━━━━━━━━━━━━━━━━━━━━━━━━━━━━━━ 我下TXT书网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 书名：我的安眠药先生 作者：怀愫 文案： 叶秾用三小时打包她八年的爱情 能克服失恋，无法克服失眠 直到遇见她的安眠药先生。 陆扬喜欢上了隔壁新搬来的失眠小姐 如何打动她呢？ 追求她、保护她、鼓励她 经常找她聊天，想尽办法见面 哄她入睡，当她的安眠药。 女主婚礼策划师X男主网文大神 简单来说就是甩了渣男走向人生颠峰的故事 内容标签：甜文 姐弟恋 主角：叶秾，陆扬 ┃ 配角：甘棠，苗苗，苏南 ================== 　　☆、第一个不眠夜 　　“你担心什么呢？我还是会跟你结婚的。” 　　窗外浓云不散，远处雷声隐隐，顾诚靠着窗台，背住光，暧昧不明的光线下只能看见一点模糊的轮廓。 　　叶秾听见这句话，就知道八年爱情气数已尽。 　　她原地沉默了一会，从衣柜里翻出旅行包，把必备的洗漱用品和一周内需要替换的衣服装进去，拉上拉链。 　　顾诚就这么看着，他像他投射出的影子那样疲倦，脸上流露出烦躁后悔的神色，前者要比后者更多，伸出手想拦她。 　　叶秾听见他动，开口：“分手吧。” 　　顾诚不动了，他摊开一只手站在哪里，另一只手上还握着“罪魁”，如果不是叶秾拿错了手机，看见那条信息，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犯的错当然很严重，但在他心里还不至于严重到要分手的地步。 　　只不过是跟异性聊聊天，他还没有踩过那条线，可叶秾就像个被触发的红色警报一样，没有任何试探就开始了最终大轰炸。 　　顾诚往前几步，试图解释他的行为以期软化叶秾的态度：“这段时间我们工作压力太大了，我只是……只是缓解一下，你没有必要这么夸张。” 　　他觉得叶秾反应过度，心中实还有些暗喜，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这两年里他们的感情太平实了，已经有很久，他感受不到叶秾在乎他了。 　　可叶秾不为所动，她收拾了行李，从阳台上翻出一个旅行箱，把她的被子和枕头叠起来装进去。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只是聊天，既没有单独吃饭，也没有单独见面，更没有牵手接吻和性关系。 　　发生什么只是时间问题，对叶秾来说，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她不想争执，她其实比顾诚要更疲倦，拎着包打开门。 　　顾诚一把拉住了她：“你上哪儿去？” 　　叶秾抬起眼，目光泠泠，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决定，声音像目光一样冷清：“我们分手。” 　　他拉得并不紧，似乎只想捞一下，他还不肯相信叶秾要跟他分手，叶秾还没有去挣，他的手已经滑了下去：“你去冷静一下也好，我们明天再说。” 　　叶秾不置可否，既然要分手，确实有许多事要谈，比如房子怎么分，公司要如何管理，还有共同的存款理财。 　　两人并肩打拼多年，分手就像离婚。 　　叶秾迈出一步，门轻轻的合上了，“卡哒”一声锁住，一扇门分隔住了她的感情，电梯恰巧到这个楼层，叶秾没有停留，快速进去，按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门一打开，潮湿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夹杂着隆冬雨前特有的那种气味，将落未落时的乌苏气，叫人心头烦闷，却说不出。 　　还未迈出楼道，天先是一暗紧接着又一亮，一声炸雷响彻天空，大雨应声滂沱，冷、薄、凛冽的空气立刻就充盈了叶秾的肺。 　　她贪婪地呼吸着这冬日雨水气，大口大口喘息，到此时才肯承认自己痛如刀绞，八年的恋人、伙伴，还有半年就要迈入结婚礼堂，共度一生的人，原来并不能信任。 　　整个冬天都没怎么下雨，今天却落得十分痛快，没一会儿就积起水洼，雨点“噼噼啪啪”落下，砸出一个又一个水泡。 　　分明冻雨却似沸腾。 　　叶秾没有带伞，她竖起大衣衣领，拎着包和箱子一路跑到车边，坐进车里时，整个人已经被雨淋得透湿，脱掉大衣打开空调，从包里摸出手机。 　　一只手抽纸巾吸水，一只手划掉顾诚的未接电话记录，解锁打电话给助手思思：“婚礼上要用的东西还有哪些是没付定金的？” 　　思思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叶秾说的是她自己的婚礼：“定制道具和花艺蛋糕只打了招呼还没下单，婚宴场地和司仪、跟拍已经付过了。” 　　叶秾是干这个的，她和顾诚共同拥有一家婚礼策划公司，五年来做了许多成功案例，两人把高端个人定制婚礼这个概念推出来，在业界已经颇有名气。 　　叶秾见过无数对幸福的新人，也见过图穷匕现的情侣，迈进婚礼之前就像是渡劫，雷劈下来，没散的那些才能走进婚礼殿堂。 　　她干过许多次替新郎新娘及时止损的事儿，没想到会有轮到自己的一天。 　　冷雨让她头脑异常清醒，她抹掉发梢的雨珠，把纸巾团成一团，告诉助理：“中止这一单，所有的都不做了，已付定金能退多少是多少，婚礼场地保留，酒店那边我来沟通。” 　　场地退还，定金也拿不回来，看看能不能原价转让出去。 　　思思卡了壳，半天才答应一声，小心翼翼的问她：“叶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公司里谁不知道两个老板从学生时代开始恋爱长跑了八年，好不容易要在第九年修成正果了，突然终止，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叶秾的声音依旧柔和镇定，好像不是从此刻的她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以后再说，你先把事办了。” 　　提前一年半精心挑选出的黄道吉日，只要跟相熟的酒店婚礼销售打声招呼，不会让不出去。 　　她不知道别的刚刚经历了背叛的女人会做什么，但叶秾确实先考虑的是这些，她需要做些事来分散注意力。 　　冷雨打在车窗玻璃上，凝成白雾蒸腾，叶秾打开一线车窗，冷风从那条缝里透进来，温柔又阴郁。 　　她累极了，需要找一个去处，找一张舒服的床。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撒花 100红包走起 戳专栏收藏作者有惊喜哟 　　☆、第二个不眠夜 　　叶秾拨通了甘棠的电话，她和甘棠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住了四年，甘棠见证了她和顾诚爱情的初始。 　　跟一个悉知前情的人开口，比对陌生人倾诉要更难。 　　“你那间房租出去了吗？” 　　甘棠是本地人，家里有套老房子，房龄很长但胜在地段便利，她买了新房结完婚，旧屋想要出租。 　　还是叶秾建议她简单装修粉刷一下，就刷灰白两色，买些柜子，添张沙发，换一套新卫浴，老破小马上变身精致单身小公寓，房租能比原来高四分之一。 　　“还没呢，下午倒是有人来看过房，觉得爬楼太累，还在犹豫。”老房子没电梯，六层楼爬起来有点吃力，连甘棠都不愿意一趟一趟跑，给了中介一把备用钥匙，让中介带人看房子。 　　“租给我吧，就按市价租。”她和顾诚的那套婚房肯定是要处理掉的，手续没有这么快，得先租一个地方安身立命。 　　雨势小了一些，但依旧未停，雨水冲刷着车窗玻璃，映出叶秾模糊的脸，像是一幅浸了水的油画。 　　甘棠也和思思一样卡住了，思思是下属不能多问，甘棠却是多年老友：“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租房子？” 　　“我和顾诚分手了。”叶秾握着手机，她身段纤细，骨架玲珑，此刻指节微微发白，这么说出口，依旧还是痛，甚至于比刚才痛感更清晰。 　　甘棠知道叶秾的性格，她拿定主意就绝不更改，结巴了半天才说：“那你现在过来吗？我去给你开门。” 　　两人的请柬都已经发了，婚纱照也都拍好了，婚房更是早早就装修完毕，通风了半年多才刚刚搬进去，若不是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叶秾是不会这么决定的。 　　“麻烦你了。”叶秾想来想去也只有麻烦甘棠。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上个星期还一起聚餐，吃烤肉的时候，顾诚还很仔细的替叶秾把肉包在菜叶里，甜的酸的辣的分得清清楚楚，怎么会突然就分手了。 　　叶秾知道她要问，但暂时还不想回答，她觉得无比疲倦，只想倒头大睡一觉：“以后再说吧。” 　　她没有精神叙述这件事，也不想听甘棠替她骂顾诚，只是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张床，躺在上面，暂时滋养肉体和精神。 　　“好，我马上过去。”甘棠把地址发给叶秾，自己冒着大雨给叶秾送钥匙，还把家里她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搜刮一遍。 　　叶秾的衣服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知道自己脸色必定差得吓人，从包里摸出粉盒，看见自己的脸被暖气烘出两朵红晕，补上一点口红开车出了小区。 　　车子刚刚驶出小区大门，雨便渐渐止住，天边浓云一点点向后散去，透出阴蓝色来，微光映得云层仿佛嵌了一道浅银色的边。 　　叶秾到的时候，甘棠已经打开了门等着她，她伸手接过叶秾的旅行包和箱子，没有继续追问两人为什么分手，只说：“房子才刚刚保洁过，都是干净的，我带了一些日用品过来。” 　　洗发水沐浴露和新毛巾，两只大袋子塞得满满的，其实现在买这些东西都很方便，一小时就能送到，甘棠这么费心，叶秾很感谢她。 　　“谢谢你了。”她话没说完，就被甘棠一把抱住了，叶秾知道这个老朋友感情纤细，一点点小事便要感动落泪的，分明是自己分手，结果先哭的却是甘棠。 　　叶秾拍拍她的背：“我没事。” 　　甘棠瞥她一眼，真的没事倒还好了，问她：“你要不要喝杯热巧克力？”她连家里的冲泡饮品和牛奶面包都带过来了，还烧了热水。 　　叶秾摇摇头，换了拖鞋，把箱子拎进卧室，从里面取出枕头被子床罩，仔细铺在床上，抚摸着床罩的边，铺得没有一丝褶皱，是真的准备睡一个好觉。 　　甘棠在门边站了一会，决定给她留出空间：“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联系我，中介那里我会撤回钥匙。” 　　叶秾把她送出去，真心实意感激她：“改天请你吃饭。” 　　甘棠拍拍她：“请假几天，休息一下吧。”说完下楼，人还没走出楼道口，就收到叶秾的转帐信息，她按照市价给了四个月的房租，押一付三，算得清清楚楚。 　　叶秾长得细眉细骨，看上去还有些羸弱，但她是个骨头很硬的人，绝不肯随意就欠人情。 　　甘棠还没发动车子就接到顾诚的电话，问甘棠知不知道叶秾在哪儿，她皱皱眉头，守口如瓶：“我不知道啊，怎么啦？吵架啦？” 　　顾诚支支吾吾，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甘棠证实了心中猜测，知道这回婚礼是办不成了，坐在车里抬头一看，顶楼的灯已经亮起来，在阴蓝的天色下，透出一点暖意。 　　叶秾脱掉衣服缩进被子里，工作再忙，她也不忘记晒被子，身体疲倦致极的时候躺进暖烘烘的被窝都能叹喟放松，但今天却不是，她没办法放松下来。 　　开始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最近两个人的工作压力都很大，除了操办婚事，还准备扩张事业，打算融资建一个婚礼会馆。 　　初步的构想是在新区建一栋楼，室外造一个江边小教堂，会馆内部有三到四个婚礼厅，一天之内足够承办四场婚礼，酒水宴席都算在内，出一个套餐价吸引顾客。 　　中端婚礼才是婚礼市场中利润最足、需求最大的。 　　顾诚负责拉投资，叶秾负责管理公司、盯紧项目，这半年来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偶尔一周都碰不上面，她以为彼此方向一致共同打拼，竟没发现顾诚有了另一位“亲爱的”。 　　看语气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对顾诚体贴入微，对他诉说身体病痛也要卖乖，说很听他的话，吃了药乖乖睡觉了，附一张照片，一只十分精致的水杯，上面印了个英国小兵人。 　　简单亲昵无比稔熟，似情人昵语。 　　叶秾闭上眼，还能回想起那段信息的每一个字。 　　床很软很舒服，关上窗户只有微风声，是安眠的好天气，可睡眠离她远去，一整个晚上都没法合眼，从阴沉沉的黄昏一直到第二天天明。 　　四五点钟听见鸟叫声时，叶秾放弃了努力，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巧克力。 　　顾诚在这其间打了十几通电话，又不断发信息，她都没有接，已经决定了结束，那些粉饰和狡辩只会抹杀掉曾经的美好。 　　叶秾握着马克杯走到窗边，热巧克力的甜香气略略安抚了神经，老小区里绿化很好，树木棵棵枝繁叶茂，推开窗就能闻见雨后的冬晨特有的清新气。 　　她粗略翻看信息，跳过解释的话，最后一条是凌晨发来的【明早公司见。】 　　叶秾打点精神洗了一个滚烫的热水澡，换了衣服，还化了一个精致淡妆，给自己套上腕表的时候想起这是顾诚送的旧物，已经戴了五年，表带换过，可表盘已经磨损，是时候给自己换一块了。 　　叶秾准时上班，思思比她更早，给她磨了咖啡，探头探脑等她来，一看见她就低叫一声：“叶姐。” 　　把手里的文件夹交给她，里面是叶秾婚礼的全部单据：“已经沟通过了，摄影团队和司仪都退了全款，要不要把这个日子空出来？” 　　她说的是公司备忘录，哪个团队哪天有空都会提前沟通，客户来的时候就能把可供挑选的团队资料给客户看。 　　那样的好日子，提前一年就空给了叶秾，这时候还肯退全款，是以期长久合作的意思。婚庆这一行的人，什么没见过，还有新娘子当天跑路的，虽然吃惊，也没多问。 　　叶秾点点头，把文件夹摆搁在桌上，低头就看见桌上摆着麦当劳早餐，是她喜欢的汉堡配薯饼，她以为是思思买的，拿起来咬了一口。 　　薯饼已经不太脆了，但现在的叶秾吃什么都不觉得香。 　　思思犹豫了一下说：“这是老板买的。” 　　叶秾从来以为自己不是个矫情的人，却突然吃不下，她把薯饼放在一边，先喝了口咖啡，好，问思思：“顾诚人在哪儿？” 　　思思知道事情严重，可听见称呼还是吓了一跳，叶秾从来公私分明，两人开会讨论，各执观点的时候总是据理力争，在公司里也不用爱称，但也从没直称其名。 　　“老板出去了，让我一看见你就给他打电话。”思思一边说，一边看叶秾的脸色。 　　“那你打吧。”没有必要难为下属，叶秾并没有拆伙的打算，公司是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个局面的，两人可以分婚房不分公司，如果婚礼会所的计划可以成功运转，利润就在眼前。 　　她把咖啡一口饮尽，走出办公室，自己去茶水间再续一杯，在茶水间里碰到了另一个一大早就来上班的策划赵璎。 　　她一边擦鼻子一边倒热水，看见叶秾还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叶姐早啊。” 　　叶秾点点头，转身要走时停下脚步，眼睛盯着赵璎手里咖啡杯，杯中注入热水，感冒冲剂的味道在茶水间里弥漫，杯子上的小兵人正举着枪，准备在爱情战场里冲锋陷阵。 　　原来这个人就在公司里，就在叶秾的眼皮底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被石头鄙视 所以又发了一章【有骨气！ 100红包随机掉落 民宿的网很差，是开着热点在更新，所以红包可能会要等我回上海才能发哦 我们去夜游园林啦 　　☆、第三夜未眠 　　叶秾停顿的时间太久，赵璎握着杯子若有所觉，她目光试探的看向叶秾，轻声问她：“叶姐怎么啦？” 　　“你不舒服吗？”叶秾回过神来，黑咖啡的苦意让人瞬间清醒，恍然大悟，顾诚和她一样忙得脚不沾地，除了窝边草，他还能到哪儿去找新鲜。 　　赵璎低下头：“有点感冒了” 　　叶秾咬紧牙关，她看出赵璎的试探了，看来顾诚还没有告诉她，他出轨的事已经露陷了，她甚至冲着赵璎笑了笑，张开嘴，只觉得一团冷气从五脏六肺升起来：“要是不舒服就多休息两天。” 　　叶秾这么说挑不出毛病，冬天本来就是婚礼淡季，相对清闲，每个策划手里大概忙一到两个方案，休息两天没什么大问题。 　　赵璎撑开笑意：“不要紧的，谢谢叶姐关心。” 　　叶秾竭力平静，一口热咖啡下肚，苦味从舌尖漫延，热意非但没能把冷气融化，反而一直苦到心苦到肺。 　　她脚下打飘，握着杯子回了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盯着满桌子的画稿方案微微发怔。 　　赵璎甚至并不比她年轻多少，她不过才刚来了一年。 　　结婚前的半年到一年，是情侣之间的感情艰难期，赵璎这道雷，彻底把叶秾劈醒了，她原来还能够继续维持友好，共同经营公司，既然尊重和信任都已经消亡了，她的决定改变了。 　　她放下咖啡杯，问思思：“你打电话了吗？” 　　思思点点头：“已经打过了，老板说他马上赶回来。” 　　顾诚今天的工作是去看婚礼会馆的选址场地，在浦江边，有江景，造价也更便宜，开车很有些距离。 　　叶秾拎起刚刚放下的包，走出办公室，手上握着手机，十分匆忙的模样：“我去见一下客户，可能要吃个午餐，下午回来。” 　　话是说给赵璎听的，思思知道她不是去见客户，刚才她已经把手上要做的事暂时都交接给了，但思思没有作声，只说：“好的，老板回来我告诉他。” 　　叶秾一路出了公司大门，坐进车里，打开微信工作群，从里面找到赵璎的微信，和昨天她看到的那个不是一个号。 　　可头像都是穿着泳衣的背影，只是姿态不同罢了。 　　两人联系，赵璎用得是小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看上去事事小心，可又处处留下马脚，期待着叶秾发现。 　　可叶秾忙于工作、装修和婚事，竟然木知木觉了这么久。 　　叶秾立刻联系搬家公司，开车回去把房子里属于她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不给顾诚留余地，也不再给自己留余地。 　　要收拾的东西没有想像中那么多，搬进新家才刚三个月，夏天的衣服鞋子都还躺在箱子里，直接请师傅搬到车上。 　　搬家师傅也一样见多识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犹犹豫豫地指着她从墙上拆下来的结婚照问她：“这个带走吗？”要是带走，得回车上去拿泡沫包装。 　　叶秾看着照片上的那一对璧人，新娘闭眼浅笑，新郎深情凝望，她收回目光，看着师傅摇摇头：“不用了。” 　　她只把床头柜上的珍珠相框装进包里，里面是她的单人婚纱照，穿一条白纱裙，背后的墙上有一双张开的羽毛翅膀，光圈一打就像长在她身上。 　　这间屋子从无到有精心布置，墙的颜色、沙发的款式，再到衣帽间的格层设计都出自她手，倾注无数时间和心血，她不会把这房子留给顾诚。 　　用料做工都费了工本，又在不错的学区，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走的时候叶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购房合同、定金首付凭证和房产证都翻出来装进包里，下楼找了一个影印点全部复印，再拍下原件的照片。 　　她想给顾诚这点基本信任的，但她一向信任他，结果又怎么样呢？ 　　叶秾锁上门，带着搬家车把东西送到她现在住的公寓，东西很多，又没电梯，虽然是冬天，搬家师傅还是出了一身汗。 　　屋里什么都没有，叶秾跑下楼到便利店去买了一袋子矿泉水，快要中午了，她又买了些面包点心，拎上楼给师傅们。 　　到了这一步，对她来说已经尘埃落定，心里反而有种笃定感，原来她还想两人能够共事，可既然顾诚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给她留下，那还不如断个干净。 　　叶秾踩着细高跟鞋子，歪歪斜斜爬楼梯，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噔噔噔”的上来，把老房子的楼梯都蹬得震动，没一会儿这声音就到了她身后。 　　那人也没催促，等她慢慢爬上去，叶秾已经爬到五楼了，再上去就是六楼，知道身后这位是隔壁邻居，让开一条路，请后面的人先走。 　　一侧身就看见个满头大汗的大男孩，手里抱了个篮球，冲她咧嘴一笑，继续“噔噔噔”地往上跑，没一会儿又“噔噔噔”跑了下来，冲叶秾伸出手：“给我吧。” 　　叶秾还是在学校里受过这种待遇，出了社会，反而少见这样的绅士风度了。 　　有个热心肠的邻居总是好事，她把那袋面包点心递过去，男孩接过，还伸着手，把水也接过去，替她送到了门前。 　　叶秾拿了瓶水给他：“谢谢你。” 　　男孩拧开水瓶盖子，“咕咚咕咚”水牛似的喝光：“不客气，邻居嘛。” 　　叶秾的手机在手提包里不停震动，她取出来一看，顾诚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看来是物业通知了他。 　　叶秾能知物业更改联系人电话，把自己的电话改成顾诚的，以后催物业费维修费的电话就不会再打到她的手机上了。 　　她接起电话，冲男孩客气的笑一笑，顾诚声音急切：“秾秾，你想干什么？” 　　叶秾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心头微哂，干什么？当然是分手啊！ 　　难道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就从没有想过被发现的那一天她会如何反应吗？难道八年的了解他还不知道她的底线是忠诚吗？ 　　叶秾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吐恶言，再好风度也难以忍耐这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底线，她轻轻呼一口气，压低声音：“回公司再说。” 　　说完挂了电话，付完搬家费，开车回去公司。 　　快要过年了，街上逐渐变得冷清，昨天刚刚下过雨，今天就更冷一些，叶秾裹紧呢大衣，从头把自己罩到脚，从停车场走到公司，还没走进，远远看见一点人影，隔了几百米，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顾诚。 　　他用一种焦灼的姿态在公司门前来回踱步，面对面站定，能看见他眼睛里充斥淡淡血丝，衣服胡子虽然打理得干净，脚下扔了一地烟头。 　　叶秾有片刻恍惚，想起多年前他也曾经这样在宿舍楼下等她，也是这种天气，给她带来一份热豆浆，搓她的手，笑着告诉她，他让食堂阿姨多加了一勺白糖。 　　顾诚一向人材出众，个高清瘦书生气，食堂阿姨个个都喜欢他，他每回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总是握本书，靠在自行车上，一边读书一边等叶秾下来，不急不徐，引人侧目。 　　叶秾跳出来看他，才发现时光已经把顾诚身上最打动她的那份气质磨掉了，也或许是他自己摒弃掉的。 　　“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出去谈好吗？找一家你喜欢的餐厅。” 　　他用一种柔软的姿态对叶秾说话，希望叶秾能够点一点头，哪怕只是退后这一步。 　　但叶秾没有，这个时候她必须坚硬：“就在公司谈吧。” 　　她先走进了公司，打开会议室的门，赵璎想进来替他们倒水开灯，叶秾扫了她一眼，赵璎本来心虚，脚步一停，犹疑着看向顾诚。 　　顾诚却没看她，亲自拿了酸奶水果进来，关上门，拉上了会议室的窗帘。 　　顾诚做这些事时，赵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目光中既然有窥探也有隐隐的欢喜，可顾诚恨不得能绕开她走，路过她办公桌前，连身体都往另一边让，他以为自己没有泄露这一点，可他的肢体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叶秾坐在会议室里看着这一切，一个饱含期待，另一个反而有心避嫌，两人的互动这么明显，怎么原来她竟能视而不见。 　　归根到底是太信任他，因为信任所以从没有怀疑过他，爱情路走了八年，也渡过风雨经过磨难，彼此都曾经坚定拒绝过别的诱惑，西天取经将到天竺，在小雷音寺栽了跟头。 　　叶秾开门见山：“房子挂牌，卖的钱按当时的付款比例来分房款，你放心，我不会占你的便宜。” 　　婚房是两个人一起出的钱，属于婚前财产，去年刚买入手，今年涨了不少，分一分钱还小赚一笔。 　　顾诚仿佛被刺了一下，他不那么冷静了，他终于明白了叶秾说要分手不是吓唬他的，也不是拿分手当筹码，想看他的认错和后悔，她是真的打算分手了。 　　“我承认这是我的错，我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就算你一时不能接受，我也可以等。”顾诚诚恳地看着她，他走到叶秾身边，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肩，但被她避开了。 　　叶稼神色恹恹，她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忙了一个上午，精力不济，就算她有精力，也不想看顾诚耍这种花枪。 　　“重新开始？”她反问了一句。 　　“对，我们重新开始，延后婚期也可以。”他开始打起感情牌：“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想想妈妈，她多盼着我们结婚？我们结了婚，就可以把她接过来一起住。” 　　叶妈妈独自养大了女儿，她一直都很喜欢顾诚，觉得这个年轻人诚实上进，对女儿又好，女儿一定想要留在上海发展，顾诚是可以照顾她的人。 　　催他们结婚催得最急的就是叶妈妈，要是告诉她两人分手了，她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这是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叶秾不想听他忆苦思甜空口许诺，一切都是他亲手斩断的，现在却来求她重新给一个机会。 　　顾诚还不肯放弃，他伸出手，想要抱她，期望用怀抱让她想起往昔甜蜜，叶秾终于忍不住了，明知故问：“那个人是谁？” 　　顾诚顿了一会：“这不重要了，我会处理好的。”略带安抚的告诉她，“是你不认识的人，我会处理，你们不会有交际的。” 　　叶秾站起来，走到窗边，转开会议室的百叶窗帘，百叶窗帘“哗啦啦”的响，叶秾伸出细长手指，点点玻璃外的人影，目光自眼睫下投向顾诚。 　　“她。” 作者有话要说：　　100红包继续掉落 因为昨天骨气了一把 所以我现在已经没有存稿了 【委屈巴巴低下头 微博有抽奖口红吃的大家不要错过哦 谢谢地雷票小天使么么哒 　　☆、第 4 章 　　顾诚失色，他站起来，几乎是惊慌地看着叶秾，她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她的？ 　　他不由自主看向会议室外的赵璎，怀疑是她告诉了叶秾，喉头发紧：“这是个错误，我已经决定要断了。” 　　他想在事态不可挽回之前收回脚，重新回到女友的身边。 　　这只会是婚前的一段插曲，他并不想把这只插曲变成主题曲。 　　赵璎本不应该在那个时间段给他发消息，叶秾也不应该看见，他们还是会结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顾诚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希望叶秾能够容忍他这个错误，原谅他这一次，肯定只有一次，以后绝不会再有了：“我是昏了头，就这一次，就原谅我这一次。” 　　赵璎单纯的喜欢他，崇拜他，仰慕他，他享受起那种纯然追逐的目光，开始慢慢怜惜起了这个女人，她从不要求什么，给她一眼回顾，她便欣喜万分，于是他渐渐被这种欣喜给迷惑了。 　　叶秾看他脸上露出从没有过的丧气，心里简直可怜他，她紧盯着旧日爱人的脸：“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我不能和一个我无法信任的人共度一生。” 　　她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骄傲，叶秾快要哽咽，但咬牙忍住，转过身去，只留给顾诚一个背影：“房子尽早挂牌，至于公司股份，是签完合同之前解决还是之后解决都随你便。” 　　这次注入投资之后，股份的估值又会上升，投资是顾诚拉来的，叶秾把选择权交给他，她想尽快了结这件事，还自己一个干净。 　　没有再看顾诚一眼就走出了会议室，拎着包对思思说：“我请几天假。” 　　思思紧紧跟在叶秾身后，一直跟出公司，这才问：“叶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员工们各有所觉，取消订单这种事瞒不过她们的耳朵，都是用熟了的司仪摄影团队，那边也有员工过来打听，什么事在人嘴里一嚼都有了别的意思，何况是真的有事。 　　叶秾是很喜欢这个助理的，勤快机灵不多话，要不然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联络了思思，让她来办这件事，她们走出一段路，叶秾告诉她：“我和顾诚分手了。” 　　思思张大了眼睛，她喃喃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其实这种事根本瞒不过这么多双的眼睛，赵璎处处留下马脚，叶秾没上心，但难免人产生联想，唯独和叶秾最亲近的思思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不是笨人，同事们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到赵璎的身上，再联系到叶秾停办婚礼，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只是想不通，叶姐和老板的关系这么好，这么稳定，老板怎么会出轨呢？ 　　叶秾的长相，是掐得出水的温柔，标准的江南女子长相，思思想不明白，就算是出轨，怎么会是赵璎。 　　她既没有叶秾漂亮，又没有叶秾能干，为什么她能破坏叶姐的感情呢？ 　　叶秾从昨天到现在一声都没哭，思思反而红了眼睛，眼看她要哭，叶秾伸手拍拍她：“回去工作吧。” 　　思思哑了嗓子：“叶姐放心休息吧，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知道公司那笔投资就快谈成了，一旦拿到资金，整个公司的估值连翻几翻，叶秾就算要走，也要分了这笔钱再走。 　　叶秾自己没有这种想法，旁人反而替她愤愤，看见思思真心实意替她不平，她感谢这份心意：“谢谢你了。” 　　思思一直把叶秾送到了车上，知道她没吃饭，掏了半天口袋，掏出一条巧克力塞进她心手里。 　　叶秾坐进车里，摊开手，一看包装袋就甜蜜这东西有多甜，又是花生又是糖，再裹一层巧克力，年轻的时候嗜甜，年纪渐大，就越觉得腻味，她已经很久都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此刻却有了吃一条巧克力的心情，仔细拆开包装，咬上一口，用舌头一点点舔舐糖浆，音乐电台在放一支粤语老歌。 　　“忘掉爱过的他， 　　当初的喜帖金箔印着那位他 　　裱起婚纱照那道墙及 　　一切美丽旧年华同步拆下。 　　别再看尘封的喜帖， 　　你正在要搬家， 　　其实没有一种安稳快乐， 　　永远都不差。” 　　叶秾低下头，眨掉眼中泪光，就着音乐，把这块甜到过份的巧克力吃得干干净净，连锡纸包装上融化的糖浆也都一并舔。 　　甘棠就在音乐的间奏里打了电话过来，她已经忍了一天：“你好点吗？” 　　叶秾把巧克力包装揉成一团，一定是巧克力太甜了，所以她才会哭的，她抽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水渍：“吃饭吗？” 　　总要给朋友们一个交待，告诉了甘棠，托甘棠转达给朋友们，半年之后不会有婚礼，她和顾诚完了。 　　叶秾约了一家牛排馆子，一坐下来就先点了一块顶极牛肉肉，连着两天，既没吃也没睡，不等甘棠到，先喝了一碗奶油蘑菇汤。 　　甘棠到时，就看见叶秾一手刀一手叉，吃人吃得心无旁骛，她因为好友恢复了胃口高兴，点了一杯饮料，默默看着她吃。 　　这是一种不要仪态的吃法，好像她已经饿了很久，大块的肉沾着牛排盐，肉汁溢满口腔，一块还没咽下去，另一块就又送到嘴边。 　　甘棠就这么看她，在她停下时抽出纸巾：“你和他谈过了？” 　　叶秾接过纸巾，用力擦干净嘴巴：“谈过了，顾菁几个你替我通知一下吧。”叶秾不想被人非议，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参加同学聚会了。 　　这件事甘棠义不容辞：“那……公司怎么办？” 　　爱人朋友不长久，好的时候千好万好，仿佛缘定三生，坏的时间又像世仇，一起做生意开公司担着天大风险，一旦交恶，想要拆分非得撕个伤筋骨。 　　“我只拿我该拿的。”至于之后要干什么，她还没想好。 　　甘棠听见叶秾要放弃公司，惊一声：“是他提的？他也有脸？” 　　叶秾用小勺子搅着餐后咖啡，盯着杯中的一个个泡沫破裂，满是奶泡的咖啡最后变成了泥浆色的苦水，淡淡告诉老友：“是我提的。” 　　甘棠愤愤不平的脸色又转成怜惜，隔着桌子伸手握住了叶秾的手：“你怎么这么傻。” 　　叶秾并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傻，她只想还自己一个干净，从头到尾的干净。 　　“那你之后干什么呢？”建立公司的事甘棠不懂，可她也知道行业规定，叶秾退出除了能拿到一笔钱，没有好处。 　　叶秾难得露出空茫的神色：“我还没想，也许先休息一段时间，回去看看妈妈。” 　　相伴多年的爱人、将要建立的家庭和小有所成的事业，竟然这么容易就崩塌了，她自以为安稳向上的人生路，突然被斩断，一时不知该往哪一条路上走。 　　甘棠并不劝她，要是她会说那些“算了，看在多年感情份上的话”，那她也不是叶秾的朋友了，她搓了搓叶秾的手背：“休息休息也好。” 　　叶秾的手机震动起来，取出一看，不是顾诚的电话，是赵璎的，她昨天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叶秾冷笑一声，伸手接起，等着赵璎先开口，连顾诚都没话好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赵璎等了一会，只听到话筒那头的轻音乐，她按捺不住：“叶姐，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谈谈好吗？” 　　怎么突然人人都要机会，出轨的男人要机会，撬墙角的女人要机会，怎么这两人不肯给她的八年感情一个机会？ 　　“不好。”叶秾幽幽吐出两个字，她再好风度再大气魄也要动怒：“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话。” 　　赵璎不肯放弃：“叶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诚哥真的没有什么，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从肉体关系来说，确实暂时还清白着。 　　叶秾挂了电话，赵璎继续打来，甘棠还以为是顾诚，气冲冲拿过来想替叶秾出头，一看是个女人姓名，又看叶秾神色倦倦，瞬间明白：“就是这个东西？” 　　甘棠出口尖利，叶秾也觉得赵璎此举可笑：“她想和我谈谈。” 　　“她还有脸约你？去！凭什么不去！”甘棠瞠目结舌，世道变得这么快，原配还没去撕小三，小三倒抢了先。 　　叶秾失笑，这么多天，她难得露出一点笑意：“我不想弄得这么难看。” 　　她太累了，长途旅行没到头浑身力气就被抽个干净，恨不得能就此睡倒，可她偏偏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 　　小三再恶，有一点叶秾很明白，顾诚要是自己不想，一百个赵璎也动他不得，和她理论，有失身份。 　　甘棠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想，管不住别人想，挺直了腰板过去，听听这女人能说什么！她要是来耀武扬威，看我怎么收拾她！” 　　赵璎并没有耀武扬威，她是哀兵出征，红着眼圈，脸色也泛着黄，像打了比肤色深一号的粉底，满眼憔悴，坐在咖啡桌对面，低低叫了叶秾一声：“叶姐。” 　　甘棠先不肯答应了：“叫谁姐？你这个年纪还装什么嫩？” 　　赵璎认真算起来只比叶秾小半岁，只不过入行晚，甘棠的目光毫不客气，看过第一眼觉得顾诚一定是瞎了，再看第二眼，觉得顾诚这是疯了。 　　赵璎一句都没回嘴，没想到叶秾还带了别人来，她握着杯子，用纸巾按掉眼泪：“叶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甘棠暂时当了叶秾的发言人：“那你来讲，是怎么样？到底是你不要脸，还是顾诚不要皮？” 　　赵璎似被针扎了一下，她说：“我只是喜欢他，可诚哥……老板他并不喜欢我，是我家里出了点事，在这个城市里也没有别的人能帮我，老板他可怜我……我从昨天开始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叶姐，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我会辞职离开的。” 　　多少爱情起于怜惜，雄性有一种怜贫惜弱的天性，何况是帮助一个“默默”喜欢他的女孩呢？这一套百试百灵。 　　原来就是这样，原来顾诚找了这么一个人。 　　赵璎低着头，她肩膀一动一动抽泣：“我也不想这样，我不想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感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叶秾骤然开口：“感情是没有先来后到，但人要有礼义廉耻。” 作者有话要说：　　100红包继续 旅行完毕回家发放，谢谢可爱的小天使们~ 今天凌晨……我说我想睡了……但还没码完字 石头说那明天五点起来，你睡四个小时够了…… 我仿佛是个包身工 　　☆、回家 叶秾音量不低，连甘棠都吓了一跳，她还在想叶秾是伤心傻了，竟然由得这女人放肆，心头搓火想是要泼赵璎一杯热水呢？还是一杯热咖啡？ 叶秾一句话揭掉画皮，甘棠恨不得能替她鼓掌。 赵璎面孔涨得通红，整个咖啡厅里的客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临近那桌的太太团们已经掩口窃窃私语，拿看“小三”的眼光看赵璎。 叶秾说完就站起身来，甘棠挽着她的胳膊，看赵璎底头脸红落泪，嘲讽她道：“怎么？你当三的时候不要脸，现在想起来要脸了？” 一咖啡馆的人都看了这场好戏，叶秾只觉得索然无味，她扯一扯甘棠：“走吧。”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下雨，甘棠开车送叶秾回家，忍无可忍：“顾诚真是脑子被门夹了，眼乌珠戳瞎了。” 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看一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便能知道他究竟品味如何，还以为是哪种妖精，没想到是恶心人的一款。 要么索性就坏女人到底，大家直来直往，不要来虚的，这种得了便宜要卖乖，自觉委屈不得已的，让人隔夜饭都吐得出。 叶秾竟有力气和她玩笑：“你骂人就骂人，可别把我骂进去。” 甘棠握着方向盘笑了两声，又沉默下来，两人都没说话，甘棠心生感叹：“顾诚追你的时候多用心啊，连他也变心。” 他们是当年大学里，最被人看好的一对，跟那些毕业就分手的情侣不同，和毕业就结婚的情侣也不同，叶秾不笑了，她把脸转向车窗的那一边，她和顾诚当然有好时候。 他们拥有过许多个温柔的夜晚，在濛濛夜雨中漫步，雨丝落在她细柔长发上，顾诚试探着吻她，那个吻的滋味她到今天都还记得。 酸涩甜蜜小鹿乱撞患得患失，这些叶秾都尝过，她到此刻也还是相信顾诚，起码在刚刚开始到他出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确实是爱她的。 两人既没有激烈的表白，也没有什么揪心的波折，更没有从中阻挠的父母，顺顺当当走了八年，任谁都说他们是要白头到老的。 同宿舍的顾晓菁在毕业的时候分了手，她抱着叶秾说醉话：“要是连你和顾诚都不在一起了，那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叶秾知道她喝醉了，安慰她：“好好好，我肯定让你继续相信爱情。” 宿舍里的女孩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叶秾的请柬，好不容易她要结婚了，又出了这么件事。 叶秾苦中作乐：“你说顾晓菁知道了，是不是要去出家？” 甘棠知道是自己惹得叶秾想起旧事，有些歉然：“要不要我搬过来陪你几天？” 要不是知道叶秾的性格，简直要以为她冷血，遇到这么大的事，既没哭也没闹，花三四个小时收拾好了八年的感情，断得这么干净利落。 叶秾把头靠玻璃窗上，开了一点窗，雨丝飘到她脸上：“不用，我没什么不好。” 除了睡不着。 就算甘棠是多年老友，叶秾也没办法对她吐出心里的痛，就是一个瘤子在身上长八年，割掉它也要痛上多日，何况是一段占据了她将近三分之一人生的感情。 甘棠知道她要强，把叶秾送回家：“明天一起吃饭？” 叶秾打开车门：“我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甘棠探头出车窗， 担心地看着她：“有什么事一定打电话给我。” 叶秾口硬：“还能有什么事，你是怕我烧炭还是割腕？” 还能开玩笑，人就还没倒，甘棠总算是放心了，路上便替叶秾通知朋友，收回结婚请柬。除了义气，她还有一点私心，叶秾是绝不会去说顾诚的坏话的，甘棠却不能眼看朋友被非议。 叶秾拖着躯壳上楼，倒在床上，身体和精神早已经到了极限，可躺在床上，依旧还是睡不着。 心口处仿佛冷风刮过，从这个心窍吹到那个心窍，一个人时，叶秾终于肯面对自己，承认她很痛。 一片安眠药不管用，她又加了半片，药物让身体放松，终于睡着，连梦也没有，醒来时天色昏沉，以为过了一天一夜，一看才只不过五个小时。 头疼鼻塞眼睛肿，浑身不适意，连打几个喷嚏，赵璎拿走了她的爱情，还把感冒传染给了她。 手机里除了顾诚的十几通未接电话，还有一个是妈妈打来的，叶秾缩在被窝里给妈妈打电话，电话刚刚响了一声，妈妈就接起来，听声音就笑意浓浓：“乖宝，今年过年几号回来呀？” 叶秾这才想起来已经快要过年了，每年这个时候是淡季中的旺日，大年初一到十五都是好日子，是12月到1月间公司里最忙的几天，往年忙过这几天，她就要和顾诚一道回去陪妈妈几天。 “我明天就回去。” “今年不忙啦？”叶妈妈满是惊喜：“真的呀？明天什么时候到？让你舅舅去车站接你，我给你们做好羊肉汤面。” 顾诚爱吃面，尤其是苏式汤面，面汤要清，面条要细，最爱吃的是三虾面，每年籽虾上市，叶妈妈都要剥虾籽虾肉，和虾脑一起炒成酱，送到上海去。 叶秾再忙也要下一碗面条，把那一瓶虾肉虾酱满满浇在面上，吃这一顿过过瘾头。 羊肉汤也是顾诚喜欢的，妈妈总是提前就做好这些菜，恨不得能把他们俩一年没吃的东西都给补上。 叶秾一时鼻酸，趴在被子上嗡声说：“他不来，我们简单点吃就好，我有半个月的假，我带你去旅游吧。” 叶妈妈马上问：“阿诚怎么不来？是不是你们一直到我这里过年，他老家的爸爸妈妈不高兴了？要不然今年你就跟着阿诚到那边去过年吧。” 叶秾赶紧否认，她跟妈妈说话，语气还要更软三分：“不是的，你不要瞎想，是今年公司有大项目，他走不开。” “那我过去，你们房子也装修好了，我总归要过来看一看的，我过来也很方便。”苏州到上海，高铁只要二十五分钟，叶秾和顾诚一起创业的时候，每天从睁眼忙到闭眼，叶妈妈就坐着高铁过来，一个包里装的都是自己做的小菜，酱肉酱鸭百叶烧肉，放到叶秾出租屋的冰箱里，再坐高铁回去。 知女莫若母，别人看叶秾，是个脾气性格学识教养都好的温柔女人，只有当妈的知道女儿骨子里有多执拗。 生怕她和顾诚相处不好，时时劝她要对阿诚好一点软一点，还跟女儿说：“妈妈看来看去，阿诚很不错，你别不惜福。” 叶秾还不知如何跟妈妈开口，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不用了，我明年会更忙，趁今年有假期带你出去玩一玩，你想去哪里？” 叶妈妈更高兴了：“那还出去干什么，单位里退休职工旅游我都参加过了，没什么地方想玩的，你就回家来好好休息几天。” 急急忙忙挂掉电话，把叶秾的被子拿出来晒，晒得香喷喷，等女儿回来住。大学毕业之后，女儿还没有回来住过这么长时间，嫁人之前能回来住半个月，叶妈妈是很高兴的。 叶秾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能投入妈妈的怀抱，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时那样，天色蒙蒙亮，就到了苏州。 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叶妈妈已经出门买菜去了，叶秾只好缩在楼道口等她。 苏州和上海不一样，上海这个天气了，依旧还是下雨不下雪，苏州已经零零星星下了几场好小雪粒，母女俩住在一栋老房子里，前后都是矮房，白墙灰瓦，雪越下越密，打着屋瓦“悉悉索索”的响，没一会儿，屋瓦就铺上一层白。 叶秾从窗口看见妈妈从巷子口走进来，提着一只很沉的购物袋，逢人便笑着打招呼，偶尔碰上相熟的邻居，便互相翻看菜篮。 “秾秾妈妈买这么多菜啊。” “女儿回来过年了。” 声音都比平时要清脆几分。 叶秾几步下楼，在楼道口一把搂住妈妈，弯腰把头埋进她脖子里，深吸她身上那种妈妈特有的，雪花膏的香味。 叶妈妈吓了一跳，叶秾从来脾气硬，小时候便不撒娇，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两只手提着菜，问女儿：“怎么啦？” 叶秾把喉头哽咽咽回肚里，吸吸鼻子嘟囔一声：“太冷了。” 她身上穿一件羊绒大衣，又薄又软和，掐腰一根腰带，站在那儿婷婷玉立，好看是好看，可在妈妈眼里，怎么也没有长羽绒保暖。 叶妈妈又好气又好笑，一边开门一边数落她：“就知道要好看，小心受了寒，生孩子的时候有你苦头吃。” 把菜往门边一放，先去翻衣柜，把叶秾上学时候穿的羽绒服翻出来，让她罩在身上，打开屋里的空调，把刚买的糖粥塞到女儿手里：“又没吃早饭？赶快吃两口。” 一碗糖粥下肚，叶秾觉得身上暖和极了，躺在几年没睡过的单人床上，突然之间困意上涌：“妈，我睡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一眯眯，昨天晚上石头说你不用定闹钟了，我会叫你的我信了她的甜言蜜语 谢谢地雷票小天使，谢谢营养液小天使！ 　　☆、妈妈 　　感冒来势汹汹，把叶秾按倒在了床上。 　　虽然生病，可却是她知道顾诚出轨之后睡得的第一个好觉。 　　叶妈妈心疼得不得了，一边念叨女儿不好好吃饭才抵抗力差，一边给她炖粥做面，跑到菜市场去，兜遍了菜场的鱼摊才买到几条塘鳢鱼。 　　一条鱼只有手指长，拿回来洗干净铺在浅盆底，打上几个土鸡蛋，撒上葱花再加一小搓细盐，上锅蒸熟，鱼肉嫩鸡蛋鲜，叶秾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叶妈妈看着女儿吃，吃完把碗收走，压着她继续睡，到第三天，感冒已经全好了，一清早就闻到面汤香，走到客厅，只见前两天还空荡荡的客厅里大变模样。 　　叶家已经很久没有过只有母女两人的新年了，叶秾要回来住半个月，叶妈妈高兴坏了，买了满满一冰箱的鱼肉鸡鸭，饮料零食一袋袋的往家里拎。 　　客厅地砖上叠着两箱饮料，餐桌上摆满了包装袋，叶妈妈取出一个好几年都没用过的海棠花果碟，一只只拆开蜜枣瓜子松子的包装，“哗啦啦”倒进果碟里，用手拢一拢，看见女儿起来了：“好啦？赶紧去洗脸刷牙。” 　　四只小搪瓷碟子摆了奶糖苏糖芝麻酥，还有一碟是叶秾爱吃的桂花云片糕，等她刷完牙坐在沙发上，叶妈妈撕下一片塞到她嘴里：“去吃面，吃了面我们去商场。” 　　叶秾一边吸面条一边翻桌上几只购物袋：“买得太多了，怎么吃得完。” 　　叶妈妈常年一个人住，吃得很节俭，只有女儿回来，才会忙忙碌碌烧一桌子菜，她把塑料袋子卷起来塞进抽屉里：“哪点里多，这才几号，到十五还有多少天，怎么吃不完。” 　　催叶秾赶紧吃面，吃完去商店买新衣服，添置结婚要用的东西：“你一直没回来，有些东西我也不敢替你买，总要去买几床被子床罩。” 　　别的东西女儿都不要她操心，喜糖喜烟喜酒样样都自己准备好了，可买两床被子却是一定要的：“我结婚的时候你外婆给我做的绣花鸳鸯被面儿，不管你用不用，也要添一床。” 　　叶秾默不作声，把面汤喝个干净，碗放在水斗里，挽起袖子打开笼头，叶妈妈在外头喊：“你放着，不用你洗。” 　　叶秾不但把碗洗了，还把锅也洗了，灶头擦得干干净净，要换衣服的时候被妈妈拦住：“穿羽绒服，外面下雪呢。” 　　叶秾这件红羽绒服还是学生时候的，枣红色，上身比原来肥了一点，但显得她脸色红润，又围了一条黑围巾，都是她上学的时的，这么一打扮小了几岁，走到巷子口，遇见巷口的邻居爷爷，老爷爷眯着眼问她：“学校放假啦？” 　　叶妈妈絮絮叨叨：“你就是平时不运动，三餐不定时，以后结了婚，可不能再这样，你们两个是都忙，可有些事情还是要你来做。” 　　叶秾挽着妈妈的胳膊，由她念叨，去商场挑了被子床罩还买了个加湿器，叶妈妈看她仔细的样子，还以为女儿终于上了心，喜滋滋的跟导购员说女儿要结婚了，一年四季的东西都要备得齐全。 　　“不要怕买得多带不走，让你舅舅开车送你回上海。” 　　叶秾一回家就把这些全给拆了，家里的被子早都旧了，还是她上学的时候盖的，她只顾打钱回来，每次打电话妈妈都说她过得很好，还是这次回来才发现家里很多东西都旧了。 　　床垫枕头被子统统换了新，像躺在一堆云里，叶秾拉着妈妈躺下来，笑眯眯看她：“舒服吧。” 　　当然舒服的，好几千的蚕丝被子蚕丝毯子，叶妈妈心里高兴，又心疼钱，手上捏着那软绵绵的蚕丝被子，嘴上埋怨女儿：“你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这么大手大脚的。” 　　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存折：“买房子的时候你就不要，现在结婚了，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你的工资都在这个本上，你给阿诚换辆车吧。” 　　婚房是他们两个人买的，结婚她们家就陪送一辆车，算是一点心意，以后亲戚们问起来，她也有话说。 　　叶秾垂下眼：“他的车就是新换的，这些钱是我给你的，等我下半年有了假，我们去国外，你不是喜欢罗马假日吗，我们去罗马。” 　　叶妈妈觉得不对劲了，女儿原来一天的电话不停，自从回了家，真像是给自己放长假的，一个电话也没有了，就连跟顾诚也没有电话了。 　　女儿一个字也没有说，可当妈的怎么会没知觉，她越想越觉得女儿是受了委屈才回家的。 　　她人没瘦多少，就是精气神不见了，没了干劲，只知道昏躺，除了顾诚，还能因为什么，这种事，当妈的怎么会看不出。 　　叶妈妈的手抚在叶秾背脊上，一下轻一下重：“乖宝，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妈妈。” 　　叶秾想告诉妈妈没事，想告诉她自己很好，就像宽慰甘棠那样宽慰妈妈，悲伤她可以一个人消化，可对着妈妈的眼睛，她没法说出自己很好。 　　叶妈妈已经伸出一只手，把女儿揽到怀里：“乖宝，什么事情都可以。” 　　叶秾闭上眼睛，一直没有掉下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涌出来，她掐着手掌心，努力想让自己镇定，觉得为了顾诚这样的男人哭，实在不值得。 　　“我们分手了。” 　　叶秾感觉自己被搂得更紧，妈妈紧紧把她箍在怀里，叶秾听见抽泣声，本来以为是妈妈的，可她抬起眼才发现眼前一片模糊，这抽泣是她自己的声音。 　　叶妈妈抚着女儿的背，握着女儿的手：“乖宝，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女儿落泪，妈妈也跟着伤心，她知道女儿的性格，连问为什么都不忍心，一下一下拍打她，由着女儿哭累了，让她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冲了个汤婆子塞进她被窝里：“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叶秾积攒了许多天的情绪陡然发泄，她哭得筋疲力竭，倒下去没有半分钟就睡着了。 　　这一觉又深又长，到夜里才醒，卧室里一片安宁，门缝透出一线光，叶秾走到门边，她在想要怎么安慰妈妈，要怎么告诉她，不管谁劝，她都不会跟顾诚再和好了，就算妈妈一时伤心，她也要说的。 　　门拉开一条缝，叶秾听见妈妈的声音，声音压得很低，她在打电话。 　　“是，婚礼不办了。”她在跟某一个亲戚打电话，茶几上放着一张白纸一只笔，打完一个就拿起笔来划掉一个名字。 　　叶秾站在门边，她一直以为妈妈会劝她，没想到她会一句不问就打电话给全部的亲戚取消婚礼。 　　叶妈妈挂掉一个，又打了一个，她鼻梁上架了一付老花镜，对着客厅沙发边的落地灯一个个对名字，叶秾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眼睛不好的。 　　“是，婚礼不办了，礼金我都按数退给你。” 　　对方问了什么，妈妈半天都没说话，最后才说：“那个孩子不老实，条件再好，也不能委屈我们乖宝。” 　　叶秾靠在门上，听见妈妈向一个一个亲戚解释，用毛衣袖子堵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比谁都知道妈妈是个多要强的人。 　　妈妈要是不好强，也不会在爸爸病故之后这么快就撑起这个家，她一辈子都不想人可怜她，可怜她年纪轻轻当了寡妇，可怜她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可她现在拉下脸，放下自尊，替女儿解释为什么婚事不办了。 　　叶秾把眼泪擦干，她推开门走过去，从妈妈手里接过电话，拿过名单，上面的人名已经划掉一小半，还有一大半没通知：“剩下的电话我来打。” 　　“妈妈来，你去睡吧。”叶妈妈不肯，这种事让女儿来做，她该多疼，“我已经通知得差不多。” 　　其实有些电话并不用自己亲自打，相熟的打一个，自然会相互通知，但叶妈妈不想女儿受到一点非议，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如她自己来。 　　叶秾坚持自己来，这些事她总要面对，原来她的坚强还有一部分是强装，现在不会了。 　　“妈，我饿了，想吃面，面上给我加两块焖肉。” 说话间叶秾已经拨通了第一个电话，“您好，是赵阿姨吗……” 　　叶妈妈站了一会，听见女儿在电话里解释，一个磕巴都没打，她转头进了厨房，把昨天焖好的一盒子带骨五花肉从冰箱里拿出来，往锅里下了一把面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午安，100红包继续 谢谢地雷票小天使么么哒 　　☆、顾诚 　　叶秾给所有的亲戚打了电话，一天打不完的，就分两天通知，叶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还难免有人多问两句，听筒对面就是当事人，反而谁也不好意思多问了。 　　叶秾通知过所有的亲戚，打了一个电话给顾诚，电话响了一声，对面就接通了，顾诚惊喜地声音传过来：“秾秾，你跑到哪里去了？” 　　他到处找都找不到叶秾，叶秾一直都没接过他的电话，甘棠不告诉他叶秾去了哪里，甘棠为了这个还跟老公吵了一架，大家都是同学，可这件事，所有的女同学都是支持叶秾的。 　　倒有几个男同学替顾诚说好话，到底是没有过实质关系的，都要办婚礼了，让他保证这事不会再发生就算了。 　　叶秾一个人分手，倒让好几对情侣吵了一架。 　　顾诚也不敢打电话给叶妈妈，他以为叶秾不会这么快就跟妈妈坦白，还想等过年的时候跑到苏州来，拎着东西上门，跟叶妈妈认错，求她劝一劝叶秾。 　　叶秾忽略他语气中的喜意，告诉他说：“家里的亲戚，我都已经通知过了，你那边的亲戚也通知一下吧，越早处理这件事越好。” 　　顾诚半天没有说话，他已经经历过了惊慌失措，正在无限的懊恼和悔恨中：“秾秾，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叶秾握着听筒：“不能。” 　　她确实还会心软，但那心软是因为想起以前的好，越是想到以前的好，就越不能原谅，她不会后悔了。 　　顾诚竟在听筒对面哽咽：“我真的错了，秾秾，在你发现之前，我已经做出选择了。”只是一时的迷茫，不用考虑他都会选择叶秾。 　　叶秾反而更冷静了：“我不是一个选择，我不愿意成为一个选项，在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再有别的选项了。” 　　她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她付出了自己完整干净的爱情，得不到同等对待，那便不行。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公平一点，问题不是都发生我一个人身上。”顾诚忍着哽咽，他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天了，你总是不停的在忙，我有时候甚至感觉不到你还爱我。” 　　“我们没有好好聊天，是因为你把仅有的休息时间给了别人。”回想起来才知道无数个在一起的夜晚，他聊兴甚浓的是手机对面的赵璎。 　　叶秾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像个怨妇，她努力镇定，但她全盘没有否认顾诚说的，因为彼此太过了解，早已经没有了继续探索对方的新鲜感，以为这样就是安稳的感情了，所以才会产生空隙。 　　可这空隙要两个人一起去弥补，而不是让别人趁虚而入，说到底是他先放松心防的，是他允许赵璎那么做的。 　　顾诚无言以对，他沉默了一会：“你在家是吗？我过来好吗？” 　　叶秾拒绝了他：“不用了，我和妈妈已经说过了，顾诚，干净点，对我们都有好处。”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顾念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就算是现在出了问题，难道以前不好吗？” 　　叶秾不能否认这点，甘棠为她可惜，说她浪费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用八年时间认清渣男，但顾诚不是这八年中都在欺骗她，但感情是无可挽回的。 　　“是我说错了话，秾秾，我们见一面，谈一谈好吗？”顾诚不肯相信她这么绝情，他心里还抱着期待，期待叶秾能像别的女人那样，原谅她们的丈夫，他这才记起，叶秾从来就不是别的女人。 　　“好。”叶秾同意了，确实要谈，房子定价和公司的钱怎么分，这么几天他也应该有方案了。 　　挂掉电话，叶秾暂时拉黑了好几个同学，全是顾诚请来当说客的，说他这几天无心公事，借酒浇愁，说他万分后悔，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他们问叶秾，真的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叶秾干脆发了一条朋友圈，召告天下，取消婚礼，到这时才终于消停了，有些体面留不住，撕个干净反而无人置喙了。 　　顾诚的电话终于还是打到了叶妈妈那儿，叶妈妈很好涵养，知道两人工作还没有分干净，“阿诚啊，你和乖宝的事情，你们俩自己解决，她吃的苦我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承诺的？你怎么让我乖宝受委屈？” 　　顾诚没有再打过电话，可消息一直不断，他还住在新房里，不停的拍照片给叶秾，偶尔是阳台上几盆绿萝，偶尔是新到的咖啡机，这机器买了很久终于有货，他拆了包装放在厨房里，配了一对粉红粉蓝一对杯子，都是叶秾喜欢的。 　　他越是干这些挽回的事，叶秾就越觉得无可挽回，家里这些琐事都是她在做，要是顾诚肯早一点参与，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叶秾把那些事抛在脑后，攒起浑身的干劲，在新年之前把母女俩的小小二居室重新装饰了一番。 　　放在平时叶妈妈是不肯的，她觉得浪费，家里十多年还是些旧家具，可这回却事事依着女儿。 　　怕她闲着胡思乱想，就由着她去折腾，叶妈妈不懂设计，却懂得审美，里里外外经过叶秾的手一收拾，就是舒服顺眼很多。 　　叶秾还给自己换了一张更宽的单人床，添了化妆桌，在犹豫要不要买工作台的时候，叶妈妈知道女儿这是想回来了。 　　“乖宝，你想回家来？” 　　妈妈一问，叶秾就停住了，她心里还没决定，她但潜意识在给自己找退路。 　　回到家里样样安逸，还有妈妈陪在她身边，要是换一个普通的工作，就能一直呆在家乡，不必孑然一身，独自打拼。 　　妈妈也不用再一个人过节，一个人看电视吃饭，她们可以相互陪伴。 　　叶妈妈看女儿不说话，硬起心肠问她：“你毕业之后可以回来找工作的，是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上海？就光为了阿诚吗？” 　　叶秾细眉一蹙，当然不是！顾诚不是她留在上海的全部原因。 　　是因为上海的发展机会更多，虽然现在个人定制婚礼的概念已经开始向周围城市辐射，但上海依旧是主场，她要想继续做这一行，必须在北上广。 　　“乖宝，你要是真的想回来，妈妈很高兴，妈妈一个人总归有点寂寞，但如果你是因为阿诚的事，就放弃你喜欢的，那妈妈不能支持你。” 　　叶妈妈抚着女儿鸦黑长发：“一辈子长得很，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当时有多少人劝她再嫁，说她一个女人怎么支撑得过来，当然是找个男人好过日子，可她生怕委屈了女儿一点点，要是再找个男人有了个孩子，她的乖宝怎么办？ 　　叶秾咬住嘴唇，难以决定，妈妈抚抚她的背：“不要着急，认真想过再做决定。” 　　就像她当年不肯留在苏州，非要考上海的大学那样，所有的亲戚都反对，只有妈妈让自己做决定。 　　雪连着下便没停过，整个城都盖了层白，苏州的雪听起来都比旁的地方要更诗意些，叶妈妈取消了一切春节活动，连走亲访友都不去了，拉着女儿去逛园林，像小时候那样。 　　一年也就这个时节是最清净的，园中寂无人声，天色微微放晴，雪后的园林有一种素净的美感，叶秾坐在亭中想起自己第一次的婚礼设计，她当年的成名作是荷塘月色。 　　那时她几乎天天泡在设计稿里，在八百平方的酒店婚礼大堂里，硬生生的搭出了江南水乡景色。 　　远景用纸雕板搭出乌瓦白墙，顶上吊起光丝灯，地面铺了河流假景观，荷花花叶中间就是一条主舞台，接上轨道，乌蓬船栽着穿红嫁衣的新娘子缓缓而入，船只过处，用水雾打造烟雨濛濛的效果。 　　宾客们仿佛看了一场表演，新郎新娘全家都十分满意，这场婚礼就是“唯爱”的活广告，看过这场婚礼的宾客纷纷找到叶秾咨询婚礼策划。 　　当时公司刚刚起步，就只有三个策划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忙，鞋跟磨薄了好几双，终于闯出名堂。 　　设计得到高度认可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这场婚礼到现在还是公司的经典案例，公司的网页上挂着她这几年的辛苦成果，来咨询的新人们有许多指定要她设计方案，每当这时，满足感便会油然而生。 　　她设计过万把块简单温馨的小型婚礼，也设计过百万元的奢华婚礼，从无到有，一路走到今天，不能因为别的人别的事放弃。 　　叶秾脱掉手套，从栏杆上拢起一捧雪，捏了一个圆头圆身体的娃娃，摆在石桌子上，跟妈妈说：“妈，等过了年，我还回上海去。” 　　叶妈妈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茶：“好呀，我去买点酱肉，包点小馄饨，给你带过去。” 　　手机一震，是思思的消息，只有一句话【叶姐，公司里开股东会了。】 　　趁着叶秾不在，绕过她私下开了会。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100红包继续掉落中 我学会了用app更新 以前竟然一直都不会，是个笨蛋了~ 谢谢地雷票小天使，谢谢营养液小天使 　　☆、自立 　　思思急得团团转，叶秾一走，她自觉当了小耳报神，知道叶姐心情不好，这两天就报告过两件事。 　　一件是赵璎从叶秾走的那天开始请了长病假；第二件就是顾诚请了几个股东到公司里来开会。 　　刚刚过完年就开会，人人都在猜老板是不是要跟叶姐拆伙了，思思先报信，又一把揽下端茶倒水的活，为了能多跑几趟，倒了六杯茶一趟一趟送进会议室，想多听两句，就怕叶姐吃了感情的亏，再吃钱的亏。 　　结果只听到一句，其中一位对顾诚说：“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然后顾诚就看了她一眼：“你出去吧，中午定个酒店。” 　　赵璎不在，没人上赶着干这些助理的活，全落到思思的身上，她答应一声，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悄悄跑到外面给叶秾打电话：“叶姐，要不然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思思是叶秾一手带出来的，原本过了年就要提起来当婚礼统筹，她一心向着叶秾，叶秾心里很感动，安慰她说：“你不要担心，没事的。” 　　真的撕破脸对顾诚没有好处，他再开几次股东会都没用，公司建立之初股权就很明晰，她和顾诚并不是一起持股的，更没有那么蠢的让顾诚代持，股份比例都写进最初的合同里。 　　后来公司越做越大，经过几轮融资，每一次加入的新股东，就要重新制定合同，当时制定不全面的，后来几次也都有补充条款。 　　顾诚要是真敢背着她搞小动作，叶秾就真敢去告他，两人之间还没到这一步。 　　思思听她说得这么笃定，松一口气，然后问她：“叶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 　　叶秾挂了电话，心生感慨，要是当时就被爱情冲昏头，没有坚定立场，没领结婚证就先开夫妻店，现在的顾诚是不是更有持无恐？ 　　她定了第二天回上海的票，走进厨房抱住妈妈的腰，把头搁在妈妈肩上，难得跟她撒娇：“妈，我明天回去了。” 　　叶妈妈把酱肉切得一片一片码在雪白的碟子上，一听女儿要走了，把过年剩下来的肉菜给她打包：“回去了再忙也要记得吃饭，你把新地址给我，我隔几天给你包一次馄饨。” 　　叶妈妈连馅料都想好了，要有荤有素，荤的每只馄饨里裹一只虾仁，素的就菜多肉少，知道女儿没功夫做饭，吃这个最方便。 　　叶秾走的时候，叶妈妈一定要把存折塞在她包里：“我在家没有用钱的地方，你身边有钱，我心里就不慌。” 　　叶秾已经决定要跟顾诚拆伙自己单干，“唯爱”是当年她和顾诚之间的承诺，见证他们俩的爱情，现在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 　　婚房的钱一时拿不出来，股份也没这么容易折现，这钱她很需要，叶秾也没矫情，把存折放进钱包：“那我走了。” 　　“去吧，不要担心家里。”叶妈妈在窗台边上看着女儿走出巷子，低下头擦擦眼泪，出了这种事，怎么不心疼，跟几个老姐妹说定了去烧香，替女儿求平安求姻缘。 　　叶秾拎着大包小包回出租屋，上楼梯的时候又遇上了隔壁那个男孩，他这回熟门熟路，接过叶秾的包跑上楼，就在门边等叶秾：“过年回来啦？” 　　剑眉星目，笑起来又暖洋洋的，这么英俊的男孩子，就是叶秾现在心情不佳，看到他也觉得眼前一亮，她笑着谢谢他，跟他寒暄两句：“放假不回家吗？” 　　隔壁只住着他一个人，门口总码着外卖盒子，叶秾把垃圾袋放在门边一次，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没了，虽然是小事，也能知道是个很友善的邻居。 　　叶秾一面问一面打开包，从里面抓出一把酥糖：“请你吃糖。” 　　男孩子笑起来，一把揣在他棒球外套的兜里，跟叶秾挥挥手，“噔噔噔”下楼去，走到一半扬头嚷了一声：“我叫陆扬。” 　　叶秾从顶楼栏杆边往下看：“我叫叶秾。” 　　陆扬很想问问是哪个秾字，这个隔壁住着的漂亮的小姐姐，人长得这么淡雅，名字却反其道而行之。 　　拆了个酥糖塞在嘴里，又甜又酥，哼着歌出了楼道，几个同学正在外面等他，看他这个样子拍了他一把：“干什么了？这么骚包？” 　　陆扬嚼了满嘴酥糖，甜得说不出话。 　　叶秾放下行李去了一趟公司，员工轮班回去过年，公司里只有零星几个人，看见她来都有点惊讶，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跟叶秾打招呼：“叶姐回来啦。” 　　叶秾点点头，进了办公室给顾诚打电话：“我在公司，你下午有时间吗？” 　　“秾秾，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狼狈，话筒里还隐约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叶秾以前从没注意过，但现在一听就能认得出的声音。 　　赵璎似乎是在哭，而顾诚并不打算安慰她，叶秾很不耐烦得蹙起眉毛，“你要是没空，我们明天再聊。” 　　“有空！我有空，秾秾，我们回家聊好不好？” 　　他当着赵璎的面就能这么说话，原来是既没把她放在心上，也没把这个“小三”放在眼里，叶秾没什么不敢的，她算过了，房子现在的市值比他们刚刚买的时候涨了一百多万，也许等一等还能再涨，但她不等了。 　　“也好。” 　　她挂了电话把思思叫进来，开门见山：“我打算离开唯爱了。” 　　思思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听见叶秾一说，还是想哭，眼圈红红的，“叶姐，为什么是你走？明明错的是老板。” 　　这种事情哪有对错，是因为顾诚占的股更多，当时他拿出的钱要比叶秾多得多，顾家的条件比叶家好太多了。 　　顾妈妈很喜欢叶秾，他们来过上海，叶秾也跟着顾诚一起回过广东，顾妈妈当时就认准了儿媳妇，觉得叶秾才貌双全，很拿得出手。 　　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叶秾一个八千八百八的红包和一只宝石戒指，红宝石外面嵌了一大圈钻，戴在手上弹眼落睛，这个戒指留在房子里，叶秾没有带走。 　　要是顾诚还没跟顾妈妈说过，叶秾也打算打个电话过去，双方的家人都应该尽早解决这件事情。 　　她对思思笑一笑：“我打算自己出去单干，需要人手，你愿意跟我干吗？先说清楚，工资待遇一开始不会像现在这样。” 　　唯爱也是从无到有的，起始资金是一部分，两个人的血汗努力又是另一部分，缺一不可，好在她现在也小有积蓄，大有大做，小有小做，老客源和好口碑捏在手里，她一点也怕。 　　思思一把抹掉眼泪，她甚至都没想：“我当然跟着叶姐。”她是叶秾招进来的，又一直跟在叶秾身边，早已经习惯了叶秾工作方式。 　　“你要想明白，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跟着我还要干助理的杂活，一开始会很苦的，你要是留下来当统筹，工资还会再涨。” 　　叶秾不愿意思思因为人情跟她走，她自己单干，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比顾诚做得更大更好的。 　　思思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我想明白了，叶姐，我干这个是喜欢这个，既然喜欢这个，我就在要我喜欢的工作环境里工作。” 　　“好。”叶秾干脆的点了头，又开玩笑，“幸好已经拿了年终奖。” 　　公司去年做得很好，今年的年终每个员工都多拿了两个月的薪水，思思破涕为笑，又觉得不好意思，明明叶姐受了伤害，还要来安慰她。 　　“那我什么时候提辞职好？” 　　“快发钱了吧，拿了提成，发了工资再提吧。”叶秾不再给公司省这个钱，挖他一个人，他总不会计较。 　　“那咱们先干什么？”思思一脸肃穆，仿佛要干什么大事。 　　“找一间工作室，不需要多宽敞，但要环境好地段好能停车，再把我负责的客人单子复印一份。”叶秾手里的活排到明年，基本都已经有了初步方案，跟这些客人联系，看看她们愿不愿意让她把单子带走给新公司做，损失的那部分定金，她可以补偿。 　　既然是自立门户，就要有个像样的地方办公，人可以少，地方不能差，客户上门第一就是看门面，然后才是看案例，等正式提出之后，她会要求唯爱的官博发一个声明，网页上下架她所有的经典设计案例。 　　“好嘞！”看到叶秾这么有主意，连思思也充满了干劲，她抱着一堆资料出去，还有同事上来问她，她自觉现在是个双面人无间道，不论人家问什么，她都一概摇头不知道。 　　那些人看见叶秾拎着包又离开公司，互相使个眼色，不论是在猜测什么的，背地里都不耻赵璎为人，聚在茶水间里感叹：“真是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她撬得动又怎么样，老板还不是要大出血，所以说做女人脑子要清爽。”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100红包随机落掉 大家午安 　　☆、门户 　　叶秾以为会在旧居看见新人，未料整个房子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别的女人的味道，甚至比她走的时候还更有生活气了。 　　顾诚买了大叶绿植放在玄关，玻璃花瓶里插了一大捧糖果玫瑰，四人餐桌上铺了蕾丝桌布，点着铜质烛台，一块方型贴满玫瑰花瓣的奶油裱花蛋糕，还有她喜欢的那家寿司店的外卖，煎鹅肝都还是热的。 　　他一旦用起心来，是很知道叶秾喜欢什么的。 　　顾诚洗了澡，换了一件蓝衬衫，是叶秾上个情人节送给他的礼物，湛蓝色，像太平洋的海色，穿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秾秾。”他叫她的名字，用讨好的姿态想替她拎包。 　　叶秾把包放在沙发上，用玩笑划清界限：“倒是一顿不错的分手饭。” 　　这个玩笑没有成功，顾诚的脸色一下黯淡了，“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叶秾有备而来，从包里取出所有的银行流水，当时没有算那么清楚，现在一笔笔帐都对过，当初是她坚持房子首付还贷都一人一半，家电家具和装修是两人掏的钱，放在装修资金里，由叶秾取用管理。 　　叶秾把这些东西摊在茶几上，顾诚还期待能够软化她的态度，他知道求原谅没有用，想求一个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可叶秾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念我们以前的情分了？” 　　叶秾坐在沙发上，她曾经幻想过穿着顾诚的大T恤坐在这张沙发上挖冰西瓜吃的画面，没想到夏天还没来，他们就先分了手。 　　“就是顾念以前的情分，我才不想闹得太难看。”叶秾把文件帐单推向他，“我们不是在一起八个月，对彼此还不了解，我们在一起八年，要是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那确实不能结婚。”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顾诚兀自不肯放手，“你不会再找到比我更好更合适的人了。” 　　劝叶秾原谅他的那些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有感情基础，有经济基础，顾诚现在还对她满怀愧疚，将就这一个，比再去找一个要“聪明”。 　　可叶秾从来宁玉碎不瓦全，她看了顾诚一眼：“你从前不是这么犹豫不决的人。” 　　一个不肯放手，一个早已经规划好了未来。 　　“你从前也没有这么心狠。”顾诚颓然，他还想尽力挽留，又怕叶秾生厌，“你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叶秾不说话。 　　“这房子我想留下，房款我会打到你帐户上。” 　　叶秾不接受这个提议，她想一次沽清，顾诚没有这么多现金，分期付款的钱解不了她燃眉之急，于是她说：“已经有人联系我想要我手里的股份了。” 　　顾诚不想受制于人，他看着叶秾：“你能不能等一等？我现在没这么多现金。” 　　“卖掉房子，你就有钱回购股份了。” 　　“你这是在逼我。” 　　人一旦不爱了，真是听什么话都刺耳，叶秾看着这个她深爱过的男人，“你非要留着这套房子干什么用呢？用了旧男人还要住旧屋子，她倒也能咽得下。” 　　这么刻薄都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但她忍无可忍，两人分明今天还在一起，何必又要来这样惺惺作态。 　　顾诚脸上竟有喜意，她生气说明她还在乎，他赶紧解释：“我提出辞退她，她有点想不开，昨天差点就……” 　　赵璎昨天给他发了消息，说如果让他这么痛苦，那么她会消失，她说的消失是真的“消失”，赵璎差点自杀。 　　叶秾对于女性从来都有一种出于同类的天然的怜惜，公司到现在也是女员工比男员工要多，但对这个女人，她除了厌恶没有别的情绪。 　　她抬抬眼皮看了顾诚一眼：“我记得你以前是很聪明的，这种花样镜也看不穿了？”赵璎大胜当前，眼看坐收胜利果实，还死什么死。 　　顾诚狼狈不堪，叶秾泠泠两道目光射过来，照得他无地自容。 　　叶秾拎起提包：“想要房子就别想要股份，你自己看着办。” 　　这最后一顿饭也不用吃了，拉开电视机柜下的抽屉，取出一个红信封一只红色戒指盒：“这是我去你家的时候阿姨给的，都在这里了。” 　　顾阿姨是极喜欢她的，离婚礼还有半年，已经跑了几趟香港去买黄金，光是龙凤手镯就买了好几对，嵌钻的嵌宝的，只只都是实心货，掏出家底想让儿子办一场体面婚事。 　　顾诚无法跟父母交待，叶秾懂事能干长得漂亮，母亲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她，知道她和寡母一起生活，走出来还落落大方没有小家气，满意得不得了，说讨儿媳妇就要像这样。 　　所以顾家给钱创业买房都很爽快，顾妈妈十分爱惜子媳，两家人还特意见过面，顾妈妈和叶妈妈两个好强的女人很有话题，顾妈妈甚至不反对儿子婚后和丈母娘同住，还跟顾诚说，“有老人肯照顾是福气，你和秾秾都省心，将来总要麻烦亲家照顾孙子孙女。” 　　这么通情达理的婆婆让叶秾遇上，哪一个知道的赞她好运，连叶妈妈都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要不是顾诚横生枝节，真是一桩称心满意的好婚事了。 　　顾诚一直送叶秾到电梯口，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散了，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可又觉得叶秾狠心，看着电梯门缓缓阖上，目光控诉，最后问她：“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他说着这话，手机不断在他裤子口袋里震动，叶秾冷笑一声，看着他按掉电话，可那电话执着的打进来，连续三个终于停歇，顾诚靠在电梯门上，无限后悔，当时是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电梯缝一阖上，银亮崭新的门就映出叶秾的脸，她化了妆，打上两层粉底，盖住眼圈，盖住疲态，抹了亮色的口红想显得气色好些，而这个男人竟然以为她不伤心。 　　叶秾没有时间再惋惜自己的爱情，她要赶紧敲定工作室地址，重新印刷名片，做自己的工作室网站，还要联系旧客户。 　　思思动作很快，按照叶秾的要求找了几间，把链接照片发给叶秾，大多都是旧洋房，间间都附合叶秾的要求，环境好能停车，最要紧的是租金可以按月付。 　　叶秾十分满意，约了中介看房，思思一到下班的点就溜出来，两个人用三个小时确定了工作室地址，思南路小洋房，闹中取静，能停车还自带一个花园，东西基本都是齐全的，只要添上电脑电话就是个不错的办公场所了。 　　叶秾付了租金，思思从包里取个U盘给她：“叶姐，我把所有的资料都拷了一份。” 　　这些资料有些就是叶秾一手整理出来的，公司建立之初沿用至今，比如那套给新郎新娘填的表格。 　　余下的资料就更丰富，各个摄影团队司仪团队化妆团队的报价优惠和各自的长处短处，思思一下午什么也没干，把这些东西都理了出来，她们以后都用得着。 　　叶秾心情大好，勾着思思的肩：“走，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思思想了想：“吃火锅吧，今天就是咱们工作室建立的第一天！吃火锅红红火火，生意要比唯爱好一百倍。” 　　叶秾笑了，她们真的去吃火锅，火锅店里热气腾腾，十分符合她们想要生意红红火火的心愿。 　　思思要了个重辣，两人吃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再喝一口冰啤酒。 　　“爽”叶秾放下啤酒杯，她好久都没这么爽快了，卷起衬衫袖子烫蛋液腰片，一下滚锅赶紧捞起来。 　　“叶姐，你不一样了。”思思笑眯眯的，烫了牛肉夹到叶秾碗里，“你跟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是吗？我哪儿不一样？” 　　思思说不出来，她咬着筷子头：“反正不一样，我以后也要像你这样。”她原来只是佩服叶秾的工作能力，现在简直是崇拜她，这种果断和进退有度，她也很想学。 　　叶秾一笑起来，原本细眉柔眼便微微往上挑，多了一段风情，她笑说：“那我继续保持，那你好好学习。” 　　两人碰了杯，思思问：“那咱们的工作室叫什么名字呀？” 　　“MARIAGE D\'AMOUR”她说了一句法文，解释给思思听，“和相爱的人举行婚礼。” 　　唯爱是承诺，这个承诺没能履行，基于爱的婚礼是期许，希望这个期许能够实行。 　　思思大力点头：“这个名字好，既简单又有寓意，听起为还比唯爱高级，我们一定会开业大吉！” 　　唯爱这个名字是顾诚取的，思思这么说，叶秾一点意见也没有，仿佛是印证思思的话，叶秾收到一条消息，是之前一位客人的，他请叶秾替他设计布置了求爱的场地，现在就要准备婚礼。 　　叶秾拨了个电话过去解释情况：“程先生您好，是这样的，我自己单独成立了一个婚礼策划工作室，已经不在原公司就职，如果您愿意把婚礼的单子交给我，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设计。” 　　对方看重的是能力，还不是公司头衔，很爽快的答应了，叶秾挂掉电话，举起酒杯：“来，庆祝我们的第一单。” 作者有话要说：　　100红包继续掉落，因为评论审核的关系，当天的留言我看不见，所以要第二天发前一章的红包，么么哒 就是苗苗的婚礼 啦啦啦~ 明天男主正式出现在叶秾生活里，他的出现方式你们可能想不到 啦啦啦~ 我头疼鼻塞流鼻涕眼睛肿，热天伤风仿佛失恋 谢谢地雷票小天使谢谢营养液小天使 　　☆、安眠 　　叶秾顺利接到了第一单，后续的事更不能耽误，连轴忙了一周，注册工作室，添办公用品，发布招聘信息，面试新人，还要请人做自己的网站。 　　她几乎吃住都在工作室里，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半刻清闲，连甘棠约她喝下午茶，她都把甘棠请到工作室来。 　　地方很好找，甘棠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另起炉灶，一下车就盯着这栋两层楼的白色小洋房，赞了一声：“你倒是会找地方。” 　　外面看着朴素，进了黑色铁门里面别有洞天，千秋架也扎起来了，绿植也养起来了。叶秾笑盈盈指着墙上的枝条：“这是爬藤蔷薇，等春天一开花，就是天然景观了。” 　　她请甘棠进去，给她磨了一杯咖啡，从小冰箱里拿出点心，甘棠一吃一边上下打量，又赞一声：“才这么短时间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里面地方不大，叶秾摆了长桌来当办公桌用，目前还只有三台电脑，里面是一个小会客室，雪白墙上挂着幕布，等客户上门可以放投影她过去做过的案例。 　　楼上是她的办公室，目前人少她还在楼下办公，上面一张沙发床，是她晚上休息的地方，她已经有七八天没有回出租屋了。 　　“小是小了点，以现在来说够用了。”叶秾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她是个办事利落的性格，地方再小也要收拾得赏心悦目，长桌上摆着大玻璃花插，里面插了满满一捧黄玫瑰，这花叫金玉满堂，又漂亮又吉利，很适合开张。 　　甘棠去过唯爱，她的婚礼就是叶秾设计的，家里的表姐表妹要嫁的没嫁的，都纷纷表示要找叶秾替她们做婚礼设计。 　　唯爱门面大地方大，楼下全是一间间单独的会客室，每个会客室里都配有沙发和电视屏，可以同时谈多对新人，楼上就是设计部工程部，对比起来叶秾的工作室氛围更轻松。 　　甘棠看见桌上还有几张画稿，显然是已经接到了生意，她替好友高兴：“我就说，你要做，一定能做得好。” 　　那些旧友们听说叶秾和顾诚婚事到临门一脚被人搅黄了，女人义愤填膺，男人们却觉得叶秾小题大做，但私下里又说，不可能没睡过，顾诚也就是话讲得漂亮，哪有送上门的肉不吃的。 　　这种话甘棠都是听她老公讲起的，气得她不许老公再和那些人出去：“一个个看着人模人样，一张嘴就是阿姨妈妈腔调。” 　　叶秾断得干净，这些人又在猜测她外面是不是也有人了，找个机会甩掉顾诚，什么难听话都有。 　　“不到大事看不出，这种人统统绝交。”甘棠气不过，想不到这个年代还有这种口臭的人，当场翻脸走人。 　　叶秾劝她：“不必这么认真，他们也不过随口说一说，哪会真的关心我的事，你倒不如替我散一圈名片，让老同们记得光顾我。” 　　甘棠笑骂她一句：“掉钱眼里了。” 　　叶秾是真的没当一回事，还跟甘棠开玩笑：“没办法，讨生活。” 　　甘棠不想在叶秾面前再提顾诚，但有件事还是要告诉她：“你知不知道，顾诚在外面借钱。” 　　叶秾收起笑意，眉头一拧，很快又松开：“他手边没那么钱，又不敢跟家里张嘴，当然要借钱了。”没想他股份和房子都不想放。 　　甘棠看她一派云淡风清，心里松口气，还要再说什么，被叶秾打断了：“不要说这种扫兴话，给你看看我的新网站。” 　　叶秾找了个网站设计，这种设计不必花俏，要让人一眼就能明白工作室是干什么，承接什么业务，再放上些设计案例。 　　叶秾做了一些业务上的调整，唯爱只做婚礼设计，但叶秾也替老客人做过小孩子的周岁宴和单身派对。 　　她在这行颇有名气，也有些新店展览和商务年会也曾经找到她，只是她一直没有扩展这一块的业务，现在既然自己单干了，就想要更多元化。 　　甘棠仔细看完网站，很认真的对叶秾说：“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哪怕不跟任何人比较，她也一定会做出好成绩。 　　叶秾从冰箱里取出两罐果酒，拉开拉环递给甘棠：“值得喝一杯。” 　　话还没说完，思思抱着一堆资料进来了，她认识甘棠，甜甜叫了一声姐，把资料放在桌子上，也拿了一听果啤：“我也来。” 　　三个人碰了杯，叶秾开始问起工作来：“怎么样？” 　　思思从唯爱离职，马上投入了新工作，叶秾把面试的工作暂时交给她，她喝了一口啤酒，摇摇头：“新人，不行。” 　　她们是想招两个男生的，工作室刚开，需要两三个男生来干力气活，但婚礼这一行不是能做力气活就行，整个过程中会有许多突发事件要解决，必须细心细致面面俱到。 　　“晚上还要两个要面。”思思午餐都没吃，啃了三面治，问叶秾，“叶姐，老客户那儿怎么说的？” 　　叶秾给了她一个好消息：“三单谈妥，还有一半客户还没联系。” 　　对刚成立的工作室来说，是个不错的成绩了，大部分人除了不肯损失定金之外，也怕工作室太小，承办不了这么大的酒店会场布置，叶秾也确实还没有成立工程部，一切都才刚刚起步。 　　肯转到她这里的单子，都是小场所的婚礼，摆个十七八桌，虽然请的宾客少，但对设计要求高，还有一位新娘直言不讳：“我就是冲着你的设计来找你的。” 　　叶秾离了职，可唯爱还没通知他们，这一点让她很不满意。 　　在和这些新人交流的过程中，叶秾有了新的想法，她和思思两个人开工作会议，提出了半制定婚礼的想法。 　　“套餐式婚礼已经日渐老土，略微对自己的婚礼有些设想的新人都不会满意这种模式，但全套定制又实在花费过大，心中预算在中档婚礼的新人无法承担，我们可以有一个半制定的模式。” 　　全套定制就是从主题开始就独属于这一场婚礼，除布置之外，小到喜帖相册和结婚礼品都由设计师为新人单独定制，新郎新娘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婚礼logo，有些是姓名的首字母，有些是两人的生肖 　　属相，还有些更私密，是只有两个人才懂得的暗号。 　　半定制可以简化这些，从套餐式婚礼只按颜色来区分中跳出来，给新人们更多的选择，而价格又不会那么高昂。 　　思思很快接上了叶秾的思路：“叶姐的意思是说把原来那些模式化的套餐做出新意？” 　　“对，主题要丰富化，比如森系婚礼或者传统中式婚礼，有很多新人想办，但价格惊人，我们可以给出一个更优的报价。” 　　顾诚在做的婚礼会馆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那个价格还要更低，利润也更大，相对的也就更模式化，一个厅就只有一个主题，音乐演奏的团队在这个厅演出结束了，就拉到那个厅继续，这是叶秾从一开始就想摒弃的做法。 　　甘棠坐在一边，看着叶秾谈工作，她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有种不同的光泽，随手把头发夹到耳后，翻过一张画稿的背面，用一枝彩色铅笔开始罗列一二三四。 　　甘棠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的朋友，叶秾是个眼前既便满是荒草，也要在荒草从前行的人，她站起来，拿上包，一声都没出的就离开了工作室，走的时候还替叶秾把门给带上了。 　　两人开完了会，甘棠已经不见踪影，她还留下了一张纸条，说下次约叶秾吃饭，思思给自己磨咖啡，问叶秾要不要。 　　叶秾摇摇头：“不用了，我喝水就行。”她已经连续几天睡不好了，有许多工作都是熬夜完成的，咖啡奶茶一点都不碰都没有睡意，天天只喝柠檬茶。 　　思思也知道她压力大，她还提出先减薪，叶秾没有答应。 　　“叶姐，我知道有个哄睡软件。”思思点开手机，是她觉得好玩下载的，里面可以听各种声音，雨声水流声和林间鸟鸣。 　　除了大自然的声音，还有真人哄睡服务，思思下载这个是为了找人带她玩游戏，但里面最火的一个版块就是语聊，可以挑各种声音，思思喜欢大叔音。 　　“这么……无聊的吗？”叶秾不想批评年轻人的爱好，但这确实听上去一点也不吸引她。 　　思思叹口气：“叶姐，你还这么年轻呢，尝试一下新东西，你可以挑一个你喜欢的声音，指定他读任何一本你喜欢的书，按时付费，多好多方便。” 　　叶秾还是没有尝试的打算，思思却知道她饱受失眠之苦，本来预计一周才能弄好的工作室，叶姐三天就做完了，人又不是铁打的，总要睡觉，安眠药不能常吃。 　　她替叶秾下载了一下：“可以试听声音，喜欢的再下手。”冲着叶秾比了个大拇指。 　　叶秾被她逗笑了，收回手机，继续出程先生的画稿，这个工作就是全部定制，对方很舍得花钱，要求就是要做得简洁温馨，新娘子是个儿童绘本画家，叶秾很重视这第一个单子。 　　她埋头一画就画到了晚上，思思早就去面试新人了，手机铃声响起，叶秾才回过神来，她接起电话，听到对面的声音才知道是顾诚。 　　叶秾成立了工作室的消息没有想瞒着顾诚，也瞒不过顾诚，她把自己新的联系方式给了合作过的团队，两边都是生意，报的价格也都一样，叶秾甚至还跟一个司仪团队谈下了比唯爱要更多的优惠。 　　顾诚打电话给她，他已经知道叶秾是铁了心，可他还想要挽回，这一回他请的救兵是自己的妈妈：“我妈要来上海，我还没跟她说我们俩的事，你能不能出来一起吃个饭。” 　　也许她会改变主意。 　　叶秾去广东的时候，顾妈妈尽心尽力的招待她，婚事上也从来没有插过手，给了她非常多的尊重，顾妈妈要来，于情于理她应该出面，吃一顿饭，把一切都说清楚。 　　“好。” 　　顾诚松一口气，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叶秾说：“你直接把地点时间发给我，我要工作了。”说完挂掉了电话。 　　再拿起笔已经没有了创作的心情，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顾诚挑这个时间打过来，用意还真是明显。 　　叶秾回了家，洗过澡，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她点开思思下载的那个软件，浏览一圈都是一个个年轻男孩自以为帅气的自拍照，每一张都跟某几个明星有些想像，听开试听，是各种已经传烂了的情话，叶秾起了一身寒毛，原来男孩子说话也能这么矫揉造作。 　　正要关掉软件，划到一个用菠萝当头像的人，手指一顿试听开始，声音很干净很纯粹，竟然是叶秾喜欢的一首诗，她点开这个人的资料，接单上显示是0。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午安~ 继续吃药去睡 留言长长长，有红包掉落哟 　　☆、珍珠 　　大菠萝录的试听片段是费尔多南《牧羊人》中叶秾最喜欢的一段。 　　“我的生活也许应该就是如此， 　　日子充满了太阳，温情的雨， 　　夜色温柔，人群走过， 　　关窗，点灯， 　　什么也不读，什么也不想，也不睡， 　　而是去感受生命溢过我恰如小溪漫过河床。” 　　在众多漂亮的男孩子照片里，一颗菠萝确实不甚起眼，但叶秾喜欢这个菠萝声音清澈，与那些刻意压低了声音伪装性感的男声高下立见。 　　她点了下单，备注是【不聊天，再听一段节选】，等着对方接单的时间里，把那段试听又听了一遍。 　　哄睡服务还包含聊天，但叶秾没有与陌生人聊天的兴致，她只想听完这段诗，而对方似乎也没有陪聊的意愿，也只想读完这段诗。 　　菠萝头很快接单，发来了一个微信号，叶秾添加这个号码，很快对方就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这个菠萝头还给自己的朗诵配了一段吉它纯音乐，几个简单的音符，更突显出他声音干净，干净里带着一种暖人的气息，越是夜的时候，越是好像春风拂过人的脸。 　　这个声音听不出年纪，应当是个还年轻的男人，但又有成熟男人恰如其分的温柔，叶秾闭上眼睛，一声不发，听他念了一整首诗。 　　他应当是专业人员，半个小时没有停歇，声音也还保持着同一种温度，喝水休息都没让叶秾听出来。 　　叶秾一声不发，享受他声音带来的抚慰，觉得心中宁静，渐渐有了困意，闭上眼睛仿佛自己身在牧羊人的小屋，真的看见夏夜的星，划过草尖的风，和远处点点的灯火。 　　对面也完全没有聊天的意思，一首读完，叶秾已经有了困意，可一个小时还没有到，对方听她没有下指令的意思，干脆自己随手翻了一首诗出来。 　　“把恨再压低一些，低过我对你全部的爱，让我始终保持着爱你的样子。” 　　什么破诗，教人卑微，叶秾清醒了，她出声：“换一首。” 　　这是大菠萝第一次听见叶秾的声音，在他单方面说了半个小时之后，这句出口就透露了一点买他时段人的过往，这是一个刚刚失恋了的女人，一个刚刚失恋但不肯认输的女人。 　　“换哪一首呢？”大菠萝问，他说话时不带朗诵的味道，声音就比读诗的时候还更暖几分，很好脾气的迁就叶秾，想让她挑一首出来念。 　　“滕王阁序吧。”叶秾随口说了一首，对方让她稍等，似乎是上网去找文章了，没一会他就开始了，这次他换了一种声音，背景音乐也从吉它换成了古琴。 　　这个人还挺讲究，他开口音色的转变让叶秾略略惊奇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没说，只闭眼享受，原来好的声音真的能将人带入情境中去。 　　叶秾是个想像力丰富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干婚礼策划这一行了，她一时是个牧羊人，在原野上看夏星；一时又是个古人，在滕王阁上看三江连海。 　　困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包裹了她，叶秾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梦中还有潮水扑岸声。 　　叶秾睡着了，隔壁的灯还没熄灭，陆扬盯准了时间，微信计时满一个钟头，他就掐断了语音电话，从他的自制录音房里出来。 　　泡了一杯腾大海，吸溜两口，接的第一单就是个挑战，他刚刚念了好几个错别字，但对方已经快要睡着，呼吸又轻又安稳，她没有发现。 　　叶秾要是此时看见他，必然会觉得他伪装功夫一流，房间里开足了空调，陆扬身上套了一件篮球球衣，趿着一双大拖鞋，一边喝水一边挠肚皮，和温柔斯文都不沾边，只有一张脸英俊。 　　他盯着微信头像看了一会，不知道这个失恋的女人是什么年纪，究竟有多悲伤，才会深夜失眠。 　　思考了一秒钟，就不再费力气去想，要不是他正好睡不着，要不是备注里是读诗不聊天，他根本就不会接单的。 　　第二天闹钟响起，叶秾才醒过来，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六个小时，对于一个失眠的人来说，六小时不间断的睡眠足够让她感动。 　　她起床刷牙洗脸，给自己做了杯奶茶，奶多茶少，茶包泡一泡就赶紧拎起来，添了一大杯牛奶，烤一片土司，加一个煎蛋两片火腿。 　　叶秾已经很久没有享受早餐的心情了，还难得有兴致挑一身衣服，选了一件宝石绿的风衣，冬雨过去，春日来临，叶秾直接跳过冬春两季，把夏日浓绿穿在身上。 　　出门的时候碰上对面的男孩，他出来拿牛奶，拿了牛奶并不进屋，就在门边“咕咚咕咚”喝个干净，一瓶喝完把另一瓶也撕开。 　　叶秾拎着垃圾，冲那个男孩点点头，那男孩子嘴角还有一圈奶渍，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问叶秾早安。 　　他仰脖子的时候露出结实腰腹，笑容懒洋洋，也依旧亮人眼，叶秾不经多看了一眼，这才下楼去，今天一整天，她都觉得世界非常美好。 　　叶秾到工作室的时候，看见了顾诚的车，让这个完美的早晨添了一点阴云，她并不招呼顾诚，从车上下来，打开铁门。 　　顾诚跟在她身后，看她拉开窗帘，给鲜花换水，倒咖啡机里的咖啡渣，全部事情干完之后，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房子还是股份？” 　　顾诚还带来了只花篮，是叶秾喜欢的那种矮插花，满满一篮子金玉满堂，在一起八年，他还是了解她喜好的。 　　因为这一篮花，他才得到一杯咖啡，但再多的，叶秾吝于给他。 　　“我还在想办法，我先打五十万到你帐户上。”顾诚打量这个工作室，觉得她离自己又远了一步，这么短的时间，她就把这里打理得这么好。 　　因为叶秾离职，唯爱损失了一块大招牌，公司本来是把所有的宣传力度和资源都放在叶秾身上的，她的名气离不开公司的栽培，比如那些协会，和那些参展的案例，谁也没想到她会离开公司。 　　矛头指向了顾诚，他竟然就在叶秾眼皮底下出轨，为了瓦砾失掉了珍珠。 　　对股东们而言，当然是叶秾更具价值，至于赵璎，刚刚接触这个行业，月薪才刚破万，这样的人才外面一抓一大把，顾诚在外面花，他们不管，叶秾要走，他们很不满意。 　　好在婚礼会馆的项目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不满意顾诚，但也没有起更多争执。 　　“五十万？”她当时出的首付钱就不止这个数了，两个人买一套三屋室，首付付了房款三分之一的钱，她这些年拿到的分红几乎都砸在房子上了。 　　顾诚有些狼狈：“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一时确实拿不出来。” 　　叶秾沉着脸看他：“彼得把宴会大厅转出去了，对方要的急，加了价，这笔钱就算你先垫给我的。” 　　本来她是打算分割的，既然顾诚手里没余钱，这钱就先压下，还不知道下一笔什么时候才能进帐，她要招人租仓库都需要钱，看着数目多，其实根本不经花。 　　彼得是她多年朋友，酒店婚礼销售，他们互相给对方做成了许多单，看婚庆的叶秾会推荐彼得的酒店，看酒店时彼得会推荐叶秾当设计。 　　国际知名的酒店，大牌明星有许多在这里办婚礼的，千平大厅，全厅无柱，窗外能看见浦江景色，晚上还能放冷烟火，再加上黄道吉日，良辰美景，当然能卖得出价钱。 　　叶秾有难，彼得这个生意上的朋友很肯帮她，全厅当时是打了折给她的，彼得能拿到的最高折扣，还跟主管磨了很久，外售六十万的大厅，给叶秾四十万，还包了甜品台，送了三间酒店客房。 　　现在这些打包全出，下一对新人捡到了一个大便宜，很怕别人来抢日子，一半的钱已经先打了过来，彼得还顺带给他们推荐叶秾做婚礼设计。 　　顾诚除了点头，无话好说，他告诉叶秾：“妈妈今天的飞机，明天我们约个地方吃饭，我把她安排在酒店里。” 　　叶秾还未说话，思思到点上班，带来新出炉的草莓甜甜圈，她一迈进铁门就大声问早：“叶姐早啊！”后面的话卡在嘴里，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前老板。 　　想一想又挺直了腰板，叶姐也是前老板，她现在还有股分在唯爱呢，放下蛋糕盒子，给叶秾倒了一杯柠檬水。 　　有思思在，顾诚不方便说话，没再停留就走了，思思送他出门，回来就告诉叶秾：“叶姐，我听说赵璎吃安眠药洗胃。”暗暗腹诽，怎么没吃死她。 　　思思是从旧同事那里听到的，说是眼看要上位，顾诚却不要她，心心念念的还是旧女友，公司里叶秾的那间办公室，顾诚都不许人动。 　　睡不着的人是她，吃安眠药要死的却是赵璎，叶秾打开蛋糕盒，拿了一个草莓甜甜圈，咬了满嘴奶油，指尖一抹，把昨天的画稿拍下来发给程先生，然后盯住思思：“人招得怎么样了？” 　　思思立刻知道不能再谈旧事，把几个人的作品拿出来：“这个是有经验的，这个是刚毕业的，就这两个我觉得还不错，叶姐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　　100红包继续掉落中~ 有妹子问女主的名字怎么念 秾【音浓】 入V之后会按长评数加更，现在有一条长评 谢谢地雷票小天使谢谢营养液小天使 　　☆、真话 　　叶秾的工作室很快从两个人发展到了六个人，统统都是女孩子，还没找到合适的男员工，目前就是一支娘子军。 　　一个新的团队要磨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唯爱也是从无到有的，她现在干的事，以前都已经经历过。 　　唯爱建立之初摸着石头过河，现在一切有了经验，这些人新招进来，叶秾就给她们开了会，做了充分的岗位描述，每个人负责什么事，都一一说个明白，再有不懂的，就去问思思。 　　新招进来的几个女孩儿都是很干脆利落的性格，思思知道叶秾对于职员的要求，要细心要机灵还要反应能力快。 　　工作室刚刚建立，招进来的人更不能马虎，试用期两个月，她们的主管就是思思，试用期过后就由思思来给她们打分，决定去留。 　　思思虽然跳出唯爱跟着叶秾单干，但她还没管过人，心里有忐忑，私下里找了叶秾：“叶姐，要不还是你来决定去留吧。” 　　叶秾抬抬眉毛：“人是你招进来的，也要由你管理，现在人少你不试炼，到公司做大了怎么能胜任更高的职务？” 　　看思思还皱着眉头，拍拍她的肩：“怕什么，放手去试。” 　　思思身负重任，既是助理又是统筹，身兼多职，反而更有劲头了，私下还跟叶秾说：“叶姐，可能是换了一个环境的原因，我比以前还有干劲。” 　　叶秾笑了：“以前是替别人干，现在是替自己干，怎么会没劲头。” 　　思思跟着她从唯爱过来的，从此就算是工作室的元老，股份中有她一份，她现在不是替叶秾打工，是给自己打工，当然有干劲。 　　思思大力点头：“我们一定会越干越好的。” 　　新招来的丸子是负责做接待和网上咨询的，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她就接了三个预约电话，把预约时间写在册子上，下个星期都已经约满了。 　　丸子放下电话就说：“呆会要出门买牛奶买茶包了，这周来的人把小冰箱都吃空了。” 　　MARIAGE D\'AMOUR的网站经过注册备案批准，终于上线，叶秾的微博认证也已经改过，她请相熟的那些婚礼微博推荐了这个网站。 　　客服除了接电话，也在不断的回私信报价，准新娘们发现这种婚礼没有了解中的报价贵，新公司成立还有一定折扣，十个里面有一两个预约上门，就已经接待不过来。 　　思思教丸子在电话里就先问婚期，再问是否已经定好了酒店，如果两样都确定好了，成为客户的机率会更高，丸子吐吐舌头，原来这么快就已经要筛选客户了。 　　叶秾从长桌这头看过去，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多好，大家都抱着新希望。 　　她拎起包，把画稿和平板放进包里：“我下午去见苗小姐，晚上另有约，就不回来了，有什么事电话通知我。” 　　叶秾约了苗小姐午茶，这是工作室成立的第一位客人，程先生是一位土豪客人，包下整间咖啡厅用来求爱，连叶秾也是头一回接这种生意，整个咖啡馆包下来两天做装饰，让她放开想像，搭建了一个梦境出来。 　　她们只在网上联系过，苗小姐提交了表格，又和叶秾确定了初步设计的方向，通过交流叶秾知道这是个很好脾气的女孩子，要求很明确，但不会为难人。 　　苗小姐住得离工作室很近，约在一间咖啡馆里见面，这间咖啡馆里只有几张桌子，设计非常童话风，这是苗小姐选择的见面地点。 　　叶秾早到了十分钟，把这家咖啡厅里里外外打量一遍，知道自己的客户一定会喜欢她的设计方案。 　　苗苗穿了一件蜜桃色的羽绒服，毛茸茸的白围巾，笑起来软绵绵的，她一坐下就对叶秾笑：“要不要尝尝这里的烤曲奇？” 　　刚出炉的黄油烤曲奇配英式热奶茶，在冬日的午后，有一种婴儿般的香甜。 　　叶秾是为了工作而来的，面对这位苗小姐也忍不住放松了精神，她把包里的表格和初稿递给她：“这是初步设计方案。” 　　这个方案是为了苗小姐度身定制的，叶秾仔细研究了这对新人的一切喜好，又在网上和苗苗聊了很久，看了她的美食微博，最后定下的方案是童话森林，甜品台和入口迎宾台布置偏童话，整个大厅偏唯美，主场景里她会为苗小姐布置出一栋城堡。 　　苗苗拿过设计方案，她眼睛亮了，这个迎宾台用拐杖糖果和小蛋糕的泡雕装点，搭出整个糖果屋来，这个房子她非常熟悉，是她的某一本绘本里画过的，只是背景，叶秾把它单独摘了出来，丰满了细节。 　　整个场地的花艺颜色非常丰富，叶秾解释道：“因为婚礼是夏季，可选用品种花色很多，但整个会场还是以绿色白色为基调。” 　　童话森林里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小兔子小松鼠，有些藏在树洞里，有些藏在树枝中，从入场的酒店走廊到每一桌的桌花叶秾都做过经心设计，再配合灯光，舞台的呈现会非常梦幻。 　　主景台搭出立体城堡，城堡内侧会做一个灯光表演，叶秾用指甲点一点城堡的门：“这里可以打开，新娘子可以在这里出场。” 　　因为苗苗不挽父亲的胳臂出场，所以叶秾替她想了一个独特的，又不会引人非议的出场方式。 　　她研究了新娘子画每一本绘会，从其中挑选出了苗苗最喜欢的元素，用这个设计出了喜帖和喜糖礼盒。 　　程先生虽然从小在英国长大，但很传统，他预备的回礼有喜糖和喜茶，所有的包装都出自叶秾的设计。 　　“谢谢你。”苗苗很喜欢这个方案，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更好：“这么复杂，来得及吗？” 　　他们的婚事办得很急，苗苗很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还要再增加一个场地，在我爷爷奶奶纪念馆的花园里，再加一个简单的仪式。” 　　这是新的工作要求，叶秾从包里取出她的工作本，一本厚实的牛皮本子，大半本都已经画满了，翻到一页，拿出笔说：“请说，地址可以先告诉我，我会去实地测量。” 　　这是一个新的工作要求，但叶秾不是没有做过这种类型的婚礼，她也不怕挑战。 　　两个场地的布置费用比一个场地的花费要大，不仅花费更大，涉及的细节也更多，比如新娘要怎么在一个场地的仪式结束之后再去酒店，每个流程的时间都要重新推算。 　　叶秾把这个改变发消息给思思，让她重新安排时间，同时做个备注，如果两边来不及拍摄剪辑，需要摄影团队多增加工作人员。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很紧了，最好能定下摄影团队和司仪团队，花艺师和甜品师也要赶紧联络，如果这个方案可行，就往下一步推进可以吗？” 　　苗苗同意了，叶秾要赶下一场约会，走的时候打包一大盒刚刚曲奇饼，明天带过去给大家当下午茶茶点。 　　叶秾的下一个约会对象是顾妈妈。 　　顾妈妈从广东到上海来替儿子收拾感情的烂摊子，三个人吃了一顿不甚美味的饭菜，顾诚倒是挑了一个好馆子，粤菜做得很地道，口味既清淡又鲜美，可谁也没吃好。 　　顾诚还以为叶秾当着长辈的面不会这么强硬，竟然瞒过母亲两人已经分手的事，叶秾一看见顾妈妈喜气洋洋，就知道他瞒着没说。 　　还是顾妈妈问她：“怎么秾秾板着脸，不高兴？”盯了儿子一眼，“结婚是女人家的大事，你有什么不要自作主张，让秾秾拿主意。” 　　叶秾一直以来都很感激顾妈妈的美意和尊重，现在时代虽然不同，可尊重小辈的长辈依旧不多得，值得报以尊敬。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阿姨给我的戒指和红包我留在家里了，到时候让顾诚还给您。” 　　顾妈妈一听就知道出了事，怪不得儿子一路吞吞吐吐，还不肯带她去新房看看，她问叶秾：“怎么啦？告诉妈妈，阿诚怎么让你不高兴？” 　　说着瞥了儿子一眼，这一眼看出了究竟，儿子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哪一方出了古怪是很明显的事了。 　　叶秾当着顾妈妈的面，不想说得太难听，但说还是要说的：“是我们双方协商好的事，具体的阿姨还是问他吧。” 　　心里恼怒顾诚不清不楚，事到临头了，还要她来做坏人。 　　一件事看清一个人，这件事不来，这个人便看不清，顾诚当年看着有担当会办事，原来是因为利益一致，一到他切身相关，很会偷奸耍滑，看来股份的事，不能再容他多动作了。 　　那一次顾妈妈该知道都已经知道了，她还一直拉着叶秾的手：“秾秾不要着急，等我审问他，他有敢对不起你的地方，先过不了我这一关！” 　　这回就是顾妈妈绕过儿子，单独约见叶秾。 　　叶秾还没到，她人已经到了，看见叶秾进来，起身来迎：“工作一天累不累？我点一碗木瓜炖雪蛤，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吃晚饭。” 　　顾妈妈知道儿子在外面琵琶别抱，还就在公司里啃窝边草，把叶秾气得出去自立门户，她先说：“出了这种事，怎么不先告诉妈妈，该让我替你出气。” 　　说着叹一口气：“要是来之前就知道，我都没有脸过来。” 　　在家里骂了儿子好几天，鬼迷心窍，立了业，眼看就要成家了，好好的女孩子不要，另找了一个什么东西！ 　　顾妈妈可没顾忌，把赵璎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她吃药闹自杀，掀着眼皮看儿子：“你瞒着秾秾，在外面就找人，就找这么个人？” 　　顾诚当着母亲，敢说一点心里话，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叶秾，可赵璎为了他，都敢自杀，叶秾说断就断，一滴眼泪都没为他掉。 　　所以他两头纠结，确实更爱叶秾，但叶秾竟不肯降低一点点姿态，那一个一心爱他，他当然感动。 　　顾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什么也没有，除了抓住你还有什么办法？不靠你的女人，才是真能顶门立户的女人！” 　　自己的儿子从生下来到现在，聪明了三十年，碰到这种事一看，原来是个蠢材。 　　叶秾笑一笑，她知道顾妈妈再生气，顾诚也是她的儿子，这趟来总归是有话要说的。 　　顾妈妈看了她半天，竟然淌下泪来，从包里拿出一只红绒袋：“我来的时候，阿诚的奶奶给你的，她这么喜欢你，这东西没经过我的手，就送给你。” 　　八年了，连顾妈妈都舍不得她，顾诚就偏偏舍得。 　　老人家给她的是一只翡翠老绿的手镯，是她上门时看见奶奶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只，叶秾咬牙忍住，只觉得胃里那团冷气又再复发，钻进每一个心窍。 　　叶秾没有接，反问：“奶奶身体还好吗？” 　　顾妈妈更加鼻酸，到这时候还能关心老人身体，是阿诚不惜福，她拉下脸来替儿子说好话，不肯这么轻易就放掉这样样都出挑的儿媳妇。 　　跟她说：“秾秾，男人在感情上确实脆弱一些，有些时候是需要女人体谅，他虽然犯错，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取消婚礼也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你愿意在外面自己单干也都好，他要是敢作怪，我是绝对不会再认他的。”到底是妈妈的眼光毒，自己儿子什么样，心里很清楚，换一个人在身边，顾诚就不能有今天。 　　从顾妈妈嘴里听见这话，叶秾能够理解，但依旧觉得可笑，她没有离席走人，只是看着顾妈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给她：“阿姨，算了。” 　　女人讲算了，就是真算了，无力回天了。 　　顾妈妈一听就泪如雨下，叶秾却不哭，她结了帐把顾妈妈送上车，顾妈妈走的时候还拉住她：“我坚决不会同意的他的，秾秾，是我们阿诚对不起你。” 　　叶秾也并不当真，顾诚不靠着家里也能在上海置房结婚，赵璎这个都忍了，总能忍到进门，分隔两地，根本就不会受婆婆的气。 　　叶秾开车回去，明明已经过了春节了，可风依旧很冷，路灯一照，树影凄凄惶惶。 　　她在小区外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打酒，回到家里统统喝光，冷酒喝进冷肚肠，冻得人从骨头里打哆嗦。 　　一头钻进被子，人有了醉意但半天睡不着，打开微信，发了一个红包给大菠萝。 　　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对面要是收了红包，那接下来一个小时就是服务时间，从第一天到今天，连续十几夜，一夜都没断过。 　　两人从读诗到读书，这几天里叶秾点播了《雪国》《红楼》，前天听的是武侠小说，专听杀人打架，昨天是水稻种植的论文，导致陆扬这几天的作品画风转变十分突然，一时文艺一时又肃杀。 　　陆扬接了红包，觉得这个女人很有趣，他问：“今天想听些什么？” 　　“听些真话。” 　　叶秾已经很习惯他的声音了，但陆扬还没习惯她的声音，她吝于说话，选读什么书也都是直接发文字，方便他直接搜索，这十多天，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陆扬已经有些了解她了。 　　“什么真话？”陆扬很感兴趣，不知道她会问什么问题。 　　叶秾打了一个酒嗝，她问：“一样在钢筋水泥丛林里拼杀，怎么男人就这么多借口？怎么男人就能有这么多脆弱？” 　　陆扬挑挑眉毛，他笑一声：“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赶高铁的一天 也是肥章的一天 100个红包继续掉落中 么么哒 本文是系列文，有兴趣的可以去看另外几本 　　☆、三流 　　叶秾要是没醉，这种发怨气的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可她现在醉了，对面又是一个五十块钱一个钟点的男人，大不了，就再换一个。 　　于是她不顾及对面哄睡先生的男性自尊，自问自答：“男人干点屁事便要人称赞，女人在职场咬牙活下来，还要维护男人脆弱自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跟顾诚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到眼下这个地步的。 　　顾诚比她年长三岁，是她大学里的学长，当年也曾经享受过漂亮小学妹的倾心崇拜，可叶秾早已经从可人小学妹蜕变成了职场女强人，再不复当年青涩。 　　一双眼睛不为了男人闪亮，为了自己的事业成就而闪亮。 　　陆扬听出这个失恋的女人喝醉了酒，听她两句诘问，想都没想立即便说：“会有这种想法的男人，都是本身不够强大不够有自信，这么三流当他垃圾，丢就丢了。” 　　叶秾听在耳里，笑意从喉咙里逸出，没错，顾诚就是个三流男人。 　　所有人都在说顾诚是个多么好的男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资本有资本，除了一个赵璎，不是八年来都对叶秾死心踏地了吗？ 　　连甘棠都可惜这段姻缘没成功，骂虽然是骂的，但可惜也还替叶秾可惜。 　　只有大菠萝不顾全体男性颜面，一语道出真相，说他是个三流男人，生怕女人比他强。 　　这话很合叶秾心意，他可不就是个三流男人，跟着又怀疑起自己当时的眼光，顾诚都已经算是学校男生里出挑的了，当年顾诚对叶秾展开追求，有多少学姐学妹们羡慕她。 　　她酒劲渐渐上来，抱着电话唠唠叨叨，把心中疑问都扔给了大菠萝，把他当作一颗知心菠萝，她问：“那就是我眼光太差。” 　　陆扬把腿支在桌子上，人半仰着，在转椅上晃来晃去，盯着电脑上的稿子，他最近刚开了一本修真小说，开口十分玄幻腔：“说不定是你自己飞升了，从三流升到一流，他还在三流原地踏步，不如就多看看一流的男人。” 　　叶秾梗住，不是顾诚退步，而是她进步，把他远远甩在身后，他追起来太累，便干脆从不如他的里面挑了一个。 　　陆扬随口一句话，解开叶秾心中反复自问却没有答案的话，她也会疑心是不是自己不够好，午夜梦难成的时候，这种细小的自我怀疑啃噬她的心，她其实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 　　陆扬谈过几场恋爱，可都谈得不深，为了别人压抑自己，不是他的作派，自己都办不到，也不能光让女孩儿来迁就他，干脆分手。 　　像他这样的条件，找的女孩子也一个个都是水准之上，大家分了手，还继续当朋友，哪一个女孩也没有为了他深夜失眠的。 　　他在感情上还真没有什么发人深省的言论能发表，劝对面这个失恋女子：“感情的事情，不要太认真。” 　　叶秾从不敷衍自己：“连感情都不肯认真，还有什么事能认真。”和大菠萝辩论，“我认真做人，认真做事，怎么到感情上倒要不认真？” 　　陆扬无话可驳，这是他二十多年来未接触过的，他干什么都不长性，做什么也都不十分认真，因为聪明，干什么都事半功倍，从没有尝试过花全部的力气去努力一件事，他反问：“这么认真不累吗？” 　　叶秾没有回答他，她睡着了，对面传来轻轻呼吸声，那声音很不安稳，好像睡着了也还在压抑不安和痛苦。 　　陆扬没有挂断电话，他既没了写稿的兴致，又还睡不着，从桌边捞起吉它，拨动两下。 　　轻柔纯净的音符从手机这头传到那一头，叶秾迷迷糊糊中仿佛听见，呼吸变得悠长平稳，暂时安眠。 　　早上七点，叶秾准时醒来，虽然酒醉，但生物钟依旧将她叫醒，混混沌沌坐在床上，想起昨天晚上酒后失态，自己竟然对一个陌生人吐露了心声。 　　她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让热水从头淋到脚，虽然行为荒唐，可心里好受许多，梗在咙头咽不下吐不出的感觉没有了，原来倾诉是真的有用。 　　叶秾今天心情大好，打开衣橱，给自己挑了一件玫瑰色的风衣，红丝绒玫瑰的那种红，把她细眉柔眼都衬得艳丽起来，换下冬天的靴子，挑了一双高跟鞋，开门出去，又碰见了隔壁邻居。 　　天这么冷，他就穿了一件短袖，露出肌肉结实的胳膊，站在门边喝牛奶，嘴巴边上一圈奶渍。 　　叶秾看这个场景已经看了十几天，两人每天准点在门口互相问一声好，看了十多天，依旧觉得亮眼。 　　叶秾才要下楼，陆扬拦住她：“我昨天替你收了一个快递。” 　　一面说一面还举着牛奶瓶，一仰脖子，把最后两口牛奶一饮而尽，冲着叶秾挥挥手：“上面写的要冷冻，我就塞在冰箱里了。” 　　大概是妈妈寄过来的小馄饨，叶秾赶紧道谢，跟在陆扬身后迈进男生单身小公寓。 　　外面一扇铁门看着寻常，里面精心设计过，比起叶秾的黑白灰三色，这间公寓的风格要明快多了，柠檬黄薄荷绿，跟它的主人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可到底是男孩子单独生活的地方，进门就是一股男孩子的味道，臭男人三个字从字面就很好理解，男人年纪一大，就是有味儿，可男孩不同，汗味里也满满都是荷尔蒙。 　　满地扔着篮球鞋，客厅里堆着一叠脏衣服，陆扬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冲叶秾咧开嘴笑了笑。 　　他笑得好看，连叶秾也跟着笑了，他随手打开大冰箱，从里面取出叶妈妈寄来的盒子，三个透明塑料盒子，陆扬说：“纸箱包着塞不进去，我就给拆开了。” 　　叶秾不介意，抱着盒子说：“谢谢你，下次请你吃馄饨。” 　　陆扬看看盒子里皮薄馅足，隐隐能看见大虾仁的馄饨，咽了一口口水，他早就已经吃腻了外卖，这一片能叫的外卖就没有他没吃过的，无耻发问：“什么时候？” 　　这个男孩子笑起来一双桃花眼，他屋外门边满满一大包外卖盒，想必很久没吃过家常饭菜，他跟对门漂亮的小姐姐卖惨：“我好久没吃过手工包的馄饨了。” 　　叶秾顿了一下，她其实大半是客气，可人家确实替她收了快递，还保存了一夜，透明塑料盒子里虾仁馄饨只只挺刮，一点没坏，更别说这男孩还替她扔了几天垃圾，她想了一下：“我这周日休息。” 　　陆扬吹了声口哨，咧开嘴笑，吹得额前碎发飘动，青春气逼人，可嘴巴边上那圈牛奶渍还没擦掉，叶秾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乌亮黑发，细白天鹅颈，笑起来眼中有温柔光芒，陆扬看得呆住，眨眨眼睛，决定打听打听小姐姐是不是还单身。 　　叶秾抱着把塑料盒子放进自家冰箱，整理的时候从两个叠在一起的盒子中间，取出一张妈妈写给她的小卡片。 　　“乖宝，你工作忙，要注意身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眼前一定有更好更宽阔的路走，妈妈相信你。” 　　叶秾捏着这张小卡片，把它插在进门出门口的装饰铁架上，这个铁架现在是她的备忘录，随手撕下一张便笺，写上“周末，馄饨”，记下这个邀约。 　　有这个插曲，叶秾到工作室比平时晚了一点，思思丸子几个都已经到了，替叶秾泡了奶茶，还买了早点。 　　叶秾把包里的设计稿和明细单子拿出来，交给思思：“就按这个方案设计。” 　　又把一大盒曲奇饼干交给丸子，丸子抱着饼干盒伸头去看明细表，只看见了最底下的预算数字，瞪圆了眼睛问：“要花这么多钱啊。” 　　场面大，花费就大，再加一个场地的布置，粗算一下，所有的费用包含进去，大概价格在四十万左右。 　　这已经是叶秾的良心报价了，就算她不赚钱，四大金刚也要赚钱，排场好不好看，花艺师和蛋糕师还占去一头。 　　丸子刚刚毕业，充满少女遐想：“不知道将来有没有人肯替我办这么一场婚礼。” 　　这么话得叶秾发笑，她干这行久了，什么样的新人没见过，她说：“你也可以给对方一个这样的婚礼，什么都由你说了算。” 　　这是理直气壮，既不必委屈自己，又不必迎合别的任何人来办婚礼的，唯一办法。 　　丸子乍舌，光是婚礼花费就要这个数，还没算上酒店宴席，这么一算怕要百万，她老老实实缩回头，坐在桌前接电话，今天还有两个客人要上门咨询。 　　思思看她一眼：“没出息，你好好干，怎么不行。” 　　她这个小助理能干到统筹，又身兼经理的职责，算一算也就用了两年多：“跟着叶姐干，梦想肯定能成真。” 作者有话要说：　　陆.知心大菠萝.扬 100红包持续掉落中 谢谢地雷票谢谢营养液 　　☆、团建 　　MARIAGE D’AMOUR成立以来，着手在做的都是旧单子，比如程先生这一单，他连唯爱的定金都没让叶秾补偿，直接把单子转到新工作室。 　　光是他这一个单子的赢利，就已经足够工作室运转一个季度，程先生那边一把第二部分款项打过来，叶秾就带着她手下这队娘子军吃饭庆祝。 　　“你定个吃饭的地方，问问大家都爱吃什么，再定一个蛋糕。”叶秾把这件事交待给了丸子。 　　丸子知道今天要团建，但为什么买蛋糕不知道，问她：“老板今天生日吗？” 　　整个工作室的人都喊叶秾老板，只有思思还叫叶姐，在唯爱的时候大家背地里偶尔会叫她老板娘，叶秾微笑，老板听起来比老板娘要顺耳多了。 　　“是思思生日，以后每个月团建就给当月生日的员工买个蛋糕，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思思也是个外地女孩，毕业之后在上海打拼，没有家人朋友在身边，往年叶秾都会送她些小礼物，今年干脆替她过生日。 　　丸子“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大家一入职就先发了一轮肉松青团，这次团建又要过集体生日，她刚出校门头一份工作，就碰上了叶秾这样的头儿，说给她的同学们听，同学们都不肯信婚礼策划工作室的福利这么好。 　　丸子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定蛋糕，思思姐喜欢芒果的。” 　　叶秾又把小米叫到身边，小米很有设计天分，老客户的单子都是叶秾自己在做，别人肯跟过来，不能辜负信任，新的单子里挑了一部分半定制要求的交给小米，她已经出了方案。 　　叶秾拿出她的设计稿：“你画得很不错，甜品台的设计和主背景用放大的纸扇很有亮点。” 　　小米其实是看过叶秾原来设计的中式婚礼，纸扇道具只是点缀，但她觉得在这场婚礼里可以放大来用，在扇面两端印上新郎新娘的名字，中间印花好月圆或者富贵牡丹图，既喜气又有趣味。 　　甜品台的定制饼干也是小扇子的造型，有团扇有折扇，这是她的初步方案，具体怎么做还要跟甜品师沟通。 　　叶秾说话从来不会疾言厉色，一直轻声软语，先赞人好处，再点出不足：“主背景的扇子可以做小一点，放在迎宾台更合适，甜品台设计很不错，主背景用什么你再想一想。” 　　“不能都用扇子吗？”小米觉得这能替客人省钱，这个单子给的预算没有那么多，要收着做，用纸雕比较便宜。 　　“我知道你是想节省成本，所以就更要花心思，迎宾台和主背景用一样的元素确实前后呼应，但在宾客进宴会厅之前就已经看过一次，再看也不觉得有新意了。” 　　工作室正是打响名头，做品牌口碑的时候，每一个案例都要倾尽全力，下午开工作小结的时候，叶秾就把这一条添在小结里。 　　另一个策划瑶瑶出主意：“我们要不要去参加婚博会？婚博会上的客源那么多，人流那么大，去婚博会不是很有助于打响知名度吗？这个月咱们赶不上，可以下个季度去。” 　　这个月正是婚博会的月份，预约比原来少了一半，大批客人都被吸引过去，那里一站式服务，从婚前床品四件套，到蜜月旅行统统都有，还能享受折扣，去那里站站台，说不定能接到许多单。 　　叶秾还没说话，思思先摇头：“这个我跟叶姐已经讨论过了。” 　　“婚博会是给中低档婚庆去的场所，对去那里的客人来说，我们的价格没有任何优势，而我们也不会降低自己的品质，展区位置费用和布展费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是只赔不赚的。” 　　就是赔本赚吆喝，说不定还会被一众做套餐的婚庆围观。 　　叶秾看思思看事情说得清楚，对瑶瑶点点头：“有主意是好事，以后什么都拿出来说，就算不能实行，也知道不能实行的理由。” 　　瑶瑶本来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说了外行话，可看到小米丸子几个都在点头，原来不光是她不知道，大家也一样没有经验。 　　这个亏叶秾在唯爱的时候吃过，当时顾诚也是看中了婚博会的大量客源，兴冲冲租下展台，光是布展就花了两天，可那一次是惨败。 　　每十个进来拿宣传单和小礼品的，能坐下来听叶秾说一分钟的定制婚礼概念只有十之一二，这一二个里，基本都是过价钱就走，来婚博会就是想要高效快速解决问题，高端定制连理念都推广不出去。 　　整个会展，热闹倒是热闹了，签下来的单子利润根本就不够填补租展台做布置和准备礼品宣传单的这些费用。 　　瑶瑶突然提到婚博会，让叶秾想起大夏天汗流浃背跑会场的事，站了几天，累得腿断嗓子哑，却没有一点成效，和顾诚大吵一架。 　　那时候顾诚还不是后来的好脾气，他知道叶秾说得是对的，于是更生气，两人那段时间吵了又好，好了又再吵，叶秾当时问他：“是不是我们就不该一起创业。” 　　顾诚指着唯爱两个大字告诉她：“这是我的承诺，哪有情侣不吵架呢？” 　　后来他们确实不吵架了，因为彼此已经足够熟悉对方，叶秾以为是更宽容，其实是更能压抑了。 　　思思看叶秾不说话，工作小结结束，大家一散，她就问叶秾：“叶姐，是不是这两天又没睡好？” 　　“等第一季度的报表出来，说不定我就睡得着了。”自己开自己的玩笑，把失眠推到工作压力上。 　　思思看破不说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最近一场婚礼就在一周后，由她负责统筹，每个环节都核对了又核对，生怕一点错。 　　叶秾自从醉酒之后跟那位菠萝先生论过男女之道，这两天都没再找大菠萝读书，她买了睡眠糖褪黑素，但连续不间断的睡眠依旧没有过。 　　半夜里总要醒过来两三回，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喘气和心跳都不正常，白天的工作效率也会跟着降低，如果还不能靠自己调整，她就准备用药物干涉了。 　　要是今天还睡不着，那就再发一个红包，试试看对面接还是不接。 　　叶秾一抬头，从楼上的办公室看下去，几个女孩们把头凑在一起，丸子告诉大家今天晚上定了日料自助，底下几声欢呼，眼看快要到下班时间了，一个个关电脑收拾桌子，等叶秾下楼。 　　叶秾套上薄风衣，夜里风有些大，把腰一束，背着她的工作包走在前面，几个女孩分别坐进车里，余下的就打出租车。 　　小米还在想项目，挤上叶秾的车，想把几个新思路告诉她，叶秾摇摇头：“下班时间，不谈工作。” 　　几个人到了日料馆，坐了个六人长桌，女孩子们把菜单上有的东西都点了一遍，都已经来吃自助了，当然要吃回本，先把雪蟹、海胆、小青龙、牡丹虾上个两盘子。 　　叶秾一向吃得不多，这种吃法她的胃也不习惯，要了一釜汤，思思把冰鲜雪蟹腿煮熟了夹给她，这么吃味道很不错。 　　思思吃货成精，洋洋得意：“直接吃烤好蒸好的蟹肉都太老，要一碟生的煮在海鲜汤锅里，出来的肉最嫩了。” 　　叶秾挟起刚要吃，思思不说话了，她举着筷子，看向门口，看到一串旧同事。 　　今天也是唯爱团建，真是冤家路窄，这么巧的就约在了同一家馆子，小米问她：“思思姐，怎么啦？” 　　思思现在也是姐字辈的人了，她挺挺胸膛：“没事，咱们吃咱们的。”一边说一边又偷眼去看叶秾，怕她触景生情。 　　叶秾仿佛没看见，气定神闲，吃相尤其斯文，两只手指捏着蟹腿整只吃完，对思思说：“确实好吃，以后再给你添一条，为客户建议哪一家的酒席品质更好。” 　　思思松一口气，又给叶秾烫了一条蟹腿，开始张罗着要吃第二轮，第一轮吃的生的，第二轮要吃烤的和炸的。 　　叶秾坐在靠墙的位置，唯爱的老员工一进门就看见她，她化了淡妆，衣着精致，看上去气色很好。 　　一个看见了，一群人就都看见了，这次团建聚餐，大老板没来，其中两个女生咬完耳朵，拿着杯子到叶秾这一桌来。 　　“叶姐，走的时候咱们也没能送你，在你身上学到很多，敬你一杯。” 　　叶秾也不小气，但她不能喝酒了，上次那一打啤酒喝得她胃疼，这几天连凉水都不敢沾，她舀了一碗汤：“我要开车，以汤代酒吧。” 　　这些其实都是后招进来的新人，跟着叶秾的时间都不长，但这种事，女人天然是站在叶秾这一方的，他们都已经接到两人的喜帖了，突然出了这种事，谁不在背后指点赵璎。 　　先是开了一个头，跟着一桌上的人都过来敬酒，只有赵璎的朋友坐着不动，思思远远刮了她一眼，发现她与旧同事之间有了隔膜。 　　思思当即就回起微信，她还在旧的聊天群里，没一会儿打听出来，原来是她替赵璎说话，发表第三者无责任论，所以现在不论是有男朋友的女孩还是没有男朋友的女孩，都防她像防贼，唯爱里有好几对办公室恋情。 　　思思心不在焉，叶秾拍她一下：“今天是你生日。” 　　丸子把蛋糕拿出来，思思坚持她今天十八岁，只许插十八支小蜡烛，大家又是吹蜡烛又是碰杯又是笑，气氛比唯爱三个长桌都要热闹。 　　最后就只有叶秾一个人没碰酒，这么多人她一个人送不回去，那边旧同事看见过来分忧，是个男生，他一边替叶秾开车门送人，一边悄声问她：“叶姐，你那儿还招人吗？” 　　叶秾看了他一眼，有点惊讶，这个男生是工程部的，她现在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招啊，怎么？你在那儿干得不是挺好的？” 　　男生看着站在叶秾身边傻笑的思思，他刚刚过来敬酒就一定不停的偷看思思，现在思思醉了，傻呵呵笑着，他倒敢明目张胆了。 　　叶秾了然，近在咫尺的时候不表白，现在动起脑筋来了，她笑：“你投简历吧。” 　　男生开了一辆商务车，挤一挤还能坐得下，他本想最后一个送思思，但叶秾坚持跟车，把所有的女孩们都送回去。 　　其中有两人是合租的，思思自己一个人单独住，等叶秾到家又将要凌晨，上楼的时候遇见邻居陆扬，他听见动静开了门：“工作这么晚啊？” 　　明天就是周末，叶秾记得自己还欠他一顿馄饨，“今天公司聚餐，明天中午来吃馄饨吧。” 　　陆扬答应一声，又钻了回去，准备第二天饱食一顿虾仁馄饨。 　　第二天一早却被对面的喧哗声吵醒，他从猫眼往外看，看见一个男人在对面敲门，一边敲，一边喊：“秾秾，你开开门，我们再谈一谈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我想起刚刚开文几章吧 就有第三者无责任的留言 觉得赵璎与女主之间并没有契约关系，所以也谈不上礼仪廉耻，只有顾诚应当被谴责 怎么说呢，人与人之间大多是没有契约关系的，如果不存在道德约束，社会要如何运转？ 这种看法不能让人赞同。 100红包继续掉落中 外地的短期工作正式结束了，这几天要搬东西，所以这几天比较忙碌 　　☆、撑场 　　叶秾昨夜睡得晚，今日醒得早，正赖在床上回魂，两边额角一跳一跳，本就已经头疼了，听见顾诚的声音更疼，这个住处她一直瞒着，顾诚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第一个想的是昨天送她回来的旧下属，可是陈浩还想进工作室，一路上和叶秾谈的都是新工作室的工程部要如何建立，把送叶秾回家的这段路当作是面试。 　　何况他的车大，进小区调头不方便，叶秾让他停在门口，自己走进来的，就算他告诉顾诚她租住在这个小区里，顾诚也不会这么快找到门前。 　　想一想大概是从甘棠的老公那儿打听出的消息，他只要问一问甘棠家的旧房子地址，就能找过来了。 　　叶秾还穿着睡衣，隔着门拒绝：“有什么要谈的，你约一个地方。” 　　她没睡好，自然精神恹恹，语气也很低沉，顾诚立刻就问：“秾秾，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你开门，让我看看你。” 　　这样清晨，这样的问话，在八年里不知有过多少次，那些人说顾诚待她好，在这些事上确实是好的，嘘寒问暖，在他出轨的这半年里，比原来问得还更殷勤。 　　叶秾深吸口气，这么吵闹，让邻居看笑话，她打起精神换衣梳妆，不肯再以家常面目面对顾诚，打开门问他：“你有什么话要谈？我们还有什么好谈？” 　　顾诚看她又是全副武装，见他就像见客户，眼神一黯：“秾秾，我们进去谈好吗？” 　　楼下有邻居走动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说话声，叶秾皱着眉头，终于侧过身，让顾诚进来，请他坐在桌前。 　　顾诚打量这间房子，是叶秾的风格，既简洁又温馨，窗台上养了两盆花，已经打了花苞，马上就要开了，半开放的小厨房里还炖着汤，鸭子汤，顾诚辩认出来，这是以前她休息的时候会煮的汤。 　　在顾诚打量这间房子的时候，叶秾给自己煮了一杯奶茶，红茶刚刚泡出颜色就赶紧拎起来，倒特浓牛奶，取一点茶味，让人清醒。 　　顾诚干坐着，心里有话想说，可每次看见她这付刀枪不入的样子，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不说话，叶秾先说：“你知道股东联系我的事了？” 　　顾诚确实已经知道了，他找过来一半也是想谈这件事，叶秾坐在他面对，手指托着杯子，喝了一口奶茶，让奶香气暂时缓解她的神经跳，她说：“我已经同意了。” 　　对方出的价格十分优厚，当然也不是没占便宜，等到婚礼会馆落成，叶秾手里的股份市值还会更高，但知道叶秾等不到那个时候，出的价比现在估值高一点，正好是她可以接受的范围。 　　顾诚竟然震惊，他不肯相信叶秾背着他就把股份出让了：“秾秾你就算恨我，也不能干这种事，这不是，这不是背叛我吗？” 　　“商业行为有什么背叛？”叶秾反问，“我给你留足了时间，是你自己两头都想要，既然你要留下房子，股份我当然要卖掉。” 　　就算顾诚留恋，股东们也不肯，唯爱可不是顾诚一个人说了算的，跑出来单干才知道不受人钳制心神舒爽。 　　顾诚无话可说了，他想说唯爱是他们俩建立起来的，可承诺这两个字，他已经说不出口，叶秾就在这里等着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那对方出多少钱？我可以按同样的价格给你。” 　　之前还说没有钱，现在又突然有钱了，叶秾看他一眼：“好啊。” 　　说着打开了电脑，连接打印机，把拟好的合同打印出来，她手上的股分去掉一半，还有一半，卖给谁都是一样。 　　顾诚把打印好的合同收起来，没想到她连合同都已经准备好了，灰着脸色告诉叶秾：“妈妈昨天回去了。” 　　顾妈妈走的时候气不平，回了家就身体不舒服，家里人个个打顾诚的电话，有骂他的，有劝他的，都是一个意思，把叶秾劝回来，反而是顾妈妈知道叶秾心志已定，一个电话都没有，也不许家里人 　　再打电话给叶秾。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那个盒子，里面是顾妈妈的宝石戒指：“妈妈走的时候说，这个就是她给你的，你还回去她也不会给别人，你就收下吧。” 　　敲门声适时响起，叶秾站起来去开门，一打门看见一个穿休闲西装的男人，她顿了一下，然后出声：“陆扬？” 　　他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模样，叶秾只见过他穿篮球衣的样子，每天头发翘得乱七八糟，喝牛奶的时候仿佛牛饮，嘴巴边一圈奶渍，怎么看怎么是个男孩子。 　　可他今天特意收拾了自己，穿了休闲西装，肩宽腿长，头发打理得服帖，脸上还架了一付眼镜，原来看着二十出头，一下子就大了几岁，突然之间成熟稳重。 　　陆扬冲她笑了，连笑都收敛，没露他那一口白牙，长腿迈进屋子，手里拎着好几个大袋子，声音都低沉起来，对叶秾说：“我带了点吃的来。” 　　叶秾卡了一下，不止是叶秾，顾诚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盯着陆扬，盯完了陆扬又紧紧盯着叶秾。 　　这间房子不大，一眼就看得到底，陆扬也看见了顾诚，也看到开着的电脑和打印机，他对顾诚笑一笑，然后对叶秾说：“我去下洗手间。” 　　顺手把手上几大袋东西放到桌上，露出一个袋子的开口，里面塞满了各种零食牛奶糖果巧克力。 　　本来今天就是约好了请他吃小馄饨的日子，叶秾惊讶过后点一点头，陆扬的房子格局和叶秾这间一模一样，他熟门熟路去了洗手间，“啪”一声关上了门。 　　顾诚大受刺激，他铁青了一张脸：“这人是谁？”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个年轻男人，可能比叶秾小上一两岁，比他年轻，比他帅气，个子都比他高，顾诚呵笑一声：“你这么快就又找了一个？” 　　亏他还深受良心谴责，原来她这么快找到住处，这么快建立新工作室，又这么快把他抛在脑后，是因为又找了一个。 　　叶秾气得面颊发红，她也忍不住“呵”了一声，“出去。” 　　顾诚用从没有过的眼神看她，好像把她里外看透了似的：“你装模作样，好像你是受害者，原来这么快就找了一个？” 　　他突发奇想，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以为叶秾给他带了绿帽子。 　　“滚出去。”叶秾指着大门。 　　陆扬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听见这一句，他站到叶秾身后，叶秾就到他胸膛，一米八几的个子，牢牢护住叶秾，对顾诚施以威压：“这位先生，你没听吗？” 　　一边说一边鼓起肌肉，一付他不走人，就把扔出去的样子。 　　顾诚拿上他的包，甩门走人，叶秾站在原地，尴尬还没升起来，先怀疑自己。甘棠说眼乌珠戳瞎，不是顾诚，而是她。 　　她不肯信一个人会变到这个样子，难道原先竟披着画皮，假装是个人样骗过了她？ 　　陆扬看她脸色青白：“你怎么样？” 　　他有一半是故意的，可没想到叶秾会这么伤心，他伸出手，扶住叶秾的肩，“你要不要躺一躺？” 　　叶秾脸上青白变色，顾诚这是把她最后一点对往昔感情的尊重和怀念都给磨掉了，她摇摇头：“我坐一会儿就好。” 　　陆扬扶她坐下，她摆摆手，想说自己还没到这个地步，可依旧被一双有力的胳膊半抬着坐到椅子上。 　　叶秾抬眉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隔壁听见了？” 　　陆扬没否认，老破小的公寓房子隔音不好，他是专门替她来撑场面的，结果好像超出了预期。 　　叶秾觉得好笑，一下子笑出来，脸色略略转好，指一指桌上堆满的东西：“还特意去买东西？” 　　“怎么能空手上门。”他一本正经，把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扫荡了一圈。 　　叶秾看看里面的东西，巧克力糖果都是进口的，很不好意思，“你坐吧，我去煮馄饨。” 　　陆扬没有坐下，跟在她身后，高个子进了小厨房，一下就显得有点挤，知道她心情还未平复，故意说笑话逗她高兴：“我刚刚进门就闻到味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老鸭汤。”一边说一边另开一锅，把水烧开煮馄饨，问陆扬：“你要吃几个？” 　　陆扬仔细看了一上馄饨的大小：“二十个？”他怕不够吃了。 　　叶秾笑一声，打开冰箱把余下两盒也拿出来：“给你煮三十个吧。” 　　烫了一把小青菜，把馄饨舀进泡面碗里，盛满了鸭子汤，陆扬端着碗，馄饨还没吃，赶紧先喝一口汤，大赞一声，坐在桌边，吃满是肉馅虾仁的馄饨，两种鲜美在舌头上翻滚，他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二十个。 　　吃得额头沁出汗意，看见桌边摆了一叠书，越看越眼熟，《牧羊人》《雪国》《红楼》，还有几本武侠小说，都是他最近才读过的。 　　陆扬又吃了一个馄饨，抬眼看看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叶秾，失眠小姐已经几天没有音信了，总不会那么巧。 　　陆扬掏出手机对叶秾说：“我们加个微信吧。” 作者有话要说：　　100红包继续~ 是叶小姐先掉马 嗯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票营养液 　　☆、一号 　　叶秾给自己也煮了一碗鸭汤馄饨，用青瓷碗装着端出来，搁到餐桌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答应陆扬：“好啊。” 　　如果接到外地的单子，她是需要经常出差的，加了陆扬的微信，以后也方便也联系，总不能事事都麻烦甘棠这个房东，她点开自己的二维码，让陆扬自己扫，转身把炉子上那锅老鸭汤端上来。 　　陆扬看到头像，眼睛一亮，缘来是你，失眠小姐。 　　陆扬憋着笑，切换了微信号，用自己的大号加了她，长手长腿站起来帮忙：“你别动，我来端。” 　　叶秾踮脚从柜子里摸出个绒线的勾织垫子，垫在沙锅下。 　　一锅汤两只碗，碗里热气氤氲，鸭汤清淡鲜美，馄饨只只饱满，皮子透明，露出里面虾仁的点点肉色，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一顿饭了。 　　叶秾拿起勺子刚要吃，陆扬就拿出手机，快速点开相机滤镜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还是两只碗一个锅，只是多一双指骨玲珑的手。 　　陆扬十分满意这张照片，他把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文字十分简单粗暴【沙锅老鸭汤馄饨】，然后是一连串好吃的表情。 　　叶秾看到他拍照，也拿出手机来按了一张，发给妈妈，告诉妈妈，休息天她吃得很好。叶妈妈很快回复女儿的微信，是一段语音，叶秾点开来听。 　　“乖宝，好吃妈妈再多包点，马上有玫瑰酒酿饼了，我买好给你快递过去。” 　　这是叶秾最爱吃的采芝斋点心，只有春天才卖几个星期，每次妈妈都要跑到观前街去买来，码在盒子里快递给她，上午送出来，下午就能到了。 　　陆扬竖起耳朵，他嘴里还咬着馄饨，耳朵已经听到了新名词，玫瑰酒酿饼，有点想吃。 　　叶秾正要回妈妈语音，一抬头看见陆扬的样子，说起话来就带了笑音：“好呀，买二十只吧，我带到公司里去分一分。” 　　本来说是二十只，看见陆扬的脸色，笑着加了一句：“这两天还要招人，要三十个吧。” 　　发完语音就问他：“你吃不吃酒酿饼？” 　　“吃！”他已经把三十个馄饨都吃完了，在捞汤里的小青菜鸭肉块吃，把袖子卷到手肘，大喝一碗汤，吃得满头冒汗，问叶秾，“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他这么笑着问，就是惹了麻烦，叶秾也要宽容几分，何况没有麻烦，反而是好事，也许从此就能让顾诚不再纠缠。 　　她还是不懂，顾诚究竟想要什么，她既没有纠缠也没有恶言相向，退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怎么他反而不肯善罢干休？ 　　两个曾经爱过的人，非得要弄得这么难看，他才高兴吗？ 　　“没事。”叶秾低头一笑，谈了八年恋爱，原来她一点儿也不懂男人，这话自然不能跟陆扬说。 　　一碗馄饨没吃完，甘棠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啊，是我说漏了嘴，宋杰就告诉了顾诚。” 　　房子这么快租掉，那天甘棠冒着大雨出来送东西送钥匙，她平时再漏出来两句，宋杰猜也猜得到，把地址给了顾诚。 　　叶秾站起来走到厨房去，她早已经猜到了，并不生甘棠的气，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来过了？” 　　甘棠反是生气的那一个，她听见顾诚和丈夫打电话，让他问问甘棠，叶秾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气得甘棠抢过手机，开了免提大骂顾诚。 　　被宋杰拦住，甘棠气得踹了丈夫一脚，“男人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骂完了才问叶秾，“他到你那里撒野了？” 　　可不就是撒野，没酒也装疯，叶秾语气一淡：“从今往后，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甘棠还未见过顾诚发疯的样子，见了之后必定震惊，她见过顾诚在学生会里侃侃而谈的模样，绝想不到他脱掉人皮，青面獠牙。 　　“那他看到的男人是谁？”若是好友真的有了追求者，甘棠很为她欣喜，也不知道顾诚撒什么疯，他自己早早开始偷吃，还不许别人正经谈恋爱。 　　甘棠恨不得叶秾能马上去找一个公狗腰的小狼狗，长腿宽肩有肌肉，气死顾诚这个人渣才好。 　　“是隔壁邻居。”叶秾没有多说，觉得顾诚可笑，这么个男孩，他也有理由发颠。 　　甘棠的眼睛都亮起来：“长得怎么样？单身吗？” 　　叶秾瞥了陆扬一眼，他正用汤勺捞鸭腿，锅里只炖了半只鸭子，另外半吃她想下次再吃的，谁知道陆扬这么能吃。 　　看到陆扬把锅里唯一一只鸭腿放到叶秾的碗里，她捂住听筒：“我不吃，你吃吧。” 　　陆扬也低声跟她说话：“你太瘦。” 　　真的瘦，正面看还好，背影实在太细瘦，她今天穿了一件毛衣，松落落的，纤腰一把。她这么瘦，工作还这么晚，每天还失眠到深夜，应当好好补一补。 　　甘棠竖起耳朵，听见对话，觉得有谱，急问叶秾：“长得好不好？” 　　顾诚当年也是准校草级别的，走出来很有学长校草的派头，叶秾再找一个，一定要比顾诚当年还要帅，这才把他给气死。 　　叶秾有些好笑，甘棠在气死顾诚这一点上，比她还要更执着，每次提起顾诚，就恨不得他能吃肉塞牙，走路摔倒，怎么倒霉怎么来。 　　就是叶秾也没办法说陆扬不帅，她压低声音，背对着陆扬：“要是长得不好，他怎么会发疯呢？” 　　竖起狗耳朵的陆扬听见了，他勾起嘴角笑，失眠小姐承认他很帅。 　　甘棠满足了，她刚刚还气愀愀，现在譬如大夏天喝冰雪碧，畅快得不得了：“你吃饭去吧，下次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叶秾准备见了她详细说，让她不要再跟宋杰吵架：“这么好的周末，怎么不出去看电影？别跟他吵架了。” 　　甘棠自己也是一头烦恼，诸多事加在一起才争吵，倒也不全是为了叶秾，她也有一肚话要说，约了时间去叶秾工作室附近吃饭，这才挂掉电话。 　　叶秾坐回餐桌边，陆扬正在啃鸭腿，鸭子早就炖得酥烂，用力一抽就把骨头抽出来，只余下肉了，他把半沙锅的汤都喝了，问叶秾：“你下午有事吗？” 　　叶秾摇摇头，她周末休息，陆扬问她：“那，这么好的周末，去看电影怎么样？” 　　叶秾感觉到他目光里的好奇和探究，这份探究里又藏了一点别的意思，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看过了。 　　学校里才有过，甘棠说大学就是大型联谊场所，方便男性女性们互相追求配对，因为目的明确，所以双方的目光都很赤-裸。 　　进了唯爱之后她是老板，底下是下属员工，她还跟另一个老板是恋人，客人们又都已经有主，除了顾诚之外，已经很久没有男人，用看女人的目光看她了。 　　陆扬坐在她对面，用她久违的那种目光看着她，继续问她：“看电影吗？” 　　叶秾有些吃惊，陆扬跟着她差好几岁，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约会她，还是在刚刚发生顾诚的事之后。 　　她见多了世上男欢女爱，陆扬在她情场滑铁卢时提出邀约，应当承他美意，可他太年轻了，她歉然一笑：“我昨天没有睡好，周末想要好好休息。” 　　陆扬被拒绝了。 　　他饱食了一顿鸭汤馄饨，还包揽了洗碗的活，一米八几的个子，系着叶秾的小围裙，在水斗前哗啦啦洗锅洗碗。 　　叶秾反而闲着无事可做，她因为一口回绝又有点不好意思，陆扬洗完了锅，正在洗碗，背对着她问：“那下周末去看电影吗？” 　　叶秾细眉一弯，原来这个男孩不达目的不罢休，果然是男孩子的追求方式，“下周要忙婚礼。” 　　陆扬回身盯住她，她解释：“我是个婚礼策划师。” 　　“那下下个周末呢？”陆扬不放弃，“不会每个周末都有婚礼吧。” 　　还真是每个周末都有婚礼，叶秾觉得说这话有些不近人情，可又确实对他无意，陆扬阳光帅气身材很棒，经过几次也知道他性格不错，如果叶秾再年轻几岁，他是一个不错的约会对象。 　　可他太年轻了，不是每个刚刚经历过感情失败的人，还能尤有余勇。 　　叶秾短时间之内也没空投入下一段感情，她要发展她的工作室，要在上海立足，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没空谈爱情。 　　既然自己无意，还是趁早说明比较好，于是她说：“婚礼旺季一来，周末是没有休息时间的。” 　　陆扬把碗擦干净放进碗柜里，脱下叶秾的围裙挂起来，坐到桌边喝她泡的奶茶，叶秾知道他喜欢牛奶，给他添了很多，他捧着奶茶杯子：“你是不愿意和我约会？还是不想约会？” 　　问得简单直白，这份直白又让叶秾吃惊了，原来现在人已经这么直截了当，不含蓄不委婉，男人不故作姿态，女人也不用假装羞怯了。 　　她又低头笑，毛衣领口露出皎白肌肤，依旧婉言拒绝：“是不想约会。” 　　陆扬点头表示明白，失眠小姐拒绝了他，能拒绝他，不一定能拒绝大菠萝，他对自己的声音还是有自信的。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叶秾欣赏他这么干脆，送他到门边，谁知陆扬转身：“那等你想约会的时候，我就是优先第一号。” 作者有话要说：　　100红包继续掉落中 陆扬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雾 叶秾不会这么快就再开始下一段感情 所以大菠萝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掉马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票营养液么么哒~ 　　☆、创业 　　叶秾哑然失笑，突然便被比自己小几岁的男人追求，她有些惊讶，虽然陆扬确实帅气，她也并没有多少涟漪，她早已经懂得克制心动，陆扬毕竟还年轻，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 　　而陆扬把她的笑容当作是同意：“就这么说定。” 　　他打算每天都问一遍，看叶秾打不打算跟他约会，一次不行就问两次，总在成功的一天。 　　“他真的这样讲？”甘棠笑眯眯的问，她和叶秾约了吃工作午餐，从坐下来就开始盘问叶秾，从身高问到身材无一放过。 　　听说陆扬一米八几的个子，要线条有线条，要肌肉有肌肉，简直眼放精光，恨不得马上让叶秾出去约会。 　　甘棠信奉治疗情伤的最好办法，就是再开始一段爱情，眼前大好人选，还是送货上门，抬手放过实在暴殄天物。 　　可叶秾不是这样想。 　　甘棠知道症结，一是她刚刚受过伤，八年感情，好不好的也该用八个月来疗养；二来是对方比叶秾要小。 　　问她：“他到底比你小几岁？” 　　叶秾被问住了，她答不出来，之前看上去像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昨天看又像二十五六岁，她折中猜测：“大约二十四岁。” 　　甘棠啧一声：“那也就比你小三岁不到，要是真的人不错，就去看看电影吃吃饭又怎么样？还不允许自己放松一下吗？” 　　又没规定一起看个电影就要成为恋人。 　　叶秾还是摇头，甘棠知道她做什么事都认真，像这种找找乐子，放松一下的事，别人会做，叶秾是不会做的。 　　她嘟囔一句：“就当找个玩伴，你就是太认真。” 　　叶秾不怕自己认真，她怕对方认真，没有这个意思就不要招惹，她只觉得奇怪：“他明明看到我这么狼狈，怎么还会想要约会？” 　　甘棠看着好友，拿小勺子搅咖啡，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不照镜子的吗？” 　　叶秾要是不漂亮，当年顾诚又怎么会放低身段如此追求，当时叶秾刚进校园，别人都说叶秾运气好，只有甘棠说这是顾诚慧眼识珠。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身上的青涩气早已渐渐磨尽，这个年纪正是珍珠宝石最放光华的时候。 　　叶秾不信，以陆扬的长相性格，应当有许多女孩子追求。 　　甘棠攒眉猜测：“也许他被你一碗鸭汤馄饨倾倒。” 　　叶秾笑起来，她知道自己在疑神疑鬼，陆扬看到她这么狼狈，还能一时兴起，说不定将来又是一个顾诚。 　　顾诚与赵璎不就是这么开始的，赵璎一开始打动顾诚的，就是弱质，要人搭救，要人怜惜。 　　叶秾也知道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日久也未能见人心，哪里还敢胡乱尝试。 　　干脆跳过这个话题，催促甘棠：“你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甘棠切回正题，她说：“我想辞职，自己开珠宝设计工作室。”但宋杰不同意，甘棠在海关工作，当年也是好不容易才考进去，眼看就要拿一笔房贴了，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要辞职。 　　“有方向了？”叶秾知道甘棠一直都对珠宝设计感兴趣，婚戒的样式就是她自己设计，自己买钻来嵌的，小试牛刀就一发不可收拾。 　　“有了，”甘棠要是没有决定，也不会找叶秾出来商量，她十分烦恼：“可是宋杰不同意。” 　　他觉得妻子做个职员，月月领固定薪水十分稳定，在办公室里呆得不开心，也比辞职自己创业要有保障。 　　叶秾想一想说：“那你自己的打算呢？” 　　甘棠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才说：“我已经决定要辞职了。” 　　“不怕宋杰和你吵闹？”叶秾知道宋杰为人保守，他肯定不会同意甘棠出去创业，甘棠要是一意孤行，夫妻之间是要有隔阂的。 　　甘棠对丈夫有些失望，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我们马上准备要孩子了，你要出去创业奔波，孩子怎么办？” 　　现在三十好几才谈生育的人这么多，甘棠根本就没有打算这么早要孩子，她死气沉沉的日子过了这些年，眼看同学风生水起，觉得不能再这么甘于安逸，趁着年轻想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 　　甘棠从她的工作包里取出一叠设计稿，她连企划书都已经写好了，递给叶秾：“找你来，就是想让你替我看一看。” 　　叶秾翻了两页，知道甘棠不是空口说一说的，她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并且付诸努力，其中两张叶秾一眼就看中了，由衷赞赏：“有没有成品，我先买一套。” 　　她看中其中一条银项圈，配一块青玉雕成的荷叶，样式别致，价钱不贵，夏天配天青色的蚕丝裙子，自有一派清凉。 　　除了项链，还有同款的手镯，银子很细，青玉也不贵，戴的就是意趣。 　　还有红玉做得相思豆小耳钉，绿玉设计的小葫芦，里面还有一款金链配祥云，祥云之下几点银流苏，叶秾大赞：“这个好，我要买给妈妈戴。” 　　甘棠得到叶秾的认可，放下心中大石，这才把企划案拿出来给叶秾看，她是做过调查研究的，要做自己的品牌，就不能像普通的小珠宝商人那样，仿大牌做仿货，样子再是一样，那也是别人的设计，况且那些贵价宝石也不是人人消费得起。 　　她打算做银饰，一来银子价格较低，比如容易打开市场；二来银子能够完成和体现的设计更多更丰富。 　　连品牌名字她都已经想好了，就叫“棠”，她在丈夫那里受到的打击，从叶秾这儿全部补足，拿出自己的品牌logo，棠字下是一朵线勾牡丹：“怎么样？” 　　叶秾点点牡丹花：“我没看见你有牡丹的设计，不如把花换成祥云，可以主推这款祥云首饰。” 　　甘棠确实是打算拿这个当主打，用了两种配色，白玉配金，绿玉配银，可清雅可富贵，她原来是想用冰种翡翠配金的，可那样造价就太贵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需要启动资金，在找投资这方面，叶秾比她有经验。 　　叶秾有事的时候甘棠鼎力相助，轮到甘棠有需要，她自然是要帮忙的，但她还是问：“你真的想好了？” 　　甘棠原来一直都在犹豫，若不是看见叶秾这样一无反顾的勇气，她也不能下定决心，说不定再混上两年，就把自己真的想做的事给忘记了。 　　“我想好了。” 　　“好，我把企划案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替你找找人。” 　　甘棠一扫阴霾，眼睛都更有神采，这顿饭很快吃完，甘棠按住叶秾的手：“我来买单。” 　　叶秾一下把帐单抽出来：“还是我来，预祝你创业成功。” 　　叶秾拿着甘棠的企划案回工作室，盯周末婚礼的进度，这周末的婚礼是杨小姐的婚礼，是叶秾从唯爱带出来的客户，这一单几乎是不赚钱在做，因为之前定好的道具是无法从唯爱的仓库里运出来，但就算这一单赔了，也要做得好。 　　丸子看她回来，赶紧给她泡一杯奶茶，指一指小会客室：“小米的客户来了，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了。” 　　叶秾一看里面的情形就知道大概，准新娘子带着婆婆来了，小米的设计方案，新郎的妈妈不同意。 　　她久在这一行里，新郎新娘自己来定方案的，一般很快能谈妥当，要是带着双方父母，阻力会更大，小米不停解释，新娘子一言不发。 　　丸子问：“老板要不要去看看？” 　　叶秾不想让每个策划都依赖她，她想培养能独立完成项目的策划，小米的第一个方案已经做得超过预期了，她问丸子：“什么地方不满意？” 　　丸子嚅嚅：“新郎的妈妈说折扇就是散的意思，小米用油纸伞做主背景的吊顶装饰，新郎妈妈也不满意。” 　　小米这个方案是被新郎新娘认可过的，新娘还觉得甜品台的设计很别致，谁知道新郎的妈妈不同意，挑了十七八个理由，带着准儿媳妇上门兴师问罪。 　　怪不得新娘子坐着一言不发，叶秾不打算亲自处理，她把事情交给思思，带着瑶瑶去苗小姐给的纪念馆地址，量花园的尺寸。 　　一直到下班才有空打电话给思思问情况 ，思思气得不轻：“什么散不散的，对方就是觉得咱们做的方案太贵，想要缩减预算。” 　　这是新娘子和准婆婆的大战，小米不过是炮灰，却夹在其中两头道歉，思思说：“小米挺泄气的，她这几天都在忙这个方案。” 　　本来新娘新郎满意，她很高兴，终于有了一个完全自己独立做出来的设计，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新娘子当着她们的面就已经脸色铁青，最后走的时候还跟小米打招呼，说是麻烦她了。 　　叶秾一边上楼梯一边打电话给小米，老式居民楼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她两只手都拎着东西，用脖子夹着手机通话，安慰小米：“这才是第一单，重做是很正常的事，我做第一单的时候修改了三次。”最后新娘决定用第一个方案。 　　小米不敢相信，叶姐的设计方案做一个做出来都让美轮美奂，原来还有修改这么多次的时候。 　　“修改方案有什么，还有改了许多次，最后又不做了的客户，你这个只是小问题。”这个姿势有点难，脖子一松，手机差点儿掉下去，被后面一只手牢牢接住。 　　陆扬伸手把手机还给她，替她拎过手里两大袋东西，叶秾惊讶一下，对他点点头，继续打电话：“你再跟新娘子多多沟通，最好是打新郎的电话。” 　　叶秾在前面打电话，陆扬就在后面看着她，叶秾一开始吸引他，就是背影，线条极漂亮，长发温婉，脚踝踩着低高跟，走起路来婷婷袅袅。 　　陆扬不是没见过背影美人，但叶秾的正面更漂亮，是在看过背影之后，满足了想像的那种漂亮。 　　喜欢了就开口，这是陆扬的方式，被拒绝一次，也没想放弃，反而还更喜欢了。 　　叶秾挂了电话才发现陆扬已经跟到了大门口，叶秾摸出钥匙打开大门，他飞快脱了鞋子，踩着地板把袋子放到桌上，手肘上还勾了一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热豆浆和□□球，问叶秾：“吃点心吗？” 　　他买了两袋热豆浆，两只□□球，还有好几根刚刚炸出来的油条，是准备好要送给叶秾的，叶秾站在门口，拿他没办法，关上门，拿也两个大碗盛豆浆。 　　豆浆是刚刚煮好的，满是豆香气，伸手掰了半根油条，一口咬下又酥又脆，这个时间算是吃夜点心，叶秾一口热豆浆喝得通身舒泰，她问：“你是刚刚下课？” 　　陆扬是看见她的车进了小区路口，才跑去买豆浆油条的，猜她喜欢吃甜的，又买了两个芝麻□□球。 　　做了好事，绝不掩藏，恨不得拿出一片心意大声嚷嚷，大大方方告诉她：“我看见你回来，专程去买的，不知道你吃不吃辣，那一家的红油抄手也很好吃。” 　　叶秾已经习惯了他的直接，可没想到他会邀功，手里还捏着油条，轻轻笑出声来。 　　陆扬盯住她：“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菠萝就是这么一颗会叫唤的菠萝 今天要赶飞机 继续100红包 欠了四天红包没发，到家之后一起发掉 么么哒 谢谢地雷票谢谢营养液 抱住我的每一个小天使~ 让咕噜亲亲你们 　　☆、工作 　　叶秾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夸奖，一定是因为豆浆的热气，才会熏红了她的面颊。 　　咽下嘴里的油条，她继续刚刚的问题：“你课程不忙吗？” 　　陆扬挑挑眉毛，很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想用年龄拉开距离，但陆扬没觉得年纪的差距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把麻球推给她：“趁热吃，里面的糖芝麻馅儿能流出来。” 　　流心芝麻球，是门口小店的特色，夜里六点一开卖，半个小时就卖光了，要不是她回来的早，今天根本吃不着。 　　叶秾不知道这个点还有卖早餐的，陆扬说：“这家店主打健康夜市，早餐的东西晚上都有卖，就在小区门口，你要是工作回来晚了，可以去那里吃晚饭。” 　　就在叶秾以为他故意回避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陆扬喝掉碗里最后一口豆浆，抹了一把汗，放下碗，大大方方告诉她：“我今年毕业，还有几个月拿毕业证书。” 　　这个小区附近有一所大学，叶秾原来还猜测陆扬是租住在附近的大学生，他的年纪果然跟自己猜的差不多，既然快要毕业，怎么还时时在家，应该在各个招聘会上塞简历才是。 　　叶秾没拿他的追求当真，但觉得这个男孩人很不坏，又吃着他买的豆浆油条，问他：“那你有就职方向吗？” 　　她是前辈，可以在这方面提供一点经验。 　　陆扬翘起嘴角：“我高二的时候就已经赚钱了，养活自己六年了。”隔壁那套小房子就是他自己出钱买的，虽然房子旧些，但离学校近。 　　这比陆扬追求她还更让叶秾吃惊，两人的工作的年限竟然一样长，她很感兴趣的问：“你做什么工作呢？” 　　社会在革新，确实有许多以前完全不被重视的行业，开始产生的巨大的经济效益，叶秾就曾经给一位电竞选手策划过婚礼。 　　新郎指名要办一场马里奥主题婚礼，说那是他最初接触的游戏，是他的初心。 　　那是一场完全年轻化的婚礼，新郎没有穿传统的灰黑白西装，他把自己打扮成了马里奥，穿红上衣，蓝色工作裤，戴一付黑框镜，而新娘子穿着定制粉红色婚纱，戴金皇冠，就像游戏里的公主。 　　叶秾用游戏里的城堡为做婚礼的主背景，地面全用鲜花铺设小道，幕布用星空布，灯光打上去，就像幕台上点缀了星星，主场景这种偏童话的风格，即满足了新郎也满足了新娘。 　　宾客从进门开始就能看见各种红砖绿树，和绿树底下的装饰用的小蘑菇，迎宾台前的伴郎打扮成水管工兄弟。 　　大家进门拍照留念时还是一对穿着正规西装白纱裙的新人，等开始婚礼，播放游戏音乐，新郎就从大门外跑进来，新娘子站在城堡顶上，由大猩猩送上结婚戒指。 　　既是一场婚礼又是一场新郎新娘的个人秀。 　　那场婚礼一直以来都被唯爱当作经典在推，叶秾也是经由那场婚礼了解了一个新的行业。 　　陆扬看她感兴趣，告诉叶秾说：“我写网络小说。”脸色有些难辨，有许多人拿网格小说作消遣，但大多数人并不把这个当成是正经职业。 　　陆扬念的是播音系，他的同学们早早就开始往各个电视台电台投简历，还有更上进一些的，大学四年各种声音选拔比赛都没有错过，只要里面表现的亮眼，就能比别人多一个工作机会。 　　现在新媒体平台崛起，也需要像他们这样的专业人才，但依旧是僧多粥少，临近毕业，有的眼看本市没有机会了，开始做回老家的打算。 　　陆扬不打算去挤招聘会，也看不上几千块一个月的起始工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和这个职业，不可能再去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了。 　　陆扬想了一下，告诉叶秾：“我赚得挺多的。” 　　叶秾被热乎乎的芝麻馅呛了一口，她刚一咳嗽，陆扬就赶紧替她倒水，送到她嘴边，叶秾连喝几口才把喉咙里的芝麻都咽进去。 　　她咳出眼泪，笑看陆扬时，眼睛里含着水光，也许别人会觉得这是个不务正业的职业，但叶秾自己就是个创作者，她欣赏每一个创作者。 　　她止住咳嗽，对陆扬说：“创作是件了不起的事。” 　　其实陆扬压根不怕她看不起自己，他就是单纯的告诉叶秾一声，他已经赚钱挺久了，目前收入很不错，至少比全市大学毕业生平均月薪要高出个十几倍吧。 　　但叶秾这么说，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笑起来，眼睛在渐起的夜色中亮得像两颗星辰，“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脑海中架构一整个世界，这个世界完全来自于他的想象，也完全由他主宰笔下世界，这种快乐别人是不会懂的。 　　但是叶秾恰巧懂得一点，她的职业就是造梦，虽然是搭建一个一天就要被拆掉的世界，但完全的从无到有，从纸上到现实，看着空荡的宴会大厅变成婚礼现场，那是她最有成就感的一刻。 　　陆扬觉得此刻气氛很不错，继续他的约会：“我们去看电影吗？”现在才七点，附近就有电影院，最近的排片很不错，有几部值得一看。 　　要是叶秾答应，他今天的更新就随缘。 　　叶秾收笑回神，她从包里掏出企划案：“我还有工作。” 　　“好吧，”陆扬早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他把吃剩下的东西收拾好，“我也回去工作了。”他可以继续排队等待。 　　叶秾松口气，对着这么一双诚恳的眼睛，她实在说不出更多拒绝的话了。 　　但她还十分好奇，像陆扬这样年轻长得帅，收入又不错的男孩子，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同她约会。 　　既然陆扬这么直来直往，叶秾也不迂回，“你为什么要约会我呢？”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脸，他仔细思考，给了叶秾一个答案：“我看你，很喜欢。” 　　叶秾关上门，正对着墙上挂的出门镜，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心里还不懂自己什么地方让陆扬看中，可不得不承认，人真是生来就爱听好听话的。 　　叶秾给自己泡了一杯柠檬水，含了半片酸柠檬才稳住心神，这么漂亮的人，说这么漂亮的话，差一点便打动她，可就是这一点，隔却山海。 　　坐在餐桌边，铺开甘棠的企划书，认真看过，标出几个问题，打了个语音电话给甘棠，一边问一边替她把这些细节填补进去。 　　甘棠问她：“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当然可行了，你品牌主打中国风，银器的作法和市面上普通的那种925银饰工艺也不相同，这就已经是两个卖点了。”叶秾越看越觉得甘棠的想法非常不错，是十分完整的计划。 　　甘棠一回家就又受了一波丈夫“老实本份过日子”的说教，她已经遵照父母的意思老实了二十七年，想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朋友这么支持，家人却给了这么大的阻力。 　　她偷偷在厕所里接叶秾的电话，叶秾说：“要拉投资要有产品，最好还要有个店面，我查了一下，市面上还没有自主创业的银饰品牌，要么就是那种老式的银镯银链，要么就是欧美品牌，没有像你这种设计。” 　　甘棠大受鼓舞，她悄悄告诉叶秾：“我今天下午，已经把辞职信递上去了。”看看主管的那张脸，她心里就无比痛快，可她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丈夫。 　　“你不知道我们主管的反应，他还以为几万块钱房贴能留下我呢。”甘棠工作这些年，没少受过办公室主任的气，她一有这个主意，脑海中便沸腾不止，一刻都等不了。 　　叶秾虽然也办事果断，但不像甘棠这样冲动，家里还没摆平，先把工作给辞了，她问：“宋杰早晚要知道这件事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甘棠自有主意：“我打算找好了店铺，摆出产品，等待开业的时候再告诉他。”到时木已成舟，又做出了样子，宋杰没有道理再反对。 　　叶秾觉得不妥：“你还是早点说更好，反正已经辞职了，他也不能逼你回去上班，后面你要一趟趟跑工厂，盯着师傅打模成样，要忙的事这么多，不可能瞒得住他。” 　　甘棠毕竟没有创过业，不知道这其中琐碎的事有多磨人，叶秾是有经验，才能这么快就把工作室建立起来，甘棠这个还在摸索阶段，辞掉工作心无旁骛她赞成，瞒着宋杰，叶秾不赞成。 　　甘棠答应了：“好，那我今天晚上就告诉他。” 　　叶秾刚挂掉语音电话就收到了新消息，竟然是大菠萝发过来的，他问【读书吗？】 作者有话要说：　　菠萝是一颗诚实的菠萝 给大家讲一个我听来的笑话，某男频大神生二胎 小区居委劝他道，你们俩口子都没工作，就别再生二胎了 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我昨天没能赶上飞机 今天转战高铁，心酸 　　☆、第19章 尊重 陆扬一开始在软件上注册，是因为同宿舍的都注册了， 他虽不常住宿舍， 还是保留了一个床位， 回宿舍时正好赶上这款app到他们学校里做推广。 跑到播音系来做推广， 为的就是用这一批优质声音用户， 引来更多的普通用户， 陆扬正好赶上了，就下一个玩玩。 播音系的男生普遍长得都不错， 毕竟要上台， 当年录取面试的时候就已经看过身高长相， 一个个自拍发上去， 再随口录一段试听，能够返游戏点卡，所以才有一众男生响应。 陆扬随手发了一颗菠萝上去，他当天注册， 叶秾当天下单， 要不是这么巧，这个软件已经被他忘到脑后去了。 叶秾自从那天喝醉之后就再没有买过大菠萝的时段，靠着睡眠糖和褪黑素熬了一周， 借助外力暂时安眠，可一夜要醒三四次， 每次都心跳过速汗流浃背。 枕头常备着一件干净长T恤， 躺下来又不能立刻入睡， 每个夜晚对她来说都像一场苦战， 这种苦楚就只有失眠的人才知道。 连续两天之后，又重新开始吃起了安眠药，从一夜醒四次，到一夜醒两次，实际作用并不大，精神上更没有自然睡眠休息得好，还是会影响她白天的工作效率。 叶秾本来就打算今天要找大菠萝的，没想到大菠萝会主动找她，她还以为像他这样的声线和专业度，应当是十分抢手的。 陆扬隔着两堵墙，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失眠小姐发来的红包，他吹了声口哨，十分快乐的点击拆开，这次竟然比平时要多一倍，于是他美滋滋发问【今天两个小时吗？】【我先预付明天的。】 陆扬咧嘴，长腿一伸打开小冰箱，从里拿出一瓶可乐来，“呲”一声打开，连灌三口，打了个嗝，张嘴清清喉咙，找到和叶秾聊天时的那个声线，微微低沉，要温暖还要带点磁性。 光凭声音的爱好，就能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成熟型的，陆扬觉得自己很成熟，用外表不能评价一个人的内心，他在这点上是很有自信的，只要她愿意约会，愿意更多的了解他，总会认可也的。 语音电话一通，陆扬就变身成熟菠萝，他问：“这几天睡得好吗？” 既然已经聊过了，叶秾便不那么拘束了，“还可以。” “那就是没睡好。”他一语戳破，叶秾无法否认。 对面又问她：“那怎么，不去再谈一场恋爱？” 叶秾不说话，每个人都在问她为什么不去谈恋爱，但她想要自己治愈伤口，就算要恋爱，也要对她下一个对象负责任。 见她不答，陆扬又问：“是没有满意的追求者吗？”一边问一边期待对面的回答，他对着电脑搓搓下巴，要是她说是，可怎么办？ 叶秾竟想到了对面那个男孩，其实二十三岁已经是男人了，但这个社会对男人异常宽容，恨不得到了三十岁还在当孩子。 “那就是有不错的对象了，怎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听见她不回答，陆扬松口气，觉得自己有戏，徐徐诱之，想听她最诚实的答案。 面对陌生人，叶秾反而能把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她想一想说：“我不想贸然开始一段感情，下一段感情的对象，应当是我慎重考虑过的，相互之间抱有诚意的，而不是短期内的安慰剂治疗品。” 陆扬克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他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失眠小姐也给予他最大的尊重，他笑说：“如果你的追求者能听见，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他现在就很感动，透过屏幕把目光投向黑夜，对着黑漆漆的天空，露出笑容，好像夜色里开出一朵花来。 他捂住听筒，轻轻吁口气，压抑住有些躁动的心跳，嗓音愈发低沉：“我为你准备了一首诗。” 今天不是点单，而是特别菜单。 陆扬拨动吉它琴弦，清音在叶秾耳边流淌，“一位年轻的骑士，他的微笑如此纤柔像古老象牙上面的光辉， 像圣诞夜一场雪，落在幽暗的村落， 像绿松石，周围有珍珠排列 像月光，在一本心爱的书上。” 越夜这个声音就越让人安心，他今日声线格外迷人，只是一小段，叶秾就有了困意，她没有挣扎，也没有细听他到底读了什么，缓慢悠长的滑进梦里。 这一夜叶秾睡得很好，睡眠之神又再次眷顾她，她睡得安恬满足，闹钟响起来的时候，竟然不愿意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按掉闹钟，眯眼看一看时间，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再眯十分钟，这十分钟一眯，醒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叶秾匆匆忙忙爬起来，刷牙洗脸，拎起两只高跟鞋，拿了牛奶面包冲出门，一打开大门就看见了陆扬。 陆扬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了，他手里握着牛奶瓶子，伸长脖子盯着门看，要是叶秾还不出来，他就准备去敲门，看看她是不是病了，需不需要帮助。 因为等得太久，手上的冷牛奶，都已经捂温了。 看见叶秾一双睡眼，口红都没抹，头发随意披在肩上，脸颊一边还有睡痕，他眼角嘴角一起翘：“睡得舒服吗？” 就是太舒服了她才会迟到，要不是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床头，她还没睡醒呢，叶秾虽然迟到，可是心情大好，笑着跟陆扬打招呼：“早安。” 从他身边侧身下楼，衣角蹭过他的胳膊，轻盈灵活的好像一只鹿，她的精神和体力都前所未有的充沛。 一口气跑下六楼，坐到车里才想起没开手机，刚把手机调整成正常模式，无数消息涌了进来，叶秾一边看一边回复。 思思向她报告陈浩投了简历的事，她一看到简历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等看到照片和原就职公司，差点就尖叫起来。 她们一直都招不到合适的工程主管，陈浩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思思都快乐疯了，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秾。 叶秾早知道陈浩有这个意思，让思思约定面试的时间，赶早不赶晚。 然后是甘棠的电话，凌晨两点半打过来的，当时叶秾已经睡着，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她一边开车一边打了回去。 甘棠很久才接，她声音暗哑，听上去像是生了重病，明明昨天她还精神百倍的要去跑工厂看样品，怎么突然便意志消沉。 “怎么了？”叶秾问她。 她没有回答，问叶秾：“你今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吃饭的时候再说。” 叶秾马上答应：“那你先睡一会儿，什么时候联系我都可以。” 甘棠挂掉电话，叶秾觉得不对，还是要去她家看看她，急赶到公司，先把今天的工作安排交待下去，让思思面试陈浩。 思思一看到叶秾就笑得合不拢嘴，撺掇着赶紧把人给挖过来，还幸灾乐祸：“要是他们知道陈浩都跑咱们这儿来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本来想说前老板一定急死，想想还是改了口。 叶秾已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笑看了她一眼，不许她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里：“你今天面试他，告诉他目前咱们还没有正式成立工程部，问问他的想法。” 以MARIAGE D’AMOUR目前的规模，是不可能像唯爱那样建立一个十几人的工程部门的，陈浩过来，工资没涨，工作量却加大了，他既然还是投了简历，就是已经全面考虑过了。 叶秾要看陈浩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会不会比心中预想的方案更好。 “知道啦！叶姐。”思思把这问题记在工作本上，唯爱走的人越多，她越是高兴。 以前的同事跟她通风报信，说赵璎已经不“生病”了，又回去上班了，还和顾诚出双入对的，俨然是小三赶走了正宫，就要上位的姿态。 思思没把这事告诉叶秾，可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她巴不得唯爱得力大将转投到她们这儿来，今天陈浩来了，她一定要好好留住他。 叶秾看着思思一会笑一会又板着脸的样子，拍拍她的肩：“别想太多了，你现在是他的上司。” 她还以为思思要面试陈浩有压力，毕竟她原来只是助理，而陈浩已经是主管，现在思思一样是主管，就算陈浩入职，两人也是平起平坐的。 思思还不知道陈浩是为了谁跑来的呢，叶秾本想提醒她，想想还是让他们俩自行接触。 叶秾交待完工作，开车往甘棠家去，甘棠和宋杰买房子千挑万选了一个好地段，离她工作的地方很近，还是个不错的学区。 叶秾按响门铃，甘棠半天才开门，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昨天的神采已经完全不见了，坐在那里半天也没能组织起语句，她没想到宋杰的反应会这么大。 知道她已经辞职了，冲着她大吼大叫，甘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丈夫，她被逼到沙发上，这男人问她：“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班不上，创什么业？你懂什么叫创业？你知道怎么创业？你以为钱会从天上掉下来？” 把甘棠问得钉在沙发上，好像她的想法从头到尾都可笑至极，她看着叶秾问：“我不过想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甚至她都没想过要丈夫出钱，就算拉不到投资，她也有一笔足够的启动资金，两人的经济状况良好，为什么要这么反对她。 叶秾替她倒了一杯热水，看着她喝下半杯，甘棠是本地人，独生子女，上面两代人给她留下的房产，足够她好吃好喝一辈子，也足够她做一点自己的小事业，甚至足够她失败一两次，也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结了婚才发现彼此观念不同，是一件多么无奈的事。 　　☆、第20章 冲突 叶秾坐到她身边， 轻拍她的背：“吃饭了吗？” 甘棠精神萎靡， 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跟宋杰冷战，几乎一夜都没睡， 也不觉得困， 也不觉得饿，干坐着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看见她不答话，叶秾干脆把她拉起来，送她到浴室， 替她打开花洒：“洗个澡， 化个妆， 我们去喝冬阴功汤。” 甘棠最喜欢那种酸辣味， 说这个是回魂汤， 不管心情再怎么糟糕，只要喝上一口立马通身舒泰。 叶秾坐在沙发上订餐厅位子， 茶几上搁着的手机响起来， 是宋杰打来的电话， 连打了两个电话没接之后，他又打了家里的电话。 甘棠在浴室里听见电话铃声，喊叶秾：“替我接一下。” 叶秾接起来， 果然还是宋杰，她一说话， 宋杰就愣住了， 问她：“叶秾？你在我家干嘛？” “我和甘棠约了出去吃饭， 她在浴室里。”宋杰的口气很不好， 叶秾皱皱眉头，半个字也没提他们夫妻吵架的事。 可宋杰没有领情，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叶秾，甘棠不是你，她就适合老老实实过日子，你别再传播什么创业的思想给她了。” 仿佛叶秾是什么病毒，传染了他乖巧懂事的妻子，让她也开始做起创业的大梦，宋杰自自己觉得这话已经说得很客气，还有不客气的没有说，总不能因为叶秾自己的感情不顺利，就跑来影响别人的感情吧。 叶秾紧握听筒，就算是原来的顾诚对她说这种话，她都会当面不客气的驳回，可为了甘棠，她忍了这一时气。 她对宋杰说：“你有看过甘棠的企划书吗？你看过她的设计吗？你要是看过这些，就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能力干这件事了。” 宋杰没有回答，他当然没看过，光听妻子说这些想法就已经让他头大，他强调：“我是打算尽快要孩子的，趁我们俩都还年轻的时候，等过两年再要二胎，她这时候出去创业，对孩子不负责任。” 叶秾几乎要笑，他要生孩子，有没有问过甘棠？甘棠不止一次表示过，结了婚之后要过两年二人世界，不想这么早要孩子的。 “这事你应该跟甘棠讨论。”叶秾收敛住脾气，要不是为了甘棠，不能在他们夫妻吵架的时候添柴加火，她早已经忍不得了。 宋杰把叶秾的客气当作是福气，继续说：“你跟甘棠说，让她回去跟主管认错，把辞职信拿回来，她想休息，可以请几天假。” “这些话请你自己告诉她，我不替你传声。”叶秾听见浴室里有了动静，说了句再见，把电话挂掉了。 甘棠洗了热水澡，人也有了点精神，她从卧室里出来，问：“是谁的电话？我妈的？” “是宋杰的。”到于宋杰说了什么，叶秾还真没办法替他粉饰，原来朋友的丈夫，心里是这么评价她的。 甘棠的目光黯淡了，叶秾推她去化妆换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去，吃泰国菜，喝了一大碗冬阴功汤。 甘棠一碗回魂汤下肚，喝得额角沁出细汗，拉着叶秾准备去做市场调查。 设计师自主创业的小品牌店大多都聚集在长乐路上，马路两边种着法国梧桐树，绿荫遮蔽下，掩藏着一间间独创品牌店，国际买手店，还有各式各样的酒吧，为设计师和喜爱小众品牌的潮人们所钟爱。 甘棠要找店铺地址，她首先瞄准的，就是长乐路。叶秾陪着她，从街头逛到街尾，做什么的都有，潮牌买手店的隔壁是涂鸦滑板店，可高端可街头，雅俗共赏。 甘棠脸上的神采又回来了，她看到各种各样设计的店铺，店主有比她年轻的，也有比她年长的，看到别人认认真真推广品牌，甘棠更加有信心了，她们逛了一路，还没有和她创意相同的店。 她一把拉住叶秾：“我就在要这里开店，店铺要由你来设计。” 这是叶秾没做过的，她一迟疑，甘棠就说：“你婚礼上那些设计，比店面设计难得多了，一样是夺人眼球，我相信你。” 叶秾看了看这里所有的店铺面积，甘棠一开始不会租很大的铺面，越小越要见其精致，不能因为小就让人看低了饰品的价格。 她笑着点头答应：“义不容辞。” 甘棠还在想要怎么说服丈夫，宋杰却已经在想怎么替妻子再通一通关系，把辞职信压下来，请她的主管吃个饭，送点东西，照顾一下，把辞职这件事压下去。 叶秾也不能瞒她太久，劝她：“你还是好好跟宋杰谈谈，或者想个什么折中的办法，你请个长病假，让他给你半年一年的时候，要是不行，再回去上班？” 甘棠闷着脸，她很认真的说：“我总是习惯给自己留退路，可我看你，从来也没给自己留退路。” 因为知道没有退路所以勇往直前。 叶秾没话能再劝她了，她心里是站在甘棠这一边，朋友间除了给予支持，并不能左右她的行为，宋杰以为甘棠想要创立自己的的品牌完全是因为叶秾，叶秾却知道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两个人从中午一直忙到晚上，甘棠还看了几间空店铺，拍下门口贴着的招租白条，准备回去打电话。 她看中一间六十个平方的店铺，那里原来是间服装店，但没能竞争过旁边的两家店铺，所以转让出去，她想盘下来开“棠”银饰店。 叶秾把她送回了家，她问：“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吧。”免得再争吵，被叶秾听见。 陪了甘棠一天，叶秾准备晚上加班，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五楼到六楼的楼道感应灯，亮了两下又熄灭了，叶秾差点踩空，掏出手机，靠着手机的光开了门。 还没坐定就给思思打电话，问她：“陈浩面试的怎么样？” “他明天就能过来入职。”思思那边十分嘈杂，她在请陈浩吃火锅，思思觉得陈浩过来是很有义气的表现，趁着叶秾请他吃入职饭之前，自己先请他一顿。 陈浩当然不能拒绝，隔着火锅的热气，耳朵都烧红了，偷偷看了思思两眼，闷头继续烫肉，给思思夹到碗里。 思思一边吃一边把陈浩给的工作意见汇报给叶秾，吃了半天才发现陈浩一筷子没动，全给她夹了：“哎呀，你自己也吃。” 陈浩又给她添了果汁，思思吃着喝着，笑眯眯的跟叶秾说：“咱们今天还又签了两笔新单子。” 两对新人是冲着叶秾来的，叶秾不在，由瑶瑶和小米接待了他们，最后两人分别各拿下一单。 叶秾光是听思思的声音，就知道她有多乐，叮嘱她两句：“可别喝酒，明天还要上班呢。” 挂了电话，埋头扑进设计稿里，直到把苗小姐仪式场地的设计画了一个大概才停下来，那个花园地方倒是方正，但年久无人打理，要做花园设计，还要先把花园里的杂草清除，损坏的砖墙也要修补，这是一个大工程。 这栋别墅在特殊年代有许多人居住过，政策又归还给了苗小姐，不光是房子里面，花园也曾经被隔成一块一块，用来种菜，原来铺地的花砖也被东撬一块西撬一块，整个庭园不成样子。 叶秾问过程先生，程先生自己就是建筑师，让她不要担心，他发了几张花园的旧照片给叶秾，告诉她说：“我会尽力复原整栋建筑，叶小姐就按照片上的结构来设计，一定来得及。” 既然客户都这么说了，叶秾就照着方案做，她甚至从旧照片里找到一张苗小姐奶奶的童年生日照，当时这栋房子还是新建，花园里摆了长凳千秋，正在举行当时还很时髦的冷餐会。 苗小姐要重修整栋房子，替爷爷奶奶开设纪念馆，叶秾便把这些都揉合进自己的设计里，力求一次过稿，让苗小姐满意她的设计。 初稿完成，伸个懒腰，觉得有点饿，给自己下一碗面吃，叶妈妈刚刚寄过来的三虾，虾脑和虾籽都已经炒过了，虾仁也一只只剥好了放在盒子里，煮一碗面，把浇头盖上去，鲜得眉毛掉下来。 还没开冰箱就听见楼道里有响动，像是有人拖着木头上楼，从猫眼里看出去，是陆扬嘴里叼着个手电筒，扛了把梯子，架在五楼到六楼的楼道上，准备换灯泡。 叶秾赶紧开门，陆扬冲她打了个招呼：“我刚刚借梯子去了。”所以才没有等到她回家。 他说完就要往梯子上爬，叶秾立即下楼，替他扶住梯子：“还是等物业报修吧，这样太危险了。” “换个灯泡有什么，物业过来起码两天，你每天晚上都这么晚回家，万一踩空扭了脚怎么办。”楼道里没灯黑漆漆一团，她又喜欢穿高跟鞋，没有灯很不方便。 他表功表得这么自然，叶秾一时无话可说，只好低声道谢：“那也应该白天换。” 陆扬咧开嘴：“我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他本来想趁叶秾回来之前把灯泡换好的。 叶秾沉默着，等他换完了灯泡，还要扛着梯子还回去，忙得一身汗，她想了想问：“你，吃不吃面？” “吃！” 　　☆、第21章 帮忙 叶秾随手拿了个发圈， 把头发扎起来， 发束垂在颈项边，开了厨房的小吊灯， 架起锅来等着煮开一锅水。 陆扬就斜靠在冰箱上， 等叶秾给他煮面。 锅里的水一烧开，叶秾抓了两把面条下进锅里，长筷子一搅，面条立刻四散， 滚水沸起的浮沫， 看上去云朵似的一团团。 光看这个陆扬就已经饿了， 等到炒三虾的时候， 眼看虾仁虾酱炒在一起， 陆扬就差扒在锅边闻香气，叶秾看他馋成这个样子， 舀了一小勺让他先尝一尝。 闻着香， 尝着鲜， 嚼着嫩，他不尝还好，尝完一口， 肚皮响亮地咕噜了一声。 叶秾几乎要笑出来，问他：“肚子很饿？你没吃晚饭？” 陆扬咂咂嘴， 他吃了， 吃得还挺饱的， 但到底吃了什么， 他给忘了，一定是刚刚运动的关系，他现在又饿了，感觉胃里空荡荡，让他怀疑刚刚吃了一顿假饭。 能卖乖的时候，他绝不藏着，摇摇头：“没吃呢。” 梯子是从门卫室里借来的，还要出去买灯泡，他饿着肚子跑了一路，还出了这么多汗，二十出头的时候，叶秾还会觉得想追求她的男生为她做些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在二十岁的尾巴上，她已经知道对一个人好，从来就没有理所当然。 叶秾目光微动，关掉煤气，侧头问他：“你想吃汤面？还是拌面？” 陆扬两种都想吃，但他选了一种：“拌面。” 叶秾替他做了一碗拌面，浇头分开盛在碟子里，自己吃汤面，这一碗面极费功夫，虾籽虾头虾仁都要剥出来，三种料不能混在一起放，叶妈妈是为了女儿方便，才替她炒好，让她吃的时候回一下锅。 要到五月初才是籽虾大量上市的时候，可叶妈妈因为女儿爱吃，所以提前去买来，花了大的价钱，这两碗浇头要剥一个上午，吃完这点就没了。 一个浅口碗一个深口碗摆上桌，两碟三虾浇头，还有一碟烫小青草，叶秾又打开冰箱，挟了两块焖肉，盛了碗面汤，推到他面前：“吃吧。” 靠着窗这张两人小餐桌，挤得满满当当，陆扬从没吃过菜色这么丰富的面，抬头看一眼叶秾，看她眼角嘴巴那一点点笑意，被这份灯光下带足了烟火气的温柔撩动。 换成平时他一定要说点什么的，可在当下竟说不出话来，猜测自己现在一脸呆相，只好低头，先平稳一下心跳。 陆扬还像上回一样拍了照片，这回不光是拍了手，还拍了叶秾低头吃面的样子，露出一束乌发，和一点挺翘鼻尖。 他比吃了面还高兴，心满意足的把这张照片归到特别相册里，那相册里面只有这两张照片，秀色可餐，原来是句真话。 他一边吃面一边偷看叶秾，叶秾当然发现了，但她不动声色，决定把话题拉到认真严肃的问题上去，浇来他那点绮思，于是她问：“你是自由职业，找到毕业之后挂靠交金的公司了吗？” 陆扬一听她口吻公事化，知道大概是自己把她看急了，并没觉得失望，嘴角反而翘起来，埋头把三虾浇头全拌进面里，一边用小青菜刮料碟上的虾籽，一边说：“我自己交金。” 叶秾继续问他：“那你以后就呆在上海吗？” 陆扬笑：“我就是本地的。” 叶秾有点意外，她念大学的时候，本市的学生都是家长的宝贝，因为离得近，所以经常有人来给他们换被子送吃的，甘棠每周回家，都要带妈妈烧好的小菜回来，可她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一次也没看见陆扬的家人上门。 陆扬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耸耸肩：“我小时候妈妈就去世了。”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爸爸早早就再婚了，奶奶爷爷一去世，他就自己一个人过。 叶秾举着筷子，刚刚硬起来的声调又软了，她知道缺少一方亲人是什么滋味，她说不出安慰的话，把剩下那块焖肉也推给陆扬：“吃吧。” 陆扬从没觉得自己可怜，爷爷奶奶都很疼爱他，就算后来又有了孙辈，也没有减薄一点对他的好，但如果因为这个，叶秾会对他心软，那他愿意被可怜一下。 陆扬早就发现了，叶秾其实是个心里很柔软的人。 他决定趁胜追击：“看电影去吗？” 叶秾看着他，噗哧一下笑了，笑完依旧拒绝了他，“我有工作。” “行吧。”陆扬很好说话，看来一个灯泡只能换一碗面，陆扬低头想想，依旧觉得很划算。 吃完面，叶秾坐到桌前继续工作，陆扬洗碗，这活他已经熟门熟路，把围裙往脖子里一套，腰上两根带子系不住，塞在牛仔裤口袋里，哗啦啦洗碗。 叶秾问他：“你不用更新吗？”她对这个行业也有了一点新了解，思思爱看这些，叶秾一问，她就眼冒精光，给叶秾科普了男频女频，和她最爱的耽美文学。 思思还以为这接了哪个写手的单子，要给大神办婚礼了，她兴冲冲问：“笔名叫什么呀？” 叶秾还真没问过陆扬的笔名，陆扬听见她问，说：“今天已经更新两章了，晚上再写一章。” 他已经想好了下一章要写点什么，就写女主角给男主角做饭，然后嘚嘚瑟瑟告诉他的读者们，今天也有人给他做饭了。 叶秾接到叶妈妈的电话：“乖宝，面吃了伐？鲜吧。” “鲜得不得了呀，以后不要这么麻烦了，做点焖肉就行了，三虾太费功夫了。”叶秾满是笑容，和妈妈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撒娇。 “现在没上市，只买到这一点，等到菜场卖籽虾的多了，妈妈再给你炒。”叶妈妈打电话来就是知道女儿最近过得不错，然后她才告诉叶秾，“乖宝，我想想还是要告诉你的，顾诚的妈妈前段时间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是专程跟叶家道歉的，顾妈妈没有没有叶秾家里只有母亲，就看低他们一头，电话里说了许多抱歉的话，知道叶秾是铁了心不会原谅儿子了，跟叶妈妈感叹：“是没有缘份，才当不成亲家。” 顾诚做错事是他自己的事，顾家打电话给叶妈妈，是为了说明酒宴的事，损失都由他们来承担，连同买好的酒水喜糖都一起出掉。 叶妈妈没同意，两家一起办的事，两家一起承担，分都分开了，不能让人说自己的女儿占了别人家便宜。 她还劝解顾妈妈：“也不用这样，两个人原来也互相关照过，以后各走各的路，希望他们都好。” 顾妈妈抬不起头来，她也说不出别的话：“秾秾懂事能干，她以后一定能过得好。”倒是自己的儿子，脑子这么糊涂以后怎么办才好。 叶秾听了，算一算就是顾诚来给她送戒指，又碰到了陆扬的那一天。 知道妈妈心里不好受，还依旧瞒了半个多月才告诉她，她安慰叶妈妈：“妈，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不是说春天要去杭州玩吗？和程阿姨苏叔叔几个一起去，我给你们订酒店，订餐厅，等工作室稳定一点，我们一起出去旅游。” “不用你，你忙你的，我们自己组了一个团，是准备趁五月天气好，去西湖转一转，到时候拍照片给你看。”叶妈妈把出游的安排告诉女儿，两人不在同一个城市，可是各自都过得很好。 陆扬一直听着，他觉得叶秾一定是像她的妈妈，他这么想的，等到叶秾挂掉电话，他就这么说了。 叶秾微笑，从小到大，许多人这么说，说她长得像妈妈，性格也像妈妈，文文静静温温柔柔，是懂事乖巧的女孩儿，但妈妈却说，她更像爸爸，有心气有韧劲。 然后陆扬又说：“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太早，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猛然把叶秾说得心酸，想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没了妈妈，所以他会喜欢年长些女性，对她抱有好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于是叶秾便对他格外宽容，问他：“吃冰淇淋吗？” 陆扬已经揣摩出了叶秾的性格了，她觉得要对谁好一点，就给那个人吃东西，他从善如流，承接叶秾所有的善意：“我吃！” 打开冰箱里面却只有一盒冰淇淋了，叶秾递给他：“你吃吧，我就吃了。” “那怎么行，我去买。”坐在一起吃才是吃的奥义，一个人吃能拉近什么距离，他转身出门跑下楼，叶秾喊都没喊住。 陆扬在超市里美滋滋的挑了好几种雪糕，抹茶红豆的，特浓牛乳的，拎了满满一袋子回去，刚走到楼道口，碰到了穿着外套出门的叶秾。 “我有点急事，要出门一趟。” 她脸色凝重脚步不停，陆扬追上去问她：“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叶秾脚步一顿，没跟陆扬客气，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那麻烦你了，跟我走一趟。” 甘棠突然打电话来，让叶秾去她家，她哭得喘不上气，叶秾什么也没能问出来，她想到最坏的那个可能性，甘棠可能是被家暴了。 如果宋杰暴起伤人，她去了也阻拦不住，带着陆扬，起码能够安心。 陆扬看她眉头紧皱，一脸担心，不停翻着手机发消息，对她说：“告诉我地址，我来开车。” 叶秾不断打电话给甘棠，可甘棠没有接，于是她又打甘棠家里的电话，这回倒是有人接了，但却是宋杰接的，叶秾还能压抑火气，她问：“甘棠呢？你让她接电话。” 宋杰这次破口大骂：“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人来管我家的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叶秾又拨了一个，她的手都在发抖，害怕甘棠受了暴行，陆扬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她这才镇定了一点：“宋杰，你不让甘棠接电话，我就报警了。” 　　☆、第22章 夫妻 宋杰听见叶秾要报警， 他不怒反笑， “呵”了一声：“你等着，我让她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里传来一阵拍门声， 听得叶秾心里一阵阵发紧， 然后她听见宋杰用讽刺的语调对甘棠说：“你开门，你好朋友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她要报警了！” 叶秾立刻明白甘棠现在的处境，她把门锁住了， 宋杰暂时不能伤害她， 可能是争吵的过程中手机遗落在门外， 所以她才没接电话。 叶秾开了免提， 对着手机大声说话， 威慑宋杰：“你就这么老实呆着，我马上就到， 要是你再敢碰她一下， 我会马上报警。” 叶秾打完电话手还在抖， 她不是害怕宋杰，是怕甘棠受了伤害，遇到这种事， 才知道力量的悬殊多么可怕。 陆扬把车开得又稳又快，知道叶秾紧张， 握住她的手：“别怕， 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 叶秾想把手抽出来， 但被他牢牢握着， 感觉到她动，他还说：“你都在抖了，别怕。”不光发抖，她掌手还出了汗，湿腻腻的，可陆扬觉得她很棒。 “别怕，一定没事的。”但他又说：“如果我没碰上，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去？你就不知道找我帮忙？” 叶秾是一时情急，她跑到车前就已经冷静了，她说：“我到了楼下会先报警的。”带着警察一起上楼敲门，把宋杰这个混蛋铐起来带走！甘棠绝不是那种受了暴徒还忍气吞声的人，拘留他，让他在里面清醒清醒。 一直到叶秾拍门，她还以为甘棠被打了，可宋杰一开门，叶秾就怔住了，宋杰满身酒气，脸上有两道老长的血痕，从眉毛开始，到鼻子再到嘴角。 衣领也被扯开了，脖子上手上还有牙印指甲印，从头到脚都湿淋淋地滴着水，看到叶秾来了，依旧冷嘲热讽：“来得到是快，你进来看看，你看看她是怎么个闹法。” 陆扬本来想冲在前面，宋杰一开门就先把他按住的，看他这个惨相，反而不动了，他是来充当“打手”的，不能擅自作主，使个眼色给叶秾，问她准备怎么办。 叶秾一脚迈进屋里，先看见满地狼藉，花瓶也打碎了，碎花布艺沙发也全都淋湿了，挂在墙上的结婚照被砸得掉在地上，除了满地碎玻璃，还有无数纸片，整个屋子像是台风过境。 宋杰指指卧室门，没好气的说：“她在里头呢。” 叶秾却没气怯，宋杰这样，甘棠也好不了多少，她轻轻敲门：“甘棠，是我，我来了，外面很安全，你开开门，让我看看。” 门响动了一下，甘棠把门打开了，比起宋杰，她身上还算好，衣服也很整齐，只是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叶秾把她从上到下看一遍：“你怎么样？” 甘棠摇摇头，叶秾推门进去，这才看见她手上捏着一把碎纸，从她手里掏出来一看，是被撕掉的设计稿。 这些都是甘棠回家刚刚画出来的，残缺了几角，还是能看出大概，画稿上是一枚银杏叶项链。 银杏叶上用米粒大的珍珠当露珠装饰，设计成一条长短可以收缩的毛衣链，这是甘棠画的秋季款，准备夏天推青荷叶，秋天推银杏叶，既符合季节，又别致有趣。 宋杰今天回家晚了，他在外面应酬，喝了些酒，酒劲上头，回家不等甘棠跟他商量，就看见桌上的设计稿，气她没有自己的同意就辞了职，把她设计稿拿过去，指着她问：“就你画的这点东西，就能创业？” 甘棠本来打算和他好好说，可看到他手里抓着自己的设计图纸，当垃圾一样挥舞，怎么能忍耐得住，伸手就要去抢，两人都不松手，扯坏了几张。 甘棠扑打宋杰，被他推搡了几下，腰撞在茶几上，胳膊上也抓得红肿，指甲盖还翻了起来，画画的那只手受了伤。 叶秾仔细检查过甘棠手上的伤，大多是乌青，只有手指上那一片实在触目惊心，她搂住甘棠，问她：“要报警吗？” 宋杰酒也醒了大半，他听见叶秾要报警，往甘棠面前走，盯着妻子：“好啊，报，看看谁伤得更重。” 叶秾把甘棠牢牢护在身边：“那就去医院验伤，看看到底谁伤重。” 男人的手比女人重，宋杰看着伤口多，可牙印指甲印又没破皮，不一定有甘棠身上的伤重。 叶秾说话的时候，陆扬就站在她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宋杰，他一动，陆扬就拦在两个女人的面前，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宋杰还是停下脚步，他忌惮的看了陆扬一眼，态度也开始软化了。 他说：“我是喝了点酒，一时冲动，再说是你什么也没说就辞职了，我还要找人托关系把这事了结，当然心情不好，你要撒个娇也就算了，是你要跟我吵的。” 甘棠一直都没有说话，叶秾问她要不要报警，她也没有表态，但她这时候开口了：“我凭什么跟你撒娇？我是不会回去上班的。” 宋杰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了上来，可他没有当着叶秾和陆扬的面再跟甘棠吵闹，压抑着怒气，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同意你辞职。” 对妻子他还能克制怒气，对叶秾却不留余地，他觉得甘棠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完全是因为叶秾在背后教唆，他点点叶秾：“你就不能老实点，你自己嫁不出去，非要掺和别人家的事？” 叶秾还没张口，陆扬已经把她护在身后，怕宋杰的唾沫星子沾在她身上，唾沫星子那也不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宋杰的手指，“道歉。” 宋杰还不相信陆扬真能跟他动手，可手指一疼，痛骂出声，这小子是来真的，他要不道歉能把他手指给掰断，赶紧开口道歉。 叶秾把手搭在陆扬的胳膊上：“我不想听。”她搂住甘棠，“走，我们去医院清创。” 甘棠下楼的时候没哭，坐进车里才哭了起来，叶秾搂住她，知道她哭的是什么，不住抚摸她的背，甘棠抽了口冷气，刚刚撞的时候撞麻了，缓过神来才觉得疼。 “你出去，我要看看她的伤。” 陆扬关紧车门，叶秾掀开甘棠的睡衣，看见甘棠后背到背这一块都已经青了。 “真的不报警？”叶秾问她，“现在报警立案，不论你有什么打算都对你更好。”不管离不离婚，报警都是必要的。 甘棠眼中茫然，她问：“怎么他就变成这样了呢？” 叶秾知道她正伤心，但不能因为伤心误事，对她说：“你就算不报警，也要告诉你爸爸妈妈，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可以替你说。” 甘棠简直没脸抬头，可她也知道叶秾是为了她好，低头不吭声，叶秾就当她是同意了，她打通了甘爸爸的电话，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甘棠的父母认识叶秾，上大学时候叶秾经常去甘棠家里蹭饭，每次要去之前，甘棠都要特意先打个电话，甘妈妈就会烧一锅拿手的糖醋小排骨，让叶秾吃一份带一份。 一听见是叶秾打电话过来，说女儿和女婿吵架，第一先问：“他打人啦？” 叶秾厌恶宋杰，但也不会说瞎话：“两人都有动手，甘棠她情绪激动，还没决定是不是要报警，最好是能带她去医院看一看。” 甘爸爸马上就说：“报警，当然要报警，我们马上就过来。” 甘棠的爸妈住得很近，原来就是方便给小两口带孩子，所以才把房子买得这么近的，闻讯一起赶过来。 甘妈妈还没看见女儿，就已经哭起来，等看到甘棠身上只有一件睡衣，搂着她就哭：“囡囡伐吓，痛伐？” 甘棠听见妈妈的声音就已经克制不住委屈，放声哭起来，甘妈妈抱着女儿，不住安慰她：“不要紧哦，你爸爸带你哥哥弟弟都来了，不要怕。” 甘棠的父母不光自己来了，还通知甘棠的堂兄弟都过来了，甘爸爸带头，领着人往楼上去，一家人估计是要把宋杰好好修理一顿。 叶秾看着心生感慨，怪不得原来嫁女儿要嫁得近，女儿出了事，一家人集体出动，可到这个年代了，女人受了欺负还要靠娘家撑腰。 甘妈妈让女儿坐到自家车里去，过来跟叶秾说：“已经报警了，我们先送人去医院，今天接她回家住，真的谢谢你哦。” 叶秾和陆扬一起被询问了，叶秾把怎么接到电话，到她和陆扬如何赶过去，打开门之后看见的又是什么情况全说了。 听见是因为妻子创业所以争吵，甘爸爸气得发了狠：“就这点事，你要打她？” 宋杰还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报警，夫妻打架也要报警，他没怪老丈人，全怪在叶秾身上。 等从派出所出来，都已经凌晨了，甘棠被家人带回去细心呵护，陆扬开车载叶秾回去，叶秾坐在车里，才想起来自己跟大菠萝约了时间，她没打过去，大菠萝也没打过来。 她发了消息，对方没有回复。 陆扬眼尖看见，庆幸自己刚刚发朋友圈上的是大号，还没切换，要是消息一响，他大菠萝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叶秾很过意不去，让他陪了这么久，还耽误了他工作：“真是不好意思。”得想想怎么谢谢他，买点什么礼物好。 陆扬牢牢把握住了这个机会：“那你请我看电影吧。” 　　☆、第23章 感谢 叶秾低头笑， 她都已经不记得这是陆扬第几次约她看电影， 想了一下，点头答应：“好， 我请你看电影吃饭。” 陆扬其实就是随口问一问， 如果她拒绝他也不会当真，但说不定她就同意了呢？没想到幸福真的突然降临，她竟然真的同意了！ 不仅同意看电影，还要请他吃饭。 陆扬有点飘飘然， 但他很快揪着自己的心落地， 才前进了这么一小步， 还不是骄傲的时候， “那怎么行， 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饭。” 叶秾觉得还是说清楚好， 她说：“还是我来请， 就当是谢谢你帮忙， 耽误了你工作。” 陆扬竖起来的狗耳朵并没有耷拉下去，“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儿，你千万不能自己去， 今天要不是我在，他不会这么冷静。” 这是实话， 房子都已经乱成那样了， 可见战况激烈， 宋杰还喝了酒， 要是叶秾孤身一个人去，事情不会这么平和的结束。 叶秾笑一笑：“总之，太谢谢你了。” 现在已经凌晨，路上没什么车，只有路灯和树影，陆扬本可以开快点到家的，可外面也静，车里也静，空气里还有她用惯了的香水味，让他不自觉得放慢车速，想要让这一刻停留的久一些。 每一个红灯停下的时，他都用余光去看灯影下叶秾的脸。 她很疲倦了，头靠在车背上，眉心微蹙，陆扬以为她为了宋杰那几句话难受，对她说：“你别听那混蛋的，你很棒。” 不管怎么样，能跟女人动手的都是混蛋。 叶秾突然被夸奖，她倦意一扫，轻笑一声：“我知道，我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就改变自己的处事态度。” 特别还是一个她已经不认同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顾诚的话不能再让她伤心，因为她已经打心眼里瞧不上他了。 陆扬看她没放在心上，轻松一笑：“那就好，我怕你心里难受，你睡一会，到家叫你。” 叶秾被他这番心意触动，但她没有说话，把脸侧过去，靠在车窗上，她其实睡不着，虽然很累，还是没有困意。 甘棠和宋杰也是谈了好几年恋爱才结婚的，他们才刚刚结婚没多久，就算有矛盾也不至于要闹得这么难看。 她靠着车窗微微叹息一声，陆扬听见，知道她心情不好：“想聊聊天吗？” 叶秾看他一眼，陆扬是很聪明的男孩，因为聪明，也因为他本身是男性，所以把疑惑问出口，想从他这里听句真话。 陆扬想了一下，回答：“因为她以前干的事，都是他同意的事。” 叶秾恍然，甘棠从毕业到求职，再到结婚，看上去是掌握着主动权，但她每一步都与宋杰的期望相同的。 她一直在圈里，才和宋杰相安无事。 陆扬看叶秾脸色凝滞，怕她以为全天下男人都如此，马上说：“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有这种想法，我只是在做人物分析。”他写过这样的人物，揣摩过这种心态，继续为自己辩白，“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是自由的，只要合法，可以尝试一切。” 叶秾看他生怕惹火上身的模样笑出声来：“我不会迁怒的。” 陆扬松一口气，车子正巧看过24小时便利店，他把车停在树影灯光下，“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他跑进去买了两个冰淇淋，一盒巧克力味，一盒草莓味，两种口味供叶秾选择，她选了巧克力的。 今天晚上折腾了这么久，是需要吃点甜食提高一下士气。 灯影树影落在挡风玻璃上，巧克力冰淇淋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路上没有车声也没有人声，连陆扬都不说话，安静地看她一勺一勺刮着冰淇淋。 微凉甜意让人从舌头到心都好过许多，到全吃完了，陆扬发动车子：“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个晚上叶秾真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边打工作电话一边出门，在门口遇上陆扬，她简直怀疑他在蹲守她。 陆扬看见她在打电话，对她做了个口型“看电影”。 叶秾拿陆扬没办法，对他点点头，示意手机联系。 到了工作室，小米已经拿出了新方案，她把折扇换成了卷轴，这样不用修改旁边的背景装饰，能最大程度的保留原来新娘满意的设计。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新郎的妈妈要求缩减三分之一的预算，扇子的问题能解决，但预算的问题无法解决。 小米只好来跟叶秾讨教：“已经节省了很多开支了，再要压缩，我怕会影响效果呈现。”像LED这种按一每屏计算价钱的方案，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一直都是按新郎新娘给的预算在做，突然要压缩掉三分之一，整个方案就要全动了。 “场景要漂亮就是要用到这么多道具的，本来好好的预算，拿掉三分之一，要不是付了定金，咱们都不一定接。”瑶瑶看见小米这么头疼这个方案，替她说话。 新郎的妈妈还拿外面的婚庆跟她们比，说外面婚庆的价钱比她们一半还少，现在自己只砍掉三分之一，已经很客气了。 瑶瑶替小米不平：“一直都是按合同做的，小米又没错。” 叶秾知道她是好心，但不能有这种情绪，她把包一放：“我们不能挑选客人，所有的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你把整套方案拿来给我看看。” 这位新娘要的是刚刚兴起的中式婚礼，找到MARIAGE D’AMOUR，是因为在官网上看见了叶秾做的一场中式婚礼案例。 来MARIAGE D’AMOUR咨询，知道可以按半定制的价格来算，当天就签下了合同，小米已经把原案例中最花钱的部分用别的来替换了。 叶秾看过整个方案，小米做得确实已经非常细致，能换成纸花的地方都没有用鲜花，省掉一笔花艺的费用，地灯顶灯也是按照最低标准来配备的。 她想一想圈出其中一样：“这样吧，拍微电影的这个项目，你问问新娘子是不是一定要拍，有没有他们以前拍好的视频资料可以放，如果没有，再给她看看我们的剪纸动画片头，要是她觉得可以，这部分钱就替她省掉。” 她们有许多准备好的资料，比如各种风格的片头，在婚礼开始之前放，有沙画有动画，按婚礼的风格提供给客户，剪纸动画就是准备给喜欢中式婚礼的客户的。 如果客人不喜欢，也可以自己定制，做专属于自己的婚礼开场，除了个人微电影之外，还展示才艺，跳一段舞蹈唱一首歌，或者演一幕短剧，但播放片头是最省钱省力的。 微电影要出外景，要请化妆摄影打光，还要有小剧本，最后还要剪辑配乐，整个流程大约两万块钱不到。 “可这也不够啊。”小米顶着那三分之一的预算，快喘不过气。 叶秾笑了，“一般来说不会这么严格，新娘和婆婆会互相让一步。”内部矛盾内部解决，最后的杀手锏是合同。 小米自己未婚，跟新郎的妈妈当面接触几回之后都已经恐婚，她有点害怕，那位阿姨咄咄逼人，话又多又密，根本插不进嘴去解释。 “别怕，你请他们过来，要是你说不通，我来谈。”叶秾见多识广，这些年见的准新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有了叶秾在背后支持，小米又有了信心：“我现在就去约新娘。” “这回把新郎也一起约过来，有些事能回避，结婚这件事是回避不了的。”叶秾拿包上楼，丸子送上奶茶。 陈浩这时候上前：“几个仓库的地方我都列出来了，叶姐看看要租哪一间。” “这件事你来负责，你是工程主管，有什么要求也不用我说。”叶秾喝一口奶茶，点点思思，“思思也一起去看看，你们两个主管定就行。” 陈浩耳朵都红了，思思却大大方方背上包，指挥陈浩开车：“走吧。” 叶秾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要做的不仅仅是策划的工作，她还得发展一个商务人才，思思目前还不行，统筹都还没做熟，最好是能再招个有经验的人来。 叶秾继续规划工作室以后的发展，接到了甘妈妈的电话，她一接起来甘妈妈就说：“秾秾今天有空吗？到家里来吃饭吧，你好久都不来了。” 大学的时候叶秾经常去，后来开始工作就没空再去甘家蹭饭了，她问：“甘棠今天好点吗？她情绪怎么样？” 不说还好，一说甘妈妈差点又要哭，她压低声音：“秾秾也不是外人了，你是没看见，后背上一片青啊，真是下得去手。” 甘棠从小被父母呵护，当心肝宝贝一样养大，从来是娇生惯养的，连甘爸爸都没碰过女儿一根手指头，嫁了人却受到这种待遇，甘妈妈气得半死，咬牙让女儿离婚。 昨天叶秾没陪着去医院，知道甘家一家肯定折腾到很晚，想让甘妈妈好好休息，甘妈妈却一力要请她吃饭：“你今天晚上过来，阿姨现在就去买小菜，真的要谢谢你，不是你过去，我们囡囡怎么办？她自己一个人，没办法的。” 一个电话就能马上赶过去，要不是叶秾，这个男人要是把女儿堵在门里不让她出来，女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连那个昨天一起去帮忙的小伙子，都带到阿姨家来吃饭哦，阿姨给你做糖醋小排骨。” 甘妈妈一定要谢，叶秾也想去看看甘棠：“好，那我下班就过来。” 挂掉电话她打给陆扬：“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陆扬一接到电话就笑：“有空！我肯定有空！”然后立即放了他几个舍友的鸽子，“我晚上约会，你们自己去玩吧。” 一个男生勾着他的脖子：“就是你朋友圈里发的那个？是不是很漂亮？还藏着不给人看，你知道李倩问我几次嘛。” 陆扬瞥他一眼：“关她什么事儿？我告诉你，你少看两眼，算了，我还是把你屏蔽。”说着拿出手机，多给人看一眼，他都感觉吃了亏。 “切，那你那套老破小不卖了？” 陆扬原来是准备卖掉这套小的，再买一套大的，他说：“不卖，说什么也不卖。” 　　☆、第24章 进展 陆扬还以为叶秾是要请他看电影， 特意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 敲开门一看就笑，她穿了裙子。 已经是暮春时节，外面的树落光了叶子，又长了出来， 叶秾脱掉风衣外套， 换上了初夏的装束，白色荷叶边的雪纺衬衣， 配湖水蓝的裙子， 腰束得极细，裙子长到脚踝， 高跟鞋露出细白脚背。 是陆扬喜欢的那种打扮，不是他有什么偏爱，而是叶秾穿着， 他就很喜欢，看在眼里实在舒服， 他以为叶秾是特意为他打扮的。 刚要夸奖， 她就说：“今天甘妈妈请吃饭，谢谢你昨天帮忙。” 陆扬这就更高兴了，也就是说他今天又捞到一次和叶秾独处的机会，而且看电影吃饭的约会还将继续。 “那我是不是得去买点水果点心什么的？” “我已经买好放在车里了。”叶秾想一想说， “等会我们路过花店，再买一束花就行。” 陆扬开车，叶秾挑了一大捧百合花， 是甘棠喜欢的花，陆扬逮着机会就不放过，假装随意套她的话：“那你喜欢什么花？” “只要是花我都挺喜欢的。”他再假装，叶秾也知道他的意思，滴水不漏。 陆扬不气馁，他怎么就没想到，她家里这么多绿植，一定是喜欢花的，他可以每天送一束花给她，总能知道她最喜欢什么。 到甘家的时间刚刚好，甘妈妈一开始门就笑：“秾秾来了，进来进来，干嘛还带这么多东西。” 叶秾抱着花，陆扬拎着两箱水果，跟在后面，脑补他们俩是回娘家的小夫妻，张嘴就很甜：“谢谢阿姨请吃饭，太麻烦您了。” 甘妈妈知道要不是陆扬在，女儿跟叶秾说不定要吃亏的，特别感谢他，请他们到客厅沙发上坐，水果点心都已经摆在茶几上了，还往屋里叫了一声：“囡囡，人到了呀。” 甘棠没回答，她手上包着沙布，这几天不能碰水，过两天还要去医院换药，陪她换药的是甘爸爸，甘妈妈看见了就忍不住要哭，一大块指甲翻掉了，露出肉，看一眼都疼。 坏掉的指甲不能留着，要□□，甘妈妈又哭又气，跟叶秾形容：“这哪里是嫁人了，这是进白公馆渣滓洞了。” 陆扬被请到沙发上，甘爸爸问他抽不抽烟，喝不喝酒，陆扬赶紧拒绝，他不烟不酒，坐着光吃水果。 叶秾熟门熟路，进了甘棠的房间，看她趴在床上，看见她来了脸上也没有笑容，叶秾坐到她身边，问她：“好点吗？” 伤是好多了，可心里没办法好受，跟妈妈又不能哭，看见叶秾才红了眼眶：“怎么会这样，我没想到会这样。” 甘棠是典型被娇养长大的女孩儿，家里有条件，于是什么都学了一点，钢琴马马虎虎也有六级，后来就再不肯学了，不学也没什么，那架琴就摆在家里当装饰。 从小到大都这么过来，宋杰以前对她不说百依百顺，也大多是由着她的性子来的，两人之间暴发的最大一场矛盾就是这个，她又问：“怎么会这样？” 问怎么发现已经没意义了，要紧的是以后怎么办，叶秾说：“这件事，你要自己考虑。” 甘爸爸甘妈妈是站在女儿这一边的，尤其是妈妈，劝女儿离婚，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点点事情就要闹，这人根本就是人品有问题。 甘棠不说话，她正处在自我怀疑的阶段，这个男人原来对她这么好，突然这样，是不是自己的行为太刺激他了。 叶秾看她神色犹豫，拍一拍她：“给自己留足够的时间考虑，想清楚再说，不要急着下决定。”双方有一个冷静期，对甘棠更好，她又问，“那你还想创业吗？” 这才是最主要的问题，如果因为争吵就放弃，那宋杰就如愿了，他又会前进一大步，压缩甘棠的梦想，占据更大的空间。 “当然想了，”甘棠在这件事上很清楚，想到那些被毁掉的设计稿就心疼，那是她的心血，现在全都没了，等她好了，要重新画。 “那就起来吃饭。”叶秾笑，“我都已经闻到糖醋小排的味道了。” 甘妈妈准备了一桌子菜，还特意去买了酱鸭熏鱼和拌好的红肠沙拉回来，她把糖醋小排端上桌，叮嘱叶秾：“秾秾多吃点哦，还有一锅腌笃鲜。” 甘妈妈做饭，用料很足，糖醋小排满满一盘，腌笃鲜里肉永远比百叶放得多，一边端出来一边说：“就是今天没有买到好青鱼，要不然再做个红烧划水。” 陆扬自从奶奶去世就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家常菜了，他还没挟菜，甘妈妈已经一块小排骨挟到他碗里：“你这个个子，一看就能吃，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多吃一点阿姨才开心哦。” 陆扬长得讨人喜欢，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看到他尤其喜欢，他一点不客气，吃了两大碗饭。 甘妈妈的糖醋小排烧得尤其好，连汤汁都下饭，叶秾已经很爱吃这个，陆扬比她还爱吃，要不是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用刮盘子，他都想用这个汤汁拌饭。 甘棠回来一天，也不肯说话，也不肯吃东西，舀了一碗汤，一口一口喝，整顿饭就喝了一碗汤。 甘妈妈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陆扬这个肚量都被甘妈妈塞饱，饭后水果都吃不下，他陪着甘妈妈收桌子，还自高奋勇要洗碗：“我洗得很干净的。” 陆扬洗碗，叶秾擦盘子，甘妈妈趁机问她：“你们刚刚说什么了吗？是要离婚吗？” “阿姨不要着急，让她缓一缓，冷静冷静。”叶秾看得出甘棠对宋杰已经心灰意冷，只是一时丧气，等她提起勇气，再谈其它，只要她还想做自己的银饰品牌，就能振作起来。 甘妈妈叹口气，拉住叶秾：“秾秾你要经常过来，陪陪她，劝劝她，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甘妈妈思想开明，过日子是好是坏，只有自己知道，“这才结婚几年啊？以后还有几十年要过，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道理她都知道的，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叶秾倒不担心，甘棠不会就这么一蹶不振的，她悄悄给甘妈妈出主意，“她之前一心想创业，阿姨先不要跟她谈离婚不离婚的事，先跟她聊创业的事，她有了精神就慢慢会好的。” 甘妈妈觉得这个主意好，走的时候打包一大包菜，连汤带排骨都给叶秾：“要是不忙就过来吃饭，你家不在上海，到阿姨家就跟回家一样的。” 回去是叶秾开的车，陆扬瘫在椅子上，他吃得太饱了，摸着肚子跟叶秾说：“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外面的餐厅再贵，也不如家常菜的味道。 叶秾笑了：“那这一大包菜都给你，你煮个饭就行。” “我那儿没有电饭锅。”陆扬睁着眼睛说瞎话，回去就把电饭锅藏起来。 他接得这么快，叶秾顿了顿，这么一大盒菜，她自己一个吃，还不知什么时候吃得完，再次妥协：“那你明天晚上过来吃饭吧。” 陆扬小聪明得逞，一路上都在笑，叶秾分明看见他笑，却不戳破，只是和她一起吃饭，竟然也能让他这么高兴。 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小区里玩耍的小孩子小狗都已经回了家，陆扬紧紧跟在叶秾身后问她：“你还想吃冰淇淋吗？” 刚刚还说撑，才一会功夫，他又吃得下冰淇淋了，叶秾看他一眼，陆扬振振有辞：“我还在长个子呢，真的，我今年又高了两公分。” 叶秾笑出声来，笑了，就觉得从身到心都轻快了。 路灯把叶秾的影子拉得愈加颀长，她在前面走，陆扬在后面走，他一个人就能撑足一场热闹。 五月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空气里有不知名的花香，一味到那个味道，就知道夏天快要来了。 她没认真去听陆扬到底说了什么，可嘴角却微微翘起，一路深吸这花香味，突然听不见陆扬说话，侧头一看，陆扬问她：“我是不是特别烦？” “没有。”她笑笑的，眼睛里投映着路灯的光。 风正好送来一阵香气，陆扬脸红了，他沉默着陪她走这段路，知道自己明天应该送她什么花了。 两人走到楼道口，刚要进去，有个女孩从门边跳出来，她刚刚一直站在没有灯的地方，竟然没人看见她：“陆扬！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陆扬飞快看了叶秾一眼，气氛这么好，偏偏有人出来打扰，他马上撇清关系：“我不是跟他们说了今天有事儿。” 那女孩咬咬嘴唇，看了叶秾一眼，光线虽然暗，可她还是认出叶秾就是陆扬朋友圈里发的那个女人。 她确实是个女人了，浑身上下都透着剔透，举手投足女人味十足。 叶秾眼神略过那个女孩，跟陆扬打招呼：“我先上去了。” 才上了半楼就听见那女孩问：“你们已经同居了？” 接着是陆扬满是不耐烦的声音：“关你什么事儿？谁把地址给你的？”揍不死那些小子们，幸好她只知道楼号，要是蹲在门口守着他，叶秾肯定要误会的。 叶秾没听见陆扬反驳，但他替自己撑过一回腰，也不好拆他的台，原来他也不是对谁都这么体贴客气的。 等叶秾洗完澡，门就被敲响了，陆扬站在门外，跟她解释：“刚刚那个是我同学，她以前追过我。” 叶秾忍笑：“她现在也还在追求你。”多大胆的女孩，打不通电话就追到楼下。 陆扬的小聪明被戳破了，他气急，连电话微信一起拉黑，明天找那个泄漏他地址的人算帐！ “行了，你帮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我们扯平了。”叶秾说完道了晚安。 陆扬觉得自己刚刚才前进那么一小点，又退回原地，气到爆炸，直接回家打开电脑，今天必须死个配角！ 作者有话要说： 陆扬：气成菠萝！ 100红包继续发送 昨天失眠到三点，好不容易睡着，还把脖子给睡歪了……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票 ☆、第25章 很帅 陆扬更新了新章刷留言， 看见读者纷纷表示没想到， 他们还以为这个配角是能活到最后的，毕竟都已经坚持了一千多章，没想到说死，突然就死了。 上次陆扬嘚嘚瑟瑟告诉读者们， 有人给他做饭， 读者们一边哀嚎伤害单身狗，一边给他扔月票， 说他母胎单身终于要破处了， 可喜可贺。 今天他十分愤怒，把主角身边明明埋有支线剧情的配角干死了， 就有人猜大神是不是失恋了，既然失恋了，大家就又给他扔了一波月票， 让他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女朋友嘛， 总是会有的。 陆扬本来一直在月票榜的第七第八徘徊， 突然之间爬到了第五，读者们十分怜悯他恋爱失败，纷纷求他对手下的角色好一点。 当然也有喷他骂他的，追一千多章还在骂， 这些都由书评区管理员管理，陆扬扫都不扫一眼，关掉电脑继续生气。 他不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打了个电话给浩子：“你是不是闲得慌？谁让你告诉李倩我住哪儿的？” 今天是同学聚会，这种聚会每个月都要搞一次，也就是平时玩得好的几个，出去吃个火锅唱个k。 浩子喝多了，没能忍过李倩的撒娇攻击，她追陆扬追得人尽皆知，从大一到大四，几乎把陆扬身边所有的追求者都给赶跑了，各种招数使尽，跟他的好朋友们打成一片就是其中的一样招数。 这招效果显著，她确实有更多的机会在陆扬面前晃荡，他们打篮球吃饭，都会叫一下李倩，陆扬也不能时刻跟一个女孩计较，但泄露他的地址，就是突破他底线了。 浩子现在酒醒了，不断道歉：“怎么着？李倩是不是跟那谁撞上了？” 陆扬单身了四年多，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孩，正在追求，那宝贝的，连朋友圈照片都不许他们看，李倩平时大方爽朗，可只要遇上追求陆扬的女孩，就会火力全开。 浩子道歉：“我是真喝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漏的，怪不得今天赵鑫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赵鑫喜欢李倩，又跟陆扬在一个宿舍，三角恋都狗血。 陆扬的气半天没消，但生气归生气不能耽误正经事，他拒绝浩子要请他吃饭赔罪的提议，“我忙着呢，她下次再找我，你敢漏一个试试。” 挂掉电话切换小号，用大菠萝头的号发消息问叶秾【读书吗？】【今天不用了，谢谢。】 …… 写死一个配角还不够，刚刚应该写死一个村。 叶秾今天心情格外放松，她洗了澡，关掉灯，打开窗，继续深嗅春天转变成夏天的味道，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喝冰啤酒。 荔枝甜味的啤酒喝起来像果汁，倒在透明玻璃杯里，放两块冰块，光是听冰块在杯中碰撞的声音都觉得安抚人心。 夜晚的风轻抚她的皮肤，正闭着眼睛放松，手机响了起来，是顾诚发来的消息，他拿走那份股权合同已经半个多月了，到这时候才下定决心，要签这份合同。 叶秾很快回了他一句话【过时不侯】。 股份早已经有了下家，在顾诚耍脾气犹豫不决的时候，不断有人来问价，还把价格往上提了提。 叶秾还以为他不会等那么久的，毕竟下轮融资就要进来，她手里的股分会更值钱，顾诚不这么想，别人也会这么想。 谁知道他竟会等这么久，这根本就不是成熟的商业行为。 叶秾一回完消息，顾诚就打电话过来，看着他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半点也没有影响叶秾的好心情，她把顾诚的电话拉黑，不让他来扰乱这个夜晚。 第二天早早梦醒，心情愉悦，给自己煎鸡蛋火腿片，叠在刚烤好的面包上，放一片咸芝士，进微波炉里转上三十秒，等芝士软化紧紧包裹住煎蛋火腿和面包，切开来蛋黄和芝士酱混合在一起，整块送进嘴里，一口下去有好几种滋味。 叶秾甚至觉得今天可以喝一杯热咖啡，咖啡机已经很久没有用武之地了，挑一款果香味重的，加了半杯鲜奶，她正享受早餐，敲门声响了起来。 打开门一看，是顾诚站在门外，他气急败坏，张嘴就是指责：“你怎么能把股份给别人？唯爱是我们两个人创立的，你怎么能交到别人的手里？” 叶秾虽然不再关心顾诚，但她还在关心唯爱，连她这间刚刚成立的小工作室都没有去参加婚博会，顾诚却又犯了老毛病，在婚博会里租了最显眼的大展台布展。 她看到这个还以为顾诚是旧习难改，总想着用低价去招揽顾客，实际根本就做不出他承诺过的那种效果，根本就不能让新人满意。 仔细问了陈浩才知道顾诚是把唯爱婚礼会馆当作主推，用建筑效果图和模拟婚宴图来招揽新人，前期的优惠价格十分有吸引力。 新人们大多听过唯爱的名气，有人盯准了品牌，有人盯准了低价，一样是去做流水线婚礼的，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要不是新婚礼会馆推出，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低的价钱。 只按酒席的钱来收，场馆费全免，还有江边水景小教堂，新娘的各色礼服，包含服化道，酒席从6888到9888不等，完全省掉了婚庆装饰和四大金刚的费用，承诺现场会有灯光秀音乐秀。 这完全是复制别人的模式，陈浩把这个消息告诉叶秾的时候，叶秾自己去婚礼论坛看了一眼，唯爱竟还雇了水军，在炒作这个新会馆。 四月中参加了婚博会，卖的是一月份的会场，只留了八个月时间来完成工程，会馆才刚刚选完址，要造楼要装修，要做细节布置，还要请厨师团队和摄影摄像各种团队，时间实在太紧了，只要中间出一点问题，婚宴都没办法按时完成。 顾诚这是在砸唯爱的牌子。 叶秾冷淡地看着他：“这是商业行为，所有的合同流程都是合法的。” 顾诚紧紧盯着叶秾，好像不认识她似的，觉得这个女人果真是心狠手辣，他继续追问：“你真的已经卖掉了？” “钱已经到帐一半了，你说呢？” “这不可能，有人要你手里的股分，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可以背着我开股东会，别人也行。”叶秾看着他，“是你自己先违反规则的。”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顾诚对她大失所望，他一只手撑着门，对叶秾摇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是我的错，你也不能在这种事上摆我一道。” 叶秾懒得同他说话：“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工作了。” 顾诚转身要走，又回来：“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做了这种事，我也还是要劝你，善良点儿，别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宋杰打电话给他，大吐苦水，两个老同学还相约出去喝了一杯，宋杰说：“幸亏你没跟她结婚，我原来就说，她太厉害，结果不光给你苦头吃，还给我苦头吃。” 叶秾的好心情，到这一句彻底被打破，她气得笑了：“狼狈为奸，狐朋狗友，一丘之貉，同流合污，哪个词送给你们都不过分。” 顾诚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叶秾这一句说得他要发怒，刚要说话，后颈被拎了起来，几乎是把他整个人往后拖了半步。 陆扬居高临下看着他：“我心情不好，你赶紧滚蛋。” 顾诚没想到这么早也会碰上陆扬，他听说了，叶秾找了个小狼狗，带着人上宋杰家去耀武扬威，差点儿把宋杰的手指头给掰断。 他看了叶秾一眼，神情从难以置信变成不屑：“你就找了这么个……” 话没说完，陆扬上手了，窄小的楼梯间，顾诚避无可避，他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跑下半楼说：“你等着，我报警。” 叶秾拉住陆扬：“你报吧，报完我好回唯爱，也开开股东会，追究一下二月份的那次会议内容。” 顾诚脸色从红到紫，他走了，走的时候还要再泼一盆污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钱能养小白脸。” 叶秾的胃口心情彻底没了，她从不提倡武力，觉得那是不能控制自己的人才会选择的发泄方式，可刚才她都想狠狠给顾诚一巴掌。 “谢谢你。”谢谢陆扬，替她打了那一拳。 “不客气。”陆扬看她心情低落，拿出一捧芍药，他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卖花的说这是新上市的，几个礼拜就没有了。” 粉色白色两种颜色，他把人家刚进的花全给买了下来，觉得这花比平时看到的不同，非常适合送给叶秾。 叶秾笑了，粉白芍药看着花头小，可开起来很漂亮，她拿过花，找了一个花瓶插上，她说：“这是芍药花，五月结婚的新娘可以用这个当手捧花，开起来特别香特别艳。” “那你喜欢吗？”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 “谢谢，我很喜欢。”叶秾说完收拾餐桌，她已经完全没有胃口吃剩下的早餐了。 陆扬一把抢过来：“别浪费，我还饿着呢。”他也不用刀叉，把剩下半份全吃了，吃完还问：“他说我是小白脸，是不是承认我很帅？” 叶秾抿着嘴笑，刚刚被顾诚破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确实很帅，这点必须承认：“是，你很帅。” 陆扬随口一说，是想让叶秾高兴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承认了。 她一大方，陆扬有再多逗乐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低下头，耳朵发红，今天回去让那个死了的配角魂灯重聚，再活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配角：我又活了，你们想不到吧100红包继续掉落中 还欠一次长评加更，安排在明天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票谢谢月末营养液 ☆、第26章 约会 陆扬今儿一天都持续在一种“被叶秾夸很帅”的粉红泡泡里， 他抱着电脑去学校图书馆， 一整个早上都在傻笑。 临近毕业，已经没有课要上了，但学校的图书馆是他码字的固定地点，写累了能休息会， 要查什么资料书也更方便， 饿了就去吃食堂，下午还能买两个鸡蛋糕垫肚子。 他今天要好好组织一下剧情， 借配角的死而复生， 搞个小**，说不定还能再拉一波月票。 陆扬占了个座， 戴上蓝光镜开始码字，十个手指头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他刚刚进入状态， 李倩就找到了他，坐到他身边， 问他：“你真的跟那个女人同居了？” 陆扬继续码字， 瞥都没瞥她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李倩紧紧咬着嘴唇：“她比你大几岁？”她从来没见过陆扬那个模样，学校里追他的女生那么多，从没见他对谁另眼相看过。 在学校里陆扬整整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惜字如金， 可昨天她等在楼道口，远远就看见他跟在一道纤细身影的身后，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他有多高兴， 一会在她的左边，一会儿又拐到她的右边。 离得近了，还能听见陆扬一个人叽叽喳喳，他有那么多话要对那个女人说，可对自己连一个词儿都吝啬。 这个女人还根本就不搭理他，他自己喋喋不休，越说越起劲，等那个女人笑看他一眼，他又害羞起来。 路灯投下两个人的影子，李倩看着陆扬抬起手，让他手的影子去勾那个女人的影子，他们俩隔着一段距离，可是两个人的影子却连在一起。 李倩怔在当场，无法反应，根本就不相信那个人是陆扬，原来他还有这样一面，他在他喜欢的人面前，原来是这样的。 他也根本不是不爱说话，他只是不愿意跟她说话。 陆扬还是那句话：“这跟你没有关系。” 他不想把话说得难听，可李倩简直是他人生中遇到最会死缠烂打的女孩儿，陆扬想了想加上一句，“你干嘛总要盯着我，你就不能看看赵鑫？” 赵鑫喜欢李倩很久了，有时他们宿舍的活动，都是赵鑫提议要把她一起叫来的，李倩明明知道赵鑫喜欢她，可她从来没有明确的拒绝过，还利用他的喜欢，来靠近陆扬。 李倩涨红了脸：“你混蛋，你明明知道我一点都不不喜欢他。” 陆扬停下敲击键盘的手，他讨厌就讨厌这一点，任何利用别人心意来满足自己私心的人，都无法让他产生好感。 他问：“那赵鑫知道吗？” 李倩慌了，这还是陆扬第一次当面指责她，她伸手去勾陆扬的胳膊，放软了口气：“你要是不喜欢我跟他联系，我肯定会跟他说清楚的。” 陆扬抬了抬手，甩开她，飞快在屏幕上打上两串章纲，趁他还记得接下来想写什么，他记完章纲才对李倩说：“那是你的事儿。” 要不是李倩这次追到他家去，他也不想说得这么难听，也就还有几个月，毕了业彼此不见，李倩再想追也追不到他了。 陆扬觉得还是自己太客气，要是早点把难听话说了，也不至于拖这么久。 李倩的脸色由红转白，她不相信陆扬挑了半天，挑了个比他大得多的女人，她说：“你看上她什么样呀？” 陆扬合上电脑，想了想告诉她：“起先吧是因为漂亮。”是他想像中的女主角，知性的温柔的，美的满身都是女人味。 就是李倩，也不是得承认叶秾很美，不说五官有多么出色，更多的是一种气质韵味，李倩昨天大受打击，回去拼命照镜子，她自认长得不比叶秾差，还更年轻，对陆扬也更好，她不懂为什么陆扬不喜欢她。 “就因为她漂亮？”李倩很不服气，要说漂亮能进这个学校的都不差，就算陆扬不喜欢她，原来也不是没有更漂亮的追求过他，系花一直都对陆扬有好感，放了几回电，陆扬都没反应，她又拉不下脸来追求，这才没有后续。 陆扬想到叶秾跟他说的要对尊重下一任对象的话，他说：“我喜欢她对朋友的态度，我喜欢她对追求者的态度。”还有对曾经爱人的态度，朋友爱人敌人，她的每一种应对方式，都是陆扬喜欢的。 说完陆扬就抱着电脑去出去了，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码字怎么这么难。 叶秾到工作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思思跟原来的同事打听打听唯爱内部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动向。 她自己不方便出面，思思就是个小包打听，原来是叶秾不想听，现在她想听了，思思好比竹筒倒豆子，把她知道的全告诉了叶秾。 思思还很生气：“叶姐你不知道，官网虽然下架了你的案例，可公司内部依旧还在给客户看你的作品。” 这种事是无法禁止的，叶秾之前所有的作品，不论是照片还是影片都有唯爱的水印，是在她在公司任职期间创作的，归公司所有，虽然她离职之后公司不能再以她的名义招揽顾客，但这些作品依旧还是出自唯爱。 “最近唯爱有什么大的人事变动吗？” 叶秾问完，思思沉默了一会儿，她说：“赵璎被调去商务部了。” 赵璎干策划干的马马虎虎，转到商务也没比原来更能干，只不过当了顾诚的应声虫，顾诚提出要参加婚博会，头一个赞成他的就是赵璎。 思思说：“我听她们说提前发了季度奖金，就是因为在婚博会上签了很多单子。” 楼还没盖起来，就先画了个饼套现，一下来签了近百单，收的定金不仅把展费填补上了，还提前发了季度奖金。 思思指指陈浩：“听说是陈浩跑了，这才提前发的。”顾诚损失一员大将，怕再被叶秾撬墙角。 叶秾点点头：“除了这些呢？就没别的变动了？” 思思摇摇头：“暂时就这些，要不然我再打听打听？”思思利用她的休息时间，频繁跟原来同事接触，想再多挖点人过来，一是唯爱的员工都是熟手，二是能让顾诚跳脚，她很愿意干。 叶秾不再给顾诚留情面，她指点思思：“你可以约一约阿蒙。” 阿蒙是商务主管，她和叶秾一向合拍，最近唯爱的几项活动与她原先设想好的规划有分歧，加上顾诚又把赵璎调入商务部门，跟她接触时机正好。 商务部门和工程部门不同，陈浩走了，还有别人可以顶上，对顾诚的打击不算大，但阿蒙走了，想再找一个顶上她的人短时间之内难以办到。 叶秾拍拍思思的肩：“好好和她接触，费用给你报销。” 思思没有干过猎头的活，一下子卡住了：“叶姐，你是想把阿蒙挖过来？”唯爱给阿蒙开的薪水，短时间之内这边是给不了她的。 “你放心去做吧，我有预感，我们会如愿的。”叶秾笑一笑，就算阿蒙不想走，赵璎也会促成这件事的，以她对顾诚的了解，绝不会主动提出给赵璎调职，那就是赵璎早已经看中这个职位，挤走了阿蒙，她才能当主管。 思思仔细一想，也明白过来，她“嘿嘿”坏笑，这不就跟等着苹果从树上掉下来这么简单。 她要干的就是把树围得严实点，确保这颗苹果，不会掉进别人的篮子里。 叶秾吩咐完这件事，开始问陈浩的工作进度，这周日就杨小姐的婚礼，她们凌晨就要过去布置装饰，全员都要去，带瑶瑶小米丸子几个都看一看，一场婚礼是如何从无到有的。 小米拿了方案过来给叶秾看，她脸都笑圆了：“叶姐，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新娘选了剪纸动画开头，我又压缩了一些甜品台和迎宾通道的费用，余下的钱下午就打进来。” 新娘和婆婆各退了一步，小米的设计方案过稿了。 “好啊，等这周婚礼办完，我请客吃饭，你们想吃什么，现在可以开始投票了。” 丸子拿记号笔，就在进门的落地玻璃门上列大家要吃的东西，日料火锅烤肉是三个最热门的选项，很快就投完了票，烤肉胜出。 将要婚礼，叶秾后面几天都没有空，她还记得自己欠陆扬一次电影，她回到办公桌前就发消息给陆扬，问他：“你想看什么电影？” 陆扬收到消息，字也不码了，赶紧上网搜索正在上映的新片，还有情侣首次约会看电影的攻略。 比如不能选文艺片，太晦涩，万一两人对艺术片的见解不同，容易引起争执；也不能选恐怖血腥片，女孩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想占便宜，对提升女孩心中的分数不利。 最好是选喜剧片，两人轻轻松松笑完，还能把快乐的情绪延续到吃饭的时候，很合适首次约会的情侣。 于是陆扬选了一部正在上映的，首映当天就票房过亿的本土喜剧片，他还研究了一下剧情，虽然是十年前就已经写烂了的重生梗，但评分很高。 现在的问题是，他约会那天穿什么？陆扬有点发愁，他那一身西装是去参加网站年会的时候买的，只有那一套，上次已经穿过了，翻遍衣柜没有合适的衣服，坐在床上仿佛一个将要约会却无衣可穿的少女。 他打电话给浩子：“闲吗？出来陪哥买衣服。” 陆扬穿了休闲西装，等在门口，觉得自己这样刚刚好，既不过分正式，又不会太不尊重叶秾，他知道叶秾虽然穿得简单，但对衣饰是很有品味的。 为了以后要长期约会，今天买了一堆衣服鞋子，浩子陪他把腿都逛断了。 没想到叶秾打开门，就穿了一件白t恤牛仔裤，平底芭蕾鞋，头发束起来，挎了一只小圆包，看到陆扬这么正式，她一下笑了：“我们不是走着去吗？” 陆扬悔青了肠子，早知道他就还穿原来那套，妥妥是情侣装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少女缘更菠萝有二更 大概六点左右 大家午安！么么哒～ 谢谢地雷票小天使谢谢营养液小天使 ☆、第27章 心动 叶秾休闲， 陆扬正式， 两人走在一起，倒真像是一对情侣，还是一对回头率很高的情侣。 电影是陆扬挑的，因为太火爆， 整个厅都已经满了， 只有靠边的座位置，叶秾有点不好意思， 跟他打招呼：“挑不到更好的位置了。” 陆扬一点不在意， 靠边的位置好，靠边的位置更私密。 他甚至还提前买好了鲜果切和奶茶， 准备给她看电影的时候吃，叶秾笑了：“谢谢，你不用特意照顾我， 我看电影的时候就喝可乐吃爆米花。” 陆扬扭头又去买了可乐和爆米花，原味焦糖味各一桶， 两只手拎得满满的， 叶秾又笑，这些东西吃完，饭就吃不下了。 但她没再说什么，整场电影笑点密集， 陆扬大笑出声，连叶秾都被这笑声感染，她靠在靠背上， 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笑是什么时候了。 连上一次看电影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也就再没时间再来影院。 陆扬坐在叶秾身边，笑得尤其开心，他抱着爆米花桶，这部片子比他想像的好看，除了爆米花的香味，他还能闻到叶秾身上的花香味，这个味道他很熟悉，说不出是什么香味，但夏季的时候开了窗就能闻到。 叶秾本来以为和陆扬出来看电影，多少总有些尴尬的，没想到她竟然挺享受。 电影很好笑，影院氛围也不错，陆扬没有特意做些什么亲近的举动，也没有说些牵强的笑话，他只是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笑。 叶秾十分放松，在一片笑声里看完了电影。 最后亮灯，观众陆续散场，陆扬才说了第一句话，“我看过攻略了，后边有彩蛋的。” 于是他们俩继续安坐着等彩蛋，又因为彩蛋笑了一场，叶秾整理衣服，陆扬收拾垃圾，她问他：“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陆扬早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他反问：“我还不太饿，你想吃什么？” 叶秾想了一下：“我刚刚上楼的时候，看到有一家怀石料理，尝一尝吗？”那家看上去环境不错，既然要请人吃饭，当然要挑个好一点的地方。 她其实已经半饱了，点了两个套餐，基本都是陆扬吃的，她就喝了一碗石锅松露牛肉汤，吃了点新鲜刺身，见识了陆扬“不太饿”的饭量。 想到他一本正经说自己还在长高，低头就笑，问他：“够吃吗？要不要加单？” 陆扬不掩饰自己的好胃口，“这个雪花小牛排好吃，那个鲑鱼饭味道也不错，刚刚就不应该让你吃那么多爆米花的。” 叶秾挑挑眉毛，两桶爆米花陆扬一个人吃了一桶半。 陆扬一边吃一边接编辑的电话，他最近灵感爆发，他快要爬上月票第四，今天竟然不更新，陆扬美滋滋：“我约会呢。” 他理直气壮，月票榜哪有第一次约会重要，编辑拿他没办法，这书才写了一千多章，两百万字，现在还正在势头上，后续还能再冲一波，可他偏偏这个时候开始约会了。 编辑最怕的不是男作者的老婆生孩子，毕竟不用他们自己生，陪产的时候还能更新个两三章，但一约会那就没有底了。 听陆扬的声音这么荡漾，估计短时间内是不能稳定更新了。 …… 编辑退而求其次：“这次年会，你肯定得去，不能再推了。” 陆扬之前还在读书，网站有活动，他嫌请假麻烦，能推就推，只去过一次，这回怎么也推不掉。 编辑还说：“是去日本，住宿机票全包，全五星酒店，你这回铁定得去。” 陆扬长得帅，可以算是门面担当，各种采访照片拍出来，都不必修图，传媒学院的学生，长得帅气，资历不错，书也一直在榜，还有一点幼年经历可挖，前途一片大好。 谈了这么多回，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今年绝不能让他再偷懒。 陆扬不乐意，没有叶秾的时候他都不乐意，何况现在天天开门就能看见她，不情不愿的问：“要去多久？” “七月去一周，你先把资料交上来。”编辑知道他答应了，不再打扰他约会，“行了，你约会吧，结婚的时候千万别忘记告诉读者一声，让他们随个份子钱。” 大神结婚一波月票，生头胎一波月票，生二胎又是一波月票，这些网站都不想错过。 陆扬挂了电话，叶秾问他：“工作上的事吗？” 陆扬福至心灵，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他偶尔也应该谈一谈他的工作：“是，要去日本参加年会。” 叶秾惊讶了，她对网文的了解还停留在付费看文上，原来网站还给这么好的待遇，陆扬继续说：“要到了排名才能去的，平时大家码字都累，年会就当是放松一下。” 叶秾想到他一本正经说自己赚得挺多的，大约猜到他是思思口中说的“大神”，“那挺好的，就当休假，好好玩。” 婚庆行业也十分辛苦，现在工作室员工不多，一个人要当两个人来用，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确实可以在淡季的时候空出两三天，就到附近租个民宿休息游玩，花费不多，但体验很不同。 那面空白的墙上，可以挂她们团建旅行的照片。 叶秾一向是个大方的老板，把这个想法写在手机记事本上，陆扬伸长脖子瞥一眼，问她：“你是……老板？” 叶秾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工作：“对，我年初才刚刚成立了工作室。” 陆扬飞快打开手机，在微博上搜索叶秾，各种婚礼的照片和视频跳了出来，这才知道原来她在她行业里这么出色。 她设计过星空婚礼，游乐园婚礼，荷塘婚礼，还有绿野仙踪，糖果罐头，冰雪奇缘，每一个案例都让陆扬惊叹，她这么出色。 叶秾看他呆住，问他：“怎么啦？”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吗？” 叶秾凑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微博上宣传的都是做得最有代表性的案例。” 陆扬明白她身上那份自信的来源了，因为在她的领域里，她非常出色，工作上的成就让她自信，所以不论干什么都游刃有余。 “你给别人策划了这么多场婚礼，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陆扬说完就知道自己说了句蠢话，她一定已经设计过了，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所以没能实现。 叶秾沉默了一秒钟：“每个人都觉得，我设计过这么多种花样繁复的婚礼，有各种主题，有各种色系，一定会给自己设计一场盛大豪华的婚礼。” 陆扬安静听着。 “每一场婚礼，我都用心去做，尽力做到预算上能够达到的极限。”她已经把自己对于婚礼的设想表现在了她设计的每一场婚礼上了。 她原来的想法是想去旅行结婚，在最天然的景色中，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可能是在南极冰川中，可能是在尼亚加拉瀑布边，也可能是科罗拉多大峡谷的落日下，这才是她心中与爱人缔结承诺的地方，不一定要有仪式，甚至不一定要有婚戒。 见过了太多形式，她反而觉得形式并不重要，有拿着一把蔬菜就当手棒花的新娘，也有根本不穿婚纱举行婚礼的新娘，只要是两个相爱的人，在哪里都可以举行婚礼。 陆扬看着她的脸，舍不得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笑，抿嘴唇，抬眉思索……陆扬不得不放轻呼吸，怕自己呼吸声一重，心就从胸膛里跳出来。 叶秾，让他越看越心动。 她说完就笑了，她给了别人这么多场满意的婚礼，自己不满意的那场没能办，可能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她说完了，陆扬一动不动，她问，“你怎么不吃了？” “饱了。”从眼睛到心都饱了，是最舒服的那种饱，满足感懒洋洋的侵占身体每一个细胞，就这么坐着也好，走一走也好，吹风下雨都很好。 两人并排往回走，出了商场拐弯就是僻静小路，今晚的风比昨夜还更温柔，陆扬深嗅她身上的香味，快到家的时候问她：“你用了什么香水？” 叶秾皮肤白嫩，最招蚊子，“用了防蚊花露水。”是在小区外的超市买的，她低头在领口嗅一嗅，有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陆扬看着她，耳朵发红眼睛闪亮：“能不能，把这瓶花露水给我？” 叶秾竟不能直视他这种目光，垂下眼睑，感觉她的心在心房里颤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今天抽奖，口红草莓牛奶流心月饼什么的大家不要错过，转发即可【id：一只怀愫二更送上，长评加更已还完 咕噜今天是撒娇咕 趴在我身上，要撸要揉，抱它走它就喵所以才更新晚了 这么好待遇的网站肯定不是咱们站【狗头狗头 ☆、第28章 离婚 “我决定离婚了。”甘棠在家躺了一周， 终于又主动联系叶秾。 叶秾趁午休时间到工作室附近的咖啡馆见她， 甘棠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她买了新衣服，挎了新包包，还剪了一个新发型。 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短， 烫得微卷， 一看见叶秾进来，抬手招呼：“这儿。” 她的变化太大， 叶秾乍看之下差点儿没认出她来。 叶秾一坐下， 奶茶就送上桌，甘棠已经知道她夜里睡不好， 不敢再喝咖啡，特意让服务生给她加了一大杯牛奶。 “怎么样？这个发型还可以吧？”甘棠说完指了指自己，“从头到脚都是新的， 连口红色号也是新的。” 她打算跟一切旧东西告别，旧的工作， 旧的发型， 旧的穿衣风格和旧的男人。 甘棠这样的女人，需要一点仪式感，叶秾看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管心里是不是还伤痛，她都已经想好要跟宋杰离婚了。 “他同意了？”叶秾啜一口奶茶，她今天从早一直忙到中午， 本来想啃个三明治对付一下午餐的，甘棠突然约她，赶忙出来，也知道她忙，把午餐订在工作室拐角。 甘棠轻蔑一笑：“他当然不同意。” 都说婚姻才能让人看清一个男人，但现实是分手才能看见一个男人。 宋杰连着几天，天天都往甘家跑，每次去都要买一大束甘棠喜欢的花，她爱吃的巧克力，还给她买了一只她准备出国去玩的时候入手的包，就是没想到把那天撕掉设计稿拼一拼送还给她。 甘棠一点都没动摇，宋杰越是做低伏小，她反而越是坚定了要离婚的心。 她知道宋杰为什么来，他原来以为自己不会跟他离婚的，没想到她是来真的，所以他慌了，千方百计的想要留下她。 除了对着她回忆往昔甜蜜恋情之外，甚至还“委曲求全”答应了甘棠想要创业的事，他说：“你要是真的想创业，那就试一试，不行咱们就再去上班。” 甘棠冷眼看他，爱火在那天夜里已然熄灭，她再也想不起来当时爱宋杰什么，于是她问叶秾：“我那时候究竟喜欢他哪点？” 叶秾叫了一客肉酱意粉，想一想回答她：“你那时喜欢他老成稳重，说他看上去就是个适合过日子的男人。” 甘棠无话可说，原来当年挑选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埋下了暗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沉船。 她也还记得叶秾喜欢顾诚什么，她觉得顾诚对她一心一意，又肯放下自己的工作，和她一起创业。 甘棠无言，叶秾却已经走出来。 服务生送上肉酱意粉，叶秾饿坏了，用叉子搅拌意面，给自己铺了满满一层芝士，她这几天太累，十分需要热量。 甘棠感叹：“幸好报了警。”当时是撞懵了，根本没考虑后续的事，如果当时不报警，不留下记录，离婚的时候会更麻烦。 甘棠带上她的堂兄弟，趁着宋杰去上班的时候把家里属于她的东西都搬走了，暂时先回父母家住，等到离了婚，就把房子卖掉。 甘棠说：“我妈给了我一笔钱，我自己也有一点，足够租铺面下工厂订单了。” 这还是叶秾教给甘妈妈的办法，甘棠那几天一点生气也没有，成天闷在屋子里，十指连心，疼起来吃止疼药都不管用，一身一身的出汗。 甘妈妈把心一横，答应女儿去创业：“这笔钱是本来打算你生了孩子给你换车用的。”换一辆宽敞的车，现在车子不用换了，投给女儿创业。 叶秾听到她说已经有了创业资金，用餐巾按按嘴唇，说道：“把这个算在阿姨名下吧，每个月给你发工资。” 甘棠笑了：“我家里人也是这么说的。” 离婚短则半年，既然已经想好了要离婚，就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糊涂，叶秾看她已经全部想清楚了，举着奶茶杯当酒：“我们干一杯，庆祝你走向新生活。” 甘棠这才想起来，当时叶秾分手，她还没有祝贺过她，“庆祝我们一起迈向新生活。”说完她又对叶秾挤挤眼睛：“那天跟过来的那个男生，叫陆扬的，是不是在追你啊？” 这话还是甘妈妈说，她的眼睛可比甘爸爸的利，说陆扬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叶秾，拿这个来鼓励自己的女儿：“你怕什么？你看看人家，分了手照样谈恋爱，你再看看那个小伙子，不是我说，甩顾诚十八条横马路。” 甘棠从宋杰嘴里听说过这个男生，当时叶秾说他就是邻居，甘棠也就相信了，她知道叶秾不是那种随便就开始一段感情的人。 可哪一个邻居会这么热心肠，大晚上跟着叶秾过来帮忙，那天没注意，吃饭的时候看过陆扬的长相，跟叶秾站在一起很登对。 叶秾没有否认，陆扬确实在追求她，今天早上还送了她一盆茉莉花，说“这个摆在窗台上，到夏天能开很久。” 叶秾不知要怎么拒绝他才好。 甘棠笑起来：“我看他挺不错，你要是不赶紧下手，当心被撬走，我妈还让我请你们到家里来吃饭呢。” 陆扬一看就是那种很吃香的男孩子，追他的女生必定不少，他现在一门心思追叶秾，赶紧答应，赶紧约会，经过事情才知道，人生每一秒都不能再浪费。 叶秾弯眉毛皱了起来，甘棠这样讲也还算了，连甘妈妈都这么说，她说：“他比我小得多。” 大学毕业也就二十岁出头，而叶秾已经在二十岁的尾巴上了，两人的差距是年华岁月，这其中的差别，不是一点心动就能填平的。 甘棠叹口气，她自己经历了，想想也不能再劝叶秾，但依旧说：“偶尔接触也是好的，这么帅的男生，看在眼里饭都要多吃一碗。” 叶秾把一大盘肉酱意粉吃干净，跟甘棠相约好了下次陪她去工厂，打包一整个红丝绒蛋糕，急匆匆赶回工作室，她一进门，思思就拉住她：“阿蒙来了。” 思思的表情不大好，叶秾往里面看了一眼：“怎么？” “她是来谈商务合作的。”思思气得半死，但还是让丸子倒了咖啡，大家在这么忙的时候，阿蒙上门要谈和唯爱的合作，也不知道前老板的脑子里到底塞了什么。 叶秾从阿蒙的脸上，看出尴尬无措，这是她以前从不会有的情绪，她拍拍思思：“这颗苹果，说不定马上就要掉到咱们篮子里了。” 阿蒙一来就知道自己不应该来，顾诚让她来和叶秾谈商业合作，阿蒙觉得他简直是脑子被门夹过了，双方还有什么好合作？换成她是叶秾，大扫把赶出门，还要煮柚子叶去晦气。 但她还是来了，坐在会客室的小沙发上，看工作室里的人忙出忙进，刚刚进门的时候她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大日历，那上面有三分之一的周末已经打了红勾。 这是叶秾的工作习惯，这说明那一天有婚礼。 mariage d’amour虽然现在还没有能力一天承办多场婚礼，但这个工作室绝对是在赢利的，而不像顾诚推测的那样，叶秾正在苦苦支撑。 她这么痛快的砍断和唯爱的关系，就是因为她有自信能够干得更好。 “叶姐。”阿蒙看见叶秾进来，站起来迎接她，对她还是原来的称呼。 叶秾冲她笑一笑，问她：“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来求职？你要是来应聘，免试。” 阿蒙马上明白叶秾在招商务，她咬着牙说：“我是想来谈合作的。” 叶秾站起来，让丸子分一块蛋糕过来：“有诚意的商业合作我很欢迎，但这次还是算了，吃一块蛋糕，就当到我这儿歇口气。” 阿蒙这段时间确实很有压力，赵璎就是盯着她的职位来的，她觉得商务见人多，人脉广，都不用打卡上班，每天打扮光鲜见各种客户，还以为阿蒙的活很容易。 叶秾在的时候，从没有干涉过阿蒙的任何工作，大方向开会一起定，小细节她是绝不会来克扣你的，只要事情办得好，奖金一分不会少。 但现在，她除了跑工作，背后还有一双眼睛时时盯着她，阿蒙也是唯爱的老员工了，不论是资历还是工作能力都要强得多，可赵璎偏偏一付老板娘的脸，她渐渐觉得伸不开手脚了。 丸子又给阿蒙添了热茶，工作室的电话不停响起，陈浩忙完回来，思思已经替他热过饭，他一边吃一边汇报工作。 阿蒙看着她们忙碌，她问叶秾：“叶姐，工作室的下一步业务接洽，是什么方向呢？” 叶秾笑了，并不打算藏着掖着：“下一步的方向是各种商务活动，比如产品展示发布会，商场主题展览，只要需要展示策划，我们都可以接。” 这是阿蒙想做的业务，是她想要大施拳脚的领域，她今年提出来的规划已经有这方面的内容，但顾诚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到了婚礼会馆上。 阿蒙吃完蛋糕喝了红茶就走了，思思送她到门口，回来问叶秾：“这苹果是掉到咱们篮子里了吗？” 叶秾笑一笑：“快了。” 叶秾一直忙到凌晨才能回家洗澡，睡三四个小时，然后再去盯现场，这已经比她刚刚开始干这行的时候，要轻闲了，后面还有思思几个顶着。 她拖着步子爬上楼，从包里摸出钥匙，整个小区已经没有几盏灯还亮着了，可钥匙一响，陆扬的门就打开了，他还很精神，一直等叶秾回来。 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干脆爆更三万，读者纷纷猜测他这是化失恋的悲痛为码字的动力，一边可怜他，一边给他扔月票。 他看见叶秾满身疲惫，问她：“累吗？快休息吧，晚安。” 就为了这一句晚安，他从傍晚七点等到凌晨两点，叶秾看着他，突然温柔：“是宝宝防蚊水，晚安。” 说完关上了房门，留下陆扬，脸上的表情从错愕转成惊喜，他跑遍小区超市，把有的花露水品种全买了一遍，也还是没买到叶秾用的那一款，原来她用的是儿童款。 陆扬跑步出门，现买回来，在屋子里喷上两下，对了，就是这个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码完字，超饿的，和吴先生偷跑下楼搜刮了一碗剩饭一个午餐肉罐头 一口米饭一口肉 你们知道这有多好吃吗？ 100红包继续掉落中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票，谢谢营养液 　　☆、第29章 朋友 陆扬闻着栀子花的香味， 睡了一个好觉， 还做了一个“好梦”。 梦中是他和叶秾看第一次约会看电影的场景，但整个放映厅里除了他们俩， 再没有别人了， 电影屏幕上放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背影音乐像是夏天的雨落在花瓣上。 梦里的他也紧紧盯着叶秾的脸，看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丰柔的嘴唇、细腻皓白的皮肤，还有她眼睛里不断闪烁的光芒。 陆扬盯着她， 心中期待她能回头看他一眼。 梦中美人仿佛听见他的心声， 她真的回头了， 对他笑， 靠在他肩膀上。 陆扬在梦里都觉得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他鼓起全身的勇气，把嘴唇贴到她额头上。 然后陆扬就从梦中醒来， 他躺在床上， 感觉裤子又湿又粘腻， 人虽然醒了，可快感还没过去，余韵还在他的身体里停留。 等他又完完全全回味过一次之后， 他才起来，剥掉裤子扔进洗衣机， 大半夜洗裤衩， 冲了个澡， 喝了一听冰可乐。 陆扬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梦了， 还是高中那会儿，看片之后会模模糊糊的在梦里发泄，自从他开始码字，连做梦也是梦到剧情和人物，偶尔在梦中还会有灵感迸发。 隔了几年又再做梦，他除了再次肯定叶秾真的非常吸引他之外，心里还有点小欢喜，这会不会是他的一个预知梦，说不定哪一次看电影之后，就能真的拥有一个吻。 夜里一精神，早上就起晚了，等他出门拿牛奶，叶秾已经上班去了，陆扬拎着两瓶牛奶回家，靠着美梦的加持，又一次爆更。 编辑还以为他开了窍，终于抽掉了懒筋，要是早一个一百万字发力，月票榜还能再往前冲一冲。 陆扬决定趁着美梦的好兆头继续追求叶秾，靠着一张中老年妇女尤其偏爱的帅气面孔，非常顺利的买好了学校食堂人气美食鸡蛋糕。 鸡蛋糕下午开卖，半个小时就卖光，是学校食堂排名第一的点心，陆扬抱着电脑，就在食堂窗口前那张桌子码字，给食堂阿姨一人买了一杯奶茶。 还没到点，窗口已经排满了人，陆扬不必排队，阿姨给他打包好五个，问他：“是不是女朋友喜欢吃啊。” 陆扬点头，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小年轻谈恋爱不怕花钱，就怕花心思：“以后你要跟阿姨打招呼，阿姨给你留好。” 陆扬拿着热烘烘的鸡蛋糕回去，捂在被子里，等叶秾回来送上门，他们可以一起喝个酒吃个鸡蛋糕，可等到凌晨，也没等到她回来。 陆扬开始觉得叶秾是在故意躲着他，也可能是他那天太兴奋，买到防蚊液拍了张照片给她看，还告诉她已经在卧室里喷满了。 叶秾收到那条微信，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又觉得不论回复什么都不太得体，是她自己告诉他的。 难道这时再回复一句【今夏不用担心蚊子】？ 于是叶秾没有回复，她吃了药，倒头睡上四个小时，六点就又出门去，盯着婚礼大厅的布置进度。 叶秾刚入行时，除了策划还身兼统筹，策划要展开想像，统筹要实践方案，一直到唯爱慢慢步上了正轨，叶秾才只管策划，把统筹的活交给下属。 这段工作经历让她在设计方案的时候能够考虑的更多更全面，她让小米瑶瑶几个这次跟着一起打下手，有思思统筹安排，她们本来不用到现场来的，但叶秾要求她们现场看一次。 “所有的设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能够实现。” 小米和瑶瑶跟着叶秾实地跑过一次又一次酒店会场，酒店还好，基本配置都很齐全，也有在自己家里举行婚礼的，还有在郊区村民俱乐部里举行婚礼的，场地不同，方案就不同。 如果不知道一场婚礼如何从无到有，不知道现场布置会遇到什么实际操作上的困难，凭空想像无法设计出一场好的婚礼。 小米和瑶瑶第一次跑现场，思思虽然是第一次做统筹，也比她们有经验，两人跟在思思身后，见到各种细节，都是原来想不到的。 思思这是第一次做统筹，心里很忐忑，看到叶秾来了，这才定神，把手里的表格给她看：“叶姐，这些已经核对好了。” 她从昨天到现在只在酒店的椅子上靠着眯过一会眼，喝了两杯浓咖啡来提神，人很疲倦，可是精神十足。 “化妆师按时到了新娘家，车队接到新郎顺利发车，下午的草坪仪式，可以按时举行。”每个时间节点可能只差五分钟到十分钟，可每分钟都不能耽误。 叶秾看得出她紧张，拍拍她：“干得很好，叫他们都先过来吃早饭吧。” 她带了十几份麦当劳早餐来，让丸子分发：“今天大家辛苦，七八月里挑一个没工作的周末，我们去短途旅游。” 五月开始就是婚礼旺季，一直到七八月份最热的时候，婚礼反而会稍稍“降温”，等到九月至十一月又是旺季，这时候工作最多最密，工作室要出去玩只能等到七八月。 思思高兴坏了，她吃着汉堡叽叽喳喳：“那咱们去爬山吧，山里凉快，要不然就去太湖边，包个民宿，好好玩两天，吃农家菜！” “行啊，等忙完了，再好好想想去哪里玩，我给你们出预算。” 瑶瑶欢呼一声，拎着袋子把早餐分给搭建场景的工人，思思单独拿了一份送去给陈浩，小米嘻嘻笑着，悄悄跟叶秾说：“叶姐，思思姐刚刚盖的是陈浩的外套，他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叶秾有点惊讶，她没想到两人进展这么快，思思一句也没说过，跟陈浩两人除了工作，在办公室里也没有更多的交际，原来已经在一起了。 思思原来从没注意过陈浩，因为他沉默寡言，在公司里只知道埋头做事，而思思活泼好动，每天像只快乐的小鸟那样飞来飞去，两人基本没有交际。 等到和他一起工作，才知道陈浩这个人很可靠，话虽然不多，但人很好，同进同出一段时间，是思思先动了心思。 小米八卦完继续工作，思思过来了，她给叶秾搬了一把椅子：“叶姐坐吧，音响已经调试过了，按现在这个进度，五点应该能全部装完，我去看看顶楼草坪仪式布置好了没有。 “去吧。” 思思和陈浩两个人目光打了个招呼，一个负责大厅，一个负责仪式，叶秾啜了两口黑咖啡，觉得空气里都是恋爱的味道。 手机一震，收到了陆扬的消息【吃早饭了吗？】叶秾回复【已经吃了，正在工作。】 陆扬盯着这几个字，知道是让他不要打扰的意思，耷拉耳朵，揪心回复【加油！我也努力工作了。】叶秾松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应该明确拒绝，但跟陆扬接触是件很自然舒服的事，两人如果是朋友，就好了。 可只要对陆扬说出两人还是当朋友，那大概也就失去这个“朋友”了。 杨小姐要的是一场马卡龙婚礼，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甜点，她希望她婚后的生活，甜蜜的像一盒马卡龙。 叶秾用了浅粉红当底色，一应装饰用粉蓝粉紫乳白，进门处设计了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就像糖果盒子上扎的蝴蝶结那样。 这一场的花费主要不是鲜花，而是甜品，杨小姐现场准备的喜糖就是马卡龙，一个粉红色，一个粉蓝色，装在纯白的盒子里，摆在每一位宾客的碟子前。 灯轨已经架起来，外面的装饰也差不多完工，最后塔建的是内厅装饰，一只只大小各异，颜色各异的泡雕马卡龙罗列其中。 连甜品台的装饰也是这个，思思当时还曾经吐槽：“这个元素会不会用得太多了？” 叶秾也这么建议，可杨小姐执意如此，于是只能在道具鲜花和气球上中和，叶秾拿了一大卷飘带，给每个椅背上系蝴蝶结装饰。 一切准备就绪，等到六点五十八分，主厅婚礼正式开始，播放草坪仪式画面的时候，所有宾客都盯着大厅屏幕，叶秾带着思思小米坐到酒店会议室，接下来由酒店配备的人员接手，司仪团队来顺整个流程。 思思揉着小腿，累瘫在沙发上，每个人都不想动，新娘子特意让酒店准备一份菜给他们，但谁也没胃口吃，恨不得倒头大睡。 叶秾请酒店的服务人员打包，明天还有一场婚礼，今天的状态还得再来一次，她对思思说：“今天的流程走得不错，各个环节都衔接得很好，大家回去休息，这里我来收尾。” 思思想要留下，但叶秾让她回去：“离下一场的布置时间只有八小时了，赶紧回家睡一觉，记得要定三个闹钟。” 她第一次这样连轴转的时候，三个闹钟才把她叫醒。 女孩子们连笑都没力气笑了，顶着一张张睡眠不足的脸离开，叶秾坐在会议室里，收到陆扬的消息【工作结束了吗？】 【还没有。】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叶秾想了一会，回复他道【当然不是，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被发了好人卡和朋友卡的陆扬，让忠心耿耿跟着主角一千多章的配角，黑化了。 　　☆、第30章 平衡 陆扬冷静了， 他认真仔细分析问题， 认为叶秾这样的表现，恰恰是已经对他抱有好感的证明。 她同意去看电影， 她承认他很帅， 她愿意告诉他身上的香味是什么，然后她说他是一个“好朋友”。 她已经动摇了，所以才要强调“好朋友”这个身份。 陆扬撇嘴笑，盯着叶秾发来的微信， 决定继续当一个“好朋友”， 当朋友的好处数不胜数， 他们可以一起看电影， 一起吃饭， 一起分享生活里的各种趣事，甚至还能一起去旅行！ 情侣能做的， 朋友也都能做， 至于他的梦， 还可以再等一等。 叶秾这个周末连着办了三场婚礼，身体极度疲惫，拖着脚步爬上六楼， 还没开门就看见陆扬，她累得完全不想说话。 陆扬也没说话， 他塞给她一罐热牛奶：“睡吧， 晚安。” 叶秾累到极限， 精神却还清醒， 有点惊讶陆扬还不放弃，在她明确表示双方是朋友之后，他竟然还能付出关心。 年轻男孩的兴趣总是不可捉摸，来得快去得也快，再等一等，他也许就爱上别的女孩儿。 叶秾握着热牛奶，笑容满是倦意：“晚安。” 陆扬看着她走进隔壁门里，猜到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觉得他会放弃的，陆扬笑了，真是不可思议，她是他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好的，最想要的情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叶秾先在工作组群里发了一条周一放假半天的消息，把上班时间挪后到下午一点，给员工们足够的睡眠。 洗了澡，打开那罐头热牛奶，醇香气抚慰她的神经，还以为在这种状态下怎么也能睡得着，可她依旧醒着。 工作群里非常安静，大家都已经睡了，叶秾这几天全靠安眠药才能睡着，药效起效越来越慢，她睡的时候也越来越短，不能再吃这个了。 她翻出了大菠萝的微信，发红包给他，对方秒收，然后语音电话就播了过来：“今天要听些什么呢？” “有什么能让人瞬间入睡？”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不管是诗歌小说还是散文，只要能让她睡着。 那边停顿了几秒：“要不然，我给你讲童话故事吧。” 叶秾把头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舒展手脚，“你说吧。”来试试看童话故事对她有没有帮助。 陆扬在对面无声的笑起来，第一个故事是睡美人，叶秾一听标题就心生羡慕，多好，一百年都在香甜的梦里。 她当然熟悉这些童话故事，她有一套绘本，是她小的时候，爸爸买给她的。 爸爸每天晚上都会给她讲一个故事，从名著到童话，这是她阅读和美的启蒙，每个晚上她都特别期待，靠在爸爸的怀里，跟他一起读书识字。 每到此时，小小的叶秾就会盯着绘本上的插图，每一幅图都很美，她先是看，然后就学着画，她就是从看这些故事书开始学习画画的。 长大之后才知道，爸爸当时替她买下的那套书，是一位日本大师的作品。现在这些书还在家里收藏着，是她对爸爸的回忆。 叶秾没有沉入故事，她沉入了回忆，童年时候美好安谧的记忆，连同那记忆中所包含的欢欣轻松的情绪，她都重新回想起来了。 陆扬没听过这个童话，他是看变形金刚长大的，可他很认真的读这个故事，读到每位仙女送给公主礼物时，他听见叶秾的呼吸声平缓下来，她睡着了。 原来童话故事对她最有效果。 他轻声对她说：“做个好梦。” 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叶秾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了，窗外的鸟叫和投到床前的阳光，都没能把她吵醒。 她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才清醒过来，打开门看见陆扬问她早安：“睡得好吗？我买了牛肉粥来。” 叶秾闻到粥香味，感官复苏，她觉得饿了，真奇怪，他只在她睡得好的隔天早晨出现。 陆扬买了一大砂锅的窝蛋牛肉粥，还有香煎萝卜糕荷叶鸡和脆皮炸鲜奶，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无法抵挡。 陆扬一只脚迈进来，把吃的放在桌上：“你去换衣服吧，我来摆桌子。” 叶秾洗完脸，准备化妆的时候停下了手，她放下化妆刷，就这么素颜坐到餐桌边，陆扬还没见过她完全没化妆的样子。 甘棠觉得陆扬当然会喜欢她，她长得这么漂亮，叶秾也相信这一点，她现在的照片拿出来，比大学的时候状态更好。 叶秾平时都化淡妆，她天生皮肤底子就好，不化妆的时候眉毛也淡，眼睛也淡，当然没有化妆的时候精致漂亮。 他应当看一看她最本来的模样。 陆扬马上就发现她不同以往，偷偷打量她，看出她没化妆，觉得她不化妆的样子，比化了妆看上去年纪更小，更柔和，像一团融融的光。 陆扬把买来的点心摆满一桌，等她坐下：“吃吧，你这两天肯定没好好吃饭。” 确实没有吃，这几天几乎都在吃快餐，大家都是匆匆忙忙打发完一顿又赶紧投入工作，叶秾尝一口粥，咸鲜有味，她这才说：“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 叶秾卡住了，她看着陆扬的眼睛笑容，没法说出否认的话来，是她自己说他们是好朋友的。 陆扬看她不说话，问她：“你下午做什么？有一个新上映的电影，我们去看吗？” “下午要回去工作。”叶秾挟了一个炸鲜奶，发现陆扬不停在偷看她，她说，“怎么了？” “我觉得，你不化妆的时候，还更好看。” 叶秾低下头咬了一口炸鲜奶，脆，香，甜丝丝凉丝丝的，鸦黑发丝垂在肩上，吞掉炸鲜奶的甜蜜，也吞掉惊奇，她说：“谢谢。” 陆扬嘴巴都翘起来，恨不得一天夸奖她八百句，可一句就够了，再夸一句，她就又要逃走了。 叶秾把整整一份炸鲜奶都吃了，吃完之后她说：“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状态，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还不想要改变它。” 她又开始坦诚了，陆扬赞同且赞美：“我也喜欢你现在的状态。”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就是这种状态才吸引他，万分吸引他，他补弃了一句：“我也满意我现在的状态。”好好生活，好好追求她的状态。 叶秾松一口气：“那我们就继续这个状态。” “我同意。”陆扬继续前进一步，“我们以后就继续这么相处。” 叶秾退后一步，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期望的。 下午开工，叶秾买了一大盒炸鲜奶带到工作室，女孩子们尤其喜欢，思思一边嘛着要减肥，说工作室里点心不断，她都比以前胖了，一边捏着炸鲜奶吃个不停。 大家正在笑闹，有人按响了门铃，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吃的，只有叶秾空手，她打开门，阿蒙站在门外。 “又来谈商业合作吗？”叶秾笑问她。 阿蒙跟上次来的时候不同，她脸上有一种轻松的笑意，她说：“上次我来，叶姐说正在招商务，你觉得我怎么样？” 阿蒙辞职了，她没等赵璎来挤，自己先走，坐在会客室里，对叶秾说：“我不想那么不识趣，何必霸占一个我已经不再感兴趣的工作。” 思思用小碟子装来炸鲜奶，又给阿蒙磨了咖啡：“阿蒙姐，你尝尝。” 她拿着托盘不肯退出去，十分想要八卦一下，叶秾看了她一眼，默许她留下，她问阿蒙：“你想好了？我这里庙小池塘浅，不会像在唯爱那样轻松。” 唯爱毕竟做了多年，在业内很有名气，阿蒙打着唯爱的牌子出去跑商务，得到的待遇不同，看的脸色也不同，重头开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阿蒙笑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做商务，要是没准备，就忍气吞声，再占那位子一两年，把赵璎熬走不就行了。” 管是她是转正还是分手，反正都不会再留在唯爱了。 许多员工都猜测老板要娶新的老板娘了，赵璎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顾诚迟迟都没有动静，本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齐全的，他要是想娶，原班人马搞定。 可他没有，偏偏赵璎还成天摆出“老板娘”的脸色，盘问阿蒙今天去见了哪个公司的人，谈了些什么，再进一步让阿蒙带她一起去，事事要抢在阿蒙前面。 阿蒙一忍再忍，终于提出离职，她走的时候还请大家伙吃了散伙饭，唯独没有请赵璎和她在公司里的那个朋友。 阿蒙一提离职，赵璎就把她的朋友调到了商务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家都知道阿蒙是被挤走的，背地里说赵璎嚣张，还有等着看她笑话的，她从来也没接触过商务工作，怎么能不出纰漏。 其实阿蒙看得出来，顾诚并不想娶赵璎，可她不想忍这一两年的气，在有能力让自己拥有更好的工作环境时，就不要委屈自己，谁也不会给你特殊奖励。 “你要是真的决定过来，我当然很欢迎。”没想到工作室这么快就完备，这个地方太小了，要租一个更大的工作场地，除了工作空间之外，还要有单独的会客室。 “当然是真的，我今天就可以入职。”阿蒙连工作本都带来了。 “好，那我们就先开一个工作会。”叶秾对思思说，“你去吧陈浩叫过来，大家一起开个会，晚上去聚餐。” 思思比了一个V字，她跑出去对小米丸子几个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晚上叶姐请客吃饭，欢迎咱们的新同事！” 　　☆、第31章 向前 阿蒙不是唯爱的普通员工， 她一走， 她手头上正在谈的项目无人接手，唯爱本来能签下来的商务合作延期的延期， 取消的取消。 阿蒙虽然走得干脆， 但并不是心中无气，她故意掐着时间节点离开的，上午办完了离职，下午就跟叶秾谈起了薪资。 “我现在最多只能按原来的薪资给你， 薪资上浮只能保证不比原来少。”叶秾没有跟阿蒙许下高薪资， 她对阿蒙实话实说， “工作室虽然赢利， 但还在创立初期， 还要投入发展，以你的工作能力和经历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阿蒙晃着一头短发， 细巧耳钉在短发中尤其耀目：“这些我都知道。” 她在唯爱工作了三年， 唯爱确实在婚庆行业中打响了高端定制婚礼的名头， 但赢利方式已经固定，老板又把大笔资金都投到婚礼会馆上，未来的两到三年之内， 都不会向多元化发展了。 阿蒙想接触的是新的领域，是一块她们还没尝过的蛋糕， 这个想法与叶秾的合拍， 找一个不会限制她， 而是支持她的老板， 才能做她想做的事。 婚礼策划是叶秾已经做熟的，也很有成就的工作，但她不想止步于此，她还有新的规划，阿蒙的加入是如虎添翼，在向小米瑶瑶几个介绍过阿蒙之后，叶秾让大家坐下来一起开工作会议。 叶秾说：“现在的大型商场，因为电商冲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购物场所，更多功能是休闲交际教育娱乐，人们去商场的主要目的也转化成了看电影唱歌吃饭。” 商场中的美术陈列布置，也不再局限于节庆布置和活动布置，商家开始另寻商机，吸引更多更固定的客源。 有些商场冠以艺术中心的称号，吸引时下的年轻潮人，有些则主打亲子活动，进驻各种早教机构，每个月都会推出新的主题展览，吸引老中青三代消费者。 叶秾一直以来想吃的就是这块蛋糕。 阿蒙很快接上思路：“老旧的商场因为建筑年代久，没法再规划出更多的空间布展，但新建的商场在规划上都会空出布展区域，如果能和商场对接，比跟品牌方签一次两次的活动，要更稳定，发挥的空间也更大。” 阿蒙不是光一个人过来的，她还带来了一个正在洽谈的项目，一个将要落成开业的商场，正在广招布展策划。 这个商场主打亲子活动，虽然还未开业，但已经在规划每年至少要办五个大型活动，除此之外，每个月还有一次IP展。 商场的整个南区是亲子活动的主要地带，小朋友们喜欢的动画玩具游戏，会在一楼中庭布展，而南区到北区之间的一条商业街也会有活动布展，比如各种美食节，植物节，胶带集市，吸引更多的人来商场消费。 阿蒙说：“他们正在招标。” 叶秾没想到阿蒙一入职就给出这么一个好消息，她不怕与人竞争，怕的是没有竞争渠道，商场美陈和婚礼布置只是换了一个名称，有许多方面都是相通的，小景观装饰，吊顶装饰，中庭布展，这些叶秾做了一次又一次，不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难不倒她。 思思眼睛亮晶晶的，叶姐成立工作室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新方向，她一直想培训出几个能够自主负责婚礼的，自己再去新的领域闯荡，没想到这快就有了渠道。 这比叶秾设想中还要快，她对阿蒙说：“那这件事交给你去谈，我们参加竞争，我这里会出一个开业布展方案和预算报价。” 顾诚简直是在送人才给她，还送得又多又好。 阿蒙到叶秾这里就职的事瞒不过顾诚，阿蒙在她的朋友圈里发布了新的工作状态，她的联系方式未变，如有商业洽淡欢迎联系。 顾诚本来就不想阿蒙离职，可她铁心要走，没想到她找的下家还是叶秾，他以为是叶秾专挖他的墙角，气得打她电话：“叶秾，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可以想见，阿蒙把在唯爱建立的商务人脉都带去了叶秾那儿，叶秾一定是花了大价钱来挖，连他多加百分之十的薪资，都留不住阿蒙。 心里又觉得叶秾这是受了刺激，她总还是爱他的，要不然不会干出这么多过激的事儿，连甘棠和宋杰都在闹离婚，这个女人疯了。 叶秾等他吠完，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手边做业务规划，打算实地去看看现在沪上做得比较好的商场美陈，淡淡问他：“你有钱打过来了？” 她上次就说过，如果不是还房款，就不要打她的电话。 顾诚打电话过来，她当然要催问房款，从二月到五月，三个月了还没还完，那个房子到现在也还没过户到顾诚名下。 “如果到六月还不结清，我就挂牌了。”叶秾两句说完，挂了电话。 顾诚气得握着电话骂了句脏话，赵璎端着咖啡进办公室，她听见一点，知道顾诚是在和叶秾争执，把咖啡杯轻轻放在桌上，柔声劝他：“你别和叶姐吵架了，总归是我们对不起她，我只要想到心里就很难受。” 顾诚本来确实是这么觉得的，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叶秾她算得多清楚啊，她付出的每一点，都要刮回去，原来怎么会觉得她是个秉性温柔的女人呢？ 赵璎看顾诚没有理她，一点也没生气，伸手抚摸着他的胳膊：“你一定是累了，我替你按摩一下吧。”阿蒙走了，赵璎这几天更加放低势态，什么要求都不再提了。 顾诚没有拒绝，闭上眼睛享受她的服务，赵璎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吸引他了，他渐渐发觉她的无趣，女人的爱都没差别，她一样也是有所求的，但胜在她听话。 赵璎很快绞了条热毛巾进来，搭在顾诚的眼睛上，让他放松，替他按摩肩项，最后把咖啡递上：“不要担心，婚礼会馆的工程最近不是很顺利吗？” 顾诚以为叶秾是有心要跟他竞争，他已经留足了情面，既然她越来越过份，他也就不会再留情了。 顾诚放松了一刻，看着赵璎说：“这两天你别上班了，我爸妈要过来，你陪着各处去走一走看一看。” 赵璎喜形于色：“好，什么时候来，我去接机，阿姨爱吃什么我来安排。” “就是爱家乡口味，再尝一尝上海特色，你陪着我妈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刷这张卡。”顾诚拿出一张卡来交给赵璎。 赵璎捏着卡，知道自己转正有望，问：“那阿姨过来是住在哪里？” 顾诚皱皱眉头：“当然是住在家里，还能住在哪儿？” 赵璎连连答应：“好，我也做几个家乡菜，给阿姨尝尝。”赵璎就是广东人，她就是用这一点来拉进和顾诚的距离的，相信自己也能利用这一点来拉近和未来婆婆之间的距离。 赵璎要见未来婆婆，准备先给自己下下血本，置办一点新行头，拿着卡就带着她的朋友出去了。 顾诚也知道她不行，唯爱还要继续招新的商务，还让人联系各个长期合作的团队，如果想与唯爱合作，就不要接叶秾那边的的单子。 叶秾晚上聚餐，因为高兴喝了一点酒，叫代驾送她回去，还没走上五楼，陆扬就从楼上“噔噔”跑下来，告诉叶秾说：“阿姨来了。” 叶秾一怔，“什么？”抬头就看见妈妈站在楼上，笑眯眯的叫：“乖宝回来啦，工作累不累啊？” “妈妈来了怎么不打我电话？我去车站接你。”叶秾赶紧上楼，挎着妈妈的手，对陆扬点头称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阿姨还给我做饭了。”叶妈妈在家烧好的樱桃扣肉，放在保鲜盒里带过来，陆扬吃了一整块，还用酱汁拌饭，吃得干干净净。 叶妈妈是下午到的上海，她有叶秾的地址，叫了出租车送到小区门口，进了小区找楼号，被陆扬看见了，上前来帮她。 陆扬买了一堆童话书，准备一本一本念给叶秾听，看见一个气质很好的阿姨在小区路口四处张望，他自己走过去帮忙，不帮不知道，一帮原来是叶秾的妈妈。 陆扬马上笑了，伸手把叶妈妈拎的旅行包接过来：“阿姨是叶秾的妈妈吧？跟我走吧，我们是邻居，她现在还没下班呢。” 陆扬对叶秾的作息时间了如指掌，“最近是婚礼旺季，她每天都很忙，工作室又刚刚成立，很多事都要她自己去跑，很辛苦的。” 叶妈妈一听，就听出不对劲来，平常的邻居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看这个小伙子分明二十出头，总不会是乖宝的新男朋友。 陆扬又夸起叶妈妈的手艺，说：“阿姨的三虾面，还有焖肉小馄饨，真的太好吃了，我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面了。” 叶妈妈越听越觉得奇怪，问他：“你怎么认识我们秾秾的？” 陆扬又逮着了一次邀功的机会，他把顾诚上门来找叶秾的事说了，“幸亏那天我在，不然怕她吃亏。” 叶妈妈是过来人，马上听出意思来，知道陆扬这是对女儿有别的意思，她不停打量这个小伙子，样子是好的，人看上去也好，可就是太年轻了。 陆扬要打叶秾的电话，被叶妈妈拒绝了：“不要打扰她工作了，我等她回来就行。” 陆扬赶紧邀请叶妈妈去他家坐坐，他一个人住，屋子打扫的还算干净，叶妈妈就问：“你在这里读书啊？怎么自己一个人住？” 陆扬把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事告诉叶妈妈，叶妈妈很知道单亲家庭多不容易，觉得这个男孩很不错，吃过苦的人才知道怎么好好生活，可还是那句话，他太年轻了。 叶秾谢过陆扬，打开门安顿妈妈，让妈妈看看自己住的环境，又对妈妈说：“来了就多住几天，我带你到处好好玩玩。” 原来叶妈妈怕讨人嫌，就是到了女儿家也不久住，顶多呆一个晚上就走，现在可不一样了，这是女儿自己的地方，她想住多久都可以。 一打开门先闻到花香，阳台上全是盆花，桌上插着各色鲜花，几乎摆满了整个桌面，都是叶秾从婚礼现场带回来的。 厨房打理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洗晒着，叶妈妈看见女儿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终于放下心来：“好，平时我给你做饭，你空的时候出去转一转。” 叶秾听了一阵心酸，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好好带着妈妈玩一玩，家里的旧照片还是爸爸带妈妈来上海的时候拍的，这么多年，这里早就已经大变样了。 可叶秾是真的没有空，甘棠的离婚申请被打了回来，果然要等半年再继续，她心里早知道这个结果了，一边办离婚，一边租商铺，还要跑去外地看工厂，叶秾答应了她要帮忙。 到周末又是新的婚礼，工作室又要找新地址，还要招新员工，忙得团团转，陆扬适时出现，他没去找叶秾，直接找了叶妈妈，咧开嘴笑：“阿姨，我带你出去玩吧，上海我特别熟。” 　　☆、第32章 相遇 叶妈妈来上海是为了看看女儿生活得好不好， 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现，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等女儿睡下， 搂着她的肩膀问：“隔壁那个男生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叶秾笑了， 她靠在妈妈身边，闻着妈妈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说：“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叶妈妈知道女儿的性格，抚摸着她的头发：“看上去人倒是不错的， 我听说他家里没有老人了， 是不是呀？” “听说是，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爸爸又再婚了， 一直都不亲近。”叶秾只听陆扬说起过一次，他说的时候神情很平淡， 并没有难过伤心的样子， 可能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叶妈妈叹口气：“真是看不出来。” 陆扬成天乐呵呵的， 对着叶妈妈笑得尤其灿烂，恨不得能笑出一朵花来给叶妈妈看，嘴巴又甜又会卖乖， 哪里像是小时候家庭不完整的孩子。 叶妈妈这是对比了自己的女儿，叶秾骨子里就很硬， 有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委婉， 什么事都要强， 想一想可能是从小没有父亲的缘故， 与那些父母娇养长大的女孩儿不同。 叶妈妈替女儿操心，知道女儿有主意，还要是说她的想法：“妈妈觉得他人不错，可是终归年纪太轻了。” 叶妈妈希望女儿能找一个年纪大点的，会疼老婆的，以后的日子才好过，年轻的不是不好，是不经事不疼人。 何况陆扬还小那么多，要是两个人真的在一起，反而要女儿去迁就他照顾他，乖宝已经这么辛苦了，嫁人是要享福的。 原来找一个顾诚，年纪虽然比她大，可却干出那种事情来，现在再找一个，更要擦亮眼睛，仔细挑选，不能再让乖宝受半点伤害了。 叶秾窝在妈妈肩上：“我跟他说过，当朋友相处。” 叶妈妈这才放心，又问她：“你最近工作这么忙，是不是也没有空认识新的人？” 叶秾摸着妈妈的手臂，妈妈身上香喷喷的，皮肤又软又暖和，她闭上眼睛，困意上涌：“没有，最近顾不到这些。” “要是有合适，就去接触，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叶妈妈话没说完，叶秾已经迷迷糊糊，她不能告诉妈妈最近这段时间她不想谈恋爱，怕妈妈以为她是为了顾诚伤了心，所以才不再恋爱的。 于是她“嗯”一声，“有合适的再说。” 第二天一早叶秾起来，桌上已经摆满了吃的，餐桌边还坐着陆扬，他已经在喝豆浆了，看见叶秾先问好，“早啊！” 叶妈妈指着一桌子早点说：“这是小陆刚刚送过来的，他一大早跑出去排队买来的，你赶紧过来吃。” 豆浆糍饭小笼包，都还冒着热气，陆扬听见自己被称作小陆，知道叶妈妈这关有点难过，于是加倍殷勤，“阿姨尝尝这个，我知道苏州的汤包也有名，这个也是老字号点心店做的。” 叶秾抿唇笑了一下，等她坐在桌前，陆扬已经从城隍庙说到了七宝南翔，吃的玩的如数家珍，叶秾拿着手机百度了一下，确定刚刚他嘴里吐出来的那个词儿，是百度的景点介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花了一个晚上就自考出了导游证，陆扬再三表示愿意带着叶妈妈周游上海，带她尝尝西餐本帮菜，“以后我去苏州，阿姨也可以带我去玩嘛。” 叶秾的上班时间太不固定，最近又有大项目，不能放妈妈一个人在家，除了陆扬，她一时还真找不出人来陪妈妈走一走，逛一逛。 于是她说：“好啊，你要去苏州，换我招待你。” 叶秾上班，叶妈妈跟着陆扬出去玩，走到楼下，才知道陆扬原来还有车，车上已经买了水，准备了话梅，还拿出驾驶证给叶秾看：“你放心，我是老司机了。” 又跟叶妈妈说：“阿姨我们一天就去一个地方，慢慢逛慢慢玩。” 叶秾点了微信转帐，给陆扬转了两千块钱，他假装没有看见，带着叶妈妈，开着车，从叶秾身边开过去了。 叶秾觉得好笑，目送陆扬离开，开车去了工作室，程先生和苗小姐的方案她一直在做，程先生已经确定了预算。 叶秾让思思催一催甜品师，那一天有两个场地，要做两处甜品台，让她赶紧把花园仪式的甜品设计稿发过来。 “不能再拖了，今天必须要过来，还要跟酒店确认菜单。”酒店会送一部分甜品，尽量选择不同的，让品种看上去丰富一些。 苗小姐的婚礼蛋糕是五层的，无法做样品，但设计稿应当来了，至于定制的小饼干，是要求做样品的，数量还不少，到时要分包一些送给客人。 思思却联系不上了蛋糕师了，叶秾知道她们经常熬夜，可能这个时候还没开工，“你等会再联系她们。” 她赶着去考察，今天要辗转好几个商场，去实地看一看商场的美陈布置在设计上要规避什么，从外墙到吊顶，再到微景观的设计，有没有特别出彩的作品。 叶秾先从最著名的商业圈开始，这一片都是高端商场，卖的都是国际大牌，但美陈做得十分敷衍，可能是因为反正也不缺少客流，会来买就是会来，不会来的，再做多少装饰还是不会来。 叶秾只能拍一拍商品陈列，她举着相机拉镜头的时候，有个熟人闯进了画框，是赵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叶秾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助理时候的样子，最后一次赵璎约她见面的时候，姿态很低，眼眶泛红，一付可怜样。 叶秾记得赵璎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真要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她爱时不时的煲汤，放在公司公用的冰箱里，谁都可以分一点喝。 赵璎给她的最初印象是她很会生活，也很会照顾人。 可她现在完全变了一付模样，叶秾差点没有认出她来，她的衣着打扮和原来完全不同了，穿紧身裙，头发烫成波浪卷，画着精致浓妆，挎着昂贵女包，指甲上闪闪发亮。 除了赵璎，叶秾还看见了顾妈妈，她们俩人刚从一间量身定制的旗袍店里出来，赵璎满脸赔笑，伸手想要挽住她，顾妈妈不着痕迹的抽出手。 这种状况不适宜相见，叶秾为免尴尬，假装没有看见，转身要下楼，被顾妈妈叫住了：“是秾秾吗？” 叶秾只好转身，面对这个尴尬的状况。 赵璎脸色疾变，她整整一天说尽了好话，赔尽了笑脸，顾妈妈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她看过，在家里就不跟她说话，当她是个透明人，出来了更糟，店员还以为她是陪着顾妈妈买东西的助理员工，结果一看见叶秾，态度立刻不同。 叶秾冲着顾妈妈笑：“阿姨好。” 顾妈妈拉着叶秾的手，心里叹息，好好的女孩子，本来要当她的儿媳妇了，都要改口叫一声妈了，她还准备了八万八的改口费，没想到现在叫她一声阿姨已经是客气。 “你瘦了一点，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啊？”顾妈妈完全无视赵璎的感受，拿她当空气，自顾自的跟叶秾说话，还拉着她要请她吃饭，“走，阿姨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叶秾并不想吃这顿饭，顾妈妈待她再好，她也不想坐下来跟赵璎吃饭。 顾妈妈回头对赵璎说：“我本来今天就不愿意出来，阿诚一定要我出来逛逛，既然碰到秾秾了，就算没白跑一趟，你先走吧。” 叶秾从没有见过顾妈妈这个样子，她一直都是位很有气质很有风度的妈妈，叶秾第一次跟着顾诚去广东的时候，只是一个穷学生，可顾妈妈从来没有对她摆过脸色。 知道她是苏州人，还怕她吃不习惯广东菜，家里来亲戚，每一个都郑重介绍，说这是阿诚的女朋友。 叶秾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好，有一个这么慷慨明理的婆婆，没想到顾妈妈对赵璎竟然会这么厉害。 赵璎脸上差点挂不住，她看看顾妈妈，再看看叶秾，有气当然不敢在未来婆婆身上撒，她是知道顾诚家里的情况的，几乎就是顾妈妈一个人作主，她的好恶实在太重要了。 于是她把这笔帐记在了叶秾身上，都已经是昨日黄花了，还一次又一次的扰乱她的计划，可她心里生气，嘴上却很客气，低头说：“应该我请叶姐吃饭的，是我应该给叶姐赔礼道歉。” 叶秾一眼都没看她，只跟顾妈妈说话：“阿姨，我是真的有工作，下次我来请你吃饭。” 顾妈妈拉住她不肯放：“那好，你妈妈不是正巧在上海吗？下次把你妈妈也请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两位妈妈加了微信，叶妈妈刚刚发了一张在外滩的照片，顾妈妈知道她也在上海，正不好意思约，就碰到了叶秾。 打电话道歉她还觉得不够，想要当面跟叶妈妈赔不是。 都要请叶秾的妈妈一起吃饭了，万一两家越谈越和睦可怎么办？赵璎越听越急，她不怕叶秾和顾诚对着干，就怕她心软，只要她心软了，肯原谅了，顾诚说不定就回到她身边去。 她说：“是啊，大家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应该一起吃顿饭的，我来订位子，阿诚说以后我们婚礼，还想请叶姐过来。” 叶秾终于瞥了她一眼，半句也不信她的鬼话，顾诚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这么多年下来，真的同处一场，顾诚避之还不及，怎么会请她喝喜酒，要么是赵璎疯了，要么就是顾诚疯了。 叶秾很好气度的看了她一眼，对她点点头：“说笑了。” 顾妈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第一次面向赵璎：“结婚？我怎么没听说？” 赵璎脸色发白，她都已经和顾诚住在一起了，不谈结婚，顾妈妈难道当她是保姆吗？ 已经有精品店的店员往店门口探头探脑，叶秾实在觉得无味，不想与赵璎纠缠，她拉到思思的电话，借口站到一边打电话。 思思声音满是愤慨：“叶姐！那边说不接我们的蛋糕定单了！” 　　☆、第33章 取胜 叶秾很重视程先生和苗小姐的婚礼， 这是MARIAGE D’AMOUR成立当天接到的单子， 还是这么一个大单，开门大吉。 程先生又是个很大方的客户， 所有的款项都按时结清， 十分信任叶秾的工作能力，两边的沟通交流一直很顺利，叶秾是想把这场婚礼做成MARIAGE D’AMOUR的经典案例的。 她找的所有团队全是之前合作最多的，能力最强的， 这间创意蛋糕工作室， 一向合作良好， 做出来的蛋糕饼干和甜品台都很受客人喜爱。 这次叶秾找到他们， 让他们出一个森系婚礼的蛋糕方案， 还特别定制了苗小姐绘本图书中的可爱小动物形象饼干，小松鼠小兔子小熊， 照着图片做出来行了， 对他们来说难度不大。 连五层蛋糕的方案都已经讨论过， 不做翻糖，做鲜奶油艺术裱花蛋糕，整个圆形大蛋糕分为两面， 一面是程先生喜欢的老建筑，一面是正统婚礼蛋糕， 整个蛋糕做出来就像一个艺术品， 会有一个大的展示台来展示它。 各方面的沟通都是顺畅的， 怎么会突然就出问题。 思思气急了， 叶秾却没着急：“你慢点说，是什么原因不能接单？” 思思头顶心直冒火：“他们跟我说是因为接了重复的单子，那边原来已经有客人订下蛋糕了，所以才没办法接咱们的单，订金都已经退还了。” 思思是谁，思思是个小机灵鬼，这种说辞根本就骗不了她，她去问了蛋糕师手下的小助理，打听不出什么来，又找了原来的同事，这回打听出来了，确实是接重了单子，那边接了唯爱的单子，但这张单子比她们的要晚的得！ “我们那么早就订了，他又接了唯爱的单子，跟我们说是撞单了，其实合同都是刚刚才签的。”但这种事抓不到实据，他们也可以说合同是早就签好的。 前同事也是遮遮掩掩告诉思思的，还说：“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啊。” 程先生这单是大客户，唯爱那边给的也是一个大单，蛋糕师选了唯爱，他们认为那边发展得更好，MARIAGE D’AMOUR只不过刚刚成立，员工加起来不足十个人，长期合作的对象，还是应该选择唯爱。 “把当时的备选方案拿出来，马上问问那一天他们还空不空，我们可以加钱。”叶秾先想怎么补救，然后安慰思思，“你不要着急，时间来得及，之后再跟他们谈赔偿。”怎么可能让他们只退一个订金？ “我已经在联系了，就是气不过。”思思一知道这件事，马上就在联系备选方案中的蛋糕工作室，现在还在等回音，备选的公司不少，但要规模大，有能力接大单，还要完成度好，选择就没那么多了。 “就当是普通危机处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别怕。”这么多年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叶秾心里早就有一本危机处理手册，还有晚上就要举行婚礼，下午司仪人还在外地的。 这种事顶多给她添些麻烦，不是没有处理的办法，但有了一不能再有二，叶秾挂了电话，走到顾妈妈身边。 顾妈妈脸色极难看，赵璎也是一样，她红着眼睛，又要哭了，叶秾懒得看她，实在是一句话也不想同她多说，对顾妈妈说：“我今天还有工作，就不陪阿姨了，改天再约吃饭。” 跟着转身对赵璎说：“让顾诚把欠我的钱赶紧还清，总不能他要结婚，还住我的房子。” 赵璎不知道那房子还有叶秾的一份，就像原来她不知道叶秾会分走那么多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叶秾敢当着顾妈妈的面说，那就是确有其事。 顾妈妈张张嘴：“秾秾……” 叶秾打断她，对她笑：“阿姨，这是我跟顾诚的事，您别管了。” 顾妈妈看看赵璎，再看看叶秾，心里叹息一声：“好，你去忙吧。” 叶秾坐上车，打电话给花艺师燕子，告诉她甜品台的花艺装饰要做调整：“那边撞单了，新的方案还没落实，等落实了第一时间发给你。” 燕子一点也不惊讶：“没事，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我这里该准备的花还是照样准备。”她还很婉转的对叶秾说：“现在是需求旺季了，是有很多新单子找过来，可能是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我这里你放心 ，一定不会出这种错的。” 顾诚是想让她另找团队，叶秾的工作室能够这么快就步上正轨，是因为她的班子都是齐的，不用再找靠谱合作方，而顾诚不想让她继续拥有这项便利。 多可笑，这些团队有许多是叶秾磨合出来的，大家不是一开始就合作无间，他现在竟想用这个来打击她的生意？ 叶秾自觉已经给顾诚留足了面子，既然他背后搞这种小动作，那也不必再给他留情面。 四大金刚没出问题是叶秾提前签了长期合作的合同，还要来了比唯爱更优惠的折扣，经过这次也可以跟燕子签长期合同，但还是要继续寻找新的团队。 叶秾把顾诚的事放在最后，她现在重中之重是拿下商场布展，又跑了一个商业区，快到午饭时间，一看这里离甘棠的店铺很近，干脆买了吃的喝的，打包过去看她。 甘棠顺利租下店铺，正在装修，叶秾还没走近就看见她穿着工装裤白T恤，头上戴着工程安全帽，站在灰堆里跟工人师傅沟通。 叶秾站在店铺门口半天，甘棠才看见她，赶紧摘了帽子出来，笑呵呵的问她：“你怎么现在过来？” “你不是说这两天都在盯装修吗？我就在附近，过来看看。”叶秾赞赏地看着自己的朋友，甘棠哪里吃过这种苦，她连新房装修都没插过手，都是甘爸爸一手包办，全顺着女儿的意思装。 轮到自己的店铺十分上心，刚刚开工，天天跑来，事必躬亲。 现在还不不出样子，甘棠说：“这一规划才知道地方没有想像中的大，总要装一个洗手间吧。”她一开始是打算自己看柜台的，沿街的店铺最不方便就是没有洗手间。 看她考虑得这么细，叶秾晃了晃手上的包装袋：“请甘老板到我车上吃个午饭？” 甘棠一看里面有两厅冰可乐，拿了一杯跑进店铺给了装修师傅，叶秾隔着灰蒙蒙的玻璃看见那个工人古铜色皮肤，眼睛很凶，但接过甘棠的饮料，一口气喝光了，刚刚甘棠带的应该就是他的安全帽。 叶秾不是八卦的人，甘棠一回来就自己坦白了：“宋杰来过了。” “什么时候？他来闹事？”两人突然成了难姐难妹，前夫前男朋友一个比一个糟心，可以相约出去喝一杯。 “就是纠缠，说点恶心人的话，做点恶心人的事，反正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难道告他猥亵？”想凭拥抱亲吻来软化她，觉得她在家里是受了父母的挑唆，又有一个在旁叶秾蛊惑，两人单独见面，抱一抱她，哄一哄她，一定能让她想起往日的甜蜜，就此放弃离婚。 甘棠恨不得用最脏的话骂他，可她连骂人都不会，气得双颊涨红，她手上的伤还没好透，指甲还没长出来呢，宋杰就打这个主意。 最后是工程队长把宋杰客客气气“请”了出去，以后只要他在，宋杰就不敢再过来纠缠。 叶秾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也把今天的事告诉了甘棠。 “真的？怎么会？”甘棠惊讶，她不肯信，她相信顾诚会出轨，却还不信他会暗刀捅叶秾。 叶秾失笑反问：“怎么会？怎么不会？” 甘棠不说话了，想想确实，那个晚上之前，她也绝不相信宋杰会对她目露凶光，那眼神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也对，秀才文质彬彬打老婆，将军五大三粗疼老婆，人不可貌相。” 甘棠感叹完突然涌出了无限勇气，伸手搂住叶秾：“咱们一定争气，我呢就要开创自己的品牌给宋杰看，让他小看我！你呢就要把工作室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抢光顾诚的生意！” 叶秾看她雄心万丈，用余下的一罐可乐互相庆祝，“说好了，第一批首饰做出来，我要先戴。” 吃完午餐，甘棠继续回去盯装修，叶秾也继续跑商场，拍了一堆照片当资料，有些商场布展老套，有些倒有巧思，但针对性特别强的，她还没有看到。 既然是主打亲子，叶秾还要回去看看能吸引小朋友的IP，最好能知道那五个大型活动的授权方有哪些。 她一回工作室，丸子先告诉她好消息：“找到一家了，思思姐已经去落实了。” “思思告诉我了。”因为赶得急，原来的优惠是没有了，还加了钱，这一部分不算到程先生的成本里去，由工作室垫付。 “把他们从合作名单上划掉，以后不论什么活动都不考虑这一家。”等忙完了直接走合同赔偿条款。 丸子答应一声，替叶秾倒了奶茶，叶秾端着茶杯上楼，写商场布展方案规划，她把所有拍下来的照片传到电脑上，一张张放大看，有好有坏，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美陈布展仅仅只是给商场锦上添花的，哪怕是主题展览，客人们也不过拍两张照片，既没有宣传作用，也没有互动体验，更加不会促进消费。 她想做的展览不仅是锦上添花，而要比商场本身更让人向往，叶秾知道她无法在资历上取胜，就一定要在方案上取胜。 她刚写了一点设计思路，顾诚就打电话过来：“你跟我妈都说什么了？”顾妈妈回家就收拾行李，带着顾爸爸住酒店去了。 她跟顾诚说：“我没脸住在这个房子里。”然后看着赵璎，对儿子说，“你要是跟她结婚，我们以后也不要来往，我还想多活两年环游世界。” 　　☆、第34章 难追（捉） 　　叶秾下了最后通牒：“我不想把话说得难听是我有修养，如果钱还不算清，我可以请人替我讲难听的话。” 　　叶秾时间宝贵，但可以花钱请个律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把她和顾诚共同拥有的财产算算清楚，一分一厘也不便宜别人。 　　“好！我把钱打给你，你在我妈面前能说得出这种话，算是我以前看错了你，也是你能挖走我的人，倒贴小白脸，还有什么做不出？”他竟还感慨起来。 　　叶秾握着听筒，冷声说道：“什么时候钱到帐什么时候去过户。” 　　“什么时候过户，什么时候再给钱。” 　　叶秾一口答应，加上一条：“把这两个月里房价的涨幅也算进去，少一分钱都不过户。” 　　顾诚彻底说不出话来，叶秾“啪”一声挂了电话。 　　分了手总还想着过去时光不负，两人在一起总还有好处，以为能够保持体面，最后扯破脸掀掉皮。 　　叶秾打完电话，长久坐着不动，手机一震，收到顾妈妈的短信，她写了很长一段话，字字恳切【秾秾，我一直觉得阿诚能找到你当伴侣，是他幸运，我也一直将你当女儿看待，现在他做出这种事，我十分内疚，也觉得很对不起你，是我没有把他教好。】 　　叶秾心中酸涩，让顾妈妈道歉是她不想看到的，何况顾诚从读大学起就离开了家，十年中一直在外，怎么也怪不到顾妈妈头上。 　　一马归一马，叶秾想了一会，还是回复这是她和顾诚之间的事，希望顾妈妈不要因此坏了游兴。 　　顾妈妈表示要替儿子付这笔钱，知道叶秾重新建立工作室，把已经运转多年的公司留给了儿子，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你不要告诉阿诚，他要是还你，你再给我。” 　　叶秾拒绝了，她已经拿到她该拿的，唯爱运行多年，内部不是没有问题，当年为了尽快融资，人事关系十分复杂，她不再管经营而是管策划设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如今工作室是她自己的，避免了经营理念不同起争执，拧成一股绳，往一个方向前行，才是她一直想要的工作模式。 　　叶秾晚上回到家，叶妈妈和陆扬已经回来了，一打门就闻到饭菜香，陆扬端着砂锅，看见叶秾回来冲厨房叫一声：“阿姨，你的乖宝回来了！” 　　叶秾正在换鞋，看到陆扬并不惊讶，听见他叫她的小名惊讶起来，妈妈已经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叶妈妈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在厨房里对女儿说：“快点去洗手，饭都已经做了了，再炒一个蔬菜马上就能吃了。” 　　小餐桌不够三个人坐，于是把饭菜摆在叶秾的工作桌上，叶妈妈做了一桌子菜，炖了鱼汤，红烧排骨，响油鳝糊，还有一盘蒜蓉蒸虾。 　　一共三个人吃饭，做三个荤两个素，还有一大锅汤，叶秾看着这么多菜，把衬衫袖子卷起来，头发扎在脑后：“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还有带回来的小点心，买了两大盒，明天你带到公司里去，分给大家尝一尝”叶妈妈说完点点陆扬：“吃得完，有他在哪里会吃不完。” 　　陆扬今天一早带叶妈妈去逛外滩，坐旅游观光车，下午还带她去国际饭店吃了下午茶，叶秾一听挑挑眉毛，这才半天，陆扬就把妈妈的喜好全摸清楚了。 　　国际饭店是原来爸爸妈妈来上海结婚旅行的时候去吃过蛋糕的地方，刚刚结婚条件不像现在，能来一趟上海花费已经很大，爸爸还专程带妈妈去吃了一块小蛋糕，两个人就分一块，这件事叶妈妈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讲一讲。 　　叶秾在学校里打工挣了钱就给妈妈买蝴蝶酥寄回去，妈妈来上海看她的时候，特意请她去国际饭店吃的蛋糕。 　　“蛋糕味道怎么样？跟原来有变化吗？”她给妈妈盛一碗汤，挑鱼肚子上没有刺的肉挟到汤碗里。 　　叶妈妈笑：“好吃还是好吃的，就是不比原来了，肯定是换过师傅了。” 　　叶秾附和：“是，现在蝴蝶酥也做得不如以前好吃了。”其实蛋糕味道都一样，只不过之后吃过的每一块，都不会像爸爸请她吃的那一块那么好吃了。 　　陆扬是临时定的，他带叶妈妈去玩，本来要在外滩看观光隧道的，听叶妈妈讲到年轻时候的事情，连跟叶爸爸在哪个栏杆前拍的照片她都记得。 　　于是临时定了下午茶，幸好是工作日才有位子，叶妈妈高兴得不得了，还要推辞：“哪里要特意跑这一趟呢，停车又不方便。” 　　“阿姨来玩就是要高兴，高兴就足够了。”陆扬这一天，自我感觉良好，在车上也不瞒着叶妈妈，告诉她说：“阿姨，我在追叶秾，她真的很难追。” 　　叶妈妈这一天下来觉得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原来觉得他年纪轻轻，肯定有很多不周全，没想到样样周到，连车上准备话梅和水都想到了。 　　还是头回有小伙子当面坦白说在追求自己的女儿，叶妈妈想了一会说：“乖宝和阿诚到谈婚论嫁了，出了那种事情，她嘴上不说，心里不好受，要等一等的。” 　　叶妈妈觉得陆扬是个好小伙，到底怎么样，让乖宝自己决定。 　　陆扬一看有戏，赶紧把自己的职业说出来，他怕叶妈妈不能理解，只说是写小说的，叶妈妈一听反而对他刮目相看，看着是个活泼好动的，原来还是搞文艺的。 　　跟叶秾说，“小陆真的看不出来，还是作家。” 　　叶秾笑了：“是，我之前也没想到。”光看身材，就算猜他是运动员也不会猜他是个作者。 　　陆扬挟着排骨嘿嘿笑，他说：“我现在这本书的，动画制作已经签了，影视还在谈。” 　　“那就是能拍电影电视剧啊？”叶妈妈不知道什么是网络小说，可她看电视，打开电视机就能看到的，那就是真的有名气了。 　　陆扬偷偷看了叶秾一眼，等看到她冲自己点头赞赏，心里美滋滋的，虽然今天一天没码字，但回去肯定能爆个一万字。 　　“你们明天去哪儿？”叶秾问。 　　“去城隍庙，苏州园林甲天下，上海豫园也很值得一看，我们明天就在绿波廊吃点心，去九曲桥走一走。”陆扬已经把功课都做好了，那边还有卖首饰的，可以带叶妈妈去逛一逛，刚刚拿到版权费的陆扬，荷包十分丰满。 　　“其实都是我跟你爸爸去过的老地方，小陆这回还给我拍了很多照片，等我回去洗出来都放在相册里。”叶妈妈眼睛里泛着光，到这种时候又想念起丈夫来，要是丈夫在，也能替女儿看一看顾诚，看一看陆扬，把把关。 　　“我请半天假，陪你们一起，吃完午饭我再回公司。”叶秾说完，陆扬的眼睛就亮了，能跟叶秾一起出去玩，四舍五入就是约会了。 　　陆扬吃完饭还要洗碗，叶妈妈不肯让他动手：“你去忙吧，一天都没工作了，不是说作家都晚上有灵感吗？” 　　陆扬不肯放过这个好好表现的机会，马上说：“一直都是我洗碗的，我洗的很干净。” 　　叶妈妈一听就知道女儿没少跟人家一起吃饭，可她还是把陆扬赶回去了，让她专心工作，明天才能专心出去玩。 　　等陆扬一走，叶秾就打开电脑继续写方案规划，叶妈妈在厨房里洗碗，回身看看女儿，心里叹息，还是太年轻了，两个人算一算要差六岁，要是年纪再相近一点就好了。 　　叶秾说开始工作，这些事就真的一点也不想，这个方案早点做出来，可以早点开始磨，最好是能拿出一个方案的雏形，明天和阿蒙开会讨论一下。 　　叶妈妈看女儿在忙，洗了一袋葡萄，分成两盘，一盘放在女儿手边，一盘送去给陆扬，这才看到陆扬的工作环境，看他戴了一付眼镜，聚精会神，十个手指头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没一会一页就写满了，密密麻麻都是字，叶妈妈是老花眼，眯起眼睛还是看不懂，把水果放在他手边：“吃点水果，阿姨回去了。” 　　“谢谢阿姨！”陆扬捻起一个葡萄送进嘴里，满嘴都是甜葡萄汁儿，刚要写下一页，叶妈妈又回来了，她问：“小陆，你这个椅子是不是挺好的？” 　　陆扬人也没坐直，整个身体都靠在椅子上，颈腰手都有承托，一看就很省力气，叶妈妈刚刚看见女儿一边打方案一边揉脖子，知道她累，看到陆扬这张椅子觉得很好，想要买给女儿。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陆扬马上反应过来，他说：“阿姨是不是想买给秾秾用？我去挑吧，按她的身高来买。” 　　“不用不用，你告诉阿姨，我自己去买，怎么能事事都麻烦你。”叶妈妈不肯，陪玩已经是欠人情了，怎么还能麻烦他买东西。 　　陆扬笑了：“这种椅子还真得我去，要不买回来她坐着不舒服。”开玩笑，这种机会怎么能放过。 　　“那么讲好了，阿姨一定要付钱的。” 　　陆扬满口答应，到时候少报一个零，叶妈妈看他笑得这么开朗，觉得女儿的性格是闷了一点，是该有个性格开朗活泼的，以后生活才有乐趣。 　　她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叹口气，要是陆扬再大几岁就好了。 　　☆、第35章 真巧 　　陆扬心情舒畅，回家已经七点多了，到十二点的时候更了一万五，发完最后一章，甩着手腕把叶妈妈送来的葡萄全给吃了。 　　陆扬点开微信，盯着叶秾的头像看了很久，自从上次给她讲过睡美人的故事之后，她每天夜里都会点播一个童话故事。 　　这个对她特别有效果，往往一个故事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睡着了，呼吸又轻又安谧，每到这个时候，陆扬会多等一会儿再挂电话。 　　他会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在耳边，闭上眼睛，感受她的呼吸在他身边萦绕。 　　陆扬其实也是个轻度失眠患者，男作者们码字的时候有抽烟的，有喝酒的，还有疯狂吃糖的，在精神高度集中之后，大脑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平静，越晚写作，越难睡着。 　　特别是他的更新强度还这么大，闭上眼，剧情还在脑海里沸腾，需要很久才能平息，哄乖宝睡觉，其实对他也很有好处。 　　读一段诗一段小说，很容易就让心情平静，而现在这些统统比不上听她睡着的呼吸声，感觉她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栀子花的香气，绕在身边拂都拂不开。 　　叶妈妈一来，菠萝就无用武之地，他虽然想念每一个给叶秾读故事的夜晚，但更希望她能睡得好。 　　可他变成了那个失眠的人。 　　陆扬从枕头底下摸出那瓶宝宝防蚊水，在枕上被子上喷了两下，深吸一口，闭上了眼睛，没有她呼吸的夜晚，就用这个聊作安慰。 　　叶秾确实睡得很好，她工作，叶妈妈就在卧室里用平板看电视剧，关着门调低音量，不打扰她，等看时间晚了，给叶秾热了一杯牛奶，劝她：“要不然休息吧，明天再做。” 　　让叶秾想到她高考的时候，别的父母总劝孩子抓紧这最后一年用用功，但妈妈从不这样，只会准备好吃的喝的摆在桌边，让她不要太有压力，只要尽了努力就好了，今天做不完的，明天再做也一样。 　　从她离开家之后，好像就没有过这种夜晚了。 　　叶秾不觉得工作繁重，反而觉得很安宁：“还有一点就快好了，明天上午我要先去工作室一趟，开完会去找你们，正好一起吃晚饭，一起回来。” 　　叶妈妈留了一盏灯，走到阳台上，看看隔壁的灯也亮着，知道陆扬也工作晚，想想自己过来了还是打扰秾秾，过几天还是回苏州去。 　　谁知叶秾躺到床上握着她的手：“妈，你想不想搬过来跟我住？” 　　这个小区后面是大学校园，空气绿化都很好，又是成熟的居民区，各种生活配备都很齐全，只是要两人一起住，这里的房子就太小了，要租一套大一点的，带电梯的，方便妈妈上下楼。 　　叶妈妈当然愿意，她一直想过来照顾女儿的生活，总觉得她一年比一年瘦，最近精神也不好，能来陪陪她才放心。 　　“也不用一直在上海，住几个月回去跟几个叔叔阿姨旅行逛街喝茶都可以。”妈妈平时一个人在家，打开门有亲戚朋友，关上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实在太寂寞了。 　　“好呀，你看看你，冰箱里能吃的还是我寄过来的，这样怎么行。”叶妈妈突然就有了精神，“我平时去买点小菜，烧个好汤等你回来，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发微信告诉我就行了。” 　　叶秾卷着被子：“好，等我忙完这一段，我们去看看房子，租一个比这里地方大的。” 　　目前她的钱还都投在工作室里，要买房子只怕还要再等一段时间，等到工作室能接到几个大单子，更稳定之后再谈。 　　叶妈妈抚摸女儿细罗的长发，都说头发硬脾气硬，乖宝明明一头乌黑软发，可脾气骨头都硬，像她爸爸，她笑：“好，妈妈听你的，不着急，等你有空了，我们再去看。” 　　陆扬还不知道叶秾想找房子搬家的事，他一大早就楼上楼下跑了两趟，叶秾今天要坐他的车去玩，他昨天就下单了车载小冰箱，还买了一箱酸梅汤，今天不论开到什么地方，都有冰饮料可以喝。 　　叶秾先去上班，下午跟他们汇合，叶妈妈也就不着急先逛园子，她一等女儿走了，就问陆扬：“我听说城隍庙有好多卖珠宝的店。” 　　“阿姨想去看一看吗？” 　　“趁秾秾不在，我想给她买点东西。”叶秾原来准备结婚的时候，是买了婚戒和钻戒的，后来跟顾诚分手，什么东西也没要，全都处理了。 　　叶妈妈昨天出去逛了一圈，喝下午茶的时候看见年轻女孩们都有首饰，回来看看女儿抽屉里没有几件大东西，想给她添一个。 　　陆扬一口答应，问：“阿姨是想买什么？黄金还是宝石？” 　　“看一看，有什么合适秾秾的。”原来她要结婚，什么也不许叶妈妈替她买，现在她不结婚了，东西都由妈妈给她补上去，谁说一定要男方买戒指，妈妈也可以送给女儿。 　　于是陆扬和叶妈妈第一站是去看钻石，叶妈妈问店员：“现在年轻女孩子们都喜欢什么款式？” 　　“小姑娘么都喜欢亮晶晶的钻石呀。”店员一看陆扬，还猜测是妈妈带着儿子出来给儿媳妇买东西的，准备结婚当然要买大件，带着叶妈妈看了几只戒指。 　　先拿了店里卖得最好的镶嵌款，五十分的钻石外面再镶一圈边，就显得石头大，跟叶妈妈说：“现在技术好，这种镶嵌的性价比最高，戴在手上也显眼。” 　　叶妈妈摇摇头：“太小了点，这种花边的，她不喜欢。” 　　店员一听就笑了，还以为碰到大方的婆婆，赶紧拿了几次上了克拉数的出来：“还是阿姨有眼光，钻石还是要买有克拉数的，上了克拉才保值，品质好的东西永远不会掉价钱的。” 　　店员把排列起来给叶妈妈看：“阿姨看看，这种的净度颜色不一样，好的就是好的，戴在手上都要闪一点。” 　　然后的又拿给陆扬看：“小伙子看看是不是，女朋友多少尺寸啊？” 　　陆扬笑眯了眼，觉得这个店员很有眼光，挑了一种给叶妈妈看：“这种单颗的更适合她。” 　　叶秾手指纤长白皙，骨节玲珑，越是简单的戒指就越是适合她，这一颗戴在她手上一定很漂亮。 　　“那是肯定呀，这种就看石头好不好，那种花式镶嵌的都是样子货，碎钻卖不出价钱。”店员一只只拿出来，“现在也流行方钻，但还是圆的最经典。” 　　“是给我女儿买的。”叶妈妈赶紧解释，店员一听又打量陆扬，原来不是妈妈带儿子，是丈母娘带女婿，怪不得专挑贵的来，陆扬拿的那颗就是价钱最贵的那一个。 　　叶妈妈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要给女儿买一个好的，正在挑选，听见有人叫她：“秾秾妈妈？”回头一看是顾诚的妈妈。 　　原来是叫亲家，现在只能叫秾秾妈妈了。 　　顾妈妈过来是来改戒指尺寸的，就是她原来给叶秾的那只红宝石戒指，叶秾没有带走，一直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顾妈妈翻了出来。 　　东西赵璎不敢拿，但知道是顾妈妈给儿媳妇的，想到自己总有一天能戴上，到时候去改个样子，又是一个新戒指，宝石这么大颗，不知道值多少钱，没想到顾妈妈根本就没有再给儿子的打算。 　　顾妈妈想换一个托，自己戴在手上，用这种方式告诉儿子，真的跟赵璎结婚，就别想从她这里拿到任何东西。 　　儿女分了手，可两位妈妈一向相处得很好，两人打了招呼，叶妈妈说：“我来给秾秾买点东西。” 　　顾妈妈看见陆扬，想起顾诚说的，叶秾也早早就找了一个小男朋友，在她们面前不过是假装的。 　　叶妈妈介绍陆扬：“这是秾秾的隔壁邻居，他带我出来玩一玩。” 　　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多，顾妈妈目光复杂的看了陆扬一眼，知道是自己儿子误会了，像秾秾这种女孩子，到哪里都会吸引追求者的。 　　她拉住叶妈妈的手：“碰都碰到了，一起吃个饭吧。”想一想又说：“阿诚马上也过来，这个小伙子也一起吧。” 　　顾诚停完车走进来，一眼就看到陆扬和叶秾的妈妈，他在外面竟很能保持风度，他甚至还对着陆扬笑了，抻一抻西装：“真巧啊。” 　　☆、第36章 稳赢 　　陆扬见过的顾诚，但不是他现在这付笑容满面，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堵着叶秾的门，裹着人皮，没说出人话。 　　陆扬看一眼就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陆扬看见顾诚要磨牙，顾诚看见陆扬也要磨牙，他和叶秾谈恋爱两年多，叶秾才带他回老家去见叶妈妈，她包养这个小白脸才多久，倒已经见家长了？ 　　再看看身后柜台正在挑戒指，怎么？难道她还想娶这个小白脸？一辈子让他吃软饭？ 　　两人目光在空气里撞得花星直冒，顾诚先开口：“这么巧，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叶妈妈不情愿，也不知道秾秾什么时候忙完，她不想女儿再跟顾诚有什么牵扯，女儿每天上班已经这么忙了，不要为了这些烦到她。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 　　叶妈妈越是推辞，顾诚就越是坚持，他觉得叶妈妈不肯坐下来吃饭，是陆扬拿不出手，除了长得好，他在自己的面前一点优势也没有。 　　他对叶秾说过，离开他，她再不会找到更好更合适，她自己发疯，也要让叶妈妈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对。 　　顾妈妈对儿子说：“这位是秾秾的邻居。”儿子嘴巴在笑，目光却倨傲，顾妈妈哪里会看不出来，她深觉失望，也不勉强一起吃饭了，“既然有事，那下次再约。” 　　“我妈后天就回广东去了，机会难得，就是坐下来一起喝杯茶也是应该的。”顾诚依旧坚持。 　　陆扬开口了：“好啊，那就一起喝杯茶，让两位妈妈说说话。” 　　顾诚等的就是这句话，从头到脚把陆扬扫一遍，看的样子，和到唯爱来应聘的普通大学毕业生没什么两样，等他工作十年，不知道会不会有叶秾的一半收入，就算她要找，也不能找个这么差劲的。 　　就得剥他一层皮，让叶妈妈看看，什么叫吃软饭。 　　顾诚找了一间装潢古色古香的茶馆，要了一个包间，点上几壶茶，顾妈妈客客气气，问，“最近 　　身体好不好啊？有了年纪更应该到外面走动走动，有空到我那里去玩，保证不要你费心。” 　　“前段时间刚去过杭州，等秾秾有空，说好一起去欧洲玩，她现在挺忙。”叶妈妈也不看顾诚，只跟顾妈妈说话。 　　顾诚说：“是，我听说了，她工作室干得不错，毕竟从事这个行业，有了工作经验，原来的团队直接就能用，就是地方小点，慢慢再换大的就行。” 　　说好是两位聊聊天的，顾诚却一直在说自己的婚礼会馆，选址在什么地方，每一笔投资得多少钱，每年的算下来的利润有多少。 　　陆扬很沉得住气，十分淡定看顾诚表演，这简直就是他书里写的桥段，屡试不爽，想打主角脸的家伙，最终会自己打脸，每到此时，月票就涨。 　　顾诚说完了自己的成就，还十分感慨的对叶妈妈说：“其实我和秾秾这么多年，她真的不必退出唯爱，分红照样拿，比她现在单干要轻松多了。” 　　叶妈妈完全尊重女儿的意愿，顾诚说这些话，不论是不是真心的，她也要客气一下：“秾秾像她爸爸，人看着软，其实脾气很犟，一定要自己干出名堂来，我很支持她。” 　　陆扬一直都没说话，现在他开口了，他直言不讳：“这才是她最有魅力的地方。” 　　当着两位妈妈和前未婚夫的面，大胆表白，配上他英俊帅气的脸，和诚恳的眼神，十分具有杀伤力。 　　顾妈妈这个年纪，听了也要问他：“小陆是做什么的呀？还在读书吗？” 　　陆扬装模作样的谦逊：“快要毕业了，我是自由职业者。” 　　顾诚笑了，自由职业，还不如说是无业游民，“现在自由职业的人确实是越来越多，但有很多是工作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创业，像你这样一毕业就选择自由职业的，还是有风险。” 　　叶妈妈看不下去，她微微皱着眉头，替陆扬说话：“小陆是作家，刚刚才卖了那个什么版权，要拍电视剧的。” 　　前半场全是顾诚一人发挥，终于轮到陆扬，连顾妈妈都吃了一惊，老一代人的观念里，刚刚毕业的学生，薪水也低，工作也忙，没想到陆扬竟是作家。 　　陆扬矜持的笑，他很知道怎么双重打击，他先对顾妈妈说：“一直怕麻烦，去年才进的作协。”向顾妈妈表现他是个正经作家，是有组织的。 　　然后又跟顾诚说，“几个影视版权都正在谈，卖出的是动画游戏版权。” 　　顾妈妈不懂这些，叶妈妈昨天却问得很仔细，她替陆扬说话，也是替自己女儿说话，追求者越优秀，越是说明女儿优秀，“小陆年纪还这么轻，真的了不起。” 　　陆扬继续谦虚：“我才刚起步，还有很多要努力的地方。”有努力的地方就说明有上升的空间，陆扬心里巨爽。 　　顾诚一口茶噎在喉咙里。 　　顾妈妈心里一直都希望儿妇能跟叶秾和好，要是儿子一出事能跟那边断了，再持续追求，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可他们俩都已经住在一起，秾秾更不会回头了。 　　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叶秾又另有追求者，走的时候跟叶妈妈说了一句心里话：“希望秾秾越来越好。” 　　走的时候才知道陆扬已经把单买掉了，还买了一盒叶妈妈说好喝的茉莉香片，拎在手里说：“阿姨跟秾秾口味差不多，阿姨喜欢，她肯定也喜欢。” 　　顾妈妈看到这个情状，更没话好说了。 　　叶秾一早到公司，先叫阿蒙一起开会，她把方案拿出来，对阿蒙说：“我昨天去了几个商业区，大多数商场的美陈都仅仅只是陈列，做得再好也只具有艺术性美观性，并不能跟商场顾客有更多的互动，也不能促成实际消费。” 　　商场花那么一大笔钱来布展，除了好看之外，还得要有实用价值，其中一个偏远的商场倒是在广场中央开了一个嘉年华会，创意是好的，可是布展招商又不行，做得十分粗糙，只有头天有一波客人，之后就没有水花了。 　　叶秾的设计理念是想让商场顾客有一个沉浸式的体验，比如这个商场是主打亲子活动的，方向是对的，瞄准的客源也很庞大。 　　但如果依旧还套用老的设计理念，仅仅只是做些儿童IP的美术陈列，除了能吸引家长带孩子来拍拍照之外，是没有更多体验的。 　　阿蒙看了设计规划，马上明白了，叶秾是在用自己的长处来弥补工作室的短处，她们没有名气，但他们能做广告行业不能做的东西，这就是她们的长处。 　　主题式、沉浸式的体验是普通陈列布展做不到的。 　　叶秾做过很多主题婚礼，比如马里奥婚礼，荷塘月色婚礼，园林婚礼，主要方向是差不多的，先是展览设计到位，只要再其中加入互动体验。 　　叶秾除了去看商场美陈之外，还去了儿童层，看看儿童层中商家是怎么和小朋友互动的，她以前从没注意过儿童层中有这么多的区域。 　　有的商场会在儿童层划分出绘画区，乐高区，还会开展手工课，会请人讲故事，好的商场还有海洋球区。 　　绘画一张三十到五十，有沙画有胶画，手工课按小时收费，乐高区除了可以玩的样品之外，还有商品陈列，如果需要教孩子玩乐高，也可以请老师。 　　这种促进消费的互动才是商场需要的，叶秾想把两者结合在一起，展区要做得漂亮，中间还要举办主题活动。 　　“这只是初步方案，还要详细规划，你觉得这个方向怎么样？”叶秾对自己的方案有信心，但她还想听一听阿蒙的意见。 　　阿蒙看过之后就笑：“我觉得非常好，虽然是新的概念，但我觉得他们会愿意尝试的。”那家商场希望能够竞选年度城市新地标，如果有这种野心一定会更喜欢叶秾的方案，关键就看招标了。 　　好方案好还要搭配好的设计，阿蒙去细化方案，做视频资料，等一有布展主题的消息就通知叶秾。 　　思思排队等候，她把做好了七月员工团建旅行方案给叶秾挑选，叶秾扫了一眼，选了最贵的。 　　自驾两小时到新建的度假村，包吃包住之外，还包活动，可以看大型水幕灯光有，还能参加古镇内的寻宝游戏，晚上还能泡温泉。 　　像这样的活动，人数越多，收费越少，她们人少，费用反而更高，思思尽力压价，但预算上还是超了一点。 　　叶秾大笔一挥批了：“大家最近很辛苦，下半年要忙的事更多，这三天就好好放松放松，你把即将入职的员工也算进去，等七月底我们就不是这个规模了。” 　　“好嘞。”思思拿着方案，告诉大家所有人都最喜欢的方案通过了，几个女孩商量着要去买泳衣买墨镜，叽叽喳喳热闹个没完。 　　叶秾确定了方案，去城隍庙和陆扬汇合，他们已经在餐厅里等着她了。 　　她一到，陆扬就给她倒茶，叶秾一看椅子上摆了很多购物袋：“买了这么多啊？都买了点什么呀？” 　　“都是点纪念品，回去送人的，还给你舅舅家的孩子买了个小手镯。”舅舅家的弟弟结婚了，生了个一个胖娃娃，叶妈妈买了一对手镯，准备当百日宴的礼物，说着打开盒子给她看，小手镯做得很精致。 　　这还是叶秾打电话告诉亲戚取消婚礼之后，叶妈妈第一次去见亲戚朋友，叶秾怕妈妈尴尬 ：“那我也是长辈了，要包一个红包的，妈妈提醒我不要忘记了。” 　　等吃完饭，一起逛园林的时候，陆扬悄悄凑到叶秾耳边告诉她：“我们刚刚碰到顾诚了。” 　　等叶秾侧脸看他，他就笑：“你放心，我赢。” 　　☆、第37章 虐狗 　　叶秾轻声笑：“我没有不放心。” 　　她很喜欢陆扬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这种自信，可能是因为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成就，所以他眉眼飞扬，浑身都是冲劲，很少有颓废的时候。 　　原来顾诚的身上也曾经有过，不知从什么开始就开始变化了。 　　叶秾被这想法触动，开始仔细的回想，顾诚第一次收敛骄傲，被现实打击是在他创业失败的时候，出了象牙塔受社会冲击，工作收入的差距打击到了这位从小到大都学业优秀佼佼者，他比叶秾早毕业两年，却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成就。 　　不甘心当职员，于是自己创业，成立了一个游戏公司，可游戏公司多如牛毛，一个项目从研发到上线，要经历无数磨砺，第一个项目没能成，公司也就做不下去了。 　　到叶秾毕业决定了就职方向，顾诚过来给她帮忙，越做越觉得有发展前景，干脆两人共同创业，这才起了唯爱的名字。 　　陆扬说自己卖掉了游戏版权，对顾诚其实又是一重打击。 　　等到唯爱越做越好，顾诚身上那种骄傲又回来了，比以前还要更多，两人一起管经营的时候，他还有所收敛，等到负责不同部分，骄傲又慢慢转化，成了傲慢。 　　仔细回想，早已经走岔了路，就算他没有出轨，她还是会发现两人已经不适合结婚了。 　　陆扬炫耀完毕，陪着叶妈妈逛园林，他陪在叶妈妈身边的时间比陪叶秾还久，遇到什么好景色就给叶妈妈拍照片。 　　陆扬竟然知道得很多，随口就说些典故故事哄叶妈妈高兴，连古代建筑，他也能说得上一二。 　　叶秾有些吃惊，叶妈妈去过他的房间，知道他有一墙书，因为地方小，地上都垒得一叠叠，她对叶秾：“不要看小陆年纪轻，他屋子里有好多书呢。” 　　陆扬的性格就不是客气的那一类，刚刚在顾诚面前装谦逊，已经用完了他一个月的谦虚额度，现在听叶妈妈称赞他，马上接口：“为了查资料杂七杂八看了很多，我以后买房子，要空出一间房来装书。” 　　“这么辛苦，别老低头，以后颈椎受不了。”叶妈妈知道女儿劲椎不好，伏案工作时间太长，很容易肌肉僵硬。 　　“我每天都规定自己要运动一个小时，有时候去操场打球，有的时候去跑步，反正后面就是学校，很方便的。” 　　叶妈妈看看陆扬，再看看女儿：“我们秾秾身体也不好，她比原来瘦好多，应该好好运动运动。” 　　一跟陆扬熟悉起来，叶妈妈很有话说，陆扬这才知道叶秾小的时候还学过跳舞，虽然是普通家庭，可父母对她寄予厚望，跳舞琵琶都学过一点，家里还有去参加比赛拿奖的照片。 　　“秾秾小时候就拿过市里的奖项了。”叶妈妈一边说一边翻出手机里翻拍的照片给陆扬看，她没事就在家里整理旧照片，一张张翻拍下来，也不用再翻相册，只要看手机就可以回忆过去了。 　　照片有些年代了，但还算清晰，叶秾还是小女孩，穿一件小旗袍，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低头弹奏，顶上挂着红幅，“2000年市中小学生古典音乐演奏比赛”。 　　这件旗袍还是叶妈妈亲手做的，所有比赛的小女孩里，数叶秾穿最好看。 　　叶妈妈无比骄傲：“秾秾不是里面年纪最大的，但也拿了三等奖，奖状和奖杯现在还摆在家里。”后来叶爸爸去世了，家里就没条件让她再继续学了，叶妈妈一直都觉得很遗憾。 　　叶秾也伸头看了一眼，又看了陆扬一眼，有心玩笑：“两千年的时候你多大？” 　　这个问题有点扎心，陆扬拒绝回答，想一想他那时候可能在玩四驱车变形金刚，他马上找靠山：“阿姨，秾秾老是用年龄问题攻击我，我除了年纪小，一点也不差吧。” 　　陆扬刚刚还给叶妈妈挣了面子，没在前亲家的面前落下风，她再宽厚，也见不得顾诚那个样子，好像秾秾离开他，就找不到更好的。 　　于是她一把挽住陆扬：“是，一点也不差。” 　　陆扬有叶妈妈撑腰，尾巴简直翘到天上，叶秾看妈妈护着他，也挽住她的手，妈妈这一天笑得比过年还要多。 　　回到家，叶妈妈理出一条钻石项链给叶秾：“妈妈本来想给你买个戒指的，想想还是买了这个，你看看，样子好不好？” 　　就是一条设计十分简单的钻石项链，单颗钻加一条细链，因为钻石够大够亮，戴在脖子上熠熠生光，钻石的光芒映衬得叶秾目光碧清，皮肤娇嫩。 　　“好看，小陆说越是简单的款式你带着越好看，我还说小姑娘应该戴点星星的花朵的，还是他有眼光。”叶妈妈很满意，她明天就走，要赶着回去吃百日宴，跟叶秾说，“其实妈妈挺喜欢陆扬的，就是你们年纪差了点。” 　　叶秾低头笑一笑，搂住妈妈的肩膀，把脸搁在她肩窝里撒娇：“妈妈不要怕，我要是想嫁，有很多人追的。” 　　叶妈妈拍拍女儿的手，被她逗笑了：“好，那我就不操心了。” 　　叶妈妈走的时候，陆扬比叶秾还不舍得，他陪着送到了车站，一直说：“阿姨有空再来玩，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直接找我就行了，一点都不麻烦。” 　　叶秾看他殷勤的过头，一直看着他，陆扬知道她想什么，对她说：“原来陪妈妈逛街吃饭，是这种感觉。” 　　一句话把叶妈妈说得心酸，没妈又没爸的孩子，她拍着陆扬的胳膊：“你有空就到苏州来，阿姨带你玩。” 　　两个人跳过叶秾自己就约好了，还早早就加好了微信。 　　等叶妈妈上车，陆扬问：“阿姨就没想过再找一个伴吗？” 　　叶爸爸已经离世十几年了，可妈妈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叶秾说，“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人跟妈妈做媒，对方带着一个儿子，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妈妈没有答应。” 　　连奶奶爷爷都劝儿媳妇再找一个，日子还这么长，女儿终归要长大，等到年老的时候多么寂寞。 　　还有人来做叶秾的思想工作，以为是她不想让妈妈再找一个，劝她：“你以后是要出去读书的，读了书还要嫁人生小孩，总不能一辈子跟妈妈住在一起，你妈妈以后也要人照顾。” 　　这些话叶秾很赞同，她问妈妈是不是还没遇上合适的。 　　“妈妈说她已经遇到了最合适的，再想不到还有什么日子会比跟我爸爸在一起更好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再找。 　　“你爸爸一定特别好吧。”他不是问句，是肯定。 　　叶秾笑了：“是，我记得小时候每个周末我们都很忙，要去爬山，逛园子，听戏，什么吃的新上市，爸爸都会买回来，妈妈年轻的时候有很多很多花裙子。” 　　那时候娱乐生活远不如现在丰富，可叶家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很小的时候叶秾就已经去过许多城市旅游，杭州南京扬州，最远的到西安，坐很久的绿皮火车，住很小的旅店，但一家人留下很多照片，这些都是叶秾珍贵的回忆。 　　陆扬坐在车上，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已经不记得他妈妈了，但他还记得爸爸，逢年过节爸爸也会叫他去吃饭，但如果他说有事，或者出去旅行，那这顿饭也就算了，久而久之，陆扬都想不起来，他是不是也有被爸爸疼爱的时候。 　　他突然说：“我以后当了爸爸，肯定要当个好爸爸。” 　　说完偷看叶秾一眼，这种时刻还不忘表白。 　　前一秒车上气氛还很低落，下一秒就让人发笑，叶秾忍着笑意，看他一眼：“谢谢你带我妈观光，我请你吃饭吧？” 　　“我们约会吧。”陆扬提出提案。 　　“我们吃饭。”叶秾否决。 　　“吃饭逛街看电影。”陆扬换了一种说法。 　　“吃饭逛街。”叶秾叹息着后退一步。 　　“什么时候？今天晚上？”陆扬趁胜追击。 　　“今天晚上。”周末她还要轮转婚礼，没空逛街吃饭。 　　陆扬讨价还价成功。 　　他把叶秾送到工作室，在工作室门口碰到了思思小米丸子几个，陆扬大方问一声好，跟叶秾挥手再见：“晚上我来接你。” 　　他一走，思思就扑到叶秾身边：“叶姐，那是谁？” 　　叶秾想了一下，到底要怎么定义陆扬的身份发，邻居？朋友？最后她说：“追求者。” 　　几个女孩“哇”一声叫了起来，思思捧着脸：“那也太帅了吧！”简直吊打前老板，叶姐不声不响的原来这么争气！ 　　丸子撞她一下，陈浩可就在后面，他全听见了，思思马上转身跳到陈浩身边，撒娇说：“我肚子疼，我想喝热牛奶。” 　　陈浩抬手，捏住她的鼻子，两个人偷偷在众人身后甜蜜。 　　丸子叹息一声，一把勾住小米：“这是什么世道，到处虐狗。” 　　小米还沉浸在陆扬的帅气里，她摇头感叹：“这个太优质了，叶姐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生偶像。” 　　她原来只在事业上崇拜叶秾，现在在爱情上也崇拜叶秾，丸子笑一声：“你要干嘛，早晚三次拜叶姐吗？” 　　叶秾又好笑又好气，咳嗽一声清清喉咙：“准备开会，对一下周末婚礼的流程。” 　　☆、第38章 心花（捉） 　　晚上陆扬来接叶秾下班，他认定这是一场约会，按照礼节带了一大捧花来，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巨型扎花，叶秾一个人都抱不动。 　　可陆扬个子高，人又壮，巨型糖果玫瑰扎花抱在怀里，还能露出长腿和英俊含笑的脸，他抱着花守，靠在车上，等叶秾出来。 　　是丸子先看见他的，工作室里的女孩看见这种偶像剧里的情节，一个个都在冒粉红泡泡，一个个过来跟丸子搭话，顺道看一眼陆扬。 　　丸子继续感叹：“太帅了，我要是有这么个男朋友，我梦里都要笑醒。” 　　小米和瑶瑶借口找丸子小事，她这个窗口正对着陆扬，几个人商量：“要不要告诉叶姐？她的追求者来了？” 　　陆扬眼看她们还没下班，里面人来来往往很忙碌的样子，把花放在车上，跑去附近点心店买了两盒酥皮蛋塔，冲窗口的丸子招招手。 　　丸子一阵小跑跑过去，笑嘻嘻跟他打招呼：“追求者，你好啊。” 　　陆扬还没介绍过自己，但他马上明白这是叶秾给他的新定位，她告诉她所有的员工自己是她的追求者：“秾秾说了？” 　　丸子瞪大眼睛，人长得帅就算了，声音还好听，酥了酥了，她点点头：“那是，你是不是等叶姐下班？叶姐还在跟阿蒙思思开会呢，可能还要等一会。” 　　“别告诉她我来了，这个给你们当点心。”陆扬听说还有一会儿，坐进车里，按下车窗下班，然后打开文档，抓紧时间工作。 　　丸子抱着点心盒子回去，给每人分了一只蛋塔，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老板的追求者来了，看向叶秾的目光都带几分笑意。 　　阿蒙带回一个好消息：“咱们的方案入选了。” 　　和阿蒙接洽的章经理十分赞赏叶秾这个方案，他们虽然是一家婚庆工作室，目前还没有做过商场美陈的经验，但章经理单独把叶秾的方案挑出来，想见一见叶秾。 　　虽然MARIAGE D’AMOUR入选了，但入选不止是她们一家，都汇会从所有入选的方案中再次进行挑选。 　　阿蒙把章经理的名片交给叶秾：“我看得出，章经理很欣赏这个方案，见面跟你聊一聊，也许会对我们有帮助。” 　　都汇广场九月开始试营业，会给所有最终入选的公司规划出一片展区，考验每个公司的布展能力，目前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入终选。 　　叶秾对进入终选是有信心的，但会分到哪一块区域就不知道了。 　　“正好可以打听一下招商情况，如果把我们分到冷门的区，也要有应对的办法。” 　　叶秾不打没准备的仗，让阿蒙去打听入选的还有哪几家公司，分配的又是哪几块区域，最重要的是，试营业的时候，布展主题是什么。 　　从图纸上看，一共有两个重要区域，一个南区中庭，一个是南区与北区之间的都汇大道，包含着一个小型广场，一条商场街。 　　北区楼上是写字楼，一二层是美食街，而南区包含影院餐厅早教中心，可以说南区才是都汇广场的主要人流区域，第一批招商先从南区开始，客流当然会先往南区涌去。 　　最好是能拿下南区中庭的布展，叶秾当时呈交的方案也是以中庭展区为主的，她要想一想如何在广场和商业街招商未满的情况下吸引到客流。 　　叶秾在办公室里看图纸，对比商业街和中庭的面积，中庭面积广阔，商业街则很窄长，布置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她打了几个草稿，一伸懒腰才发现下面的人都走光了。 　　叶秾这才想起来跟陆扬有约，赶紧拿包下楼，一出铁门就看见陆扬的车停在那儿，车窗大开着，他坐在车里，借路灯的灯光，聚精会神的码着字。 　　天已经微微暗了，电脑屏幕的光一闪一闪的，叶秾慢慢踱步上前，她还从没见过工作状态中的陆扬。 　　轻轻走到他车窗边，隔着车门看他。 　　陆扬一无所觉，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屏幕上，戴着眼镜，低着头，电脑垫在背包上，十指如飞，打键盘的声音“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根本就没注意到叶秾已经到他身边了。 　　叶秾笑看他，知道有灵感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于是靠在车边，看他工作。 　　他似乎写得十分顺畅，一行行字打下来没有半个磕绊，晚风送到蔷薇花的香气，陆扬把这章写完了也没抬起头，他仔细顺过一遍，然后点击发送，还标注了下个章节要写些什么。 　　全部完成才抬起头来，看见叶秾在后视镜里对着他笑，他手忙脚乱的合上电脑：“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等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看你忙，就不打扰你。”叶秾说着打开门坐上车，她笑：“原来你工作得时候，这么认真。” 　　叶秾没想到他会这么专注，好像听不见别的声音，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打扰到他。 　　陆扬开了个玩笑 ：“你这个车位租不租？我觉得坐在这儿特别有灵感，包年怎么算？” 　　“那你得去问房东了，我们马上要换一个地方了。”换一个更大的地方，接纳更多的新员工，工作室的规模终于壮大，比叶秾给自己设定的短期目标还要快。 　　陆扬把那一捧巨型花束送给她：“那提前祝贺你了。” 　　后车厢一半被这把花给占去了，他天天都送花，花已经多的没地方放了，叶秾说：“以后别给我送花了，我干这个，不缺鲜花。” 　　每个周末都有婚礼，婚礼之后那些鲜花就完成了使命，叶秾每次都会带回一些装点工作室，女孩们也会把花带回去插在家里，根本就不缺鲜花。 　　“那怎么能一样，这是我送的。”陆扬坚持，但他发现了礼物的单一性，于是飞快发了一个朋友圈，问【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礼物呢？除了花。】 　　发完朋友圈还不够，把这个问题添在他新更新的章节下面，于是大家纷纷给他出主意，有说送衣服珠宝包包口红香水的，也有说这些都太俗气，应该每天买些有心思的小礼物，让她每天都有小惊喜。 　　浩子赵鑫几个给陆扬点了赞，浩子还问【哟，这是不是已经拿下了？赶紧带出来哥们见见。】 　　陆扬回复他【滚，宝贝着呢，不给你看。】 　　叶秾看他盯着手机嘴角带笑，问他：“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要不我们还是去吃日料吧。”他已经掌握了叶秾的口味，她喜欢清淡的，上次喝的松露牛肉汤她就很喜欢。 　　“行啊，这顿我请。”叶秾开车到一家有名的日料馆子去，这家店的寿司师傅就在你面前捏出寿司来，特别开了新鲜的海胆，摆在冰上递过来。 　　“今天工作顺利吗？”陆扬问她。 　　叶秾咬着筷子，已经很久没人问她这个问题了，她不确定陆扬是不是真的想要谈工作，但她还是说了：“我们的设计方案通过了都汇的初选，可能以后的发展方向，不止于婚礼策划。” 　　“是做哪一方面的展览呢？”陆扬完全不懂布展美陈，但他很有耐心听。 　　“如果能拿中庭展我当然好，如果是商业街也没问题，主要是看IP主题是哪一个，听说要是海绵宝宝和疯狂动物城里选一个。” 　　“你今天怎么样？工作顺利吗？”礼尚往来，叶秾也想听一听陆扬在工作的时候会遇到什么难题。 　　相对叶秾，他的工作要更天马行空，所受限制更少，陆扬低头翻了一下评论，读者们除了给他出主意之外，还给他刷了一波月票，毕竟他在追求女神的同时还不忘记更新，值得鼓励。 　　“写前五百万字的时候，总会有笔不从心的时候，等磨到现在，已经不会有这种感觉了。”陆扬吃着烤鳗鱼，觉得没饱，他想来点米饭。 　　“那你一共写了多少字呢？”叶秾很好奇。 　　“一千万。” 　　“这么多？”叶秾从没看过网络小说，但这个字数还是震惊了她，他要坚持写多久，才能写这么多。 　　“我写的算少的，还有写了五六千万字的。”陆扬终于没忍住，在手握寿司店里，点了一碗炸猪排盖饭。 　　叶秾知道他一份怎是吃不饱的，又给他加了一份，“每天坚持，辛苦吗？” 　　“当然有辛苦的时候，但基本上来说还是快乐的。”他写黑化了配角，读者觉得这是神来一笔，纷纷回头去找那一千多章里，配角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在文下就故事的走向吵成一团。 　　他眉眼中那种神采又绽放出来了，美滋滋的跟叶秾说他故事创作，叶秾渐渐不吃了，她撑着手听陆扬说话。 　　陆扬浑然未觉，停下来才耳朵发红：“我们今天算约会吧？” 　　叶秾看他一眼，笑意微微，“算。” 　　到要买单的时候，叶秾掏出皮夹，被陆扬一把抢先，他一本正经的对叶秾说：“都约会了，你得给我面子。” 　　把不懂中文的日本师傅都给逗笑了，刷了陆扬的卡。 　　回家的时候陆扬抱着那棒巨型花束，问叶秾，“我们明天能继续约会吗？” 　　叶秾认真的想了想，陆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见她低声“嗯。” 　　这一瞬间，心花怒放。 　　☆、第39章 改变 　　成功约会之后，陆扬的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 　　他先发了朋友圈，还配上了一张夜景图，是灯光迷蒙的淮海路，是他们刚刚一起走过的那条路。 　　害怕大家看不见他的朋友圈，特地跑到宿舍群里嚷了一声，把人全炸出来，浩子说【恭喜恭喜，终于拿下了？】 　　陆扬咧嘴笑，都已经约会了，离他变成男朋友也没有多少步了，他撩撩头发回【快了快了。】 　　宿舍里的过来人王超说【快个毛，九九八十一难，你这才过了一难呢，继续努力吧少年。】 　　赵鑫发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既然陆扬有女朋友了，那么许倩也应该放弃了，他马上约许倩出去吃夜宵。 　　陆扬的编辑，认识的作者，纷纷给他点赞，他还觉得不够，数一数只有百十号人看见，不太甘心，最后他找出许久不登录的微博，发了一条动态【老子约会了。】 　　万年不登录的微博下有无数条骂他的留言，在书粉留言区骂会被管理员删帖，但在微博骂就不要紧，陆扬不会删，因为陆扬他根本就不看。 　　这次也是一样，他炫耀完就下线了，关于配角生生死死又黑化的留言扫也没扫一眼。 　　那条约会的朋友圈，他还特别艾特了叶秾，让她给自己点赞，叶秾又笑又无奈，只好给他点了个赞。 　　陆扬心满意足，觉得自己迈出了一大步，离登月成功也没有多远了。 　　叶秾却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小小放纵，她不应该不坚定的，她应该继续拒绝，可看到他这么认真这么执着，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也许就像甘棠说的那样，她心里其实也想让自己轻松一下。 　　两人互问过晚安，叶秾关上门，从猫眼里看见陆扬还站在门口傻笑，盯着她的门，好像她的门上画了花。 　　他想要走过来敲门，但最后还是退了回付出。 　　叶秾松了一口气，她怕陆扬再继续紧追，那是她目前还无法答应的。 　　陆扬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半天都睡不着觉，发微信问她【睡了吗？】 　　叶秾没有回答，她在跟叶妈妈打电话，叶妈妈试探着问女儿：“乖宝啊，今天我去你舅舅孙子的百日宴了，你舅妈给你介绍了个人，妈妈听了一下，条件还可以，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确实是个条件不错的人，和叶秾年纪相当，也在上海工作，听说是个商场经理，收入不错，还在上海买了房。 　　“要是别人我也不开口了，可是你舅舅舅妈介绍的，一定是靠谱的人，你舅舅也费了很多力气。” 　　叶秾当然知道舅舅舅妈是好意，自从知道她婚事告吹，舅舅就一直替她物色人选，舅妈还时不时就上门安慰叶妈妈，对外都是说是对方人品不好，全家都是支持叶秾分手的。 　　如果是别人开口，叶秾不会同意，她目前还没有这个心思，但是舅舅开口，不说妈妈不能拒绝，叶秾也无法拒绝，她在上海读书工作的这些年，妈妈是舅舅在关照。 　　“你要是不答应，妈妈去说。”叶妈妈听过对方的条件，看过对方的照片，确实觉得不错，但叶秾不同意，她也不会把女儿的联系方式发过去。 　　“好吧，等我有空就联系。”吃一顿饭 ，就当谢谢主舅舅的好意。 　　叶妈妈一听，就知道女儿是迁就她：“出去吃顿饭，就当认识个人也好。” 　　挂掉电话，才看见陆扬的消息，回复他【准备睡了，晚安。】 　　陆扬一直盯着手机，猜测她看见了？没看见？睡了？没有睡……直到收到她的回复，才终于翻倒睡了。 　　甘棠跑遍了郊区几家银饰加工厂，找了几家工艺合格的工厂订做样品，第一批已经做出来了，她迫不及待来约叶秾。 　　“你看看，昨天我去取的，你觉得怎么样？”甘棠既然要走的是高端银饰路线，就不能做街边常见的银饰工艺，找了好几位老师傅，一张图纸一张图纸的磨，才做出她想要的效果来。 　　最主要的就是精加工的环节，手艺好的师傅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但这样的东西想要量产，成本会很高。 　　叶秾拿起一条玉兰花苞的银链，花萼处衔接着用白玉雕成的花苞，甘棠做了不同的设计，花朵的颜色不同，用的材料也不同，有粉色白色两种颜色，有的链子花苞紧紧阖拢，还有的微微张开。 　　好像春天刚致，玉兰初绽放。 　　甘棠紧张的观察叶秾的脸色，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很美。”这样的链子什么衣服都合适，甘棠穿着白衬衣工装裤也能戴，叶秾穿着雪纺衬衣，藕色阔腿裤也能戴。 　　凭添一份女人味，细腻又温婉。 　　叶秾取下妈妈买的钻石项链，钻石虽然闪亮但太惹人眼了，这种细细的银链戴在脖子里，玉兰花苞落在襟前，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出意不意的温柔感。 　　甘棠费了许多心力，在雕琢这一条小小银链上，除了项链，还有耳环和手镯，她原来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真的现场看加工才知道有那么多的不易。 　　她伸出手来，对着叶秾笑：“你看看。” 　　甘棠一双手完全变了模样，大姆指戴了个指甲套，美甲都剪掉了，手上还有一片片的红：“我也在跟老师傅学，这东西可真不容易。” 　　“你自己学着做？”叶秾还是有些吃惊。 　　“那些学徒也没基础，照样能学会，我有什么不能学的。”甘棠不光在学雕蜡熔银，还报了珠宝设计的课程，想去考证书。 　　甘棠原来就有基础，画简单的设计稿不成问题，但还需要深入学习，比如了解珠宝的材质，切割工艺，艺术鉴赏，要有完整的理论和实践知识，才能让设计出更好的款式。 　　叶秾没想到甘棠一努力起来会全身心扑在上面，甘棠说：“我总算知道你的工作有多忙了，我现在每天时间都不够用，根本没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和宋杰还没能成功离婚，要等半年之后才能再次申请，但宋杰已经开始清算财产了，他一面求甘棠复合，一面去偷偷去查“棠”的持有人。 　　甘棠已经对这段感情死心，投入到全新的生活中去，她每天都忙不过来，宋杰的事虽然让她心烦，可心烦也只是暂时的。 　　她点了一桌子蛋糕，原来吃一点都怕发胖，结果忙起来饭量涨了，人还瘦了，含着一口奶油才把气咽下去：“你不知道，他算得有多清楚。” 　　连车子保险钱都算进去了，甘棠原来工作步行就能到，拿了驾照之后根本没有开过车，她一边说一边问：“宋杰都这样了，顾诚还跟你算得更清楚。” 　　甘棠只是跟宋杰分房子，叶秾还要分公司，还有她带走的那些客户，和两员大将，这么一想撕破脸也是正常的。 　　伤感情不要紧，最要紧不伤钱。 　　如果一辈子所思所想所为都一样，那根本不会出现问题，但世界上都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当然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 　　“等你开业，我给你送大花篮。”叶秾拿了一份巧克力蛋糕。 　　甘棠一想到开业就发起愁来，现在做好的根本都不够摆柜台，创业比她想像中难多了，可也比想像中有趣多了。 　　“我怎么浪费这么多时间呢？要是一毕业就怒力，起步就不会这么晚了。”她一边说一边戳蛋糕，几分钟又吃掉一块。 　　叶秾看她吃得这个样子，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吃慢点，再忙也不能不吃东西，不然身体熬不住。” 　　她刚刚起步的时候也是一样有一顿没一顿的吃，后来胃疼才知道辛苦，叶妈妈花了大力气，给她寄各种养胃的药，按时吃饭，这才慢慢养好了。 　　等甘棠又干掉一块蛋糕，叶秾觉得不对劲了，她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甘棠红光满面，吃得多睡得香，没有什么地方不好的，就连忙起来都有劲头，她刚想说自己没事，又顿住了，她这个月大姨妈没来。 　　刚刚还红光满面，一瞬间就脸色煞白，一口都吃不下了，她看着叶秾，喃喃道：“不会吧。”她才刚刚想要迈进事业，打算跟宋杰离婚，总不至于这时候怀孕了。 　　叶秾问她：“每次都有做措施吗？” 　　“当然了！” 　　甘棠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可是宋杰想要。 　　叶秾想到的，甘棠自然也想到了，她缓缓陷进咖啡厅的软椅里，望着叶秾：“怎么办？” 　　“去检查，我带你去医院。”叶秾拎起包，两人刚刚还在畅谈“棠”这个品牌要怎么发展，突然之间就要奔去医院。 　　甘棠害怕去医院，她说：“要不然去买验孕棒试试吧，或者再等几天，说不定是虚惊一场。” 　　“去验血才知道的最准确，你要是想等，也可以等等。”叶秾把车停在路边，甘棠刚刚还叫饿，想吃汉堡薯条冰淇淋，现在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去不去，你决定。”叶秾无法代替她做决定，但早检查，才能早做决定。 　　甘棠坐在车里，叶秾下车给她买了一瓶水，她打开喝了半杯，终于决定：“去医院。”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已经决定了。 　　☆、第40章 合作 　　叶秾开车带甘棠去了医院，甘棠一路都在沉默，叶秾从车里翻出两块巧克力条，这还是陆扬给的，买了一大盒，让她上下班来不及吃饭的时候垫垫肚子。 　　“吃吧。”这时候更要有个好心情。 　　甘棠这么紧张，根本没有接过去，叶秾趁着红灯拆开包装塞到她手上，“别担心，你们不是一直都有保护措施吗？检查只是以防万一。” 　　甘棠嚅嚅，她有事没告诉叶秾，到现在也没有瞒她的必要了，她说：“他把我的避孕药换掉了。”换成维C含片。 　　还是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药片颜色形状虽然差不多，可是味道不一样，她一尝就尝出来了，一开始还以为是药过期了，后来才发现不对，为此甘棠跟宋杰大吵一架。 　　宋杰能动第一次手脚，就能动第二次手脚。 　　叶秾侧身握住她的手，甘棠指尖一片冰凉，叶秾用力一握：“事情还没确实，现在担心还太早了，不如等真的确认了，再想怎么办。” 　　甘棠情绪极坏，她一遍又一遍后悔，那时她只以为宋杰是太想要孩子了，宋杰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想要一个跟甘棠一样漂亮的女孩儿，想当爸爸，想当两个女人的保护伞。 　　还对甘棠说：“有个缩小版的你，多可爱啊。” 　　甘棠心软了，现在想想那一次就不该原谅他！ 　　叶秾停好车，带甘棠去挂号抽血拍拍片做检查，医院里人山人海，从挂号到拍片，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叶秾干脆替她挂了一个特需。 　　在等报告的这一个小时里，甘棠从一言发不发，变成唠唠叨叨，她从她跟宋杰认识开始反省后悔，当时的每一桩小事都变成了她不应该跟宋杰继续的原因，越说越委屈，最后哭了起来：“要不是我和他谈恋爱了，你跟顾诚也不会认识了。” 　　叶秾拿她没办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可能只是累了，你最近不是天不亮就要跑装修跑工厂吗？” 　　甘棠可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过，每一个把事都要亲历亲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够用，她每天都睡不足。 　　甘棠吸鼻子擦眼泪，从一开始的镇定到现在的自暴自弃：“要是你说中了，我就去给你买个新款包。” 　　她已经认定是宋杰动了手脚，也已经想好了，无非就是挨一针，她是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要孩子的。 　　叶秾看看时间：“可以拿报告了。” 　　甘棠已经有了主意，她自己走进诊室，如果是真的，问问能不能立即安排手术，进去之前还跟叶秾说：“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她两只手捂在肚子上，下了狠心，现在顶多就是个小绿豆，趁还没成胚胎之前，速战速决，绝对不能让宋杰知道。 　　叶秾在特需诊室外的沙发上等她，没一会就就看见甘棠紧紧握着报告出来了，叶秾关切的站起来问她：“怎么样？” 　　甘棠如释重复，她一把搂住叶秾：“走吧，买包去。” 　　花了六百就看了个月经不调，医生首先确认是否妊娠，甘棠最近劳累过度，再加上情绪变化剧烈，激素水平不正常导致的经期推迟，配了一盒几块钱的药给她。 　　叶秾跟着松一口气，还好是虚惊，她到这时候才数落甘棠：“包就免了，你得正常饮食，正常休息。” 　　甘棠也知道自己这一出把两个人都吓坏了，她现在无比迷信，刚刚在心里把能求的都求了一遍，说了要买包，就真的去买了个包给叶秾，一只皮夹子，拉链上面带一朵粉红色的小花。 　　合上就是个不出错的大牌钱夹，打开来又有一朵小花，甘棠看中很久，本来是想买给叶秾当生日礼物的，提前给了她，对叶秾说：“给你招招桃花。” 　　马上拆开给她用，从她包里掏出皮夹，把钱和卡给她放得好好的，这只招桃花的皮夹刚刚合上，叶秾就收到了短信。 　　是舅舅介绍的那位张先生发消息给她，从这条信息，看得出他确实是位收入能力都很不错的男性。 　　措辞非常婉转，又不会让人觉得受了冒犯，几句话只说了一件事，就是他虽然觉得叶秾是位非常优秀的女性，但他目前，并没有相亲结婚的打算。 　　叶秾一下子笑了，这位张先生，给他们彼此都省去了麻烦，本来工作生活节奏就非常快，忙都忙不过来，想必张先生跟她一样，都没空见长辈们看定的对象。 　　这帮了叶秾一个大忙，是对方不想见面，舅舅以后再也不会打这种主意了。 　　她晃着甘棠送的招桃花皮夹说：“不灵啊。” 　　甘棠不气馁：“等我给你用粉晶单独做个手链，好好招招桃花。”她一边说一边灵感涌现，春日的主题就用桃花，粉晶配银也很好看，而且成本还更低，但银包水晶的工艺怎么实现，还得去问老师傅。 　　甘棠赶紧把这个灵感记在记事本上，她刚刚还脸色煞白，现在又活蹦乱跳的，叶秾叮嘱她：“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赶紧招个人，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跑得过来，当老板要知道分工。” 　　如果所有的事都要她一个人做，那她也早就被累垮了。 　　甘棠无孕一身轻，她笑嘻嘻勾着叶秾的脖子：“晓得啦，你刚刚不是说下午还约了人吗？赶紧去，别迟到了。” 　　叶秾看了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吃饭，要赶快赶过去，今天是她和章经理约好见面的日子，对方想当面听一听她的设计思路。 　　他们约了下午三点，叶秾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在车上扑上粉，补上口红，拿着资料等电梯，电梯门快要阖上时进来一个男人，他一进电梯就不断用目光打量叶秾。 　　叶秾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今□□着合适，妆也没花，忍不住瞥过一眼，男士立刻收敛了目光。 　　到达办公楼层，这人还径直跟在身后，叶秾有些不悦，她快步走到前台，对前台说：“我下午三点约了章经理。” 　　前台就对着她身后叫了一声：“张经理。” 　　那位男士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叶秾，冲叶秾点了点头：“里面请。” 　　一直到他办公室里，叶秾拿出设计方案，男人看了一眼，笑了：“我是负责招商的，姓张，弓长 　　张，叶小姐约的是不是经营部的章经理。” 　　叶秾觉得奇怪，既然不是她约的那位章经理，为什么会知道她姓叶？ 　　张经理抬手让她等一等，替她打了个电话，然后他问：“叶小姐就没觉得我很眼熟吗？” 　　叶秾完全想不起来，她正在猜测眼前是不是她初中高中时候的同学，如果没认出来，那还真是有些抱歉，张经理先忍不住了，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张言。 　　叶秾记得这个名字，就在两个小时这前这人还给她发消息，表示不愿意相亲，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两人会隔着办公桌相见。 　　她笑起来：“原来是误会，不好意思了，我还赶时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人可能是凭着相亲照片认出了她，但她没有要深谈的意思，见章经理更重要，说着站起来想要离开。 　　张言原来是拒绝相亲的，也很反感父母把他的照片和联络方式直接给了对方，但他还是婉转拒绝了，不伤彼此的面子，没想到对方根本连照片都没点开，也可能是点开了，但完全没记住他。 　　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张言送她离开办公室，叶秾这才知道章亦磊这个名字男性化，其实是位女经理，她笑盈盈把叶秾请到她的办公室，给叶秾倒了一杯咖啡：“加奶吗？” 　　“不用了，谢谢。” 　　章经理完全省略掉寒喧，开门见山：“叶小姐的设计思路给我印象深刻，与我也是不谋而合。”她桌上有叶秾方案的副本，已经翻阅多次。 　　她说：“都汇广场其实是翻新扩建的，原来那里是都汇百货，离地铁站公交车站都有一定距离，也不在交通主干道上，它的地理位置很不理想，周边又有四大商场，地下美食街和独立的电影院与它竞争，一向经营不善，到前年到关门歇业的时候，每平方的租金已经跌到三块钱。” 　　就是这样也没能吸引来人流，商场的人气日渐低迷，最后连招商都很困难，只能关门歇业。 　　她说的有些叶秾知道，有些她不知道，叶秾实地去过都汇广场，从地铁走到商场有一公里的距离，而地铁出门就有另一个大型百货，百货楼下有条美食街，对面就是电影院，都汇商城在购物观影用餐这三个方面都没有优势。 　　“所以叶小姐方案才格外打动我。”章经理说，“这次都汇地产投资巨大，要把这个商场盘活，我们的经营方向和定位是亲子时尚，这是一个突破口。”但怎么做到真的突破，需要好的方案支持。 　　叶秾安静听着，她大概知道为什么章经理会对她的方案青眼有加，章经理说：“本来我们已经购买了代理权，做了一系列的玩偶准备开业投放，但你的方案让我重新考虑了开业活动。” 　　沉浸式的，有主题的购物中心才能吸引客人专程过来，才能打破原来都汇百货在老顾客眼中的商业模式，叶秾在方案里提到一点，章亦磊就丰富了她的这个想法。 　　第一炮就要打响，而不是试水。 　　等章经理全部说完，叶秾才知道章经理属意她的方案，因为她不仅仅想做美术陈列，而是把美陈布展概括进了主题经营中，而另一位王经理则想选择最有名气的广告公司做商场美陈。 　　分区规划就是章经理替叶秾争取来的，用业绩客流数据来说话，拿下经营的主导权，她对叶秾伸出手：“希望我们能通力合作。” 　　叶秾她从章经理那里知道了第一个IP展，也确定了自己会被分到相对不利的商业街，她说：“我可能需要一些商户联动。” 　　章经理点头：“你需要些什么，我都会尽力做到。” 　　两个女人聊了很久，初步定下了开业当天的活动，叶秾离开办公楼时，接到了张言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邀约：“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第41章 初恋（捉） 　　叶秾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之段插曲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张言还会再次约她。 　　可她现在确实不想，也没空跟这位张先生吃饭，既然第一次是他拒绝的，她也没什么好客气：“不好意思，我之后还有工作。” 　　谁知张言并不放弃，他问：“那明天呢？” 　　张言自己理亏，确实是他先婉拒的，对方的回复也留足了余地，并没有透露她也不想相亲的意思，张言原来还觉得这位叶小姐非常体贴，现在看来是正中她下怀。 　　看过了叶秾真人，才知道她的那张照片有多么敷衍，真人给他的感观和照片上完全不同，看她一眼就知道，这样的女人是不会缺少追求者的，怪不得她不想相亲。 　　叶秾不上照，也已经很久没有拍照片了，叶妈妈拿出去的那一张还是她上大学时候带甘棠回苏州玩的时候拍的旧照片。 　　在拙政园的荷叶池前，叶秾穿了一条绿裙子，头发散在肩上，露出额头，确实是个温柔美人模样，可那张照片十分具有年代感。 　　现在哪还有人用这种照片相亲。 　　张言本来就不想相亲，看照片也没提起兴趣，但碍于长辈的颜面，他收下了联系方式，但他拒绝了相亲。 　　在电梯里遇到叶秾的时候，他还没认出来，她真人漂亮太多了，气质也完全不一样，张言多看了两眼，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很漂亮，气质也极好。 　　然后才发现她有些眼熟，等确定她姓叶，才知道是自己原本要见的相亲对象。 　　不管张言是为什么改变主意，叶秾都无意和他约会，她再次拒绝：“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很忙。”确实很忙，这几周就像陀螺那样忙得停不下来。 　　话说到这里，张言也就不再坚持了，她既然要跟都汇做项目，商务会议少不了，他们一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比如这周五就有一个会议，他还要在会上说明一下招商情况，他说：“那这周会议之后，总可以赏脸吃个饭吧。” 　　叶秾蹙了眉头，她还真没有遇上过这种人，陆扬追求她追求得也很直白，她拒绝，他就等下次的机会，而不是像张言一样，上来便穷追猛打。 　　但这周确实有会议，商务部也会参加，章经理说这一次会议，主要是规分区域的，她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商业街，也想看一看另一家广告公司打算做什么样的活动。 　　“好，那到时候见吧。”叶秾答应了，那天她会跟阿蒙陈浩一起去开会，本来也想请章经理吃饭，就当工作聚餐，张言如果愿意就一起参加。 　　叶秾挂掉电话，吁一口气，原来不是所有的直接追求，都能让人觉得舒服的。 　　刚刚她和章经理开会的时候，陆扬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问她吃没吃饭，晚上要不要去喝养胃粥。 　　跑了一天，她已经很累了，回去还要出设计，章经理把试营业儿童IP告诉她了，是海绵宝宝，叶秾要回去查查资料。 　　她在车上干脆打了个电话给陆扬：“我今天很累了。”又饿又累，饥肠辘辘，只想回去泡在浴缸里好好洗个澡，喝一杯热茶，放松一下再开始工作。 　　陆扬光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有多累，他马上：“那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要是说没吃，他一定又要出去买了，叶秾微笑，整整一天她的精神就没放松过，到此刻跟陆扬通话才觉得放松了一点。 　　“那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马上挂掉电话，生怕她开车不专心。 　　叶秾回到家，放了半缸水，把头发裹起来，往浴缸里扔了一块入浴剂，整个浴室全是柠檬味，既放松又提神，她躺进浴缸，热水刚刚漫过肩颈，就听见了敲门声。 　　她裹上浴袍，踮着脚从浴室到大门，猫眼里看出去，外面是陆扬，叶秾隔着门问他：“有什么事吗？” 　　他把袋子拎起来：“我买了粥，你肯定没吃饭。” 　　挂了电话他就关门下楼，把水泥楼梯踩得“噔噔”响，一路跑着去给叶秾买养生砂锅粥，又一路跑回来，现在粥还是烫的。 　　她确实想喝点汤汤水水的东西，跟着甘棠跑了半天，吃的半块蛋糕，早就已经消化的渣都不剩了，回家的时候还不觉得，在热水里泡了一会，更饿了。 　　叶秾揪着浴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说：“你等一等，我在洗澡。” 　　门外陆扬的表情马上变了，他原来笑眯眯的，等着叶秾开门，两人一起喝粥，听见叶秾说她在洗澡，马上联想到了浴缸，继续联想到她线条紧致优美的腿，和此刻腿上滑落的那些水珠。 　　他吸了一下鼻子，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马上退后一步说：“你慢慢洗，我回去等会。” 　　当然没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但他的表情太过夸张，几乎是落荒而逃，叶秾从猫眼里看得清清楚楚，她抑制不住，轻笑一声。 　　她觉得好奇，难得陆扬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跟女性有过亲密关系？ 　　两人坐下来喝粥的时候，她问了：“你没谈过恋爱吗？” 　　整个房间都是浴室里漫出来的那种柠檬味，想不到她的沐浴露竟然是柠檬味的，陆扬正在发散思维，不能怪他思想不集中，叶秾太香了。 　　“啊？”他根本就没听清她问了什么 。 　　叶秾笑了，疲劳一扫而空，她重复一次：“你上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 　　“谈过。”谈得还挺多…… 　　陆扬很诚实，他从初中开始就在谈恋爱了，那时候爷爷走了，只有奶奶和他一起，等到奶奶也走了，他逃过课打过架，别人要偷偷摸摸去网吧打游戏，他不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打游戏到天亮，不去上课也没什么。 　　没人管的日子，过久了也会厌烦，陆扬当年就在出格的边缘，再差一点就要拐到别的轨道上去，但他把自己拉了回来。 　　陆扬喝了一口粥，继续老实交待：“初中的时候什么也不懂，谈就谈了，高中的时候谈了两个。” 　　几乎是来者不拒，他长得很帅，又处于自暴自弃的状态，打架逃课顶撞老师，身上有一种吸引小女孩的不羁。 　　那会儿跟他表白的女孩很多，给他递情书送巧克力，走廊上堵着他表白，陆扬得意过一阵，他也算是当过很久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 　　初中的时候他实在让老师太失望了，一直到初二他的成绩还很优秀，初三突然叛逆，老师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不知道家访了多少回，一直要求陆扬的爸爸多关心他。 　　爸爸的关心就是每个月按时打生活费给他，觉得他已经不可救药，反正有爷爷奶奶留给他的房子和存款，到了年纪就让他自生自灭。 　　那时候陆扬觉得老师很烦，现在才知道是自己不知好歹，后来还特意去看过当年教导他的班主任，让老师看看，他正经考了大学，没有去走歪路。 　　那会儿谈恋爱是他玩乐中的一种，可很快他就失去了兴趣，觉得谈恋爱一点意思也没有，那些女孩们阻止他干一切他觉得有趣的事，小太妹他看不上，乖一点又总劝他学习，刚刚谈两天，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等他开始写网文，沉浸在打怪升级让主角走向人生巅峰的乐趣中，就再也没空谈恋爱了。 　　“那时候就是闹着玩的。”陆扬说完看叶秾的脸色，怕她觉得自己的恋爱经验太丰富，补充一句，“我单身很久了。” 　　他这周还要参加同学聚会，也不知道不会遇到几个“前女友”。 　　陆扬规规矩矩坐着，像犯了错的小学生，叶秾喝一口粥，看他这样子就想笑，既然谈过恋爱了，为什么在她面前还像个没有谈过恋爱，不谙世事的大男孩。 　　叶秾不说话，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陆扬壮着胆子问：“你问这个，是不是对我感兴趣？” 　　叶秾呛了一口，他问这种问题，虽然自恋，可从不让人讨厌，可能人真的是视觉动物，看他那么笑，笑得小得意，可她一点也不会反感。 　　“那就算是吧。” 　　陆扬努力忍住笑，把嘴角拉平，他说：“其实我这周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其中一位前女友突然联系他，问他最近在干什么。 　　叶秾“嗯”了一声，“见见原来的同学挺不错的。” 　　陆扬继续说：“是初中同学聚会。” 　　叶秾这下懂了他想表达什么：“会遇见初恋女友？” 　　陆扬松口气，她可终于明白了，他假装很不耐烦：“她都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 　　确实找过他很多次，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他偷偷看叶秾的反应，她都已经对他感兴趣了，说明她在意他，在意他就肯定是要吃醋的。 　　叶秾眨眨眼睛，这时候笑，对他太不礼貌了。 　　陆扬接着表明心迹：“但我在追求你，在跟你约会，肯定不会理她的。” 　　叶秾赶紧低下头，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陆扬设想过她会感动，但没想到她会感动成这样。 　　叶秾实在忍不住了，她趴在桌上笑了起来。 　　☆、第42章 马力 　　“喝茶吗？”叶秾拿出茶包茶壶问他。 　　陆扬不开口，他恼羞成怒，一言不发，轮到叶秾来哄他，“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笑的，也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你别生气了。”她只是忍不住。 　　陆扬扭过头去。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以后肯定不再笑了。”叶秾保证。 　　陆扬看了叶秾一眼，刚刚她抬起脸来，眼睛里含着泪花，他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才发现她原来是笑出了眼泪，她根本就不感动！ 　　叶秾伸手推推他：“别生气了，我很高兴。” 　　陆扬这才看她：“高兴什么？” 　　“我高兴，你……你在追求我的时候，没有三心二意。”叶秾说到“追求”两个字，竟然有些面红。 　　和她原来想的不一样，她以为陆扬很快就会放弃的，他应该跟上次那个女孩，谈一场年轻人的恋爱。 　　吵吵闹闹的，一会好一会又吵，这样的恋爱才应该是他谈的。 　　可她忽略了感情的事没有应该。 　　陆扬不生气了，他站起来，抢过叶秾手里的茶壶：“我去泡茶。”然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勾起嘴角，笑了。 　　等他泡完茶，转过身又是一脸严肃，把茶放到桌上，给叶秾倒了一杯，对她说：“我在认真追求你，你愿意专心接受我的追求吗？” 　　叶秾有些动容，她目光直视陆扬，这个男孩给她尊重，她也想还以尊重：“我说我很满意我的生活状态，不是骗你的，就因为我很满意，目前还没有什么能推动我进入下一段感情的动力。” 　　“是我马力不够？”陆扬了解了，她还没有充分的感受到他的热情，他要开足马力。 　　“是我，已经不是小女孩儿了。”不会因为一点心动就一头扎进去。 　　“你是。”会因为童话故事睡得香甜，当然还是小女孩。 　　叶秾又笑了：“好，就算是，如果你的认真追求最后是白费力气呢？” 　　陆扬听着，但他听完就笑了，眼睛盯住叶秾，像是窥知了什么秘密秘似的笑：“这是你的烦恼，是不是？你怕我不能坚持。” 　　不是疑问句，他确定这一点。 　　被迫要讲真话的反而成了叶秾，她敛敛眉睫，“是。” 　　“你要先接受，再看我能不能坚持，等到发生的时候再烦恼。”陆扬往后仰坐，两只手撑在脑袋后，他放松的笑，觉得叶秾已经有点喜欢他了，所以她才会考虑更复杂的问题。 　　这句话是叶秾刚刚才跟甘棠说过的，轮到她自己的感情问题，竟也一样踌躇，她本来以为这一盆冷水怎么也能浇息陆扬的火花，没想到火花烧成了火苗，反而越来越旺了。 　　陆扬跳过所有疑问：“那你接受吗？” 　　叶秾沉默，是和不是，好像都不是她的心意，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犹豫不决。 　　“那我就当你愿意了。”陆扬跳起来，他在屋里兜了个圈，心里的得意一个劲的往上冒，他实在太高兴了，没办法平复下来：“我下去跑跑圈” 　　说着打开门跑下楼，叶秾想喊他，可没能出声，她站起来，从阳台上往下看，看见一团火红色的影子奔进黑夜里，耀眼的不得了。 　　叶秾握着茶杯，难得皱眉，在原地徘徊，半天才起来要添水，手机一震，接到了阿蒙的消息，问她今天和章经理谈得怎么样。 　　叶秾放下杯子拍拍自己的脸，重回工作状态，她现在的重心是工作，把让她觉得烦恼的心情扔到脑后。 　　打了个电话给阿蒙：“这周五一起去都汇开会，我们会被分到商业街，到时看看周边商户是哪几家，章经理愿意牵线，做一个联动经营。” 　　这是原来叶秾没做过的，她除了设计活动，还要参考多方案例，经营的这一块则由章经理负责，叶秾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两条，她说：“商业街街道狭窄，更适合开集市摆摊位，我想把两者结合起来，做一个主题游园会。” 　　模式更简单，项目也更多样化，要如何做一个嵌入式的设计，哪个商铺外面适合摆什么样的摊位，还要实地去看。 　　挂了电话，叶秾打开电脑，搜索海绵宝宝，点开一集，她没看过这个动画片，但所有的儿童片都有特点，角色鲜明，人物色彩饱合度高，光以这两点丙说，是很合适做设计的。 　　标志性的建筑就是那个大菠萝房子，叶秾按了暂停键，很快在纸上画了一个草图，这个可以用来做门，进了这个门就是海绵宝宝的游园会。 　　章经理已经提前把商业街的规格发给她了，叶秾打算在南北两区相接处，建菠萝房，两边打通，里面按海绵宝宝的家来布置，进门就能先拍照，里面是游园会，至于安排些什么活动，还要集思广议。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陆扬站在门外，他抱着电脑，可怜巴巴望着叶秾：“我家的保险丝烧坏了，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工作？” 　　陆扬绕着小区跑了两圈，跑得满头大汁，回家喝了一罐冰可乐，心里还是火烧烧燎的，有办没法平静，就想呆在她身边，想了半天，想到这个理由。 　　叶秾盯着他，拿主准是他骗人还是保险丝真的烧坏了，但总得让他工作：“你保证不闹，也不能影响我。” 　　“我保证！”陆扬举手发誓。 　　叶秾有一张长桌，放各种办公用品，她收拾出一角来，让陆扬在她对面工作。 　　这个位置陆扬十分满意，他只要抬抬眼睛，就能看见叶秾，长桌虽然不窄，可两人的膝盖能碰在一起。 　　他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只管盯着她看，看她秀眉舒展，一会儿低头画画，一会儿又紧盯电脑，偶尔还会发发邮件信息，眼珠深浓，专注有神，嘴唇抿起的时候，下巴的线条比平时更优美，真想伸手捏一把。 　　陆扬呆呆看着，手上一个字也没打，直到叶秾抬头，她谴责他：“你说了不闹的。” 　　陆扬摇头晃脑：“我没闹啊。”他真的一点声音都没发，连呼吸都快屏住了，突然就被批评，感觉自己十分委屈。 　　叶秾板住脸：“看电脑，不许看我。” 　　“我影响你了？”陆扬笑了，她害羞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女孩儿。 　　叶秾微红着脸，陆扬两只眼睛就像两只探照，八百瓦灼灼照在她脸上宛若实质，怎么可能不影响她，她轻轻“嗯”了一声。 　　陆扬把脖子缩下去笑，他怕笑得太过份了要被赶出去，赶紧低头码两个字，谁知写着写着，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很久都没抬起头来看一眼。 　　键盘的声音让叶秾很快有了状态，让她一点杂念都没有了，完全沉浸在工作里，等她把整个大门装饰设计出来，停下笔，才发现陆扬还在工作。 　　目光抬高一点，就能从电脑上方的边缘，看见他的额头眼睛眉毛。 　　陆扬有好看的额角，浓眉星目，他一会紧皱眉头，一会儿又眉飞色舞，一会儿脸上都是笑，一会儿又苦大仇深，完全沉浸在人物内心的独白中。 　　这回轮到她看他了。 　　叶秾目光柔和，陆扬又全神贯注，他一点也没发现，一口气写了一万字，抬头一看才过了两个小时：“在你身边，我效率好高。” 　　叶秾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她也完成了全部的工作，比她预估的要快，她伸了个懒腰，“晚安。” 　　陆扬还想多呆一会儿，但他今天的进展已经够大了，叶秾送他到门口，他恋恋不舍，脚在门口的垫子上蹭来蹭去，看叶秾完全没有留他的意思，他才叹气着走了。 　　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我们能不能来个睡前拥抱？” 　　“不能。”叶秾啪一的声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叶秾收到陆扬的消息【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这次这个梦是纯洁的，他梦到的都是生活琐事，却是他一直以来渴望的，一起吃饭，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工作。 　　陆扬用文字描绘他的梦，然后告诉她【梦里我特别满足。】 　　清晨是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刚刚从被子里爬起来，从身到心都是软的，所以叶秾在被子里捂了一夜，柔软下来的心房，轻轻颤动了一下。 　　☆、第43章 应酬 　　小米丸子几个凑在一起，围着桌上送来的一大盒巧克力咬耳朵：“这是不是叶姐那个追求者送的？” 　　她们都见过陆扬，对他的帅气印象深刻，那么大一捧巨型玫瑰花配那么帅一个人，丸子偷偷跟瑶瑶说：“叶姐竟然也能扛得住。” 　　这种颜值身材的双重暴击，是个女人都扛不住，小米用力点头，偷偷开车：“是啊，不管怎么样，先上了再说啊！” 　　这种极品能睡一次是一次。 　　办公室里的诸位少女对她发出了“咦”的鄙夷声，然后继续凑在一起分析，小米说：“我感觉这不是那个人送的。” 　　大家看着她，小米指着巧克力盒子和卡片：“这个感觉年纪更大点。”卡片里还夹着两张票，大家找了各种角度，终于看到一点点边，是邀请她去看音乐剧。 　　正在七嘴八舌讨论叶姐的新桃花的时候，思思进来了，看她们围在一起，问：“在说什么呢？” 　　几个女孩纷纷拉上拉链，散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丸子指指桌上的东西说：“这是刚刚送来的，送给叶姐的。” 　　思思抱着花和巧克力刚要送到楼上，叶秾就进来了，她还以为这些是陈浩送给思思的，冲思思笑了笑。 　　思思瞪了陈浩一眼：“还是叶姐好，有花可以收。” 　　叶秾这才知道是送给她的，她伸手接过来，翻开卡片，是张言送来的，还有两张《剧院魅影》的音乐会门票。 　　她一拿出来，思思就“哇”一声：“这票可难买了，还是这么好的位置啊。”说完又瞪了陈浩一眼。 　　叶秾皱皱眉头，她把票塞回卡片里，把东西放到楼上去，瑶瑶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拿着方案跟在叶秾身后：“叶姐，这个方案，你能不能替我看看。” 　　叶秾放下花，伸手接过来，这是瑶瑶之前接的新单子，新娘要的是半定制主题，时下最火热的森系婚礼，方案做完了，但她怕根本达不到她们策划的平均水平。 　　“我已经努力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了。”这个婚礼场地在郊区，路程很远，也不是传统的酒店，而是个村民俱乐部。 　　新郎新娘都是本地人，要在村民俱乐部里人喜宴，老一辈和新一辈的观念冲撞得很厉害，新娘执意要请MARIAGE D’AMOUR设计婚礼，但长辈一定要按习俗请吃三天。 　　最后各自退了一步，不去酒店办，就在村民俱乐部办，但装饰一定要MARIAGE D’AMOUR来做。 　　说是俱乐部，就是一间平房，场地很大，门前有水泥地停车场，但场内并不包含灯光轨道，也没有投影屏幕，更不会配备专业音响。 　　这个单子让瑶瑶很是头疼，新人自己请了司仪和化妆，是完全陌生的团队，都不能算是团队，两边沟通的时候，不论是司仪还是化妆，都是自己一个人单干的。 　　瑶瑶进了MARIAGE D’AMOUR也办过许多场婚礼了，可没有一场是这样的，她想到这场婚礼就紧张，怕效果呈现不好。 　　“司仪那边出了节目单。”为了迎合宾客的喜好，司仪还要唱一段沪剧，说一段滑稽戏，瑶瑶把单子拿出来，一脸愁苦的给叶秾看。 　　这应该是本地司仪的保留节目了，叶秾看了安慰她说：“婚礼是为新人服务，不是呈现你想要的效果，前几年骑马舞特别火的时候，还有司仪从场外跳到场内的。” 　　听起来很恶俗，是她们绝不会选择的节目，但全场宾客都很开心，这对新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叶秾看瑶瑶还皱着脸，拍一拍她：“我知道你怕效果不好，但不是所有的司仪都像几位老师那样有团队配合，像这种边唱边跳边串场的，更辛苦。”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只要新人满意，她们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可场内只有长灯管，连吊顶灯都没有，我怕做出来砸牌子。”瑶瑶努力把能盖住的地方都盖住，专门设计了一个插满鲜花拼出新娘新娘姓名的花牌，就为了把俱乐部那几个大字给盖掉。 　　“现场不配备的东西，都可以租借，既然喜欢热闹，泡泡机这类咱们不常用的机器也可以用上，关键是新人的意思。”叶秾说，“不要替他们做决定。” 　　瑶瑶抱着方案点头：“我知道了，那我约新娘面谈吧。” 　　阿蒙排在瑶瑶后面，叶秾把主题游园会的初步构想给她看，她看完说：“像这样的活动，是不是可以预售门票？不用太贵，五十七十，家长消费得起，就算是带孩子进去看个热闹他们也会愿意的。” 　　阿蒙的姐姐有孩子，但沪上亲子活动的主题商场并不多，每天周末夫妻俩就绞尽脑汁想着带孩子到什么地方去活动，阿蒙听过她姐姐的烦恼，偶尔还在朋友圈里看到姐姐问周末的妈妈们有什么地方可以带孩子去体验，但又不太累。 　　搞成一场小型游园会，发售门票，再弄些玩偶抽奖，里面有吃有喝有玩，一条街到头其实也不需要做多少活动，足够消磨两到三个小时就够。 　　这是叶秾没想过的，“章经理说，都汇百货关门的时候，商场人均一天不到五千人次，如果售卖门票，会不会反而没有客人光顾？” 　　她们是在做竞争，跟中庭的布展公司竞争，争的是人气，一面是免费的，一面是要花钱的，更多家长可能会选择免费的。 　　阿蒙笑了：“现在的父母很愿意为了孩子花钱，还热衷于在朋友圈里晒娃，只要咱们做得漂亮，广告宣传到位，不会缺少人流的。” 　　公众号的投放，本城玩乐亲子微博的广告，整个花费不会太贵，在试营业的这一个月里，不是赚不回来。 　　叶秾把这些想法汇总，发给章经理，她马上拍板决定，就发售门票，还分两个价位，一档五十八元，一档七十八元，七十八元的那个，多送一个游戏项目。 　　经营方面叶秾当然全听她的，只给出自己的意见参考，章经理说：“如果这种模式首次出现就能让大家接受，那么以后可以做成固定活动。” 　　商场订下亲子时尚的主题，是调查过周边住户人群分类的，两公里之内的小区有许多年轻父母，也有许多带孩子的老人，她在宣传计划上，添加了小区广告单派送。 　　“我替你争取预算。”章经理出乎叶秾意料的果断，她还约了叶秾晚上吃饭，“我们谈一谈和商户联动的事。” 　　叶秾没想到会遇到张言，他和章经理一起走进餐厅，看见叶秾就对她点头笑一笑，他在追求叶秾的事，并没有让章经理知道。 　　章经理打完招呼先点菜，她连点菜都很有效率，把每个人的喜好都照顾到了，前后一共花了两分钟，然后她介绍：“这是张经理，你们上次已经见过了，张经理是招商部的，他可以说一下都汇的商户分布。” 　　如果要做游园会，对叶秾来说商业街反而更地理位置，周边的商铺几乎都是饮食店，他们可以打开临街的门，玩累了的家长，都可以可以进来坐。 　　“凭票可以换一份小食，或者一杯饮料。”不用每位家长都跨在孩子身后，他们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和休息场所。 　　张言说：“这部分，我来负责谈。”这是件两方得益的事，不然商业街位置靠里的商铺无法吸引客源。 　　章经理看出点端倪，她看看叶秾，又看看张言，既然张言不说，她也不点破，这样合作成功的机率更高。 　　于是她点了一支红酒：“今天值得喝一点庆祝一下。”方案有了眉目，当然应该庆祝，叶秾和她碰了杯。 　　张言送两位女士回去，章经理在路上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她看去状态很年轻，但已经四十多岁，没想到儿子还很小，在电话里叫妈妈，要妈妈回家给他讲故事。 　　章经理喝了酒，整个人放松下来，她对叶秾说：“等试营业那一天，也带儿子去玩。” 　　张言先送了章经理，然后才送叶秾，他告诉叶秾：“章经理和王经理两个人，在争总经理的位子。” 　　她既有野心又有目标，如果不是因为生育，她应该已经坐上那个位子，这么事事都配合叶秾，是因为她立了军令状，用一年时间把商场的人流量从关门歇业时的五千人次，提高到日均一万五千人次。 　　“这么高的目标？”叶秾有些惊讶。 　　“是，比周边人流量最大的商场还要更多。”张言在两个人里更支持章经理，因为对方的方案既不新也不出奇，在试营业的时候选择了保守传统的布展方式，只是把商场打扮得漂亮一点，没不到吸引客流。 　　“我看过你的方案，我觉得章经理敢夸这个海口，是有底气的。”张言明着夸同事，暗地里却褒奖叶秾。 　　叶秾笑纳了他的夸奖，她正想提一提那场音乐剧，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张言替她打开车门，这时候才问她：“音乐剧，你喜欢吗？” 　　比起电影，她确实更喜欢音乐剧，好的团队做出来的舞台效果让人着迷，何况还是《剧院魅影》，她刚要拒绝就看见陆扬站在门口，竟然莫名有些心虚。 　　“我最近工作很忙，真的没有时间。” 　　张言预料到了，他猜到叶秾应该是个很骄傲的女人，她也有资本骄傲，他并不着急：“好，等忙完这段时间，还会更好的剧上演。” 　　陆扬站在那里等待叶秾，看着那车开走，叶秾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一路沉默，怀里抱着一袋吃的，眼神控诉。 　　叶秾终于忍不住笑了，她轻声一笑，陆扬听见她的笑声，就像被戳破了气的皮球，他说：“你跟别人的约会了。” 　　叶秾努力忍耐，半天才止住笑意，认真说：“不是约会。” 　　“那是什么？”那个男人明明就在打她的主意。 　　叶秾把这个归为工作，她说：“是应酬，我的工作性质和你不一样，我会有很多需要应酬的时候。” 　　从他的连帽衫里，钻出一只小奶狗，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叶秾半天，“呜汪”了一声，拼命摇它的短尾巴。 　　☆、第44章 砰砰 　　叶秾的小公寓里挤进一个陆扬，又挤进一只小奶狗。 　　陆扬一只手就能托起这只奶狗，小东西在他手里蠕动，四只脚爪子趴开躺着，只有小尾巴摇得欢。 　　“我捡来的。”陆扬捧起来给叶秾看，小狗就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仿佛知道自己有主人了，蹭着陆扬的掌心睡了。 　　“这么小，怎么养？”叶秾小的时候养过宠物，在学校里的时候还喂过流浪猫，她很喜欢这些小东西，但她一直都没自己养过宠物，她工作太忙了，还要出差，几天不在，小动物没人喂。 　　她也受不了那份牵挂。 　　甘棠家里养过狗，那时候天天听她念叨要回去看她家的狗，打电话还要让狗听一听她的声音，那只狗老死的时候，甘棠在宿舍里哭了一个星期。 　　陆扬是从纸箱子里把这只狗捡出来的，只剩下它一只了，大概是因为毛色黄，又长得小，没人要，小东西张着两只圆眼睛，不住冲他“呜呜”叫，陆扬就把它捡了回来。 　　陆扬要收拾房间给狗弄一个窝，先把小狗放在叶秾家里，叶秾怕它乱跑，让它呆在桌上，用茶碟给它倒了一点牛奶。 　　小狗的脑袋都埋进碗里，舔得嘴边上一嘴奶渍，抬头脸来“呜汪”一声，叶秾看见它就想起陆扬，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用手指头点点它的脑袋：“跟你的主人一个样。” 　　小狗当然听不懂，却用乌亮亮的眼睛专注的盯着叶秾，伸出爪子来抱着她的手指头，用小乳牙啃她的手指头，叶秾给它一块毛巾，让它躺在里面，告诉它：“我工作了，你乖一点。” 　　对它就像对陆扬一样。 　　陆扬给它弄了个纸盒子，把家里能扔的垃圾都扔掉，抱着电脑过来，那只小狗已经趴在叶秾身边睡着了。 　　“你给他它起个名字吧。”起了名就算两个人的狗了，他是爸爸，叶秾是妈妈。 　　叶秾正在画菠萝房的细节图，照着动画片里的一点点还原，她扫了一眼，小东西正睡得香甜，黑鼻子一动一动，手指头拨动它，它就翻过身，肚皮朝天。 　　叶秾随口说道：“就叫菠萝吧。” 　　一身黄毛，现在是只小菠萝，以后就是只大菠萝。 　　陆扬简直乐开花了，就叫它小菠萝，让它睡在爸爸妈妈的中间，又乖又听话，爸爸妈妈工作，它一点都不打扰，是一只乖菠萝。 　　六月只剩下最后一周了，这周一过，陆扬就要去日本参加年会，他刚刚发现了情敌，就认下了一个能看门的儿子。 　　叶秾烧水泡茶，今天晚上要把章经理提出来的修改意见整合，收到了张言的消息，他发了一份详细的商户入驻表给叶秾，把商业街上的商户都圈了出来，还给叶秾发了一条语音：“详细的情况，我们可以见面再谈。” 　　陆扬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他假装不经意的问叶秾：“这人在追你？” 　　叶秾又想笑了，她忍不住伸出手，像摸菠萝那样摸摸陆扬的头：“是，但我一次，只能认真接受一个人的追求。” 　　这回轮到陆扬脸红，他说过这么多不知掩饰的情话，却被叶秾一句说红了脸，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再开口。 　　叶秾看他害羞，晚安道别的时候，终于逗他：“今天不要拥抱了？” 　　陆扬转身就把她抱了个满怀，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当然不能放过，虽然这样，两只手还是紧紧攥成拳头，不敢碰她的腰。 　　叶秾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会抱，他刚刚还满脸通红坐在她对面，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她，没想到抓住机会便立即反攻。 　　叶秾在女性里已经不算矮，可被陆扬抱住，只到他的胸膛，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 　　滚烫的身体，坚实的怀抱，胳臂虚拢着，不敢把她抱实了，叶秾还能听见，他在她头顶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好像紧张到了极点。 　　陆扬能闻得到她的发香味，栀子花的甜味和柠檬薄荷的清新味，他紧张得紧紧攥拳，不敢碰她的腰，胸膛中一颗心火热跳动。 　　被这样一个怀抱揽住，叶秾怔仲，她应该伸手推开他的，但她没动，这个拥抱比想像中要更温暖更熨贴，直到楼道感应灯倏地熄灭，她才轻轻动了动。 　　可黑暗壮了陆扬的胆子，传递他的情感，他觉得叶秾也不是认真拒绝，还把胳膊收紧了，鼻子里面哼哼出声：“再一小会儿。” 　　都追她四个多月了，终于有了这么亲近的一刻。 　　红晕攀上叶秾的脸，陆扬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她当然也能闻到陆扬的，混和着汗意和海盐鼠尾草的清冽，闻起来像夏天的海边，分明是在窄小黑暗的楼道里，可闭上眼睛感觉有海风一阵阵吹过。 　　两人谁也没有动，叶秾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胸腔里鼓动着一种许久未有的情感，她还来不及辨别那到底是什么，小菠萝从陆扬上衣的口袋里钻出来，鼻头蹭蹭叶秾的头发。 　　叶秾回过神来，推开他：“晚安。” 　　陆扬意犹未尽，些许的肢体触碰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叶秾有多么软弱，他还想要更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退后一步：“晚安。” 　　叶秾关上门，靠在门上，说服自己，这是一个意外。 　　第二天陆扬起得比平时早得多，带着他的小儿子菠萝等妈妈出门。 　　陆扬把一瓶牛奶喝完了，留一点让小菠萝舔吃，它整个头钻进瓶口，把奶汁舔得干干净净，也没等到叶秾出来，从阳台望下去，她的车已经开走了。 　　陆扬整个夜晚都在无限回味这个拥抱，他撸撸小菠萝细软的茸毛：“别担心，妈妈这是害羞了。” 　　菠萝“呜汪” 　　“我们今天去接妈妈下班吧。” 　　“呜汪” 　　“那就这么决定了。” 　　“呜汪” 　　陆扬算准了时间，带着菠萝去找妈妈，他当然不是空手去的，买了两大盒点心，给工作室里的女孩们送温暖。 　　丸子从窗口看见他，很快拉了一个群，告诉所有pick一号追求者的姐妹们：“来了来了，人又来了。” 　　但叶姐不在，叶姐和客户吃下午茶去了，陆扬加了丸子的微信，打算套套情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绝汉有错过任何一个搜索情敌情报的渠道。 　　他本来已经足够有杀伤力了，何况还带着一只小狗，女孩们围上去摸菠萝，菠萝一点也不怕生，对每一个女孩都狂摇短尾巴。 　　小米对陆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我们是支持你的！” 　　那一位追求者还没看见长得什么样，要是帅的话她们可能也会叛变，但目前还是支持陆扬的，毕竟他又帅又上道，一建微信群，就立马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个大红包。 　　丸子还说：“放心吧，今天见的是女客户。” 　　叶秾去见苗小姐的伴娘，苗小姐要忙纪念馆的事，把婚礼细节交给了伴娘，叶秾把调整过的蛋糕设计方案给伴娘苏小姐看：“之前是有些小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这是新的方案。” 　　为了表示歉意，叶秾还找动画师把苗小姐爷爷奶奶的故事做成了小动画，放给苏小姐看：“这是婚礼开场，已经跟司仪串过词，串词发到新郎新娘的邮箱里了。” 　　程先生很满意这个开场，司仪会简单介绍两家人这五十年的缘份，程先生还执意要把动画制作的钱付掉，请这位动画师把后续几本也都做完。 　　苏小姐是微博红人，她漂亮得发光，看过方案十分满意，每个时间节点都标得清清楚楚，她问叶秾：“你有没有设计过那种洋房婚礼？海岛婚礼？” 　　看她红润的脸色和闪闪发亮的眼睛，就知道她好事将近，叶秾把自己做过的案例调出来：“苏小姐可以参考这些看一看。” 　　苏南专注看起了视频，她拿不定主意，觉得每种婚礼都很好，一时搞不清楚自己想要哪一样。 　　“你觉得哪种婚礼好？”苏小姐问。 　　“要看新娘子喜欢哪种，现在海外婚礼也很多，天然的古堡租用费用并不高，请亲朋好友到海外去举办婚礼，包一天的食宿和机票，其实比国内办一场豪华婚礼的费用还更低。” 　　叶秾紧紧攥住这个商机，这个宣传机会是很难得的，她甚至还给苏南推了伴娘服：“初夏这款带些绿色元素，和背景相得益彰。” 　　其实像苏小姐这样的美人，到哪里都是出挑的，伴娘和新娘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短短几句，叶秾就已经知道，苏小姐想要那种豪华的婚礼。 　　她迅速点出几个案例，这几个都在百万以上，苏小姐果然很满意，她看着叶秾的眼神都充满了向往：“我一定要办一场这样的婚礼。” 　　叶秾看了看她白皙手腕上那只熠熠生光的全钻石腕表，接下这一单，可能比程先生那一单赚得还更多。 　　“苏小姐的婚期在什么时候呢？酒店订了吗？” 　　苏南伸出两根手指头，娇滴滴埋怨：“可能要办两场，一场在上海，一场在北京，你接不接外地的婚礼策划？” 　　叶秾实话实说：“目前工作室的规模还不足以承接外地婚礼，但如果苏小姐是明年办，一定可以。” 　　“你在找投资？”苏小姐问她。 　　“是，要扩张公司，不仅仅承接婚礼策划的业务。” 　　“需要多少钱？” 　　☆、第45章 投资 　　叶秾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投到工作室里了，前期投入大，虽然赢利不错，但经济上依旧不太宽裕，她一直都在找合适的合伙人。 　　叶秾没想到苏小姐还会是个有意向的投资人，但她反应很快，立刻就把做好的企划书调出来，里面包含工作室的发展方向，预期规模，主要赢利，和她接下来想要承接的项目。 　　叶秾找投资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一直都没有合适的公司，现在的投资公司更愿意投互联网产品，哪怕是唯爱，放到今天也很难拉到资金。 　　而个人投资人，总是对项目有诸多要求，不是叶秾期望的。 　　唯爱到后期，叶秾基本上不再插手经营的事，就是因为各方的干预太多，有一段时间顾诚几乎每天凌晨才回家，满身烟酒气，洗衣服的时候总能摸出会所的打火机，偶尔还会有小名片。 　　那时候顾诚反而更知道洁身自好，也很厌恶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可等他习以为常了，就学得这是什么肮脏的事了，已经成了惯例，想办事就得这样。 　　苏小姐丰白手指点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她好像是随意扫上两眼，根本就没有认真看，抬起头来美目生辉：“要多少钱？” 　　叶秾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投资人，不问工作室现在的体量业务和赢利，不谈股份占比，不先争取自己的利益，先问她要多少钱。 　　“苏小姐要不要先去工作室看一看。”叶秾发出邀约。 　　苏南想一想，反正喝了下午茶她就没事了，点头答应，她对这一行特别感兴趣，觉得叶秾是个造梦师，小女孩时的梦想，都由她来实现。 　　“目前工作室的规模还比较小，但我们已经租用了新的办公场所，正准备搬家，员工人数也在增加中，一般婚礼策划是跟团队签长期合作的合同，像苗小姐这次用到的团队都是。”叶秾估计苏小姐对这一行是一窍不通的，可能就是心血来潮，手上有一笔闲钱，所以才说到投资的事。 　　也可能她回家一想又算了，但既然机会摆在面前，就能错过。 　　苏南一边听一边从包里摸出围巾，盖住大腿，六月初的天气，太阳已经很大了，抹了防晒还不够，进了车内总有太阳直射，她一边笑一说：“养儿不防老，防晒才能。” 　　叶秾觉得这笔投资更悬了，她问苏南：“苏小姐是怎么想到要投资的呢？” 　　苏南想了一会儿，红唇微抿：“大家都在投资呀。” 　　她开始细数沪上知名美妆节目里面那些十八线们都投资了什么，有开蛋糕店的，有开火锅店的，还有自创潮牌的。 　　她现在有房有车，就差一门赚钱的生意，苏南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生意头脑的，也怕麻烦，不如找一个有头脑的，能干得好的人来投资，她就只管收钱。 　　“那些店看一圈都大同小异，我觉得不如投资一家策划公司。”她很喜欢叶秾，程先生跟苗苗求爱的那场设计她就很喜欢，等看到婚礼方案她就更喜欢了，不管在哪里办婚礼，都一定要请叶秾替她设计。 　　苏南看了她的方案，还把方案转发到了自己的邮箱，然后直接发送给了男朋友，让男朋友把关。 　　叶秾把车停在工作室门前，带苏南进去，工作室地方虽小，但设计精致，这个季节白墙上还爬着一墙蔷薇花，苏小姐走到墙边，点开相机，自拍一张。 　　叶秾就站在门外等她，丸子跑出来：“叶姐回来了。”她刚想告诉叶秾，陆扬来过了，就看见了新客户，马上进去准备茶点端到院子里来。 　　苏南本来就已经打算要投了，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她低头看看手机，男朋友评估过后，觉得这笔投资虽然回报慢，但很稳定。 　　苏南说：“你列合同吧，把合同列好发给我。” 　　反而是叶秾犹豫了一下：“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苏南笑一笑：“你把合同发过来，我会考虑的。”说完她就打车走了，约了男朋友吃饭，要回家洗澡洗头换裙衫。 　　叶秾看她一路走得摇曳生姿，心里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这个投资来得也太容易了。 　　思思抱着平板出来，拿给叶秾看：“叶姐，我跑了几家，有个最适合咱们办公，附近交通方便，餐饮密集，还有很多小区，房子的租金也便宜。” 　　很适合员工租房，思思和陈浩原来都租在那边，小米丸子几个听说要搬新的办公室，都已经没再续租，打算到了新地方再看房子。 　　叶秾开的薪水条件不错，但年轻女孩开销大，小米和丸子打算拼房，两个人住，一起上班下班。 　　地方很不错，可思思吞吞吐吐，叶秾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问题吗？都已经交给你了，合适就租下来。” 　　思思皱皱鼻子：“就是咱们原来那个地方，上一家是游戏公司，到期不租才空出来的。” 　　她们原来在一家创意园区内，当时这个地方就是叶秾挑选装修的，园区内有政府扶持优惠政策，当时叶秾考虑的就很全面，经过几年发展，那里已经发展成年轻人工作生活的大型社区了。 　　另一个园区在浦东，虽然也有各样优惠，但路程很远，每天上下班就要比现在多花两个小时。 　　叶秾仔细看过地址，是在北区，唯爱在南区，中间隔着美食街电影院，在同一块区域办公，难免会遇到旧同事。 　　她想了想：“就租那里，我们签长约，跟对方谈租金减免百分之五。” 　　那里的办公环境很不错，这个面积快要赶得上唯爱，又可以单独隔出小接待室和茶水间，只要足够方便，叶秾并不觉得尴尬。 　　思思马上笑了：“好嘞，我去谈。” 　　她满身干劲，有多少人以为叶姐是灰溜溜离开唯爱的，现在她们又杀了回去，光是想像那些人的脸，思思都觉得痛快。 　　她咬牙切齿的笑，赵璎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脸发绿。 　　不光思思觉得痛快，阿蒙也是一样，她走的时候心里有多搓火，现在就有多高兴，只是不像思思表现那么夸张，她只是问：“咱们是不是也要开始招聘了？” 　　目前这几个人是肯定不够的，小米瑶瑶负责婚礼策划，丸子是客服接待，还专管工作室的微博和公众号，陈浩负责工程部，阿蒙是商务部，思思统筹，大家一直都在拼命工作，才有了现在的收获。 　　思思听出阿蒙的言外之意，在生赵璎的气这方面，她比阿蒙有过之无不及，她马上进小群，告诉前同事这个好消息，她们马上就又能见面啦。 　　思思签了租约，叶秾找了装修队，是甘棠推荐的，她的店铺已经全部装修完毕，正在看合适的日子开业了。 　　装修队刚刚动工，唯爱里就传遍了，叶秾又回园区来了，就在北区开了一个新的婚礼策划工作室，牌子都已经印到路标上了。 　　唯爱的员工们一开始还不相信，跑出去买咖啡的时候特意绕了一圈，那边已经在重新装修了，看样子规模可不比唯爱小多少。 　　还特意隔着外墙内窗，准备布置内外景。 　　他们一向知道叶秾能干，可没想到她离开唯爱半年不到，就又能开一家规模和唯爱差不多的工作室。 　　“我看这次不光是婚礼，是策划，连官网上都标注了承接各种商务活动。”几个人私下交谈，离开唯爱，叶秾的发展反而更加多元化了。 　　“地方大又不是规模大，婚礼会馆一落成，那边怎么追得上。”另一个说，“当时叶姐就应该离开，她不走，哪里轮得到赵璎。” 　　一开始是在小群里讨论，然后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最后才传到赵璎的耳朵里，她跑到MARIAGE D’AMOUR的新地址，里面已经刮了白，简单的装修过后，看上去马上就要进人了。 　　自从上次顾妈妈来过，顾诚对她就不冷不热的，还劝她别再工作了，就回家去照顾他的生活，如果是原来赵璎一定会答应，可她没有。 　　叶秾能让顾诚这么伤筋动骨，不就是因为她一直都在公司里，走的时候才能分那么多钱，呆在家里当然悠闲，可她也不会忘了，自己是怎么到顾诚身边的。 　　赵璎退了一步，她继续当顾诚的秘书，不再插手任何商务上的事，继续给同事们煲汤做点心，关注顾诚生活上的每一点细节。 　　顾诚对她的态度刚刚开始好转，叶秾这个女人竟然又回来了，简直阴魂不散。 　　她回到办公室，还要继续维持笑脸，不让顾诚知道，她知道顾诚后悔了，叶秾留在家里的那些结婚照片，他一直都没有处理，放在小房间里。 　　赵璎原来松懈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知道离胜利还差得远，她又警惕起来，提前下班回去给顾诚炖汤水。 　　再瞒着顾诚，他也还是知道了，开车上班的时候，特意往北区转了个圈，看见MARIAGE D’AMOUR的牌子已经立了起来，他打电话给叶秾，响一声就断了，她把他给拉黑了。 　　人总是在结束之后倍加留恋，虽然说好了房子过户就不再联系，没想到她真能做得出，那她为什么还非得跑到他面前来开公司？ 　　☆、第46章 吃醋 　　甘棠听说叶秾把工作室搬回原来的园区，还以为叶秾终于想通了，笑着称赞：“就应该跟他门对门打擂台！把他的生意都抢光！” 　　早就该这样了，凭什么是叶秾让他三分，甘棠搅着黑糖奶茶，对叶秾说：“人得要脸，像他这种不要脸的，你就不该让着他。” 　　她到现在还在不平顾诚在背后说叶秾早就变心了，包了小白脸，还假装自己有情有义，房子车子都照样分给她了，甘棠初初听见气得差点吐血，房子叶秾出了钱，车子就是她自己全款买的，凭什么不分？ 　　宋杰跟她分房子，她都没有这么生气。 　　“那些没长脑子的，还一个个以为是真的，气死我了。”甘棠猛得喝了一大口奶茶，她看着叶秾创业，一步一步创立唯爱，她受不了这个气。 　　也不怪别人相信，叶秾刚刚毕业，顾诚已经工作了两年，在别人眼里当然是顾诚比她强，至于后来叶秾如何能干，她自己不宣扬，别人又怎会知道。 　　叶秾觉得好笑：“你至于气成这样。”顾诚对她来说已经完完全全是段历史了，谈论他不如谈些更实际更有用的。 　　“你开店的日子选好了没有？” 　　“我就是约你说这个的。”甘棠的妈妈请人去算了一个黄道吉日，一个礼拜开业，她是来邀请叶秾的。 　　“你这个忙，还要帮我布置展示，那天我一定得请你吃饭。”甘棠大姆指上的指甲长了出来，薄薄的一层，她看得见下面粉红色的肉，她已经完全不疼了，握住叶秾的手，“你不知道，我还没开业呢，看见外面的装饰就有很多人拍照了。” 　　叶秾百忙之中也没忘记帮甘棠的忙，她店铺的橱窗叶秾花个晚上设计出来，既要展示商品，又要有美感，她这些日子为了都汇的设计跑了很多商店，比原来更有把握。 　　叶秾给“棠”做了一个完全中国风的设计，用荷花和祥云两种主要元素来衬托商品，这也正是甘棠开业的主打款式。 　　整块用色都清新雅致，把橱窗布置出来的时候，甘棠把商品放进去，放上标价，对叶秾说：“怪不得说人要衣装呢，我这么看看，项链后面能再加一个零。” 　　甘棠还没开业，门口经过的人便纷纷停下来，看见银饰设计精致，价钱又不贵，像叶秾脖子里戴的那种玉兰花细银链七九九，开业还有折扣，其余用石榴石水晶原料配银子做出的首饰就更便宜了，最贵也不超过两千。 　　甘棠很担心开业那天的生意，她做好了亏损的准备，但既然要弄业就要弄得热闹，还做了一个推广活动，邀请所有的亲戚朋友来捧个人场。 　　叶秾知道她紧张：“我一定去，还要给你送个大花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其实甘棠吃了两天药就调整过来了，可甘妈妈天天给女儿送饭，盯着她睡觉，不许她太辛苦，她瘦下去的几斤很快胖了回来，气色比之前不和好了多少，什么事也不能影响她创业的这股热情。 　　“你不知道，那天我们去医院被人看见了。”甘棠已经猜到那人是谁，是她们的旧同学，知道甘棠跟宋杰离婚，把甘棠去妇婴医院的事告诉了宋杰。 　　宋杰上门来，他还以为甘棠怀孕了，甘棠直接把医院的诊断书给他看，他还不肯相信，觉得甘棠是骗他的。 　　甘棠没跟他客气，跟他说：“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会要的。” 　　据说这句话彻底“寒”了宋杰的心，他觉得甘棠狠心，终于松口答应离婚了，甘棠笑着跟叶秾讲：“你说，原来那些同学，不知道要怎么妖魔化我们。” 　　叶秾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知道他们会产，不去听不去看就行了。” 　　甘棠还学不会叶秾这样不计较，可这种事计较了也没用，顾诚出轨都有人替他说话，宋杰这样想要孩子，想让甘棠呆在家里，就更没错了。 　　甘棠朋友圈发了新店装潢，除了收获一波点赞之外，也堵住别的人嘴，那些以为她是小打小闹的人，看见店铺和首饰设计之后，都纷纷住了嘴。 　　“明明还没开店，我就已经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甘棠忙了这么久，终于有了成果，一周之后就把这个成果展示给所有人看。 　　说完事业，甘棠清清喉咙，问叶秾：“你跟陆扬怎么样了？” 　　叶秾一怔，低头掩饰：“没有怎么样啊。” 　　自从那个拥抱过后，她还没有跟陆扬谈过这件事，她在回避这个问题，也在回避自己的心动。 　　甘棠看她的样子就不知道不是完全没事，她直白告诉叶秾：“有人在追求我。” 　　叶秾笑了：“是吗？人怎么样？” 　　“我觉得他人不错，我打算答应他。”两人先从谈恋爱开始，分手总比离婚容易得多，“我想让他再追我一段时间。” 　　甘棠的离婚手续还没办完，但她已经决定投入下一段感情，她都能这么快放下，叶秾却还在耿耿于怀，她问：“你明明断的比我干脆多了，为什么不敢跟陆扬谈恋爱呢？是他有什么地方你觉得不好？还是你害怕了？” 　　西餐厅的钢琴音乐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一时起一时伏，叶秾捧着果汁杯，对别人她能撒谎，对甘棠不能。 　　在事业上积极进取，在感情上裹足不前，她确实是害怕了。 　　“就因为顾诚吗？” 　　“不是。” 　　顾诚对她确实已经是历史，是她曾经交付出的信任感情忠诚让她耿耿于怀，她不再爱顾诚了，但她爱自己。 　　“那要是陆扬不再追你了，他跟别的女孩在一起了呢？你不觉得可惜吗？”这个问题甘棠问过，现在又再问一次。 　　叶秾不知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对甘棠说，她因为陆扬的怀抱心动，两人分手，叶秾穿过商场坐电梯去车库。 　　她远远看见一个穿帽衫的身影，这个身影很熟悉，停下脚步正想快步过去打招呼，就顿住了。 　　甘棠最近特别有当神婆的潜质，她送的小花钱包替叶秾招来了张言这朵桃花，才刚刚说完陆扬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叶秾就真的看见了。 　　那个女孩很年轻，头发染成巧克力色，烫成卷，穿牛仔短裙和小白鞋，头上还戴了一顶帽子，五官很明艳，满身都是青春气。 　　那个女孩手里还抱着一大棒玫瑰花，眼睛盯着陆扬散发光芒。 　　陆扬个子高，步子迈得大，那个女孩就在后面追他，一面追一面甜美的抱怨：“你慢一点嘛，我都跟不上了。” 　　任谁远远看见了，都会以为这是一对小情侣。 　　那个女孩叫了两声之后，陆扬停下来，很不耐烦的样子，“你快点，电影都要开场了。”那女孩并不生气，笑嘻嘻的，伸手要去拉陆扬的胳膊，陆扬的目光扫过来，叶秾赶紧背转身。 　　“小姐想要什么口味的巧克力？” 　　她正在停在巧克力柜台前，店员看她盯着橱窗，赶紧兜揽生意。 　　“我们有最新口味的樱桃酒心巧克力礼盒，是现在卖得最好最热门的口味。” 　　叶秾没有再回头去看，她也没听清店员都说了什么：“给我拿两盒吧。” 　　叶秾提着两大盒酒心巧克力回到家，陆扬还没回来，叶秾盯着那扇在她面前好像从没关上的门看了一会，进了家门。 　　她洗过澡，泡了茶，那女孩的笑脸和陆扬的身影在脑子里旋转，越转越清晰，叶秾在心里在很多次想过，陆扬应该跟那样的女孩谈恋爱，但真的见到了，心里颇不是滋味。 　　打开电脑半天也没写几个字，工作效率低下，叶秾阖上电脑，打开了酒心巧克力的盒子，撕掉彩色锡纸包装，咬了一口，樱桃浸过酒，甜味和苦味在口腔里融化混合。 　　她吃了一颗，还是觉得心头烦闷，打开了窗，风一吹满屋都是栀子花的香味，陆扬送的那盆花被她搁在外窗的花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了花苞，开了小小一朵，夜风一送，香味萦绕不去。 　　张言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问她：“这周有场话剧，很难买到票，你想去看吗？” 　　叶秾继续用工作拒绝他：“这周我有工作。” 　　“我知道你很忙，可也不能每时每刻都工作，你总要休息。”张言说，“我知道一开始拒绝是我失礼，但幸好没有以相亲的方式认识你。” 　　叶秾又剥了一个巧克力，店员说这是混合口味的，刚刚那个是樱桃酒，现在这个是朗姆酒，夜风一熏，花香和酒香微微醉人。 　　叶秾把酸味和巧克力酒一起咽下，她对张言说：“我目前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没法骗自己，真是这样，她又为什么吃那个女孩的醋？ 　　张言笑了：“我知道。” 　　他知道的比叶秾想像中还要多，真的认识叶秾之后，他就开始打听她，知道她跟前一任快要结婚的时候分了手，自己出来创业，张言并不完全看中外貌，心里觉得这个女孩很了不起，于是千方百计想要约会她。 　　“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朋友之间不是也能看电影吃饭吗？” 　　☆、第47章 心虚 　　陆扬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轻手轻脚跑上楼，打开门看见小菠萝就趴在门垫上睡着了，听见声音爬起来蹭他的裤管。 　　“爸爸回来了。”陆扬抱起小菠萝，小狗凑上来蹭他的脸，伸出粉红小舌头不停舔陆扬的鼻子，短尾巴摇摇晃晃，“呜汪呜汪”个不停。 　　陆扬抱着小菠萝，伸头往对门看，想看看门缝里能不能透出一线光，看看叶秾睡了没有，他想跟她说句晚安。 　　叶秾没睡，她一直工作到现在，章经理把预算也透露给她了，明天就要开会，她想再细化一下方案。 　　夜深人静，听见对面门一响，就知道是陆扬回来了，叶秾犹豫了一下，站起来给自己倒一杯牛奶。 　　握着杯子轻悄悄走到大门边，从猫眼里看出去，看见陆扬站在楼道里，一只手抱着狗，他往叶秾门口走了两步，好像是想来敲门的样子。 　　叶秾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退后半步，她想知道陆扬会跟她说什么，也想问他今天究竟是干什么去，那个女孩又是什么人，可是舌尖一咬，问不出口。 　　陆扬刚要伸手敲门，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楼道中，他那串铃声特别扎耳，他赶紧接起来，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就隔着一扇门，叶秾捕捉到了听筒对面女孩的声音，光听几个音节也能知道她有多雀跃，陆扬嗯嗯，问她：“你到家了？”接着转过身，往自己家的门口走，言辞含混，贴近门也一个字都听不清。 　　那扇门轻轻关上，楼道里的感应灯孤零零亮了很久，终于倏地熄灭了。 　　叶秾在门边门了一会，把牛奶喝光，躺在床上，剩下的大半盒酒心巧克力一颗一颗拆开，她没有答应张言，她只吃了两颗酒心巧克力，还没有醉。 　　“朋友之间确实是能看电影吃饭，但我既然清楚你不是带着友情约会的，就不能答应。”她是这么回答他的。 　　张言笑了，他说：“我已经有预感你会拒绝我了。”但也因为她的拒绝，所以他更觉得应当尝试，“我知道你刚刚结束一段感情，我也一样，我们就算不当约会的对象，说不定也能彼此之间吐吐苦水。” 　　“两个人咽苦水，说不定比一个人要容易。”张言最后说，“我觉得经过接触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看电影不吃饭，吐苦水总可以。” 　　张言的故事比叶秾的还更老套，他和女朋友也是校园恋情，毕业之后一个选择就业，一个选择出国继续深造，走的时候女孩说一定会回来跟他结婚的。 　　张言努力奋发，在上海买了房子买了车，有了体面的生活，可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女孩却告诉张言，她不会回来了，让他也不用再等了。 　　“我也不是没有察觉过，就是觉得不至于这样。” 　　这一句说中叶秾的心事，她和顾诚也是一样，有多少次她觉得顾诚变了，可心里总还想，不至于，不至于就到这样。 　　人其实早有感应，只是不愿意相信。 　　叶秾也不是一开始就像今天这么果敢。 　　他执着约会，原来是同病相怜。 　　难得听到痴心男子负心女的故事，叶秾笑了，她被迫听这场苦水，听完却觉得自己好受了些，问他：“你就不想去国外找她？” 　　真的爱她，可以冲破一切。 　　张言没有回答，叶秾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人过三十，到一个新的国家再重头开始，谈何容易。 　　张言不愿意放弃国内已经打拼下来的一切，他的女朋友也不愿意放弃在国外已经有的生活。 　　“听过惨事，原来不算朋友，现在算朋友了吧。” 　　“算吧。”叶秾说，“但我更倾向于工作伙伴。” 　　“那看话剧还是没戏？” 　　“以后再说。” 　　还是没有答应下来，张言说了自己的故事，摆明是想听一听叶秾的故事，叶秾的故事更没有新意了，她也没有诉说的兴致。 　　张言跳过约会，跟她谈工作：“广场到这个月底就完工了，你要不要来实地看一看？商户已经开始入驻了” 　　当然要看，叶秾做婚礼策划的时候就要把酒店大厅的各种细节都拍下来，小地毯的颜色和吊灯的款式，越是抠细节，越是能做出好的设计。 　　“好，当时我请你吃饭。”张言本来不用帮这么多忙，他在招商部，跟章经理之间又不是上下级关系，他肯帮忙，要承他的情。 　　叶秾把盒子里最后一颗酒心巧克力吃完，舌头上混了十几种酒味，人晕晕的，面颊微红，把头埋在软枕里，很快睡着了。 　　原来喝酒比吃睡眠糖安眠药管用。 　　陆扬一早就等在门外，他还提前看过叶秾的车在不在，确信她在家，拎着早饭上门了，敲开门就看见精心打扮过的叶秾站在门内，先对他问早安。 　　“早啊。”叶秾睡了一个好觉，闹钟准点把她闹醒，今天要开商务会议，她第一次正式见都汇的各位经理负责人，起来做了面膜，化了妆，穿得比平时还更醒目。 　　深蓝色衬衣，高腰白色包臀裙，裙子紧紧束出腰线臀线，但下摆却做了蕾丝嵌片设计，方便走动，也不会走光，还更添柔美。 　　一向顺直的长发此时微微打卷，散在肩头，眉毛眼睛都上了些妆，还抹了一个深色的口红，站在门里对陆扬微笑，陆扬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秾难得这么打扮，她从来都更注重舒适，就算是工作装也多是长裙和阔腿裤，突然精心装扮，诱人度倍增。 　　陆扬本来已经习惯了，现在又心跳加速，他说：“你今天特别好看。” 　　“谢谢。”叶秾弯腰挑了一双高跟鞋，套在脚上，漫不经心的问：“你昨天怎么不在？我回到家听见菠萝一直在挠门。” 　　“我昨天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叶秾了然，是他说过的那个聚会，和一直在联系他，想要跟他复合的初恋女朋友，叶秾对着镜子修正仪态，“唱歌吃饭看电影？好玩吗？” 　　陆扬的脸上别扭了一下，他有些心虚。 　　昨天确实是同学聚会，还特别请了当时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他们俩一起带班带出了感情，他们这届毕业之后，两人就结了婚。 　　昨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大家决定买礼物送给老师，每个人都分派任务，陆扬和他初恋女友分到去买鲜花的任务。 　　他们先去买花，然后跟先到的几个同学汇合，一起看电影。 　　花是女孩挑的，她买了一大捧红玫瑰，跟陆扬说：“结婚纪念日当然要买红玫瑰了。” 　　结果买了花再去电影院，才发现票的位置根本不在一起，大家分散着坐，只有他们俩挨着，她捧着花看了整场电影。 　　陆扬的初恋谈得轰轰烈烈的，女孩也是当时班里的尖子生，陆扬的爸爸三催五请也不去学校，整个放任自流。 　　女孩因为陆扬被叫了很多次家长，也因为成绩下滑偷偷哭过很次，最后分手也是因为陆扬觉得没意思了，不想谈了。 　　他认真想一想，确实当年不懂事，也不懂感情，动不动就觉得麻烦，别人付出一点他都觉得是负担。 　　女孩送给他满满一千个幸运星，昨天笑盈盈问他还在不在的时候，陆扬根本就不想不起来了，她说：“我叠了好多个晚上，终于凑足了一千个。” 　　陆扬如坐针毡，看了一场别扭的电影，同学们都知道她还喜欢陆扬，这次聚会，她偷偷跟人打听陆扬会不会来，于是所有人开他们的玩笑，最后派陆扬把人送回去。 　　陆扬一直没有开口拒绝，他已经伤害人家一次，当着老同学的面，何必再损她的面子，一直都不说话，直到送她回去的时候才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女人，正在追求她。 　　陆扬心虚，他应该在老同学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直接说自己有女朋友的，跟别的女孩看了电影，叶秾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于是他说：“就唱唱歌，请原来的班主任吃了饭，聚会还挺有意思的。” 　　叶秾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得更心虚了，感觉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叶秾很快收回视线，把口红装进包里，面带微笑：“我去上班了。” 　　“今天晚上去看电影吗？”陆扬还拎着早餐，追在她身后问。 　　叶秾回头看他：“什么电影？新上映的听说口碑不错。” 　　那部陆扬已经看过了，就是昨天看的，他脸上露出牙疼一般的表情，“是听说不错，那我们就去看那个？我买今天的票？” 　　叶秾数了两秒，他还是没说实话，于是她说：“不用了，今天我有工作。” 　　说完扭身踩着高跟鞋下楼了。 　　叶秾坐进车里，打开收音机，听着晨间音乐吐出一口气。 　　她不会轻易就下什么结论，那个女孩可能是任何人，她一直在等陆扬说明，可给出三次机会，他也还是没说实话。 　　陆扬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今天的气氛特别古怪，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她明明跟平时一样，除了更漂亮也更有侵略性之外。 　　☆、第48章 竞争 叶秾一走进工作室的大门， 丸子就赞叹一声：“叶姐， 今天好漂亮啊，要约会啊？”丸子工作这么久， 难得看到叶秾这么精心打扮。 叶秾笑一笑：“是要开会。”她今天要和阿蒙一起去都汇开会， 终于要见到竞争对手。 话音刚落，阿蒙就到了，她一头短发精心打理过，穿小西装外套搭长裤， 因为身材瘦削， 有一种独特的干练， 脖子里戴一根细玫瑰金胸链， 和叶秾是完全不同的美。 丸子捧着脸：“哇塞， 阿蒙姐今天好攻啊。” 叶秾打开冰箱，拿出点心充当早饭， 丸子马上说：“叶姐是不是没吃早饭？我去路口给你买三明治。” 那家刚做出来的热三明治很好吃， 融化的芝士和微微流液的蛋， 一口咬下口感棒极了，刚刚新开，已经成了工作室几个女孩的早餐必备。 “好啊。”叶秾确实没吃早饭， 陆扬拎着早餐追下楼，快要追到车边， 她一脚油门走了， 人后视镜里看他， 他站在那里迷茫又不解， 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蒙看她今天略显沉默，问她：“是不是觉得紧张？” 叶秾回过神来，她摇摇头，耳朵上甘棠设计的新款小耳垫轻轻摇晃，是颗柿子形的小耳环，甘棠特意送给她的，叫事事如意，是秋季主打款，还没上市，她就先有了。 “不紧张，别人有别人的经验，我们有我们的优势。”叶秾胸有成竹，她的方案细化过许多次，从IP运用到商户联动，整条商业街都利用起来，章经理十分肯定这个方案。 阿蒙笑了，对手还停留在投放玩偶的阶段，根本没有想到主题式沉浸式的布展理念，章经理想要出奇致胜，一直都替她们保存方案内容的精华，这一次很有把握能够拿下都汇整年的合同。 “我做了一个周边客源调查，预估首日开业商场人流能到八千人次，这是刚开业的数据，等到IP展炒起来，日均应该在一万到一万二左右，只要能引来三分之一的人流，这个展就算成功了。” 阿蒙除了高兴又要杀回园区给顾诚难看之外，更高兴她有了新的发展，接触到了新的业务，都汇的展览虽然还未签约，但只要她们能办一个成功的IP游园会，就有拿下品牌合作的资本和说服力了。 丸子买来奶茶和热三明治，几个女孩陆续到了，思思和陈浩在新工作室里装饰，做最后的进扬工作。 叶秾没有食欲，但今天要开会，必须得有精神，她喝了半杯奶茶，啃完整个三明治，问小米瑶瑶：“我们这周就要搬进新工作室，大家的东西都收拾得怎么样了？” 墙角边叠了一个又一个箱子，今天就要运过去，在这里工作还不到半年，东西却很多，客户资料一叠一叠的，这些都由思思提前先运过去，女孩们再把各自的私人物品带过去就行了。 丸子买了各种颜色的贴纸，贴在每个人的电脑上，到时候按颜□□分就行。 “都已经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能搬过去了。”重新装修用的是环保涂料，大格局都没动，用活动玻璃移门隔出小间，每间都装上电视投影，基本上没有过多更改。 唯爱整体用的是沉色的装饰，因为顾诚想要显得气派，这次叶秾全用浅色，她更希望大家有一个轻松愉悦的工作环境。 她保留了长桌办公的习惯，原来是因为地方小才设长桌，让大家面对面工作，没想到因为这个工作的氛围更好，更有效率也能及时沟通。 “那大家准备准备，今天先搬一部发东西过去产，明天搬场完，我们聚餐。”叶秾说完又问丸子，“客户预约有没有做过调整？” “都已经预约在新工作室了，我明天早点去，先把吃的喝的买好。”人一多准备的东西也更多，要换一个大冰箱，给新娘子准备低卡小零食。 叶秾把所有事关照好，开着车载阿蒙去开会，收到了陆扬的消息，他发了一张小菠萝打针的照片，还配了字【委屈巴巴】。 叶秾伸手关掉，她不想分心，阿蒙这时候问：“都汇的张经理是不是在追求你？” 叶秾和阿蒙年纪差不多，阿蒙虽是下属，但叶秾一直都很认可她的工作能力，如果这次能够有大的突破，叶秾会适当的给予股份，就像她对思思一样。 “是。”这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就算叶秾不承认，阿蒙也能从别人那里知道。 怪不得商务部这么配合，阿蒙看了叶秾一眼，她到现在也还是想不明白，怎么顾诚竟然会找上赵璎。 她不对老板的感情生活发表什么意见，但是她开玩笑：“就算拒绝，能不能在我们签约之后再明确拒绝？” 叶秾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张言自己也说过，他鼎力支持，是因为看好章经理的工作能力，认为章经理更能胜任总经理的职位，觉得如果不是因为生育，章经理早就已经坐上那个位置了。 阿蒙对这点颇有些感慨：“真不容易。”男人认可女人的工作能力，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考虑。 叶秾知道她的意思，她对张言也在慢慢了解，觉得他这个人其实不错，特别是在听他说了悲伤的爱情故事之后。 两人到的时候，广告公司的人已经到了，跟叶秾这边出战两位女士不同，那边来的都是男性，看见竞争对手是女性，把叶秾和阿蒙从头打量到脚，双方面对面坐着，互相问好交换名片。 新的工作室不再冠以婚礼策划的名目，把婚礼两个字拿掉，承接各种商务策划活动，叶秾把名片递过去，对方有些诧异，本来以为是什么知名的策划公司，原来根本就没有知名度。 叶秾已经知道自己会拿到商业街，对方也一早知道自己拿下了中庭展区，两边都不惊讶，在说到方案时候，一听说叶秾打算做一个售卖门票的游园会，那对两位男士中的一位，不礼貌的笑了一声。 然后掩住嘴，咳嗽一声当作掩饰。 叶秾没有理会，这个主意，确实冒险，尤其又是在试营业的阶段，如果人流量达不到预期，整个投入就亏了，对方的优势除了名气之外，还有报价，只投放玩偶和中庭的小展览，报价要比叶秾低得多。 叶秾没有去看那两位男士，都已经坐在这里，看的是试营业之后的数据，她们的道具门票都已经在制作，力求做到最好，这一单几乎不赚钱，看中的是后续合约的赢利。 会议是王经理主持的，一点干货都没有，叶秾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已经从章亦磊那里知道了，她在会议上没有过多表示，但私下约叶秾一起吃饭。 她约了单独吃饭，还送给叶秾一支红酒，一坐下就夸叶秾的耳环精致：“很独特的设计。” 叶秾适时给甘棠做广告：“是我朋友自己的首饰品牌，这是还未上市的新品，叫事事如意。”她提醒自己下次要从甘棠那里挑一份送给章经理的礼物。 章亦磊笑了，她当然知道今天叶秾带这个耳环是为了什么，称赞道：“叶小姐很优秀，叶小姐的朋友也很优秀，不知道她有没有进驻商场的想法，我可以要到折扣。” 这是意外之喜，甘棠的品牌如果能顺利进驻商场，那么起码能够保证每日客流，叶秾笑了：“当然好，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章经理还怕叶秾被对方的阵势吓到，毕竟她刚刚接触这个，对她说：“不要担心，我对这个方案很有信心，要做就不要畏首畏尾，既想保守又想有成绩，那不可能。” 中庸只是保险的办法，做不到出新出奇，是拿不下都汇的合约的，章经理说：“试营业的时候，都汇地产的项目负责人会来。” 这对她很重要，对叶秾也很重要。 “广告券和团购券都已经在跟进了，计划在几个流量最大的app，做亲子版块的推广。” 这个主意是小米几个出的，年轻女孩出玩出去吃饭都爱看点评网站，哪家热门哪家有团购活动推广对她们来说很有参考价值，对妈妈们也是一样。 长期固定的消费习惯，也会给她们带一波客流。 章亦磊直言：“希望这是一次良性合作，能让我们彼此的事业都更进一步。” 叶秾率先举杯：“祝，成功。” 　　☆、第49章 酒醉 叶秾回来的时候， 陆扬在楼道口等她， 她今天跟章亦磊两个人喝了大半瓶红酒，昏昏然有些醉意， 被夜风一吹， 脸上一片晕红。 看见陆扬站在楼道口，高大的身影几乎要掩住楼道口昏黄的灯光，她还笑了一下，问：“出去运动啊？” 陆扬两只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不是， 我在等你。” 叶秾站在原地看他， 分明酒醉， 眼睛却清澈， 碧清双目映着灯火， 显得有些灼然，她问：“等我干什么？” 陆扬觉得不对劲， 可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闻到叶秾身上的酒气， 问她：“你喝酒了？” “嗯。”叶秾刚刚觉得还好，被风一吹开始上脸了，脑袋也有些昏沉， 撇下陆扬，往楼上去， 细高跟鞋子还没踩上台阶， 人就踉跄了一下。 陆扬赶紧伸手， 牢牢扶住她， 也不让她自己爬楼梯了，想把她扶上去。 可陆扬个子太高，叶秾勾不住他的脖子，弯着腰又不容易发力，他干脆一低身，把她背在背上，把叶秾手里的小包挂在脖子里。 陆扬一向知道她看着身段苗条，其实玲珑有致，把她背在背上，曲线紧紧贴着背脊，陆扬脚步一顿，差点没站稳。 叶秾还想挣扎着下来，脚一动高跟鞋就掉了，“啪哒”一声滚下几节台阶，陆扬蹲下身捡了一只，干脆把她脚上另一只也脱下来，塞进衣服口袋里。 “我自己能走。”叶秾说，可她的声音却飘飘然的。 陆扬知道她这是喝醉了，难得看到她这个模样，一边笑一边哄她：“是，你自己能走，但我不让你自己走。” 叶秾不说话，她脑袋还是清醒的，只是世界开始旋转了，知道挣扎不下来，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陆扬背着她爬六楼，还是有些气喘，中途还遇上了邻居，正是阿姨妈妈们跳完广场舞回家的时间，看到六楼的小伙子背着六楼那个年轻女人，都有些吃惊，原来门对门，已经都在一起了。 “你今天忙吗？应酬了？”陆扬一边爬楼一边问她。 “嗯。”她又嗯，一个多的字都没给他，借着酒劲任性，千年难得想发一顿脾气，可偏偏脚不着地，身体软绵绵像一团棉花，有气也撒不出来。 陆扬托着她：“就是应酬也别喝那么多酒。” “我高兴。”不是高兴项目进展顺利，是和章经理聊得很高兴，她说了很多商场经营上的事，还告诉叶秾她的目标，不仅仅是外面传说的那么简单，她告诉叶秾说“我的目标是接管都汇，给我三年，年销售额十亿。” 叶秾不懂商场是如何经营运转的，但她做过门票售卖的统计，听见这个数据暗暗吃惊，章经理笑了：“这个目标不管告诉谁都会觉得我在痴人说梦，可我很有信心。” 从拿到总经理这个位置开始。 叶秾还听了很多章经理自己的事，她把叶秾视为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知道张言有意追求叶秾，也谈了一点自己的感情经历，还给叶秾看了一双儿女的照片。 章经理生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着爸爸的胳膊，他们的爸爸明显要比章经理年轻的多。 她保养得再好，也能看得出差距，叶秾没有多问，只夸两个孩子长得漂亮，章经理却直白道：“我丈夫比我小十岁，我一直都在打拼事业，到三十五岁才开始考虑结婚生孩子。” 她喝了一口红酒，举着杯子对叶秾说：“男人对我来说，健康英俊就够了。”就连两个孩子也是试管的，她说，“医学昌明，没有什么不可以。” 叶秾微笑，这简直是甘棠的人生理想，她打算离婚的那段日子，一直跟叶秾说，怕什么 ，以后当了女强人，包养小狼狗。 “我那位设计师朋友，跟章经理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两人越谈越多，才会喝了这么多酒，章经理的丈夫来接她，扶着妻子呵斥备至，还替叶秾叫了代驾，问她一个人回去行不行，要不要找朋友来接。 此时叶秾趴在陆扬的背上，她其实已经不再在乎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了，她在乎的永远都是坦诚。 叶秾伸出指头戳戳陆扬的的脸，含含混混的问他：“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陆扬满头是汗，叶秾的手臂软绵绵垂在他身前，根本不能借力，他每爬一段就要把她往上抬，又怕她裙子走光，脖子里还挂着包，口袋里装着两只鞋，已经走得很吃力，叶秾又醉了，声音很轻，他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叶秾每滑下去一下，他就要往上抬一下，她的胸腰和腿，就在他背上胳膊上摩擦，这几层楼爬得陆扬心浮气躁，理智警告自己要正经要君子，可感观却无比敏锐。 她口中吐出温热的气息就喷在他的脖子里，她每吐一下，陆扬就要深呼吸，把心里的躁动感压下去，可那湿热的香味却一直在他耳边颈上，萦绕不去。 他已经走到门口，单手翻出门钥匙，累得满身大汗，正要把她扛进屋，叶秾“哇”一声吐了一口，就吐在陆扬脖子里。 陆扬颠了她六层楼，这一口从胃里翻出来，怎么也没忍住。 陆扬站了一会儿，气的拍一下她的大腿：“不会喝还喝这么多！” 把叶秾放下来，叶秾吐了一口所而觉得好受多了，陆扬脱掉上衣，赤着上身用衣服擦脖子，这下知道她为什么吐了，她根本就没吃东西，吐出来全是红酒。 陆扬赤着上身，叶秾已经靠在床上，她身上也有一片污渍，陆扬找不到人帮忙，又不能让她穿着脏衣服睡，挣扎了半天，问她：“我帮你把脏衣服脱掉好不好？” 叶秾还有意识，她自己开始解扣子了，手指头不听使唤，一个扣子解了半天。 陆扬松一口气：“你脱掉衣服躺到床上去，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其实最好能再吃点东西，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吃不下去了，明天一早得去给她买粥和胃药，怕她胃疼。 陆扬等了一会，估计叶秾应该已经钻进被子里去，拿着蜂蜜水进门一看，叶秾只是解开了衫衣前两颗扣子，露出里面蓝色蕾丝内衣肩带，靠在枕头上，人已经睡着了。 陆扬站在门边，面临着人生中第一次天人交战。 　　☆、第50章 误会 陆扬脑子里有两个自己， 一个是天使扬， 一个是恶魔扬。 天使扬对他说：“陆扬捂住眼，千万不要看。” 恶魔扬对他说：“看一眼， 看一眼她又不知道。” 陆怕的眼睛无法移开， 他就像他书里写的那些备受诱惑，备受煎熬的男主，但总有一条线划在那里，只要他踩过了那条线， 犯了戒， 这辈子都跟叶秾没缘分了。 最后天使扬和恶魔扬合二为一， 陆扬去浴室绞了一条湿毛巾， 他给叶秾擦脸擦嘴， 喂她喝蜂蜜水，然后他闭上眼睛， 试图闭着眼把她的上衣脱了， 塞到被子里去。 闭上眼睛也不管用， 他的脑袋此刻好像有图像记忆功能一样，手指动到哪儿，画面就放到哪儿。 她圆润白皙的肩头裹在深蓝色雪纺衬衫里， 领口的蝴蝶结飘带已经被她扯开了，露出锁骨， 还有锁骨下面的…… 陆扬硬生生打住了， 感觉胸口和鼻腔一同燥热， 他深呼吸一下， 知道不能这样下去，火速睁开眼睛，用湿毛巾擦了擦叶秾衬衣的上红酒污渍。 那片污渍已经擦不干净了，雪纺衬衣反而吸了水，本来只是露出肩带，这下那一片湿把她的曲线都秀了出来，若隐若现的。 陆扬呆站着，狠狠咬了咬牙，对自己说：稳住！镇定！ 他分开两条腿，半跪在床上，伏身伸出四根手指头，把余下的手指都紧紧收起来，小心翼翼的去解叶秾的衬衣扣子，费了九牛二贞之力才解开了一颗。 叶秾偏偏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还像刚刚那样清澈明亮，可神情却迷迷懵懵的，看着陆扬眨眨眼，说：“你没穿衣服。” 陆扬紧张得心脏要爆炸，他当然没穿衣服，他那件衣服从帽子到背一片全是污渍，脖子里还有没擦干净的红酒渍。 可眼前这种姿势，他得赶紧解释：“你喝醉了，你吐了，我在帮你收拾。” 叶秾还在看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蹙着细眉疑惑他为什么在自己上面，但她马上又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叶秾弹了很多年的琵琶，她有一双好看的手，指如削葱，好看到甘棠邀请她当“棠”首饰的手模。 现在这双手在抚摸陆扬的脸，指尖没有落到实处，好像在弹奏那样，轻轻按在他的鼻子上，她终于说：“你说谎。” 陆扬就知道会被误会，他确实有色心，可那色心顶多看一眼，可没想再做什么，他赶紧辩解：“我没有。” 喝醉了的叶秾，比平时要更坦诚，她一听就紧紧抿住嘴唇，把嘴巴抿成了一条线，连眼睛也眯了起来：“你骗我。” 陆扬大急，这要是被误会了，他就是个色狼了，他说：“我真的没有。” “啪”的一声，叶秾打了他一巴掌，她细骨玲珑，人又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巴掌打在陆扬脸上，好像是抚了他一把似的。 陆扬声音一哑，紧紧收紧小腹，一字一顿，恨不得每说一个口就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没有。” 叶秾手还在他脸上，听见他否认，眼睛里“簇”得燃起两团火来，捏着他的脸凑近自己：“你说谎。” “是，我说谎了。”凑得这么近，陆扬能看见叶秾眼睛里的自己，他喉头滚动，身上像火烧一样的烫，耳朵脖子都发红，下腹升腾起的绮念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就像海浪中的小舟，就快要翻覆了。 他确实说谎了，他心里是有别的想法的，他想碰一碰她，或者亲一亲她，最好能有更多，他只是行为上正人君子，其实早就已经做过那种梦了。 叶秾松开嘴角，他承认了，她很满意。 奖励似的摸摸他的脸：“以后，不要说谎了，不要骗我。” 陆扬心如擂鼓，她喜欢她诚实，那这个意思就是说，她想要他表达出来吗？ 陆扬试探着靠近她，两人的脸颊几乎快要贴在一起，叶秾疑惑的看着，直到陆扬的嘴唇落在她的脸上，他很轻的吻了她一下。 她没有拒绝，只是望着他，陆扬笑了，把这个当成是鼓励，于是他更近一点，吻她的嘴角，左边吻了一下，又换到右边，在他想继续亲吻嘴角的时候，叶秾微微转头，两人一半的嘴唇贴在一起。 陆扬几乎是把叶秾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他甚至还踹掉了自己的鞋子，在干的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嘴唇都没有离开过她。 他挤压她，掠夺她，舌头和舌头从试探变成交缠，他好像渴了很久的旅人，而她的唇间隐着一汪蜜泉。 叶秾仰起脖子和陆扬接吻，她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舌头上，她本来就脑袋发木，现在更是晕乎乎昏沉沉，可同时又飘飘然。 陆扬不满足于这个吻了，他喘息着停下，抬头看了叶秾一眼，如果她拒绝他就停下，可她没有拒绝，她目光不再是刚刚那样清澈了，唇边含着一片水色。 这个吻停住，可两人都没满足，一秒钟就像已经隔了很久，陆扬再次进攻，他把叶秾嵌进怀里，手在她腰上徘徊，遵循本能，想把她的衬衣从裙子里拉出来。 可两人贴得太紧，他胡乱扯了一会也没能扯出来，叶秾不满意他分手，唔了一声，于是陆扬专注在吻她这件事上。 他的牛仔裤在她的白蕾丝裙上摩擦，每一下都只得到短暂的纾解。 叶秾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她的渴望在陆扬掌心下复苏，越是喘息就越觉得不够，手搭在他的背上，用力把他按向自己。 陆扬激动得快要爆炸，只差那只后一点火星，可他们没有套，他挣扎了一下，像个壮士那样直身起来，吻了叶秾一下：“等等我。” 他那儿没有，叶秾这里也没有，顾不得衣服上有污渍，套在身上跑出去跑套，走的时候叶秾还睁着眼睛，目光迷蒙，陆扬关上门之前还说了一句“等我”。 可等他店员调侃的目光中买回几盒套，再狂奔上楼打开门，叶秾已经卷着被子睡着了…… 陆扬懊恼地靠在门上，低头看看地板上的那瘫污渍，认命拿起抹布，把地上的脏东西擦掉，最后还替叶秾把垃圾收拾了。 叶秾第二天醒来，并没有因为宿醉头疼，但她捂着头，想起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梦里的场景那么真实，她和陆扬就在她的床上，他们接吻……爱抚……还做到了最后，叶秾垂着头揉太阳穴，花了一点时间才接受自己做了春梦，对像竟然是陆扬。 她起来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苦咖啡一入口，才觉得人清醒了一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想这个梦的内容。 梦中那双手臂如此有力，她觉得愉悦，并且迎合，有一点她得承认，虽然是个梦，但却神奇的缓解了压力。 叶秾还穿着昨天的脏衣服，赶紧洗澡准备上班去，门被人敲响，她从猫眼里看见陆扬站在那儿。 她因为陆扬的隐瞒生气，又因为那个梦的内容而羞愧，于是假装没有听见，轻手轻脚缩回屋里，洗澡换衣服。 拎上包往门外看，确定陆扬不在门口了，才打开门，刚刚关上，对面门的打开了。 叶秾只好打起精神来，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做了这么荒唐的一个梦，一定是甘棠一直念叨，昨天又听了章经理的丰功伟迹，所以才会做这种梦。 她今天又是那种相对轻松的装扮了，长衬衣在腰上扎了个蝴蝶结，底下是修腿形的长裤，这双腿昨天差一点就缠在他腰上。 陆扬拎着粥和胃药，闻到她身上刚刚洗过澡的柠檬香，把药和粥给她：“还是吃一点再去上班吧，你昨天吐了，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叶秾罕见的说不出话来，陆扬把粥塞到她手里，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昨天晚上一个晚上都没睡。 他处理了呕吐物，扔了垃圾，冲了个凉水澡，依旧还是一团火热，那影像和触感来来回回反复折磨他，最后他干脆坐在电脑前码字，好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知不觉就熬了一夜。 叶秾确定那是一个梦，她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胸前污渍被擦拭过，衣扣也解开两颗，可她醒的时候，衣冠是整齐的。 她笑了一下：“谢谢，昨天是你把我扶上来的？” 她连背上来都忘记了，陆扬说：“我背你上来的。” 叶秾拎着粥和胃药，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个细节，她趴在陆扬的背上，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她说：“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陆扬早就已经把同学聚会的事忘到了脑后，根本就不知道叶秾说的是什么，可他一听这话就口干舌燥，不断回想昨天晚上那些场景。 他的手都已经伸到她裙子里了，可她一点也不记得了，要是她知道会不会生气？于是陆扬说：“你昨天喝醉了，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叶秾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嗯一声，就要往楼下去，陆扬不明白叶秾怎么对他突然就冷淡了，明明昨天晚上他们还那么火热，他一发急，拉住她的胳膊：“你同意我吻你的。” 叶秾定定看着他，脑中一阵轰然，脸上发烫，难道昨天那些事，不是做梦？ 　　☆、第51章 坦白 “你说什么？”叶秾目光恍恍看着陆扬。 陆扬舔舔嘴唇， 心里偷偷回味那个吻， 他说：“昨天晚上，你睡着了。” 要不是她睡着了， 他们现在应该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会睡在他臂弯里，他们盖同一条被子，早上如果气氛好，还可以再来一次。 叶秾从“睡着了”三个字里， 获得了大量信息， 她体验到的那种愉悦感和释放感， 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她在梦中兴奋、渴求、满足， 这些日子积攒的压力全部释放， 抛却一切束缚，纯然享受那一刻， 原来不止是她的想像。 他们当然没有做， 但也已经越过了红线。 叶秾捂着额头， 陆扬赶紧伸手扶她，怕她是宿醉之后不清醒，叶秾伸手挡住他：“让我冷静一下。” 她说了一般男人说的台词， 陆扬目光闪烁，难道她想不认帐？ 叶秾尽力回想， 想起了一点细节， 已经分不清是谁先开始的， 又是谁先主动的， 她只知道自己沉湎那个吻。 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吁出，对陆扬说：“我很抱歉。” 陆扬瞪大了眼睛，她很抱歉？这种事情如果她不愿意，应该是由他来道歉的，他都已经想好了，但却被叶秾抢了先。 两人不能站在楼道里说话，五楼住的那两户，一户要送孩子去上学，一户要出门买菜晨练，听见说话声，都往上面探头探脑。 叶秾本想退回屋里，咖啡还热着，两个人坐下来认真冷静的谈一谈，但她只要一想到那张床上差点发生的事，就觉得心神不宁，她说：“我们找个地方吃早饭吧。” 两人去了一家西式早餐店，陆扬想带她去喝粥的，她昨天吐了，喝粥养养胃更好，可叶秾坚持去了有咖啡的地方，叫了两份煎蛋香肠，一杯热奶茶。 现在还早，店里几乎没有人，叶秾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她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开口，也在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其实，是想要陆扬的。 店员端上早餐，陆扬早就饿了，他吃得狼吞虎咽的，还把粥盒打开，试了试温度：“现在不烫了，你喝正好。” 叶秾舌头怕烫，泡茶总要加冷牛奶，这些细节他记得牢牢的。 “我很抱歉。”叶秾又说了一次，两个人中她是年长的那一个，她应该更克制，应该负担更多的责任，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她比陆扬的责任更大。 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需要跟陆扬道歉。 “你抱歉什么？”陆扬不吃了，他看着叶秾，“你昨天不愿意吗？觉得讨厌？” 店员正在收拾桌子，摆出桌花，听见这句脑补了一出大戏，刚刚两人进门的时候气氛就很诡异，原来不是姐弟，是恋人。 “不，我没有不愿意，至少当时没有不愿意，也不觉得讨厌。”叶秾忍着面红，肯定这一点。 陆扬眉开眼笑，她是愿意的，他无比欢乐：“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吗？”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对我完全坦诚。”叶秾回避了这个问题，遏制他跳跃的思维。 “我完全坦诚。”陆扬信誓旦旦，无比真诚。 叶秾喝了一口粥，她盯住陆扬的眼睛，决定给他一点提示：“前天，我和甘棠约在来福士喝下午茶。” 陆扬咧嘴笑了，他刚想说真巧，前天他也在那儿跟同学聚会，但他的脸色马上变了，他又露出那种牙疼的表情，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怪不得她一直在问他有什么没说的。 “那天我去同学聚会，是我初中班主任的结婚纪念日，同学们就商量着要给老师买花买礼物，买了花就和同学一起看电影。” 他刚刚还因为昨天的亲密接触脸红，现在因为解释这些而脸红：“我没告诉你，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而且，我想跟你看那部电影。” 那天之后，他们就没有联系了，可能三五年都不会再碰面，要等到下一次同学聚会，那时候她说不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你生气了？”陆扬小心翼翼，不知道怎么解释叶秾才会相信，“我对她绝不可能有任何想法，她也知道我有正在追求的人。” 她仅仅只是一个旧同学，两人初恋的时候，连接吻都没有过，只牵过手，亲过脸。 陆扬竹筒倒豆子，把他能记得的，当时初恋的各种小事都告诉叶秾，“如果你要听，我可以坦白每一任。” 叶秾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她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计较，何况她看见陆扬掰手指头了，要是坐在这里一直听下去，估计今天她都不用上班了。 “你可以有女性朋友，女同学，也可以正常交往，我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何况是过去的事。”叶秾确实没有因为这点生气，知道了这个女孩是谁，知道陆扬和她没有牵扯，她就不会生气，让她生气的是不诚实。 “那你气什么？” “你隐瞒了。” “我不想让你不高兴，不想让你怀疑。”陆扬“丰富的”恋爱经验告诉她，女孩子就是会因为这些东西生气的，哥们的女朋友，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甚至只是一起上课交换笔记的普通同学，都是她们吃醋的目标，一点点小事也总要闹点别扭。 叶秾看着他：“隐瞒才会让我不高兴，我已经过了用耳朵听爱情的年纪，我要看实际行动。” 陆扬接二连三受到冲击，堤壶灌顶：“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你觉得有，就是伤害？”这是他以前从没想过，也从不知道的。 叶秾没有回答，她看看时间，今天要搬到新工作室去，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已经在了，她拎起包：“今天要搬新工作室，我先走了。” 陆扬目送她离开，等她走远了才想起来，那昨天的事呢？就不算数了？ 思思几个已经把东西都搬到了新地址，叶秾到的时候大家正热火朝天正在整理，地上散落着无数个空箱子。 叶秾开车来的时候在门口买了甜甜圈和小蛋糕，她拿出来给几个女孩吃，问：“陈浩呢？” “他今天要跑仓库。”思思替他解释，小米几个偷偷的笑。 思思刚刚还是一脸正经，被她们笑得反而不好意思了，扭头说：“不许笑，工作！” 叶秾把吃的发给大家，让她们休息一下，思思拿了一块蛋糕，扯扯叶秾的袖子，“叶姐，我有事跟你说。” 两人到了叶秾的办公室，思思刚在外面还笑眯眯的，进了办公室便一脸气愤，叶秾看她这样，问她：“怎么了？” 今天搬新址，晚上还要去聚餐，思思都盼了好久了，应该高兴才是。 可思思气得咬牙：“叶姐，那边要送个花篮来。” 那边指的就是唯爱，思思是从旧同事那里知道的，顾诚订花篮没有瞒着员工，署的还是唯爱和他的名字，搬家的第一天，就来恶心人。 “等东西送来了，我让人抬回去，扔到他门口。”思思气不过，都隔着区了，还要跑来膈应人，真当她们好欺负。 叶秾笑了：“就这点事？” 要是没心理准备，她也不会定下这个地方，这点事算什么，优惠政策和减免百分之五的房租才是关键。 “人家送来的，就摆起来。”叶秾说完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桌，她的电脑资料都是自己打包的，也习惯自己整理。 思思听说气得半死，叶秾这个当事人却一点心情波动都没有，思思看着叶秾，问：“叶姐，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了？” 叶秾从纸箱里拿出空花瓶，小镜框，一件一件摆在桌上，她听见思思这么问，停下手里的动作，对思思说：“花篮是个不错的主意，咱们现在不放鞭炮，也应该摆点花，图个喜气。” 说着让思思去燕子那儿订花篮，让她用气球和鲜花扎扎在铁艺架子上送过来，门口要摆多一点。 思思“扑哧”一下笑了，“我马上去。”等唯爱的花篮送过来也不过就是许多花篮中的一只，说不定还是最丑的一只，有什么了不起的。 中午的时候，顾诚派人送了花篮过来，他们是从园区的那一头抬过来的，穿过停车场，到的时候正巧一辆车停在叶秾工作室的门口。 几个人从车上下来，一只一只抬着铁艺气球扎花，摆到工作室门前，每一个用的花朵色系都不同，百合玫瑰芍药绣球一字排开，热热闹闹的。 思思站在门口，看见唯爱的人过来，对他们说：“里面都已经放满了，没地方摆了。”叶姐又没说一定要收下，现在都已经放满了，根本没地方放啊。 那两个人只好又把花篮抬了回去。 叶秾出来的时候践了一跳，她让思思买扎花气球是为了装饰一下，思思这么个订法，花了多少预算？ 思思却笑：“这个没花钱。” 是陆扬订的，他知道今天搬新地址，在群里一问，小米几个一说，他马上请教女孩们应该在哪里订花。 叶秾对花艺的要求很高，要扎得漂亮出彩，不是那种传统的开业花篮。 思思把马上把叶秾的要求透露给他，还把把燕子的联系方式给了他，燕子知道是送给叶秾的，给陆扬打了个折。 “全是他送的？”每张卡片上的祝贺词都不一样。 “这三只不是，一个是甘棠姐送的，一个章女士送的，还有一个是张先生送的。”多的摆不过来，已经抬了几个放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了鲜花和彩扎气球，整间办公室喜气洋洋的。 叶秾想了一下，给陆扬发了条消息【谢谢】。 陆扬松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他还以为她再也不会理他了。 　　☆、第52章 更好 叶秾今天搬迁， 顾诚也是刚刚知道， 那边装修了半个月，他几乎是想起来就要开车往转一圈。 他为了表示大方才送的花篮， 花篮还是赵璎订的， 她是顾诚的秘书，专管这些琐事。 顾诚一开口，赵璎脸上笑意凝滞，但她马上调整好了， 保持微笑着说：“是应该要送的， 我去订， 祝福语是让店里写， 还是你来写？” “祝她开业大吉。” 赵璎订的那只花篮被退回来， 她气得脸色发青，本来订个花篮就够恶心她了， 没想到叶秾竟然不收， 理由还是放不下了。 她问两个抬花篮过去的员工：“真的放不下了？” 本来直接送过去就行， 偏偏她要人先送到唯爱，再把花篮搬过去，多此一举就是为了让员工看看， 她其实是很大方的。 没想到叶秾这么不给面子。 赵璎带着闺蜜古盈盈一同跑到北区，隔得远远就看见门口摆满了扎花和气球， 个个都比她定的那只要大， 门两边都已经摆满了， 确实挤不下了。 古盈盈说：“不收就不收， 你气什么，肯定有人比你更生气。” 比赵璎更生气的就是顾诚，他听说叶秾非但没有收下花篮，门口摆的还是诸多追求者送的，半天都没说话。 至于花篮是追求者送给叶秾的，还真不是赵璎编造出来的，是思思传出去的，思思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嚷嚷，旧同事们已经都知道了。 还有老员工特意跑过去跟叶秾打招呼，工作室开的时候她们不知道，现在搬到一个园区来了，当然要祝贺一下。 跑去一看吃了一惊，虽然是搬新第一天，但工作室里忙忙碌碌。 门口摆满了鲜花气球，进门就有液晶屏，滚动播放工作室的婚礼设计案例，入口处摆着宣传手册和新娘杂志。 丸子把工作室内自己整理印刷的新娘如何挑选礼服，如何选择合适自己的妆容，甚至如何婚前健康瘦身护肤的小册子一本本摆开。 小米瑶瑶策划都在小间接待室里接待上门咨询的新人，丸子桌前的坐机就没停过，一直响个不停，她不断接起来，重复接待语，告诉打电话来的客人，承接一切商务宴会布置活动。 今天才是搬迁第一天，丸子的预约本上，就已经排满了。 还有新人来报道入职，报道一周就要出去团建，丸子除了安排工位之外，还要给他们发团建旅行的注意事项。 本来几个同事还想跟思思多聊一会儿，可思思是里面最忙的那一个。 她在唯爱的时候只是小助理，跟着叶秾出去创业才半年不到，说话办事都跟原来不同了，看上去简直脱胎换骨。 手里拿着平板，一样一样勾掉工作进程，安排之后的工作，百忙之中她跟旧同事们说：“下午还要面试新人，晚上聚餐，今天真的太忙了，下次再一起喝咖啡吧，园区里那家草莓冰淇淋松饼，我想了好久了。” 她一个人主持面试，说话的功夫就有人来面试，思思把旧同事送到门口，跟她们说：“工作室需要人手，你们要是有意愿，也可以过来面试。” 说完眨眨眼睛，告诉她们：“我们这里的待遇，肯定不会比那边低嘛。”挖人挖得光明正大，还说，“以后那边主营是婚礼会馆，都是套餐服务了。” 意思就是将来不再需要那么多策划了，想要更好的发展，可以挪一挪位置，从南区到北区上班，现在换工作，成本已经降到最低。 思思是对唯爱几个最好的策划发出邀请，说完回去面试新人，留下几个策划互看一眼，有人心动，也有人决定再看一看，叶秾这里看着确实热火朝天，可还是没有唯爱的规模大。 思思已经不是第一次面试新人了，她越来越有经验，很快就选中了两个，让她们跟着瑶瑶小米实习，跟过几场婚礼之后，能够适应的再留下。 叶秾打电话给章经理，谢谢她的花篮。 章经理笑：“不客气，这是小意思，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这里有生意介绍给你。”还是商场美陈，叶秾这边的报价她已经很清楚了，那家商场只是做普通的美术陈列，不带主题，章经理顺手就推荐了叶秾。 叶秾感谢她：“真是谢谢你了。” “不要客气，我把你做的设计发过去，对方很认可，是你自己有实力，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牵牵线。”。 “我这里要到九月才试营业，那边不一样，这个月就要换展，联系方式我发到你的邮箱，剩下的你自己联系就行。” 叶秾再次道谢，章经理对她说：“真的不用谢，你现在是还没有成功的案例，所以还需要我来推荐，但只要都汇试营业的主题展一推出，你的电话会被打爆的。” 叶秾虽然自信，但对自己可没有这么高估，她笑着谢过章经理，对她说：“那就借您吉言了。” 她在办公室里和章经理打电话，玻璃门响了一声，叶秾抬头一看，是甘棠来了，她一只手握着听筒，一只手对甘棠招了招，甘棠开门进来。 轻轻关上门，把叶秾要的首饰放到桌上。 这是叶秾专程准备送给章经理的，上次她夸奖过柿柿如意的耳环，叶秾一早就问甘棠有没有类似的设计，要华丽贵气的。 甘棠等她挂掉电话，对她说：“这可是目前最贵的了。” 祥云系列，上面嵌了一颗大溪地黑珍珠，因为成本太高，甘棠只做了一套，没想到刚开张就被叶秾买走了。 “我还要一套啊，给我妈。”叶秾打开盒子，从包装到首饰的设计都足见匠心，甘棠确实是能吃这碗饭的人。 甘棠笑了：“我妈也要了一套，说要参加朋友孩子的喜酒带，给我打打广告。” 这种设计配旗袍特别出彩，甘妈妈自发自动当起了女儿的模特，出去跟小姐妹打麻将喝茶戴的都是女儿设计的首饰。 叶秾给她泡了一壶茶，“你今天怎么有空特意来一趟？” “你是我最大的客户，当然要亲自送货上门啦。”甘棠说完就笑，“我招了店员，今天偷个懒，你都搬新地方了，我当然要来看看了。” “生意怎么样？”开业的时候热热闹闹的，甘家几乎所有的亲戚都来了，家家一只花篮都摆得门口放不下。 那一天还人人都照顾她的生意，甘棠给了家人亲戚成本价，可那一天之后，还真的没什么生意。 最糟糕的是她刚刚签了一年合同，就听说那条街纳入了市政规划，明年要把整条街的店面房都拆掉，扩大道路。 “租的时候看两边那么繁华，这么多自主创业的品牌在那里开店，没想说拆就要拆了。”甘棠虽然只签了一年约，但投入进去的装修费用和一年之后养出来的品牌熟客，都是损失。 “消息确实吗？”既然发生，就想办法解决。 “确实，已经来通知了。”甘棠人恹恹的，刚刚开业就接到这种消息，对她是个不小的打击，这几天又很累，还没做成几笔生意。 “你有没有考虑过进驻商场？”这件事叶秾还没跟甘棠提起过，她昨天才听章经理说过，还没打听细节。 “商场的柜台租金太贵了，而且，我的品牌还没有名气。”甘棠很实际的分析这两点，要是能进驻商场起码能保证客源，也不用担心拆迁的事。 “我最近接到商场开业设计布展，可以商量一下，但不能保证有一个好位置。”进驻商场是可以的，但目前招商都进行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有一个好位置，叶秾也不能确定。 “真的？”甘棠想了想，当时她租店铺的时候考虑了这么多因素，可最后市政一规划全部都没用，商场就不同了，虽然租金贵但有保障。 “是什么商场？”甘棠迫不及待就要去看看。 “还没有开业，所以入驻的商户会有优惠。”叶秾只知道这么多，更多的还要向张言打听。 她马上约了张言，问他：“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见个面吗？” 张言笑问：“是工作会面，还是朋友见面？” “工作会面。”叶秾说，“还要谢谢你送来的花篮。” “那就约明天的午餐吧，让我的工作餐也能添一抹亮色。”张言大方答应，还问，“能不能透露一点是关于什么工作内容？” “关于入驻商场。” 张言马上明白了，是真的谈工作，他说：“好吧，我本来还有一丝期待。” 叶秾打完电话，甘棠对着她笑：“你有新情况，他跟陆扬，哪个更好？” 叶秾一时无法回答，她和张言接触不深，而陆扬才刚刚做了一件她不喜欢的事。 甘棠笑了：“这个听上去是精英？两种口味任君挑选，不行，你得请我吃饭。”勾住了叶秾的肩，“我还没跟你说呢吧，宋杰在相亲了。” 叶秾看看手表，快到午餐时间，正好跟甘棠出去吃个简餐，两人可以边吃边聊，走到门边，遇到了顾诚，他亲自把花篮又送过来。 “地方弄得挺不错的。”说完又对叶秾说：“中午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第53章 倒追 “当然很不错， 唯爱不也是我们秾秾设计的嘛。”甘棠看顾诚还有脸送花篮邀请吃饭， 被顾诚恶心坏了，她一把挽住叶秾的胳膊， 给她撑腰。 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像绿头苍蝇那样， 一边新欢不断，一边又不来撩拨旧爱，在人眼前晃悠一下，她能恶心得一天不吃饭 。 叶秾本来就没打算跟顾诚客气， 甘棠把她要说的话抢先说了， 她看看顾诚， 几个月没见， 顾诚人胖了， 衣服鞋子打理得比以前要更精心，看到赵璎把他照顾得很不错。 “吃饭就不必， 顾总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总不至于闲到特意把花篮送来， 就为了听一顿冷嘲热讽。 顾诚听见叶秾叫他顾总， 脸色很不好看，当在甘棠在场，他不方便多说， 甘棠讽刺他的那够话，他也当作没听见。 “我们总还是老同学吧， 吃个饭总可以。”顾诚锲而不舍。 叶秾觉得疑惑， 两人财产还未分割干净的时候， 顾诚每一句话说得都咄咄逼人， 分割干净了，他反而怀念起来。 她摇摇头：“不用了，顾总也看见了，我这里有很多事要忙。” “是，你事业一向发展得好。”顾诚竟然有点黯然。 叶秾不想去看他黯然的表情，不想影响自己的心情，她早餐就没好好吃，午餐还想多吃点，“谢谢夸奖，以后还会更好的。” 说来奇怪，离开顾诚之后几乎事事顺利，就连第一笔融资也在洽谈中了。 “花篮总可以留下吧。” 叶秾根本就不知道思思把花篮退回去，她还以为早就送来的，放着就放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在乎这个。 顾诚来晃一圈，又走了，甘棠看着他的背影，眉毛高高竖起来：“什么人啊。” 叶秾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两人好像回到大学时代，她拉一拉甘棠：“走，吃饭去，茶餐厅怎么样？” 两人坐到茶餐厅里，甘棠喝了一大口冰水才把恶心劲压下去，她把杯子一放，“要死了，你看没看见他那个样子，好像是你对不起他，摆这种念不念不忘的脸，给谁看呢？” “不知道，反正我不要看。”叶秾点了一杯丝袜奶茶，几笼点心，对甘棠说，“别提他了，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甘棠要说的是宋杰，她说：“你不知道，房款还没收回来，他就开始相亲了，还要在外面讲是我对不起他。” 叶秾一听就知道甘棠被恶心的够呛：“他愿意怎么说你又不能阻止，干脆别听了，也别理会，做你的生意不是很好吗？” 甘棠说：“我忍了，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他在相亲的？” 叶秾摇摇头：“他找人告诉你的？” “他把人带到我面前来的。”甘棠觉得宋杰简直是可笑至极了，带着他的相亲对象，跑到店里来买礼物。 宋杰有个稳定的工作，有房有车，在相亲市场上简直炙手可热，带着条件最好的相亲对象跑到前妻的店里来买首饰，还假装不认识，让甘棠拿项链给那个女人试戴。 这下连叶秾都吃惊了，她知道宋杰想打“棠”的主意，但一来还没开店，二来店铺是在甘妈妈名下，又不是甘棠的，他无法分割，可没想到他会带人上门。 甘棠说完又笑：“他是故意来踩我，想看我变脸发脾气。” 甘棠性子有多娇，宋杰当然知道，他还以为甘棠肯定要发怒，谁知道甘棠笑嘻嘻的，卖了一整套首饰给他。 甘棠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性格了，她这两个月跑工厂跑装修还要办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这两个月里把能看的脸色，不能看的脸色都看尽了。 宋杰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失态，那真是打错了算盘。 “足足五千块呢，我把店里除了你这套，最贵的那套卖给他了。”还夸奖那个女孩皮肤好，戴什么都好看。 宋杰估计是很满意这个相亲对象的，从头到尾一个“不”字都没说过，女孩觉得好看，他不情愿也掏了钱。 “我们分手是分得难看，可难看也已经过去了，他要敢胡一虎，我还敢再宰他一刀。”甘棠翻了个大白眼，到底也是一桩痛快事。 她说完就看叶秾，盯了她半天：“你最近用了什么面膜啊？钻石面膜还是黄金面膜，怎么皮肤这么好？ ” 叶秾本来就细白，此刻白皙里透着红润光泽，比她刚刚分手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 叶秾伸手摸摸面颊：“没有啊。”她忙得没空做面膜，昨天晚上还带妆睡觉，想床也没觉得皮肤不好。 甘棠用手撑着下巴，对她眨眼笑：“没做面膜？那就是，最近特别滋润？” 叶秾想到昨天晚上那个一半真一半假的梦，她脸上微微发热，低下头喝了一口冰奶茶。 甘棠本来就是随口中一说，可看叶秾的反应是真有其事，她笑弯了眉毛，问叶秾：“是陆扬？” 叶秾叹息，她承认：“我喝醉了。” 甘棠恨不得坐到她身边，就像在宿舍里卧谈那样，两个人钻在一个被子里，逼叶秾说出所有的细节。 “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发展下去。”但她知道，如果不是她睡着了，那确实是会发生的。 “我想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想什么。”她看叶秾的表情就知道她难以决定，鼓起勇气说：“我跟你说过有人在追我吧。” 叶秾“嗯”了一声，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那个人也比你小？” “他跟我一样大。”甘棠跟谁都没说过，父母那里提都没提，她打算先告诉叶秾，“你见过他的。” 叶秾回想一下：“是谁？老同学？”甘棠以前有很多人追求，说不定有人知道她离婚，又重新追求她了。 甘棠摇摇头，继续提示她：“在我店里见过。” 叶秾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装修队长？”那个浑肌肉，一脸凶相，替甘棠把宋杰从店里扔出去的男人。 甘棠俏生生红了脸，她抿着笑意点头：“就是他。” 叶秾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和甘棠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那样，她问：“叔叔阿姨知道了吗？” 甘棠摇摇头，她哪敢告诉爸妈，爸妈虽然支持她和宋杰离婚，那是因为宋杰打了她，除了这一点之外，宋杰是个他们样样满意的女婿。 叶秾很好奇：“你们俩是怎么开始的？” 甘棠也说不明白，宋杰不答应离婚的那对时间，几乎天天跑到店里来，被扔出去过一次，不敢进门，就在外面等。 那时候天气已经热了，店里又没空调，甘棠热得受不了，一脱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和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她皮肤嫩，太阳都没多晒过，这种伤口看着更骇人了，那个装修队长看了一眼，甘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外套穿上，她的手上还包着纱。 等宋杰下次再来的时候，就被拎了出去。 在此之前，他从没跟甘棠多说过一句话，开的价钱公道，进度很快不拖工时，买材料报的价比甘棠自己去建材市场买的还要便宜。 叶秾觉得不可思议，可甘棠却很高兴的样子，她克制自己的笑容：“其实，是我在追他，他不肯答应我，但是又不拒绝我。” 她本来想再等一段时间的，但既然宋杰都在相亲了，她谈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秾坐在那儿没有说话，她认识甘棠已经八年了，甘棠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谁，更何况是个条件和她差很多的男人。 甘棠时不时就找借口让他到店里来，一会是灯泡坏了，一会是抽水马桶堵住了，不管再小的事，他都会很快出现。 虽然嘴上不答应她，可只要甘棠一不注意，他的眼睛就紧紧跟着她，等她发现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 于是甘棠把他堵在厕所里，看他修水笼头，这男人终于忍不住，要赶她出去，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跟触电一样赶紧缩了回去。 甘棠气着了，她干脆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碰我一下是会得传染病吗？” 他这么大的力气，却挣扎不开甘棠的手，他都没用力，甘棠就皱眉头，他最后认命的叹息一声：“是，是会得传染病。”然后用一只胳膊就把她抱了起来，两人在那狭小的空间里亲吻。 甘棠快被亲晕了，只要想起来还觉得脸红心跳。 她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叶秾评价，她说：“谈恋爱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接吻的时候，你感觉好吗？” 最后甘棠说：“你见过哪个男人是完美的出现在你面前的？” 叶秾聚餐完回家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这件事，她确实隐隐希望陆扬完全懂得她，但这是不可能的。 门响了一下，叶秾擦着头发去开门，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她刚要关门就听见“呜汪”一声，低头一看，小菠萝站在门边。 它身上绑了个纸牌子，压得它几乎趴在地上，一步都走不动，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对不起”。 她弯下腰把小菠萝抱起来，从它身上把牌子拿掉，小狗呜呜叫着，蹭叶秾的手，摇着尾巴求她抚摸。 等叶秾抬头，陆扬已经站在她面前，可怜的样子和小菠萝如出一辙。 他问：“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做得不好，但我可以改进，我可以跟人竞争，你看我的行动，行吗？” 叶秾的头发湿哒哒的正在滴水，她看着陆扬，“好。” 　　☆、第54章 人情 陆扬做了一个深刻的反省， 他在叶秾面前认真检讨：“我们年龄差一点。” “差六岁。”叶秾很不客气的补充。 “五岁八个月。”这还是要算清楚的， 一天都不能多。 叶秾又被他惹笑了，她把湿头发包起来：“所以呢？”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人生规划、恋爱节奏本来就不相同， 我既然说过认真追求你， 就绝对是认真的，只是有些我想不到。”陆扬反省之后发现自己没有认真谈过一场恋爱。 他面对女儿的那些“丰富”经验，在叶秾身上统统都不管用，与其盲目自信， 不如干脆问她。 叶秾点头认可， 她承认这一点， 年轻的时候， 她也一样一头扎进恋爱里， 可现在不同了，还没等她想要开始， 心里就悬着一张虚空的表， 上面列满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各种问题。 陆扬说：“所以，能不能，你有不高兴的就直接告诉我， 不要让我提心吊胆。” 叶秾也总结过她和顾诚的关系，除去背叛和欺骗， 她和顾诚早就已经不在一个步调上了， 节奏不同的爱情不会长久的， 就算结婚， 最终也还是会分开。 陆扬眼睛里的光芒闪烁依旧，他解开了困惑，还保持着冲劲，叶秾认真看他的目光，又一次答应他：“好。” 她还问了一个一直缠绕在她心底的问题：“你准备认真追求我多久呢？” “追到你答应我，或者……追到你开始谈恋爱，只要你一天单身，我就一天不会放弃。”陆扬知道可能现在那个男人比他的分数要高，可是叶秾喜欢的是自己，他对这点充满了信心。 他说完心里想说的话，问她：“那我们算和好了吗？我能过来吗，我一天都没办法好好工作。” 真是马上就得寸进尺，叶秾扶着头上的毛巾，刚要拒绝，陆扬又加了一句：“昨天晚上的事，我也会当作没有发生过。”不会因为他们已经有过亲密举动就控制不住接触的尺度。 叶秾怔了怔，她不想让陆扬看见她发红的脸，清了清喉咙缓解尴尬，侧身让开门，自己回浴室去吹头发。 陆扬带着他的狗儿子，抱着电脑再一次登堂入室。 陆扬喜滋滋摆开电脑，把小菠萝放在桌上，冲它竖起大姆指，决定回去给它开个狗罐头，要不是它，叶秾可能没这么容易就原谅。 叶秾摆在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陆扬不用特别去看，眼睛一扫，是张言的电话，他的第六感在这时候大爆发，一看就认定这是情敌。 他叫了叶秾一声，浴室里吹风机的声音没有停，手机响了几声就断了，跟着发来一条微信，陆扬很想看看张言说了什么，可他尽力忍住，绝不做不尊重叶秾的事。 叶秾吹干头发出来，揉揉菠萝的小脑袋，她问：“它是什么品种的小狗？” “是中国田园犬。”简单来说，就是一只小土狗，陆扬带它去看过兽医了，还打了针办了证，给它买了狗窝狗盆狗粮狗罐头，一只小土狗的生活水平，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叶秾逗逗小菠萝，小菠萝“唔汪”叫一声，后腿吃力的支起来，拿脑袋蹭叶秾的手指头，一个体力不支，翻倒在桌上，露出小肚皮。 陆扬说：“你刚刚有个电话。” 叶秾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是张言的未接来电，还有一通语音信息，她点开放在耳边听，是约她明天详谈甘棠的首饰店进驻商场的事，问大概需要多大的店铺，和店铺的租金。 “明天中午见。” 陆扬打开电脑，闷不吭声，他大意失荆州，本来是拿着号码牌的第一人，还有了重大突破，突然之间就跟人排排坐分果子吃，心里无比郁卒。 但又无处发泄，手指飞快打字，他文里的主角已经困在锁龙潭里一天了，浑身灵力被吸个精光，快要灰飞烟灭。 叶秾打了个电话给甘棠，甘棠那边半天才接起来，她刚要说话，对方“喂”了一声，是个男人的声音。 叶秾低头看看手机屏幕，她打的确实是甘棠的电话，甘棠接过去，她轻轻喘息，问叶秾说：“什么事？” 叶秾挑挑眉毛，知道自己可能打拢了甘棠的业余生活，她飞快的说：“明天中午十二点，在都汇办公楼下的西餐厅见，我把地址发给你。” 说完就要挂掉电话，甘棠叫住她：“我跟我妈说，我这几天下班都跟你一起谈工作，你可别说漏了嘴，我想等一等再告诉我爸妈。” 只是谈恋爱，又不一定会发展到结婚，没必要告诉爸妈让他们提前担心，甘棠窝在男朋友怀里，那个男人温柔的看着她，低头亲她一下。 这一套叶秾很熟悉，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彼此给对方的恋情打掩护，甘妈妈十分相信叶秾，她天生长着一张好孩子的脸，又斯文秀气，看上去就不会说谎，甘妈妈很满意女儿跟叶秾当好朋友。 “知道了，你也注意点，万一打电话来的是阿姨呢？”随手就把她的电话接起来，太容易露馅了。 甘棠是个成熟女人，她既然谈恋爱，有需要是很正常的事，但她想瞒着甘妈妈，就得更小心。 甘棠的声音甜蜜蜜的：“不会的。” 她压低了声音告诉叶秾，“他吃醋了，你在我这里备注是亲爱的。” 这么晚一个叫“亲爱的”的人打电话到甘棠的手机上，他想接起来听听，看看到底是哪一种亲爱的。 甘棠一边说一边在笑，隔着听筒叶秾也能感觉到气氛甜蜜得不得了。 叶秾还没说话，那边电话就被掐断了，后面要发生什么事，不言而喻。 陆扬一心两用，一边折腾他的主角，写主角落入灵力逐渐枯竭的状态，被困在躲在锁龙潭里不能御剑飞出去，一边竖起耳朵听叶秾打电话。 他本来以为张言约叶秾单独吃午餐，知道还有甘棠一起去，马上笔锋一转，主角虽然灵力枯竭，但并没有身死，而是突破了肉体桎梏，灵力也冲破了瓶颈，倒吸锁龙潭中万千修士被吸走的灵气，绝处逢生。 从此这块灵气浓郁的死地变成了宝地，成了主角的灵气储备库。 陆扬在偷偷注意叶秾，叶秾也在注意他，看他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儿又喜笑颜开，先向他说明道：“明天是个工作午餐。” 陆扬停下手：“我这周就要去日本参加年会了，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小菠萝？” 小菠萝才在陆扬身边呆了几天，但已经知道它的名字了，一叫就会答应，听见陆扬叫它，马上“呜汪”了一声。 陆扬目光灼灼，虽然这一周他不在，但起码有小狗崽在，叶秾总要喂它吃喝照顾它，他还可以天天打电话，问菠萝今天好不好，有没有捣乱，两人最起码能够保持通话。 就算她去约会，看见小菠萝也能想一想他。 陆扬打算得很好，可叶秾这周要去团建，“真不巧，我这周要出去三天团建，不能照顾它。” 小菠萝成了一个没人照顾的小狗崽，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爸爸，从长桌那头走过来，一下趴在陆扬的手腕上。 “要不然我照顾它两天，然后把它寄养在宠物店？”叶秾想了个办法，既然捡了它就要好好对它。 两天也行，两天也好，陆扬飞快答应，生怕她反悔。 要不是答应了编辑，陆扬根本不想去，他刚刚阵前失守，这时候离开给敌人多么大的破绽。 陆扬回到家就长吁短叹，认真教训小菠萝：“你在妈妈那儿一定要听话啊，一定要守住门啊。” 刚刚教训了小儿子几句，就接到浩子的电话：“明天同学聚会，吃完饭唱唱歌什么的，你去不去？” “不去！”陆扬干脆拒绝，去什么去，该死的同学聚会！ 甘棠第二天满面红润的见了叶秾，两人一起去见张言，她看到张言就暗自比较，陆扬年轻英俊，张言成熟稳重，论长相是陆扬更胜一筹。 张言把名片递给甘棠：“你好。” 甘棠接过，她还带了自己的首饰调计：“张经理你好。”一边问好，一边用腿碰碰叶秾，这一个也不错，但那一个要更好。 叶秾不动声色，“我朋友想咨询一下商场品牌合作的条件。” 张言笑了：“这不成问题，问题是甘小姐想要开个多大的店铺？”他给甘棠说明了一下都汇现在的品牌配比：“主要是五大板块，服饰零售占25%，是除了餐饮之外最多的。” 甘棠有些惴惴，她那边的店都没成功，进驻商场是很冒险的举动。 “目前招商已经完成得差不多，进场费和租金已经没有优惠了，但你是叶小姐的朋友，我可以行个方便，给甘小姐最大的优惠折扣。”张言说完看了叶秾一眼。 叶秾知道他的意思，她确实欠张言一个人情。 甘棠刚刚分了房子，手上虽然宽裕，但要回去计算一下成本，张言给她列了一张单子：“甘小姐有意愿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先替你预留二楼的店铺位置。” 甘棠执意请客，她去买单的时候，张言两只手搭在腿上，问叶秾：“现在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去看一场话剧了吧？” 　　☆、第55章 不同 张言目的很明确， 他付出一些就要得到一些。 叶秾才刚刚听过陆扬那句“一直追到她不再单身为止”的誓言， 再听张言的邀约，心中思忖， 不论陆扬是否做到， 他这份心意也已经跟别人不同。 叶秾喝掉杯子里最后一点奶茶，含笑答应：“好，我来买票吧，就当谢谢你。” “那我请来吃饭， 你喜欢什么菜系？”张言像是剧场常客， 他对周边的馆子如数家珍， “附近有美食街， 我们可以提前去， 吃完了散步去戏院。” 叶秾笑着问他：“看来你常去看话剧。” 张言笑了：“原来是我前任女朋友的兴趣爱好，后来就变成我的了。” 这便是两人都有过去的好处了， 提起前任来也不用避讳， 张言说完自己的爱好， 问叶秾：“叶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叶秾想一想，她工作多年还真没有什么爱好，小时候是读书， 长大后是工作，她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周游世界， 可有闲的时候没钱， 有钱的时候又没闲， 确实应该给自己放放假了。 “我是个乏味的人， 一直都在学习工作，没有培养爱好的时间。” 叶秾并不喜欢张言的这种邀请方式，目的性太强，她不由自主想起陆扬，他总是会出其不意的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 在街边走一走，吃个饭聊一聊电影剧情，对叶秾是工作之后的休憩，而不是像任务一样加诸在她身上，成为她日程表里一样必须完成的工作。 就算那个剧再好看，心情也打了折扣。 “那以后，我们可以培养共同的兴趣爱好。”张言是抱着结婚的目的跟叶秾接触的，叶秾是他心中的完美人选，能干优秀性格好，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能够彼此体谅，他们相处应当是会很愉快的。 叶秾答应了看话剧，也约了吃饭，可这是一场还没开始就让她心里不舒服的约会。 甘棠结帐回来，两人已经连票都买好了，她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叶秾更喜欢陆扬呢，等坐上车甘棠问：“你觉得这个张经理比陆扬好？” “他们俩不能比较。”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叶秾看看甘棠，“你昨天回家了吗？” 甘棠脸上浮现出沉浸在恋爱中的笑：“回了回了。” 她是踩着12点的钟声回的家，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辛德瑞拉，其实他早把她送到家门口了，可他又舍不得她上楼，他们在车里接吻。 偷偷摸摸怕被人看见，甘棠好像刚谈恋爱怕被抓住的初中女生。 甘棠从没谈过这种恋爱，高中大学里都没有过，这个男人给了她完全不同的体验，不论是在哪一方面。 甘妈妈还以为女儿是工作到这么晚的，特意给她炖了燕窝，让她补一补。 甘棠想到他就无比甜蜜，她对叶秾说：“等时机成熟，我再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叶秾见过这个让甘棠动心的男人，她的工作室就是这个人做的装修，他几乎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难以想像他跟甘棠在一起的模样。 “如果你觉得好，你觉得开心就行了。”她们都看习惯了精英面孔的男人，甘棠的前任也算是行业中的精英了，可结果又怎么样？ 甘棠伸手抱住了叶秾，知道她和装修工人恋爱，连店员小妹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叶秾却完全支持她：“谢谢我的亲爱的。” “注意保护措施。”叶秾想起上次去医院的事，“我可不想陪你再去一次医院检查月经不调了。” 甘棠笑嘻嘻答应，她要赶回店里，要核预算，看看是不是能够入驻商场，进场费和整年租金算一算是不是值得。 叶秾给她补了一些数据：“和我合作的章经理预期开业的时候人均五千人次，之后会增长到八千人，周末人流翻倍，你可以把这个也考虑进去。” 甘棠飞快把数据记下来，她现在的店门前一天能经过一千人都是好的，有时一整天看着人来人往，可就是没人进来。 “刚刚起步都是这样的，等宣传推广跟上了，生意会慢慢好做的。”叶秾把她送到店里，那个男人已经在等甘棠了。 叶秾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在看见甘棠出现的时候露出了笑意。 她要跟张言去看话剧的事，没有瞒着陆扬，他约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把叶秾约出去看了一场电影 ，张言才刚刚出现，就约她去看话剧了。 一场电影最多一个半小时，一场话剧要三个小时，相当于陆扬约会两次，这个情敌有点棘手。 陆扬也知道自己正在留用察看期，心里再次悔恨去了同学聚会，坐在叶秾对面，气哼哼的等着叶秾下面条。 叶秾知道他生气，但她没理会，往滚开的水里下了一把银丝细面，等捞出来，拌妈妈刚刚寄来的秃黄油。 叶妈妈一共寄来四瓶，让她跟陆扬分着吃，两瓶是蟹黄蟹膏，两瓶是蟹肉，都是叶妈妈亲手拆的，光是拆这点蟹就要花费许多功夫，还要用猪油熬制，每挖一勺子都是精华。 陆扬心里当然不舒服，可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满肚子委屈没地方说，等着化悲愤为食欲，手机响个不停，是原来组织初中同学聚会的那个家伙。 他打电话给陆扬，说：“翁老师收了大家的礼物，说要请大家吃饭，你来不来？” “来什么来，不来，以后有聚会统统别叫我。”陆扬丧头丧脑。 对面听他语气不对：“怎么了？” 陆扬不解释，他快追到手的女朋友一下退回普通朋友，换谁谁不气？就像他的主角，都已经拼到了三重天，又掉回第七重，一切从头开始。 最近陆扬小说的内容跌宕起伏，不断转折，读者纷纷给他扔月票，夸他写得精彩，连编辑都问他，最近这么有灵感要不要存存稿，上个好榜，日更五万试试看。 陆扬拒绝了，他要抓紧时间和叶秾相处，哪怕她跟别人出去，也会想到他的好处。 叶秾听见他拒绝去同学聚会，背对着陆扬，无声的笑了一下，把煮好的面捞出来，放到他面前，打开玻璃瓶子，挖两勺子蟹黄蟹膏，拌在面里：“为什么不去？” 陆扬用一种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看她，把叶秾看得脸红，她说：“只是同学聚会，没什么不能去的。” “我不去，以后有母苍蝇的馆子我也不去了。” 陆扬往嘴里扒拉面条，叶妈妈手艺好，她熬制的蟹膏极鲜美，陆扬吃了一口觉得心里好受点了，他问：“我去日本，你想要什么礼物？” 叶秾还真没什么想要的，摇摇头：“你好好玩吧，不用想着给我带礼物。” 陆扬哪能放弃这么个好机会呢，吃完面回去就用大菠萝那个号发了一条微信给叶秾。 叶秾最近的睡眠质量提高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找过大菠萝，这次是他主动找过来，对方说自己最近在追求一个女孩儿，但不知道应该送些什么礼物给她。 叶秾盯着那条微信，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可她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觉得世界上不会有这种巧合的，她随手点了一个人，难道这个人就是陆扬？ 于是她回了些口红香水丝巾之类的小东西，陆扬把这几个添加进备忘录，到时候看到什么小娃娃音乐盒，通通给她买了回。 除了给叶秾的，还有给叶妈妈的。 毕竟他正在戴罪立功，要比原来对她更好，加倍的好。 陆扬去日本的那一天，拎着箱子走之前，把小菠萝郑重交给了叶秾，抱着他的小儿子依依惜别：“我就去一个礼拜，你在家要听妈妈的话，要乖，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一边说一边偷看叶秾，说是跟小菠萝告别，其实是跟叶秾告别，都已经走到楼道口了，又转头，伸手抱了叶秾一下。 这个拥抱突如其来，叶秾没来得及拒绝，她也没打算拒绝，伸手抱了他一下，对陆扬说：“我不会让小菠萝给陌生人开门的。” 陆扬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高兴懵了，他咧开嘴笑，又结结巴巴，他说：“我们每天打电话吗，我把旅行的照片拍给你看。” 每一件小事，他都想跟叶秾分享。 叶秾动容：“好啊，我很想看看。” 　　☆、第56章 美梦 叶秾和张言约好下班在戏院附近的美食街见， 张言提前到了， 叶秾迟到了一会，赶来的时候他已经点了菜。 叶秾是工作结束直接赶过来的， 既没有回家换衣， 也没有重新打扮，她连补粉都没来得及，鼻尖下巴的粉底有些脱妆，坐到张言对面对他说：“抱歉， 有事耽误了。” 张言很能理解：“没事， 工作嘛。” 店员送上饮料， 他说， “我怕时间来不及， 就先点了，有几样是你点过的菜， 煎三文鱼可以吗？。” “可以。”吃什么叶秾不计较， 这样更节省时间， 但饮料是冰的，她最近不能喝冰，只是笑一笑喝了面前的茶水。 两个人单独坐在一起， 才发现除了工作他们之间还真没有别的话题可聊，张言先问她：“最近工作忙吗？” “比之前要轻松一些。”七月的婚礼市场会短暂回冷， 四月到六月才是旺季， 七八月太热， 对新郎新娘都是考验， 天气一热有很多构想不能实现，比如草坪室外婚礼，叶秾就不会建议新人们这个时候办。 张言看过MARIAGE D’AMOUR的案例，他想多了解叶秾的工作，问她：“你是怎么想得到这么多的主题呢？” “每对新人对自己的婚礼都有初步的构想，我要做的只是细化它、呈现它。”店员送上蘑菇浓汤，叶秾喝了一口，她今天忙了一整天都没顾得上吃饭，到现在才喝上第一口热汤。 她今天去跑章经理介绍的那家商场了，实地丈量展区的尺寸，配合每一楼的商铺预先定下了设计的基调。 在章经理的嘴里这只是一单小生意，是举手之劳，可这单小生意算下来也比叶秾做一场高档婚礼设计赚得钱更多，而且留展更久。 “你的工作很有趣味性，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爱好当成是工作的。”张言说完开始介绍他自己，他的毕业院校，工作经历和目前的基本经济状况。 他把这次邀约当成是另一种相亲了。 叶秾没有打断他，她饿坏了，把烤好的餐前面包泡在浓汤里，吃得额角微微泌出汗意，假装认真听他说，偶尔给他一点回应。 手机在叶秾的腿上轻轻震动，每震动一下，她的嘴角就更上翘一分，她知道是陆扬在发微信给她。 陆扬简直是个话唠，从下飞机开始就不停的拍照片，在短短半天里，他就学会了用滤镜和修图软件。 然后他就没有停过发照片给叶秾，有时是街景，他在买章鱼丸子吃，他在等红绿灯，他在自动贩卖机边买120日元的各种饮料。 有时又是纯景色，天空、花朵、河流，偶尔还会拍一个小视频给她看，看低浅河滩上的水多么清澈。 叶秾今天很忙，从早到晚都在奔波，偶尔停下来看一看他的微信，都能轻松一下心情。 对面张言已经说到他的房子还有多少年的贷款了，叶秾喝完了浓汤，开始吃煎三文鱼，鱼肉很软，不用刀切，用叉子送进嘴里。 腿上的手机还在震动，她解了锁，低下头看了眼，是陆扬发了一张自拍照。 他站在东京塔前，大概是同行的人替他拍的，长腿配着身后亮灯的东京塔，照片还把路人赞叹的目光也拍了进去。 用思思的话来说，陆扬是个大帅比，是可以凭照片当网文男神的。 叶秾点开这张照片，弯了眼角，张言以为她是满意自己的状态，他奋斗多年，现在确实相对轻松，他说：“我父母都已经退体，他们有医保和退休金，以后的生活负担并不大。” 叶秾放下叉子，她听够了：“我想你误会了，我同意看话剧，并不是想和你再进行一场相亲。” 张言笑了：“我知道，但这样更有效率，你可以先了解我，然后我再了解你。” 叶秾知道张言已经算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追求者了，他在她的身上花了时间也花了精力，但这种了解和接触不是她想要的。 “你不觉得这样目的性太强了吗？”叶秾不再吃了。 “做什么事都有目的，我浪费了十年的时间，经营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我想你是可以理解这种感受的。” 因为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现在争分夺秒。 但爱情中一切的美好，应当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而不是短期之内制造出来的。 如果叶秾想要结婚，那张言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两人面对面，把彼此的条件列出来，在天平上称量，应该是桩平等和谐婚姻。 可叶秾不想结婚。 叶秾笑一笑：“可以理解，但我现在并没有结婚的想法。” 张言有些吃惊，他记得叶秾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我知道你想继续发展事业，我也很支持女性在职业上的奋斗，但感情生活也同样重要。” 他还以为叶秾是那种务实的女人，没想到她身上也还保存着天真浪漫。 “是，感情生活是很重要，但我并不想迈进婚姻生活。” 张言自以为自己明白了叶秾的心态，她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他可以给叶秾更多的时间。 接下来张言没有再继续讨论感情问题，他把话题往浅处说，聊了聊要看的话剧，说了些时下新闻。 后半段的气氛又变得好起来，但叶秾心里觉得这次约会过后，就不再有下次了。 看完话剧到家已经快要十一点，叶秾一打开门，就看见小菠萝趴在门垫上，它已经睡着了，翻着毛茸茸的肚皮，两只小爪子缩在嘴边，身体一起一伏的打着呼。 叶秾弯腰碰碰它，它睁开眼，一翻身站起来，“呜汪”着绕在叶秾脚边打转，叶秾揉了揉它的脑袋，它这才觉得满意了，像条小尾巴那样，跟在叶秾脚边。 陆扬掐着时间打视频电话过来，叶秾一接通就看见他穿着深色浴衣，刚刚泡过温泉，正在喝冰牛奶，他先问：“话剧好看吗？” “话剧是挺好看。”她没猜到凶手，幸好话剧精彩，要不然还不知道回来的路上两人要聊些什么才好。 张言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叶秾下了车长长吁口气，一个人独处比她更自在，也更舒适。 叶秾把小菠萝抱起来给陆扬看。 菠萝一听见爸爸的声音就激动得狂摇小尾巴，隔着屏幕看见陆扬的脸，用爪子不断去扒，舌头就舔在手机屏幕上。 叶秾赶紧把它拎开点：“怎么样？日本好玩吗？” 陆扬带了一个半空的箱子去的，才刚刚两天就已经填满了，他逛街的时候又买了一个新箱子，里面全都是给叶秾的礼物。 什么毛绒公仔音乐盒，香水丝巾小手帕，凡是团队里女作者们买的，他全跟着买了一遍。 本来他这么帅，也有未婚的女孩打他的主意，可一看他走到哪里都不忘女朋友，又都偃旗息鼓。 陆扬看了花火大会，还给叶秾买了一套浴衣，他千挑万选挑了个紫阳花的图案，觉得叶秾穿在身上一定特别漂亮。 她一直都散着头发，要是把头发盘起来……陆扬对着那件浴衣发花痴…… 至于口红，他挑了个叶秾用过的牌子，上回替她酒醉，收拾包的时候看见的，把他觉得好看的颜色全扫了一遍。 大家去逛奢侈品店的时候，陆扬牢牢她跟自己去看电影的时候背的小包，她穿T恤牛仔裤，背着小方包的样子很可爱，于是他又买了一个。 人人都知道陆扬有个宝贝女朋友，走到哪里都要给她买东西，拍照片，于是问他：“你怎么不把女朋友带出来一起玩，自己补个差价就行。” 陆扬低下头，要是她肯跟他一起旅行就好了。 叶秾明天要去团建，要收拾行李，她把手机搁在桌上，自己进进出出拿东西，陆扬的嘴巴就没停过，告诉她哪一家的蟹好吃，哪一家河豚鱼好吃，他把一条街上有名的店都吃过了，巴巴告诉叶秾：“以后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叶秾有一搭没一搭的答应他两声，把防晒霜装进背包里，陆扬替她查了天气，告诉她说：“后天台风大雨，你带把雨伞，大雨的时候千万不要在外面活动，一定要注意安全。” 叶秾笑：“我知道了。” 一直到叶秾准备睡觉，陆扬依依不舍挂掉电话，他说：“我明天早上去看日出，拍视频给你看好不好？” 叶秾终于躺到床上，头陷进软枕里，她关了灯，陆扬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能看见陆扬，他喋喋不休了一个晚上，可叶秾一点也不觉得他烦。 不论给不给他回应，他都没停下，叶秾举着手机，知道自己这边是一片黑暗，可陆扬还是专注的盯着屏幕，她打断了陆扬的话：“等你回来，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这是叶秾第一次主动开口约会他。 陆扬失眠了，他泡过温泉，火气上涌，冰牛奶都没压下去，这一次是真的流了鼻血，揪了两个纸巾团插在鼻子里，一边止血一边任由想像驰骋，离他们再次接吻应该不远了。 陆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仅仅是二十四个小时之后，他就实现了这个梦想。 　　☆、第57章 团建 大巴停在工作室门口， 大家一大早在公司集合， 思思早早就准备好了吃的喝的，两大箱饮料， 两大包零食， 最先搬上车。 叶秾到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到了，工作室留下两个新人值班，具体也就是接接电话， 所有的接待咨询工作丸子都安排在了三天后。 这是忙碌工作之后好不容易等来的休息， 每个人都兴致高昂， 一个个就像出去春游的小朋友。 思思就是小朋友中的班长， 她一个个核对名单， 确定全员到齐了，招呼大家上车， 还跟每个人说：“有晕车的， 想吐的， 我这里有塑料袋话梅和晕车药。” 小米丸子几个坐在前排，来的时候都没吃早饭，刚一上车就把爪子伸到零食袋里， 啃鸭脖子吃薯片。 思思准备了大家的，也没忘记叶秾的， 她给叶秾买了热咖啡， 送到叶秾座位前， 叶秾摇摇手：“不用了。” 叶秾昨天把所有能处理的事都处理好， 一整天只喝了一杯奶茶吃了几块饼干，到晚上跟张言看话剧，才喝了一碗奶油蘑菇浓汤，今天一早胃就不舒服。 她不想打拢大家的玩兴，自己去超市买了热牛奶，小口小口喝着。 车上每个人都很兴奋，从四月到现在，几乎每个周末都有婚礼，大家一直忙着没有休息，高强度的工作之后，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大巴绕着园区开出去，思思拿着话筒，跟大家说明今天游玩的相关事项，因为天气预报播报了台风，所以要看天气状况好不好，如果天气不好就取消划船项目。 瑶瑶说：“那这几天一定很凉快。”年年都说台风要来，年年都是擦肩而过，下场小雨正好凉快一下。 大家举手报名参加古镇探险寻宝游戏，晚上就泡泡温泉，三餐在度假村吃自助。 思思为了这次团建做了很多调查，专门去看游客的反馈点评，评论都说那里自助餐的品种丰富，晚餐还有海鲜烧烤，放开肚子吃，要是吃得太多，她这里还有健胃消食片。 思思放下话筒坐到陈浩身边，陈浩笑眯眯看着她，给她拆了一块猪肉脯，吃的东西都是陈浩去买的，他不知道女孩们爱吃什么，但他知道思思爱吃什么，全部按思思爱吃的口味买，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 小米啃着鸭锁骨，从后座探出脑袋：“思思姐，教导有方啊。” 叶秾打开手机，陆扬一大清早就发过来一个看日出的小视频，他一边爬山一边拍，从露出一张光到整个爬出山头，他在视频里说了好多次：“下次来我们一起看。” 叶秾把这视频反复看了两次，播通语音电话，陆扬飞快接起，他一早上爬了山，刚刚下山找了一家拉面店吃豚骨拉面，正在吸面条：“你出发了？” “嗯，在车了上了。”叶秾这里吵吵嚷嚷的，小米几个已经拿着话筒在玩游戏了，前半车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后半车在打扑克牌。 叶秾用手捂住听筒，声音又轻又柔：“天气很凉快，你在做什么？” 喝了一口汤：“我在吃面，没有你做的好吃。”他想吃三虾面秃黄油面了。 “妈妈又寄了两瓶蟹粉过来，等你回来拌饭吃。”陆扬哄叶妈妈很有一套，叶妈妈指明说要请他吃的，他拍了照片发给叶妈妈看，说好吃得不得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蟹膏。 把叶妈妈哄得合不拢嘴，包了蟹粉小笼寄过来，让叶秾蒸着吃。 陆扬面也不吃了，他嘿嘿笑，觉得叶秾一定是想他了，他也很想她，住在对门的时候一天不见都要想，何况是完在国外。 他数着日子：“我还有四天就回来了，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趟苏州，我想去苏州看看阿姨，我还给她买了礼物。” 叶秾答应了，陆扬听见她那里闹哄哄的，问她：“能不能开个视频？我特别特别特别想看你一眼，我保证肯定不说话。” 明明昨天晚上才看过，才隔了七八个小时，叶秾轻笑一声，被陆扬三个“特别”给打败了。 她挂掉语音，打了一个视频电话，陆扬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专注盯着叶秾，本来说好不说话的，突然开口问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秾脸色有些白，因为胃疼眉尖微蹙，她刚要说自己没事，思思一屁股坐过来：“叶姐，吃虾条。” 思思买了很多膨化食品，从头发到尾，人手一包，她一伸头看见了陆扬，伸手跟他打个招呼：“你好啊。” 叶秾仿佛秘密被人窥探，耳朵倏地发烫，“啪”一下把电话挂掉了。 思思干脆坐到她身边，趁大家在玩闹的时候客串一回知心小妹：“叶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谈恋爱嘛，多正常啊，下次聚餐把陆扬也叫来吧。” 女大男小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这种事也算普遍，陆扬又不是骗吃骗喝的小白脸，思思十分看好他，他对叶姐多用心啊。 陆扬其实跟她们都挺熟的，这次陆扬去日本，还当了群里好多妹子的代购，买了各种化妆品。 叶秾还不知道自己会收到什么礼，大家都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他每买一样，都会拍照片给她们看看，合不合适叶秾。 思思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告诉叶秾，七夕节她将要收到一只情人节限量款的包。 思思比谁都希望叶秾赶紧找下一任，她有许多事都没告诉叶秾，有很多都是从原来同事那里听来的，怕叶秾听了生气一直没说，可她自己每每都被气个半死。 工作室才搬过来一个星期，她就遇见赵璎好几次，南区也有超市咖啡店，她每次非要带着古盈往北区跑，看见思思还要跟她打招呼，问叶秾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新恋情，要是有喜事，一定不能忘了旧同事。 思思差点儿气到内伤，开口闭口都是叶姐！叶姐也是她能叫的？还有脸问叶姐的新恋情，脸上刷了多少层粉呢，皮就能这么厚！ 如果不是身边每次都有人在，思思一定把她裱到墙上去！ 小米瑶瑶不知内情，还要问赵璎原来是不是跟老板的关系很好，所以才这么关心她，思思为了保护叶秾的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原来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叶秾知道思思关心她，伸手搂了搂思思的肩：“谢谢你，我知道了。” 思思笑了，脑补了一大通陆扬开着帅气豪车来接叶姐下班，被赵璎看见咬碎一口牙的狗血画面，心里得到了满足，把虾条往叶秾手里一放：“那我去找我的男朋友了。” 坐到后座继续跟陈浩甜蜜蜜，陈浩拆了一瓶草莓牛奶，插好了吸管送到思思嘴边，思思吸了一口，靠在他肩上，“咔擦咔擦”吃着薯片，心情大好。 叶秾被思思逗笑，她心里那个坎其实早就过了，没有一段感情是不需要磨合的，年龄的差距比别的差距要更容易填补。 陆扬莫名被挂电话，连着发过来几张小菠萝的照片，每一张都委屈巴巴气哼哼。 叶秾戳戳照片上的小菠萝，笑了。 大家中午到了度假村，安排好房间先跑去吃饭，中午的自助有三文鱼和奶油烤扇贝，每个人都拿了满满一大盘，叶秾胃还没好，只喝了一点热汤。 越晚她的胃就越疼，下午不能参加活动，就在房间里休息。 思思把她送进房间：“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了，你去跟大家一起玩吧，难得的机会，我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她的胃是老毛病了，随身带着药，吃下去很快就会见效，再睡一觉，晚上就能跟大家一起活动了。 思思烧了热水，又去小超市买了牛奶面包：“叶姐你要是醒了就打我电话，我让厨房煮了粥，要是饿就先吃一点牛奶面包。” 叶秾钻进被子，把思思赶走：“你赶紧去吧，别让大家等太久。” 大家要赶在傍晚之前去湖上赛舟，分成两队，已经在湖边集合了。 思思走了没多久，天下子阴下来，“轰隆”一声雷响，大雨倾盆而至，叶秾吃了药，本来还想躺在床上回复邮件的，听着刷刷雨声，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睡得又香又沉。 这一睡一直睡到晚上，叶秾醒来的时候，屋里小灯已经打开了，茶几边放着一碗粥，思思还写了一张便条给她，告诉她，他们把室外活动改成室内玩桌游唱歌，让她不用担心 。 外面的雨一直都没有停，看样子要下一整夜，叶秾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一看，雨像倒灌下来那样，树都被吹得东道西歪的，明天看来也不能室外活动了。 她胃里好受了许多，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她们活动还没散，刚想打电话给思思，让她们不要玩得太晚，园区里来回不方便，就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她还以为是谁没带门钥匙，一打门看见陆扬湿淋淋站在门口，他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叶秾难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你不是在日本吗？” “我回来了，我太想你了，你想我吗？”陆扬眼睛闪亮，一边说一边甩头上的水，他挂了电话觉得无比思念，当即决定回来，风雨兼程，也要出现在她面前。 　　☆、第58章 为卿 屋外风雨大作， 陆扬像只落汤狗， 衣服裤子没有一处是干的，伸手抹了一把头发， 水就顺着耳廊鼻子淌下来， 就这么站在门边，又笑又喘的看着叶秾。 叶秾从陆扬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她目光微湿，长睫毛掩藏住心底涌动的情绪：“你， 你怎么过来的？” “坐飞机来的啊。”他一挂电话就买机票收拾东西租车， 买最近的那班飞机回来， 傍晚机场落地， 提了车一路开过来的。 花了十二个小时， 终于来到她身边。 叶秾扶着门框，收回目光：“进来吧， 我拿毛巾给你擦擦。” 陆扬拎着箱子上楼， 往叶秾房间里一钻， 他身上的衣服擦是擦不干了，干脆一把脱掉，赤着上半身， 把浴巾披在身上。 牛仔裤上的水雨线一样淌到地毯上，他摸了摸裤子问叶秾：“我能不能把裤子也脱了。” 裤子已经整个贴在裤管上了， 也不知道他在车停在哪儿了， 一路走路进来， 叶秾一个人住一间套房， 她指指浴室，让他脱完把衣服放到浴缸里去。 陆扬一边脱裤子一边嘴巴还不停，他在来的路上问了小米几个，知道叶秾胃疼，自己不在，没人天天给她送早饭，她肯定什么也没吃，饿着了，所以才会不舒服。 “你胃疼好点了吗？要不要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叶秾就等在浴室的门边，听见陆扬解皮带扣的声音，他把她想问先问了。 她想问问他赶过来有没有吃东西，饿不饿，现在餐厅都关门了，点餐服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房间里只有水果零食。 陆扬把湿衣服扔到浴缸里，他脱得干干净净，裹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叶秾猛然看见，面上发烧，她转过眼去，指指陆扬箱子：“把衣服换上吧。” 陆扬正用毛巾擦头发，看看那只他新买的箱子说：“这里面是给你的礼物。”衣服箱子扔在车里了，没拿下来。 陆扬得意洋洋的笑，以为这样叶秾就没办法了，谁知叶秾从柜子拿出一件浴袍扔给他：“赶紧穿上，别着凉了。” 陆扬连内裤也一起脱了，卷成一团扔在浴缸里，趁他穿浴袍，叶秾拿衣架走进去，想替他把湿衣服挂起来，打开浴室的取暖器，明天=衣服就能穿了。 “我问问思思还有没有空房间了。”她刚要下楼，被陆扬从身后抱住了。 “你要赶我走？你不喜欢我来找你吗？”他胳膊搂得松松的，可是叶秾却没挣开，她玉色的耳垂，肉眼可见的发烫发红。 小小的，殷红色的，陆扬忍不住把头搁在她肩上，往她耳朵里吹气：“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他的嘴唇离得这么近，气息擦着面颊，叶秾心绪浮动，他央求她：“我就呆一会，呆一会就走。” 她妥协了。 他们单独相处过那么多年夜晚，叶秾从没觉得别扭，可今天她却不敢看他，小心翼翼避免目光落到他身上。 陆扬发现了，他发现叶秾不敢看他，于是他假装一本正经的，不停在她面前路过，打开箱子，把送她的礼物拿出来，堆在桌上。 “这个香水，是你常用的那个味道。”陆扬走进香水店，店员在他身上闻出了栀子花的香味，笑眯眯的给他推荐了同样香味的香水。 他把整个系列都买齐了，每个季节她都有不同的香水可以用，春天是白梅花，夏天是栀子花，秋天是木樨，冬天是腊梅。 还有口红丝巾音乐盒，陆扬打开一个木质的音乐盒，是最古朴简单的那种，上面有一对跳舞的小人，随着音乐旋转，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这个就想到叶秾。 他虽然穿着浴袍，却做了一个邀请她跳舞的动作，叶秾不动，他便把她拉起来，搂住她的腰，让她把头靠在他胸前，拉着她在屋里缓缓旋转。 窗外明明有风雨声，可音乐盒“叮叮咚咚”的声音却格外的清晰，叶秾本来直着背，慢慢放松下来，她轻声问：“不累吗？不饿吗？” 陆扬在她头顶笑：“都看见你了，怎么会累呢。” 叶秾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悸动，他突然出现，狠狠撞在她心房上，陆扬确实太年轻，可也只有这时候的爱情才能不辞冰雪为卿热。 陆扬又带她转了一个圈，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们就，谈恋爱吧？” 叶秾紧紧闭上眼，她不敢靠得太近，这个气氛，这个时刻，让她有种冲动，想要即刻答应他。 陆扬停下脚步，把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你要是害羞，不好意思答应，就抱紧我。” 叶秾手指尖攥着一点点他的浴袍，她先是松开，然后伸手从他腋下穿过，环住他的腰，抱紧了他。 陆扬几乎要跳起来，他捧住叶秾的脸，重重吻她一下，不敢吻嘴唇，吻在了额头上。 亲一下还不够，又亲她的鼻子，眉毛，抱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把她紧紧箍住，任何语音都没办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想大叫，他想大笑，他想翻跟头。 叶秾笑了，她伸手轻轻拍了陆扬一下，他立即安静了，以为她有话要说，认真听女朋友讲话。 可叶秾没有说话，她搂住陆扬的脖子，把他往下拉，让他能更靠近自己，两人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 叶秾的目光划过他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唇，每停顿一下，陆扬就轻轻细喘，叶秾垂下眼帘，微微侧过脸，凑近了他。 陆扬心如擂鼓，他刚刚以为那已经是幸福的极致了，没想到还能更幸福。 两人不是初尝对方的滋味，但那天叶秾醉了，她记得那种愉悦感，但不知道会这么酥麻入骨。 陆扬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吻，然后大胆的探索，最后他几乎是喘着粗气把叶秾压到床上。 他也不想这么失控，可她的手指一直在梳他的湿发，指尖拂过头皮，从尾椎骨升腾起来的快感，很快就遍布了全身。 陆扬刚刚连内裤也一起脱了，浴袍只能裹住安静状态下的他，此刻他处于极端兴奋的状态，冲破了浴袍的桎梏，直挺挺宣告他的存在。 叶秾轻轻喘息，那个晚上的愉悦感再次席卷，甚至比她梦里还要好。 她一只手撑在陆扬的肩膀上，急急吸了两口气：“不能这样。”不能一开始就发展到最后一步。 陆扬也在喘，他知道不能一开始就这样，努力平息了，可欲望并不听他的话，她在他的怀里，她同意当他的女朋友，她先吻了他。 每一条都让陆扬快要爆炸，他蹭在叶秾的腿上，几乎是在哀求她：“我忍不住，要不然你在我腰上掐两下。” 两人中间只隔着叶秾那件薄薄的睡裙，陆扬的浴袍带子早已经松开，露出胸膛和小腹的肌肉，它们此刻正在蓄积力量，每一寸皮肤都告诉叶秾，它们既危险又甜蜜。 叶秾短暂回神，手顺着他的胸膛划下去，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 不掐陆扬还能忍得住，掐这一下他更忍不住了，他从喉咙里吐出一声呻-吟，把叶秾的睡裙撸到腰上，露出两条光滑的腿，他就在她腿上磨蹭。 灼烫、坚硬、湿润。 叶秾这才知道甘棠那句话的意思，男欢女爱，怎么能忍得住。 她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能这样，起码不能不做措施，她推推陆扬：“不行，没有……没有套。” 她整个人此刻都是烧红的，从面颊到脚背，一句说完半天都没缓过来。 陆扬当她这一句是同意了，他笑一声，摊开手掌心，从里面露出小小的锡箔片儿，他栽过一次跟头了，当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两人正情动，听见别墅大门打开的声音，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小米思思几个热热闹闹进来，叽叽喳喳在说刚刚桌游的事，她们玩了一个剧本杀，思思是侦探，她没找到凶手，还沉浸在游戏里，分析每一个人的作案动机，明天再接着玩。 陆扬把门锁上，把灯关掉，抱着叶秾钻进被子里，他已经解开了她胸前的系带，露出柔软的肌肤，趁着黑夜，趁着人声，一口含住了。 “叶姐，你好一点了吗？”思思在门口问她。 叶秾除了细碎的喘气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思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答，以为她还在睡，自己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整栋别墅又安静下来。 陆扬抬起头，黑暗里还能看见她的轮廓，美好的让人心醉，他问：“要吗？” 　　☆、第59章 雨歇 叶秾感动于陆扬在这个时刻还能给予她尊重， 她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陆扬浑身的肌肉紧紧绷住， 小腹一片火热，那无时无刻不在宣告自己存在的东西， 硌在她的腿间。 叶秾两条胳膊软绵绵勾在他脖子上， 她半天都找不到声音，就算找到了，她也说不出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既想又不想。 他们不应该进展的这么快，应该按步就班的谈恋爱， 可在这个暴雨暂歇的夜晚， 在这个湿乎乎的被窝里， 拒绝是她唯一说不出口的话。 陆扬心领神会， 她刚刚也是这么害羞， 在他怀里的时候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蜷着脚弯着腰， 可被他一吻就细碎的轻嘤。 他吻了她一下：“我要来了。” 他不熟练这个， 那小薄片儿用一只手又很难撕开， 他本来已经忍得满头大汗了，这下更发急，他知道有一片桃林蜜泉等着他去探索， 而他死活戴不上装备。 叶秾阖上眼等了一会儿，听见陆扬在低声骂脏话， 她轻笑了一声， 伸出手， 颤巍巍摸上他， 替他套上雨衣。 陆扬因为她更激动了，他伏身吻她，嘴唇每触碰一处，就像在她皮肤上燃起一团火星，密密布满了全身，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陆扬没有让她多等待一秒钟，他拱起腰来，准确的找到了桃林入口，他抬起头，在黑暗中用目光锁定她，看见她紧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着等待他。 于是他缓慢地进入，在深狭处探动，一下，两下。 “唔”轻叹声从叶秾的嘴角逸出，她知道陆扬在观察她的反应，她羞于被他看见，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由她在主导，她前进便前进，她后退就后退，可现在完全调换了位置。 她不得不仰起身来，把脸埋在陆扬的颈脖间，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更难耐的声音。 她的喘息声就是最好的欢呼，陆扬两条胳膊撑着，紧紧抓住床单，他每动一下都想赶紧释放，实在太舒服了，全身的感官都汇集到那一处。 前进、后退、研磨、旋转。 每一下他都要拼命忍耐，汗水顺着肌肉线条不住滑落，他想让她更舒服一些，舒服得久一些。 叶秾才是经验更丰富的那个，可她完全被带领，被陆扬搂着腰深切的动，每一下都撞在酥软处，每一下都撞在心房上。 他身上的汗珠滴在她皎白肌肤上，绽开一朵一朵水花，门外偶尔有响动声，她觉得羞，她一点也不想停止。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身体的交流就足以填补所有的沉默。 叶秾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时刻，甘棠说男欢女爱偷偷摸摸别有情趣，她懂了这其中的奥妙。 叶秾终于忍不住轻笑出笑，她笑得陆扬更难忍耐，等到陆扬终于释放，两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裹着一床满是湿气的被子，她枕在陆扬的胳膊上，两人十指交缠握在一起。 陆扬刚刚释放，却还很精神，他从身到心都无比满足，知道叶秾累了，抚着她的背脊，轻声问：“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澡？” 其实他还想再来一次的，她因为他而情动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够。 可她累了，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窝在他胸口，鼻息轻轻软软，身上满是一种蜜桃熟透了透出来的甜香味。 叶秾闭着眼睛摇头，她确实要冲洗一下，但她不想让陆扬看，伸手捂住陆扬的眼睛：“把眼睛闭上。” 陆扬听话的闭上了，听见她摸摸索索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去，偷偷睁开眼睛，大大方方欣赏她光-裸窈窕的背影。 这几步路走得叶秾腿足酸麻，她打开浴室的灯，看见自己皮肤上泛起红晕还没消褪，长发盖住胸前点点殷红，脸上满是春-色，她打开花洒，任水冲淋头脚。 做完了，再想到要怎么办。 他们刚刚是在黑暗里做的，陆扬只能靠想像和触感来描绘她的身子，听见水声按捺不住，赤着脚走到门边，倚在门上看她。 叶秾轻呼一声，做是做了，可她还没有做好和他赤诚相见的准备，他就这么靠在门上，展示他的身材…… 陆扬打开玻璃门，挤进去，搂住叶秾：“不要害羞。”咬她的耳朵告诉她：“乖宝最美了。”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刚刚骤雨暂歇的某处，又再次挺立，想要再散雨露。 叶秾遮哪里都不管用，干脆遮住他的眼睛，气急败坏：“我让你闭上眼睛的！” “我闭上了。”陆扬笑，用鼻子乱顶，吻在她湿淋的头发上，肩膀上，还捉住她的手一通乱吻，然后他吸口气：“它又想了。” “它不许想。”叶秾板着脸，关掉了花洒，用浴巾裹住自己，擦干了身体，躺回床上。 陆扬钻进被窝，抱住她：“它还是想。” 叶秾翻了个身，背对着陆扬，陆扬先亲她的耳朵，含住耳垂，然后吻她颈项，刚刚才经过欢爱的身体，更受不了他撩拨。 陆扬缓缓试探，然后从床头柜上又摸了一个薄片儿…… 第二次比第一次要更细致，冲动少了，愉悦感就更丰富了，叶秾紧紧勾住他腰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想，原来他会戴，原来他是个老手。 雨不知何时停了，连浓云都散了，窗外透进几点星光，映在叶秾熟睡的脸上。 她几乎倒头就睡着了，可陆扬久久都没睡，他撑起一只胳膊，看她颤动的睫毛，看她小巧的耳垂，看她发际线中隐藏着的一颗小痣。 先是看她，然后又在心里设想，设想许多的以后。 以后在哪里结婚，结了婚要不要孩子，除了小菠萝之外，要不要再养一只猫咪，猫咪和小菠萝会不会打架，他们又会在哪里买房子。 这些念头源源不断的从他脑子里冒出来，一刻也不停歇，陆扬越想越忍耐不住要笑，不时伸手抚她的头发。 怪不得要叫她乖宝呢，她睡得香喷喷的，就是一个乖宝。 叶秾一夜无梦，一清早就醒来了，陆扬还抱着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下巴鼻子，他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嘴角都是咧开的。 叶秾动了一下，他睁开眼睛，伸过手把她勾在怀里，嘟哝一声：“乖宝。” “嗯？”她答应了，以为陆扬要说什么，可他却没再继续说话，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叶秾轻笑一下，挪开他的胳膊，去浴室洗漱，今天雨已经停了，外面地还湿着，天气看上去很不错，打开窗还有点凉风透进来。 是团建的好日子，叶秾一边刷牙，一边在想拿陆扬怎么办。 总不能告诉思思小米几个，他昨天就来了，一晚上都呆在她房间里，可要是让他回去，他肯定又要露出小菠萝受了委屈的那种表情。 叶秾吐出牙膏沫，先去厨房里找吃的，她饿坏了。 别墅里还无人醒来，叶秾翻出思思准备的烤肉，煎了蛋和肉带着面包上楼了，陆扬正坐在床上，他一醒来就找不到乖宝，呆懵懵的坐着。 闻到香味才又清醒，他起来刷牙洗脸，套着浴袍喝牛奶，自己给自己安排好了：“我今天跟你们一起玩吧。” 叶秾停顿一下，正想跟陆扬讨论这个问题，陆扬已经伸手环住她的腰：“还早呢，再躺一会吧。” “不早了，大家就快起床了。”叶秾今天要参加活动，可又说不出让他藏在房间里的话，她正在思考怎么办。 思思敲了敲门：“叶姐，我们准备去吃早饭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啊？” 然后是小米的声音，她在跟思思说话：“思思姐，可真是，别当电灯泡嘛！”拉着思思就走了，叶秾还没来得及反应。 陆扬笑嘻嘻看着叶秾：“我昨天来的时候，告诉她们了。” 就算昨天没来得及看消息，今天一早也知道陆扬已经到了度假村，刚刚他还收到女孩们给他加油打气的表情包。 叶秾再次张口结舌，她的脸烧得通红，跟陆扬谈恋爱是一回事，召告天下又是另一回事，陆扬看着她的表情，耳朵都耷拉下来，难道她睡完了还想不认帐？ 不认帐也来不及了。 陆扬点开微信，拿给叶秾看，他一清早就先醒过一回，发了一条微信给叶妈妈，告诉她，他终于追到了乖宝，从此以后不叫阿姨，要叫妈妈了。 眼看叶秾就要生气，陆扬委屈巴巴：“我怕你醒过来就不承认了。” 昨天晚上他贡献了多么美好的体验啊。 她不是没干这种事，上次都已经差点擦枪走火了，只差一步就负距离，可她一清醒马上就套路了他，用他的错误让他忘记那回事，还变成跟人共同竞争。 叶秾不说话了，她叹口气，拿过手机，看到妈妈回了很长一段话，让陆扬对她好，不要辜负她。 陆扬看她气消了：“我们去一趟苏州，我正式拜访阿姨好不好？” 叶秾没有立即答应，她把衣服扔到床上：“穿衣服，下楼，去吃早餐。” 陆扬乖乖听话，套上裤子衣服，跟在叶秾身后，踩着清晨露水，朝气蓬勃的跟思思阿蒙几个打招呼：“早啊。” 　　☆、第60章 月老 思思看见陆扬和叶秾一起从楼上下来， 脸都快笑裂了。 她眼神三八兮兮的在陆扬和叶秾身上打转， 好不容易才把笑容压下去，努力用很平常的语气对陆扬说：“走吧， 吃早饭去。” 外面雨已经停了， 天空露出阴暗的蓝色，草地被雨浸润，石子路上积着一洼一洼的水，陆扬牵着叶秾的手， 带她走在干爽地面上。 陆扬第一天正式上任当男朋友， 整个人神气活现的， 手搭在叶秾肩上， 一路跟她说些没有营养的话：“今天天气真好， 空气也好，你看草这么绿， 天这么蓝……” 他还要继续往下说， 叶秾一把挽住他的胳膊， 轻轻拍他一下，才把他满脑子的兴奋之情拍了回去。 思思和丸子手挽手走在他们前面，两人头凑着头， 越听越好笑，今天据说夜间还要下雨， 风凉飕飕的， 女孩们把带来的长裙长裤都穿在身上。 陆扬却还能兴高采烈的说天气好。 早餐在湖边餐厅， 叶秾挑了个座， 刚刚坐下陆扬就把热奶茶送来了，她刚刚一动，陆扬就把她按在椅子上：“你别动，你要吃什么？我去拿？” 烤好的面包，煎了半面的鸡蛋加一勺酱油，还有热牛奶和皮蛋粥，两人面前的小桌子摆得满满的。 整个早餐时间叶秾根本就没有站起来过。 叶秾看他还要去拿吃的，赶紧阻止他：“别拿了，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你吃一半，每个都尝一点，剩下的我吃。”刚刚让厨师煮了紫菜小馄饨，他转身去拿，陆扬昨天就吃了一碗拉面，她剩下的，他都能吃得完。 思思和陈浩两人占了另一张桌子，陆扬这个二十四孝男朋友近在眼前，思思噘起嘴巴，看了陈浩一眼：“我要吃炒面。” 陈浩紧跟在后，替思思去盛炒面。 叶秾坐在桌前，往烤面包上抹黄油蜂蜜，面包烤得微焦，她才咬了一口，小馄饨就送到面前了。 公司里的女孩近距离观摩叶秾谈恋爱，她被看得面颊发烫，陆扬好不容易坐下来，又给她剥起了茶叶蛋。 叶秾轻声说：“你别剥了，我自己来。” “可我不舍得。”陆扬根本就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他自然而然说着，把剥好的茶叶蛋放在碗里，用筷子夹成两半，方便她吃。 小米瑶瑶几个一桌，听见这句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就算是在热恋期，这也太欺负单身狗了，丸子说：“那个张经理，彻底没戏了吧？” 一边说一边看瑶瑶，她们俩悄悄打赌，赌一个月的早餐，丸子是颜探，她从头到尾都支持陆扬。 瑶瑶是实用派，觉得张经理的条件更好，人更成熟，两人赌谁先追到叶秾，现在是丸子赢了一局。 “我第一天想吃煎饼果子。”丸子眨眨眼，她们本来还以为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分晓，没想到陆扬这么给力，她后面一个月的早餐都有着落了。 瑶瑶看一眼陆扬，看他目光专注盯着叶秾，吃块面包都要看着她，啧啧两声，输得心服口服，条件再好，怎么比得上情真意切呢。 年轻是年轻了点，可他有冲劲啊。 吃完早餐是团队活动，今天是古镇寻宝游戏，趁着还没下雨，大家坐度假村的车去了古镇，人手一份古镇美食地图，到了晚上六层塔还有亮灯仪式和灯光秀。 公司的女孩们个个都收到了陆扬的礼物，纷纷替他制造机会，古镇探险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把陆扬和叶秾分到同一组。 时间是三个小时，顺着地图找线索，线索拼接找出钥匙，最后开启宝藏。 陆扬和叶秾分到蓝色手牌，地图线索每人都不同，陆扬是很有兴趣的，可他怕叶秾身体不舒服，问她：“你想玩吗？还是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古镇里有很多卖美食的店，炸萝卜丝饼，臭豆腐，玫瑰糕，分散在地图中各个点上，她要是不想玩，就逛一逛，到了集合的时间再去塔下。 叶秾看看他，她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是真的在跟陆扬谈恋爱了，跟一个小她这么多岁的人。 陆扬以为她也不想玩，笑着握住她的手：“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陆扬保密不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专绕小路，从小巷子里头穿行，悠悠闲闲的走过去，路过卖棉花糖的，陆扬还停下来，买了一朵粉红色的，塞到叶秾手里。 叶秾早就不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了，看着漂亮，吃下去一口都是糖，可今天突然有了兴致，撕下一块送到陆扬嘴边。 一路上有卖扇子的，有卖纸伞的，还有卖灯笼的，他们一边玩一边买，陆扬看见什么都想买一对儿，这是他们第一次旅行的纪念品。 叶秾由着他买，手上拎着一大串东西，偶尔还会碰到公司的员工，一个个急急忙忙在找宝藏的钥匙，思思刚刚透露了一点，找到宝藏的那个人，有额外的奖金可以拿。 丸子和小米一组，碰见叶秾陆扬好几次，每看见一次就吃一口狗粮，丸子说：“我也想找个年轻男孩谈恋爱了。” 小米戳破她的美梦：“你可拉倒吧，得像叶姐那样，才有这么优质的小男生追。”谁不羡慕，她也羡慕啊，她们也不是专门想去吃狗粮的，而是远远就看见陆扬了，他那么醒目，扫过去都觉得眼前一亮。 叶秾吃着萝卜丝饼，问陆扬：“你这两天不用工作吗？” 陆扬昨天确实没更新，他只留了一句话，告诉大家他去追老婆去了，一半喷他一半支持他，支持他的还给他扔月票，希望他追到老婆之后回来暴更五万。 “不着急。”陆扬笑眯眯，码字？码什么字，他还没嗨够呢。 两人慢慢悠悠，从镇子这头走到那一头，穿过花灯装饰区，终于到了目的地，月老庙。 远远就看见一棵粗大古树，树身上绷满了红系带，还挂满了写了名字的名牌，陆扬一看地图就瞄准了这儿，他就想带叶秾到这儿来。 “两位拜月老，挂个同心结吧。”庙祝就坐在庙前，摆了一个长桌，上面放满了同心结同心锁，还有红名符和长短不一的香火。 这庙极小，只供了一尊月老像，像塑得倒精致，是个白胡子的老头，手里拿了一薄姻缘册，提起笔来笑得慈眉善目。 陆扬马上掏钱，他不光买了同心结，买了红名符，还挑了一把最长的香，“我们进去拜一下吧。” 叶秾不相信这个，她上学的时候都没玩过这个，倒是甘棠，跑哪儿都要挂一下，一起出去旅行的时候，到哪儿都要求个一生一世。 要是真的挂上同心锁就能一辈子同心同德，那世上也不会有情侣分手，怨偶离婚了。 可陆扬兴致这么高，他看着她的目光好像有温度，那热度足够把她融化，叶秾被陆扬拉进了月老庙。 寺庙虽小，可里面也香火缭绕，两边墙上还挂着天作之合的图样，神台前摆着两个蒲团，前面还有一个功德箱，就是普通寺庙的样子。 叶秾目光四处打量，陆扬却一本正经，他把香举过头顶，对着月老像祝祷，口中念念有词，叶秾看他这样，差点要笑，可笑意还没攀上嘴角，便又咽了下去。 她侧过脸看他，看他紧紧皱起的眉毛，挺直的鼻梁，闭着眼睛，嘴里念叨个没完没了，仿佛有许多悄悄话要跟月老说。 手里举着那支长香上，写着四个大字，永结同心。 叶秾低头轻笑一声，她也学陆扬的样子，跪直了身体，把香举过头顶，心里一片空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要求。 等两人都站起来的时候，陆扬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想把钱都塞进功德箱，厚厚一叠钱，被叶秾伸手拦住了：“心诚则灵，跟捐多少功德没关系。” 陆扬想了想，还是抽了一张红色塞进箱子里。 庙祝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等两人走到他面前，在红名符上写名字的时候，他对陆扬说：“你们俩是有夫妻缘份的，要不要算一算？” 陆扬瞬间大喜：“真的吗？” 叶秾忍着笑意，就让他高兴，低下头在红名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又让陆扬写上他的名字，找了一根高高的树枝，挂了上去。 这个庙祝是看他出手傻大方，所以才想骗他的，叶秾拉着他要走，可庙祝说：“算得不准不收钱。” 陆扬爱听每一个人肯定他们的爱情，他不必叶秾说，就把生肖出生日期报了出去。 庙祝低头在一本旧书上翻了又翻，先翻陆扬的，说了一堆好话，说他将来功成名就，事业有成，妻缘子缘都很好。 到叶秾的，对她笑眯眯的点头：“以前感情不顺都过去了，跟这位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原来越磨难，以后就越幸福。” 就是叶秾都差点儿被他说动，两人一看就差着年纪，要是她原来顺利，现在都已经结婚了。 可陆扬乐坏了，掏出钱来给他，庙祝双手合十，送了他们一对儿据说开过光的同心结，配带在身上，保佑永结同心。 那同心结子打得很粗糙，就是几根红绳打了个中国结，叶秾从小在苏州长大，精致的结绳不知看过多少，可陆扬一接过来就系在自己手腕上，然后目光灼灼盯着叶秾。 叶秾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只好伸出细白手腕，让他把那结子给她系上。 　　☆、第61章 约定 叶秾人生得纤细， 骨架也玲珑， 陆扬的那根红绳堪堪系在手腕上，她的那条空出一段， 松松荡在手背上， 陆扬替她一点一点绕好。 系上了还不肯放，掌心摩挲着她的细腕，搓了几下，和她十指交缠， 说：“这下我们就白头到老了。” 找到宝塔的方向， 让叶秾抬起手腕来， 两人手握着手， 拍一张照片， 专门拍腕间的同心结。 陆扬光是找角度就找了半天，他学会了用滤镜， 宝塔是虚的， 手腕上的同心结才是焦点， 拖着叶秾站在石砖道的中央，拍了一张又一张。 路过的人都看着这对情侣，报以善意的微笑。 陆扬认真专注的干这么件小事， 叶秾不知不觉得嘴角便翘起来，也参与进去， 指点他怎么构图， 怎么调光影。 他拍完照片还不够， 还马上把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去， 虽然没有要求叶秾也发，但每隔一会儿就拿给她看。 “二十个赞了。” “五十个赞了！” 他想凑满九十九个，说明他们天长地久在一起。 他的朋友纷纷给他留言，有人发了一连串感叹号，有人发爱心表情，还有人调侃他【不容易不容易，你可总算追到了，请兄弟吃饭。】陆扬向叶秾介绍他的朋友：“这是浩子，我们一个宿舍的。”又指着下面的赵鑫：“这也是我一个宿舍的，他在追求李倩。” 叶秾点点头，她知道，就是那个到家门口堵陆扬的女孩儿。 陆扬看她的表情并不排斥，问她：“过几天有个篮球赛，是咱们毕业之前最后一场比赛了，我们宿舍都要上场，你要不要来看看？” 要是气氛好还能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大家一起吃饭，他想让她多了解一点他的生活，更拉近他们的距离，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好啊，什么时候？我有空就去。”叶秾是真的想去看，她还没看过陆扬打比赛，看他高兴的样子，伸手摸摸他的耳朵，“我男朋友打比赛一定很帅。” 陆扬耳朵都要冒烟了，他刚刚还准备了一肚子骚话，可叶秾比他段位更好，“男朋友”三个字就彻底把他给打败了，脑子一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呵呵傻笑。 他们走着走着又开始下起小雨，找了一家拐角咖啡厅，里面只有小小两张桌，一人点一杯热咖啡，配一块爱心型的小蛋糕。 一点点小事都能让陆扬高兴，小蛋糕旁两只勺子都能让他摆拍半天。 拼命在朋友圈里秀恩爱的成了陆扬，只要叶秾一不注意，他就拍她的照片，有时是拿着杯子的手，有时是她低头喝咖啡的样子，有时是她回眸看雨的侧脸。 他坐着挑了又挑，把她靠在窗边看雨的那张设成屏幕，等他满意的记录完这一切，打开朋友圈想看看有多少个赞的时候，一刷新先看到了叶秾发的照片。 就是那张两人双手交握的照片，和陆扬发的那张一模一样。 叶秾喝了口咖啡，看陆扬惊喜的抬起眼，他一直以为她会缓一缓再公布，她的包袱比他重，考虑的方面也比他多，他可以理解。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了。 甘棠一秒回复，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她有陆扬的微信，刷到的时候还以为陆扬有了女朋友，可她一点风声也没从叶秾那里听到，还在想可能是他追累了。 没想到竟然真是叶秾！甘棠还想打电话过来，知道他们在外面玩，这才忍住了，暗戳戳发消息给叶秾，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管他的呢，先谈了再说。 陆扬坐着回复微信，大方答应浩子把女朋友带给他们看，说她会来看自己的篮球比赛，到时候千万别给他丢脸。 浩子悄悄问他：“就是那个比你大的小姐姐？” 李倩早就把这件事嚷嚷开了，说陆扬追个比他大的多的女人，走火入魔，简直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 陆扬答道：“是，篮球赛的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你们可都规矩点。” 叶秾坐在对面听见了，她轻笑一声，把看篮球赛添加进她的日程里，她虽然发了朋友圈，但是只发给朋友看了，亲戚那里还是亲自说明，连妈妈那儿也一样。 叶秾的朋友圈炸起无数人，张言便是其中之一，他知道那次约会并不成功，叶秾和他想像中的有些出入，她骨子里其实是个浪漫的女人。 后来一想，如果她不浪漫，也就不会替人设计婚礼了，可他没想到叶秾这么快就有了男朋友，还一谈恋爱就马上宣告了。 确实有些可惜，张言想了想发了条消息过来祝贺叶秾，祝她未来顺利。 张言确实是个很好的对象了，可就算没有陆扬，叶秾也不会考虑他，她回复了消息，祝他未来的感情路也顺顺利利。 陆扬本来在跟浩子语音的，一看叶秾在回消息，马上伸过头，看见了张言的名字，微微有点吃醋，他这时候发消息过来干嘛？ 叶秾看他一眼，把手机递给他：“这次给你看。”下不为例，就算两人是恋人，手机也是隐私。 陆扬扫完一眼，觉得张言起码 还有男人的风度，他乐呵呵：“我的手机你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我可以把密码都告诉你。” “不用了，我没有这种习惯。”如果她有，她早就会发现顾诚和赵璎的事了，忠诚的人就是会忠诚，想要做些什么，想尽办法都会去做，盯着手机没有用处。 陆扬信誓旦旦：“我刚刚在月老庙里发过誓了，要是我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这辈子孤独终老。” 怪不得他跪了这么久，原来是在许愿，叶秾还以为他会许一生一世啊，白头到老啊之类的，没想到他会许这个愿望。 誓言不一定会成真，但发誓时的心是真诚的。 她微微站起身来，越过桌子，捧住陆扬的脸，吻了他一下。 陆扬倏地呼吸急促，等她坐下，他才平复过来：“我们现在回度假村吧。”他觉得浑身发热，想找个地方热切的吻她。 咖啡店的店员本来昏昏欲睡，看见这幕突然清醒，藏在吧台后面偷偷笑，摸出情侣明信片，送到桌前：“两位可以留下祝福，把这个挂在我们的情侣墙上。” 一片墙上已经贴满了明信片，陆扬拿起笔来，遮遮掩掩，不让叶秾看见，他在上面写了满满一长篇的话，交给了店员小妹，让她贴在墙上。 “今天是我们恋爱第一天，等一周年的时候再来，到时候再看那张卡。” “好。”叶秾答应他，她伸出手，陆扬立即紧紧握住了她，十指交缠在一起，红色同心结。 今天是工作日，唯爱的微信群也炸开了锅，前同事们都有叶秾的微信，除了顾诚赵璎，叶秾从没费心拉黑过谁，她难得发一条朋友圈是关于自己的生活的，被截图发到小群里。 叶姐这是承认自己有新男朋友了，有人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老板和赵璎都已经出双入对多久了，叶姐也该有新欢了。 大家还都乐见其成，问会不会是那个大手笔送花篮的男人。 还有人从思思那里听到了许多小道消息，传说那个追求者巨帅，年纪比叶姐小，追得特别紧。 大家八卦过后继续工作，可赵璎知道了。 顾诚迟迟不肯处理掉他和叶秾的那些旧婚纱照，一直都放在衣帽间深处，赵璎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过几次，越看越生气。 赵璎也不是没问过，除了婚纱照之外，两人还有很多合照，就在照片集里，叶秾走的时候把这个忘记了。 后来想起来，也没有特意回去拿，她也实在做不到把合照撕两半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幼稚举动。 赵璎握着手机，把那张照片放大了看，顾诚原来不肯扔，现在知道叶秾有了新欢，总该扔掉了吧。 她端着咖啡进了顾诚的办公室，把咖啡和点心放在桌边，站在他身边，满脸关怀的看着他。 顾诚抬起头：“怎么了？” 赵璎皱着眉头：“你没事吧，心里要是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顾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她：“发生什么事？” 赵璎欲言又止：“你不知道就算了，何必让自己不开心呢，今天我们去你常去的那家日料馆吃饭吧。” 她越是不说，顾诚越要知道，他不耐烦起来：“有话就说。” 赵璎点开手机，把那张截图给顾诚看了：“其实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叶姐又有男朋友了，多好的事儿啊。” 顾诚一点也不高兴，他把赵璎的手机往桌上一扔，一点也没忍耐他的烦躁和怒气，赵璎目的就是要他生气，可真的看他生气，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她笑一笑说：“那家里原来叶姐的东西要不要寄给她？” 顾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在说叶秾的那些旧照片，还有他们两人的婚纱照，她就带走了一张，她穿着纱裙，背后有展开双翅的那一张。 顾诚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办法把愤怒压下去，他们是分手了没错，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说：“把那些照片打包寄给她。” 　　☆、第62章 栀子 陆扬和叶秾一个线索也没找， 集合的时候一把钥匙也拿不出来， 跟他们差不多情况的还有思思和陈浩。 思思一看见陆扬朋友圈里发的照片就问他红线在哪里买的，陆扬把月老庙告诉她， 还对她说， 那个庙祝算得特别准。 于是思思拉着陈浩去拜月老，恋爱中的人总要干点傻事，比如花大价钱买个又丑又不结实的同心结，系在手腕上。 找到最多线索的是小米和丸子， 两人单独开了三个宝箱， 拿到了三千奖金， 新来的员工和瑶瑶组队， 也抢到一只， 分到一千块，其余的没那么幸运， 线索已经被前面的队伍抹掉， 但也平分了一千块。 大家几乎都分到了奖金， 钱没多少却很高兴。 丸子把分到她手上一千五块钱像扇子一样张开，不断扇着风自嘲：“像我们这种单身狗，情场失意， 钱场再不得意就没天理了。” 只有陆扬叶秾和思思陈浩没拿到奖金，四个人人手系了一根红绳子， 思思告诉丸子：“你应该去月老庙求个姻缘啊， 那个算命可准了！” 于是几个女孩又凑在一块说那个寺庙有多灵， 思思把那庙祝说得神乎其神， 她说：“他翻了一本古书，上面说陈浩早就偷偷喜欢我了，但先表白的人是我。” 丸子和小米瞪大发眐 ，思思对外一直说是陈浩找她表白的，原来搞了半天是思思自己先跟陈浩表白的，她们像俩知道了什么秘密，指着思思感叹：“哦……” 思思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满脸通红，气得瞪了陈浩一眼，要不是他怎么也不说，憋得她受不了，她才不会先开口呢！ 陈浩去拉女朋友的说，安抚的拍拍她，“他不是说了嘛。” 思思想到那个庙祝说陈浩爱她，比她爱陈浩多的多，心里又平衡了，继续劝两个单身狗：“你们俩赶紧去拜一拜吧，说不定回去就脱单啦。” 叶秾看她们玩闹，不用拜也知道，回去肯定有几对脱单的，几个分到一组的单身男女，这次又是划龙舟唱歌，又是一起爬塔寻宝，有了交流和默契，自然而然就会有谈恋爱的。 她不禁止办公室恋情，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回去还要提醒一下思思，做好管理工作，恋爱可以谈，毕竟她们是一家主营婚礼策划的公司，看这么多的甜蜜爱情，自己也会对爱情产生向往，但不能影响业务开展。 女孩们跑去月老庙求姻缘，剩下的人陆陆续续去吃饭，思思在群里让大家注意安全，晚看古塔亮灯，再一起回度假村。 陆扬握着叶秾的手，他觉得跟叶秾在一起，干什么都很有意思，两人去看古镇里的皮影戏，就坐在露天的场子里，皮影艺人把幕一拉，采光只用灯笼，灯笼里按了个灯泡，但用脚踩着线，踩得赵快灯就越亮，用这个来控制白天黑夜。 叶秾对这些很感兴趣，她拿出手机录了一小段，还拍照片，陆扬把手搭在她腰上，问她：“高兴吗？” 整整一天，他时不时就要问叶秾的感受，怕他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 叶妈妈说的，女儿习惯于忍耐，她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很少说出她自己舒服不舒服，所以要加倍的关注她。 这点陆扬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但她在热情被调动起来之后才会勇敢表达，他想听她说真话，高不高兴都可以告诉他。 “高兴啊。”叶秾知道他还没习惯两人关系的改变，她自己也还不习惯，虽然有过亲密关系了，但她还不能完全把陆扬当作男朋友来依靠。 陆扬暂时放心，过了一会又问她：“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我给你去买杯饮料？” 叶秾半笑半叹，伸出手挽住陆扬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看戏好吗？我渴了饿了累了，会说的。” 陆扬心口“咚咚”直跳，他背挺得直直的，坐着一动都不必动，他们确实是已经有过亲密行为了，可他们还没有这样过。 叶秾靠在他左边，靠近心脏的这一边，他屏住呼吸，怕自己丢人的心跳声被她听见，不着痕迹的看着她的脸，看她脸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神情，这才真的放心了。 叶秾一直都翘着嘴角，她知道陆扬紧张，她其实也是一样的，她没有多少恋爱的经验，陆扬是第二次，可知道他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时候，突然就放松下来了。 这是一段全新的恋情，叶秾也是完全不同的自己，她可以放慢脚步享受这些。 于是她伸出手，从挽着陆扬的胳膊变成搭着他的手背，陆扬反转手掌握住了她，两人十指交缠住，等到结束，陆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哪出戏。 夜里的空气微微湿润，昨天的暴雨好像把云里的水都已经挤了个干净，青石板上一处一处小水洼，倒映着天空中的云和星。 夜色静好，凉风一阵阵拂过两人紧紧相贴着的胳膊，风越是吹，陆扬的皮肤就越是灼热，他问：“你冷吗？” 叶秾摇摇头：“不冷。” 从灰瓦白墙石板地的长街这头，走到那一头，陆扬燥动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他一侧头就能闻到她的发香，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是他送给她的香水，她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拿出来，喷在头发上。 陆扬本来就觉得这个香味无比适合她，她长相清雅，看上去是很淡然的那中人，可心里包裹着一团浓烈的香，香的热热闹闹，痛痛快快的，不懂她的人不会知道。 “你知道我怎么买到这瓶香水的吗？”陆扬突然提起这个。 叶秾抬手嗅嗅手腕，她确实很喜欢这个味道，比宝宝防蚊子水要好闻多了，是幽然独开的一枝栀子，是撷取一瓣花香。 陆扬说：“我是跟别人去的香水店，店员闻到我身上的味道，特意推荐的。” 他把宝宝防蚊子水带去了，叶秾不在的一个星期里，靠着这个香水来想念她，喷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假装她就在自己身边。 店员用蹩脚的英文和陆扬交流，问他身上香水味是不是他女朋友用的香水，她说她们有一款相似的，他可以买回去当礼物送给女朋友。 陆扬闻了这款淡香，店员告诉他说这款香水很小众，一般不会撞香，但它又非常有独特，选择这款香水的女孩也一定是独特的女孩。 陆扬把叶秾的照片给店员看，店员告诉他栀子的花语。 坚强，永恒的爱。 夜风拂起叶秾的长发，发丝飘在陆扬肩上，他替她顺了顺长发，当时就觉得一定要把这款香水送给她，这就是她的香味。 陆扬拉起她拐到一条长巷子里，长巷顶上挂着红灯笼，把叶秾的脸照得红彤彤的，他乌黑的眼珠也一样泛红，闪烁着光芒。 这就是陆扬身上最叫她心动的地方，不论是在什么时候，他看她的目光里总是闪光的。 叶秾眯起眼睛，不懂得陆扬这突然而来的情愫是因为什么，她笑着问他：“怎么了？” 她的笑容在红灯笼的朦朦光线下，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陆扬喉头一动，躬身低下头去，这回换他主动吻她了。 　　☆、第63章 热恋 叶秾洗完澡， 坐在床上打开电脑看资料， 陆扬从浴室里出来，钻进被子里， 躺在她身边， 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她。 叶秾没有谈过这么腻人的恋爱，陆扬就像一只紧盯着花蜜的蜜蜂，可花朵偶尔也需要休息。 她转头问他：“你今天不工作了吗？” 陆扬摇头：“我已经更新完了。”最近的剧情稍有舒缓， 主角要经过大起大落之后， 需要一点平静的时光， 修养伤口积蓄力量。 叶秾一只手搭在电脑上， 一只手拍了拍他要搂过来的胳膊， 说明自己的真实意图：“我有工作，你干点你自己的事， 或者下楼跟他们玩玩游戏？” 陆扬马上往床那边挪了一点， 中间空出一大段的距离， “我保证不打扰你了。”他只是想要呆在她身边。 叶秾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相信，他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是她不得不去洗第二次澡，她把头发盘起来夹住：“再有下一次你今天就去睡沙发。” 陆扬闭紧了嘴巴， 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来看， 看起来像是在看书， 可思绪已经飞了出去， 回味刚刚在浴室里的那一次。 频率是一天两次，虽然次数还少，但他觉得每一次都很不错。 相信她也是这么觉得的，要不然不会对他的拥抱和亲吻这么放纵。 叶秾是从身到心的愉悦，身上积攒的压力完全释放，现在精神集中，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一边看章经理发来的文件，一边联系阿蒙，预估两个晚上才能做好的事，她一晚上就做完了。 伸着胳膊放松肩颈，手才刚刚抬起来，陆扬就伸手替她按摩，力道刚刚好，他问：“舒服吗？” “嗯。”叶秾眯起眼睛，享受的哼出声来，她一直伏案工作，肩部的肌肉紧绷，被陆扬一揉，轻松多了。 他刚刚也是这么问她的，她的回答可比现在热情，陆扬让她现在人靠在自己身上，从肩膀按到胳膊：“你的肌肉太紧张了，缺少锻炼，应该跟我一起一起去跑跑步，打打球什么的。” 小区后面就是校园，学校里有那么多体育设施可以用，他们应该利用起来，陆扬说：“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夜跑吧。” 在学校操场上跑步，又有他陪在身边，是很安全的。 叶秾确实觉得她现在的精力不如以前了，大学的时候还会跟甘棠一起去做瑜伽，毕业之后就没有像样的运动过，现在去跑跑步也不错。 陆扬接着又说：“还可以拉拉筋什么的。”他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 叶秾斜了他一眼，陆扬赶紧替自己辩解：“我不是说你不柔软，我们已经很合拍了，但运动之前拉伸身体是很必要的……” 叶秾把电脑放在床边，“啪”一声关掉灯，钻进被子里。 陆扬又想靠过来，他刚刚有了女朋友，怎么贪吃都觉得不够，正吻在她的耳垂上，被叶秾推开了：“盒子都空了。” 幸好关了灯，要不然陆扬一定会看见她的脸微微发红。 陆扬的吻却没有停，他轻笑一声，说：“不要担心，我带了很多回来。”人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扫了一堆，便利店的店员是个女孩，一边脸红一边给他结帐。 叶秾用被子蒙起头，她现在懒洋洋的舒服，不想再继续，伸手把陆扬按回去：“明天还要开车回去呢。” 陆扬没有再坚持，他躺倒在枕头上，数着叶秾的年纪，她今年满二十九岁，还有一年，之后他们就会更合拍的。 天才蒙蒙亮，叶秾就被吵醒了，她感觉被子里有东西在慢慢蠕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掀开被子，陆扬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早啊。” 他已经醒了很久，一直都在忍耐，叶秾看着他冒着精光的眼睛，把被子拉过头顶，蒙在里面轻声笑起来。 早晨轻松一下，整天神清气爽。 三天两晚的团建结束，大家一起坐大巴回去，叶秾坐陆扬的车，他租来的车还要开回去还，两人分段开，一人开一个小时，很快就能到上海。 思思分出一部分水和零食放到陆扬的车上，跟叶秾道别：“叶姐开车注意安全，我们群里联系，明天我会督促大家按时上班的。” 叶秾拍拍她：“大家都累了，明天上午休息半天，下午再开工。”这个周末没有婚礼正好能偷闲，下周开始又要忙碌。 陆扬已经跟每人都混熟了，他还自己把自己加进了工作室下次的聚餐，跟大家告别之后，他就打开车门，等着叶秾上车来。 思思上了大巴从前往后清点人数，小米丸子扒在窗口，悄悄讨论：“你觉没觉得，叶姐又漂亮了。” 远远就能看出她的好气色，走近了感觉她的皮肤都泛发着光泽，比原来还更漂亮了，特别是看人说话的时候。 小米说：“是不是陆扬带回来的面膜不一样啊，不知道她用哪个牌子的护肤品，肯定特别贵，不知我们买不买得起。” “是不是前男友面膜？可我也用了呀，怎么效果没这以好呢。”丸子摸摸自己的脸，吹得那么神奇，效果是不错，可也没好到那种程度。 思思正在点人数，听见两个单身狗的对话翻了个白眼，拍拍她们俩：“让姐姐来告诉你们，女人最好的护肤品就是爱情的滋润，延缓衰老，青春永驻。” 小米和丸子昨天没少因为她先跟陈浩表白而取笑她，现在思思逮着了机会，也回报她们俩：“像你们这种单身女性，是不会懂的。” 小米丸子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发出“哦”的声音，懂了懂了，就是爱情的“滋润”，目光投向窗外，两人挤着眼睛笑起来。 叶秾坐到车后座，正要打开电脑继续工作，妈妈就打电话过来，问她：“乖宝，玩得高兴吗？” 叶秾有些面红耳热，陆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乖宝这个小名学去了，一开始还正经，到了后面，就会这么叫她，让她现在听到这两个字，都会有点不好意思。 “阿姨你好！我们现在回去了。”陆扬大声跟叶妈妈问好。 叶妈妈知道女儿和陆扬在一起了，一起要打电话给女儿问问情况，陆扬也在她不方便多问，“乖宝，妈妈做了个咸蛋黄的酱给你寄过去，全部是手剥出来的，你用来烧豆腐炒菜都可以，不要直接拌饭拌面，吃好一点。” “我已经吃得很好了。”叶秾没把自己胃疼的事告诉妈妈，要不然妈妈又要担心了。 陆扬依旧扯着嗓子：“阿姨不要担心，我每天都会盯着她吃饭的。” 叶妈妈怕女儿将来要迁就陆扬，过得辛苦，听见陆扬样样事抢在前面，两人气氛融洽，总算放心一点。 陆扬又马上卖乖：“等这周空了，我们就去看您，我从日本给你买了礼物。” “过来就过来，干嘛还要买东西，秾秾一年给我买的我都用不完。” 陆扬也不知道该给叶妈妈买什么好，问了一起去的女作者，她们给妈妈买什么，他就跟着买，从保健品常用药按摩仪到马油护手霜，应有尽有。 他把这些拿给叶秾看，说这个是吃喉咙疼的，那个是用来按摩的，只要贴在身上就行，至于护手霜是怕冬天手脚开裂。 就是叶秾自己也没办法更仔细了，她对妈妈说：“都是些很实用的东西，没关系的。” 她感动于他在自己和妈妈身上花的心思，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轻碰陆扬的耳朵，和耳根发梢，指尖刮过，像在抚摸小菠萝。 陆扬浑身激灵了一下，他以为她还有别的意思，深深看了她一眼，喉结滚动，做了个口型“想要”。 叶秾赶紧伸回手，她忘了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受不了一点撩拨，跟妈妈说再见，然后缩回后座，继续工作。 两人说好一人开一段的，可等叶秾醒过来，都已经进了市区，她揉揉眼睛：“你怎么不叫醒我？”陆扬的车开得很稳，她闭目养神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扬盯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她脸上刚刚睡醒的淡淡红晕：“你需要好好休息。”毕竟等一会儿就有体力活动。 叶秾知道他的意思，这两天她已经完全了解陆扬的脑回路了，不管怎么绕圈子，最后的出口只有一个。 她本来以为这种高浓度的热情会让人疲惫，但现实是她很受用，怪不得甘棠在知道他们谈恋爱之后，发消息给叶秾，让她好好享受。 陆扬精力如此充沛，上楼的时候还想把叶秾给背上去，在楼道里碰到了五楼的邻居，她们笑眯眯的问：“小两口出去玩啊？” 叶秾有些不好意思 ，但陆扬马上答应：“对，出去短途游了。” 阿姨告诉陆扬，刚刚有个快递扛了很大的箱子送上楼：“本来说要放在楼道口哦，我叫他搬上去的，放在楼下万一丢了怎么办。” 陆扬谢过她，看看楼里没人了，问她：“怎么样，要不要背？” 叶秾捶了他一下。 她还以为是叶妈妈寄过来的，心想妈妈怎么寄大包裹给她，等爬上六楼，才看见靠在栏杆上一个又宽又扁的箱子。 收件人写着叶秾的名字，陆扬替她把东西扛进去，问她：“要拆开吗？” 叶秾烧水泡茶，把剪刀递给他，让他拆开后把纸箱扔出去，陆扬划破胶带，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叶秾和顾诚的婚纱照。 　　☆、第64章 同居 叶秾在厨房里烧水准备煮咖啡， 她是很爱喝咖啡的， 每天都要喝一杯，一日没有咖啡， 一日就没有精神， 可因为睡眠问题，她已经戒了很久了。 这两天她睡眠极好，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能进入梦乡，还是在学生时代能这样沾枕便睡， 无忧无虑。 因为睡眠质量变好了， 她又能喝一杯了， 从柜子里挑出一款咖啡豆， 一位咖啡师新娘特意送给她的， 是她婚礼的伴手礼，新娘专门挑出带着花果香的咖啡豆， 定制了个漂亮的盒子送给叶秾。 “你要喝咖啡吗？还是替你泡杯茶？”叶秾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问陆扬。 看见陆扬紧皱眉头蹲在纸盒前， 问他：“怎么了？” 陆扬马上把盒子盖起来， 对她露出笑容，说：“没什么，是快递把东西寄错了， 我把这些再寄回去。” “有地址吗？”叶秾走过去，看见地址和姓名确实都是她的， 她的名字并不常见， 很少有重名的时候， 打开盒子一看， 里面是她和顾诚两人的婚纱照。 顾诚穿着黑西装，她穿了一条大红裙，两人互相搭着对方的肩，冲镜头露出笑容。 精修过的照片有些失真，现在重看好像拍的根本就不是她和顾诚，叶秾又往后翻了一张，她都已经不记得当时拍照穿的衣服，画的妆容了，好像在看陌生人。 陆扬看她面无表情，以为她生气了，握着她的手：“别不高兴，为了这个影响心情太不值得了。” 叶秾笑了，他竟然先安慰她，：“我没有不高兴，这东西本来就要处理，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处理掉更好。” 毕竟是她的照片，厚相册，大相框，真的要处理掉还是一桩体力活，顾诚早不寄来晚不寄来，偏偏这个时候寄过来，说他不是故意的，叶秾都不相信。 可他注定失望，要是因为这种事闹矛盾，如果对陆扬这点信心都没有，那她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这也是件好事，这是她和顾诚之间，最后一点相关的东西了，由她来处理也好，免得被人把烂脸划烂。 叶秾把这堆东西堆在门口，问陆扬：“怎么样，要喝咖啡吗？” “好。” 陆扬当然不高兴，可这事不怪叶秾，他认识她的时候，顾诚已经是过去了，要是为了这个两人闹不和，反而如了顾诚的愿。 但他还是心里不爽快，捧着叶秾的脸吻了她一下，一下还不够，吮住嘴唇又是一下，从浅尝变成深吻。 一开始是在门边，然后又把叶秾整个抱在怀里，脚不落地的把她抱到长桌上，舌尖在她唇齿间打转。 叶秾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手指抚着他的发根，她知道陆扬喜欢这个，每次这么抚摸他，他都会露出舒服的表情，有的时候，他真的和小菠萝一模一样。 烧开的热水壶“滴滴”响了起来，可谁也没去煮咖啡，陆扬停下这个吻，问她：“在这里，还是去房间。” 当然是去房间，叶秾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子，陆扬把她牢牢抱在怀里，伸手挡了挡门框，随手关上了门。 等门再打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烧开的水早就凉透，叶秾蜷在被子里，脸贴在枕头上，一呼一吸都是蜜桃香味。 陆扬只穿了一条牛仔裤，伸着懒腰出来，他心里那点不爽快全发泄完了，脸上是满足而又未满足的表情，打开冰箱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吃的。 冰箱里有速冻的馄饨，是叶妈妈包好了寄回来的，陆扬会煮简单的饭菜，他一个人住了很多年，这点技能还是有的。 烧开一锅水，下了馄饨，调好沾料，一边做这些，一边在想怎么处理这些照片，留是肯定不能留的，烧掉又舍不得，烧顾诚他没意见，烧叶秾不行。 干脆还是用刀把照片划成两半算了。 陆扬捞起馄饨吹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情侣也可以拍写真照片，他这次拍了这么多照片都能洗出来。 他们可以做一个照片墙，记录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以后孩子看了，就能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谈恋爱的了。 陆扬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极了，赶紧挑起照片来，瞬间下单照片打印机，想打多少打多少。 叶秾套着睡袍出来，就看见陆扬正一人傻笑，她知道他还是不高兴的，这种醋意与愤怒无关，只是吃醋。 他还把这醋劲都转到她的身上，他心里酸了，就让她腰酸。 叶秾散着长发，从背后抱住陆扬，吻他一下，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她一点也不吝于表达爱意：“在看什么？” 陆扬侧过，在她脸亲了一口：“我想把我们俩的照片都印出来，贴在墙上，你觉得怎么样？” “贴在你的墙上，还是我的墙上？”叶秾问。 “我们的墙上。”陆扬说：“我早想换一个大点的房子了，我们可以一起住嘛。” 叶秾松开环住他的手，她没想到陆扬会想要同居，她目前还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他们刚刚恋爱，谈得不深，迈出这一步，应该更理性。 她思考要怎么跟陆扬说这个问题，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说：“我不想太着急了，我们相处得很好，各方面很……和谐。” 陆扬眼神骄傲，嘴角微微笑，她一旦放开之后，确实是很和谐，他们需要一张更大更结实的床，铁艺床中看不中用，他总是不敢用很大的力气。 “但如果住在一起，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不同，在感情基础还不坚固的时候，多一点空间更有利于发展。” 叶秾松松拢着丝绸睡袍，露出颈项锁骨，蜜色的睡袍裹着一片绯色肌肤，他们刚刚才经过一场欢-爱，但她现在要冷静的讨论这个问题。 叶秾放缓了音调，希望陆扬可以理解，她走到他身边，把喝过水递给他：“我知道你很想在一起，我也很高兴你这么想，但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她还没有要再迈进一步的冲动，可能以后会，但不是现在。 陆扬认真思考，他想要住在一起，想每天早上在一张床上醒过来，一起刷牙洗脸吃早餐，送她出门上班，晚上他还能躺在她身边给她读书，哄她睡觉。 “那好吧。”他勉强同意，她说过步调不一致的爱情走不到最后，所以他尊重她的节奏。 叶秾抱了他：“谢谢。”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是不是要去接小菠萝，然后去散散步？你不是一直想带我去看看你的学校吗？” 陆拨瞬间被哄好了，但他继续提出要求：“我们也去拍照好不好？我觉得你穿旗袍肯定好看。”要拍就要拍不同寻常的！ 叶秾知道他是趁机要求，轻笑一声，答应了他：“好，但要等我忙完这段时间。” 小菠萝几天没看见主人了，激动得围着陆扬打转，“呜汪呜汪”叫个不停，附件喉咙里发出委屈又高兴的声音。 陆扬蹲在地上揉它的毛，把它揉是翻过白肚皮。 宠物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养一只中华田园犬，但还是把小菠萝照顾得不错，还替它美了毛洗了澡，是一只很精神的小狗。 “我们也有很多品种犬，两位要不要考虑一下看看。”宠物店老板觉得陆扬肯定是被不良商家骗了，把草狗当成名种狗买回家了。 陆扬把小菠萝抱起来，拒绝了店主的推荐，一只手抱着菠萝，一只手牵着叶秾，在夜色里散步回家，感觉就跟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两样，他一样可以等她睡着了，再离开。 叶秾被他牵着手，整只手都被他包裹在掌心里，他们牵着菠萝在校园里散步，绿树浓荫下全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走了一圈，遇上了陆扬的同学浩子，浩子远远就看见陆扬了，盯了半天才伸长了手跟陆扬打招呼，眼睛不断打量叶秾。 叶秾站在陆扬身边，对浩子点头微笑，她穿是出来散步的，穿了T恤长裤运动鞋，头发全束起来，没有化妆，只抹了一点口红。 她肤光皎洁，眉毛细长，嘴唇一点点艳色，显得气色很好，就这么站在陆扬的身边竟看不出两人相差这么多。 李倩说陆扬鬼迷心窍，浩子一直都还不太相信，直到看见叶秾，才知道陆扬为什么会鬼迷心窍。 “嫂子好啊。”陆扬是宿舍里的老大，叶秾当然就是大嫂了，浩子打完招呼，小菠萝好奇的去闻他的裤角。 陆扬无形在浩子面前炫耀了一把女朋友，眉毛都发飞进头发里。 浩子热情邀请叶秾说：“一定要来看我们打篮球赛啊，陆扬可厉害了，上一次的得分王就是他。” 说着就去勾陆扬的肩：“怎么样，这回要请客了吧。” 叶秾看他们玩闹，小菠萝绕着他们呜呜打转，陆扬脸上的笑从开始就没断过，她突然这间便心情开阔。 把顾诚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发消息告诉他“照片已处理，谢谢你寄回来，让我知道遇见了多好的人。” 陆扬笑闹一会儿牵着小菠萝到她身边，叶秾伸手勾住他的胳膊：“走吧，再转一圈就回家吧。” 　　☆、第65章 聚会 叶秾起了个大早， 她的睡眠越来越好， 精力也比之前要更充沛，好像全身上下都灌满了新能量， 之前损失的睡眠和精神一下被补足了。 每天都是陆扬准备好早餐等她起床开门， 今天轮到她来做。 时间还很早，天色透出阴阴的蓝，但叶秾打开音乐，磨了杯咖啡， 准备给陆扬做一顿西式早餐。 她从冰箱里拿出培根鸡蛋牛奶， 蛋液和牛奶搅拌均匀， 厚土司两面浸泡， 在平底锅里用黄油小火煎得两面金黄， 再把培根放进锅里。 拿出她搬家之后就没有用过的方型盘，把吐司和培根摆在盘中， 还洗了几个小番茄草莓当点缀。 他们一直吃的都是中式早餐， 偶尔来一点新花样。 叶秾去敲门的时候， 先应门的是小菠萝，它在门里“呜汪呜汪”，叶秾隔着门对它说：“去， 把你爸爸叫醒。” 她知道陆扬把自己当成是小菠萝的爸爸，偶尔还会教训小菠萝不让它打扰“妈妈”的工作， 让它乖一点， 不要咬门垫拖把。 小菠萝已经很听得懂话了， 它呜汪一声算是答应， 跑进房间，叫陆扬起床，因为腿短还跳不上床，只能支起后腿，前爪子搭在床沿上，一声比一声叫得急。 陆扬翻身打了个哈欠，伸手摸摸小菠萝的头：“怎么了儿子？” 小菠萝舔他的手掌心，把他舔清醒了，一醒来敲门声，急忙忙要去开，又绕进厕所，沾点水把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梳一梳，在女朋友面前保持良好形象。 “我做了早饭，你洗脸刷牙之后过来吃吧。”叶秾不知道他在里面磨磨蹭蹭是在照顾他的形象问题，还以为他没睡醒。 听见叶秾亲自做了饭，陆扬马上清醒了，他打开花洒，等不到水变热就开始洗澡，用柠檬味儿的沐浴露把自己洗得清清爽爽的。 他在洗澡的时候，小菠萝就趴在地垫上，陆扬嘴里念念叨叨，他念一声，小菠萝就应一声，一人一狗乐此不疲。 等陆扬浑身清爽的敲开门，叶秾已经把桌子都摆好了，她还找出很久不用的小花瓶，从一大捧花中抽出两枝玫瑰，剪得一长一短插在瓶中，摆在桌子中间。 陆扬“哇”了一声，光看餐桌布置就知道她今天心情很好，他赶紧掏出手机狂拍一通，然后发朋友圈【美好的一天从美好的早餐开始】。 陆扬暗爽，现在那帮小子肯定都还没起床，等他们起床了就会感受到有女朋友的生活是多么幸福美好。 吐司现在吃温度刚好，陆扬的那片还有点烫嘴，他培根吐司吃得干干净净，又喝了一大杯牛奶，还趁叶秾不注意，偷偷撕了一点边边，让小菠萝也尝一尝妈妈的手艺。 “你去上班吧，碗我来洗。”陆扬勾住她的腰，两人交换了一个满是蛋奶香的吻，“要买什么也告诉我，你下班之前我先买好。” “今天想去看电影吗？还是去散步？”陆扬张口就是一连串，他觉得干什么事都开心，特别是所有工作结束之后的身体释放。 叶秾一边笑一边换衣服，她把今天的安排告诉他：“今天要陪甘棠去都汇签合同，如果之后有空，我们就去看电影。” 陆扬捕捉到了都汇两个字，那就是要见张言，但他一点也不担心，送叶秾到车边，跟她拥抱再见。 叶秾有些脸红，他在任何场合都不吝于表达自己的爱意，叶秾的感情相对内敛，她有些不适应。 可等她开车出去的时候，看见五楼的邻居跟陆扬寒喧起来，透过车窗听见她问：“这么早啊，送女朋友上班啊。” 陆扬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叶秾原来以为自己不会因为这种平常的小事而感到喜悦了，但她确实觉得高兴，这种好心情从早一直延续。 思思把这次团建的照片印出来，拿给叶秾看，叶秾挑了几张贴在工作室的墙上，思思说：“叶姐，你今天心情不错嘛，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叶秾眨眨眼：“没有啊。”她难道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一天都在笑，我还以为咱们拿到大单子呢。” 思思看到叶秾心情舒畅，也跟着高兴，工作室刚刚成立的时候，虽然叶姐也很有干劲冲劲，什么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可思思还是能感觉到她神经紧绷，努力欢笑。 现在她整个人都不同了，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松驰感，好像事事尽在掌握，没什么能让她不高兴的。 思思出了办公室的门，叶秾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镜子，照了照，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笑，而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拎包出去的时候，丸子买了点心回来，来了一对新人，他们是来谈改婚期的事的，原来的酒店竟然把单子记重复了，还有半年就要举行婚礼，酒店却没有着落，新郎迁怒婚礼策划，觉得小米他们没有跟酒店确认。 小米正在协调，替他们想办法，如果新人要找新的酒店，延迟婚礼日期，这单子也不会再加钱。 材料费鲜花费加上四大金刚，年年都在涨价，这样已经是很大的优惠了，可新人不满意，认为小米也有责任，她应该跟酒店再次确认。 丸子赶紧去买小点心，磨好咖啡送进去，好让新郎新娘先消消气。 看见叶秾忍不住报怨了一声：“什么鬼，酒店的错怪我们？小米凭什么要挨骂。”预定的时候，他们确实确认了，谁知道酒店会重复出售婚宴大厅呢。 叶秾拍拍她：“他们是想换酒店？还是想取消订单？如果想要取消订单，按合同收取费用，如果想换一间酒店，把彼得的电话给他们。” 彼得是替叶秾出让婚宴酒席的销售，替她卖了个高价，他们合作了很多年，婚礼销售也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酒店里没有空余，还可以替他们打听打听别的酒店，比新人一家一家跑要省事多了。 丸子鼓着嘴，叶姐真是好脾气，像这种事，她们又不过错方，酒店才应该赔偿，干嘛还替他们想办法。 “结婚前人的情绪都会异常紧绷，更何况发生这样的大事，等这周例会的时候，我会重新说明一下。”叶秾说完，拍拍丸子，让她把点心和名片一起送进小会客室。 甘棠已经等在门口，她回去算了自己的存款，决定放手拼一拼，都已经努力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就这么铩羽而归。 她坐在车跟叶秾说：“我爸妈都劝我别干了，把卖房子的钱再去买一套小的当投资，比创业收益要高。” 可男朋友支持她，他把她的辛苦都看在眼里，从装修到最后布置开业，甘棠花了无数心血，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甘棠只要谈起她的男朋友，就满脸都是甜蜜笑容：“他还把存款拿出来给我，说要支持我创业。” 叶秾知道她正甜蜜，可朋友除了通财之义，还有泼对方冷水这样义务：“我的经验告诉我，不要跟男朋友合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前男友，两人要像离婚一样分割财产，相恋时的甜蜜美好，转头变成一地鸡毛。 甘棠啧一声：“我知道啦，我才不会干这么蠢事呢，可他有这个心意，我就很开心，我告诉他说，我想靠自己的努力。” 叶秾看了她一眼，她的爱情烧得这么火热，还以为她谈起恋爱来就什么也不顾了，原来脑子还是清醒的。 甘棠说完，问叶秾：“你有没有收到同学聚会的邀请啊？” 叶秾没有收到，她摇摇头：“怎么？大家要聚会？” 甘棠“呵”一声笑了：“可不是，王迪来问我了，说如果我们没有心情不想参加，她也可以理解。”甘棠学王迪的声音学的惟妙惟肖，说完就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一下把叶秾逗乐了：“毕业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俩还不对付呢。” 甘棠气很不顺，她事业正在发展，爱情又正甜蜜，突然就有跳出来，摆出一付可怜她的口吻，她都快气死了：“怎么，咱们一个失恋一个离婚就不配参加同学聚会啦？” 叶秾无所谓，毕业之后她也参加过两次同学聚会，都是跟甘棠一起去的，两次都很无趣，不参加也没有什么损失。 “我们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呢，她凭什么？”甘棠决定要去，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拉着叶秾：“你也给我去！你不知道韩凤背后都乐成什么样子了。” 当年苦追顾诚无果，现在看到叶秾和顾诚分手，幸灾乐祸。 “不至于，多浪费时间，有这个功夫，跟你家亲爱的甜蜜一夜不好吗？”自从叶秾在甘棠手机里的备注被发现，她就被迫降级，不再是甘棠的“亲爱的”了。 “他出差了。”甘棠恹恹，“要不然你把陆扬带去吧，韩凤肯定得流口水。” 叶秾摇摇头：“你快二十九了，不是十九岁，幼稚不幼稚。” “人争一口气！”甘棠回想起王迪电话里那个语气，气得头顶冒火星。 她最近一忙，人都瘦了，正处于又瘦又美的状态，而王迪刚刚生了二胎，她不来嘲笑，甘棠还不想显摆，她既然都找上门了，甘棠才不肯就这么算了。 “行吧，有空我就去。”叶秾答应了。 甘棠伸手勾住她：“谢谢我的亲爱的。” 叶秾停好车，跟她玩笑：“哦，我又是你的亲爱了？不怕你的亲爱的生气了？” 甘棠只好赔笑，叶秾解开安全带：“走吧，去签约。” 　　☆、第66章 狗粮 张言已经在二十八楼电梯口等着她们了， 自从叶秾在朋友圈里发了那十指相扣的照片， 张言就没有再私下联系过叶秾，甘棠品牌入驻商场的事， 都是也们双方联系的。 虽然他没追到叶秾， 但说好了要给甘棠的优惠还是全数给她了，因为这个，叶秾对张言颇为感激，公私分明， 才好做事。 张言请她们到办公室， 把合同交到甘棠手上：“细节我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你再确认一下， 按合同上的时间打款就行。” 甘棠要请张言吃饭， 他拒绝了：“最近筹备试营业，等开业之后， 再一起庆祝吧。”这就是拒绝了吃饭的要求。 叶秾一直坐着没有插话， 走的时候才把带来的礼盒送给张言， 是一对精美的咖啡杯，祝他早日遇上能和他一起喝咖啡的人。 甘棠上了电梯才说：“真看不出，原来他人这么爽气。” 张言帮了大忙， 甘棠用词便很客气，说爽气， 但这么放下， 可见也没有认真喜欢叶秾， 她心里替叶秾庆幸， 幸好她选了陆扬。 能追的时候就一个机会也不放过，知道不能追了，又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叶秾笑一笑，没有告诉甘棠 ，张言和他前女友的事，他如果一开始就是那种性格，也不会在国内等他女友这么多年，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女朋友回来结婚，那个女孩不知以后想起来会不会后悔 。 甘棠出了电梯就跟她家亲爱的打起了电话，她本来约好要跟叶秾去吃饭，挂了电话看着叶秾：“我们能不能约下次？下次我请你吃大餐！” 叶秾笑了一声，扫她一眼：“行啦，知道你们如胶似漆，去吧。” 甘棠 “噫 ”一声：“难道你们不如胶似漆啊。” 都是成熟女性了，甘棠很想跟叶秾讨论一点有颜色的话题，比如现在这个频率她有些乐在其中，偶尔又有些吃不消。 她想问问叶秾是不是也一样，陆扬那个体格，一看就知道轻松不了，她们可以互相分享一点保养的秘诀。 叶秾把她送回店里，开车回公司，陆扬的电话打了进来：“你现在忙吗？我找你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好啊。”叶秾想到他早上非要把她送出门送上车的样子，就嘴角含笑心情大好，她刚一答应，陆扬就把定位发过来。 他其实早就已经到了，叶秾上班没多久，他就收拾了包，把电脑和书放在包里，到叶秾工作室附近的咖啡厅等她。 原来一人在家的时候觉得舒服自在，现在看着空屋子空墙壁觉得无比寂寞，干脆给她一个惊喜。 陆扬戴上耳机，在咖啡店里码字，看看时间快到了，才打电话给叶秾，在咖啡馆里他的效率比在家的时候还快，一个上午他就把整天的都写完了。 陆扬拎着电脑，去定好的粤菜餐厅，点叶秾爱吃的几种点心，还给她点了一个养颜润喉的糖水，等她一来就能吃了。 午餐时间，整个园区的餐厅都挤得很满，陆扬到得早，他这一桌菜上齐了，隔壁一桌两个女生菜还没点完。 陆扬长得扎眼，隔壁那个女生不时就看上两眼，跟同伴夸他长得帅，说不定是在等女朋友，不知道他女朋友长得什么样子。 叶秾一走进来，就看见陆扬伸长了胳膊冲她打招呼，她快步走过去，放下包问：“回来的时候有点堵车，你等很久了吧？” 叶秾一坐下才发现隔壁一桌是旧同事，南北区加起来有大大小小总有百十间餐厅咖啡厅，但时间久了总是会碰到旧同事的。 那两个女生正用惊诧的目光打量叶秾和陆扬，看见陆扬把手按在叶秾摆在桌上的手时，飞快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是叶姐的新男朋友。 叶秾先跟她们点了点头，于是陆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也对她们笑了一下，其中一个女生在桌子底下碰碰另一个女生的脚，两人跟叶秾打招呼：“叶姐，听说你现在的工作室在北区啊。” 这是没话找话说，叶秾点点头：“是，刚刚搬来的。” 服务生正好上菜，打断了她们的对话，陆扬给她夹了一个虾饺：“我还叫了一份糖水，你不是说嗓子疼吗，喝那个润润喉咙。” 叶秾刚刚从停车场一路赶过来，面颊微红，陆扬却以为她是因为这个脸红，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摩挲两下：“我等你下班，我们去看电影吧。” 隔壁两个女孩一言不发，原来还在交谈公司工作，分享八卦，吐槽老板的，现在都有另一件干了，两人在微信群里分享这个惊天大八卦。 人人都知道叶姐重开工作室，还有众多追求者，可听见和看见的冲击感完全不同，群里还有人让她们偷偷拍张照片发上去。 颜值永远是女孩们首先关注的，听说叶姐的新男友很帅，都纷纷问究竟是有多帅，两人一边吃饭一边直播。 叶秾离开唯爱，所有人都记忆犹新，就算想不记得也没有办法，另一个还天天在公司里晃着呢。 一个女孩说【看上去年纪好像比叶姐要小。】这个小群当然没加赵璎，连她的闺蜜也没加，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场瓜，两个女孩直播陆扬给叶秾拿餐巾纸，夹菜，把她不吃的东西刮到自己碗里去。 好像不是在直播八卦，而是在直播情侣之间如何正确的撒狗粮。 越是直播，群里的女孩们就越是好奇陆扬的长相，叶姐离开了老板，再找一个会是什么样子，听她们俩异口同声的夸帅，就更想看了。 两个女孩中的一个，假装在拍桌子上的菜，把陆扬给拍了进去，陆扬正抬起头来对着叶秾笑，笑得她差点手抖，发到群里。 群里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爆发出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超出她们想像的范围，以为是普通帅气，还想怎么年纪也比叶姐小，跟小男生谈恋爱，总有人不看好的。 谁知是这个长相，大家齐齐惊叹，纷纷觉得就算是小白脸，那也值了。 叶秾知道隔壁桌两个人异常注意他们，两人桌上的菜几乎没动，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她想了想，大概猜得到，这些女孩跟思思差不多年纪，行为模式也差不多。 叶秾原来从不在意这些，可现在她不愿意这些人把陆扬当个小白脸看待，吃完虾饺问他：“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陆扬今天还真有一个好消息要跟叶秾分享：“我的书要上市了。”不是以小说的形式，而是漫画的形式，“动画片也正在制式作，下个月我要跑书展签售会了。” 叶秾没想到是这样的好消息：“真的？要去几个城市？” “本市一场，深圳一场。”签他漫画动画的公司在深圳，主场是一定要去的。 “那要祝贺你。”没有酒，就用菊花茶代替，两人小小碰了下杯，陆扬飞快发了条微信给叶秾，索求更多的礼物。 比如他买回来的那件浴衣，想让她穿给他看看。 陆扬笑得灿烂：“你去不去看我签售？出版社说让我穿得帅气一点。”他已经在想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了，是穿西装去呢，还是穿得休闲点。 “当然要去了，我觉得就按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不用特别打理，他又不走偶像路线，何况他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陆扬在群里的形象从小白脸，变成了作家，地位一路飙升，这下没人说他靠叶秾吃饭了，原来打八分，现在飙到十分。 叶秾不动声色替陆扬正名，就算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也不愿意别人对陆扬说三道四。 这些原来她不在意的地方，现在都开始在意了。 叶秾喝完糖水，陆扬去结帐，趁他没回来，她侧身问那两个女孩 ：“能把照片给我吗？”她感觉到她们在偷拍了。 两个女孩神情尴尬，但毕竟是偷拍，心虚道歉，然后把照片发给叶秾：“叶姐，你别生气，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赵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低下去。 这张照片竟然拍得不错，外面的树影阳光，映在他们俩身上，照片中叶秾凝视倾听，陆扬眉飞色舞，目光既深情又专注的盯着她。 看了照片她才知道，别人眼中他们俩的模样。 叶秾没有生气，她冲那个女孩点点头，还笑了一下：“谢谢你，照片拍得很不错，但下不为例。” 叶秾把照片存起来，没有告诉陆扬，这张照片就算是她的私藏。 　　☆、第67章 求婚 浩子几个早早就在篮球场边等着， 陆扬拎包进来， 把包往场边地上一扔，扫了一眼：“这么多人啊。” 场边已经坐满了人， 这次篮球赛在学校里人气很高， 除了陆扬，对手的队伍里有别系的系草，两边一直是不相上下的，这是双方毕业前的最后一次对决， 算是告别赛， 有很多女孩围观。 都已经七月了， 该离校的都离校了， 还能有这么多人看比赛， 可见两位系草的号召力。 浩子“嘿嘿”笑了两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粉丝多。”不光是单人粉丝，在学校论坛上， 陆扬和对方那位还有一众CP粉。 他们俩第一次篮球比赛因为挡球撞在了一起， 陆扬在上， 吴越在下，摔在地上，头猛磕了一下， 场外拍下了一段视频，两人相撞还做了个定格， 好像在接吻。 这段小视频观者无数， 还有人用他们的照片编小故事， 写篮球少年之间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点击无数。 两人球场上是对手，场下就是同学，不是一个系，几乎没有课是在一起上的，但依旧能被抠出这么多的同框图。 浩子知道之后还悄悄潜入过，看完扶着墙出来了，看着陆扬一脸菜色，拍拍他的肩：“老铁，你受委屈了。” 他对女孩子有了新的认识，他以前从不知道女孩子们是这么可怕的生物。 陆扬原地做拉伸，一边拉伸一边盯着手机，叶秾今天去都汇开会了，可她答应要来看她比赛的。 浩子拿了运动饮料递给陆扬，抬头看了看坐在观众席上的李倩，她自从听说陆扬的女朋友要来看比赛，就一直等着这一天，早早占好了位置，眼巴巴等着。 陆扬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消息，忍着不发消息给叶秾，怕打扰她开会，数着时间，就快要开场了，可她还是没有来。 他把小菠萝都带来了，因为小菠萝体型还小，装在太空猫包里，浩子把它抱出来，紧紧牵着绳子，让它也看它爸爸打篮球。 球赛正式开始，叶秾还是没有消息。 陆扬一边跑向球场，一边四周找她的身影，散步的时候已经带她走过好几次了，她应该不会迷路的。 陆扬又跑回去，把自己的手机交给浩子：“你要是看见她打电话过来，就替我接。要是她不认识路，你去接她。” 李倩就坐在浩子身后，等陆扬走了，她拍拍浩子的肩：“她是不是不来了？” 浩子哪儿知道，只是觉得女人不好得罪，什么话也不说，抱着小菠萝说：“你给你爸爸加油啊。” 李倩也喜欢小狗，拿出牛肉逗它，它嗅了嗅，扭开头。 小菠萝虽然是一只小土狗，可陆扬真的把它当小儿子养，一直都是吃新鲜牛肉的，加胡萝卜和白菜补充营养，出来的时候已经吃饱了，搭着爪子，很有一只富贵狗应该有的矜持。 陆扬不理她，连陆扬的狗也不理她，李倩气得狠狠咬了一口牛肉干，说不定这场比赛根本就看不见陆扬那个女朋友。 叶秾是去都汇，跟章经理开会，她们遇到了一个新问题。 都汇要提前试营业的时间，从九月初改到八月初。 重印广告，加紧推广都是小事，缩短了一个月的工期，所有的道具都要紧级加工不说，最重要的问题是天气。 “如果八月初试营业，那气候条件就不会像九月那么舒适，父母不会带孩子长时间在高温下活动的。” 章经理想的也这一点，她请叶秾来就是想让她紧急调整方式：“现在还来得及调整游园会的内容吗？比如做成充气城堡水乐园？” 那样清爽又凉快，虽然地方不大，但可以做成滑梯的样子，在狭小的通道内也可以实现这个方案。 叶秾思索了下，摇了摇头：“那样会更不方便，首先商业街里并没有卫生间，父母带孩子进场要先到商场去换泳衣，一来一回两次，商场地面材料光滑，还要设置防滑安全设施，会影响整个中庭布置。” 何况商场一楼的卫生间，也不能容纳这么多人一起换衣。 “就算克服这些，如果是老人带着孩子来，就不会进场了。”周边小区有许多家庭是老人带孩子，年轻父母可能还会带着孩子下水，老人根本就不会考虑这项活动。 章经理也没预估到总部会调整计划，提前试营业，布置中庭的广告公司只做了简单的吊顶地设，制作了玩偶，原来觉得他们的方案过于简单，完全没有参与感和互动感，现在反而因为空调，成了估计客流最多的地方。 虽然是坏事，但也是好事。 叶秾说：“八月初试营业，暑假还没结束，不止是周末会有大流量，只要流量足，就能把人引流过来。” 只要想到能够避暑降温的办法就行，商业街本来就挤在两栋高楼之间，温度会比正常室外要低，低价销售冰饮料，在道路中间添加绿植，每隔一段路添加一个降温喷雾风扇。 “可以参加夜间活动，添加彩灯，延长夜间营业时间，比商场关门早半个小时结束。”叶秾简单做了个初步设想。 章经理又往里添加了细节，她这里修改广告投放，具体工程进度由叶秾来盯，叶秾还说：“我还想开业那天请人来拍个广告短视频。” 连人员都是现成的，就是做婚礼视频拍摄剪辑的团队，短短一分钟，他们上午拍完，下午就能剪出来。 当然是按照优惠价收费，他们还很高兴可以接这次的短片，虽然是优惠报价，但给商场拍，价钱和跟拍婚礼不同，不仅轻松，钱还拿得多。 两人初步谈妥，叶秾看了看时间，陆扬的篮球赛已经开始了，她合上电脑，拎包告辞：“余下事我们再继续联络。” 她不停看着时间，发消息给陆扬，回复她的是浩子，说陆扬已经上场了，还告诉她陆扬是小前锋，目前是场上的得分王。 叶秾不懂篮球，她的篮球知识全是从动画片里得来的，但陆扬说过好几次，昨天晚上还抱着她让她一定要来看，已经迟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 浩子说谎了，陆扬今天大失水准 ，一直心神不宁，几次抢断都没成功，被吴越反压制，浩子听见后面的女孩在说“这是逆了我的攻受”。 陆扬一直在担心她怎么不回消息，怕她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直到浩子收到了叶秾的消息，举起手机冲陆扬摇摇手，用口型示意他，人已经在路上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开始猛攻。 叶秾一路奔到球场，手里还拎着一袋运动饮料，这是她昨天就买好的，一直放在车上，跑进球场正好看见陆扬进球，她站在门口大口喘气，还是浩子先看见了她，把她领到座位边。 天这么热，叶秾跑了一路，妆微微花了，拿出纸巾按脸上和脖子里的汗水，浩子介绍她：“这是大嫂。” 她的打扮装束就跟学生不同，坐在学生中间尤其醒目，大家都知道陆扬找了一个比他大的女朋友，本来还想会不会很严肃，不好接触，可看见她跑着进来看陆扬比赛，跟普通的女朋友也没有什么差别。 几个队员也都有女朋友当拉拉队，还印在手幅应援，其中一个女孩给了叶秾一根，上面映着陆扬的名字。 叶秾冲她笑一笑：“谢谢你。” 她把雪纺衬衣挽起来，红手幅扎在手上，冲陆扬招手，低头回复起了工作消息，让陈浩盯紧工程和道具。 陆扬投了个三分球，刚回身要找叶秾欣赏的目光，看见她低着头在打电话，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 李倩时刻关注着陆扬的一举一动，她马上注意到了，看见叶秾在打电话，以为是叶秾没有专心看比赛，让陆扬心里不高兴了。 叶秾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比赛尾声，陆扬这一队险胜，他喘息下场，接过叶秾手里的水，一通猛灌。 几个队友勾着他的肩：“晚上约烤肉？” 就在学校后街，按人头自助，十几个人去了，叶秾还背着电脑，陆扬给她烤肉，夹到她碗里，知道她爱吃蔬菜，烤了半边蔬菜给她。 李倩咬着肉说：“姐姐工作好忙哦。” 叶秾看了她一眼：“今天比较特殊。” 陆扬更沉默了，他当了得分王，可一点也不高兴，他扫了李倩一眼，又盯住浩子，浩子赶紧摇头，示意不是自己把她叫来的。 这一顿是陆扬请客，他完帐拒绝了大家要去唱歌的邀请，拉着叶秾的手，沉默了很久都不说话。 叶秾问她：“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我会不会让你太累？”陆扬偶尔会开这种玩笑，比如在床上的时候，但他现在这个语境分明不是玩笑。 “我倒感觉很充实。”好像又年轻了几岁，回到了为爱直冲的年纪，她刚要笑，又皱眉头，低头一看才发现高鞋磨破了脚后跟，那块皮浮起来了。 陆扬顾不得不失落了，赶紧蹲身，掀开她的裙子，扶着她，让她把脚从鞋子里脱出来，盯着她脚上那块皮，想碰又不敢碰。 把叶秾背到背上，心里一阵一阵翻涌着，不知从而起的澎湃情感，一边走一边说：“我们结婚吧。” 　　☆、第68章 花开（捉） 叶秾胳膊环着陆扬的脖子， 她刚刚感动于陆扬肯替她考虑， 他就热血上头求婚了。 只是脚上磨破了一点皮，这点小事他就要求婚， 叶秾“扑哧”一声笑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 街边有人来来往往，人声车声，还有各种烧烤摊子的炭火“噼啪”声，交织成一曲人间烟火交响乐， 叶秾没想到人生中第二次求婚会是这样的场景。 顾诚也跟她求过婚， 但不是在校园里， 热恋的时候他总是说要准备好一切， 要有经济基础， 等他有了经济基础，叶秾想结婚的心早已经淡了。 等顾诚年过三十， 双方家人一再催促， 两人都觉得是该有个结果了， 于是着手准备结婚事项，买好房子，顾诚才补了一场求婚。 把叶秾请到一家西餐厅， 红酒音乐牛排，还请餐厅的乐手拉了一段小提琴， 除了单膝跪地， 该有的求婚标配， 都有了。 从形式上来说确实无可挑剔， 除了他笃定叶秾一定会答应之外，形式只是过场，她一定会答应，所以他也并不紧张。 叶秾能感觉到陆扬冲口而出之后的忐忑，他似乎自己都被震了一下，因为这脱口而出的话微微发窘，脚步一顿，然后才又往前走，竖起耳朵等叶秾的回答。 其实话一问出口他就知道自己是要被拒绝的，可心里还有隐隐的期待，说不定呢？说不定她会答应？ 陆扬紧张得心口“咚咚”直跳 ，他想回头看看叶秾的表情，可他又不敢，只好一路背着她往前走，直到叶秾拍拍他，他才停下来：“怎……怎么？” “车在那儿。”叶秾指了指，陆扬闷头差点走过头。 陆扬停在车前，把叶秾扶进车里，这里超过时间不许停车，叶秾赶着去看篮球赛，根本没注意，车窗上贴了一张罚单。 陆扬胸前还背着小菠萝的太空包，小菠萝一路颠簸，但睡得很香，被放进车里才掀掀眼皮，看看陆扬，根本不知道它爸爸这一路上的心路历程。 叶秾一直没有回答，陆扬的热血慢慢冷却，他开始后悔了，刚刚那个求婚，确实有些太儿戏。 求婚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口，他应该准备好一切，起码该有个钻戒，可以计划一次旅行，去看冰川，或者看瀑布的时候求婚。 而不是在吃完一顿烧烤，身上还满是烤肉味的时候求婚。 花前月下哪一样都不占，陆扬给自己打了一个不及格的分数，太差了，他对自己很失望，恨不得收回刚刚的话，归档重来，重新求婚。 叶秾刚想说话，他扭头就跑了，一路程跑到小超市，没一会儿拎着个塑料袋子回来了，打开车门让她把脚伸出来，借路灯的光替她冲洗创口，用纸巾擦干，贴上创可贴。 他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叶秾看他这样，以为他伤心了，交一个比自己小的男朋友，就知道他会冲动，会热血上头。 但他的情感表达也会是最直接最真挚的。 她把手搭在陆扬的肩膀上，长发垂在面颊两侧，路灯映得她眼中仿佛有星火，她轻声说：“谢谢你。” 陆扬有点懵，他不知道这个“谢谢你”和“感谢参与”之间的差别有多大，他紧紧盯住叶秾的脸：“将来有一天，你会同意吗？” “现在说将来，还太早了，我可能会选择结婚，也可能会选择不结婚。”当她走出那个圈，眼前便豁然开朗，人生有这么多条路程可以走，不用非得走那一条。 把两个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永远都是感情和尊重，她感动于陆扬的体谅和同理心，如果好，两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一定非要结婚。 再好的感情经营不状况也会消弭，叶秾怕他误会，“我们在一起还没满一个月，谈结婚太早了，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她不是不答应，而是没想好究竟要不要结婚。 陆扬消化了一会，心中大石落地，这个问题他们可以以后再谈，他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还没拿出实际行动，她不考虑是当然的。 陆扬打开了太空包，揉了揉他的毛孩子，把小菠萝闹醒，揉着它的狗毛来平复心情，然后找另外一个话题。 “我刚刚没吃饱，咱们回家吃咸蛋黄拌饭吧。”加一点点鲜酱油，他可以干吃三碗，米饭他会煮，叶秾只要等着吃就行了。 叶秾松口气，她也没吃饱，烤肉太油腻了，她不敢多吃，怕胃里不舒服：“好啊，开车到街口买一份牛肉粥，我想喝点粥。” 小菠萝瞬间抬起头来，它听懂得牛肉，知道牛肉是它每天吃的好吃的，冲陆扬吐出舌头摇尾巴，陆扬揉揉它：“不行，你今天已经吃过了。” 小菠萝从陆扬的语气里知道今天不能再吃肉，它从鼻子里哼哼出一声来，然后趴在叶秾的脚边，把下巴搁在她的脚背上。 喉咙里“呜呜”出声，委屈极了。 每次看到它这个样子，都会让叶秾想起陆扬来，她摸了摸狗脑袋：“它还在长身体呢，就给它再多吃一块吧。” 小菠萝听懂了，它头不动，抬着眼睛盯住陆扬，陆扬只好答应，他坐上车：“好吧，就给它多吃一块。” 小菠萝一下高兴了，两条前腿扒着坐椅的边，想跳上来坐到叶秾的腿上，可因为腿短，怎么也爬不上来。 叶秾伸手把它捞起来，看着它活蹦乱跳的样子，对陆扬说：“有时候我看看它，感觉真的很像你。” 陆扬在红灯前停下，没有转身，他轻声说：“它这样，是想讨人喜欢。” 我这样，是想讨你喜欢。 叶秾心头一揪，怔怔看住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等车子要拐弯的时候，她说：“不要去买粥了，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你不舒服？还是脚上疼得厉害？”陆扬不明所以。 叶秾吸口气，缓缓说道：“我男朋友太帅了，我有些心痒。”分明没有接吻，没有拥抱，也没有爱抚，可她心里却觉得酥酥麻麻的，说这话的时候实在害羞，目光投向窗口。 陆扬倏地喉头一紧，嗓子眼和小腹间同时火热，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叶秾没等他回答，眼波在他身上轻轻一瞥，这个暗示让陆扬几乎是立刻兴奋，刚刚那点不高兴全抛到九宵云外，他现在就恨这灯时间为什么这么长！ 叶秾趴在他背上，她少有这样的情-浓时刻，一路程上楼梯的时候，她能清晰的听见陆扬的喘-气声，每喘一下，她的心弦就像被拨动一下。 心头挂的铃铛“叮当”乱响，绵密轻软的呼吸声直冲陆扬的后颈，他不得不停下来，平缓一下才能继续往上爬楼。 叶秾知道这酝酿了一路程的热情就要爆发，她才不管陆扬忍得多辛苦，只想把心里满溢的感情向他倾吐，轻轻跟他咬耳朵：“家里的栀子花开了，你送的那一盆。”她忍着羞意“原来栀子也有花露。” 每一句听在陆扬耳中都是天外纶音，他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他们每一次激-=烈，她就要关灯，最好是蒙头在被子里，仿佛害怕别人知道她的欢喜。 陆扬没欣赏过叶秾的琵琶琴声，但每次那根弦都会被她拉得又长又细，连绵不断的轻颤，发出悦耳的音符，嘈嘈切切，莺莺作响，奏成一支乐曲。 家里的栀子花开了，养了一个春天，先是满盆都结着花苞，花萼把花瓣裹得紧紧的，某一天突然“噼啪”爆开。 先是一瓣，然后又是一瓣，直至整朵绽开，层层叠叠，好像少女旋转的裙摆，每一瓣都散发着浓香，最后露出白花瓣里浅色蕊心。 栀子的花瓣肥而绵软，触手细腻，轻轻一握，那香味便会一直都留在手心上。 陆扬一打开门，就能闻见那香味，他把灯关上，哑着嗓子告诉叶秾：“关了灯就更香了。”人的感官在黑暗中会更敏锐。 他们从门边一直吻到枕边，叶秾捧着他的脸，陆扬小心翼翼，他怕碰到她脚上的伤口，浓情经过酝酿成了醉人美酒，在心中流淌。 他摘下一朵花苞撑到最大的栀子，放在叶秾的发间，深嗅栀子的香味，手指拨弄花瓣，轻轻一搓，那花香就浓郁了，鼻尖唇畔心上，都是这香。 叶秾伸开胳膊，紧紧搂住他，吻他的脸，吮去他鼻尖滑落的汗珠，而更多的汗则落在那朵栀子花上，花瓣浸润，汗水打湿了花心那浅色的蕊。 开了一朵花，满床却都是花香味，沾在床单上，枕头上，发丝和皮肤上，一盆花能香一个夏天。 夜色越来越深，叶秾倦睡，陆扬把她抱在怀中，接紧被子裹起来，知道她已经迷迷糊糊的，对她说：“就算你不想结婚，但在你身边的人，也会是我。” 叶秾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让他能搂住她的腰，在身前找了陆扬的手，张开指掌与他十指紧扣。 　　☆、第69章 放下 晨光透进薄窗纱， 映在情人面上， 叶秾在陆扬的怀里缓缓睁开眼睛，在他胳膊蹭了蹭， 昨天晚上累极而眠， 陆扬留下就没有走。 陆扬还在熟睡，叶秾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结实的双臂牢牢抱着她，在她身边睡得又香又沉。 这么看， 他比平时显得要更年轻些， 脸枕在叶秾的头发上， 眉眼间的棱角都更柔和， 就像他抱着她， 用身体诉说柔情蜜意时那样。 该起床了，叶秾看看时间， 可他睡得这么熟， 呼吸酣甜， 她决定再躺五分钟，再多贪恋一刻这个怀抱。 等小菠萝“呜汪呜汪”把两人吵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小菠萝昨天没能回它舒适的， 铺了一条软席的豪华狗窝，它在卧室里兜来兜去也没人理它， 更没有牛肉吃， 只能委委屈屈的在门垫子上趴了一夜。 清早起来想出门解决生理问题， 可两人还扔着被子呼呼大睡， 小菠萝忍不住，在门垫上尿了，知道自己犯了错，藏起来半天，饿得受不了才跑出来，扯着嗓子要吃的。 叶秾这下清醒了，她急急忙忙起床冲澡换衣服，今天要去盯都汇的布展，陆扬迷迷糊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套上衣服，跟进浴室刷牙。 来不及吃早餐了，叶秾热了一杯牛奶，一口气喝完，陆扬叮嘱她：“开车慢点，也没晚多少。” 叶秾弯腰换鞋，闻到门垫上的味儿，小菠萝已经忘记自己干过坏事，正一圈一圈绕着陆扬的腿，撒娇要吃的。 叶秾一指门垫，它一下子想起来了，狗耳朵一缩，“呜”一声躲到桌子底下去，趴在地上，脸都皱起来。 陆扬哈哈笑了两声，觉得这小东西有意思，替它说好话：“我来处理，你去上班吧。”说着拍拍小菠萝的狗脑袋，“坏东西。” 小菠萝“呜”一声，眼睛湿漉漉的，被教训一下，眼泪都要出来了。 叶秾一下笑了，她等在门边，对陆扬说：“过来。” 两人长吻了一分钟，叶秾的舌尖灵活的在他口中搅动，直到陆扬喘着气，她才结束这个吻，拍了拍他：“我走啦。” 像是从他身上汲取了新能量，光彩焕发的走了。 留下陆扬低头看看裤子，“小菠萝”站了起来，这种早上他怎么受得了这种撩拨，想了一会还没平复，只好跑进浴室洗了一个时长可疑的温水澡。 长到小菠萝趴在浴室的门边，饿着肚子眼巴巴等它爹。 陆扬终于解决问题，把门垫垃圾包在一起扔掉，给毛孩子开了一个罐头，然后替叶秾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已经揉得一塌糊涂，不仅皱巴巴的，还黏糊糊的。 越洗越荡漾，他低头看看自己，叹一口气，昨天晚上的已经回味过了，今天晚上再把她狠狠揉进怀里。 叶秾先去现场看了工程，陈浩做事她一向放心，进度想像中的还快一些，这样就能赶上八月的试营业了。 章经理亲自过来视察，看到已经有了雏形，放下心来：“进度比想像中快，如果到时效果好，预算超一点就超一点。” 周边有居民小区，夜间施工扰民，只能多请工人赶进度，但叶秾已经预留出这部分的预算，章经理这么说她先感谢：“等完工之后再看吧，应当不会超出太多的。” 两人分手的时候，章经理问：“你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水？味道很清淡。” 叶秾今天用的是白梅香，这瓶她一直备在车里，昨天两人太激烈，今天出门又太着急，怕头发上有味道，在车里撒了很多，好在这香味淡雅清芬，用得多也不觉得浓。 “白梅花香水，下次送您一支。” 章经理笑了：“那我以后真不敢问你什么了，等开业，我请你吃饭，上次的项链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甘棠已经在都汇装修店铺，等着八月开业，章经理特意去看过，在她那儿订下一套首饰送给妈妈，她身边好几位女性朋友都很欣赏甘棠的设计，价格不要紧，关键要设计巧妙，她们一定就是好几套。 甘棠的店还没开，就有了好几个财大气粗的回头客。 叶秾要送她香水，也是感谢她这么出力推广甘棠的首饰品牌。 章经理送叶秾到电梯口，叶秾坐上车，打开手机一看，陆扬陆陆续续发了十几条消息给她，他洗了衣服，晒在阳台上，还去买了牛奶面包，玻璃花瓶里换了一捧新花。 一大把向日葵，朵朵开得都像陆扬的笑脸。 其实陆扬干的不止这样，他偷偷把自己的衣服毛巾牙刷都挪过来了，还在墙角的角落里放了一只小菠萝爱躺的懒人沙发垫。 她不同意同居，他们就慢慢磨合，她总会觉得两个人比一个人要好的，到时候他们就能住在一起了。 叶秾在停车场绕了一圈才找到停车位，对面正好也来了一辆车，比她早一点，却把停车位让给她，叶秾伸手示意，感谢对方。 下了车才看见，让她停车位的是顾诚，他换了一车辆，比原来的更贵更好，叶秾这才没有认出来，仔细一看，那确实是他的牌照。 这个牌照上用的还是他们俩人的生日月份日期组合，叶秾自从发过那条消息，就把顾诚完全放下了。 顾诚好像有话想说，可赵璎紧紧跟在他身后，脸色很不好看，手里还拿着她那个煲汤罐，几步向前，牢牢勾住了顾诚的胳膊。 他似乎动了一下手臂，想要甩掉，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叶秾磨破了脚后跟，今天穿的是平底鞋，白色无袖衫加紧身牛仔裤，戴着陆扬送的墨镜，脖子里戴的是甘棠设计的项链。 她微微烫了卷发，长发显得更有层次感，依旧还是淡妆，但脸上多了种不同的红晕，越是简单的打扮越是显得精神，看上去整个人都不样了。 远远看见，连赵璎都认不出她。 顾诚先开口：“这么晚才上班？”他心里发酸，脸上还强撑着不表现出来，感觉她更瘦了，腰更细，也更年轻了，比赵璎还更年轻。 赵璎也感觉到了，她微笑着跟叶秾打招呼，那声“叶姐”怎么也叫不出来，顾妈妈给顾诚下了最后通牒，想回家过年，就别想着带她一起回去。 赵璎都已经跟家里人说好了，今年过年要把顾诚带回家吃饭，她父母一直在催促双方见面，定下结婚的细节。 要是不在同个城市还能说双方见面太麻烦，可两人都是广东人，要怎么找借口，父母才会相信。 她自己恋情不顺，看见叶秾满面春风，心里又酸又苦，还强撑着打了招呼。 叶秾就算放下了，也没到能跟眼前两个人相谈甚欢的地步，她点头既走，顾诚问：“同学聚会，你去吗？” 他本来是没时间去的，可听说叶秾会去，心中蠢动，知道两人已经不可能了，反而牵肠挂肚。 叶秾答应了甘棠要去的，甘棠这么忙了，还在天天糊面膜，为了让皮肤状态看上去跟二十出头一样，开着视频还问叶秾：“你是不是开美颜了？” 叶秾笑起来：“你不是说王迪状态不好吗？干嘛还这么费劲。” 甘棠马上闭着嘴巴不说话了，她总不能告诉叶秾，王迪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背后说风凉话了，叶秾分手的时候她就说过，什么顾诚已经仁至义尽了，又分了房子又给了钱。 等甘棠离婚嚼得更起劲，说宋杰这么踏实的男人甘棠还要作妖，是有福不会享。 甘棠正处于对生活事业感情都勇往直前的状态，原来苍蝇嗡嗡她还能忍耐，现在只想一巴掌拍死。 叶秾不知道顾诚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她笑一笑：“可能吧，有空就去。” 说完转身要走，手机震了一下，是陆扬发了个小视频过来，小菠萝从昨天就惦记着要吃牛肉，终于吃到了，头埋在狗食盆里吃得欢，碗边掉了一圈牛肉渣，他拍拍狗崽子的头，小菠萝理都不理他。 叶秾看一眼就笑了，完全把顾诚和赵璎抛到了脑后，自顾自往工作室去，接着陆扬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狗食盆被小菠萝吃空了。 顾诚站了一会，觉得无趣又迷茫，心里那种抓不住的无力感越来越强，身边陪着的明明是当时他觉得能填补寂寞的对象，可现在那种孤寂感更强了。 人如此不知满足，在身边的时候眼睛只望着堂前春花，等把花摘下，又觉得它开得不艳了。 赵璎勾着他的手，继续车上的话题：“阿诚，过年去我家吃饭好吗？” 叶秾刚想回复陆扬，陆扬就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过来，然后告诉她说，叶妈妈来了。 　　☆、第70章 哄你 叶妈妈是突然过来的， 她事先既没通知叶秾， 也没告诉陆扬，拎着一只旅行包， 带着做好的小菜跑过来了。 上回叶秾给过她房门钥匙， 她当然不用敲门，直接掏钥匙开门，陆扬在里面听见开锁声还以为是叶秾回来了，以为是她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张开怀抱在门口等着。 那扇门一推开， 陆扬刚要抱上去， 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阿……阿姨来了， 阿姨好啊。” 叶妈妈也没想到会在门里看见他， 这个时间是乖宝上班的时间，她还以为房间里没人呢， 没想到陆扬会在。 她站了一会：“小陆在啊， 秾秾在不在啊？” “她上班去了， 我过来给她打扫卫生。”陆扬飞快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小菠萝早早就从懒人沙发上跳下来，缩在陆扬的裤脚管后面， 抬头冲叶妈妈“呜汪”了一声。 陆扬赶紧请她进来：“阿姨您喝茶吗？” 叶妈妈比他要镇定多了，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女儿都这个岁数了， 陆扬又追得这么紧， 两人在一起， 有点什么事儿那都是很正常的。 “好啊，车上我就渴了。”先放下包，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看见拖把和抹布，陆扬还真不是在瞎说的，他真的在打扫卫生。 陆扬到厨房去烧水，叶妈妈放下包就去上厕所，那扇门一关，陆扬赶紧给叶秾发消息，告诉她妈妈驾到，发完消息才回神，他刚刚把自己的牙刷、杯子和毛巾放进浴室。 叶妈妈洗手的时候一定会看见的，要是让她以为他和叶秾已经同居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陆扬嗞着牙，不知道要怎么跟叶秾解释这件事，希望叶妈妈不要注意，他再偷偷的把牙刷毛巾给藏起来带回去。 叶妈妈洗完手出来，冲陆扬笑了笑，陆扬把泡好的茶端给她，看她的脸色猜测她可能没看见牙刷和杯子。 借口去洗抹布，把杯子和毛巾藏在小菠萝的狗包里，塞在洗手台底下。 叶妈妈一边喝茶一边笑，她当然看见毛巾和牙刷杯子了，没想到两个孩子这么快就住在一起，还养活了一条小狗，进展比她想的要大的多了。 可她什么也没说，女儿既然选了他，就有选他的理由，她喝一口茶，把自己烧的小菜放进冰箱，看到冰箱里填满了吃的。 牛奶是刚买来的，鸡蛋填满了格子，还有面包和金枪鱼罐头，桌上摆着购特袋和小票，一看就是陆扬出去买来的，没想到他年轻那么轻，就已经能照顾秾秾了。 叶秾打了电话回来：“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让陆扬去车站接你啊。”从车站过来也要坐好几站地铁，拎这么多东西太不方便了。 叶妈妈在电话就说她：“小陆也有工作，你不能事事都让他帮忙的，你晚上回来想吃什么？我去买菜做给你吃。” 陆扬刚刚把“同居”罪证给藏好，有点心虚，一听叶妈妈要出去买菜，赶紧陪在身边，帮着提提东西也好。 叶妈妈看他这心虚的样子就想笑：“你忙你的吧，在家里等我就行，我们中午吃的简单点，晚上再做几个大菜。” 小菠萝看见主人认了怂，马上知道谁是这个家里说了算的人，叶秾在的时候是叶秾，现在是叶妈妈，它赶紧绕着她转让，讨好她，还把下巴搁在叶妈妈的脚背上。 把叶妈妈逗笑了“哎哟”一声，摸摸它的脑袋：“这是你养的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小菠萝“呜汪”一声，替主人讨好未来的丈母娘，陆扬在心里悄悄给他加了一个狗罐头，说：“叫菠萝，是秾秾取的名字。” 叶妈妈点点头，逗它：“你吃什么呀？要不要跟我去买菜呀？” 小菠萝知道要出门了，开心的直打转，立起来用前爪作揖，完全忘了主人，一心在叶妈妈身边撒娇，陆扬给它套上绳子，它一溜往门口跑去，蹲在门边，乖乖等着叶妈妈出门。 “阿姨歇一歇吧，要买什么菜告诉我，我去买就行。”叶妈妈刚刚爬完六楼，陆扬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跑一趟菜场了。 叶妈妈笑了：“好，我把菜单发给你，你照着买回来。” 陆扬应一声，开门带着小菠萝跑下了楼。 等他一走，叶妈妈就收拾收拾屋子，把锅碗拿出来，一进房间看见屋里干干净净的，床也铺好了，衣服也洗好了，晾在阳台上，还在滴水。 叶妈妈皱皱眉头，这一看就是刚洗完的，可那一排挂的都是叶秾的睡裙和内衣，连这个陆扬都洗了。 叶妈妈打算跟女儿好好谈一谈。 叶秾提前下班回家，到家一开门就闻到肉香味：“妈妈炖了什么汤？怎么这么香啊？”放下包就凑到厨房里去。 叶妈妈赶紧给她盛了一碗：“黄豆猪脚汤，你试试看。”汤上浮着一层油花，叶妈妈把这层油花撇掉，汤炖得又白又稠，等吃饭的时候把猪脚捞出来，沾鲜酱油吃。 叶秾捧着汤碗喝汤，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陆扬，小菠萝趴在懒人沙发上，睡得四脚朝天，叶秾问：“陆扬呢？” 叶妈妈把锅勺一放，看着女儿说：“他到隔壁工作去了，吃晚饭的时候再过来。” “我来的时候陆扬在打扫卫生。”她看看女儿，“连阳台上那些衣服都是他给你洗的。” 叶秾伸头一看，阳台上挂着她的吊带睡裙，和蕾丝内衣裤……这些不光陆扬洗的，还是他给买的，有蕾丝勾花的，丝绸的，他最喜欢丝绸的那一套。 叶秾微红着脸，在妈妈面前，谈这个让她尴尬。 “妈妈原来不看好他，觉得他太年轻，不稳重，现在看看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他以后能照顾你。”叶妈妈拍拍女儿，嘴角含笑：“跟妈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爸爸以前也给我洗，做月子的时候，我一滴凉水都没碰过。” 那会儿还没有洗衣机，叶爸爸白天要上班，回来晚上给老婆孩子洗衣服，尿布都在暖气片上烤干。 “那会儿有知道的，还要说你爸爸怕老婆，可怕和疼是两回事。”叶妈妈一想到叶爸爸，眼睛里都在闪着光，“你跟他在一起，妈妈不反对，他要真的疼你，妈妈能才放心。” 母女俩还从来没谈过这个问题，叶秾还想忙完这一段回家一趟，跟妈妈认真说明她现在的状况，没想到妈妈先过来了，还理解她，支持她。 叶妈妈依旧还是替女儿担心的，可不会因为担心就阻止他们在一起，她只是害怕，陆扬对秾秾这么好，以后要是分开了，她难免会比较，找不到一个对她更好的人怎么办？ “但有些事要谈就早点谈，总要打算以后。”叶妈妈委婉提起，希望女儿不要光顾着谈恋爱，她还是希望女儿能有个家庭，有人能够照顾她。 叶秾看出妈妈眼中的忧色，她伸手勾住妈妈的肩：“妈妈不要担心我，我现在很好，等我们俩都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再谈结婚。” 叶妈妈点头答应她，想想还是没告诉女儿，陆扬这个傻孩子还把毛巾和牙刷藏起来，她看都看见了，再藏有什么用？再说两个人都到年纪了，住在一起又没什么丢人的？考虑考虑结婚才是大事。 对陆扬来说是早了点，可秾秾这个年纪，再拖两年生孩子是要吃苦头的，他不考虑，她该先想到。 既然女儿不想谈，等秾秾上了班，她来跟陆扬说一说，丑话要讲在前头。 陆扬到了点儿站在门口，磨磨蹭蹭不敢敲门，他怕叶妈妈把自己偷偷拿毛巾过来的事告诉叶秾，半天才敲开门，叶秾在门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他瞬间放下心来，叶妈妈一定是没发现。 他伸手就要抱叶秾，要给她一个欢迎回家的吻，被叶秾一把推开，并且严厉的瞪了他一眼，不许他在妈妈在的时候，对她做出什么亲密举动。 陆扬只好规规矩矩，坐在饭桌前。 两人在门口打闹，哪里瞒得过叶妈妈的耳朵，她端上菜，笑眯眯的挟了一大块猪蹄放到陆扬碗里：“小陆辛苦了，多吃点儿。” 没谈恋爱的时候他在叶妈妈面前一点也不拘谨，谈了恋爱反而怕起丈母娘来了，给他吃就吃，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到收拾桌子洗碗的时候他依旧好好表现，可等他洗完了碗，还恋恋不舍不肯离去，叶秾又瞪他一眼，他只好带着小菠萝离开，走的时候连个吻都没讨到。 叶妈妈早早睡了，叶秾洗完澡吹头发，陆扬终于不甘寂寞，连着发消息给她，欠了一个吻，把他委屈得不得了。 叶秾轻笑一声，想到他的吻和拥抱脸上发烫，确定妈妈已经睡熟了，轻轻打开门，穿着拖鞋去敲陆扬的门。 瞬间就落进怀抱里，她还没说话，嘴唇就被堵住了，陆扬把她搂在怀里抱进屋去，拖鞋就掉在门口的地板上。 叶秾本来只想过来给他一个晚安吻的，没想到这个吻一经开始便没法结束，陆扬把她抱起来，就在他日常工作的椅子上开始了更深的探索。 他已经很熟悉她的喜好了，高效又迅速的让她愉-悦起来。 情动时打翻了他摆在桌上的书，等到叶秾趴在他肩上休息，低头看见椅子边的书时，有些好奇的问他：“你还看《安徒生童话》？”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还点鼻音，是陆扬最喜欢的那种音色，他也懒洋洋的，情绪和思维都处于放空的状态，叶秾问了，他随口就答：“那是哄你的。” 　　☆、第71章 瞌睡 陆扬的手还搭在叶秾的背上， 大掌来回抚摸她的脊背， 两人紧紧相贴，平复心跳， 既是安抚她也是在安抚自己。 房间里开着空调， 阳台上还开了一点窗，夜晚的熏风从窗缝里吹进来，整个城市还未安眠，小区里亮着点点灯火， 和夜幕中的淡星投射彼此的光芒。 屋外很安静， 屋里也很安静， 安静的只有他们俩人的喘息声， 和小菠萝打呼噜的声音。 叶秾支起胳膊， 眼睛里还含着点点水光，迷迷蒙蒙的看看陆扬， 又低头看一看那本书， 书的封面上画着灰姑娘和水晶鞋， 她问：“哄我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那个人联系了，本来就是为了哄睡服务，不需要了自然就不再联系， 她现在不是睡不着，而是睡不够， 陆扬总是陪在她身边， 在她睡熟了之后才离开。 高频率的睡前运动真的非常有助于睡眠， 她已经有很久不需要人在她耳边读书才能睡着了。 两人一个坐一个跪， 此时的姿势有些微妙，既贴紧又疏离。 她微微动了一下，陆扬身上一凉，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叶秾拢紧睡裙，伸手把那本《安徒生童话》捡起来。 陆扬看到哪一页，随手就折起来，这本书封面还是新的，但里面已经有了很多折痕，叶秾随手翻开一看，折过的地方全部都是自己听过的故事。 她冲他晃晃那本书，差不多已经拼凑出了事实，陆扬就是那个深夜为她读诗，弹吉它，讲童话故事的安眠药先生。 但那时候她和陆扬还不熟悉，他屡次约会她，而她没有答应，原来他早就通过别的方式了解她了。 陆扬舔舔嘴唇，想要解释，叶秾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加微信的时候。”陆扬怕她生气。 可叶秾并没有显出生气的样子，她又跪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扒着他的脖子，眼睛盯住他：“然后呢？” “我想更了解你。”这是真的，他想要更靠近她，她严防死守，只给他留了那么一条缝隙，他想钻过那条缝隙，好离她更近。 但这个微信号没有派上更多的用处，她即使面对陌生人，也没有倾诉心事，没有把她的快乐建立在这种模式上。 陆扬想过要坦白的，但他已经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刻，被叶秾发现秘密。 叶秾看着他，深浓的眼眸中藏着陆扬一时难解的情绪，原来在她了解他之前，他就已经先了解她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在两人恋爱之后，他有过那么次坦白的机会，但他一直都没说。 她口里还含着方才两人亲吻的甜蜜气味，凑近了吐在他脸上，陆扬还没从刚才那阵心驰神摇里缓过神来，就又沉溺进去，他倾身想要吻她，用示弱的姿态央求她：“别生我的气。” 声音在示弱，可身体不是。 叶秾让他吻，她坐正了，让他重新暖和起来，在夏夜里凉风中，搓着他的胳膊：“我不生气。” 情到浓时，怎么生气。 他的书桌上不是这一本童话故事，他买了好多本，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不注意的角落，他也一样用心。 他知道她最爱的诗句，最喜欢的童话故事，了解她的童年。 叶秾从没像此刻这么喜欢他，她用目光紧紧锁住他，缓缓动了起来，陆扬一只手紧紧抱住她，一只手攥住椅子的扶手，迷惑不解的想问她为什么，明明欺骗她的事，为什么要……鼓励他。 女人，真是让人难懂，又让人沉迷。 年轻男人身上有特有的干净气味，哪怕出了汗也是干净的，他的汗水沾在她身上，有种不一样的亲密感，叶秾身上带着这种味道回去，不得不又洗了个澡。 她躺回床时，叶妈妈翻了个身，咳嗽了一声。 叶秾屏住了呼吸，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等听不到妈妈咳嗽翻身了，才放下心来，她也没想到只是送一个晚安吻，会逮住一个安眠药先生。 叶妈妈对晚上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她一向睡眠浅，女儿刚刚偷溜出去，她马上就发现了，小两口有些悄悄话要说，也是正常的。 可她没想到女儿会去那么久，中间她都睡了一觉了，乖宝才刚刚回来，第二天送女儿出门上班，对陆扬说：“小陆啊，你现在有空吗？” 陆扬马上坐正：“有空的，有空的。” 叶妈妈笑一笑：“不要紧张，以前你是追求我们秾秾，现在你们已经是朋友了，要考虑的事情就要更多了，阿姨不是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你们也要听一听我们的意见。” 陆扬正襟危坐，不知道叶妈妈是想说什么，难道她反对女儿跟他谈恋爱？ 谁知道叶妈妈说：“阿姨是把你当作自己人，才跟你说这些事情，要是不想以后，你们谈谈恋爱我也不说什么，可就是觉得你人很好，对我们秾秾又好，我们秾秾又特别喜欢你。” 陆扬听见那句“我们秾秾特别喜欢你”，差点就要飞上天了，嘴巴咧到耳后根，不管叶妈妈说什么都连连点头。 叶妈妈看他态度这么好，心里也很高兴，觉得陆扬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到是个好孩子，以后把他当儿子那么看待，他也一定会对叶秾好的。 “你年纪还轻，是打算谈一谈恋爱呢？还是想跟我们秾秾走一辈子？” “当然是一辈子了！”陆扬想都没想，他愿意永远跟叶秾在一起。 小菠萝都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蹭着陆扬的腿上桌，也规规矩矩跟着主人一起听话。 叶妈妈笑了：“既然想一辈子，那你想不想要孩子啊？” 陆扬脸红了，他当然想要，他想要一个和叶秾一样的女儿，像叶妈妈给他看的照片里那样的，细眉毛大眼睛，笑得秀秀气气的小姑娘。 叶妈妈又点头：“那好，如果你们不想要孩子，那可以再等两年，或者玩上三四年，五六年再结婚都可以，或者不结婚也可以。” “但既然要小孩，我们秾秾的年纪也摆在那里了，阿姨也不想催你们结婚，可是女人年纪大了生孩子要吃苦头的。” “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决定，总归这两年，不要超过太多好吗？”叶妈妈大概也知道女儿的心思了，偷便跑出去，两人粘得这么紧，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些事情赶早不赶迟。 陆扬憋了一会儿，忧伤的叹了口气：“阿姨，我也想结婚，是她不同意。” 叶秾正在开工作会，捂住嘴打了个喷嚏，思思给她递上纸巾：“叶姐怎么啦？热伤风啊？” 叶秾摆摆手：“没事，我们继续。”大概是昨天晚上着凉了。 　　☆、第72章 后悔 陆扬为了表明自己确实有结婚的打算， 把家底都透给叶妈妈知道了。 人在没有别的保障的时候， 就会自我保障，陆扬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需要高消费的地方， 他名下有两套房产。 爷爷奶奶留给他的那套房子， 是老学区房，挨着市区排名数一数二小学，租给了一对陪孩子上学的夫妻。 大学期间又买了这一套，大二的时候就还完了贷款， 每月靠租金就够他生活了， 如果要结婚， 可以卖掉其中一套， 再补贴一点， 足够买栋不错的房子。 对比叶秾还在发展工作室，陆扬已经小有资产。 要结婚就要先买房， 陆扬早就打算把这套卖掉， 他前段时间刚刚拿到版权费， 想找个小区环境好一点的地方买个复式，或者干脆就买小别墅，让小菠萝有个可以玩的大草坪。 叶妈妈没想到他有准备， 听完他的打算，对他说：“秾秾是把卖了房子和股份的钱投到新公司的， 现在手上没有才能余钱， 我这里有她这么多年给我的， 还有我自己攒的， 要结婚总要准备嫁妆。” 两人凑在一起，从结不结婚，讨论到结婚的时候要在哪里买房子，最后一拍板，反正有时间，干脆去四周看看楼盘。 陆扬开车，把小菠萝也装在包里，带着叶妈妈看房子去了，先看新楼盘，要小区环境好，离市区近，交通方便，周围还有娱乐设施的。 叶妈妈抱着小菠萝，小菠萝伸着狗脑袋，扒在车窗口看新鲜，看见什么就“呜汪”两声，叶妈妈笑眯眯的，揉它的头跟它说话，全像祖孙三代一起出游。 市区里的楼盘要符合陆扬的条件，全都要几千万以上，他想要个开阔的环境，最好有一个小园子，叶秾喜欢花，他们可以种些花，就像她刚一开始租的那间工作室，雪白的墙面上开了一整片的花。 叶妈妈也喜欢他这个提议，以后有了小孩子，可以在园子里活动，小孩儿还是接触地气才会长得快。 叶妈妈平时开明，在这方面却有很多古老的道理，两人赵说越投机，销售小姐还以为这是一对母子过来买婚房的。 先看了那种精品公寓，小区是欧式建筑，房子都是精半修，上面两层，下面还送一个地下室，错层设计，天然采光，可以改成储藏室，健身房和影音厅。 外面还有一个小花园，一楼一个房间，二楼是主卧室和衣帽间，靠近花园的房间可以改成陆扬的工作室。 “这种房型，整个小区都不多的。”比联排别墅的空间小一些，但设计上更欧化也更有私密性。 陆扬很喜欢，问完价格，也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他可以全款买下来，不用装修，买些合心意的家具摆进来就行了。 书房还是落地窗，就做成叶秾喜欢的那种，桌子摆在中间，三面墙上都可以打书柜，他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她住在这屋子里的样子了。 周边有配套的双语幼儿园，还有购物中心，像个大型社区，小区不远处还有个大公园，春天的时候有樱花节，现在人气不旺，过两年房价是肯定要疯涨的。 “有没有小区中间位置的，两栋都还在的？”陆扬问。 本来看这对母子衣着打扮都很普通，怀里还抱着一只土狗，在售楼处看模型看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要两套。 销售小妹长了见识，可能这年头有钱人都有点怪癖，她马上说：“中心位置还有两套空着，昨天一位客人，没下定金。” 叶妈妈拉住陆扬：“要两套干什么？”一套是小了一点，两套又太大了。 陆扬笑了，一把勾住叶妈妈的肩：“阿姨跟我们住对门。” 销售小妹这才知道原来是女婿带着丈母娘来买房子，她吞下这个八卦，准备吃饭的时候再告诉同事。 叶秾这一整天，喷嚏就没停过，丸子给她泡了一杯维生素：“叶姐，你喝一杯这个吧，预防预防感冒。” 叶秾捏捏鼻尖，可能是昨天晚上开着空调又开着窗，两人又出一身汗，所以才着凉了，她接过来谢谢丸子，一口气喝了半杯，热水喝下去果然舒服得多。 思思看她不舒服，主动替她跑工程：“我去都汇跑一趟吧，叶姐休息休息。” 思思刚走，阿蒙就进了叶秾的办公室，她说：“我想再多招一个人。”她要招人，招的就是商务部的人。 “可以，你的部门，你说了算。”阿蒙不仅替工作室拿到都汇的项目竞标，还以这个打开了商场美陈的口子，叶秾之前还需要章经理推荐，现在都汇还未营业，工作室已经能四处推销自己。 工作室的下一个目标是淮海路程上的高端商场美陈布展，她需要人手也是很正常的。 阿蒙说：“就是斐斐。”是她的老下属，阿蒙离开的时候就跟她说过，等到她手下再需要人的时候就把斐斐挖过来。 叶秾说：“她那边不干了？” 有些事她不想知道，可思思阿蒙陈浩都是从唯爱出来的，她不想知道也会知道，赵璎又退回助理秘书的职务之后，唯爱的商务部就由斐斐接手了，她独挑大梁，怎么还肯到工作室来。 阿蒙笑了：“就是她来找我的。” 唯爱的业务已经完全倾向于婚礼会馆，这次七八月的婚博会，他们再次参加，三四月的时候收了第一批定单，这次又收了一大批。 预计效果比顾诚当初想的还要好，从三层楼的会馆和江边小教堂，发展在江边再做一个全江景大厅，面江那一面放冷烟花，室内全用LED屏，甚至还买了一台小游艇，准备给新人们拍摄江上的婚礼视频小短片。 既有套餐婚礼，又承接高端婚礼，摊子越铺越大了。 叶秾听阿蒙这么说，更加疑惑：“既然做得好，她为什么还想离开唯爱？” 只要这个江景厅造出来，除了婚礼，还可以接企业的高端商务活动，只赚不赔，就算前期投入多，两年也可以回本了。 自从工作室搬回园区，阿蒙和斐斐见面的机会就多了，斐斐跟着顾诚去过会馆，现在已经七月底了，第一批婚礼从十二月初开始。 小教堂才造了一半，大楼还是毛坯，更别说连影子都没有的江边大厅。 顾诚信心满满，催促工程队加紧完工，三个月完工再加装内饰，江边大厅等到明年六月开始投入使用。 可越是赶工越容易疏忽，工地上出了事，造教堂的时候有个工人从上面掉下来了。 虽然教堂不高，但人摔了建筑材料上，正在医院里躺着，可能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这些建筑工人，都是老乡带老乡出来讨生活，全是一个地方的人，安全事故一出，大家都停工不干了，要等到一个满意的赔偿。 顾诚这几天都在忙这件事，焦头烂额，叶秾不知道还有这桩事，她前几天遇见顾诚，他才刚刚换了一辆很贵的新车，看上去意气奋发的样子，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斐斐光因为这个也不会想离开，商务部的作用越来越小，她希望像阿蒙一样，不光只是接触这一样业务，想要谋求事业上的发展，就不能再留在唯爱了。 叶秾点点头：“行啊，只要她那边把手续办好了，就过来入职，有你带，我很放心。” 阿蒙再大度，也难免幸灾乐祸，何况是叶秾呢？可看她的样子并不开心。 叶秾坐在办公室里，她心情说不上沉重，但也不开怀，唯爱到底是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算她和顾诚分手，也不希望它出事。 下班回去在停车场里又碰见了顾诚，顾诚看上去颇有压力，身边也没跟着赵璎，他看见叶秾对她点点头。 他停车的时候，绕了一圈，鬼使神差找到了叶秾的车，停在她旁边，她在的时候一切都那么顺利，她一走，就事事不顺。 也许是因为唯爱是他给叶秾的承诺，因为没有做到，所以才诸事不顺。 顾诚隔着车窗看向叶秾，想打开车窗对她说点什么，譬如说说他眼前好几样困境，他换这辆车是因为开车去工地的时候，被停工的工人把原来的车给砸了。 所有的钱都投到婚礼会馆里了，可再换车总不能换一辆差的，打肿了脸也要充胖子，家人又不断给他施加压力，现在他宁可在外面呆着，也不愿意回家。 这几天压力大，夜深人静还睡不着，起来抽支烟，再躺回床上时，看见枕边人，有一张她无比陌生的脸。 只是一个男的一时迷惑，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想跟叶秾说些什么的，手指按在车窗键上，看见她低下头，对着手机屏幕轻轻笑起来，那笑容是他记忆中非常熟悉的，但他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 叶秾笑是看见了陆扬发来的照片，他好像是带着妈妈出门兜风去了，搂着叶妈妈在车上拍了张照片，小菠萝瞪着圆眼睛，盯着屏幕，连它都在笑。 叶秾按住语音键：“我马上回来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她提醒自己，今天晚上千万不能再被陆扬骗到隔壁去，妈妈一次不发现，两次也会知道的，那就太丢脸了。 发完她就开车离开，从进车门到开车走，一眼都没看顾诚，顾诚坐在车里，目光却没有离开她的脸，看她眼角眉梢都是轻松笑意，觉得那深夜席卷他的后悔在白天也爬出来，啃噬他的心。 眼看她离开，点了一支烟，按掉了赵璎打来的电话。 　　☆、第73章 哄人 叶妈妈把楼盘的宣传册放在桌上， 叶秾回家洗了手， 问：“陆扬呢？” 小菠萝一听见她的声音就跳下沙发，绕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陆扬平时跟他的狗一个脾性， 今天却没出来。 叶妈妈甩甩手上水，笑眯眯说：“我们俩出去跑了一天，他先回去工作了。” 买一套房的钱还够，要买两套得把他现有的房子都卖掉， 再补贴一点， 可陆扬不想动他爷爷奶奶留给他的房子。 那就得付首付， 然后还贷款， 算一算得努力赚钱， 回家就埋头码字，打算参加下一次日更五万的的活动。 “这是什么？”叶秾逗了逗小菠萝， 给了它一块狗零食， 看见桌上放的一叠宣传册， 拿起来看，宣传册印得花花绿绿，各种房子的广告， 什么靠近地铁十几号线，什么周边配套医院学校。 叶秾拿起来看了两眼， 觉得有点奇怪， 妈妈怎么会突然去看房子， 她问：“你们出去， 是去看房子了？” 叶妈妈笑着点头，把鱼刺剔得干干净净的，裹上蛋清下了锅，给叶秾做溜鱼片：“是呀，我们出去逛了一天，把周边能看的新楼盘都看了，这几个是不错的。” “怎么突然想到要看房子了？”叶秾把做好的菜端到桌上，看看时间准备去对面敲门请陆扬过来吃饭。 叶妈妈看了女儿一眼：“你们要准备结婚当然要先买房子了，现在房子一天一个价，早买早好，就算以后不喜欢了还能置换。” 叶秾站住了，她转身问：“我们准备什么？” 叶妈妈把鱼片盛出锅，端到桌子上，在围裙上擦擦手：“准备结婚啊，我知道你跟小陆还没谈多久，但现在开始打算，起码也要一年后了。” 买婚房装修定婚宴，还要通知亲戚朋友，这些还是小事，叶妈妈还考虑了叶秾跟顾诚的事才过了半年，等房子酒席什么的都准备好，也就过了一年半，这时候再提结婚正好。 因为叶秾将要结婚又分手的事，自己家的亲戚不说，朋友们还有过来打听的，每打听一次，叶妈妈心里就难受一次，不想让女儿再被人嚼舌头。 叶秾知道妈妈虽然一直都理解支持她，可顾诚的事，还是在她心里落了一块心病，但这不是急着准备结婚的理由。 “是陆扬提出来的的？” “是我问的。”叶妈妈看出女儿脸色不好，解下围裙挂起来，“小陆有爸妈也像没爸妈，没人替他打算，我本来以为他还想多谈两年谈爱的，没想到他年纪轻倒蛮有责任感的。” 还想让她也搬过来一起住，两夫妻又要过私密空间，想着买两套房，叶妈妈想想，要是真的决定了，她就把苏州的房子卖掉。 苏州的房子虽然旧，可是在老城区，离景点近，有很多民宿上门来，要收她房子经营民宿，价钱可不便宜，卖掉了再凑一凑，多付一点首付，秾秾还贷款也不吃力。 哪能让陆扬一个人出两套房子的钱。 可想多谈两年恋爱的不是陆扬，而是叶秾自己。 叶秾对妈妈笑了笑：“我去叫他吃饭。”她出了门，笑意便不见了，她告诉过陆扬不同居不结婚的，可他竟然给了妈妈错误的暗示。 叶秾敲敲门，半天才开，陆扬正写得起劲，开了门小跑回去，把键盘打得“噼啪”响，嘴里说：“再等我一会，一会马上就好了。” 叶秾坐到床沿上，一言不出，等他的工作完成了，他们再来谈这件事。 陆扬全神贯注，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叶秾，但要等他把整章写完之后，知道她呆在身边，心里觉得无比安定，下手飞快，吃饭之前不仅把今天的完成了，还写出一章准备明天发。 他伸着胳膊活动肌肉，转身一把抱住叶秾：“饭好了吗？” “还有两个菜，我先过来叫你。”叶秾正想推开他，来说买房子的事，陆扬就凑过去闻她身上味道，微有汗意的时候，比刚刚洗过澡又不一样。 “想吗？” 还有两个菜，他们可以做一次。 他用鼻尖刮她的颈项，他们总是很合拍的，很短的时间就能调动彼此身上的热情，快速的让对方有感觉。 陆扬一边问，一边吻她，他三个星期之前，经验还不丰富，三个星期之后，已经很懂得怎么让她羞-怯兴奋和颤-栗了。 他的手也没闲着，松松环住叶秾，手指刮过她脑后发际，每次一碰她就像被摸了后颈的猫咪，会舒服得闭起眼睛，再睁开的眼睛便会水盈盈的。 他知道，叶秾自己也知道，她伸手推开陆扬：“你今天带我妈看房子去了？” 陆扬是个机灵鬼，他早知道去看房子叶秾是要不高兴的，所以他准备了充分的理由来说服她。 “阿姨以为，我对你不是认真的，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恋爱，占点便宜，我想让她知道我是认真的。”他一边说一边很委屈的样子，但手去刮她背后的带子：“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到别的。” 这确实是陆扬心中所想，他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是认真的，这并不是一段随随便便的感情，他把自己全部的热情和包容心都投入进去了。 叶秾盯住他的眼睛，不用再问他是不是真的，他的眼神告诉她，他说的就是真的。 “然后呢？你真的打算买房子？”这不是一个结束，这是一个开始，告诉叶妈妈他们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但一直没有行动，妈妈还是会担心的。 “我本来就想换房子，想换一个创作环境好一点的，那里虽然离市区远了一点，但真的很不错，我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当邻居，你也可以跟阿姨住在一起。”陆扬知道她软化了，于是又搂抱上去，继续吻她，吻她的锁骨，头发，耳朵。 “你想我了，或者我想你了，我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不用打电话不用赶路，打开门你就能看见我。”陆扬听见她细细一喘，将她抱到身上，头埋在她胸前：“我都想你想了一整天了。” 叶秾节节败退，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被他说服了，两人又是昨天晚上这个跪坐的姿势。 长裙被塞到腰里，趴在陆扬肩上的时候，叶秾哑着声音问：“你是不是哄我的？” 现在问这个已经太迟了点，她咬着指尖不发出声音，怕妈妈过来敲门，想要离开，又舍不得，像有什么紧紧吸住她。 这点开胃小菜，陆扬怎么能吃得饱，他央求她：“晚上你过来好吗？” 叶秾窝在他怀时，觉得这样不对，太不克制，可又实在很难克制，一个眼神都能烧起火星，比妈妈来之前粘得还紧。 只是短短一会，陆扬就又想她了，而她也想他。 等两人去吃饭的时候，两个菜早已经摆在桌上，饭都盛好了，叶妈妈还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汤，汤也已经温了。 叶妈妈还怕他们会吵架，一看神色不像，放下心来：“说什么啦？” 叶秾忍耐着不脸红，陆扬脸皮很厚，他挟一筷子鱼给叶妈妈：“秾秾答应去看看房子再决定。” 一边说一边冲叶妈妈眨眼睛，叶妈妈是很希望能到上海来的，苏州再有亲人朋友，也不比陪在女儿身边好，她一下就高兴了：“好呀，什么时候就空，要赶紧去看，那个售楼小姐说那边的房子很好卖的。” 叶秾身上确实有些余钱了，苏小姐之前去了北京，回来继续谈合作，她那里的钱一到帐，就有周转的钱可以首付，每月按揭，不会太辛苦。 叶妈妈知道女儿的脾气，看着温柔，其实很倔强，刚刚过去的时候还想瞒住她，但妈妈怎么会不知道她动气了，没想到陆扬把她哄得好好的。 叶妈妈越看女婿越满意，挟了个鸡腿给陆扬：“小陆辛苦了，要好好补一补，一定要多喝一碗汤。” 叶秾光顾着尴尬，等她回过神来，妈妈和陆扬已经把去看房子安排到了日程上了，她想一想这里环境确实不够好，是时候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了。 “好啊，吃了饭就去看吧，要是真的好，就把定金交了。”她挟了一筷子菜，抬头看见妈妈陆扬都在看着她，“怎么了？你们不是想买房子吗？” 叶秾很果断：“既然看中了，就快点下手，晚上再看一次房更好。”像这样离市区不远，交通方便的，等周边配套设施一全，也就卖得一套不剩了。 前期是会艰难一点，但可以把妈妈接到身边，她们母女俩已经好几年没有同吃同睡了，妈妈每次来上海，都会很高兴，脸上笑容都多了，看上去人也更年轻 。 陆扬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难道是他刚刚特别给力？他扒了两口饭，急急忙忙给售楼小姐发消息。 他其实已经交了定金，让她别说漏了嘴。 售楼小姐虽然年纪轻，但跟在叶妈妈和陆扬身边，也听到几句，知道叶秾的年纪要比陆扬大，趁叶妈妈去看花园，对陆扬说：“先生现在考虑是对的，女人一过了三十岁啊，也就不急着嫁人了。” 吓得陆扬一激灵，赶紧把定金掏了。 　　☆、第74章 游园 　　“你就真的买房子去了？”甘棠目瞪口呆，她心里的叶秾要更刚硬些，是绝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何况她和陆扬谈恋爱不久。 　　想一想两人又还在热恋期，热恋期是最不容易吵架的时候。 　　“我想把我妈接到身边来。”叶秾把咖啡递给她，今天是都汇第一天试营业，叶秾带着思思几个到现场来，忙里偷闲买了咖啡去甘棠的店铺看她，把自己过两个月要搬家的事告诉甘棠。 　　她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她一直以为妈妈在苏州过得很好，那边有亲戚有朋友还有老邻居，叶秾每年都替妈妈报两次旅行团，一只游轮游一次坐飞机，妈妈就隔一段时间就跟着老同事去周边散心，什么事都不用她管，日子过得很舒心。 　　后来才慢慢知道，她还是牵挂她，但又不敢时常过来打扰女儿，刚刚去交完定金，妈妈就开始打算哪些东西要从苏州搬过来，还通知了舅舅妈，把能告诉的亲戚朋友都说了一遍。 　　叶妈妈的性格并不爱炫耀，叶秾在上海开公司这么多年，她也从来没这样大肆跟亲戚朋友们宣告过，叶秾这才知道，妈妈是真的很高兴，也真的很想陪在她身边。 　　“我早应该把妈妈接过来的。”叶秾喝了一口咖啡，有些后悔。 　　甘棠宽慰她：“你也就是这两年才刚刚好一点，之前哪有条件接人过来，难道要靠顾诚吃饭？”叶秾是绝对不会肯的。 　　叶秾笑了：“房子是精装修的，只要添家具就能住了，再通风两个月，你那个房子就可以挂牌出租了。” 　　甘棠摇摇头：“不租了，我搬过去住。” 　　她本来就想好要自己生活的，和父母一起又像是没长大的小女孩了，甘妈妈每天要守到她回家才能睡，给家人负担，也给她自己负担。 　　更何况谈恋爱也不方便。 　　又不是学生时代，两人吃完饭看完电影，需要要一个能够私密相处的地方，而不是回回都在车上吻别。 　　“深更半夜还钻小区花园，回回碰到的都是学生，太丢脸了。”甘棠自己笑自己，以前她就钻小区花园，现在这么大了，还钻小区花园。 　　夏天还好点儿，总不能冬天还这样，万一碰上了邻居，那该多丢脸。 　　这种滋味叶秾没尝过，可看甘棠嘴上抱怨，眼睛里都是笑意，分明乐在其中，她笑一笑：“你们打算同居？” 　　甘棠摇头：“那怎么行，谈恋爱最好的时间我还没享受够呢。”她偷偷告诉叶秾，男人向她求婚了，地点和时间抹掉，反正就是在一次情浓意浓之后。 　　“这么快？你同意了？”叶秾还记得陆扬那次热血上头后的求婚，看来男人都是这样，心头情热，都想求婚。 　　“当然没了。”甘棠才刚刚离婚没多久，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再次结婚，她哼笑一声，告诉叶秾：“你知道吧，宋杰要结婚了。” 　　急巴巴买了婚房订好酒席，连结婚照都拍好了，这事儿是王迪“特意”打电话告诉甘棠的，还把宋杰朋友圈里发的结婚照给甘棠看。 　　甘棠这回没客气，骂了她一顿：“你是生二胎生得脑子糊住了？光照顾孩子你还不够累的？你贷款还完了吗？学区房买好了吗？择校费攒够了吗？” 　　说完气得挂了电话，她都把宋杰的朋友圈给屏蔽了，怎么还有人这么闲，简直神经病，说起来还生气。 　　她把宋杰的短消息点开来给叶秾看，微信是早就拉黑他了，他还有办法换一个手机号给她发消息。 　　无非就是缅怀过去，又带着些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已经要走入下一段婚姻，还对甘棠说在她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以后会控制情绪。 　　叶秾看完挑了挑眉头：“他要真是这样想，那也不错。” 　　甘棠翻了个白眼，这流程她比叶秾熟悉多了，以前每次吵架完，宋杰都恨不得能发个小论文来自我剖析，有什么用？ 　　眼不见心不烦，甘棠不气前夫，他和她已经是两个不相关的人了，没必要为了他生气，但她气王迪这种时时等着看人笑话的人，她气哼哼对叶秾说：“看我减成小蛮腰，我气死她。” 　　叶秾听她发完脾气，看她气顺了才问她：“怎么样，今天生意好吗？” 　　甘棠立刻高兴了：“一上午已经做了三单了。”比她原来那间店铺强得多，那边有时一天都做不到一单，整天不开张。 　　甘棠恋情甜蜜，也没忘了继续设计，卖掉的三单，有两单都是荷叶露珠的设计，她发现客人们偏爱有点缀的银饰，光是银饰设计并不能满足她们，要有亮点。 　　准备加入更多的水晶玛瑙，一边守店铺一边画设计图，她把新的设计给叶秾看：“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满荷叶变成枯荷叶，中间有镂空设计，工艺上更复杂了，像这样的残缺，既贴合了季节又显得有巧思，她是做款式的，喜爱她设计会喜欢这改变。 　　再用一半青玉一半银子来打造满荷叶，光是一个荷叶就有许多变化，甘棠想好了，她要以四季来区分她所有的首饰。 　　过几天还准备去一次苏州，小处见其精致，没有比苏州园林更甚的地方，甘棠准备扛着她的相机，一处园林一处园林的走访，感受季节的变化，丰富她的设计。 　　“你那个游园会怎么样？”甘棠从店里看出去，能看见中庭挂着的广告，有带着孩子进店里来逛的妈妈，她也都会介绍两句。 　　游园会有优惠券，甘棠这里也有一些，发给带着孩子的妈妈，让她们拿着优惠券去玩，“这一个上午，人不少吧？” 　　“比想像中更好。”叶秾微微笑，开业宣传了这么久，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来看电影吃饭，游园会的人流量跟预计相比还多一些。 　　叶秾请人拍摄的广告短片在南北两区中间的巨大屏幕上轮番播放，连商场电梯里都在插拨，来吃饭购物看电影的客人，从停车场上来都能看见这个活动。 　　叶秾上楼的时候看过中庭展区的布展设计了，两边都是保密的，王经理在章经理面前打听了很多次，回回章经理都用太极功夫推回去，两边你来我往，谁也不服气谁。 　　到今天开业，王经理终于服气了。 　　这次游园会证实了章经理的看法，沉浸式、主题式的商场更能够带动商场的人气。 　　将近中午，游园会周边的餐厅里坐满了人，准备的冰柜饮料根本不够卖，光是雪糕冰淇淋的销售额就很可观了。 　　叶秾做的是设计搭建，章经理做的营销和经营，周边小区全覆盖，开业第一天能有优惠，还有积点卡，如果玩了七个项目，之后的一个月内都可以半价入场一次。 　　章经理粗粗估算过人流之后，十分有把握的告诉叶秾：“就算按今天的人流，我们也不会亏。”等这些家长回去口口相传，明天人流会更大。 　　而中庭只布置了几个海绵宝宝的大型玩偶，请工作人员穿上玩偶服和小朋友拍照，中间再有几个展区是卖玩偶的，除此之外，整块场地都浪费了。 　　都汇地产的相关负责人跟着章经理王经理两人参观之后，章经理说：“当时我的期望是能把游园会办在中庭，能够容纳的人更多，也能拉动周边店铺的人气，这次有了经验，下一次就会在中庭布展了。” 　　这才是第一天，今天结算销售额，当天就能看见结果。 　　王经理愿赌服输，他占了一块好地方，却没能做出好效果。 　　整个上午，章经理收到的祝贺信息就没停过，她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叶秾一趟：“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庆祝一下。” 　　叶秾答应了，思思打电话进来，燕子准备的那批海绵宝宝蛋糕饼干才一个上午，就都卖完了。 　　这是叶秾专门给燕子的展位，程先生苗小姐婚礼的时候，燕子没有被挖角，坚持按合同办事，既然有游园会，叶秾就问她需不需要展位，做些与海绵宝宝相关的蛋糕饼干售卖，把她的定制蛋糕推销出去。 　　光是一个上午，燕子就接了十几单，都是小孩的生日蛋糕定制，从托马斯火车到艾莎公主。 　　叶秾还把仓库里的泡泡机棉花机都放在游园会，一条商业街奕也了最成功的主题乐园，菠萝房子人来人往，整个上午都没有断过。 　　到晚上还有不同的布景装饰，叶秾呆了半天，就知道自己这份合约到手了。 　　陆扬发了一张自拍到叶秾的手机上，他身后是那个巨大的菠萝房子，背景中全都是人，他问【能请我的女朋友吃午餐吗？】 　　叶秾没想到他会来，他说他今天很忙，要接受一个采访的，没想到还是赶过来了，翘着嘴角回复他【可以。】 　　☆、第75章 约法 　　陆扬刚刚接受完采访，打扮得很正式，他很少穿西装，觉得别扭，今天身上这套是叶秾替他搭配的。 　　银灰色的西服，但质地又很轻薄透气，里面也没有搭配翻领衬衣，看上去便不会过份隆重，又随意又潇洒，他往商场门口一站，很是引人注目。 　　叶秾飞快下楼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要采访到下午呢。” 　　陆扬不自在的摸摸脸，他问：“有湿纸巾吗？要不然我去卫生间洗把脸。”陆扬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要化妆，他本来形象就好，摄影师是个女孩，不知让他换了多少个角度，他笑得脸都僵了。 　　叶秾这才看见他还化了淡妆，一下笑了：“这么正式？” 　　采访之前只跟说出个文字稿，他人一到，编辑就跟他沟通，希望能出一个采访视频，由漫画平台来推。 　　陆扬还是头一回露脸，但他马上要带着他的作品去签售了，既然是网站替他安排的活动，合约里又有配合宣传这一条，当然要答应。 　　简单的抓了抓了头发，做了个造型，衣服他自己搭配得就很好，再打上肤色粉底，勾了勾眉毛，陆扬就闪亮登场了。 　　在这个看脸的社会，脸也是能带动销售量的，比如平台上一次推广的女性向漫画，画手甜美上镜，圈了一人粉丝。 　　好在所有的采访问题是已经对过稿的，叶秾还在家里“采访”过陆扬，她卷了一本书当话筒，戴着她工作时的防蓝光眼镜，照稿子一个一个念出问题。 　　陆扬完全无法专心，他只想占占这个“记者”的便宜，最后叶秾用“话筒”敲了他的头，他才认认真真给自己的问题与答案，还对叶秾说：“编辑最后都会过稿的。”平台会先看一遍再发，确保里面没有别的问题。 　　陆扬最后当然还是占了一点便宜的，他抱着“女记者”，在他的工作椅上，这张椅子随了太多不应该随的压力，已经有点摇摇晃晃了。 　　陆扬抱着叶秾，在她耳边说：“等搬了家，就在书房里放一张沙发。” 　　叶秾趴在他身上，她觉得自己最近运动过度，腰腿和胳膊上的肌肉充分拉伸，要是按这个频率，她根本就不用去上瑜伽课了。 　　陆扬马上就要去深圳北京签名售书了，他们会有半个月不能见面，这两天他就像蜂蜜嘬蜜那样，狠狠钉着叶秾不放，反正叶妈妈回去收拾东西了，家里只有他们俩，闹出动大动静都不用不好意思。 　　连小菠萝也对房里的声音听而不闻了，它已经习惯了，听见什么都不会伸着脖子“呜汪呜汪”的叫了。 　　叶秾趴在陆扬的肩上，脸红气喘，抱着他的背，觉得自己像是发烧，正好趁他走的这段时间里降降温，他们烧得太热了。 　　叶秾抽了一张湿巾出来，陆扬随手就要糊在脸上，被她一把抓住：“不能这样擦，我来吧。” 　　陆扬个子太高，要蹲下来一些才能平视叶秾，他两只手撑在大腿上，身体向前倾，闭上眼睛，告诉叶秾说：“本来还要画眼线的，我坚绝拒绝了。” 　　叶秾轻笑一声，她现在已经完全不会感到不自在了，哪怕是在商场里有这么多人的时候，都不会觉得表达出他们在谈恋爱是一件让人害羞的事。 　　她比陆扬年纪大，一起走在街上时候总会在意别人的目光，那些人的留意都会让她觉得别扭，但慢慢她就不再这么想了。 　　陆扬总是很自然的做一切亲昵的举动，勾着她也好，给她挟菜也好，把自己当成这段关系中的保护者，把叶秾看作一个需要保护、需要体贴、需要呵护的对象，一个小女生。 　　她在他面前，渐渐放松，不再觉得自己比陆扬年纪大，想的就要比他多，就要比他更克制。 　　她给陆扬擦完脸，把湿巾收进包里，对他说：“我想吃冰淇淋了，要加果仁和巧克力碎片的那种。”她最近突然爱上了吃甜食，甘棠今天看她喝了巧克力摩卡，还笑她恋情甜蜜了，口味也变甜了。 　　陆扬马上笑了：“你等着，我去给你买。”他喜欢她提要求，也喜欢自己被需要，一路小跑着上了电梯。 　　张言远远看见了叶秾，没有过来打扰，到陆扬上电梯给叶秾买冰淇淋，他才走过来：“真巧啊。” 　　他刚刚在巡视商户，今天都汇开业第一天，所有的营业额都要当天结算，出数据，他下来看看商户配比是不是最优化。 　　出来逛了一圈，走到门口看见了叶秾，和叶秾的男朋友。 　　叶秾晒照片那天，他都没有被打击到，今天更不会了，这样看叶秾和陆扬的年纪差距并不明显，他问：“你男朋友过来看你？” 　　“是啊。”叶秾已经很久没见过张言了，两人除了公事合作，已经没有私交，只是偶尔给他的朋友圈点个赞，比如都汇商场的招商情况之类的。 　　“看上去对你很好。”张言自从知道叶秾骨子里是个浪漫主义的人，就知道她和自己是不可能的，心里有了准备，再看见她和陆扬照片的时候也没有多惊讶，今天看到了陆扬的长相，对叶秾点点头，“你也精神多了。” 　　不是说叶秾原来不精神，而是她整个人更松驰，状态更好，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还能看出一点娇意。 　　看得出陆扬比叶秾小一点，但这并不重要。 　　叶秾觉得张言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原来的张言整个人都很冷，因为受过感情的伤害，所以努力塑造性格中理性的那一面，但今天他身上没有那种感觉了。 　　叶秾问他，“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张言祝福过她，她也可以祝福张言。 　　张言笑了，他想了想，告诉叶秾：“我前女友回来了。” 　　从英国回来了，说是再也受不了英国的阴雨天了，突然就想念起了祖国的阳光，所以一刻也等不得马上回来了。 　　叶秾恍然大悟，她想了想，问张言：“跟我们上次看完剧之后，你发的朋友圈有没有关系？” 　　叶秾看过张言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很乏味，要么是工作，要么就是看话剧歌剧音乐剧，每次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每次看过的剧，他都会拍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从来都是单人票，那一天却有两张票。 　　这么想，他拍这么多的照片，其实是为了给这个人看的。 　　他一直都独自一人，于是对方也觉得他不会改变，好像他永远都不会走，只要她回头，那人便在原地。 　　张言的行动告诉了她，没有人会在原地打转，这一步再艰难也会迈出去，于是她就回来了，问他，他们俩之间还有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叶秾笑了：“确实，还是多晒晒太阳有益身体健康。” 　　不知道张言会不会接受这位吃回头草的女朋友，但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坚持得太久，张言问她：“是不是有了竞争才会死心踏地？” 　　叶秾摇摇头，她自己在感情里也还不成熟，无法给人建议：“如果是我，我不愿意被当作称量比较的其中一方，我不愿意当个选择。” 　　但有些女性，热衷于这种较量。 　　两人正在谈话，陆扬握着冰淇淋回来了，他知道叶秾最爱吃香草味和草莓味的冰淇淋球，两个各要了一份，撒上果仁和巧克力碎片。 　　远远就看见张言在跟叶秾交谈，陆扬跟他打了个招呼，张言笑：“我还要继续去巡视商铺，你们继续，三楼四楼是餐厅，有几间不错的煲烫和怀石料理，今天开业，商场在做活动。” 　　他介绍完了餐厅，继续巡视，陆扬这才问：“是谁啊？” 　　叶秾吃了一口冰淇淋：“是张言。” 　　陆扬这才想起来，这就是跟叶秾约会过的那位，他请叶秾看过话剧。 　　陆扬刚刚还彬彬有礼的跟张言问好，突然就变成了刺猬，他醋意浓浓，眼神警惕：“他过来跟你说什么？”叶秾都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就应该知情识趣，走得远远的，看见了也不要来打招呼 。 　　“来祝福我呀。”叶秾舀了一口自己的草莓味冰淇淋，送到陆扬嘴边。 　　陆扬那浓浓的醋味一下变成了草莓味，很满意曾经情敌的眼力，他含了一口冰淇淋，无比喜欢的上下看看叶秾，突然叹息：“我舍不得你。” 　　半个月不见，实在太长了。 　　他们约法三章，每天都要视频至少一次，每天都要打电话，随时汇报行程。 　　这是陆扬单方面要求的，但出去的第一天，他就没做到。 　　☆、第76章 采访 　　陆扬提要求的时候，叶秾并没有当真，两人都这么忙，怎么可能随时汇报行程。 　　可陆扬一整天只有一条消息，告诉叶秾，书展来的人特别特别多，还拍了一张照片，乌泱泱的都是人头。 　　叶秾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签约，她和都汇签了一年约，以主题展览为主，节庆展览为辅，配合都汇做沉浸式的主题设计，除了商业街，中庭和整个商场都是她的舞台。 　　叶秾签完字，章经理伸出手，这话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今天这个场合她还是要说：“合作愉快。” 　　她破例在上班的时间开了一瓶红酒，请叶秾喝一杯。 　　“不了，留到吃饭的时候吧，我还要开车。” 　　章经理当然高兴，人流带动了整个商场的生意，不光是购物餐饮，还有新商户的入驻，本来只有过半商户，很多店铺还是空的，半个月下来，洽谈合作的品牌商家越来越多。 　　数据比什么都更直观，都汇商场吸引来的人流，除了购物餐饮和传统娱乐项目之外，百分之六十是冲着亲子活动来的，早教班，儿童乐园，游戏机房，和主题儿童活动。 　　一次性的消费体验被摈弃，章经理提出的新概念新理论被总公司采用，报表做得十分漂亮，她不得试营业结束就拿下了合同。 　　虽然晚了两年，但照这个势头，她通往总经理的那条路程，比她的对手走的要顺利多了。 　　“好，那我们就把这杯酒再留一留，到年末的时候再喝。”年末是升迁的时候，保守估计她会在年尾坐上那个位置。 　　叶秾用咖啡代酒，预先祝贺章经理。 　　叶秾怀揣都汇这份合同，苏小姐的投资也分批进帐，工作室的规模再度扩张，人员依旧不够用，才过了一个月，就又要招人了。 　　租用工作室的时候，思思还觉得两层楼太大了，他们短时间内发展不到唯爱那种规模的，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地方就又快不够用了。 　　叶秾先打电话给阿蒙，告诉阿蒙都汇的合同签定了：“我们的也合约已经在拟定了，挑一天庆祝一下。” 　　她答应过阿蒙的，这事儿要是成了，阿蒙和思思享有一样的待遇。 　　思思一无反顾跟她出来一同创业，工作室最初的建立少不了思思，目前她也管着婚礼策划的业务，而阿蒙是让工作室更上了一个台阶，叶秾连燕子都要回报，何况是她们。 　　阿蒙声音都在笑：“不忙，等我这里的新合同签了，再一起庆祝吧。” 　　打完电话，叶秾才看陆扬的消息，给他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让他注意休息，人这么多也要注意安全。 　　陆扬没有回复，一直到晚上他也没有回复叶秾。 　　叶秾泡了澡，点了香熏灯，难得晚上有时间读书，好像是她和陆扬谈恋爱之后，第一个有空闲的夜晚。 　　她把没读完的小说翻出来，是柏雪获奖电影的原著《不沉默的玫瑰》，她早就想看完的，一直都没有时间。 　　段上几章节，就低头看看手机，一直都没有回音。 　　就算签售之后要跟网络平台的编辑吃饭，也不会这么晚，叶秾终于忍耐不住，眼看都快十二点了，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直到挂断都没有接起来，叶秾皱皱眉头，关灯躺到床上，半天还睡不着觉。 　　她在这张床上睡了半年，从来没觉得这张床这么空。 　　干脆爬起来，把睡在客厅里的小菠萝抱到床上，小菠萝刚刚洗过澡，身上还有狗狗沐浴香波的香味，它本来已经睡熟了，被叶秾折腾醒，“呜呜”撒娇。 　　小菠萝还是第一次上床，一般这张床上躺在着它爸爸，它嗅到了枕头上陆扬的气味，用小鼻子拱来拱去，最后团成一个圈睡下来。 　　叶秾这才安心了，关掉手机，睡着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一定要问问陆扬，到底为什么没打电话回来。 　　陆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喝多了，本来撑着要给叶秾打电话的，定了七八个闹钟，也没把他叫醒。 　　他牙都来不及刷，睁开眼睛就惨叫一声，赶紧给叶秾打电话，可对面把电话按掉了，很快回复他两个字【在忙】。 　　陆扬盯着那两个字，觉得大事不妙：“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同屋的作者的被他吵醒：“你怎么了？” 　　“我忘记了给我女朋友打电话。”陆扬坐在床上，差点把手机屏幕盯出一个洞来，这下她肯定是生气了，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睡着了没有。 　　他昨天是累坏了，签了一天，在那把不怎么舒服的椅子上坐了八个小时，不知道签了多少本，签得陆扬怀疑人生。 　　他都想连抽空问问自己的编辑，自己真的有这么火吗？ 　　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喝水只敢碰碰嘴唇，到晚上大家一起去吃饭喝酒，才终于放松，这一放松他就喝多了。 　　叶秾是真的在忙，她昨天再失望也没有生气到不接电话的地步，她谈了个新的商务合作，要做一场柏雪的庆功宴，她自丑闻中复出，摘了柏林影后，新片票房成绩优异。 　　找到叶秾是因为柏雪的团队定下了彼得服务的酒店，包了整个大厅，彼得向他们推荐了叶秾，在看过叶秾的设计之后，团队来联络她。 　　指名要她亲自设计，设计稿要按规定时间发到柏雪的工作室，他们会先付定金，那个叫艾米的负责人说：“关键是要效果好。” 　　意思就是不管花多少钱，反正要做到最好。 　　如果做得好，这会是一场免费的广告，这样大型的活动，要接待各路媒体，明星有自己的摄影摄像团队，但花艺蛋糕这些还是由叶秾来负责。 　　原来逃单的那个蛋糕工作室主动到思思，希望有机会可以接触这个项目。 　　思思笑了：“虽然上次按合同赔偿了，但给我们的工作赞成了很多麻烦，这场这么大的活动，我可不敢再出什么问题。” 　　她简直是得意洋洋的挂了电话，出了一口气，对叶秾说：“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要修复关系，那次把我们弄得多狼狈啊。” 　　思思还打听出来，这个单子，是从唯爱那儿，转到叶秾手里的。 　　彼得虽然是男性，但跟叶秾一直是“闺蜜”关系，他既然知道内情，就要跟柏雪的团队说明，那几场他们看中的布置，都是叶秾的设计，她已经不在唯爱工作，还把叶秾的新名片给了负责人。 　　于是柏雪的团队中断了与唯爱的联络，调查过叶秾新工作室的业务活动之后，放心的把这场活动交给了她。 　　思思放下手机就对所有人说：“今天的下午茶，我来请。”她离开唯爱时的愿望就是这个，终于实现，当然要小小庆祝。 　　丸子分享了一个视频到工作群里：“快点看快点看，叶姐的男朋友！” 　　是陆扬之前的采访视频，他穿着银灰色的西服，戴着一付眼镜，坐在记者的对面，根本不像个作家，像个要出道的鲜肉明星。 　　但一开口便不同，他介绍了自己写作的构思，主角一路程的奋斗，和最近相关的一些活动。 　　记者提了一些读者问答，问他新作这么反转，和他以前的作品都不同，是不是有意调整了架构。 　　“在您以往的作品当中，没有过多的女性描写，男女主角的互动也很少，读者说他们要从字眼里抠糖吃，才能感受到一点情感变化，但这次大把撒糖，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写作模式？” 　　陆扬笑了，这个问题他已经当着叶秾的面回答过一次，再回答一次，他对着镜头说：“因为我在谈一场很好的恋爱，以前没有体会，现在有体会了。” 　　记者马上抓住了这个点，增加了一个问题：“那么，是你的女朋友给你带来了作品上的改变吗？” 　　这个问题陆扬没有回答过，但答案就在他心里，他不用思索就回答道：“她的出现，改变了我整个生活，有她和没她，是两个我。” 　　这么虐狗的答案，让思思小米丸子几个凑在一起“哇”了一声，小米和丸子两个单身狗抱在一起：“过分了过分了……” 　　他想起叶秾来就甜笑，原来英挺的眉目像裹了糖霜，镜头在陆扬那笑起来的时候多停顿了两秒钟。 　　女记者也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以前更新，相对同平台别的作者来说并不勤快，最近却突然就勤奋起来？” 　　陆扬这回更不用思索了：“因为要攒结婚的钱。” 　　叶秾正巧在这时候从办公室出来，员工齐齐看向她，她问：“怎么了？” 　　她还没看过，不知道这个视频已经在网上有了热度，思思把视频传给她：“陆扬对你隔空表白呢。” 　　转给叶秾还不算，思思眉头一皱，顺手就把这个视频发到了以前的群，发给原来那些同事们看。 　　不用思思转发，唯爱内部也已经看过了，这视频在微博上火起来，有人认出是叶姐的新男朋友，已经在群里转发过一轮，还对比过照片，确实是他没错。 　　赵璎一进办公室就看见那几个人凑在一起，笑着走过去问：“你们在看什么呢？” 　　那几个人并没有把视频关掉，赵璎看了一眼说：“这是哪个男明星？新出来的吗？长得挺帅的呀。” 　　问了三句也没回答，几个人都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赵璎脸上有些挂不住，问：“怎么？还不能说？” 　　其中一个忍着笑，告诉她：“这个，是叶姐的新男朋友。” 　　☆、第77章 思念 　　“这个，是叶姐的男朋友。” 　　赵璎的脸色立刻变了，几个女员工看见她脸色不好，就把视频关了，互相换了几个眼色，明明白白透露出“本来不想告诉她的，她非要问，问了还要不高兴”。 　　赵璎尴尬着笑了笑，把刚买的鲜切水果拿出来，每张桌子上分了一盒：“大家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吧。” 　　最近公司发生这么多事，人心浮动，顾诚在外面跑，她自觉揽起“主内”的职责，和员工们多交流，给大家加油打气，描绘一番婚礼会馆建成之后的美好未来。 　　原来她是隔天煲汤做小吃带到公司来，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准备下午茶小点心，她一边分水果一边给自己找话说：“那个人是干什么的？看上去挺不错的，怎么看上去年纪好像小了点儿。” 　　在座的谁不知道赵璎那点事儿，新来的也都知道这个八卦，老员工们可没忘记叶秾刚走的时候她是怎么作威作福的，一心以为自己就要当上老板娘，在公司里颐指气使，就没有她不管的事儿，把阿蒙都给气走了。 　　可这么长时间了，转正“老板娘”一点影子都没有，公司还接连走了这么多人，赵璎的态度就软化下来，直到叶秾在北区新开工作室，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对大家采取了怀柔政策。 　　要不是有叶秾顾诚赵璎那段狗血八卦，大家也不会这么关注陆扬，实在是前面如此世俗，后面的转变又大快人心，看见赵璎这时候还要酸一句，都低头默默吃水果，谁也不说话。 　　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下来，古盈看没人说话，替闺蜜撑场：“看上去是好年轻啊，跟叶姐得差十岁吧。” 　　赵璎还有个“准老板娘”的身份压着大家，古盈就是准老板娘身边的狗腿，几个人都已经忍她很久了。 　　平时什么事也不干，上班晚到，下班早走，赵璎只要不在，她也不在，能忍赵璎也不能忍她。 　　刚刚那个忍着笑的，看了古盈一眼说：“叶姐可真是女强人的典范啊，本来以为找了个小狼狗，就已经够让人羡慕了，没想到啊。” 　　意思是叶秾的新男朋友有颜值有身材还有前途，刚刚那个采访都说了，月收入六位数，以他的作品改编的游戏，就要上线了，之后可能还会开拍电视剧。 　　古盈刚要说话，赵璎一个眼神让她闭了嘴：“是，叶姐真是女强人。”说完拉着古盈去她的办公室，把门一关，看见外面几个人一边吃着她买的水果，一边若无其事的在聊天，不听也知道她们聊的是什么。 　　“你也太忍气吞声了，刚刚就是在讽刺你，干嘛还给她们好脸。”古盈气得不轻，本来眼看赵璎把人都给挤走了，怎么也该结婚了，没想到顾诚根本不答应。 　　赵璎坐到办公桌前：“这些人有什么好理会的。” 　　她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是板上钉钉的老板娘了，可以为有什么用？顾诚不还是推三推四，就是不肯定下日子，连过年去她家吃饭都不愿意答应。 　　古盈也知道顾诚的妈妈喜欢叶秾，怎么也不肯接受赵璎，她替闺蜜抱不平：“顾诚他妈也是，叶秾那个样子，能像你一样懂事听话？能像你一样煲汤做饭？” 　　顾诚妈妈来的时候，赵璎使出了浑身解数，天天的菜和汤都不重样，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都已经把未来的公公给软化了，可顾诚的妈妈也不知道吃了叶秾什么药，一门心思念着她，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赵璎叹气：“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慢慢来。”可她心里慌张，她现在再温柔，顾诚对她也不像原来那样了。 　　叶秾一走，她确实得意过，可顾诚对她马上显露出厌恶来，赵璎人也不笨，立刻收敛，还像原来那样待他温存，与人为善，可现在这个也不管用了。 　　古盈看看她：“老的你没办法，小的你也没办法？” 　　赵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本来不想说，可除了古盈也没人替她出主意了：“本来他一直也没在乎过，都是我吃药，现在他都戴套了。” 　　“戴套也不是没办法可想啊，你自己想好了，像顾诚这样的，错过了，可找不到下一个。”古盈早就让她赶紧怀孕，大着肚子上门，顾妈妈想不认也不行。 　　赵璎知道这是个愚蠢的主意，她不是没问过顾诚，可他总是推说现在事业不稳定，要等稳定了再生孩子。 　　古盈看她还拿不定主意，说：“你可马上也要二十九了，再等两年，外边还有的是年轻小姑娘能给他生孩子，你呢？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赵璎被她说动，想到顾诚对她赵来越冷淡，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像开闸的水，可现在他宁可在阳台上抽烟到半夜，也不愿意到床上来。 　　赵璎的神色慢慢转变，可嘴上却说：“这种事还是要两个人都愿意才行，我一个人不行的。” 　　这段关系的开始就像是埋了一颗雷，只差一点火星子，这颗雷就会炸，赵璎心里明明知道，可心里却忍不住想，要是有个孩子，顾诚和顾妈妈对她的态度就都会不一样了。 　　等古盈一走，赵璎就点开手机，搜到刚才那个视频，看着陆扬一遍又一遍的表白的自己的女朋友，他的眼睛这么干净明亮，笑容充满朝气，提到叶秾的时候，满满都是爱慕之情。 　　赵璎看了两遍，把视频关掉，顾诚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可能他们之间从开始，就并没有爱情。 　　叶秾坐到车里，点开了采访视频，工作室的员工善意开她玩笑，说陆扬都已经隔空示爱求婚了，问她答应不答应。 　　叶秾当着她们的面清清喉咙，小米丸子还以为她要公布喜讯了，谁知道她说：“好好工作，我要出去一趟。” 　　“嘁。”大家都很失望。 　　丸子还说：“要是我男朋友这么帅，还这样跟我求婚，我肯定分分钟答应他！” 　　小米说；“所以你才不是叶姐，叶姐的人生方向多明确啊，她目前的计划里，我估计没有结婚这一项，连谈恋爱可能都是意外。” 　　叶秾嘴角翘着看完整段视频，又特意拉回去，把陆扬表白的那段多看了一遍，她看完视频给陆扬打电话。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接起来，陆扬急巴巴的道歉：“我昨天是真的睡过去了，我同屋的能证明。” 　　“我知道。”叶秾猜到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为这点小事，就有生气的感觉，但她现在不生气了。 　　“那你生气吗？”陆扬问。 　　“现在不生了。”昨天晚上怎么也等不到他消息的时候确实难受，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心里横生许多担心，这不是平时的她。 　　陆扬松了一口气，他说：“我没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没睡好？”他一早就在担心这个，万一她又失眠了呢？ 　　“还行。”她不好意思告诉陆扬，起码不是隔着电话告诉他，他们可以用更亲密的姿势来说这个，比如陆扬紧紧箍她，她缓慢摇动腰肢的时候。 　　陆扬开始诉说他的签售会，由他和漫画作者一同签售，展台前全都是人，他的照片被加大印了出来，挂在展台前，平台从几本主要推荐的作者作品中，选了他的，作为主力推广。 　　除了签售，还有一个读书会，让陆扬读他自己小说的片段，他本来就是播音系的，这些对他实在是雕虫小技。 　　陆扬的视频配合着昨天签售拍的照片一起在网上疯转，陆扬本来就腿长，他又随意支着，笑得懒洋洋的，读小说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跟着变化。 　　他今天一醒，发现自己的微博多了一波关注，转发的采访视频下面留言从几百跳到几千，都是来围观打卡的。 　　还有人放他现场的照片，陆扬悄悄保存，准备发给叶秾，他是头回露脸，没想到这么成功，编辑一早就不停敲他，说网站的年会他一定要来，准备给他一个奖项，到时应该是请知名主持人主持，还会请明星同场。 　　陆扬不论身高长相拿出去拍照都还能再火一把。 　　他唠唠叨叨说着，叶秾就安静听他说，他突然停住，轻声感叹：“我想你了。” 　　不光想她了，还梦见她了，这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场景就在他的小屋里，他们还在那张椅子上。 　　她在他怀里，香汗淋漓，抱着他的脖子，叫他的名字。 　　然后场景就变了，他们在一个洒满了月光的雪峰上，陆扬一开始还疑惑，后来知道这是他书中的场景，九重天，千刀峰，此时雪住月出，照得山脉似银波一片，就像他们定情的那天晚上。 　　他就在这片雪月下向叶秾求婚了。 　　她这次没有拒绝，也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她伸出手来，陆扬撷取一段月光，变成一只指环，套在她手指上。 　　陆扬在梦里笑出了声，他在梦中还以为这就是真的。 　　醒来还在不断回味，不知道叶秾什么时候才会接受他的求婚。 　　“我也很想你。”叶秾轻声应和，她以为两人冷却一段会更好，可她比她想像的要更思念陆扬。 　　“那等我回来……你能穿那件吗？”陆扬捂着鼻子问，他光是想一想就要流鼻血。 　　叶秾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甘棠提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半透明的吊带睡裙，肩带是两片薄蕾丝，像是浸过水的那种微微的肉色，好像穿了，可该遮的地方又都没遮住，若隐若现。 　　叶秾一直都不肯，可不光是陆扬想她，她也想陆扬，是那种想，她红着耳根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78章 互助 　　陆扬很想立刻马上飞回去，今天晚上就把自己送到叶秾的床上去，可他还要跑宣传，他听筒对面发出一声哀嚎。 　　把叶秾逗笑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能从东京飞回来，就能从北京飞回来，收敛了语气，对陆扬说：“到了时间再回来，该参加的活动都要参加。” 　　她看过陆扬那份合同，这个漫画平台是个国内数一数二的平台，跟陆扬的网站有良好长期的合作关系，合同里对陆扬要求很细致，他做好这些，对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陆扬就知道她不替愿意的，虽然叶秾没有要求过，但他确实在她面前保证过，自己会努力上进，虽然现在还不是结婚的时候，但他会让她看见自己的诚意。 　　都已经保证了，更不能热血上头，第一次求婚是个浪漫的错误，但他不能再犯那种错误，准备好一切，让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再谈婚姻。 　　“我知道，可我特别想你。”陆扬再次表白。 　　叶秾好像能看见他的耳朵耷拉下来，她轻声应了一声，然后她压低了声音，明明坐在车里，却又怕人听见：“等你回来，就能看见你想看见的了。”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害羞，拉下车上遮阳板，照镜子一看，果然双颊绯红，目光有些水意。 　　伸出手拍拍脸，把自己的脸色拍正，不能想到陆扬，脸上就浮现这种表情，用甘棠的话说，是一看就像是恋爱中的小少女。 　　顾诚就在她隔壁的车位上，他一看见叶秾走过来，就熄了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惊动她。 　　看着她打电话，照镜子，甚至还拿出口红来补了补，突然想起他刚刚工作，用自己的钱送叶秾第一支口红时的光景。 　　第一次选彩妆，他认真挑选，选出一款很适合她的颜色，枫叶红色，她一直都用这个色号，用了很多年，不知道她现在还用不用了。 　　顾诚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起这么久远的事，这段时间，他总是会想到以前的事，越是久远的，越是清晰。 　　叶秾浑然不知顾诚就在她旁边，她约了柏雪工作室的人对接，对陆扬说：“你去参加活动吧，忙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声。” 　　陆扬还迷迷糊糊的，叶秾那句话还在他的脑子里盘旋，几乎就要喷血倒地。 　　同屋的人出去又回来，听见了陆扬刚刚表白这一句，笑得牙都咧起开了，手指头点点陆扬，告诉他：“大家都在楼下准备出去吃烤鸭，你来不来？” 　　陆扬得去，可他魂不守舍，换了衣服下楼，人还呆呆的，一起做签售推广活动的有许多人，其中也有一个女孩对他表露了好感，见他一来都露出笑容，问他：“是不是昨天太累了，没睡好啊？” 　　陆扬一门心思想着叶秾，他自己还没感觉，同屋的漫画家却看出来了，他看陆扬那傻呵呵的样子，顶着一张害了相思病的脸，对小姑娘还这么有杀伤力。 　　对大家说：“你们猜，我打开门，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们是打不通陆扬的电话，这才派人上楼把他叫下来的。 　　漫画家笑：“他在跟他女朋友表白，说太想她了。”然后就把今天下午陆扬发现错过了女朋友的电话，差点儿在床上打滚的事一起说了。 　　几个认识陆扬的人都有些不信，可陆扬自己点头承认了，一脸离开女朋友便生无可恋的模样。 　　陆扬小说里的人物情感模式与常见的不太相同，他几乎不写女性角色，都是主角如何奋发向上，怎么突破自己，内容过于硬核，以至他第一本写到一半的时候，编辑对他提出了种种要求。 　　比如要在小说中增加女性角色，就算不增加女性角色和男主的互动，起码也可以有些男性角色和男主互动。 　　陆扬这么多年，虽然在修正自己，但依旧把这特色发扬光大，他这一本感情突然细腻，立刻多了很多女性向读者。 　　突然改变风格，原来是有女朋友。 　　“那怎么不把女朋友一起带来，反正又不差那个钱。”作者的工作强度太大，工作时间一般都会超长，需要人时时在身边照顾，有很多男作者，一旦成名，妻子就不工作了，专职在身边照顾。 　　陆扬摇头：“她有她自己的事业。”他一脸骄傲，那天去都汇，他是第一次身临其境，她说要做一个游园会，就真的做出一个游园会。 　　每一个进去的孩子都在笑，这终于不是一天的盛会，这个游园会要办一个月，会有无数人从中获取欢乐。 　　她原来给新人们圆梦，现在又给孩子们创造欢乐，她画笔下的东西一件件实现，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陆扬脸上浮现出满足的骄傲的笑意，那个原来对陆扬有好感的女孩，听说这些，对他更有好感了。 　　她走到陆扬身边，想找机会说说话，聊聊天，或者谈些什么，但陆扬一个人就很忙，完全没有空闲理会别人。 　　他去哪儿都要拍张照片，吃烤鸭要拍，卷个饼要拍，吃炸糕还要拍，去天坛就更要拍了，有时候还要发长语音，跟女朋友说话，腻得要命。 　　“这个烤鸭名气大，不好吃，下次我们来北京不吃这一家。”陆扬也不管叶秾回不回复他，昨天就没打电话，今天要把他干了什么吃了什么，统统分享给叶秾。 　　半天下来，那个女孩知难而退了。 　　微信消息时不时就震动一下，叶秾十分感动，关掉了微信提醒。 　　她喝了一口咖啡，笑着对柏雪工作室派来的负责人说：“不好意思，我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对方笑了笑，表示理解，拿出这次活动的要求：“柏小姐本人没有提出特殊要求，但我们希望能够做得精致优雅。” 　　对方的要求是庆功，庆功宴要做得精致华丽并不难，叶秾问：“我可以问一问，柏小姐那天准备穿什么颜色的礼服吗？如果有预选，我可以参考，如果没有，我这边一定色系，就联系你们。” 　　对方很满意，叶秾连柏雪要穿什么衣服都已经事先预想过，整个场子，再华丽再精致也是为了烘托柏雪的。 　　叶秾来之前搜集了许多资料，柏小姐情史复杂，但从她的种种喜好来看，她就是甘棠口中那种一谈恋爱就少女的“少女”，她的第一次婚礼布置的十分浪漫，她人生重要的时刻都爱用白色系的花朵。 　　叶秾拿出几张配色：“有没有可能，让柏小姐选一个她有倾向的配色？” 　　柏雪自从丑闻之后一蹶不振，但一复出便如日中天，各方电影就没有断过，叶秾虽然提了要求，但她也知道对方不一定会答应。 　　对方接过了色卡，有没有回应还不知道，但对方说：“我们是参考了你的各种设计之后做出的选择，对你的设计是有信心的。” 　　接着拿出一张列表，其中各样条条框框，叶秾接过来仔细看，有三页之多。 　　工作室刚收到这个项目的时候，思思就说：“明星的事情最多了，这个方案还不得三天一小改，五天一大改，叶姐要不要考虑考虑？”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明星自己没意见的东西，身边每人提出一个不同看法，事情便很难做好。 　　叶秾当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看到表格也不惊讶，点点头说：“我回去会仔细研究，按照合同时间发初稿到工作邮箱的。” 　　双方签定合约的时候就已经列好工作职责范畴，叶秾虽然是初步接触这些，可她并不慌张，拿着厚厚一叠合同和要求，去赴甘棠的约会。 　　“棠”首饰的业绩缓步上升，她也开始做些推广营销，摄影师和模特都是叶秾替她找的，找了章经理的关系，在都汇商场的大屏幕和电梯里的小屏幕上争取到了几秒钟的广告位。 　　这支宣传片还投放网络，甘棠在微博上写自己的设计理念，展示设计成品，她这次约叶秾，除了吃饭，还想跟她聊聊和电商合作的事。 　　叶秾还带着甘棠送给她的那对事事如意耳环，甘棠一看见她就把新款拿出来，柿柿如意选的是玛瑙是偏橘红色的，上面是银子打的柿子蒂，垂在长长的银链上。 　　新款叫“红豆生南国”，甘棠读书的时候对这些从不感兴趣，开始接触这个，反而把唐诗三百首翻了出来，光看还不够，细细体悟。 　　让师傅把玛瑙磨得扁圆，选那些深红色的，接近红豆色的材料，一串银珠上缀着两颗，她把这个送给叶秾：“本来是想做整串，可磨这个料实在太费功夫了。” 　　人工一贵，手串的价钱就高，目前还做不出来。 　　两颗深色的玛瑙红豆，让人感觉秋冬将至，甘棠店里才刚刚才上柿柿如意，红豆是要等冬天上的，先给叶秾送了一份。 　　她去苏州呆了一周，每天都泡在各种博物馆和园林里，芭蕉梧桐银杏，小窗上的冰梅纹都是她的灵感，决定明年出一套琴棋书画的银质书签，这款虽然贵，但有特色。 　　甘棠把自己的规划告诉叶秾：“现在确实着急了一点，但如果不打响知名度，光靠线下很难生存。” 　　生意虽然越来越好了，但人流还是太少，加入电商，导一波流量，靠着精品首饰的概念，起码能够让品牌的知名度更大。 　　叶秾支持她这个想法，问她：“那你需要多少？”甘棠约她出来，给出的是一个成熟的想法，那必然是需要她的帮助。 　　叶秾刚买了房子，她的资金也不宽裕，可她马上答应了，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甘棠义不容辞，轮到甘棠也是一样。 　　“我不能白占你这点便宜，我们分成。”甘棠没想着要跟男朋友开口，她更倾向于女朋友的帮助，也确实一开口就得到了帮助。 　　“好啊，那我就算半个合伙人。” 　　甘棠的欠条还没写完，叶秾已经把钱转到她的帐户上，甘棠把欠条写好，交到叶秾手里：“交情归交情，欠条还是要写的。” 　　叶秾笑着收下放进钱包，甘棠说：“怎么样，下礼拜可就是同学聚会了，我有券，我们去做个按摩吧。” 　　☆、第79章 聚会 　　同学聚会那一天，甘棠提前下班，吹头发换衣物配包包，还画了一个精致淡妆，叶秾去接她的时候，看见她婷婷袅袅走出楼道，一百分能打九十分。 　　甘棠从头发武装到脚趾甲，坐进车里第一句话就是问叶秾：“你看，我怎么样？” 　　问完就看见叶秾还是上班时的打扮，雪纺衬衣和阔腿裤，头发也没打理过，脸色倒是好，皮肤把粉吸得紧紧的，透出珠光色，不打腮红也显得气色极好。 　　但甘棠还是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过来了？” 　　“我最近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答应了你，我都不想去了。”陆扬应该是明天的班机回来，她还想一早去接机的。 　　甘棠看了看叶秾，这一身倒也不是不是行，关键是素了点儿，想了想，把包包上系的亮色丝巾解下 　　来，替叶秾绕到衬衣领口，打了个松松的蝴蝶结，这么一看就好多了。 　　叶秾摊开手，由她打量：“这样你满意了吧？”说完开着车去同学聚会的餐厅。 　　甘棠早就打听好了，顾诚和宋杰不会来，她和叶秾可以安安心心吃这顿饭，上楼之前打开镜盒匀一匀口红，又“啪”一声合上，雄赳赳气昂昂，挽着叶秾的胳膊：“行啦，咱们走。” 　　包厢里已经坐了一半人，毕业才六七年的功夫，原来看上去差不多的同学，已经从外表上就能看出不同来。 　　有衣着朴素的，也有珠光宝气的，有一心忙事业的，也有回归家庭的，形形色色，一目了然。 　　甘棠和叶秾都已经有段时间没参加聚会，一时看见，还认不出来，甘棠挽着叶秾的胳膊，迟疑着问她：“那边那个，是不是王迪？” 　　叶秾也不能确定，她仔细看了看，确定是她，她跟以前长得完全不一样了。 　　王迪是宿舍里的学人精，学的是甘棠，以前甘棠买什么，她也一模一样要买回来，甘棠拉直了头发，她也马上去拉直，做了卷发，没几天她也一样去做个卷发。 　　从头到脚都要学，从服装搭配，到枕头床罩，甘妈妈刚刚给女儿换了什么颜色的，她马上也要去买一个色系的，走出去别人还以为她们俩的衣服是一起买的，甘棠不胜其烦。 　　王迪有段时间还模仿甘棠发朋友圈，甘棠去喝了咖啡拍了照，她也要晒一张咖啡照片，直到甘棠把她屏蔽。 　　现在看两人已经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了，甘棠依旧还是小蛮腰，化着精致淡妆，挎着经典款的包， 　　王迪刚生完二胎，笑容里都透出福相来，一看见甘棠和叶秾就上前打招呼：“你们来啦。” 　　甘棠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王迪，她点点头，打了招呼，想要放下干戈，就当她天生嘴坏不会说话，不理她就行了。 　　可王迪不是这么想的，她虽然笑得满脸福相，张嘴说的第二句就是宋杰，她用惋惜的目光看看甘棠，然后说：“宋杰今天陪他老婆去产检，不能来了。” 　　这一句话就是战火的开端：“他们才领证没多久吧，连婚宴还没来得及办呢，就有孩子了，真是好福气。” 　　甘棠离婚的原因没人知道，宋杰也不会到处宣扬，毕竟不是光彩的事，于是就有人说是因为甘棠一 　　心创业，不肯生孩子。 　　甘棠“呵”一声冷笑，她刚刚以为的是错的，王迪就是存心要看她不舒服，她的眼睛在王迪腰上腿上扫了一圈：“听说你生了二胎？” 　　王迪笑了，她头胎是女儿，二胎是儿子，一龙一凤都有了，她还以为甘棠会说些羡慕的话，没想到甘棠话锋一转。 　　“二胎恢复的都慢，你怎么也不好好控制控制，女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甘棠说完，拉着叶秾走进包厢。 　　场面就像小学生扯头花，甘棠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说这么一句，叶秾问她：“满意了？出气了？” 　　甘棠当然没出气：“我以为她是生孩子闲得慌，原来是生出毛病了。”简直十三点，以前有这个苗头，可也没有这么明显的。 　　叶秾也觉得奇怪，也不知道王迪这究竟是讨厌甘棠呢还是嫉妒甘棠，为什么非要一遍又一遍的提起宋杰来，就像甘棠说的那样，她怎么不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 　　但天下就是有这种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叶秾刚刚这么想完，就有个“吃饱了撑得”的人跑到她面前来了，当年苦追顾诚无果的韩凤。 　　叶秾分手，甘棠离婚，这两人背后没少幸灾乐祸，叶秾猜都猜得到，她会过来说些什么。 　　这两人一贯如此，倒不是毕业之后才改变的性格。 　　叶秾分手的时候，韩凤还到甘棠这儿打听过，那时候她早已经结婚了，还打听顾诚，也不知道大学时她对顾诚的滤镜有多厚。 　　甘棠悄悄吐槽，说韩凤心里说不定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守着顾诚，说不准就能捡漏，也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打听。 　　“顾诚今天来吗？”她像不知道叶秾和顾诚早已经分手似的，笑盈盈的问。 　　顾诚是很喜欢这种场合的，以前就算叶秾没空，他自己也会出席，但他今天不会来了，如果唯爱一直顺利，他可能还会出现，但事业下顺，感情又不顺，以叶秾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来。 　　叶秾看了韩凤一眼，没有理会她。 　　韩凤当年紧追顾诚，也用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当年叶秾就没说破，两人毕竟在同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叶秾不想弄得太难看。 　　直到顾诚把那些短信给叶秾看，韩凤把叶秾有别的追求者的事儿告诉顾诚，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编造。 　　可她说得越多，顾诚对叶秾就越是上心，还对她保证自己不会相信这种信息，他绝对相信叶秾的为人。 　　以前她就不懂良性竞争是什么。 　　叶秾忍不了这口气，把短信摊在她面前，韩凤没想到顾诚会把这些告诉叶秾，那时候脸皮薄，哭着跑走了。 　　韩凤跟许多人探听过顾诚叶秾是怎么分手的，对她来说像一个迟来的好消息，可听别人说，怎么有当面问更爽快。 　　叶秾不理她，她却在叶秾身边坐下来，用老同学的姿态对叶秾说：“我都替你们可惜，原来你们俩多好啊，男才女貌，天生一对，怎么谈着谈着就分了呢，你现在也这个年纪了，总不能还单着吧，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个男朋友？” 　　“不必麻烦了。” 　　“怎么是麻烦呢，我们也是同学，我也替你留意着，只是听说你的年纪，提的条件就不能太高了。” 　　几年不见，整个包间仿佛经纬分明的两个世界，看法谈吐观念全然不同，这个聚会还真是没有必要来。 　　甘棠还没说话，宿舍里另一个女孩来了，顾晓菁一下撞开韩凤，白了她一眼：“秾秾有男朋友，用不着你来介绍。” 　　顾晓菁知道叶秾分手了，也失望过，毕竟是她最看好的一对校园情侣，但她知道的更多，顾诚既然出轨了，那是说什么都不能再原谅的。 　　她勾住叶秾，喜气洋洋：“我要准备结婚啦，想到你的工作室策划婚礼。” 　　“好啊。”叶秾从包里摸出名片，把新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给她：“但我最近接了个大单子，你要是不急，我可以安排时间，要是很着急的话，我找一个有经验的策划师替你策划。” 　　顾晓菁把婚期说给叶秾听，叶秾拿出工作本，里面写满了工作日程，叶秾刚刚说的有工作在忙，确实不是推诿的话。 　　顾晓菁说：“我一直关注你的微博呢，有好几场我都喜欢，定不下风格来。” 　　她跟男朋友也是多年爱情长跑有了好结果，叶秾当然替她高兴，问她：“那你最喜欢的是哪一种？我们工作室里有半定制风格，你看到的一些喜欢的大型道具，都可以用。” 　　老同学老朋友给她一个优惠折扣。 　　韩凤没有走，她还想打听打听叶秾新男朋友是什么人，难道会比顾诚还要好？像顾诚毕业之后发展不错的，并不多。 　　韩凤不断打听：“那你男朋友怎么不来？” 　　叶秾看她一眼，终于回答：“他有事出差了，不在上海。” 　　顾晓菁看不下去，她和甘棠常有联络，还去过甘棠的店铺买过小首饰，支持老同学创业，听见韩凤不依不饶，对她说：“秾秾的男朋友，你说不定在电视上见过。” 　　韩凤还真不知道叶秾的男朋友是谁，但她不信顾晓菁说的：“是谁？” 　　顾晓菁点开那个采访视频，往她怀里一塞：“这个。” 　　韩凤看完视频，怎么也不相信叶秾甩了顾诚，转身又找了一个这么年轻的男人，她还想继续问，叶秾接了个视频电话。 　　是陆扬打过来的：“我提前回来啦！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叶秾看看这一圈人，要见的要打招呼的也已经见过了，甘棠在推销她的首饰品牌，她现在完全是生意人作派，菜还没上完，首饰已经定出去好几套。 　　继续干坐也没意思，她笑：“好啊，你来接我吧。” 　　☆、第80章 如意 　　包厢里人还未散，谈生意的有，聊过去的也有，叶秾提前离场，下楼等陆扬来接她。 　　她一挂电话，甘棠就“啧啧”一声：“又提前回来了？” 　　叶秾笑一笑，拍拍甘棠的肩：“你自己打车回去？还是我把车钥匙留给你？” 　　甘棠挥挥手：“你赶紧去吧。” 　　甘棠目送她，转头继续推销自己设计的首饰，把还没上市的新款拿出来给同学们挑选，有人买了手串耳环，有人买了项链。 　　包装设计看上去上档次，价格又并不贵，买来自带和送礼都很合适。 　　有旧同学一边看甘棠的首饰，一边问起叶秾：“她看上去日子过得蛮好嘛。” 　　看叶秾的状态，一点也不像王迪韩凤嘴里说的那样，她看上去比上学的时候还要漂亮多了，皮肤好的没话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青春气。 　　既干练又年轻，走在她们一群人中便是焦点，她跟甘棠一出场，便破了她们俩日子过得不好的传闻。 　　甘棠故意说给韩凤听：“那当然喽，她男朋友年纪是比她小一点，但人家两套房子都买好了，门对门，要接叶秾的妈妈一起住。” 　　年轻，漂亮，有自己的事业，日子过得比大部分人好，但这几样，也依旧不能打击背后嘴碎的人，可两套房子一出口，包厢里刹时一静，秒杀了一众人。 　　顾晓菁赞叹一声：“真的啊？” 　　真是有心，叶秾大学的时候就想在上海立住脚跟，再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终于实现愿望。 　　甘棠看见韩凤脸色不好看，比自己气着王迪还高兴，她拉住顾晓菁：“偷偷带着叶秾妈妈去看的房子，事先一点风声都不透，等叶秾下班，两套房子都已经敲定啦。” 　　甘棠眉飞色舞，就像是个说书的，她很知道怎么打击这些三姑六婆，在她们心里，叶秾事业发展的好不算好，离开顾诚，又找了个帅气有钱的男朋友，那也不算十分好。 　　这个男人人必然要有钱有貌，还对叶秾如珠如宝，非得这样才有杀伤力。 　　偏偏陆扬就这种男人，拿放大镜也找不到一点不好，甘棠一边说一边心中暗爽，最后感慨：“最好的留到最晚，不是没有道理。” 　　后半程，原来背后说三道四的，一个也没再提起叶秾，倒有人问叶秾什么时候结婚，总要去喝她的喜酒。 　　“不知道，第一次求婚她没答应，这第二次应该会答应了吧。”甘棠说完，告诉顾晓菁，叶秾就是带着她的耳环“柿柿如意”，才真的事事如意的，这款卖得特别好，是现在店里的主打款。 　　顾晓菁闻言心动，她恋情很顺利，但谁不希望自己事事如意呢？ 　　靠着叶秾成功的爱情故事，甘棠卖了各款事事如意的手链耳环和项链，还推广了自己新开的网上商城，电商联动，购物节的时候还可以用积分抵扣。 　　叶秾浑然不知甘棠给自己的首饰找了这么个噱头，她根本就等不及电梯，一路程小路包着下了楼。 　　天气已经转凉，白露一过，秋意渐起。 　　酒店两侧树木环绕，夜来微雨，地是湿的，树叶也是湿的，叶片上结着薄露，叶秾站在酒店门前等陆扬来。 　　踮着脚望向车道，霓虹灯浮着一层水雾，身后人影喧闹，可她耳边只听见得秋蝉声，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等待的心情了。 　　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心中虽然急切，却有一种享受和安然。 　　陆扬奔进来，他刚好遇上了这场雨，戴着帽子，肩膀和前额微微淋湿，一抬头就认出站在酒店门前那一抹窈窕身影就是叶秾。 　　他怕她久等，机场出来有那么多人要排队坐车，于是一路坐地铁过来，单身拎着箱子往这里跑。 　　叶秾不等他跑近，就知道是他来了，下了几级台阶朝他奔过去。 　　陆扬放下箱子，喘息着冲她升出双臂。 　　这一片都停车场，周围并没有人，只有几盏路灯，在初秋天气下屹立，灯杆和灯杆的影子相互缠绕，好像是一对对挽着手的恋人。 　　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他走的时候还是晚夏，回来时已经初秋。 　　叶秾难得放肆，看见陆扬张开双臂，她就像鸟儿似的跃起，一下跳进陆扬怀里，陆扬额上颈项汗津津的，他大笑两声，刚要问叶秾想不想他。 　　叶秾的嘴唇就已经先按上来。 　　她总会温柔的开始一个吻，吸吮他，试探他，或者是慢慢的，一点点的回应他，好像初生的小鸟，第一次振动翅膀，踏出巢穴。 　　可这回不一样，她两条腿紧紧环住了陆扬的腰，捧着他的脸，热吻他的唇。 　　陆扬猛得吸了一口气，他刚刚就已经扔掉箱子，抱住叶秾的腰，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热情，会这么明确的表露出来。 　　行李箱突然被主人抛弃，骨碌碌往前滑去，但两个人谁也分不神去捞，直到箱子撞到路灯的灯杆上，“砰”的一声。 　　这声音没有打扰正在热吻的两个人，叶秾闭着眼睛，感受陆扬的双臂在她腰上的力量，有力的胳膊紧紧环着她的腰肢，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灼烫着肌肤。 　　叶秾刚刚还觉得秋意渐起，夜风微凉，此刻觉得又闷又潮，浑身湿热，越是吻越是不能平息。 　　陆扬忍不住了，他忍不了这么甜蜜的折磨：“车在哪儿？” 　　叶秾面色绯红，她松开陆扬的腰，她知道陆扬的意思：“回去吧。” 　　“嘘，车呢？”他干脆从她的包里掏出车钥匙，车子离得并不远，停在一处浓荫下，不仔细看都找不到它。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陆扬咬着她的耳朵问她。 　　两人坐进车里，脱掉身上多余的阻碍，在车后座紧紧拥抱，非要这样缠绵才能偿得片刻相思。 　　不容叶秾拒绝，完全由陆扬主导，第一次依旧快速高效。 　　这是个意外，她本来没想的，可现在不想也不行，叶秾用车后座的毯子包裹着两人，承认陆扬让 　　她想念，让她迷醉，分开也并不能让她的心降温。 　　陆扬已经忍耐了半个月，一次当然是不够的，他不想开车回去，路程太远了，他们偶尔也可以有些情趣，于是他开车到江边酒店，订了一晚套房。 　　拉开窗帘就是江景，浴缸就靠着落地玻璃窗边，里面铺了一点玫瑰花，他们可以在这个大浴缸里，洗一个鸳鸯浴。 　　但陆扬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起来，他还没吃晚餐。 　　心灵暂时处于“不饿”的状态，但胃里空了，饥肠辘辘，让酒店送餐上来，既然要浪漫就浪漫到底。 　　开了一瓶香槟，送上来两份牛排，这两份牛排都是陆扬一个人吃的。 　　他奋战一次就歇一会，把巧克力条薯片全啃完了，体力消耗过大，最后叶秾拖着两条虚软的腿，给他烧水煮泡面吃。 　　陆扬抱着泡面碗问她：“你饿吗？”要是她饿，就再叫送餐服务，不能让她吃垃圾食品。 　　叶秾摇摇头，她很饱，很满足，满足感从胃里升起来，又觉得有些醉，就这么趴在床上，看着江面茫茫的水，听着陆扬在她身后吸溜面条的声音，阖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已经是早上了，陆扬就睡在她身边，她轻轻一动，他就嘟囔着搂住她的腰：“今天别去工作了。” 　　叶秾必须移开眼睛，不看他乱翘的头发，不看他微微眯起，眼角上挑的眼，拒绝他说：“不行。” 　　叶秾啃着土司去上班，走之前吻了陆扬一下：“快起来，小菠萝还在家呢。” 　　一个狗在家，是小菠萝从没有过的，陆扬一夜满足，爬起来当了好主人好爸爸，他一打开门，小菠萝就气啾啾的冲着他汪汪，连撒娇的那个“呜”都给省略了。 　　陆扬放下包去揉它的脸，小菠萝拿爪子搭在眼睛前面，怎么也不肯理他，直到陆扬拿了一个狗罐头。 　　在它发前晃，它也还是不动，从喉咙里叹出一口长气，依旧气啾啾的。 　　昨天！它一个狗在家，它在门垫上趴在了夜，每次楼梯响，都以为是主人回来了，可两个主人都没回来。 　　陆扬拉开罐头，摆在它面前：“如果爸爸足够努力，明年说不定你妈妈就肯嫁给我了，到时候我给你再添个妹妹。” 　　小菠萝的尾巴轻轻摇晃一下，它接受了这份歉意，闷头猛吃起来。 　　甘棠到叶秾的工作室和她说昨天晚上同学聚会的后续八卦。 　　她把叶秾如今的幸福生活添油加醋说出去，堵了那些人的嘴巴，她们不能八卦叶秾，就八卦起了甘棠。 　　甘棠大大方方，告诉大家她正在谈恋爱，她的男朋友是个拳击手。 　　谁知道宋杰孩子都有了，还要管前妻是不是谈恋爱，他深夜打电话给甘棠，偷偷摸摸的不敢让现任知道。 　　可甘棠的情况也不比叶秾好到哪里去，她完全睡熟了，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她的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 　　宋杰还想叮嘱甘棠不要被人骗，竟然听见个男人的声音，对方的声音里就透出他们刚刚在忙活什么事，他问：“有事？” 　　宋杰一下认出这个声音，就是那个把他从店里拎出去的高壮男人，他在店里半天都没说话，把他拎出去才在他耳边说：“以后再来，见一次打一次。” 　　宋杰一下子卡了壳，他的个子不矮，却被人整个拎起来，从此不敢再来纠缠甘棠，没想到甘棠的男朋友竟然会是他。 　　甘棠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可一看见叶秾就卡住了，她看了看叶秾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笑一声：“这么激烈，都没回家？” 　　☆、第81章 爱巢 　　叶秾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她用甘棠的丝巾当搭配，又把头发盘了起来，可公司里的女孩们都是当策划设计的，个个眼尖，她一来就都看出来了。 　　思思小米几个都有陆扬的微信，看到他昨天发的朋友圈，知道他回来了，思思还给他点了一个赞，现在看见叶秾衣服没换，互换一个眼色。 　　叶姐外宿了，一定是小别胜新婚，昨天晚上浪漫去了。 　　大家都不说，叶秾就假装不知道，现在甘棠当面戳穿，叶秾也没有不好意思，两人是五十步笑百步，她点点甘棠的衣领：“拉一拉。” 　　甘棠穿了件小高领，可脖子上还有一块红痕没藏住，她拉扯一下，脸有些红，昨天晚上都已经睡了，偏偏宋杰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么高的壮汉，平时连话都不多说，却很会吃醋。 　　连叶秾的醋都要吃，何况是半夜三更打电话来的宋杰。 　　把甘棠揉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松嘴，甘棠实在困了，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明明没有那么累，却把自己说得十分可怜。 　　他又后悔不该这么索求，又是给她揉腰，又是给她捶腿，他是拳击手，按摩手法是专业的，把甘棠按得肌肉松驰，舒舒服服睡着了。 　　早上醒过来一看，从脖子到胸口都有痕迹，甘棠才找出一件小高领，挡着不让人看见。 　　“我妈好像已经察觉了。”甘棠本来还想把男朋友再藏一藏的，可甘妈妈火眼金睛，女儿晚归几次就知道她有情况。 　　那时甘棠刚刚离婚，宋杰火速找了个新女朋友，又火速发展成了未婚妻，连喜帖都发出去了，有好事的告诉甘妈妈。 　　甘妈妈一面生气，一面还怕女儿知道了要不高兴，一个字也不敢告诉女儿，后来是甘爸爸在饭桌上说漏了嘴。 　　甘妈妈急急瞪了丈夫一眼，安慰女儿：“我们乖囡现在多好，不急着结婚的，要好好挑一挑。” 　　可甘棠却无知无觉，闷头喝着鸽子汤，想她的设计，抬头才发现爸妈都关切的看着她，她嘴里还含着一口汤，咽下去问：“怎么啦？” 　　甘妈妈看女儿这样，干脆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是宋杰，人家告诉我，他又要结婚了，这才多少天啊？”是按天算的，都不是按月算的。 　　甘棠早就已经知道了，也没告诉爸妈宋杰还带着他的相亲对象到店里来过，轻飘飘说上一句：“挺好的呀，终于有人给他老宋家生孩子了。” 　　甘妈妈看见女儿一点也不气，心里就有数了，给她挟了一块鸽子肉，问她：“最近工作上有认识什么人吗？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人家都已经结婚了，你也应该考虑考虑，就算恋爱也可以谈起来了。” 　　“现在这么忙，哪有空谈恋爱，才刚刚进驻商场，等走上正轨再说。”甘棠闷头吃饭，什么也不肯说。 　　甘妈妈几次打听，都被甘棠搪塞过去，说只是因为工作忙，才晚回家。 　　“你可不知道，我妈拿出她上学时候盯我的精神，每天到楼下接我下班。”甘棠叹口气，搅了搅杯子里的柠檬茶，“我还想再拖一拖，再告诉她。” 　　要是被甘妈妈知道了，一定要请他上门吃饭，再把他的家人全都盘问一遍，他本来就是个闷葫芦，何况两人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甘棠本来一直以为男朋友就是个装修队长，只是身材比普通人要魁梧得多，后来才知道他是个拳击手，因为他隐瞒，两人还闹过一次别扭。 　　甘棠第一次去他家，明明看到了沙包手套，却没往那个方面想，还以为他只是喜欢运动，后来才知道他是专业的，出差就是去打比赛了。 　　甘棠狠狠发了一通脾气，甩了手要走，男人想跟她解释，可甘棠正在气头上，她都已经倒追他了，他为什么还不说。 　　男人既怕她走，又怕自己力气太大碰伤了他，冲进房间里抖开一床被子，把甘棠裹在里面，紧紧箍住她，不让她在气头上冲出去。 　　甘棠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走，只是发脾气，没想到被他团成个蚕茧，抱到床上，搂在怀里，她又怒又想笑，硬生生忍住，眼泪又滚下来：“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看她哭，更受不了，去吮她的眼泪：“你打我也行，别哭啊。” 　　甘棠抽抽噎噎，被他亲得糊里糊涂的，被子松开了，她也没走成。 　　这才知道他不仅是专业的，还拿过奖。 　　怪不得他每次都问她疼不疼，他每次都不敢过份用力，就怕自己一手指头，就能把她的皮碰破。 　　他打拳家里根本就不同意，后来又受过伤，几乎不能打拳，遇上甘棠之前，他已经几年没有上过赛场了。 　　遇上她之后，本来想躲开她的，可怎么也不躲不开，想到了，心里就放不下，她把他堵在店铺里的小小卫生间里，他才没忍住。 　　把她抱起来，放到洗手台上，狠吻她的时候，还怕后面的水龙头硌着她的腰，用手掌包住她，吻得差一点就在那儿擦枪走火。 　　本来就放不下，吻过了就更放不下了，这么个女人要攥着不能放，决定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两人开始恋爱的时候，甘棠也说过她的情况。 　　她离过婚，他知道，也并不在乎，但他自己的情况，说起来就太复杂了，他不想拿昔日的奖杯去向甘棠展示自己，向甘棠的家人介绍自己。 　　于是他重新锻炼，控制饮食，报名比赛，想拿了奖牌再告诉甘棠的，没想到她先发现了，也没想到甘棠会这么支持他。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阿姨？”叶秾看她满面忧愁，“你要是暂时不想说，就给他们报个旅行团，让他们出去旅行，轻松一下。” 　　甘棠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回去研究一下，给他们报个轻松游。”今年爸妈为了她的事情确实没有出去玩过。 　　“我就是来问你的，要是你还有一段时间才搬，我就先到外面租套房子住。” 　　反正她是不能再住家里了，她第一次婚姻不顺，甘妈妈比以前盯得她还要紧，她想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 　　叶秾算了算时间：“一个月吧，一个月我就搬走。”把房子空出来，给甘棠当小爱巢。 　　甘棠双手合什：“谢谢亲爱的。” 　　叶秾一走，陆扬肯定要跟着走的，到时候她可以像叶秾陆扬那样，门对着门，既谈恋爱，又不会离得太远，每天都能见到对方。 　　叶秾替她高兴，想一想时间确实差不多了，现在开始准备，过年前搬进新家，接叶妈妈过来住，三个人一起过年。 　　陆扬偶尔会问起叶秾小时候的事，看她小时候的照片，两人都一样，他的爷爷奶奶是在他初中的时候去世的，叶秾的爸爸走的还要更早。 　　那之后，两家人都没有过过一个热闹的春节。 　　心里这么想，她就发消息问陆扬【工作结束了吗？】 　　陆扬看到消息，还有一章要写，算了算时间，回复她说【再有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那我们去看看家具吧。】 　　陆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抱起小菠萝，狂揉一顿，小菠萝懵懵睁着眼，尾巴一晃一晃的，冲主人“呜汪”一声。 　　陆扬把它抱在腿上，摸着它的毛：“快了，你就快有妹妹了。” 　　小菠萝又是一声“呜汪”，从陆扬的腿上跳下去，叼着它的小球球送到陆扬手边，以为陆扬是要带它出去玩。 　　陆扬揉揉它：“别急，等搬了新房子，爸爸给你弄一个超豪华狗屋，你可以在院子里自己玩了。” 　　小菠萝就听见一个“玩”字，更兴奋了，绕着陆扬的脚转圈圈，“汪汪”个不停，叼着球放到门边，然后又去叼绳子，摇着尾巴在门口等。 　　好不容易等到陆扬合上电脑，看他站起来穿衣服梳头，在浴室里鼓捣许久，以为爸爸终于要带它出门玩了。 　　结果陆他自己换上鞋子，出门去了，还把小菠萝从门外推进来，小菠萝乖乖坐在垫子上等套绳子 ，但陆扬告诉它说：“爸爸出门了，你自己在家乖一点儿，今天回来给你吃牛肉。” 　　小菠萝还试探着从门里把狗鼻子顶出去，陆扬怕夹到它，干脆拿起球，往屋里一抛，小菠萝翻身去叼，叼着球回来，门已经“啪”一声被关上了，它在门里面长长的“呜”了一声，然后趴在门垫子上一动也不动。 　　趴着想一想，整个狗还是伤心，昂起脖子又“呜”的一声，委屈巴巴的把头放在爪子上，希望主人能把肉带回来。 　　☆、第82章 孩子 　　叶秾是个决定了要做就效率很高的人，一进家具店她就把预先做好的单子拿了出来，对照着尺寸买床沙发和餐桌。 　　书桌要能容得下他们两人人同时办工，沙发要能躺下两个人一起看电影，餐桌的尺寸要大，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做一桌子的菜，要买圆桌不能买长桌，人能坐得更近。 　　叶秾早就在心里画好了图纸。 　　陆扬只看了一眼单子，就已经知道她想买什么样的家具了，他拎着那张长单子看了一眼，眼带笑意：“你什么时候量好尺寸的？” 　　“就在看房子的那天。”叶秾的手腕包裹在陆扬的掌心里，她看着他微微笑，几乎是在踏进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开始构画那个家了。 　　她很满意衣帽间的大小和鞋柜的尺寸，她有许多双鞋子，一直都装在箱子里，塞在铁艺床下，是时候拿出来摆满鞋架。 　　她也很喜欢餐厅和客厅之间的半隔离设计，这样做饭的时候也可以和家人交流，从厨房到餐厅再到客厅，可以用不同颜色的家具套系增加空间感。 　　沙发要又软又厚实，整个人都能陷在里面，他们可以窝在沙发里看老电影，空白墙上挂他们的照片和叶秾的画。 　　陆扬跟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听她描绘这番景象，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更好，陆扬很想要亲她一口。 　　他脑海中甚至能浮现画面，他们穿得很舒适呆在家里工作，园子里可以种许多花，太阳好的时候，两人在庭院里喝咖啡喝茶。 　　陆扬握着叶秾的手，举到唇边，飞快的嘬了一下。 　　等叶秾回神，他已经亲完了，又一本正经的握着她，一起看家具的尺寸，他对别的都没有意见，只是在看到庭园用具的时候眼睛一亮，指着双人秋千：“这个也得要。” 　　叶秾有一张和她爸爸的照片，是两人在公园里，她穿着白衫衣，红色背带裙，坐在千秋上，叶爸爸从后面推她。 　　照片保存得很好，算一算日期，已经过了二十年，现在他们可以在家里放一个秋千，他来推她。 　　如果说买房子只是陆扬对以后生活的想像，那买家具就丰满了他想像的细节。 　　他想像的细节里还包括更多，比如书房的桌子上，地下室的影音室里，健身房里，浴室里，光是有这些念头，他就快要喷鼻血了。 　　陆扬悄悄问她：“要不你住我这儿吧，就不用天天夜里悄悄跑过来了。” 　　叶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叶妈妈一直都在，两人要怎么亲密，悄悄跑到对面这种事，做一次就已经够了。 　　叶秾没有理他，她挑床的时候，陆扬马上说：“要结实的。”他的床太小，叶秾的床又太经不起折腾，铁艺床一个翻身都在响。 　　他们俩偶尔也会过头，第二天五楼的那位阿姨就会笑眯眯的看看他，直到她家小孙子对陆扬：“叔叔晚上太吵了。” 　　陆扬这才知道老房子隔音差，床在上面动，楼下也能隐隐约约听见，小孩子口无遮拦，他们最肆意的，还是在椅子上。 　　搬了家就再没这种烦恼，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陆扬又一次热血上涌，直勾勾看着叶秾，悄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他最喜欢看她脸上涌现情动过后的那种红晕。那是胭脂色的，染在她疏淡的眉目间，叫人心驰神醉，每到此时，陆扬便无比满足。 　　叶秾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想什么，心口一烫，又觉得羞怯，扭过头去，一转头见到个熟人。 　　赵璎在婴儿用品区，正在看婴儿床，她早就看见了叶秾和陆扬，两人牵着手，那个年轻男人的目光一刻都不放过叶秾，紧紧盯着她。 　　过来人都懂得那眼睛里的光是什么意思 。 　　赵璎怀孕了，但她没有告诉顾诚，她想等到肚子里孩子大了再告诉他，除了古盈，无人能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就连出来看婴儿床，也要找个理由瞒着顾诚。 　　她越是觉得顾诚离她远，就越是对肚里的孩子寄于希望，看着医院里有丈夫陪伴来做产检的孕妇，心里觉得苦闷。 　　所以才会提前到家具城来，看一看婴儿床，想像一下他们两个人，凑在婴儿床边，看着小小婴儿熟睡的样子。 　　赵璎很有信心，只要顾诚看到孩子出生，就会改变对她的态度了。 　　她的心里才刚刚好受了一点，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叶秾，身边还陪着她的男朋友，她忍不住把手扶在腹上，想让叶秾知道，她也过得很好，冲叶秾笑一笑，低头去看婴儿床。 　　陆扬不认识赵璎，他看见叶秾看着婴儿区，还以为她心里有了期待，与她十指交缠：“你想去看看吗？” 　　他们确实应该规划一个婴儿房了，像电影里那样，漆成天蓝色，画上云朵，如果是女儿，那就漆成粉红色。 　　但也有可能是个儿子。 　　陆扬想了想，最后决定，漆成鹅黄色，这是中性色，没有性别歧视和过份引导，这样对孩子一定更好。 　　“黄色的吧，婴儿房就用黄色，你觉得怎么样？”他说。 　　叶秾看了他一眼，注意力从赵璎身上被拉回来，忍着笑意说：“谁告诉你会有婴儿房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涌上无限欢喜。 　　陆扬自顾自往下说：“可是黄色的底色，要画什么图案比较好？” 　　叶秾看着他，看他认真思索的模样，突然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很多很多次。 　　她提议道：“画菠萝怎么样？”说完就笑起来，想像着房间里满墙菠萝的样子。 　　陆扬看她笑，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他这回不问叶秾的意见了，反正该买的都已经差不多了，拉着她的手回家，他想在她身体里跳动。 　　等他真的跳动的时候，不停拥抱着她，亲吻她的颈项，吮去上面的汗珠，问她：“你心里是愿意和我有个孩子的，对吗？” 　　叶秾脸上正泛着那种好看的胭脂色，她刚刚自己扭动腰肢，他们一时在床上，一时又在浴室，难以自抑时，咬着陆扬肩膀上的凸起的肌肉。 　　她还未从那颤人心弦的余韵中脱离，声音慵懒，混含着找回理智，坐在陆扬的身上，软绵绵抬起手，捧着他的脸。 　　他做的一切，他的热情和爱意完完整整的包裹着她，修补她心上的伤痕，让她愿意再次迈出那一步。 　　有一句承诺，在心里盘旋了许久，这个声音越来越响，是时候向他吐露。 　　她把汗湿的额头贴上陆扬额头，汗珠顺着两人的鼻尖滚下来，她说：“如果，我会有孩子，你会是我唯一的对象。” 　　他已经半软了，这句话又猛然给他加了燃料，那把火一下子旺了起来，从胸腔烧到小腹，他还未曾退出，又再次进入。 　　叶秾在曼妙的震颤中呜咽出声，她张开嘴，一口咬在陆扬肩上，和刚刚的那个牙印重叠，陆扬闷哼了一声，尽力搅动她。 　　他的松驰和她的紧绷，又一次在同一时刻到来了。 　　陆扬抱着她去洗澡，问她：“你想见见我爸爸吗？”他上了采访，被爸爸和继母看见了，约他回家吃饭，顺便让他带女朋友回去。 　　叶秾身上涂满了泡泡，他们在花洒下接吻，陆扬的手轻刮一下，她软在陆扬怀里，睁开雾蒙蒙的眼睛：“好。” 　　她是认真做出承诺的，也是时候该见一见陆扬的父亲了。 　　叶秾准备去见陆扬父亲的那一天，在工作室里收到了一盒喜糖，是分别送给叶秾思思和阿蒙的。 　　古盈把糖送来，她笑眯眯的把喜讯分享给思思：“本来赵璎想自己过来的，但她怀孕了，我替她来送一趟。” 　　思思拿着那几盒喜糖，满脸的莫名其妙，古盈说完就走了，思思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这是上门干嘛来了？ 　　谁想知道她是结婚了还是怀孕了，叶姐都已经不在乎了。 　　可思思还是生气，她把这喜糖拍了个照片发给旧同事，叽叽咕咕问她们赵璎是不是要结婚了？还怀孕了，还专门跑来恶心人。 　　可旧同事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只知道赵璎最近不怎么来公司，都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可能真的怀孕了也说不定。 　　思思觉得奇怪：“她到底是怀了还是没怀啊？” 　　阿蒙拍了思思一下：“管她呢，不忙啊？在无关人等身上浪费这么多精力。”说完就要把自己那份喜糖扔进垃圾桶里。 　　小米赶紧拦住：“你们不吃，给我呀，这个牌子还挺贵的。” 　　思思“啧”一声：“吃这人的喜糖，拉肚子都是轻的，万一这辈子你都脱不了单呢？” 　　这个诅咒有点吓人，小米赶紧松手，任由那巧克力掉进了垃圾筒，搓搓手说：“那还是算了算了。”看叶姐这恋爱谈的，她也想谈恋爱呢。 　　叶秾拎着几盒保健品准备离开，看见喜糖，知道是赵璎送来的，并不在意，她既然怀孕了，就总有这么一天。 　　她拎着东西上车，在车前遇到了顾诚，他又换了一辆车，这回不是好车了，换了一辆普通的代步车，他没想到会遇见叶秾，有些尴尬。 　　叶秾想一想，应当祝福他，于是说：“恭喜你了。” 　　顾诚正是事事不顺的时候，他听说同学聚会的事，也听说叶秾正在热恋，男朋友一下飞机，就赶着去相见，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可她没必要这么嘲讽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有什么事好恭喜的，为了垫工程款的窟窿，他都已经在把原来的好车给卖了，难道她看不见。 　　“你有必要这么嘲讽我吗？”他语气尖锐，再次尝试失败，比他刚刚毕业时创业失败，更让他难受。 　　叶秾有些惊讶，她看了看车子，知道顾诚误会了，她皱了眉头：“我是恭喜你快要当爸爸了。” 　　顾诚哑然，满面惊诧：“你说什么？” 　　☆、第83章 作梦 　　叶秾挑挑眉毛，喜糖都已经送到工作室来了，顾诚竟然还不知道？ 　　他既然不知情，叶秾也就不再多说，顾诚还想追问她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她的，可一时之间又问不出口。 　　赵璎想要个孩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刚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要，顾诚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和她结婚，更不用提生孩子。 　　但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赵璎吃药，等顾诚看出她一天比一天着急，就改成他来做措施，赵璎怎么会有了孩子？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有孩子？ 　　顾诚觉得事情脱离掌控，张口欲言，叶秾已经抢先结束了这场对话：“可能是我听错了，不好意思。” 　　说完先上车离开，把顾诚留在原地。 　　顾诚大概知道叶秾说的是真的，她从来不讲假话，更无谓这些心机，他想打电话质问赵璎，拿起手机，刚要点下去，又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意，抬脚狠狠踹了一脚车轮胎。 　　踹响了车子的警报器，差点把停车场的保安引过来。 　　顾诚坐进车里，点了一根香烟，猛吸两口，觉得平静下来了，重新按了通话键，才刚响了一声，赵璎就接起电话，她惊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阿诚！” 　　顾诚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打电话给赵璎了，好像原来那些躲在车里给她打电话发消息，不愿意上楼回家的日子，从来就不曾存在似的。 　　他现在都是发个语音消息，指挥赵璎收拾行李方便他出差，或者是要吃什么菜，喝什么汤，最近他连吃喝的欲－望都没有了。 　　“把孩子打掉。”顾诚听见自己这么说，却没有他想像中的冷酷，而是很疲惫。 　　赵璎抖着声音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把孩子打掉。”他现在回想，他不是不想要孩子，他和叶秾计划过什么时候生孩子的，叶秾曾经准备三十岁开始备孕，一到两年之内他们就会有孩子。 　　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幽幽吐出烟圈，等赵璎答应，如果她不打掉孩子，那他们就分手，早就应该分了，但他一直拖到现在。 　　赵璎又问了一次：“你是认真的？” 　　“是。”顾诚的声音依旧疲惫，但这次连最近不是好时机，公司有这么多事要处理的借口都没有了，他懒得解释。 　　“你作梦。”赵璎说完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的时候，顾诚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打了一次，对方拒接，顾诚干脆扔了电话，坐在车里，既不想出去作乐，也不想回家，等把两包烟都抽完，才开车离开。 　　今天是陆扬的爸爸请客吃饭，他难得打了好几个电话邀请，还让陆扬带上女朋友一起，他对陆扬说：“爸爸有点事想跟你谈。” 　　长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说得这么正式，陆扬这才答应了。 　　叶秾提前买了保健品和礼物，算是正式登门。 　　陆扬就在家里等她，两人一起开车到陆扬的爸爸家，他一上车，看到她车上放了这么多东西，皱皱眉头：“你不用准备这些。” 　　陆扬跟他爸爸并不亲近，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两人还算时常见面，办完了爷爷的葬礼，就一年只见上一面，等陆扬再大一些，读了大学，就一年也见不到一次了。 　　平时连电话都没有，突然约他吃饭，说看到陆扬的采访视频了，让他把女朋友带过去，互相认识一下。 　　叶秾笑一笑：“既然要上门，总是要准备的。”礼多人不怪。 　　陆扬的眉头还没松开，他知道叶秾工作很忙，要抽出时间去见他都不愿意见的家人，对她来说是一种麻烦。 　　于是握着她的手：“我保证就这一次。”想了想又说，“要是我继母说些什么，你就当没听见。” 　　叶秾大概知道这样的家庭中，会有怎样的人际关系，她点点头：“我知道，你不用特意说这些，我不会不高兴的。” 　　反握住陆扬手，他们只是走个过场，双方见个面罢了，陆扬并不能控制他父亲和继母对她的态度，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虽然这么说，却难免对陆扬的父亲有看法，特别是当车子停在一处不错的小区，陆扬要问门卫１０号楼要往哪里走的时候。 　　“你从没来过吗？”叶秾问他。 　　“没有。”陆扬不以为意，他已经几年都没上过门了，他们搬家好像告诉过他，但他从没来过。 　　叶秾看了看陆扬，伸手抚摸他的胳臂，略作安抚，他能想到让叶妈妈住在隔壁，心里一定知道亲情珍贵，可他没有从父亲这里感受过。 　　越是靠近，陆扬就越是烦躁，他虽然不说话，又刻意表现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他越来越沉默，他还不能熟练的处理这种感情。 　　叶秾的手掌贴在他身上，掌心的温度暖热了他，陆扬终于松驰下来，他冲叶秾露出笑意，还想道歉，但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 　　门口站了个和陆扬长得有些像的男孩子，可他戴一付厚厚的眼镜，比陆扬瘦得多，好像正在蹿个子，才刚刚拉长，还没来得及长开。 　　他盯着陆扬看了一会，腼腆的叫了一声：“哥。” 　　陆扬“嗯”了一声，牵着叶秾的手，随口问他：“下楼买东西？” 　　他摇摇头，没说话，大概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没等陆扬的弟弟说话，门就打开了，探出个圆脸圆身体的女人，开口就是笑：“扬扬回来啦，快进来，你爸爸一早上就在等你了。”看到叶秾手上拎的东西，十分客气：“过来吃饭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嘴上这么说，却使眼色让儿子接过去，又对陆扬说：“你弟弟非要到门口去接你，还是跟哥哥亲哦。” 　　茶几上摆着好几样水果，继母忙前忙后，对着叶秾笑眯眯的，好像跟陆扬很熟悉似的，问起他说：“扬扬毕业了哦，听我们赟赟说扬扬现在是作家了，真是有出息。”对着叶秾说，“他小时候就爱看书，每次来都很安静很文气的。” 　　陆扬整个人都跟安静和文气这两个词儿沾不上边，她分明一眼看出叶秾比陆扬年纪大，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叶秾客套的点点头：“是，能把兴趣爱好当成是工作，是件很难得的事。” 　　“你们坐一坐，我去叫你爸爸出来。” 　　陆扬和叶秾并排坐在沙发上，陆扬的爸爸听见声音从卧室里出来，看见儿子对他点点头，叶秾见到陆爸爸，这才知道，陆扬的眼睛鼻子眉毛都遗传了谁。 　　他比他弟弟要更像他父亲，父子两人从长相上来说，有八分相似。 　　陆父一坐下来就问叶秾：“你是扬扬的女朋友吧？” 　　叶秾打招呼：“您好。” 　　叶秾本以为陆扬的爸爸会问一问她的工作，家庭背景，甚至可能还会问一问她的年纪，但他只说了那么一句，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陆扬的继母在厨房和客厅里走动，不时抛个眼神给丈夫，陆扬的弟弟几次都想挑起话头，可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被父亲支到厨房：“你去帮你妈妈端菜。” 　　看见小儿子进了厨房，对大儿子说：“你阿姨一大早就准备菜，汤已经炖了一下午了。” 　　陆扬还没察觉，叶秾已经知道他们把陆扬叫过来是有事要说，还没坐到饭桌上，陆爸爸就说：“听说你现在工作也不错，钱赚得也多，什么时候打算买房子结婚啊？” 　　陆扬没想到爸爸叫他过来是说这些，他看了叶秾一眼：“我们打算过两年再考虑结婚的事。” 　　“结婚可以过过两年，房子是早买早好呀，现在的房子一天一个价钱，数字只看涨不看跌，扬扬 　　也到年纪了，要考虑考虑人家小姑娘呀。”继母端着汤出来，把汤锅放到桌上，看看叶秾，显得很是为她考虑。 　　陆扬看看叶秾，笑了一下：“房子，我们已经看好了。” 　　继母马上笑了，正要打听房子买在哪里，什么时候能搬进去，就听见丈夫咳嗽一声，她笑一笑，进了厨房。 　　陆爸爸对陆扬说：“是这样，赟赟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你爷爷奶奶那套房子反正你也用不上，不如挂牌卖掉。” 　　房子是爷爷奶奶给陆扬的，爷爷留下了遗嘱，这房子就是给大孙子的，也是那时候给陆扬唯一的保障，没想到他们会打房子的主意。 　　叶秾知道陆扬对他爷爷奶奶的感情，他的书桌上摆着三张照片，一张是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妈妈抱着他拍的；一张是他小学的时候，和爷爷奶奶拍的；第三张就是他和叶秾双手交握，手腕上系着红绳的那一张。 　　婴儿时期他早已经不记得了，但对爷爷奶奶的想念却没断过，陆爸爸这话，刚刚说完，陆扬就说：“不卖。” 　　陆爸爸脸上变色，叶秾这才知道，两张相似的脸上会露出多么截然不同的神情，他说：“那房子你住了十几年了，现在还吃租金，你要是没工作也就算了，你现在赚这么多钱，还要霸着老房子干什么？” 　　这也是为人父能说的话。 　　陆扬还没动作，叶秾已经站起来，拉着陆扬的手：“我们告辞了。” 　　说着两人走出门，继母从厨房里冲出来，对着丈夫一通埋怨：“我让你慢慢来好好说，你房子不要钱不要啦！” 　　说完急忙忙追出来，脸上堆满笑：“扬扬有什么话跟爸爸好好说，父子两个有什么话不好讲。” 　　陆扬极度失望，过年过节他可以不来吃饭不来团聚，但他第一次带女朋友上门，谈的竟然是这些，他说：“我跟他没什么话好说。” 　　他们刚刚下楼，陆扬的弟弟就追了出来，陆扬心情很糟，以为他也是来追要房子的，不想搭理他。 　　但陆赟涨红了脸，拿出一本漫画，就是陆扬签售的那一本，他问：“哥，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同学都知道你是我哥哥。” 　　陆扬盯了他一眼，飞快把书拿过来，刷刷在书页上签字，写了【送给弟弟，少看小说多读书，祝考上理想中的大学】落款是他的笔名，写完把笔和书塞了回去。 　　陆扬一转头，就看见叶秾微笑的，用一种他从没看过的目光望着他，他问：“怎么？” 　　叶秾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到车边，坐进车里，一本正经说道：“没怎么，就是突然想要你。” 　　陆扬舔了舔嘴唇，虽然他不知道他是哪里让叶秾突然情动，又或者是她想安慰他，但这种好事一次都不能错过，他抢过了方向盘：“我来，我来开车。” ☆、第84章 生日 陆扬其实也没那么难过，但如果叶秾觉得他难过，需要一些实质性的安慰，那他也可以难过。 两人舒展着躺在陆扬的小床上，脚和脚勾在一起，手与手交握着，秋意从窗外透进来，但房间里一点也不凉，因为陆扬的床上换了一床新被子，洗晒过的，还有太阳的味道。 他就这么舒服的躺着，鼻尖是叶秾的味道，她已经不用栀子花香的香水了，改用木樨香，在耳后擦上一点点，只有在这么靠近的时候才能闻得到。 新被子是叶秾买的，陆扬赖在她那儿不走，找的借口是她那儿睡得更舒服，叶秾这才注意，他的被子床单都是好久以前的款式花样了。 问他，他说，是奶奶在的时候用的。陆扬会给自己买衣服，但想不到买新被子。 叶秾听得心酸，想一想，他十几岁大的时候就自己过日子，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有多少事是他自己做的。 她把洗晒过的枕头被子送到陆扬的房间，抖开床罩，仔仔细细铺在这张木板床上，把枕头拍打松软叠在床头。 陆扬就那么看着，他又没忍住，环抱住她问：“我要怎么求婚，你才嫁给我呢？” 叶秾伸出手抚摸他的的脸，对他满心怜惜，十几岁的少年，一手一脚自己长到现在，这么好，而这么好的人是属于她的。 她倾身吻他，只要想到他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做饭洗衣，一个人过日子，眼眶就微微泛潮。 叶秾并不是个有许多柔情的人，起码她以为自己不是，但突然因为一床被子受到触动，牵着陆扬的手，把他按在那张刚刚铺上新被子的床上，细致的吻他，让他快乐。 “什么也不用做，就像你现在这样。” 人在表达爱意，又得到回应的时候是多么美好，不一定非要做些什么，拥抱和亲吻也已经足够亲密。 但陆扬还是要做些什么的，他用这种方式给予和索取。 两人在一张被子里沉沉睡去，还是叶妈妈的电话吵醒了她，叶秾接起手机一看才刚刚八点。 叶妈妈一感觉天气凉了，就打电话给叶秾：“天冷了，换被子了吗？你能自己照顾自己，陆扬那里也要看一看，他现在年纪轻火性旺，注意不到的。” 陆扬紧紧抱住叶秾，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他能听得见叶妈妈说话，翘着嘴角，蹭了叶秾一下。 叶秾光着身子，年轻紧致的皮肤相贴合，在渐凉的夜中身后有一副滚烫的胸膛，她以为陆扬还在睡，轻声说：“已经换过了，新房子里的家具也买好了。” 叶妈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苏州的房子她打算卖掉，好替女儿还房贷，减轻叶秾的负担，但叶秾拒绝了。 这房子是爸爸买的，妈妈和爸爸在这房子里过了很快乐的几年，现在先不动，等以后再说。 叶妈妈还想劝她：“秾秾，不要固执，你爸爸给我的，不是这个房子。”他们有那么多照片，叶爸爸去世之后，这些就都成了叶妈妈的心爱之物。 搬家别的东西不要紧，那一箱照片是怎么也要带过来的，到时候挑几张好的，放在相框里贴到墙上。 “我真的不辛苦。”都汇一年的定金已经交付，下一个活动又要开始，还有柏雪的庆功宴，打开了品牌方的市场，工作室开始有资格能跟时尚品牌合作，叶秾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了。 陆扬继续蹭她，叶秾忍着笑意推了推他，怕被妈妈听见，捂着手机听妈妈让她煮点白木耳，秋天能润燥。 “好，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快递寄过来，寄到我公司就行，我直接搬到新房子去。” 陆扬安静听她说这些琐碎家常，突然听见叶妈妈说：“你生日就要到了，要在新房子里过吗？”买个生日蛋糕，大家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叶秾算了算时间：“来不及了，我最近有个单子在忙，生日就不过了。” 陆扬竖起耳朵，那怎么行，这是他和叶秾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生日，虽然两人都没空出去旅游，但生日还是要过的。 陆扬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等叶秾挂了电话，他说：“新房子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可以带着电脑过去，在那里工作，等家具搬进来，再请人打扫卫生。” 叶秾反身抱住他：“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陆扬摇头：“不会，我可以放缓更新。”他抚摸她的发丝，“到时候你只要拎包入住就可以，妈妈年纪大了，就不要麻烦她了。” 陆扬没办过生日会，但他有强大的外挂，马上就到微信群里加发五个红包，把思思小米几个都炸了出来，问她们有没有推荐的生日会布置。 她们一人一个把红包分了，思思迅速拉了一张清单，从汽球鲜花到香槟蛋糕蜡烛，应有尽有，如果需要现场布置，还可以做得更多。 比如那种系着丝带的大礼盒，一打开来就会有气球飞出来，礼盒里放着鲜花，气球上还可以悬挂小首饰，比如用来求婚的钻戒。 再比如可以放烟火，还可以定制烟火，用两人的姓名字母。 还可以在家里请大厨，一边吃法国菜，一边听人拉小提琴，小米瑶瑶几个激动的不得了，纷纷以为陆扬会借着生日会求婚。 陆扬想了想，有些心动，他又问：“哪一家的钻戒好看？” 刚刚才受过一波洗礼，问到戒指，他又被这群女孩轰炸一番，他不知道戒指还能有这么多款式。 经典圆形的，梨形的，心型的，方型的，白钻粉钻黄钻，甚至还有各色宝石，陆扬眼花缭乱，最后决定问甘棠。 甘棠知道叶秾的喜好，她告诉陆扬，“她喜欢最简单的那种款式，甚至都不必有钻石。”如果当时不是因为顾妈妈，叶秾连钻石都不会买。 叶秾洗完澡出来，陆扬就已经定好了蛋糕和烟火，小院子里正好可以放冷烟花，他会给她一个难忘的生日。 叶秾第二天去工作室，就见思思小米几个凑在一起悄悄讨论什么，一看见她来又都闭紧了嘴巴。 丸子给叶秾送上咖啡，叶秾喝了一口，好奇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丸子想起陆扬说的，一定要对叶秾保密，摇摇头：“没有，我们没说什么。” 思思翻了个白眼，她说：“我们刚刚在说唯爱又参加这次的婚博会了，听说接单的价格比原来还要优惠，原来预定的客户都在要求退款呢。” 秋季婚博会，唯爱婚礼会馆再一次参展，要结婚的新人们不知道，可思思几个都知道，婚礼会馆停工了一段时间，虽然谈好了赔偿，可后续又换了工程队，到现在还没进入收尾工作，后期的装修布置就更跟不上了。 连十二月的婚礼都不一定能保证举办，竟然又开始接单，接的还比原来便宜一些，套餐价都能往下压，顾诚这是资金链出了问题。 叶秾皱了眉头，一口把咖啡喝完，什么也没说，进了办公室。 小米推推思思：“叶姐怎么不高兴呀？”她们呆的时间久了，也听到些风声，唯爱原来是叶姐和她前男友一起创立的，因为前男友出轨，她才退出唯爱，成立了新工作室。 小米丸子几个都很佩服叶秾，像她这样当机立断的，十个里也难有一个，还以为叶秾听见这件事会开心，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你们知道什么，唯爱是叶姐的心血，她知道了心里当然不好受。”思思知道叶秾的心思，除了这个，她还知道了个惊天大八卦。 赵璎怀孕的消息是思思透露给前同事的，唯爱整个公司当天就都传遍了，本来人人以为赵璎老板娘的位置稳了，可谁知道今天一早，顾诚就让人事办理赵璎的离职手续，连同古盈一起，被开除出了唯爱。 赵璎没来上班，古盈联系不上她，在办公室里不停打她的电话，可赵璎的电话不论怎么打都是关机状态，古盈已经耗了一个上午，人事催她收拾东西离开，她以签了合同为由，要公司付她赔偿金。 于是人事告诉她，她每个月的工作时长都不足，几乎天天都要迟到早退，公司有合理的理由开除她，她尽可提出仲裁。 古盈没了办法，她联系不上赵璎，也不敢找顾诚，箱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上门去找赵璎，让她给个说法。 思思“啧啧”两声，内心无比快乐的回味完这个八卦，开始替陆扬策划叶秾的生日宴会。 ☆、第85章 求婚 陆扬一心想装扮出一个漂亮的家给叶秾，他每天准时跟叶秾一起出门，先送她上班，然后开车到新房里等家具电器，打扫卫生，装饰家居。 晚上再接叶秾一起下班，两人有时候自己做饭，有时就出去吃。 几场冻雨一下，原来卖小龙虾的馆子改卖羊肉汤，陆扬带着叶秾去吃腌笃鲜，一人一盅，再配一碗米饭。 他喜欢吃里面的咸肉冬笋，再用汤泡着饭吃。 两人坐一张小桌，叶秾把自己碗里的肉挑给他吃：“这个我也会做，等周末的时候去买新鲜的排骨，我来炖给你吃。” 陆扬喝了一大口汤，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握住叶秾的，告诉她：“再有两天就好了，等你上班的时候，我找个搬家公司，把箱子里的东西先搬过去。” 叶秾搬进这间小屋时就有许多东西没有拆封，也不用再装箱，正好一起搬过去，衣帽间的位置很大，足够放四季被子，和她的衣服鞋子。 “你不用这么着急，我和甘棠说好了，这个月底前搬的。”到十月底还有二十多天，他们可以慢慢来。 陆扬知道，但他想早点住到新房子里，他已经把秋千装好了，还聘请了一位园艺造景师，两边的花园不能打通，但可以装个小门。 园子里种上鲜花，最好是一年四季都能有景色可看。 春天是爬藤的大花月季，墙角挖出水池，养两尾鱼，夏天的时候还能种荷花，只要把种子扔进水里，它自己就能发芽。 另一边移来一株红枫一株金桂，金桂就栽在书房的窗前，开花的时候，打开窗户就能闻到桂花香。 整个院子经过几天改造已经大变模样，叠上了石子路，移来苔藓，院子里缀满了绿意，绿意间是陆扬给叶秾搭的秋千。 小菠萝每天都跟着陆扬去新家，陆扬给它买的豪华狗屋一到，它就钻进钻出，“呜汪”着不肯走了。 陆扬花了一周教会它擦爪子，只要从院子进阳台门，就一定要在垫子上擦擦脚。 可小菠萝还是只小狗，玩得高兴了就会忘记，好几次没擦脚就跟进来了，被陆扬盯上一眼，它还咧着嘴巴，就像在对着陆扬笑。 非要陆扬指指垫子，整个狗才反应过来，又“哒哒哒”跑回门口，重新蹭两下脚，继续绕着陆扬的腿转圈圈。 到晚上陆扬要走，小菠萝怎么也不肯，它就想呆在它的狗窝里，陆扬强行把它抱上车，它气啾啾的团起身体。 陆扬安抚它：“再过两天，我们和妈妈一起搬新家。” 小菠萝听不懂，但它知道那边是新家，于是它又高兴了，扒着车窗看风景，还想把狗鼻子塞到车窗缝里，感受一下秋天的风。 陆扬把自己汤里的排骨夹给叶秾：“就快好了，你可不能提前过来，等我都装饰好了，给你一个惊喜。” 陆扬很认真，叶秾笑起来，她点点头：“好啊，我保证不偷看。” 一边笑一边哄陆扬高兴，家具都是她买的，房子买来就精装修过，还会有什么大改动呢？ 叶秾生日的前一天夜里，陆扬忍着没睡，凌晨时间刚刚跳过，他抱住她吻她一下：“生日快乐，今天下班，你到新家来，我准备好了。” 叶秾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把手搭在陆扬的肚子上，腿塞到陆扬两腿中间，舒服舒服换了个姿势。 陆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为了让她保持体力，这个晚上他忍着没要，想给她一下完美的生日体验。 她放在床头的手机不断涌进祝福的消息，陆扬扫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顾诚的消息，他掐着时间点给前女友送祝福。 陆扬十分想把这条消息删掉，但他忍住了，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抱住叶秾，用他的胳膊给她当枕头，看她睡得这么香，吻了她一下。 不管是谁，都不会也不能打扰他们幸福。 叶秾醒来的时候，咖啡磨好了，面包也烤好了，陆扬还用巧克力酱在上面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歪歪扭扭的。 叶秾一下笑了，用手指点沾一沾，舔吃了，然后他们交换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吻，陆扬送她上班，下车的时候叮嘱她：“我准时来接你，我们去新家。” 叶秾已经过了看重生日的年纪，但她在刚刚谈恋爱的时候，也会把这个当作是重要的节日，所以她今天约了甘棠，下午去美容做头发。 阿蒙在办公室里等她：“我拿到了都汇这两个月的客流数据。” 都汇广场主题式的亲子活动经过几轮营销推广，已经深入人心，叶秾在尝试过一次游园会之后，对这类的活动更是得心应手。 章经理拿出这么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升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连接任她的人都已经选好，都汇已经预备明年要办的参观活动了。 八月到十月是海绵宝宝游园会，十月到十一月是朵拉探险派对，新活动已经在中庭开始了搭建，章经理那里很痛快的给出了数据，让阿蒙可以以这个数据跟新商户谈合作。 但章经理也有条件，都汇周边的商场看见都汇一下子吸引了大批的客流，也想开展亲子活动来吸引顾客。 章经理希望叶秾不要接那些商家的合同，阿蒙说：“都汇希望我们能签一个补充协议。” 都汇的场地是几间商场中最大的，展示空间也最多，配套的亲子商铺也最多，别的商场想要仿照这种模式，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成功的。 叶秾很痛快的答应了，她和章经理理念相同，合作愉快，两人保持这种交往和合作，对工作室的发展才最有利。 “可以，但别的商区我们不能保证，让都汇给出一个涵盖范围，具体到都汇广场业态涵盖的多少公里内。” 阿蒙把这一条标注在工作日志上，她又把最近有合作单身的新商户资料拿出来跟叶秾讨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合上工作日志，说：“柏小姐工作室那边已经认可了新的设计稿，酒店也再次确认过了。” 叶秾点点头，准备去跟甘棠见面。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外面就响起了生日快乐歌的音乐，丸子早早准备好了蛋糕，思思买了一大捧鲜花，每个人都给叶秾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墙上粘着气球彩带，丸子捧着蛋糕出来，大家合唱了一首生日歌，唱完起哄让叶秾许个愿，叶秾笑了：“你们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思思说：“今天一早，蛋糕是丸子去买的，花是我准备的，气球是大家一起装饰的。” 连阿蒙都在计划内，她拿着资料跟叶秾开会，保证她不会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阿蒙摊摊手：“大家都觉得应该庆祝一下。” 叶秾抱着花，吹了蜡烛，小米问：“叶姐许了什么愿。” 思思拍她一下：“没眼色，万一是私人愿望呢。”比如恋情顺利什么的。” 还真没什么不能说的，叶秾笑：“祝愿工作室发展越来越好。” 思思几个扼腕叹息，丸子说：“没关系没关系，晚上还有一次许愿的机会。” 叶秾听见了，她大概明白陆扬会给她一个大惊喜了，她笑着扫了她们一眼，知道她们都是同谋，心里隐隐期待这个生日过得会有什么不同。 等和甘棠美容做头发的时候，甘棠时不时就笑看她一眼，叶秾合上杂志，叹息一声，问：“他是不是找你定戒指了？” 一下子被猜中，甘棠啧一声：“你就不能装装傻吗？” 如果仅仅是过个生日，那叶秾非常期待，但如果他要求婚，她就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了，情感上她抗御不住这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理智上她还抱着原来的想法，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不适合马上结婚。 甘棠笑眯眯的亮出自己的手指，上面是一颗很小的钻，玫瑰金的指环像花藤那样缠着她细白的手指，小钻像是开在花藤上的洁白花朵。 “他跟我求婚了。”甘棠不用他拿到冠军，她自己做了这枚戒指，把它悄悄塞进他的拳击手套里。 本想等他去比赛的时候发现的，没想到他晚上就发现了，甘棠今天一天腿都站不稳，酸痛疲软，两条腿都不像是她自己的。 他说：“这种事应该让男人来。” 甘棠又甜蜜又快活，教导叶秾：“该装的时候你就装装傻，你都不知道，他们会有多高兴。” 叶秾坐着不说话，发型师给她吹了个造型，微发微微打卷，蓬蓬松的散在肩上，把脸型修饰的更圆润，脸上薄薄打了一层腮红，用了比平时要更娇艳的口红。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等陆扬来接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长久的感情不能凭一时感动。 可当陆扬蒙着她的眼睛，把她带进家门，扯下眼罩，落地窗外放起冷烟火的那一刻，叶秾还是觉得她身体里蕴藏着的，对陆扬的感情，阵阵潮涌，冲击心防。 陆扬从身后环着她的腰，指着地上那个大礼盒：“拆礼物吧。” 叶秾吸一口气，轻轻扯开礼盒上的丝带，气球从盒子里飞出来，花瓣撒了一地，飘出来的气球上系了一对铂金指环。 这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挑选的，进门的每一处细节都照顾她的喜好，叶秾不是不感动，如果陆扬这个时候跪下来再次求婚，她怕自己都来不及挣扎，就会答应。 冷烟火倏地灭了，屋里只剩下烛光，气氛这么好，叶秾怕自己一开口，就把氛围弄糟糕。 “我不是想跟你求婚，这是一对约定指环，你可以给这对戒指加上一个期限。”陆扬没有跪下，也没有求婚，他反过来向叶秾要一个承诺。 在这种时候，他也还是预先考虑了她的感受，叶秾泪盈于睫，却又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松口气，还是失望。 她伸出手解开气球上的丝带，取下那两枚指环，指环是最简单的那种设计，小的那一只里刻着叶秾的姓名缩写，大的那一只刻着陆扬的。 她拿在手里端详，握住陆扬的手，把指环放到他手心上，伸出手指让他替自己套上：“一年，期限是一年。” 陆扬算了一下，一年，就是三十岁之前，他松了口气，叶秾已经吻了上来，他们倒在新房的床上，甚至来不及看铺在床上的，用玫瑰花写着的“爱”。 等他进入她的那一刻，她抱着他的脖子，告诉他：“如果你刚刚求婚，我可能会答应的。” ☆、第86章 初雪 今年冬天的上海，下了一场薄薄的糖霜雪。 院子积了一层，小菠萝从它的豪华加电热毯狗屋里探出脑袋，看见它狗生从没见过的雪景，扒拉着玻璃门摇尾巴，扒了两下又“呜”一声跑回屋里。 用爪子拍卧室的房门，想让主人放它出去玩，可它拍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小菠萝一屁股坐在门边，“呜汪”着委屈一声，把脑袋摇在自己的爪子上。 听见小菠萝的叫声，安娜溜达了出来，它昂着脑袋翘着尾巴，雪白的爪子无声的踩在地板上，湛蓝色的眼睛盯着小菠萝，观察了它一会儿，明白这只狗是想要打开卧室门。 安娜舔舔爪子，然后弓起背，一跃而起，两只前爪子牢牢抱住门把手，借体重往下一拉，门就轻轻打开了。 安娜旋身落地，白毛雪一样的蓬松，又伸出小舌舔舔爪子，站在门边，小菠萝“呜汪”一声绕着它转，想用鼻子嗅嗅安娜，舔舔它对它示好，被安娜一爪子给拒绝了。 小菠萝绕了安娜一圈，才想起自己过来是要干什么的，它要把主人闹起床，带它去外面看看雪，于是它扭身进门，绕着床来来回回的叫了许多声。 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陆扬把被子拉拉好，在这种冬天的清晨，身上盖着软被，怀里抱着暖玉温香，才是人生乐事。 陆扬嘟嘟囔囔：“别吵。”心里觉得奇怪，也不知道这只狗是怎么学会了打开卧室门的。 小菠萝看纠缠陆扬没用，又跑到叶秾的这一边，后脚撑起来，前爪子扒着床沿，圆溜溜的黑眼睛望着叶秾，冲她“呜呜”委屈出声。 小菠萝每天早上都要例行闹一闹的，两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叶秾往陆扬的怀里靠了靠，贴着他赤裸的胸膛，陆扬的大掌从她腰上摸到胸上，揉得她叹喟一声，把脚搭在陆扬腿上。 快要到春节，工作室几乎天天都要忙婚礼，好不容易休息这么一天，陆扬已经好几天都没沾着肉味了，昨天夜里狠狠吃了个够本，叶秾连眼睛都睁不开。 安娜一直站在门外，两只雪白的前爪优雅的搭在身前，看见小菠萝绕着床几圈一个人都没叫起来，蓝眼睛看了它一会，张开嘴：“喵～”一声。 安娜是陆扬送给叶秾的礼物，他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这只猫，雪白的皮毛，湛蓝色的眼睛，还有看人的时候矜持的样子，让陆扬瞬间就想到叶秾，把它带回来，跟小菠萝做伴。 叶秾很喜欢安娜，名字就是她取的，叶妈妈笑了，她悄悄告诉陆扬，叶秾小的时候就想养小动物，在画纸上画了很多动物朋友，里面画的那只白猫就叫安娜。 安娜才刚刚轻轻“喵”了一声，陆扬就从床上爬起来，他看着在门外站着，很乖很乖的安娜说：“怎么啦？安娜要吃肉吗？” 安娜干完了自己想干的事，扭头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主人，不知道这只猫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菠萝看见主人醒了，它赶紧跑到陆扬的身边，摇着尾巴露出想要出去玩的表情，陆扬一看就知道，拍了它了狗脑袋：“冻死你。” 往窗外一看，才知道是下雪了，于是他把叶秾摇醒：“下雪了。” 叶秾在苏州年年看雪，到了上海，一雪难求，她在枕头上蹭一蹭，对陆扬伸出手，陆扬她抱起来，套上厚睡衣，拉她起床去看雪。 雪竟越下越大，阳台外的台阶都积了一层。 叶秾裹着厚衣，磨了咖啡，拿出甘棠送的手工烤曲奇，摆在彩色玻璃碟子里，端到阳台上跟陆扬一起看雪。 陆扬一看她磨咖啡，就把椅子搬到阳台，小菠萝还在落地门边摇尾巴，陆扬看它不死心，给它穿了一件厚衣服，打开了阳台的门。 小菠萝猛地蹿了出去，爪子在薄薄落雪上“哒哒哒”印出一片脚印，安娜缓缓摆着尾巴，也向雪地探出雪白小爪，浅浅一搭，肉垫上才刚刚沾了点雪，它就把爪子伸了回来。 安娜雪白的长尾巴一扫，转身就跳到叶秾的腿上，团成一个圈，爪子搭在叶秾膝盖上，趴着看小菠萝在外面撒欢。 陆扬怎么叫小菠萝都不回来，它一下子停住不动了，把狗鼻子探出去，等雪花飘在它的鼻子上，然后冻得猛打喷嚏。 陆扬怕小菠萝冻坏了，赶紧出去把这只撒欢的狗拎回家。 小菠萝还以为陆扬出来是要跟它一起玩耍，跑到院子里它放玩具的地方，叼出一个小球咬给陆扬。 还是它小时候玩的球，陆扬把它抱回来之后随手买的，早已经被它咬得破破烂烂了，可再给它买好球，它也还是喜欢这一只。 陆扬跟小菠萝兜着圈子跑了几圈，叶秾手里捧着热咖啡，坐在屋里看着他们，陆扬吸进几口冷空气，一仰头也打了个喷嚏，叶秾在屋里目不转睛看着他们，抱着安娜笑了起来。 叶妈妈隔着院子听见声响，从隔壁过来，两人还在睡，叶妈妈已经包了大馄饨，煎了一锅，又煮了一锅，拿过来给叶秾陆扬吃。 “听见声音知道你们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叶秾的大部分东西还在隔壁放着，但她回来晚的时候就不会再惊动妈妈，干脆睡在陆扬这里，这几个月睡在陆扬这儿，比睡在自己房间的时间还要多。 陆扬实在没办法，陪着小菠萝玩了一会儿球，最后把球扔进屋，小菠萝一蹿进来，陆扬就赶紧跟上，把门给关上了。 这个办法用了这么多次，小菠萝就是学不乖，等它叼着球又跑到门边时，门已经关上了，搭着爪子吐着舌头扒门，可没人理它。 安娜从叶秾的腿上跳下去，走到厨房讨好外婆，叶妈妈摸了它两把，从抽展里拿出小鱼干给它吃。 陆扬昨天运动过，一早又陪着小菠萝玩了半天，早就饿了，油煎馄饨扑鼻香，来不及用筷子，伸手就拿了一个，咬了半只，露出里面的菜馅，说是菜的，切了许多肉，香的不得了，他把余下半个塞到叶秾嘴里。 叶妈妈擦擦手：“今天秾秾休息，我们一起去趟花鸟市场吧，就要过年了，家里总不能冷冷清清的。” 叶妈妈已经想好了，要买四盆杜鹃花，两盆金桔树，再买些银柳插在花瓶里，家里处处都要贴福字贴春联。 叶秾还没说话，陆扬就跟叶秾妈妈两人一拍即合，他很多年都没有好好过年了，大年三十也是自己一个人吃速冻饺子，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看春晚里的人吃饭。 除了买东西，叶妈妈还问他们要吃点什么，特别对陆扬：“扬扬想吃什么？” 陆扬想了半天，他对过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小时候奶奶会给他做蛋饺吃，蛋液摊出皮，里面包上肉，整个过年期间都有的吃，越炖越有滋味。 可后来奶奶身体不好，爷爷也不会做，陆扬就再没吃过。 他问：“能不能吃蛋饺。” 叶妈妈笑了：“哪能差了它，我都安排好了，二十八那天开始做年菜。” 除了做蛋饺，还要包春卷，咸的做萝卜丝肉，甜的就做枣泥豆沙，包好了放在冰箱里，等吃的时候下锅一炸就成。 她也已经好多年都没准备得这么丰盛了，还有今年秋天存的秃黄油，烧个金玉豆腐，再做个狮子头，清汤的红烧的都可以，最要紧要做八宝菜，年菜里不能少掉这一碗。 叶秾吃着大馄饨，听妈妈报菜名，看陆扬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她悄悄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陆扬的手。 柔软纤细指尖包裹住大掌，在他的掌心里用指尖勾画一个个圈，陆扬反手握住她，指尖摩挲着她手指上那只指环，过了年，就离他们结婚的日子又近一点了。 两个人在叶妈妈眼皮底下做这些，根本瞒不过妈妈的法眼，但她不说破，只是脸上笑得更高兴：“福字每扇窗户上都要贴，还要去一趟超市，要买水果点心。” 叶妈妈还是老规矩，家里的茶几上要摆满了坚果糖果，她还托小姐妹从苏州寄了糕点和蜜枣过来，买了漂亮的花盘子，准备过年前一样一样摆上。 “妈，就我们三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的。”叶秾笑起来，叶妈妈准备的这些东西，足够一大家子过年用了。 “吃得了！我吃！”陆扬马上拍叶妈妈的马屁。 两票对一票，叶妈妈很久没这么高兴，陆扬从来没过过这样热闹的年，叶秾也只好由着他们去。 几个人一起换衣服准备去花市超市大采购，陆扬去发动汽车，叶妈妈拿采购单子的时候，叶秾接到一个电话。 是唯爱原来的股东打来的电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联系叶秾了，唯爱婚礼会馆十二月的婚礼未能如期举行，其中几对拿了赔偿金，但还有十多对新人要跟唯爱打官司。 追加婚礼会馆投资这个重大决策失误是顾诚做的，股东联络叶秾，希望她能帮忙，叶秾说：“这件事，我帮不了。” 唯爱是她的心血没错，眼看着自己的心血被糟蹋成这样，当然心疼，可她现在还有工作室，不可能倾其所有，来替唯爱度过难关。她还有这么多员工要养，思思和陈浩年前一起去了北京，去北京发展分部，局面刚刚打开，对方抛出再诱人的条件，她也不会答应。 叶秾挂了电话，深吸口气，把情绪压回去，出门就看见陆扬已经暖好了车，叶妈妈坐在车上，摇下车窗对女儿招手：“快点儿，今天要买的东西多着呢。” ☆、第87章 新年【正文完】 过年那几天，叶秾终于休假了。 要过了年初五才有婚礼要办，员工们轮流换岗着休息，只有叶秾这个老板不能歇，亲自去盯现场。 叶秾请留在上海的员工们吃了年夜饭，发了春节小红包，人人都有一个果篮一个零食大礼包。 今年是工作室成立第一年，丸子小米瑶瑶几个都算是工作室的老员工了，瑶瑶和男朋友回家过年，丸子小米留在上海。 思思和陈浩去北京建立分部，过完年就又要走，那边场地和人员还未配齐，有一番忙乱，叶秾当然要请他们吃饭，给他们送行。 丸子小米搂着思思，几个女孩都喝了酒，在公司里她们是上下级，可工作室从二十几平米的开间里，到现在上下两层楼，离不开这几个女孩的奋斗努力。 丸子抱着思思就哭：“思思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结婚可一定要给我们发喜糖啊。” 小米捏了她一下：“你可真是，思思姐是去北京建立分部，你要祝她马到成功才行。”她也喝得面颊绯红，抱着思思的胳膊，“思思姐，你结婚，不管在哪儿我都要去喝喜酒。” 思思也喝多了，一年之前她还是个小助理呢，这一年里先是当了统筹，现在叶秾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她搂着小米丸子：“我也舍不得你们。” 叶秾看了就笑，让服务生给她们上点蜂蜜梨汁解解酒，对她们说：“等到分部建成了，员工都要两边外派体验，你们说不定过几个月就又能见了。” 丸子瞪大了眼睛：“真的呀？” “真的。”这是叶秾的员工培训计划，她不止想在北京一个地方开展业务，周边城市她也想设计分部，但不能贸然投入。 她原来就接过许多外省的单子，近的有苏州杭州，远些的有温州，只要名气打出去，自有客人上门，她可以一步一步扩大业务市场。 这些锻炼都是必需的。 北京有苏小姐这个股东在，商务上的事项进行的非常顺利，工作室到了那里主要业务就是各种品牌合作。 给柏雪办的那次庆功宴十分成功，但像柏雪这样的明星毕竟少，没有品牌商入驻打广告，纯粹办了一场给影迷的见面庆功会。 一般的明星都要等广告商赞助，有的连结婚都要收广告费，结个婚只赚不赔，所以叶秾的目标并不是这些，北京分部的明确定位就是商务合作。 思思走之前，叶秾交待给她一个任务，从她带的几个人里，挑出接替她的人来，思思先推荐了瑶瑶，瑶瑶在设计上并没有那么大的天分，但她人很细心，本来想等瑶瑶放假回来，叶秾就提升她的。 可就在过年期间，瑶瑶打了个电话给叶秾，提出辞职。 家人催促她留在老家，跟男朋友结婚，就不要再去上海工作了，让她辞职，就在家乡小城找一个稳定的工作。 瑶瑶和男朋友是同一个地方的人，瑶瑶的工作发展得好，但男朋友不如预期，觉得在上海的工作压力和生活压力太大，想在家乡找个工作，结婚生子。 “叶姐，我爸妈都说我年纪大了，不能再拖了，既然感情稳定就赶紧结婚，生孩子。”瑶瑶声音里的迷茫，从听筒那头传过来。 大年三十，别人都喜气洋洋，瑶瑶却满心迷惘，不知前路何去。 叶秾坐在阳台上，雪已经不下了，小菠萝穿着衣服叼着球趴在玻璃门边，等陆扬工作完就带它出去玩。 安娜依旧团在叶秾的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菠萝，偶尔舔舔爪子，尾巴一勾一勾的。 叶秾伸出手指给安娜挠下巴，安娜“喵”了一声，眯起眼睛，叶秾对瑶瑶说：“思思推荐你接替她的职位，本来你这次回来，我就想跟你谈的。” 瑶瑶没想到思思会推荐她，她更迷茫了，又想要追求事业，要男朋友只想安逸的生活，她问叶秾：“叶姐，我该怎么办？” 叶秾不能替她作决定，她如果回来，职位等着她，如果不回来，这个机会当然就是别人的。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叶秾反问她。 这种选择几乎时时上演，究竟是选家庭还是选事业。 陆扬写完了一章，从书房里出来，屋里满是炸春卷的香味，他溜达到厨房，伸手就要吃一个。 叶妈妈“啪”一下拍了他的手：“洗了手再吃，刚炸出来的，用筷子。” 陆扬嘿嘿笑，把手洗过三遍，还是没拿碗，顺了一个鱼肉春卷就往阳台走，“呼哧呼哧”吹气，吹得不那么烫嘴了才咬一口，露出里面的鱼肉，送到叶秾嘴边。 叶秾咬了一点，这鱼肉是叶妈妈拆了鲈鱼包的，听说陆扬没吃过鱼肉馅的春卷，特意跑去菜场，花大价钱买了两条。 陆扬吃完春卷，揉揉小菠萝的毛，打开门带它到院子里玩，自从搬来新家，最高兴的一个是大菠萝，一个是小菠萝：瑶瑶无法决断：“要是叶姐会怎么办呢？”她是真的不知道，无法选择，感觉选了哪一个，自己都会后悔。 叶秾隔着窗看陆扬在院子里奔跑，小菠萝已经是条半大的狗了，跑得很快，球才刚扔出去，它就捡了回来。 陆扬跟它玩出各种花样，一会棒球投球姿势，一会用篮球投球姿势，只要小菠萝把球捡回来，他就蹲下身，揉小菠萝的毛，夸它是一只乖狗。 叶秾眼睛里全是陆扬的身影，嘴角不知不觉得勾起浅笑，如果是原来，她会果断的选择事业，只有事业才不会背叛她，但现在她两样都不会放手，她可以尽力选择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是陆扬从不会让她面临这种选择。 “要是我，如果两个都不能放手，我会想解决的办法，你留在家乡，打算做什么工作呢？”叶秾这么问她，“不要浪费你积累了这么长时间工作的经验。” 瑶瑶一开始顿住了，跟着豁然开朗，她从没想过要自己创业，以为父母留下她，她就只能过跟她的高中同学差不多的生活，那她费劲考到上海，又留下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以为前面等着她的，是日复一日没有创造性的工作，是结婚生子，可能再过两年还会生二胎，她的生活只是重复着父母们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无比心慌，面对着两条路，都迈不出脚步，但叶秾给她指出一条她从没走过的路。 瑶瑶家在一个小城市，小城市的婚庆意识还停留在最粗糙的那一种，扎点彩带，摆些婚纱照，就是婚礼了。 更别说灯光音响化妆师，但就是这样的婚庆也要到外面去请，从南京或者是苏州请过来，当天到，当天走。 大家的生活水平都已经提高了，审美上自然而然也会跟着提高，她一开始做不出像叶秾那样的设计，也无法完成高定婚礼，但她可以把这种理念引进来。 叶姐也是一样从无到有的，她甚至还有本地人的优势，比如她一开始可以接亲戚家的婚礼，她还可以把自己在上海做的设计案例拿出来宣传。 叶秾听见她久久都不说话，对她说：“等你心里有了答案，再打电话告诉我。” “不用了，叶姐，我想好了。”瑶瑶的声音跟刚刚完全不同了，她对叶秾说，“我要留在家乡，自己创业。” 陆扬扔出一个漂亮弧球，小菠萝跳起来没咬住，反身奔到院子那头，在草丛里把球扒了出来，狗脑袋上沾了两片叶子。 陆扬蹲下身替它捡干净，拿着球对叶秾挥手，叶秾也对着他笑，她对瑶瑶说：“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开口。” 瑶瑶好像是哭了，她吸吸鼻子，带点儿哭音：“谢谢叶姐。” 挂了电话心里还在感激叶秾，但她拿出工作日志，这个习惯也是叶秾教给她们的，不要过分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什么事都要落在纸上，每天开工第一件事，就是确定今天的工作安排。 瑶瑶妈妈敲门进女儿的房间，看她在纸上写写画画，拿了饺子摆在她桌边，问她：“你想好了吗？” 瑶瑶抬起头，看着妈妈：“我想好了，我留在家里，但要晚一年结婚。”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就算失败也心甘情愿了。 天渐渐黑了，小区里家家户户都亮起灯光，叶秾在厨房里给妈妈打下手，陆扬把沙发推到靠窗，把餐桌挪到电视机前，打开着春晚，准备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电视。 其实现在的春晚早就没什么看头了，可他还是兴致勃勃，等桌子上摆了菜，他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依旧是简单的三个字，“过春节”。 他发完就不再看手机，叶妈妈脱掉围裙，告诉陆扬：“还有一个八宝饭，等响钟的时候拿出来吃。”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包，一个给叶秾，一个给陆扬。 陆扬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红包了，坐在那儿拿着红包，眼睛一热，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看上去跟委屈的小菠萝一个样。 叶妈妈一看还有炸年糕没端出来，赶紧又回厨房。 叶秾一把抱住他，在他头顶上吻了一下：“我也有红包要给你，黑色的和红色的，你挑哪一个？”她托甘棠从美国带回来的，是陆扬非常喜欢的那种款式，半透明的，吊带的。 那个盒子藏在衣柜深处，本来准备情人节的时候再拿出来的，看他这样可怜巴巴，心里软得不行，决定提前满足他一下。 眼看叶妈妈端着碗出来，陆扬飞快捏捏叶秾的腰：“我两个都要。” 鞭炮声一阵阵响起，窗外的天空被烟火映成紫红色，小菠萝和安娜都跑到阳台上去看，小菠萝的叫声和春晚的音乐交织，叶妈妈揭开汤碗盖开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红红火火。” 陆扬伸手握住了叶秾的手。 ━━━━━━━━━━━━━━━━━━━━━━━━━━━━━━ 我下TXT书网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