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TXT书网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 重回十二岁 作者:酒渡梦里人 内容介绍:   张小寒重生回到12岁。   母亲暴躁、脾气坏,父亲偏心、愚孝。弟弟娇纵、贪婪。奶奶嫌贫爱富,心机深沉;爷爷软弱,无主见。还有出嫁的三个姑姑,一个比一个难缠。   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里,张小寒感觉不到丝毫的幸福。唯一庆幸的是,读书的权利未被侵夺。不过,姐弟俩的待遇,天差地别。   长辈不着调,家庭不和,弟弟被娇纵坏了,走上不归路,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前世,她因为这样的家庭,被人瞧不起,被人嘲笑,和相恋四年的男友分开,甚至最后被害了性命。   这一世,有过往的记忆,有随身的空间,她绝对不会再让旧事重演,绝对不会再让别人摆布她的人生!   十二岁,卖空间山货,挣钱藏私房;十二岁,努力读书,为谋好前程。十二岁,是在沉默中积累,是在勤奋中创造未来!! 本书标签:重生 种田 复仇 励志 女强 爽文 ================== ☆、第一章 重生如梦   瓮城,潮湿寒冷,裹着厚棉衣的行人,缩着脖子,缩着手,呼吸一口,哈出白气,热量散失,感觉又冷了一分。   古有谚语:立冬先封地,小雪河封严。大雪交冬月,冬至数九天。小寒忙买办,大寒要过年。   今日,却恰巧是小寒之日。天气虽冷,但出来置办年货的人,大罗小筐的背着,脸上现出欢欣的表情来。   一年的辛勤劳作,盼的,不就是年底能有个好光景?   “小寒,看着点儿东西,我一会儿就回!”街道角落,一名脸颊通红的中年妇女,仔细的叮嘱过面前的女儿,转身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就不见踪影。   张小寒双手插在粗布棉衣的口袋里,神情安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小的身子前面,一个齐腰的背篓,装满了年货。   视线左移,像她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大人忙不过来,小孩儿就留在原地看东西,这几乎算得上瓮城的一个风俗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旁边的一小孩儿凑过来,眼睛咕溜溜的在张小寒面前的背篓里打转。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袄子,颜色鲜艳,样式新巧。百货公司里明码标价,一件三百二。   “张小寒。”   “我叫曾蓉蓉,你们家怎么都不买肉?我们过年都要吃肉的,猪肉、羊肉、牛肉,总之很多很多!”盯着背篓看了半晌,小孩儿嫌弃的抬起头,带着骄傲的说道。   “是么,你们家真有钱!”张小寒适当的表示了出羡慕,随即低下头,不再搭理她。   小孩儿找到了优越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即又凑到另外一边,和另一个孩子攀谈起来。张小寒听着,不外是家里买了什么好吃的之类,淡淡的摇摇头。   这样的场景,陌生而熟悉,曾经,她也是这其中的一员,现在她人站在这里,恍然如梦。   “小寒!叫你看东西,你居然发呆!”中年妇女从人群中挤出来,抱着一堆东西,喊了女儿两声,见她没反应,不由得生气。   “妈,我帮你。”张小寒回过神,见她不满的神色,赶紧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对联,鞭炮等物。   见她乖巧,中年妇女呼了口气,也不再追究。只在张小寒的帮助下,把买来的年货整整齐齐的放进背篓里。其余放不进的,稍微轻巧一些的东西,就全部由张小寒提着。   “东西买齐了,走吧。你爸他们肯定已经在站口等着了!”背起背篓,迈开脚步,妇女扭头叫她赶紧跟上。   “哎,来了。”张小寒掂量了手里的重量,苦笑一下。但也紧紧的过上去,不让自己跟丢。瓮城她虽然熟悉,但此时的她,不过是才来过城里两回的“乡巴佬”罢了。不想要挨打,就尽量不能给大人惹麻烦。   站口人很多,但一家人之前约定了地点,所以很容易的汇合了。边上还有同村的乡亲,或是隔壁村的,大家都脸熟。   “云丽!怎么置办这么多东西?”张启昌接过妻子的背篓,看了一眼,有些皱眉。家里的钱不宽裕,这一背篓的东西,没有大几百办不下来。   “这还多?你别忘了,还有年礼呢!真个留下来自己吃的,能有多少?”李云丽心里有气,看了眼周围的人,低低的吼道。   “……算了,回去再说。”张启昌神情一滞,心虚的环顾四周,也不再多言。   张小寒看着两人的神色,心里明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他们家的处境,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姐,妈给你买吃的么?”手臂被扯了扯,张小寒扭头,就对上一双清晰明亮的大眼睛,这就是她的弟弟,张岳。加上前世,她已经五年没见过他,但心里丝毫没有想念。   “没有。”   视线掠过弟弟嘴角没有擦干净的一点红色,张小寒垂眼,淡淡的摇头。   “怎么会没有?姐你可不要藏私,要不我就去问妈!”张岳扯着张小寒的袖子不放手,有点儿不依不饶。   张小寒嘴角绷直,拉出自己的袖子,挨头直视他:“说了没有,不信你去问。”   家里人一向重男轻女,她有的,弟弟肯定有,弟弟有的,她就不一定有了。无所谓的笑了笑,张小寒觉得老天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真没有?”嘴里说着怀疑的话,张岳心里其实已经肯定了,妈妈没有给姐姐开小灶,还是最疼他的。心里满足,忽的对上张小寒的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心里一惊,莫名觉得恐怖。   “妈,我要吃冰糖葫芦!”   慌乱的回瞪一眼,张岳转身朝李丽云身上扑过去,吵嚷道。   “吃什么冰糖葫芦!就你好吃!”李丽云心里本来就有气,张岳此时闹起来,正撞枪口上,顿时发作起来,抡起胳膊,就是一顿板子招呼过去。   “妈,妈,你打我!”张岳瞪着眼,捂着屁股,窜到张启昌的身后,痛哭流涕的控诉,“爸,救命,妈打我!”   “行了,闹什么?大庭广众的,不够丢人么?”张启昌揽住张岳,脸色阴沉。儿子是命根子,谁也不能动。   李云丽抡起的胳膊放下,瞪着张岳,咬牙切齿,“我是做了什么孽生下你个祖宗!”不亲近她这个母亲就算了,还对那老妖婆言听计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想到苦处,李云丽红了眼眶,心里却越发对家里的婆婆仇恨起来。   “云丽!他是我儿子!”张启昌冷喝一句,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你买这么多年货,我也不说了,难道我儿子吃根糖葫芦都不行?”   “好,好,好……果然是你家老娘的好儿子!”都是一个德行!李云丽气极反笑,她一心想着这个家好,人家还不领情!我呸!要不是她李云丽,这个家,一分钱也别想存下来!不被那老妖婆搜刮去,填补那两个小姑子,她就不姓李!   直直的与张启昌对视一眼,退后一步,双手抱胸,不再看这父子俩。   张岳瞥了眼李云丽的神色,嘴角翘起。奶奶说的没错,只要妈妈生气,找爸爸做靠山,准没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随即委屈道:“爸,我要吃糖葫芦!”   “等着,爸给你买。”被妻子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听到儿子的话,张启昌顺势低头看了眼张岳,摸了摸他的头顶,脸色缓和起来。随即对扛着糖葫芦的老汉招手,淘出五毛钱,买了一根给他。   张岳拿到糖葫芦,兴高采烈。刚才他其实已经吃过一根了,不过没有过瘾。夸张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外面的糖浆,得意的瞥了张小寒一眼,才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吃里爬外!”   无声的吐出几个字,张小寒心里升起厌恶来。张岳是她弟弟,长得灵秀可爱,性格却贪婪霸道不讲理,最重要的,他对奶奶唯命是从,自以为得到了所有的宠爱,却从不明白,奶奶在意的一直都不是他们这一家人。   其实,张启昌都没能看明白,张岳这个小孩子,哪能知道呢!只是,性子已经被教成这样了,再无纠正的余地。   仰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李云丽,不过三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和四五十的妇人没有区别,可以想象,她活得是如何幸苦。   “车来了!赶紧上!”站台上一阵人流涌动,闹别扭的夫妻俩,一言不发的带上东西,孩子,就往车上挤。   第一时间上车,还有一个空位,张岳见状,灵活的挤过去,霸占了位置。   “岳岳,往里挤一挤,让你姐姐跟你一起坐!”李云丽推了推张小寒,顺利上车,她神色轻松不少。   “不要!我要一个人坐!”张岳仰着头,轻哼一声,腿张开,把整个位置霸占住。   “岳岳!”周围的目光让李云丽有些脸热,儿子如此不懂事,让她觉得丢脸,竖起眉毛,训斥道:“岳岳,小寒是你姐姐!”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张岳犟着一张脸,然后狠狠的瞪向张小寒,“赔钱货,凭你也配!”   车里的众人哗然,都眼神怪异的看向这一家子。张启昌脸色不好看,“岳岳,坐好吧!再这样,以后不带你上街!”   张岳不明白张启昌为什么生气,哼了一声,不再看张小寒。   “云丽,岳岳不想跟小寒坐,你逼他做什么。而且,小寒都十二岁了,怎么能跟弟弟抢位置!”张启昌靠近李云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感觉到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李云丽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此时,却也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低头,捏紧手掌,生疼生疼。   “爸妈,我站着就好了,让弟弟坐。”张小寒一直事不关己的看着,看够了,才缓缓出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心里对这一双父母,再没有期待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本该明白的,只是没有等到答案就停止了呼吸。没想到老天爷会把她送回十二岁这年,重新经历一切……   “算你识相!”昂起下巴,张岳撇嘴,冷哼一声。他一向不管不顾,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这样的反映,张小寒毫不意外。   周围的乘客见状,均是皱了皱眉。从上车起,一家子的行为都被看在眼里,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姑娘,到叔叔这来坐吧,山路颠簸,你怕是站不稳的。”旁边的一名中年大叔站起身,让出座位。说话时,还看了眼年纪不大的张岳,和张启昌夫妻俩,心里暗自摇头。   “谢谢叔叔。”张小寒仰头,眉眼弯弯。还未近视的双眼,又大又亮,带着孩子特有的清澈。“妈,你抱着我,我们一起坐吧。”到十六岁还有四年,她必须在家里找一个“靠山”,至少明面上如此。   李云丽怔了一下,对上女儿清澈明亮的大眼,一瞬间觉得对不起她。不过,这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她一屁股在位置上坐下。张小寒见状,默默的在她膝盖上坐下,双手抱住前排的椅背。   “你这女娃懂事。”长得清秀可爱,难得是懂礼貌,在农村的孩子里,算是少见的。   笑着颔首,轻叹一句,让座的大叔也再不说话。车子缓缓开动,张小寒注视着外边陌生的街景,百味陈杂。   “张小寒,你去死吧!哈哈!”   狠毒的话语落下,巨大的碰撞声,尖叫声,一地红花。   指尖掐紧手掌,头脑无比清醒。二十四岁的生日,她死亡,回溯十二年前的今天,她得以重生。   同样的城市,同样的日期,只不过一个在时光彼端,一个在逝去的记忆中。现在未来和过去,似乎奇异的平衡了。以二十四岁的灵魂,回到十二岁的身体,她会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第二章母慈子孝   出了瓮城,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回到张家湾。跟着父母下车,踩着泥土飞扬的机耕路,放眼望去,群山间,一个小盆地中,稀疏的散落着人家。   瞧着不起眼,聚居在这里的居民,也有四五十户。因为大部分人姓张,所以叫做张家湾。   “哟,云丽,今年办的丰盛啊!”一进村子,就有人笑呵呵的招呼起来,打量的目光接连不断。   李云丽背着背篓,心情不算好,只勉强的同人笑了两下,就加快速度,往家里的方向走。   张启昌倒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一路和人说说笑笑。   “大哥,年货都置办齐全了?”张启山手里提着两个白萝卜,刚从地里回来,就撞上张启昌,热情的过来打招呼。丢开萝卜,从怀里淘出烟盒子,哥俩一人一根点了。   张启山的父亲,是张启昌的亲二叔,两兄弟感情一向要好。不过,一个日子过的好,一个日子过的马马虎虎。   “齐了。你家的呢!”张启昌吐出一口烟气,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他大婶儿在张罗,我也没管。”张启山爽朗的一笑,低头抽烟。   “弟妹能干,你可省心。”张启昌闻言,点头道。   “能干个什么?尽花钱了。”嘴里否定着,脸上却带着满意的神情,让张启昌看得一怔。   “呵,花钱怕什么?你一个月工资可不少!”张启昌拍了一下对方的胸口,玩笑道。同是在煤矿,不过一个在国企,一个在小煤窑。扔掉烟头,“行了,弟妹等着你拿菜回去下锅吧?我也回了!”   “别啊,一块儿回家里吃饭吧?”张启山赶紧扔掉烟头,拉着张启昌的袖子,邀请道。   “启山,你的心意我领了。过两天家里杀猪,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拿下张启山的手,张启昌摇头拒绝。   闻言,张启山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了,“行,到时候我给你帮忙去!”   张启昌点头,挑着担子晃悠悠的往家去。张启山目送着他转过房子的拐角,才弯腰,拎起两个萝卜,给媳妇带回去。   李云丽回到家,正掏钥匙开门,隔壁的老太太就走了出来。一头短发,鬓发斑白,梳得很整齐。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带着笑意,身上也穿的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位慈祥温和的老妇人。   可是,村里的人,都明白,面前这位,根本不是善茬儿。   “奶奶!岳岳肚子饿了!”张岳早早的就冲过去,撒娇的拉着穆伍芳的衣摆,一手黏黏腻腻的糖葫芦汁,直接沾上了她干净的衣衫。   “……奶奶想着你该是饿了,给你留了菜,进屋吃去吧!”穆伍芳低头,拉开张岳的手,语气和蔼。视线滑过衣摆处的红色糖渍,眼底闪过厌恶,随即抬头笑眯眯的看着李云丽,“年货都置办齐全了?花了不少钱吧!”   张小寒把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低头垂眸,默默的站在一旁。   李云丽打开门锁,扭头看穆伍芳,“齐了,不过都是捡着便宜的买的。您也知道,启昌一个月才一千块,年底还放了两个月,够个什么?”   “那也是。不过,前几天矿里不是发了五千块的房屋补贴么?还不够?”穆伍芳眼角掀起,瞧了媳妇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李云丽垂眼,推开门,把背篓放下,揉着酸痛的肩膀,淡淡道:“您也知道,那是房屋补贴么?咱们这房子,到处都张口了,晚上睡觉都漏风,正要请人修呢!到时候,还要麻烦妈一起帮忙做饭。”   “你说要修房子,我还想起来了。屋后的水沟也该掏了,修房子的时候,叫人一起弄了?老头子这两天腿疼,干不动活儿!”   穆伍芳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似乎是刚想起来。笑意盈盈的吩咐,却丝毫不接口帮忙的事。   “这……”李云丽心里恼火,迟疑了一下,正想着借口拒绝,就被突然出现的张启昌打断了话。   “爸腿疼?要不要去诊所看看?水沟的事儿别担心了,我一准儿拾掇利落了!”把担子放在坝子上,张启昌就准备进屋去看看老爷子。   媳妇的迟疑,穆伍芳本有些不悦。视线在儿子挑着的两只箩筐上掠过,笑容深了几分,“风湿,老毛病了。你还不知道?刚吃了饭歇午觉呢!”   “睡午觉?是该多休息。正好,家里有坛药酒,我待会儿给爸拿过来。”张启昌顿住脚步,想也不想的说道。   “启昌……”李云丽张口想要阻止,被丈夫有些不悦的眼神看了一眼,再也说不出来话。   “那感情好。”穆伍芳装作没有看见两人的小动作,满脸欣慰,“我儿子就是孝顺,不像启蓉和启秀两个,三五个月都不来看看我一下。”   “妈,我是您儿子,孝顺您是应该的。您别怪二妹三妹,她们俩隔得远,不是不孝顺您。”张启昌生怕她误会,帮着两个妹子说好话。   “知道你心疼她们,行了,还没吃饭吧?锅里还有一些米饭,先进屋垫吧垫吧?”穆伍芳一脸慈爱,拉着张启昌,让他进屋。   “好。”   穆伍芳的话,让张启昌很受用,担起挑子,晕乎乎的就跟着她进了隔壁的堂屋。   张小寒在一旁看得心寒,这个男人或许会是好儿子,但绝对不是好丈夫,好父亲。他似乎从未替他们的小家想过,从未考虑过这个家庭的未来。   苦涩的牵起嘴角,后来的发生的一切事情,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么?这个家,不和谐,不安定,除了有外人的影响,更多的,还是在张启昌自身性格上。   “呸!”   一直没有插上话的李云丽,狠狠的盯着隔壁的大门,耳朵里清晰可闻的母子俩说说笑笑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对着那边吐了一口唾沫,脸色铁青。   “张启昌,你个白痴!”那个老妖婆一碗剩饭,就能哄的你找不着北?   狠狠的关上门,心里只觉得憋屈!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丈夫?本事没几分就算了,还好歹不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一口气在心里出不来,年货也不收拾,转身进了卧室,面无表情的躺下来。张小寒眨眼,目送着她进入卧室。摸了摸肚子,扯起嘴角,她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啊? ☆、第三章 重生的福利   准备自己弄吃的,一边在碗柜里翻找,张小寒脑海里记忆如潮涌。   父亲被奶奶轰走,母亲气得在床上躺了一下午。虽然两家就隔了一面墙,挑进了奶奶家大门的两箩筐年货,回来的只有一半不到。   张小寒其实很佩服老太太,眼睛尖,专挑好东西。手段更是妥妥的,被占了大便宜的张启昌,骡子似的让人使唤了一下午,回来时还精神亢奋,完全没觉得老太太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草草的用早上的剩饭煮了泡菜,给李云丽端了一碗到床前。将就着填饱肚子,张小寒安静的坐了一会儿,才带着复杂的神色,推开了自己的房间。   一如记忆里的破旧,杂乱。老式的木质床,下面撒上稻草,盖上席子,再铺上一层薄薄的棉絮就成了。她记得,她不喜欢冬天,就是因为冬天的晚上特别冷。加上地下被煤矿采空,房子地底塌陷,墙体开裂,导致四处漏风。所以半夜老是被冻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   全是灰尘和蜘蛛网的墙壁上,贴着一张艳俗的美女日历,一个鲜艳的红色圆圈,让张小寒嘴角勾起来。谁还能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呢?   手掌在床沿上抚动,张小寒讽刺坐下。也是,因为头胎是个女儿,李云丽没少受穆伍芳的挤兑。没孩子前,盼望孩子,有了又埋怨是个女儿。态度也变幻莫测,高兴时夸奖两句,不高兴,随手拿了东西就打。张小寒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因为不小心弄丢了大门的钥匙,被李云丽当众毒打,手背,脸颊都被抽出了血痕。   没有人劝,连亲生母亲都不在意她,外人更不会管。那是第一次,她对这个家产生惧意和疏离……   出生那天,是二十四节气的小寒,名字也就这样定了。随随便便,马马虎虎。整个张家的孩子,也就她的名字,是随便起的。   “小寒?小寒!去,去叫你爸回来!吃个饭,一下午还没吃完么!”   天色渐暗了,李云丽终于从床上起来,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呵斥她。   “奶奶要炖骨头汤,爸去地里给她拔萝卜去了!”张小寒站在门边,垂着眼,却暗地里注意她的表情。   “什么?要吃萝卜,不知道自己去地里弄?不对,你爸往那边儿去了?”李云丽捏着梳子,脸色难看。   “这边。”   “要死!自己要吃,怎么不吃自己的?几个萝卜都要占人便宜,要不要脸!”突的一下站起身,李云丽走出门,对着隔壁的大门,大声叫喊。   那边是自家菜地,爷爷奶奶家的在另一个方向。   “嚷嚷什么?不就几个萝卜,值什么钱?”穆伍芳从屋子里出来,皱眉喝到。   “是不值什么钱,但有人就是那么贱,这么点儿东西,也要占别人的!”瞪着穆伍芳,李云丽几乎咬牙切齿。   “我吃我儿子的,天经地义!”穆伍芳眉头放下来,嘴角翘起,双手插在口袋里,端的正大光明。   “老不死的,你好意思说,我们早就分家了!”李云丽最恨的就是这个,明明分家了,老妖婆还找出各种几口,霸占家里的东西。   “分家?你说分家就分家?要不咱们找村里的老人来评评理,谁家的独子,会撇下老人分出去单过?那是不孝!”穆伍芳有恃无恐,双手抱胸,看李云丽暴怒的神色,心里轻松的很。   “好、好,好的很。”李云丽被气得狠了,脸上的怒气反而降下来。冷冷的看了老婆子一眼,转身就往张小寒先前指明的方向行去。   看到李云丽被自己气得转身就走,穆伍芳面上闪过得意的神色。转眼就看张小寒,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不由小声的啐了一口,“呸,赔钱货!”   说完,掸了衣角,乐呵呵的进屋去了。一直没回家的张岳,从门口伸出头来,朝外边瞅了一眼,见只有张小寒在,做了一个鬼脸,又缩了回去。   无力的闭上眼,这样一个家,她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呆。   一掌拍在身边的柱子上,尖锐的疼痛,刺激得她差点哭出来。   “二十四年,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送我回来?”心里憋屈,张小寒粗鲁的拔掉嵌入掌心的木刺,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手掌。   心里宁愿自己是个孤儿,也比面对这样的不堪的家人,来的幸福。   抬着手,转身进屋,准备到厨房冲洗。鲜血流到了手背,小指对上来,靠近腕部的地方,被一颗黑痣,慢慢吸收,原本浅淡的痣印,在这一刻,无比清晰起来!   “怎么回事?”   疑问刚在脑海里浮现,张小寒只觉得眼睛一花,身边就已经是另外一翻天地了。   蓝天白云,温暖的阳光,一座森林茂密的山峰,一家不大的农舍,农舍前,一条清澈流淌的河……   张小寒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喉咙干涩。吞了吞口水,向前缓缓走了几步,推开半掩的农舍大门。院子里,几块不大的菜地,绿油油的蔬菜生长茂盛。   中间是干净的石板路,直通堂屋。堂屋大门敞开,摆设很简单,一张四方桌,四把椅子。堂屋左右两侧都有房间,分别是厨房和卧室。   好半晌,张小寒从屋里出来,站在农舍的门前,仰望屋后的挺拔的山峰。   “随身空间么?”明悟的看了看四周,张小寒咧嘴笑了。老太待她不算薄,有这个空间在,尽快的做到经济独立,也不再是难事。   而只要经济独立,一切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前提是,她得成年。   抿唇,十六岁就能拿到身份证,四年的时间,她等得起!好歹,未来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期盼……   沉郁了一天的心情,总算放松一些。这一世,会不一样的。   掩去眼中的期待和犹疑,重新变得平静,张小寒肯定的对自己保证,再不让自己活得窝囊委屈,再不让别人插手自己的未来,再不让自己早早死去,便宜那几个天杀的白眼狼? ☆、第四章 空间初探   有了空间,张小寒心里有了底气。抬起左手,凑到眼前,一颗黑色的圆点,在黑黄的手背一侧,并不显眼。   这颗痣,从小就有。起初颜色淡,后来慢慢朝深色发展。在意外发生之前,痣的颜色和现在一样,呈黑色。她一直以为这种变化,是因为体内毒素积累,新陈代谢不畅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其中的奥妙。   原来,这个黑色的园点,并不是真正的痣,而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须弥世界的碎片!这块碎片在无数的岁月流逝中,穿梭在整个地球空间,最后因为能量不足而坠落地面。因缘巧合的,融入了张小寒身体,最后在她的左手背一侧,形成一个不大的痣。   碎片空间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间,一直在张小寒的身体里潜伏着,吸收能量,痣的颜色,也越来越深。   二十四岁,张小寒因为意外身亡,身体里大量的鲜血流出,侵染了手上的黑痣,碎片空间认主。现在莫名的重生回来,碎片空间也跟着回来了。只是,期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消耗了碎片空间大部分的能量,又变回一颗浅淡的痣。   要不是今天一时冲动,弄破了手掌,鲜血再次侵染,强行开启空间,张小寒许是要等到它能量再次恢复的那一刻才能知道。   所以,现在的碎片空间,并不是它的最终形态,随着它能量的恢复,空间只会越变越大,直至完全恢复须弥世界碎片的完整形态。   回忆着脑海中的信息,张小寒觉得满足。现在的空间,有山有水,有房有地,她觉得够用了。山峰很高,上面的植被,呈典型的垂直分部。热带、亚热、温带……寒带,山脚到山顶,气温的差异导致植被生长的差异,大致和地球上的五带类似。   而因为阳坡和阴坡的存在,还有明显的四季之分,阳坡类似夏季,阴坡类似冬季,而两边的过度,就是春季和秋季。   而随着空间光线角度的变化,阴坡和阳坡也在发生改变,随之季节也会发生改变!循环周期严格按照二十四节气设置,季节变化,以瞬时针旋转。除了不能自转,张小寒认为这座山的气候环境变化,比之地球也不差什么了。   最让人她惊奇的是,这样的变化只出现在这座山里,离开山峰十米距离,农舍所在的那块平地温度,一直保持在二十三四度,恒温。   张小寒给空间里的这唯一的山,取了一个名字,寒山。一是出于她的名,二是出于日期,三是懒得想其它的,好记就行。   然后让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一片乌云不知从那里飞了来,在寒山正对农舍的山脚哗啦啦的痛快的下了一场雨,丝毫没有波及其它地区。雨持续的时间不长,二十分钟左右,像是完成任务般,乌云拍拍屁股飘走,消失在空间的边缘……   没有最神奇,只有更神奇。张小寒觉得一天的时间,她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了!   寒山脚下,树木枝繁叶茂,高达稠密,不比外界的热带雨林差,因为这,物产也特别丰富。特别是菌类,一场雨下,山石岩缝,树木枝干,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颜色各异,形态各异,都是非常漂亮的东西。   “可惜,都不能吃。”颜色鲜艳的菌类,大部分是不能吃的。张小寒虽然存着凭借空间攒私房钱的念头,但也不会昏了头去采那些漂亮蘑菇。   目光在周遭的植物上掠过,张小寒发现,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面前几棵挂着红彤彤的,类似荔枝,但又浑身长毛的果子的果树——毛红丹!   张小寒能一眼认出这种水果,还要从重生前的一次强买强卖说起。当时她还在大学读书,门口小贩正好卖红毛丹,问多少钱一斤,老板说五块。   她要两斤,称好之后,摸出十块递过去,接了钱老板才说是五块钱一两,两斤要一百块!   当时真是脸都气绿了,对方人多势众,她一个人在异地,又没办法。索性十块钱当扔了,从此再也没买过红毛丹!   不过,看到红毛丹还在结果,张小寒确定了正面山峰应该处在夏季,依照顺时针旋转,冬季正好在山后,右手侧正处与春季,左手侧处于秋。   伸手摘了一串红毛丹,张小寒拎着果子,转身往右手方向行进了两三百米,抬头打量;打量完毕又继续往后面绕,直到完全看不见农舍,知道是来到了后山处,仰头观察半晌,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进空间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李云丽估计已经和张启昌从地里回来了,到时候两人找不到她,会很麻烦。   离开寒山,走出十米,周围不再是湿热的空气,张小寒剥开一颗红毛丹,小口咬着里面的果肉,甘美的果汁进入食道,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可惜,红毛丹在内地太少见了,弄出去买,不好交代出处。考虑到年龄和地域等因素,她在山里弄一些竹笋或是木耳蘑菇之类的山货出去买,比较不打眼。   一是因为她们这个地区,盛产竹笋等山货;二来,每年都会有全国各地的商人,到乡里收购一年四季的山货,不怕找不到买家。   而从十一月份开始,直到来年三月,都是挖冬笋的季节。记忆中,今年李云丽已经带着张小寒上过几次山,虽然临近过年,大家都停了手,但三月初,山货商人还会来一趟,一过完年,大家都会重新上山。   张小寒大致的查看过,寒山春冬季节区域的两三百米处,就有大一片竹林相连,竹笋不可能没有。现在有空,她就得开始挖了,免得到时候拿不出来货。   心思翻转,张小寒就已经制定了初步计划,吃完手里的红毛丹,把剩下的放在农舍堂屋的方桌上,离开空间? ☆、第五章 愚孝无极限   从温暖的空间回到湿冷的外界,张小寒不适的拢了拢衣领,依旧挡不住冬日的寒气。看了光景,似乎没耽搁多久,天色没暗下去多少!   李云丽去寻张启昌,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回来,萝卜到底是没留住。可看见满满两箩筐的年货,一下子少了大半,李云丽又气又怒。   穆伍芳已经到手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的道理。以前不就是这样么?缺的不缺的,只要她开口,张启昌一准儿就巴巴的送去,不管家里是否急需!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没法儿过了!”李云丽的尖叫声,划破耳膜,张小寒皱眉,提脚就往门口去。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家!这是家么?房子,房子破破烂烂;家具,家具没有;吃不好,穿不暖,成天的还要受气……张启昌,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起我?”   李云丽站在堂屋门口,外面是张启昌,他身边,是空了一大半的两只箩筐。   只看了一眼,张小寒大致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靠在墙角,静静的看事态发展。   “你这是做什么?先让开,我进屋。”张启昌眉头皱起,脸色不愉。穆伍芳开口要,他作为儿子,既然有,能不给么?   “做什么?你不知道么?今天你不把东西要回来,我跟你没完!”李云丽拦着门口,瞪视张启昌,胸口起伏不定。   “东西没有了,再买就是了!纠缠个什么劲?再说,家里也用不了那么多!”不耐烦的拨开李云丽的手,张启昌拎着两只箩筐,挤进堂屋。   “哈?再买?说的轻巧,你有钱?存款没有一分,又两个月没上班,你说说,你哪来的钱!啊,哪来的钱!”李云丽气笑了,伸手狠狠的戳着张启昌的胸口,面色鄙夷,“要不是我领着小寒上山打了笋子,好歹凑了些,过年你吃个屁!”   越说越气愤,话音落下,李云丽一脚踹翻了箩筐,里面的东西咕溜溜的滚落一地。   “我是没本事,挣不到钱,是个穷光蛋!但你再混闹下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张启昌瞥了一眼门外,见没有惊动穆伍芳,心里松了一口气。   上前几步,关上大门,似乎这样,隔壁就听不到两人吵架的声音。   “干什么关门?”李云丽眼带嘲讽的注视张启昌,“你一心想着孝顺他们,正该让他们好好听听,好好记得你的好啊!”   “我孝顺他们是应该,你说什么浑话!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不想要事情闹大,张启昌语气缓和,准备好好的安抚,在他看来,那些东西没有了就没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嫌我斤斤计较?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不斤斤计较?但凡有点好东西,你娘就哄着你给他们抱去,你看看,你看看我,你看看小寒,看看这个家,****到底是个什么破烂样儿!呸!”   李云丽指着张启昌的鼻子骂,面色狰狞。张小寒瞧着她的神色,恍然,原来,她再这么早的时候,就对这个男人,这个家灰心失望了。   抿唇,张小寒对上男人看过来的双眼,平静的与其对视。   李云丽的话,带着尖锐的嘲讽和指责,让张启昌恼羞成怒。心里隐隐明白,她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不愿去深思。作为人子,他只需要做到人子的本分。何况,张家大房,只有他一根独苗。   推开李云丽,张启昌拉开门,不耐烦的骂了一句,“懒得和你说!”抬着脚就消失在夜色里。   冷风从大门吹进来,张小寒打了个冷颤。隔壁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穆伍芳穿着厚实的棉袄走出来,轻哼一声,“天都黑了,还不做饭?岳岳,出来,回你家去!”   父子俩一顿午饭,换来一箩筐的年货,这买卖划算。不过,张岳赖着不走,还是让她颇为厌恶。   “其实张启山不是你生的吧?黑心的老妖婆,小心死了没人收尸!”李云丽压制住怒气,阴阳怪气的嗤笑一声,不等穆伍芳反应,就直接转身进里屋去。   张小寒看见她穆伍芳瞬间铁青的脸色,心里畅快,也不管张岳,双手拉过大门,嘭的一声关上。没有下门栓,想回来自然能推开,不想回来,也随他了。   “呸!什么样的女人生什么样的种,上不得台面的贱蹄子!”穆伍芳扔掉手里的柴,胸口憋气。   嘴里骂骂咧咧,都是顶难听的话。能这么骂亲孙女的,在整个张家湾,也只此一家!更不要说,她对亲儿子的态度。村里的人一提起这,都觉得老太太脑子有毛病。   就一根独苗,不说嘘寒问暖,爱护有加,还使了劲儿的折腾,当工人奴隶一样使唤压榨。好处都想着出嫁的几个女儿,儿子一样不给,还变着法子要孝敬!而儿子吧,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还对她言听计从!这母子俩,奇葩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了? ☆、第六章 二叔的劝言   不管家里怎样吵闹,张小寒打定主意,作壁上观,不掺和进去。那天晚上,张启昌有没有回家,她不知道,她帮着李云丽一起做了饭,简单吃了,就回屋把门锁死,进空间挖笋。   活儿是她干熟了的,提着锄头,篮子,她直奔寒山。一如她预料,山上的竹笋很多。按照收购的标准,她挑着挖,不到一个小时,就装满了一篮。   提着篮子下山,倒在农舍的院子里,又原路返回,继续挖,直到实在累了,困了,她才回农舍。   拿了换洗的衣服,张小寒在农舍前的小河里狠狠的洗了一个澡。头发,耳蜗,下巴,脖颈……里里外外搓红了,才肯罢休。生在农村,大冬天的,一个月洗一回的都很少,更不要说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了。   也是因为要去瓮城,昨天马马虎虎的洗了一下,味道是没有了,但身上其实也没洗干净。今天在河里搓下来一层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洗干净的张小寒,还是黑黄黑黄的,营养不良,加上长期的日晒,跟电视里看的非洲难民极其相似。   套上一件灰色袄子和棉裤,张小寒对这河水照了一下,像偷了大人衣服的小乞丐。除了脸上干净一些,找个破碗当道具,就可以出门干活儿了!   没办法,她没衣服,都是捡别人的穿,只能凑合了。记忆里,直到上高中,她才真正的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衣服,还是每个学生都必须买的校服!   张启昌和李云丽自从那天之后,就开始冷战。两个人各做各的事,一天说不到两句话。杀猪也没让两个人重新合好,因为穆伍芳说今年的养的猪不大,张启昌当场就让杀猪匠砍了一半送到了隔壁的屋子……   穆伍芳笑得合不拢嘴,李云丽咬着唇,一言不发。   张小寒在一边帮忙,提热水,找工具。眼尖的看见二叔张启山叫父亲张启昌,放下手里的抹布,也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去。   两人到了屋后,张小寒贴着墙根儿站定,眼神似乎在看远处,耳朵却注意转角之隔的动静。   “大哥,按说这话我讲不合适,不过,咱们哥俩一向感情好,我也想你日子过的好,也顾不得那么多。哥要是觉得不中听,可以当作我什么都没说,千万别生气!”   张启山斟酌了一下,郑重的开口。   “你说,我们两个,有什么好生气的!”张启昌笑,点头。   “……是这样的,那个,你送那么多猪肉给大伯娘,有和嫂子商量么?”犹豫了半晌,张启山还是迟疑的开口。   “那有什么好商量的。妈今年喂的年猪不大,我多给一些也没啥。”张启昌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在意的摆手道。   不以为然的神色,看得张启山心里叹气,这么没心眼子,怪不得日子过成这样。   “大哥,你这事儿做得欠妥当。第一,没和嫂子商量;第二,送得太多了,大伯和大伯娘就两个人,能吃得了多少肉?而且,在我看来,大伯娘自己喂的年猪,也并不比你家的瘦!你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嫂子,为小寒,岳岳两个孩子想想!特别是小寒,又瘦又小,真该好好补补身体的。现在你一下送出去这么多,我估计过完年,这肉就没了!”   张启山的话,让张启昌怔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哪里有那么夸张?剩下的不是还有一半么?”   “哥,你不走亲戚的么?我们这些本家的兄弟,今儿一起吃一顿就行了,可嫂子娘家的亲戚,还有一些亲近的人家,你不可能只一包糖,一瓶酒就去了吧?怎么都要搭两斤肉的。”   张启山看张启昌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着急,话里难免带了火气,话音落下,他自己先拍了自己一下,“启昌哥,对不起,我语气不好。但理是这个理,您好好琢磨琢磨吧!”   说完,摇头叹息一声,提脚离开。转过墙角,就对双清凉的眼睛。眼睛的主人,肤色黑黄,头上只稀疏的一层黄毛,下巴尖尖,还是能看出清秀可爱来,张启山不由的暖了神色。   “小寒,怎么在这儿?”   “二叔,杀猪匠叫爸爸过去帮忙,我正到处找他呢!”张小寒咧嘴笑了一下,装作苦恼的样子。   “要处理肠子了么?我去。”张启山摸了摸张小寒的头顶,拉着她直接回到屋前的坝子,就径直去帮忙了。   眨眼,张小寒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算来算去,真正对她好的,也只有二叔一个罢了。不过,张启昌明显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而且他对于穆伍芳的顺从,由来已久,只要是她的话,他绝少有反驳的时候。   重生前,她并不知道二叔曾对父亲说过这段话,但据她的观察,父亲根本没有反思的迹象,状况还是一如当年。   转眼就过了大年三十,张小寒知道,出嫁的两个姑姑一家子,就要回来了,伴随着的,还有一场大戏! ☆、第七章 两位姑姑   瓮城这一带的习俗,大年初一,上坟,祭祖。初二媳妇回娘家。李云丽家里没长辈,唯一的哥哥出门打工,也没在瓮城,哪有娘家可回。   而出嫁的两个姑姑一家子,一大早就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妈,这是我给您买的棉鞋,您试试,合不合脚?”二姑,张启蓉拿出一双藏青色的棉鞋,讨好的递给穆伍芳。二姑父是个秃头,常年带着一顶军绿色的帽子,配上军大衣,一不小心还以为他是一个当兵的。   当兵的大多豪爽,和二姑父的性格八竿子打不着。他不但不豪爽,心眼子也很小,虚荣、吝啬,喜欢占便宜。在张小寒的记忆中,他多是来时两手空空,去时大包小包。有一年来得早了,后屋的橘子还未熟,红色中带着大片青色,他也摘了一大口袋带走。   此时,二姑父听到二姑的话,帮腔道:“这双鞋是启蓉在百货公司买的,里面绒毛厚,穿着不冻脚。”   “哟,百货公司买的啊?那肯定不便宜。”穆伍芳脸上笑容更深了,拿着鞋子越看越觉得满意。这两天串亲戚,正好穿给她的几位妯娌、小姑子的瞧瞧。   “不贵,正好一百八。”二姑似乎不在意的摆手,接了一句。只看向张启昌和张启秀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优越。   穆伍芳闻言,心里更觉得二女儿贴心,脱掉原来的,一双都穿了,上脚走了两步,赞叹的点头,“大小刚好,你们两口子费心。”   “妈你穿着舒服就行,来,爸,这双是您的。”二姑伸手捋了捋耳畔的头发,笑的矜持,然后从伸手由拿出一双,递给一直叼着旱烟的张家儒。一个沉默,干瘦的老头子,张小寒的亲爷爷。   “好了,放着吧。我一会儿试。”老头子没有平日里严肃,嘴角有淡淡的笑容,听到二女儿的话,边抽烟,边说道。   “你一天就抽那点烟叶子,看到都烦!”老头子的表现,让穆伍芳皱眉,嘀咕了一句。   “妈,二姐给的鞋子反正在那儿,跑不了,爸一会儿再试穿也没啥。”小姑笑呵呵的笑了一句,活跃气氛。只心里撇嘴,不相信吝啬的二姐这次会这么大方。   相较于张小寒二姑,小姑更得穆伍芳喜爱,不过挑来挑去,选了小姑父这么个酒鬼加赌鬼做女婿,小姑身体又弱,日子过的不顺。   两位姑姑,都只一个女儿,在婆家一样被嫌弃。在没有张岳之前,张小寒听到穆伍芳骂李云丽生不出儿子的时候,她都会想,她的两位好姑姑,可不也是这样么?   而且,张小寒还知道,两位姑姑这辈子都没儿子命,冒着罚款的危险生二胎,照样不带把。   不谈张小寒的心思流转,一直坐着烤火的李云丽瞧不上两个小姑子,也没搭话。   只盯着那双鞋子看了半晌,嘴角弯起一个惊愕的笑容,“她二姑,你确定那双鞋子一百八?不会被人敲了竹杠吧?我上次买年货的时候,见瓮城比这好的才卖五十块!”   张启蓉听到李云丽的话,神色僵硬了一瞬,随即笑着道:“大嫂莫不是看错了?这鞋是我在百货公司买的不假,难道我还会说谎不成?”   “真在百货公司买的?我看不像,百货公司的东西,咋看起来连地摊儿货都不如呢?”李云丽闻言,盯着鞋子又看了半晌,煞有架势的摇头。   这时节,地摊儿的东西,比百货的要好也不奇怪。张小寒掩盖眸子里的流光,心里默默的一句。政府才开放市场不久,虽然很多人还固执的在百货买东西,但不得不说,地摊上的东西,价格更便宜,款式更新颖,而且质量也不见得低。   当然,事无绝对,有些小摊贩以次充好,也不是没有。   就张启蓉买的这双棉鞋来说,绝对不是在百货买的。百货的东西,虽然样式老旧,但质量还是能达到普遍标准,这一双,不说鞋面的料子暗淡无光,就连四处的针脚,也是松散不均匀,有些不起眼的线头,鞋帮子和鞋底很容易脱开。   “哪能啊,大嫂。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这儿还有百货公司的发票呢!”二姑脸色不太好,瞧了已经略带怀疑的穆伍芳一眼,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发票来。   李云丽瞧见她心虚的脸色,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眼角挑起,“她二姑,你知道我是个文盲,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这发票我哪儿能看得懂。”   张启蓉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即舒缓了神色,“哥,你看看,免得嫂子说我骗人呢!”   “她就这样,二妹你别管她。”张启昌自李云丽说话,就一脸尴尬的神色,此时见屋里人的表情都不太愉快,连忙呵斥道:“云丽,你少说两句!”   “大过年的,还不让说话了?”李云丽眉毛一竖,瞪向张启昌,“不过是怀疑两句,怎么,容得人做,不容得说?哼!”   甩了张启蓉一眼,李云丽冷哼一声,直接甩脸子走人,回隔壁屋去了。   “……”气氛顿时僵硬,张小寒低头,李云丽的观察力不低,只脾气太直,太爆,所以老是斗不过穆伍芳。   张启昌尴尬的搓了搓手,“妈,我去看看。”   “回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死不了!”穆伍芳板了脸,呵斥道。张启昌闻言,往外边看了一眼,果然老老实实的坐下,继续烤火。   “妈你别生气,我不该跟大嫂计较的。不过,我也是气到了,明明就是在百货买的,大嫂没看清楚就说是地摊货!话说要讲道理的,您说是不是,妈?”   张启蓉瞅了穆伍芳一眼,略带委屈的解释一句。穆伍芳脱下鞋子,穿上原来的,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妈,不管这东西好坏,总是二姐对爸妈的一片孝心,这个有什么好追究。您说是吧?”张启秀看了半天戏,出来做好人打圆场。不过,心里对鞋子的价格,已经有了谱儿。   二姐和二姐夫两个,一向是吝啬的主,那里舍得给老人买这么贵的鞋?所以李云丽说的八成是真的。这样,今年她的礼物,又稳稳的压制过二姐。心里美滋滋的,老太太开心了,肯定会多给她一些私房!   “嗯,你是个好的。”穆伍芳拍了拍张启秀的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张启蓉闻言,心里暗叫糟糕,正准备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就听到了门外爽朗的笑声。   “大哥,大侄子,在家呢!”   …… ☆、第八章 厉害的姑婆   “大哥,大侄子,在家呢?”   爽朗的话音落下,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五十几岁的婆子,张小寒一看,心道来了。   “姑婆!”眨眼,主动的上前招呼一声。   “哎,一年不见,小寒又长高了!”抬手,摸了摸张小寒的发顶,张家英笑眯眯的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她的手里,“拿着,压岁钱。”   “我也要。”   张岳嘴里包着糖,手里捧着滚烫的红薯,见到红包,扔掉红薯就冲了上来。张小寒双手一插口袋,避免了红包被他抢走,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张岳不敢再上前,只看向张家英,闹着要红包。   “都有,都有!”张家英赶紧又拿了一个红包,递给张岳。然后二姑家的杨虹,小姑家的黄媛都得了一个。   张岳得了自己的,一把就拆开了红包,里面装了五块钱。杨虹和黄媛手里的红包也一样,都是五块。张小寒是十块,稍微摸了一下她就知道没有变。   “姑婆真大方。”凑到张小寒的身边,轻声的说道。五块对于孩子来说,算是大钱了。一毛钱可以买一份菜,五毛钱可以买一瓶洋汽水……五块,只买小零食,可以买一堆东西了。   所以,杨虹和黄媛都对这个不常见面的姨婆生了好感,至于张岳,他收好了自己的钱,眼睛咕溜溜的在张小寒的身上打了个转。不用猜,张小寒也能明白他的心思。   不置可否的回应了一句,有些厌恶的移开视线,张小寒把目光投向和姨婆寒暄的众人。   “去过老二老三家了?”张家儒瞧瞧烟斗,干涩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舒服。   “去过了,待会儿回二嫂家吃饭。”张启英一把年纪,中气十足,声音亮堂。   “这怎么说的,都到了你大哥家里,还能少了你一顿米不成?”穆伍芳轻描淡写的话,让张启英皱了眉头。   “米,大嫂自然不缺的,要不然,你怎么舍得让我这两个侄女,成袋的往家搬呢!”张启英寸步不让,似笑非笑的扫过在座的母女三个,心里冷哼一声。   “她小姑,什么意思?”穆伍芳眉间蹙起,脸色冷下来。   “我说什么,大嫂听不明白么?出嫁的女儿,泼出的水,这还是你说的!”讽刺的勾起嘴角,张启英眼神犀利的扫视全场。   张启蓉和张启秀两夫妻都不再自的锁了脖子,对于这个姑姑,她们都有些畏惧。   “小妹,你听谁说的?”张家儒第一次抬起了头,说话时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   “大哥,这一片都传遍了,还用专门去听么?谁不知道侄女两个三五不时的回娘家打秋风?启昌这个儿子却被分出去单过,没吃的没喝的,挣了钱被大嫂占去大半,有点儿好的也哄了来,哥,莫非启昌不是你亲生的?”   “姑姑,您误会了……我……”张启昌闻言,张口想要解释,不过被张家英一个眼神瞪来,乖乖的低头,不再言语。   “你血口喷人!他小姑,我自认为对你也不薄,为什么老和我做对?自我嫁你大哥起,你就看不惯我,我知道,但你不能这么埋汰我!”   穆伍芳说的义正言辞,视线在低着头的张启昌身上转过,带出委屈的神色。   “哈,真好笑。大嫂,你是惯会装的,装贤惠人。可惜,你做的那些事,自以为掩盖的挺好,谁心里不明镜儿似的?启昌是你儿子,你怎么对他,我本是管不着的。不过,你不该,不该把属于张家的东西给了外人!”   张家英压制住心中的怒气,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穆伍芳。   “什么张家的东西?我不知道!”穆伍芳镇定的对视回去,心里有些慌乱。   “大哥,你记得的吧?妈生前带着的,一只老镯子。”扭头,张家英直接看向大哥,直接道。   张家儒眯着眼,视线慢慢在穆伍芳的脸上扫过,点头,“对,妈说了,传媳不传女。”   “而且,只传张家长媳,二嫂和三嫂想要,都没得。现在你能告诉我,那镯子在哪儿么!”张家英盯着穆伍芳,目光灼灼。   “小姑,镯子是张家的传家宝,怎么能随便带着身上?妈肯定都收好了,现在要看,恐怕不太好拿。你看大过年的,翻箱倒柜肯定不合适……”   张启秀伸手抹了抹额头,笑着上前打圆场,大冷天的,她鼻尖居然出了许多汗。   “真要是收起来了,慢慢找就是了。放心,我今天时间很充裕,等得起。”张家英扬起嘴角,冷哼一声。   “家英说的对,大嫂,你就把镯子拿出来,让我们确认一下吧?毕竟那东西,是张家长媳的信物,一代代传下来的!”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堆人。张小寒抬头一看,心道人怕是来齐了。歪头一瞧,最后面的不是甩脸子走人的李云丽,又是谁?   回头瞅了一眼,穆伍芳果然脸色铁青,张小寒也不在意,上前几步,挨个问好:“二爷爷,二奶奶;三爷爷,三奶奶!二叔,三叔,小叔……” ☆、第九章 逼问   张家在这里是大姓,多数都沾亲带故。张小寒他祖爷爷,一共有三儿两女五个孩子。除了已经病逝的大姑婆,剩余都齐了。   一阵纷乱过后,大家重新分坐完毕,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三爷爷张家学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大哥,嫂子,妈走得时候说的很清楚,镯子是留给张家长媳的,我们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玉镯还在不在?要是在,直接给了启昌媳妇,虽然她脾气不好,但她为张家生儿育女,这一点不能否认。毕竟,早在她嫁进来的时候,就该传下去的。”   “呼,老三说得对。老婆子,玉镯拿出来吧!”吐了一口烟气,张家儒抬起眼皮子,对穆伍芳吩咐道。虽然他是老大,个人威信确是不及老三。心里不舒服,但玉镯事关张家的传承,要是真在他这里外流了,以后怎么去见祖宗?   穆伍芳知道今天恐难善了,绷着脸,冷冷道:“给李云丽?想得美?她想要,下辈子吧!”   一边说话,背在后面的手,却对小女儿打了个手势。   张启秀瞧见了,心虚的移开视线。苍白着一张脸,低头,冷汗直冒。   张小寒一直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见状,抿起嘴角,不该吞的东西,吃进嘴里,是要噎死人的。   李云丽第一次知道有玉镯存在,见老妖婆都不松口,知道她是铁了心不准备给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大叫道,“凭什么不给我?那是张家长媳的东西,现在,张家长媳,是我!”   “你不配!”穆伍芳拧着脸,转过身,瞧见小女儿夫妻俩都低着头,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大嫂,你就启昌一个儿子,这镯子,你不给云丽,你想给谁?”二奶奶抬头,闲闲的说道。如果不是穆伍芳占着一个长字,那东西,应该是她的。   “我谁也没想给!”穆伍芳硬着头皮,恶狠狠的说道。   张家英双手蔸在口袋里,冷哼一声,“不管你给不给,先把镯子拿出来吧!只有看到了,我们才能安心。”   穆伍芳本就着急,闻言大恨,张嘴呵斥道:“你不要太嚣张!张家英,我是你大嫂!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不用转移话题了,你拿不出来镯子才是真的吧?瞧瞧,这是什么!”张家英右手从兜里伸出来,摊开,众人都瞪大了眼。   “小妹,玉镯怎么在你这里!”张家学脸色难看起来,如果先前他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怀疑的话,现在就是百分之百。一想到如果没有小妹,他张家的东西,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遗失了,他就不痛快。   “小妹,你在哪儿发现的?”二奶奶也故作惊讶的捂嘴,扭头看穆伍芳,“大嫂,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语气严肃,但眼底的幸灾乐祸,显而易见。妯娌之间,鲜少和睦的。老三家的性子绵柔,大场合基本不开口,好相处。她最讨厌的就事事都掐尖要强的大嫂。   当年,公公婆婆住在自己家时,公分了给自家,她站在大门口,指着自家的鼻子骂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大哥,这事你怎么说。”一直没有开口的张家孝,看了眼妻子,见她收敛了神色,才转头看向张家儒,显然也是要个说法。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串通好的吧?今天打算做什么?”穆伍芳看到张家英手里的镯子,倒是平静下来,双手交叉,好整以暇的打量众人的反映。   “大嫂,这样你都不肯认错么?我张家的传家宝,为何落到他的手里?你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张家英语气森然,指向一脸心虚的黄强,众人均是一怔,随即反映过来,看向他身边的张启秀。   穆伍芳的偏心,除了当事人,众所周知。   “我不知道,兴许这镯子自己长了脚呢!”穆伍芳死鸭子嘴硬,撇开头,不搭理众人。   张家英气乐了,讽刺道:“哈哈,我见过脸皮厚的,大嫂您的居然比最厚的城墙还厚两分,小妹真是服了!明明就是你把这镯子给了启秀,不然,借他们三个胆,也不敢擅拿你的东西!要不是我这侄女婿好赌,拿这镯子卖钱,被我恰巧发现,我张家的传家宝,就要莫名奇妙没了!”   穆伍芳闻言,瞪向张启秀夫妻俩。张启秀脸色惨白,黄强抬头与其对视,耸肩道:“妈,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巧!这不怪我。”   穆伍芳眼睛一黑,胸口都要气炸了!“滚,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事情都还没说清楚呢,哪能这么走了。”二奶奶插话进来,看她膈应的模样,心里高兴极了。好好的儿子不疼爱,偏心俩赔钱货,现在自作自受了?   “大哥,这事,你怎么说?”张家学板着脸,目光如电的落在张家儒身上。   “是啊,大哥,这镯子和一对儿扳指,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是张家的信物,嫂子把镯子给了外人,这事儿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张家孝语气缓和,但话里的意思,也不打算善了! ☆、第十章 你骂我来我骂你   面对两个弟弟的逼问,张家儒觉得心里升起无边的怒气和无力感。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事,既然玉镯已经回来了,就给了启昌媳妇吧。”避重就轻的提了一下,张家儒遂又看向两个女儿女婿,心里烦躁,“明天一早就走吧,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意思是让他们以后少回娘家了。   “爸!”张启蓉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张启秀,不甘心的喊道。凭什么小妹占了便宜,出了事儿要她这个姐姐一起承担?!   对于张家儒的处理方式,张家学和张家孝对视一眼,均是皱起了眉头。不过好歹是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骨肉,两人也不好太不讲情面。只张家学扭头,直视张家儒,“大哥,这次事情,就这样算了,不过,爹娘留下来的东西,是属于张家的。虽然指定了由长子保管,但也有例外的。”   属于张家,三兄弟都是有份的,如果长子保管不善,那么经过商定,是可以交由其他子嗣保管的。特别是那两个玉扳指,绝对不能流出张家!这一次玉镯差点流失,焉知下次会不会就是那玉扳指?   张家学的话,算得上是警告了,张家儒面皮抖了抖,鼻子喷出烟气,似是被呛着了,捂着胸口咳嗽两声,露出一口黄牙,“二弟三弟只管放心,不会有下次。”   张家学和张家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大哥,还有这个,写个欠条吧,我一出嫁的老姑娘,你不会让我白出了这个钱吧!”张家英掏出一张发票递过去,冷着脸道。   张家儒拿起一看,是买回玉镯的发票,两万三……看到这数字,惊了一下。“小妹,这么多钱?”这两万三千块,相当于一家人好几年的收入了!   “两万三?我卖出去才一万八……”黄强伸头看了一眼,嘴里嘀咕,张启秀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一把把他拉回来,躲到一边去低头不说话。   张家英眯着眼,瞧了夫妻俩一眼,然后直视张家儒,“大哥,这镯子,过几年,它会更值钱,但绝对不能卖。妈和爸走得时候,可是再三叮嘱过的!说起来,这次还是因为我家成军和老板有些关系,不然,三万块也买不回。”   摸着手里的镯子,张家英瞅了立在一旁不说话的穆伍芳,继续道:“本来我想着叫你们去,自己买回来的。可是,我怕事情闹起来不好看,就垫钱先买回来,一家人关起门也好说话,您说是不是?”   理是这个理,但这么多钱,他手都哆嗦。心里明白今儿不写欠条,是过不去了,沉声道:“小寒,拿纸笔来。”   张小寒眼睛转了转,应了一声,转身回隔壁拿回纸笔,递给张家儒。   张家儒忍着气,草草的写了条子,签上名字,按上手印,递给张家英,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拿好了。”   张家英接过条子,看了上面的手印,把玉镯递过去,才缓缓说道:“谢谢大哥体谅了。大哥,我也不逼你,分三年还清,如何?你知道的,你侄子在外边做点儿小生意,本金就是一大笔,还要养孩子,我们也不宽裕。”   张家儒嘴里叼着烟枪,浑浊的眼睛看了他的兄弟小妹一眼,缓缓点头,“不会缺了你的。”   低头,看了眼玉镯,直接递给了凑过来的李云丽,“拿去吧,好好保管。以后还要传给岳岳他媳妇的。”   “哎,公公放心。”李云丽脸上笑出花儿来,小心翼翼的拿手帕把镯子包好,揣进怀里捂着,生怕被人抢走了。   “小妹,走吧,下去吃午饭。”二奶奶站起身,拉着张家英的手,镯子回来了,欠条也拿到了,好戏到了散场的时候了。   “好。”张家英把欠条折起来,正想放进口袋里,直觉的眼前袭来一阵风,手里的欠条,已经被人蛮横的夺走了!   “我呸!写什么欠条?啊,我没求着你买回来这东西,写什么欠条!不过是个赔钱货,还管到娘家哥哥的屋里来,贱人!”穆伍芳尖叫一声,终于是克制不住怒气了。一把夺过欠条,两手并用,疯狂的将其撕成碎片,扔在地上使劲儿的碾了两脚,才抬头,一手叉腰,怒视众人。   两万多块,不是小数目,这几家人里,也只有张家英有那个家底。这张欠条,绝对不能让张家英拿走。   刺耳的话,让张家英紧握了双手,彻底怒了,“我是赔钱货,贱人,你是什么?难道你是带把的?还有她,她,全都是赔钱货啊!你的基因不太好,所以你的女儿一个个都只生赔钱货!”   毒!张小寒摸了摸手臂,这姑婆,也忒彪悍了,这话句句带血啊,直戳心窝子,战斗力五颗星!   “你***的,我撕烂你的嘴!该死的贱人,臭**,这是我家,容不得你这个**来说话……”穆伍芳踮着脚就冲过去,一把扯住张家英的头发,破口大骂。   张家英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边骂边打回去。两个人手脚并用,你打我一拳,我扇你一巴掌,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第十一章 心窝一脚   一场架,两败俱伤。张家学暴怒的大喝一声,终于分开了几近疯魔的两人。冷着脸,让三奶奶查看了张家英的状况,听到她身上全是皮外伤之后,松了口气。   不过,对这个不知所谓的大嫂,更没了好脸色。“大哥,你就是这样管家的?弟弟真是见识了。”   说完话,也不想再纠缠,把张小寒手里的纸笔拿去,递给张家儒,意思很明显。   张家儒叼着烟杆儿,不得不重新写了欠条,按了手印。还详细标注了,钱分两年还清,还钱日定在每年的三月一号。也就是说,距离第一次还钱,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下子,穆伍芳嘴里的话更加难听了,挣扎着还想过去挠张家英两爪子,却被二房的张启山和张启林兄弟俩给拉住,动弹不得。   “大哥,这事,您也看见了。不是做弟弟妹妹的不讲理,是大嫂太混(二声)。到了日子,我和二哥会陪着小妹一起来收钱,希望到时候,您能准备好。”张家学拍了拍身上一个明显的脚印,脸色冷硬,对张家儒点了点头,让妻子扶着张家英,转身就走。   张家孝也站起身,叹了口气,低低道:“大哥,您好好自为之。”一个男人,居然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在他看来,是极其失败的。而且,他这个大哥,也许不是管不住,而是不想管吧?   摇摇头,喊上两个儿子,也离开了。   张启山和张启林两人一走,穆伍芳就得了自由,提脚跟出去,就想大骂,嘴巴刚张开,张家儒铁青着脸,大喝道:“还嫌不够丢人?”   穆伍芳愣了一下,从来没见老头子脸色这么难看,一时间被煞住了,不甘心的走回堂屋,一屁股坐在下来,不甘心道:“我有什么好丢人的!你没看出来么?他们今天就是来找我麻烦的!我不管,张家英的钱,我一份也不会给!你要是敢给,我就跟你没完!”   张家儒本来就是一肚子气,穆伍芳还敢跟她放狠话,面目狰狞,抬腿就往她的心窝子踹了一脚。穆伍芳被踹开几丈远,狠狠的撞在对面的墙上,才摔倒在地。   “妈!”   张启荣和张启秀惊呼一声,赶紧上去查看。只见穆伍芳鼻青脸肿,嘴角溢出鲜血,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一个字形容,惨!   “爸,你怎么能踹妈呢!都流血了!”张启秀红着眼,控诉的看向张家儒。   张启蓉抬着老太太的头,着急道:“杨树,黄强,过来帮忙,把妈抬到床上去!”   黄强和杨树在一边立了半天了,各有心思。闻言,也是一脸焦急的上前搭手。张启昌更不用说了,一早就冲了过去,可惜被他两个妹子有意无意的挤开,插不上手,只能围着转,干着急。   好半晌,一群人终于把穆伍芳抬到了床上,张启秀解开她的衣服,胸口一块淤青,显然那一脚是张家儒用了大力气的。   “咳,咳咳,好……得很。张家儒,你这个窝囊废,你在你兄弟面前怂,在我面前耍威风是吧?哈哈,真是笑死我!你等着,这事儿没完!”   穆伍芳缓过气来,躺在床上,扭头盯着床前的张家儒,吐了口痰。乱七八糟的头发,搭在额头,因为打架,鼻青脸肿,一片狼藉的脸,加上狠厉的眼神,让她看起来像是索命的修罗。   张小寒看到张家儒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眼神游移,明白他这是后悔害怕了。   “一会儿医生就来,好好养着吧!”僵着一张脸,张家儒看了穆伍芳一眼,转身就走。张启秀和张启蓉见状,知道这次他是气狠了,也不敢再质问。她们还记得,明天一早就要赶他们走的话。   只老太太受了伤,把她哄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有意外之喜。两个人心里打着小九九,左一句右一句的开始哄起老太太来。杨虹和黄媛也被各自的母亲叫过去,细声细语的安慰外婆。   张启昌本也想上去慰问两句,可惜嘴笨,好半天没插上嘴,最后被得了暗示的两个妹夫拉走了。   等到张岳喊了村医来,张小寒从房间里退出,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老太太都这样了,两个姑姑明显还惦记着套弄好处,不得不道一声悲哀。   回到隔壁,李云丽刚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张小寒,皱了一下眉,随即眉开眼笑,“怎么回来了?”   “奶奶被爷爷踹了一脚,挺严重的,村医都来了。”   “真的?”李云丽眼睛一亮,故作担心道:“那我得去看看,这年纪大了,指不定落下病根儿呢!”说着,急匆匆的出了门,张小寒看她那样子,瞧热闹才是真的!   三爷爷他们走到时候,李云丽就不见了,现在想来,是回来藏那镯子了吧?心里肯定,张小寒也不在意,回卧室,揣着压岁钱,直接进了空间。   在农舍的卧室坐定,打开张家英给的红包,里面果然是十块,加上初一那天得的,去瓮城好几趟的车费钱都有了。   郑重的把钱放在枕头下,张小寒才出了空间。她可没忘记,张岳那时候的眼神,而且,以前她得的压岁钱,不管怎么藏,总被他偷去用了。这一次,绝对不让他得逞? ☆、第十二章 上山挖笋   张家儒那一脚踹得重,穆伍芳胸口起了一大片淤青,好在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只需卧床躺着,休养几天也就是了。村医开了药,口服,外用的都有。   因为这个意外,二姑和小姑第二天没有走成,都留下了照顾老太太。说是照顾,不过是陪着她说话,煮了现成的吃吃喝喝罢了。   李云丽得了镯子,整天笑呵呵的。老太太躺床上指桑骂槐,不干不净,她居然也没生气!不过这些琐事,张小寒都没怎么在意。她烦的是杨虹、黄媛和张岳,去哪都要叫上她,没有一点儿私人时间。特别是杨虹,晚上还要和她挤一张床。   一晃四五天过去,赶上天气好,李云丽终于打算进山挖笋子,她自然也得去的。能摆脱那三个人,张小寒自然高兴,赶紧去准备。   “东西都带齐了?”李云丽换了一身上山的衣服,衣服上打着补丁,灰尘泥巴遍布,一看就是很久没洗的。   张小寒身上也是一件黑不溜秋的破袄子,本来也和李云丽的衣服一个德行,好在前两天就知道要穿,特地找出来洗了烘干。   “带齐了。今天去东边么?”提着锄头,把子上拴着几个尼龙口袋,用来装挖好的竹笋。   李云丽摇头,转身往前面走,“一早就见罗家的几个去了东边,咱们去南边,人少。”   紧跟着李云丽,张小寒扛着比她都高的锄头,脚步不慢。东边的竹山大,竹笋多,是村里常去挖笋的地方。南边竹笋不少,但因为地势,去的人不多。而且,他们家在村子的南边,离山近,回来时,路程也短些。   不一会儿母女俩个就到了山脚下,山坡陡,张小寒要双脚并用才能爬上山。李云丽手脚利索,几下就上去了,眼睛也没闲着,找起竹笋来。   瞧了一马当先的李云丽,张小寒吐了口气,扛着锄头呼哧呼哧的往上爬。她好些年没有这样爬过山,不过身体的记忆却很清晰,虽然有些麻烦,但还能应付。   等到张小寒跟了上去,李云丽已经挖到了一根竹笋,二三十厘米高,上尖下圆,颜色嫩黄,正是竹笋最鲜美的时候。   “你去左边,我去右边。眼睛放尖点。”李云丽看了她一眼,吩咐一句,提着口袋自顾自的走了。   站在原地查看了一下,张小寒缓缓的往左手边去。林子很大,很安静,耳边只有脚踩在厚厚的竹叶上的吱呀声。   寒冬腊月,虫蛇鼠蚁都冬眠了,也不担心会遇到。林子里也没大型动物,张小寒低头专心寻竹笋。   瞧见可以挖的,就停下来,舞着锄头使劲儿刨,尽量小心,避免伤到竹笋外壳。山货大多都是收干的,竹笋也是。不过,他们这里都是楠竹,鲜嫩的更好吃。冬春正当季,来收购的人挺多。   竹笋挖回去,也不剥壳,山货商人到了,直接过秤。运输的时候用纸箱,底部铺上一层湿河沙,将完好无损的竹笋尖头朝上排列整齐,直至装满,再用河沙填满空隙,铺盖一层,直接运走。这样做,最长能使竹笋保鲜两个月,全国各地都去得了。   竹林间有阳光洒下来,但温度实在算不上暖和。张小寒吸了吸快要冻僵的鼻子,转到一颗大树背后,闪身进入空间。   跟着进来的还有一把锄头和满满一口袋的竹笋。今天的运气不错,没走多远,就挖了好多。她拎不动了,只能把它弄进空间来,顺便还能歇一歇,吃点东西犒劳一下空空的肚子。   搓着手,直接进屋,张小寒面色一怔。   桌上一串毛红丹,颜色鲜艳,果实饱满,看起来鲜嫩可口。问题是,这串毛红丹已经摘下来四五天了,正常情况,应该已经不能吃了才对……   难道这空间的还能保鲜?张小寒摸着下巴,暗自琢磨。围着看了半晌,张小寒决定实验看看。也不去动它,只转身去寒山脚,摘了些新鲜的果子吃。   歇够了,张小寒拿着取了一个空袋子,又回到外边的山上,继续挖笋。直到太阳到了头顶,才收手,扛着锄头,拖着大半袋竹笋去和李云丽汇合。至于多挖的那些,她并不打算交出去。   “怎么才挖这么点儿?”审视的看了一眼张小寒,李云丽语气不太好。   “锄头不好用。好多笋子才冒头,不好挖。”垂眸,张小寒略带委屈的解释一句。   李云丽见状,略带不耐烦道:“好了,下午再来。”说完,双臂使力,两袋子的竹笋,被她用锄头挑了起来。农村的女人,也许长得不好看,但两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远远的缀在后面,张小寒把尼龙袋四角用草绳子栓了,直接背起来,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留了一大半在空间里,要不然还是自己受罪? ☆、第十三章 又起事端(求收)   李云丽卸下担子,把锄头放好,张小寒就紧跟着回来。抬头瞧她一眼,“快点,磨磨蹭蹭的。”   张小寒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儿,加快脚步,一声不吭的走过去,把背上的口袋放下来。   “哟,嫂子今天收获不错啊!这笋子看着就鲜嫩,该能卖个好价钱。可惜我们家那边没竹林,不然得多有口福!”二姑从隔壁大门出来,正好看见墙角的竹笋,笑容满面的寒暄。   张小寒闻言嘴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二姑性子最是贪婪,也最爱朝别人要东西。一把葱一把菜,她都能眼红。   心里暗自琢磨,抬头看了李云丽一眼,安静的站在一旁看戏,顺便对照一下脑海中的记忆。   “是她二姑啊?”语气里带着不屑,李云丽瞥了张启蓉一眼,自顾自的继续手里的动作。   “嫂子你可真能干,一上午就挖这么多竹笋。妈刚才还说要吃点儿新鲜的东西呢,我看这笋子正好!”说着,张启蓉就几步走过来,就想要伸手去拿。   “她二姑,这竹笋是用来卖钱的,老太太想要吃,你自个儿上山挖去。”李云丽眉毛一条,直接挡在张启蓉的面前,面色不善。   “嫂子,妈是病人,你怎么这点儿孝心都没有?”张启蓉直起身,与李云丽面对面。   “你说得对,婆婆病了,正是表孝心的时候。她那么疼你和小姑子,正该你们亲力亲为,才显得出诚意来。要不然,婆婆岂不是白疼你们一场。”李云丽不傻,双手抱胸,似笑非笑。想要占老娘便宜,门儿都没有。老妖婆偏心她管不着,但她手里的东西,她张启蓉别想要去半点儿!   张启蓉眼神闪了闪,嘴唇抿起,“妈身边离不了人,大嫂,你这里有这么多,给我两根新鲜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就离不人了?再说,婆婆身边不是有他小姑照看着么?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上山,顺便还能减肥!”李云丽话说的很慢,特别是最后一句,咬字特别清晰。   张小寒视线扫过张启蓉,在她挺起来的肚子上停留了几秒,咬唇忍笑。李云丽不说,她还没特别注意。   二姑本身人就胖,身上一套土里土气的红色厚棉袄,整个人像是被炸过的土豆,膨胀了不止一圈儿,显得特别滑稽。   “大嫂,舍不得几根竹笋就算了!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怪不得妈和爸不喜欢你。”张启蓉也不是等闲之辈,脸色阴沉下来,幸灾乐祸道:“大哥和岳岳不和你亲近也是对的,免得把我好好的张家人给带坏了!”   “张启蓉,别给脸不要脸!”李云丽眉毛一竖,怒气冲天,伸手就推了她一把。“性子这么不讨喜,活该老妖婆偏心小姑子,她的私房活该你一分也捞不着!”   张启昌和张岳对她的态度,是李云丽的心病,此时被张启蓉这样说,简直就是拿着一把刀直戳她的心窝子,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李云丽,说话就说话,你再推我试试?”张启蓉本身就嫉妒张启秀比自己得老太太喜欢,连张家的传家宝都能给了她,现在被李云丽戳穿,怒上心头,眼神阴狠。   “我就推了怎么了?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李云丽不在意的挑眉,伸手又推了一下她。这一下更狠,巨大的推力,让张启蓉急速的后退几步,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不容易问下身形,抬头就瞧见李云丽挑衅的神色,脑子一热,张启蓉挥舞着手臂冲的过去,“李云丽,你这个*子,你居然敢推我,***,老娘跟你拼了!”   很难想想这么胖的一个人,速度会这么快,李云丽一个不妨,被张启蓉一巴掌拍在脸上,顿时也红了眼眶!   “……你打我?臭不要脸的,一天到晚就想占别人便宜,也不照照镜子,胖得跟头猪似的,还以为自己貌似天仙?我呸!别笑掉我的大牙了!也就杨树那个赖利头能忍受得你这头猪!”   回过神,李云丽毫不客气的反击,一手抓起张启蓉的头发,一手去挠她的脸。张启蓉挪着肥胖的身子躲避,哪知李云丽战斗力惊人,没两下就在她脸上留下两道血痕。   仔细看,血痕上还沾染着一些泥巴,李云丽挖笋回来,还未洗手来着!   疼痛使人疯魔,缩着头,张启蓉仗着自己身体的重量,狠狠的就往李云丽胸口撞过去。这一下要是落实了,李云丽至少得断两根肋骨!   李云丽见状,两手抵成掌,使劲的抵住撞过来的头,抬脚朝张启蓉的膝盖踹去,张启蓉一个酿跄,跪倒在地。李云丽趁机上前,一把把人扑倒,张启蓉后脑勺狠狠的撞在结实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哼!   张启蓉疼的皱起一张脸,李云丽也不管,整个人骑上去,啪啪的甩了张启蓉两个耳光,算是报了刚才的一掌之仇,“不要脸的臭*子,活该生不出儿子,瞧你这怂样!还敢和老娘做对,我打死你这不要脸的!”   “呜……李云丽,我跟你没完。”张启蓉尖叫,伸着爪子胡乱挥舞,一下一下,显然也是发了狠。   一时间,你挠我一爪,我扇你一巴掌,你来我往,打得比穆伍芳和张家英那次更激烈。不一会儿两人身上都带了伤,见了血。   张小寒早在两人上手的时候就愣住了,记忆里李云丽和张启蓉只是火药味十足的吵了一架,并没有动手,这次怎么毫无预兆的就打起来了?   脑子停顿了一下,张小寒正思虑着该怎么应对这突发状况,张启秀就急冲冲的从隔壁出来,“二姐,嫂子,你们别打了!”   语气、表情都甚是焦急,但人始终和两人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并不上前。若有所思的朝隔壁的窗户看了一眼,歇了劝架的心思,努力缩起身子,一副被吓住的表情,往张启秀身边挪过去,大声惊叫道:“小姑,小姑,怎么办?你快去拉开妈和二姑,都流血了!” ☆、第十四章 意外惊喜   “小姑,小姑,怎么办?你快去拉开妈和二姑,都流血了!”扯着张启秀的衣角,张小寒故意大声道。   张启秀闻言,皱了下眉,后退一步避开张小寒的手,为难道:“小寒,你快去找你爸回来,我拉不开他们两个啊!”   拉不开?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小姑的声音很大,刚好可以让屋子里的人听见。张小寒眨眼,她就知道她这个小姑,也是个心狠的。她会和相恋四年的男朋友分开,她亲爱的小姑功不可没!   心里明白,张启蓉肯定是因为穆伍芳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才让她出来的。张启蓉和李云丽,老太太当然会偏心自己的女儿。可惜,张启秀不见得想要自己的二姐好过。   仔细瞧了张启秀的神色,面上焦急,眼底却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和些许的幸灾乐祸。这是要等到李云丽和张启蓉打得两败俱伤了,好看戏呢!   心里膈应了一下,张小寒瞧了一眼仍然打得激烈的两人,拔腿就去找张启昌。张启秀这个大人都不去阻止,她小胳膊小腿的也分不开两人。   心里虽然对李云丽没有多少母女之情,但好歹是一家人,她也不愿意她在两个外嫁的姑姑身上吃亏。   张启昌肯定在地里,她蒙头往前跑,跑到拐角处,也没注意,迎面撞上一个背篓,额头顿时疼痛难忍。   “唔。”张小寒下意识的捂着额头,闷哼一声。疼痛让鼻尖酸涩,眼泪在眼眶打转,差点儿没哭出来。   “有没有怎样?”一双大手抚上她的额头,焦急的问。声音陌生,张小寒死咬着牙,忍着痛抬头,就对上一张关心的眼。   “对不起啊,小姑娘。撞疼了吧?我看看。”李一成满脸歉意,伸手拿开张小寒的手,果然瞧见小姑娘额头上一个肿起来一个大包。   “小寒,你急急忙忙的做什么?这下可好,额头要肿好几天了!”张启山上前几步,担心的瞧了一眼她红肿的额头,一双浓密的眉毛皱起来。   “二叔,对不起,是我没瞧见你们。”张小寒早在李一成伸手看她额头的伤的时候,就清醒过来。低着头道歉,显得很乖巧。   “启山,这是你侄女?”李一成诧异了一下,扭头看向张启山。   “是我启昌堂哥的女儿,叫张小寒。小寒,叫李伯伯。”张启山对李一成解释一句,随后指着他对张小寒道。   “李伯伯好,我跑得太快,对不起。”张小寒退开一步,抬头大方的与其对视,礼貌的问好。   李一成心里惊讶,面前的小姑娘花着一张脸,身上到处都是泥巴和竹叶子,怎么看都和农村的一般孩子没有区别,但她一开口,却让人眼前一亮,还有那一双眼睛,明亮中带着大方坦然,让人心生喜欢。   “不怪你,伯伯也没看见小寒呢!不过,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有急事?”李一成温和了神色,缓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张启山下意识的往张小寒的身后看了一眼,直接问道。   “这个,二叔,我妈和二姑打起来了。小姑叫我喊爸回来。”   瞧见李一成好奇的神色,张小寒顿了一下,随即坦白道。自家的状况,反正也瞒不住人。那么大的动静,村里的邻居早就有所察觉了。她跑出来的时候,已经瞧见了四周一些探头探脑的身影。   张启山闻言,面色一怔,不可置信道:“你妈和你二姑打起来了?”虽然早就知道堂嫂和堂妹脾气不太合,但要说打架,他还是头次遇到。   “嗯,二姑想要吃我家的竹笋,我妈不给。然后就吵架……不知怎么的,就打起来了。”张小寒给两人描述了大概情况,睁大眼睛看到两人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神色。   “就为了这?”张启山觉得好笑,随即又低头看向张小寒,“你奶奶和小姑都在家,怎么不拉开她们?”他知道大伯娘被大伯踹了一脚,但也知道并不是很严重,加上小堂妹,想要阻止两个人打架,不是很容易么?   明白张启山在疑惑什么,张小寒只是摇头,“奶奶躺在床上,小姑出来劝了两句,就叫我把爸叫回去!”   简单的描述,让张启山有些了然。扭头征询的看了李一成,“李哥,今儿怕是上不成山了,我得去看看。”   李一成在一旁观察张小寒,总觉得这孩子不简单,听到张启山如此说,笑着道:“没事,看笋也不急在一时。不如我跟你一起去,会不会唐突?”   “行,谢谢李哥体谅了。”张启山道了些,大手摸了摸张小寒的头顶,“我先去你家看看,你找到你爸,也赶紧回来。”   张小寒仰头,吸了吸鼻子,心里感动,眼里也带上真心的笑意,“好。”   “跑慢点,别再撞了!”看她乖巧,张启山心里软了一下,复又叮嘱道。   “嗯,我会的。”张小寒点头,郑重的答应道。   “走吧,李哥,今天恐怕要耽搁你一些时间了。”   “不碍事。我今天来本就是想先四处看看,收货的帮手还得好些天才能到呢!”   目送着两人离开,张小寒嘴角一咧,没想到出来找人,还碰到一个意外惊喜。李一成,瓮城地区出名的山货商人。政府开放市场之后,第一批富起来的农民。   现在经营一家山货经销批发公司,竹荪、木耳、香菇……只有是山上有的,他都收购。这当季的竹笋,自然也在他的经营范围。   瓮城的副食品加工厂,个体经营户,代理商,都和他有良好的合作关系。至于张小寒能了解得这么清楚,完全依赖于以前的记忆。   她二十四岁那年,李一成的公司,已经发展成一个上千人的大型综合企业,旗下的经营项目,囊括了最初的山货经销,农副产品深加工与销售,生态农业,农业旅游等,种类繁多。   空间里挖好的冬笋已经有好几百斤,本来还想着找机会去城里卖掉,现在碰到李一成,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第十五章 邀请   第十五章   却说张启山带着李一成直奔张小寒家,还未靠近,就听到两个女人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旁边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间或有人煽风点火,场面一片混乱!   “张家大嫂,你终于忍不住收拾你家小姑子了?也是,见天的想着从娘家搬东西,这样的人,活该被扇!要我说,你家婆婆也是,偏心得没眼儿,不如直接跟张启昌那蠢货离了得了,这样的日子有什么过头!”   两个女人打得热闹,底下人争相起哄,说这话的,就是张家湾另一个大姓,罗家的老三。此人是个光棍,整天不事生产,专门招惹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端得讨厌。   张启山皱起一双浓眉,大眼一瞪,伸手就捞过罗家老三的衣领子,“罗老三,我张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罗家人来搀和了?闭上你的臭嘴,别让我扔你出去。”   罗老三冷不丁的被人逮住,吓了一掉,仰头就见张启山,脸上不由得谄媚一笑,“得了,启山兄弟,我的错,我的错,我马上就走,绝不搀和!”   “哼,算你识相。”张启山与他对视几秒,随即松开他,朝向围观的众人,“都回去吧,女人吵架有什么好看的?不冷么?”   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人面色一滞,讪讪的笑了笑,均是不情不愿的散开了。张启山见状,也不意外,只看向你来我往,打得激烈的两人,嘴角抽搐。   还是自家的媳妇好!心里这样感概一句,也不耽搁,直接上前劝架去了。   李一成沉默的一直瞧着,张启山的表现好得有些出乎预料,而且,那些人能听他的,显然他在村里的地位还挺高,满意与自己的眼光,眼里不由带上几分笑意。   一直在旁边劝架的张启秀,满脸焦急,一会儿拉拉张启蓉的袖子,一会儿扯住李云丽的衣摆,可惜,她人似乎太瘦了,几次都被两人挣脱了,好几次还险些成为遭殃的池鱼!   “嫂子,启蓉妹子,别打了。都是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张启山躲避着两人挥舞的手臂,瞧着一个空,终是把两人分开来。   “李云丽,你个臭婊子!我呸,烂货……我抓死你!”   “张启蓉,你个小娼妇!咒你生儿子没*%&!不,最好是一辈子生不出儿子!嘿嘿,那时才好看吶!”   ……   被拉开的两人,恶狠狠的对视,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张启山听了都觉得燥得慌。斜眼觑了沉默的李一成,张启山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疼,皱眉道:“启蓉妹子,嫂子,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真要把张家的脸面全都丢尽了,才善罢甘休?”   “丢脸?我一没偷,二没抢的,怎么就丢脸了?”李云丽眼睛一瞪,喘着粗气,恶声道。   “大嫂,做为张家的长媳,应该为底下的弟妹们做表率。何况,启林正在相亲呢,您不能光想着自己。”要是听说张家有这么一位大嫂子,谁家的女孩儿愿意嫁进来,当她妯娌的?   “张启山,这是我大房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张启蓉这个贱人,今天把我弄成这样,我绝对跟她没完!”   李云丽气的狠了,一点儿都不买张启山的帐,只恶狠狠的瞪着鼻青脸肿的张启蓉,恨不得扑上去,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呸!李云丽,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只要妈在一天,这大房,永远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我看你还是趁早滚蛋算了,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穆伍芳已经计划着把个女人赶出张家大门,再为大哥找一个温顺一些的嫂子了!心里狞笑,张启蓉讽刺的扬起嘴角,走着瞧吧!   瞧见张启蓉脸上的笑容,李云丽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再回想几天来,老妖婆时不时露出的口风,恍然大悟,发狠道:“好,好得很,我总算明白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想赶我走?门儿都没有。今儿我把话撂在这儿,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们张家!想赶我走,下辈子吧!老妖婆,我气不死你!”   从坡上回来的父女俩,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张启昌当时就拉下脸,语气不善道:“李云丽,你要气死谁?”   李云丽被突来的喝问吓了一跳,扭头见张启昌黑着一张脸,眼冒刀光,不在意的扯起笑容,“我能气死谁啊?不被人气死就哦弥陀佛了!你回来得正好,你家好妹子受了委屈了,快去安慰安慰吧!老娘我不奉陪了!”   冷冷的讽刺一笑,李云丽转身就走。迈出没几步,她又扭过头,对张小寒吩咐道:“把我们家的东西看好了,这年头,偷儿贼多得很!”   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张小寒乖巧的点头,心里明白,李云丽这是要她看好墙角的竹笋,别让人拿了去。要不然,这架,岂不是白打了。   李云丽进屋去了,剩下的几个人面色不一。   “大哥,你看她什么态度!还有,你看我被打成什么样子?你要给我做主!”张启蓉不依不饶,捂着腮帮子,说话含混不清。   “是呀,大哥,二姐脸整张脸都肿了,嫂子下手也太狠了!”张启秀扶着自家二姐,拧了秀眉,略带抱怨道。   张启昌搓了搓手,低头给两个妹妹赔小心,道歉。张小寒在一边看得憋屈,索性扭头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一下子迎上李一成探究的视线,大方的对他笑了笑,镇定的端起凳子,在墙脚坐定。   “大哥,既然没事,我和李哥就走了。”张启山瞧见了小寒的动作,嘴角翘起,随即出声对张启昌道。   “好的,这次多亏了你。赶明儿请你吃饭。”张启昌挠头,只觉得脸发烧。自家媳妇和妹子打架,这会儿整个村子怕是都传遍了。   “好,家里泡的枸杞子酒正好可以喝了,到时候咱兄弟好好喝一杯!”张启山也不拒绝,一口点头答应。视线转向乖巧的坐在矮凳上的张小寒,心底叹息,“小寒没事儿也多到二叔家里来玩儿吧?正好和你两个妹妹做伴,你成绩好,也可以辅导辅导他们。”   没想到张启山会这么郑重的邀请自己,张小寒心里怔愣了一下,随即扬起笑脸,道了一声好? ☆、第十六章 大包小包回家去   张启山带着李一成离开之后,张启昌回头看了眼张小寒,心里生出些许异样的情绪来。总觉得她对张启山,比对他这个父亲还要亲热几分!   “大中午了,不去做饭?”皱了眉,开口就是责备。   “妈叫我在这儿守着的。”垂眸,张小寒冷淡的回了一句。眼角却瞧见小姑正扶着二姑回隔壁,因着她的话,脚步停顿了下。   “这有什么好守的?难道它会长翅膀飞?”不满的呵斥,张启昌语气冷硬。对于这个女儿,他并没有多少感情,而且,也因张小寒,前些年,还受了许多的笑话和挤兑。所以,他真正放在心里的,不过张岳这个儿子罢了。   “大嫂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叫小寒守着的吧?不过几根竹笋,何必!”张启秀轻笑着接了一句,丝毫没有生气。   在场的人都明白,李云丽叫张小寒在这儿守着,防得就是他们罢了。   “啰嗦什么?先扶我进去,浑身都疼死了!”没好气开口,张启蓉回头狠狠的瞪了张小寒一眼。   “好,好,先进屋。妈在屋里等着呢,她起不来,怕是着急了。”张启秀扶了张启蓉,往堂屋走,最后一句话,像是解释,又像是担忧,只不知道说给谁听。   目送着两人进屋,外边只剩下张小寒父女两个,一时无话。   “岳岳呢?”   “我一早就跟妈上山去了,不知道。”   “你不会去找么!都到了午饭时间了。”语气很重,似乎没有张岳没在家,是张小寒的责任。   仰头,直视张启昌,张小寒心底只觉得好笑:“他肚子饿了,自然会回来。而且,还有杨虹和黄媛在呢,总不会走丢就是!”   张岳已经七岁了,有手有脚的,难道还不知道回家么?真是儿女不同命,她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着上灶,洗衣服,六七岁就跟着李云丽上山挖笋砍柴,八九岁就几乎包揽了一家人的三餐和所有脏衣服!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每天上班回来除了睡觉休息,就是帮着老太太那边做事。李云丽虽然千般不好,但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个小家。虽然她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张岳身上,但她能一路读书读到大学,少不了李云丽的支持。   尽管,高中以后,家里就没帮她出过一分钱学费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之一,但她也觉得李云丽,比张启昌好得太多了。   张启昌对张小寒的回答很不满,正要发火,却被她冰冷疏离的眼神惊了一下。那样的眼神,冷漠冷冰,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不去看她,遂又意识到什么一般,扭过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嘴里冷哼一声,转身直接去了隔壁。   这场架从开始到结束,穆伍芳一直呆在屋子里,一声没坑。事后也没有再找茬儿,安安静静的过完一中午。   张小寒心里觉得诧异,不过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吃过午饭,李云丽索性把竹笋都弄进屋子里锁起来,就又带上她上了山。家里的钥匙,张启昌只有大门的,进了屋也拿不走竹笋,她很放心。   至始至终,张启昌和张岳两个都待在隔壁,午饭都未回来吃。更不要说过问他们母女两个的行踪了。   和上午一样,一到山里,两人分开。张小寒把多余的竹笋全扔进空间里,只交出一口袋。不要嫌少,这一口袋,也差不多五六十斤。   李云丽下午没上午挖得多,身上有伤,影响了效率。但两个尼龙口袋都是装满的,显然一刻也没偷懒。   这一天,家里至少也挖了两百斤的竹笋,不算顶多,但也不少。瓮城一带,冬笋的收购价在两块左右,这一天也能有四五百的收入了。不过,这一买卖,完全是靠天吃饭。天气好,山林的笋子就多,天气不好,笋子就发得少。   空间里,竹笋发得很多,不过她一个人根本挖不过来。加上晚上不能进空间,简直就是看着一堆钱在面前,却不能上去捡那般煎熬。   好在,第二天一大早,张启秀和张启蓉就开始打包东西,终于是要离开了。   “小寒,什么时候去小姑家里玩?小姑给你做好吃的。”张启秀笑眯眯邀请着张小寒,似乎对她很是疼爱。   “小姑,我就不去了。过来两天就要开学了。”   张小寒抬眼瞧她,然后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几个口袋,腊肉、香肠、山货,腌菜,连后屋树上的酸柚子都摘了四五个……   “不是还有一个多星期么?去玩两天也是好的。”张启秀继续说道。   “行了,让让,人家小寒还有家务活要干呢,哪能去你家?”张启蓉伸手推开张启秀,从门口走出来,满脸不耐。   “这样正好啊,去我家还能给我帮忙呢!”张启秀瞧也不瞧张启蓉,把身后的大包小包全递给来接人的黄强,娇笑道。两个姑爷在初三就回去看家了,今儿一早来接人,主要是帮忙提东西的,年年如此。   “是啊,小寒姐,去我家玩儿吧,我家可好玩了。”黄媛也走过来,拉着张小寒的手,细声细气地邀请。   “下次吧。”张小寒抽出自己的手,摇头拒绝。况且,张启秀是不是真心邀请她,这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场面上的事情,她这个小姑做的比二姑好太多了。   以前她也以为小姑是真心,后来才发觉,张启秀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的自己,就是个木头脑壳,就是傻子!   果然,听到她再次拒绝,张启秀拉过黄媛,也不再提这话。张启蓉和杨树提着东西就走,招呼都没打。倒是杨虹,甜甜的和众人道了别,又邀请了张小寒和黄媛一翻,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父母离开了。   她这个表姐,一向都是八面玲珑的,穆伍芳能分出三分家当给张启蓉,杨虹的作用不小。只是比她大一岁,今年不过十三,就能把穆伍芳哄得笑不拢嘴,离开了还能让老太太时时挂在嘴边念叨,张小寒心里都佩服得紧? ☆、第十七章 姐妹(首推求收)   留宿的人走了,张小寒终于能在晚上进空间挖竹笋了。白天跟着李云丽上山,晚上回家继续。卖力的干了三天,空间里堆积的竹笋,差不多有一千斤!   擦了把汗,张小寒扔掉手里的锄头,直接进厨房舀了一瓢水,咕噜噜的喝了,浑身舒畅。农舍里的饮用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直接引进到厨房的一个水缸子里,清澈甘甜。   厨房外边也有一个出水口,直接在地上挖了深坑,用石头整齐的磊了四壁,形成一个小型的水池子,旁边还有木桶和水瓢,显然是用了给菜地浇水的。   一直忙着挖竹笋,张小寒只大概的了解了农舍的格局,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寒山上,农舍只做储物和休息用。   喝过水,张小寒回到堂屋,视线定在桌上的那串毛红丹上。颜色鲜艳,颗粒饱满,一如摘下来的时候。基本上,她已经确定,农舍里的东西,是能够永久保鲜的。但只要出了农舍,就没有这样的效果。   换句话说,真正能使东西保鲜的,是几间屋子,而不是空间。考虑到这个,挖出来的竹笋,她都把它们从院子移到了堂屋和厨房堆放。   农舍虽说只有三间,好在每间都很宽敞,稍微堆一点东西,也不显得拥挤。   “小寒姐,在家么?”屋外,熟悉的女声陡然响起。   张小寒侧了侧耳朵,关掉水龙头,扬声道:“丽颖?我在吶!”   “姐在洗衣服?我还说找你一起玩儿呢!”张丽颖循着声音来到屋后,一手牵着张梦颖,笑嘻嘻的说道。   “我一会儿就洗完了!二叔二婶呢?”张小寒甩干手上的水渍,从兜里摸出两颗果子递给丽颖,“我上山的时候发现的,吃吃看。”   “这是什么?像枣子?”张丽颖接过,打量了两眼,拿一颗递给四岁的梦颖,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名字,偶然发现的。我吃了几个,很甜的。”笑着解释一句,张小寒低头摸了摸小不点儿的头,心情愉悦。   “谢谢小寒姐姐。”张梦颖牵着自家姐姐的手,仰头甜甜的道谢。小嘴巴张开,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朝着果子咬了一口。   “好吃。”果子清脆多汁,小孩儿咬起来不费力。张梦颖显然很喜欢,捧着果子吃起来。   张丽颖见状,也小小的咬了一口,纯正的甜味,加上果子的清香,让她停不下嘴。   “姐,这果子你在哪儿摘的,真的很好吃。”   “意外碰到的,一棵树上只有十来个,被我吃了七八个,剩下的我揣回来了。”说着再次从口袋里摸出四个青枣大小的果子,递给两姐妹。   “我们一人再一个好了,剩下的两个小寒姐你自己吃。”张丽颖瞧了剩余的四个,又瞧瞧自己手心里光秃秃的果核,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事,我吃够了。你们吃吧,我还洗衣服呢。”张小寒摇头,空间里还有,只是她身上只有这四个了。   “小寒姐你自己留两个吧,不然我和梦颖也不好意思吃了。”张丽颖坚持,连小小年纪的梦颖,也比着手指道:“我和姐姐吃两个,小寒姐姐也是两个,公平!”   “……好吧,咱们一人两个。”张小寒见状,也不坚持,留了两个起来,剩下的递给两姐妹,“你们在一旁坐会儿吧,衣服马上就洗完了。时间还早,能去地里挖一会儿野菜!”   “好。”两姐妹都点头,端了小板凳看她洗衣服。   张丽颖今年八岁,二叔张启山的大女儿,脸蛋儿白皙圆润,穿一身深色的小袄子,头发梳得整齐,是个干净可爱的小姑娘。   张梦颖更不要说了,白白胖胖的,一身儿红色的小袄子,带着毛线帽,像画上的小童子。   张小寒虽然十二岁,但身量和八岁的张丽颖差不多高,又黄又瘦,瞧着比实际年龄小许多。   洗完衣服,一双手已经僵得动不了了。后来还是张丽颖帮着拧干了,晾晒起来。   “二叔上山去了么?”挎着小篮子,张小寒一边走,一边问两姐妹。   “嗯,和李伯伯一起,都上山挖笋子去了。”张丽颖小心的牵着妹妹,跟在张小寒的身后。虽然不明白张启山为什么叫她多亲近小寒姐姐,但小寒姐姐人好,她喜欢和她一起玩儿。   “二叔有说李伯伯什么时候走么?”张小寒点头,继续问道。她需要和李一成单独谈谈,只这几天都没能找到时间。   “明天吧?好像。今天还说到时让我爸妈帮着收竹笋了呢!”埋头想了一会儿,张丽颖扒手道。   张梦颖举起小手,一脸娇憨,“我知道,我知道,伯伯还问我明明要不要一起去城里玩儿!不过,姐姐,城里是哪里啊!”   “城里就是能买好多好吃好玩儿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人!”张丽颖向往的说道。村子里的孩子很少去城里,读书的地方,也只在镇上的小学。   如果不是过年过节有大事,村民们几乎也不去城里。平时赶集就去镇上,逢五逢八,周边的村民都会去。整个镇子只有一条街,南北走向,最南端是镇小学,最北端就是镇政府,中间儿偏西是镇一中,剩下的四周都是民居,商店都没几家?   ------题外话------   今日首推,加更一章,看文的亲,动动手,收了小寒可好?爱你们,么么哒! ☆、第十八章 请求(继续求收啊)   到了坡上,张小寒带着两个堂妹开始挖野菜。这是块荒坡,是村人上东边林子的必经之路。   张家湾四周很多野菜,几乎每个季节都有一两种作为主打。而冬天正好能吃的,就是折耳根,瓮城又叫鱼腥草,是很好的凉菜。   过年时节,家家户户桌上都有这个菜。张小寒还记得小时候,人家的田坎上长了好多鱼腥草,大家都去挖,结果把人家的水田都挖漏了,一群孩子被好一阵追打。   上高中之后,才知道城里的折耳根最便宜的都要卖八块钱一两,每次回家,都要挖了好些去城里卖掉,赚点儿零用钱,贴补生活。所以,张小寒对折耳根,真的有很深的情结。   “咦,丽颖、小寒,你们怎么在这儿?”张启山背着一娄笋靠在路边休息,诧异的问道。   “二叔,我们在这儿挖折耳根呢!”把小篮子递过去,让他看了一眼,张小寒仰头看向一边穿着粗布袄子的李一成,心里佩服。   这个人上百万的身家,每次收货居然还会亲自上山查看,算得上敬业了。   “李伯伯好。”   “小姑娘好啊,勤快。”李一成笑呵呵的点头,又瞧了张启山的两个女儿,“丽颖和梦颖也来帮忙么?”   “嗯,小寒姐姐说,挖了野菜一人一半,还能暖和身体!”张丽颖拉着张启山的手臂,点头道。   “什么一人一半,年前挖的折耳根都还有呢,你还跟你小寒姐姐抢!”张启昌笑骂一句,对女儿很是宠溺。   “二叔,这可是丽颖的劳动所得。该拿的。”张小寒扬起嘴角,笑着分辨一句。   李一成深深的看了张小寒一眼,收回视线。难道真的是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面前的女娃竟是有种成年人的成熟感。   歇够了,张启山背着背篓走在前面,丽颖两姐妹说说笑笑的跟着。李一成随后,张小寒落后几部,与李一成平行,“李伯伯,我能和您单独说一会儿话么?”   李一成步子一顿,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高的孩子,欣然道:“好啊,小寒想说什么?”   心里一喜,忍住没有表现出来,张小寒看了旁边的空地,率先走过去。   李一成眼神凝了一下,脸上轻松的神色收敛起来,扭头朝前方喊道:“启山兄弟,你先回去忙着,我让小寒带我在这周边转转!”   “诶?好,家里午饭该好了,早些回。”张启山回头瞧了一眼,也没多想,直接带着丽颖两姐妹走了。   “现在可以说了?”走到张小寒的身边站定,李一成居高临下的瞧着山坳里的村子,面上一派平静,看不出情绪。   张小寒捏了衣角,像是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李伯伯,我有个请求,希望您帮能忙。”   “哦,说说看。能帮的上,我肯定帮的。”李一成点头,这几天他对面前的小姑娘家境已经充分了解过了,心里也存了一份同情,语气算得上和蔼。   “伯伯来村子里,是为了收鲜笋的对不对?我也有一些笋子想要卖,只是,只是我不想让家里知道……所以,能不能请您帮帮忙?”试探的开口,张小寒仰着一张小脸,期盼的看向李一成。   “不想让家里知道?”李一成惊讶的出声,“这是为何?”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小寒会提这样的要求。因为四处进乡收购山货的原因,也遇到过找他帮忙的,借钱或是干脆要他资助的都有。   刚才他也以为她家的父母知道了他的身份,要她开口来找他的。   “您已经知道了吧?我家里的状况不太好,而且,我因为是女孩子,不太得到重视。”   张小寒低头,捏着衣角轻轻的说道:“或许,小学毕业之后,他们就不会让我继续读书了,所以,我想自己攒点钱,万一他们不给我交学费,我都还可以继续读书,我想读书……”   只有读书,能光明正大的走出这个村子;只有读书,以后才有摆脱这家人的条件;只有读书,才能给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以前她磕磕绊绊的一路升到大学,但中间好几次,她始终记得,就是因为钱,差点儿没能再回学校。既然重生一回,她不希望自己到时候还因为这个原因,阻碍自己的求学之路。   以前她只能期盼别人的资助,现在她有足够的资本自立,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有,才是真的有。   这些话,当然不可能跟李一成说,只模模糊糊的解释了自己的原因,张小寒就低着头,等待他的回答。   李一成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心酸,同情,还有欣慰?终究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张小寒的头顶。   张小寒顺势仰头,一双眼睛期盼的瞧着他。虽然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李一成会心软,但也不排除有意外发生,所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如果失败,她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了,一点一点的把竹笋销出去了。那样做,或许收益会多一些,但周期太长,麻烦事会增多。   “我可以答应你。”李一成郑重的点头,“而且,如果你想读书,我也可以直接资助你到大学。”   “不,钱我能自己挣。只是,李伯伯,我以后有山货,可不可以都卖给您,然后您帮我保密?当然,我会保证山货的质量的。”   没想到李一成会想要直接资助自己,张小寒想也没想的摇头,这次,她希望靠自己的双手,实打实的走好每一步。已经有足够的教训告诉她,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看到张小寒眼里坚定的目光,李一成畅快的笑了,“好,有志气!”随后他又从兜里摸出一张纸片递给张小寒,“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困难,可以随时打给我。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保密的事情吧?”   “是,谢谢伯伯!”张小寒脸带上如释重负的笑意,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她坚信。 ☆、第十九章 第一次交易成功!   得到了李一成的许诺,张小寒心里的一颗石头放下,当天晚上,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张小寒就悄悄的起床,穿戴完毕,直奔村口。   四周毫无光亮,张小寒却看得清楚。村口是一块平地,可以供四五辆大货车同时停靠。张小寒也不过去,直接在巨石背后,把竹笋从空间里弄出来,不一会儿竹笋堆成一座小山。   此时,村外的机耕路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她知道,这是李一成的车队来了。   村子里传来狗吠声,显然是被这轰鸣声惊扰了。很快,村子里就亮起了点点灯光,张启山家也如此。   “李哥,起这么早?去哪儿呢?”张启山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就瞧见李一成打着电筒,准备出门。   “我去村口看看,似是车队来了。”李一成面不改色的说道。   “那我和您一块儿去看看?”张启山扣好衣服,挠着一头乱发,热情道。   “不用,我去瞧瞧就回来。要真是他们,还得麻烦启山兄弟你多准备一些早饭。”李一成摆手摇头,开玩笑,张启山跟过去,那个小娃娃的事情,岂不要曝光?   “也是。我这就熬粥去。大冷天的出远门,都幸苦。”说着径直去了厨房,准备生活火做饭了。   李一成见状,放下心来,直接打着电筒往村头赶去。心里却在想张小寒的货应该不多,一个小姑娘,一天到晚帮着家里干活,空余时间本就没有多少。更不要说,小胳膊小腿的,货多了能不能背到村头都是个问题!   之所以会答应,只是想要帮她一把,同时也看好这女娃娃的潜力。   不到五分钟,李一成来到村头的空地,四辆卡车已经到了,跟车的司机和上货的帮手正好从车厢里出来。   “老板,您怎么来了?”裹着棉大衣的中年人,一眼就瞧见了走过来的李一成,赶紧跑过来。   “我听见声音出来看看,路上顺利么?”李一成环顾四周,没有瞧见张小寒,有些心不在焉。   “顺利。只这进村的路,实在该好好整整,不是一般的颠簸啊!”中年人抱怨一句,随即聚过来的跟车人员都点头附和。   “行了,胡天,你来过这儿,带着他们去张启山家里暖和暖和吧?六子和小虎留下,我有事儿吩咐。”   李一成瞧了众人,赶紧让人进村,只点了两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留下。   “叔,有事儿?”其中一名青年,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外边好冷,姐夫,有事儿您说,早点完事儿好进屋烤火呗!”另一名青年搓着手,笑嘻嘻的附和。   “等一下吧?应该会来的。”李一成四周都扭头瞧了,鬼影都没有一个,不由皱起了眉头。   六子和虎子面面相觑,伸着脖子瞧了已经进入村子的众人一眼,只能苦逼的拢了衣领,陪着。   瞧见村头只剩下了三个人,张小寒明白,那叫六子和虎子的青年,怕是李一成的心腹了。也不再躲藏,从大石头的背后钻出来,脆生生的喊道:“李伯伯。”   虎子和六子见鬼一样的看着从背后走出来的女孩儿,彼此对视一眼,自家叔(姐夫)等的不会就是这小孩儿吧?   “来了?”见到张小寒,李一成舒展了眉头,往他后面看了看,伫立着一块七八米宽四五米高的大石头,难怪刚才没见到人。石头是挖路时从山上滚落的巨石,挪不开,只能任由它伫立在村口了。   “早来了。”张小寒点头,视线对上两名青年打量的目光,咧嘴笑了笑,“货都在大石后面,我怕被人瞧见。”   “嗯,虎子,六子,摆好称重的工具,跟我来。”李一成点头,吩咐两人道。   “呃?……好。”一时没反映过来,六子还想问,就被虎子拉了一把,手脚麻利的上车拿了磅秤,找了平地安置好,才跟过去。   “……这全是你一个人挖的?”李一成看着面前的一堆小山,长了张嘴,好久才找到语言。这堆竹笋,目测不下一千斤,这孩子,到底幸苦了多久?   “是,我从年前都就开始挖了,每天都能有七八十斤的收获,这些大概是半个月的货。”张小寒眨眼,对李一成脸上的惊讶神色很满意。因为寒山的特殊,她一年四季都有竹笋挖,但外界不是这样的,所以为了应和外界的季节变化,她打算卖到春笋结束,就收手,转做别的。   李一成闻言,只深深的看了张小寒一眼,“六子,虎子,别发呆了,赶紧过称吧。”   “啊,是。”两名青年回过神,瞧了眼李一成脸上讳莫如深的神色,想要开口询问的话,也噎在了肚子里。只埋头搬货,称重。   好半晌,两人累得满头大汗,总算把这些竹笋全部称重完毕,“姐夫,一共一千三百八十六斤七两……”   一边报数,六子质疑的扫过面前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这么多竹笋她一个人怎么弄过来的?   李一成点头,随即看向张小寒,“今年全国竹笋减产,供不应求,收购价也涨到了两块八……”   “李伯伯,您给我两块五就成,总斤数就算一千三百八吧,零头就别算了。”张小寒摆手,抹去的斤数和价格,算起来虽然也有好几百,但她想和李一成长久的合作下去,自然不能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李一成眯了眼,就着大车的灯光,瞧了张小寒一眼,随即笑着点头,“好,依你。虎子,给小寒结账。”   “是。”虎子应了一声,从随身背着的黑色挎包里,数了一叠钱,递给张小寒,“小姑娘,拿好了,一共三千四百五!”   “谢谢虎子哥哥。”接过钱,也不数,直接揣进随身带着的包里。她毫不怀疑的样子,让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怔,而且,穷人家的孩子,面对几千块钱,居然还面不改色……   张小寒不知道三人的心思,揣好钱,心里松了口气。心里感激三人,笑眯眯的道谢,“虎子哥哥,六子哥哥,今天幸苦你们了。李伯伯,天快亮了,我得回了。”   “……去吧,钱要自己放好。下次收货,直接找六子和虎子,我可能没空过来了。电话也留给你了,有困难随时可以打过来。”李一成回过神,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   “嗯,我会的,谢谢伯伯!您对小寒的恩情,小寒会永远记得。”感受到李一成的真心,张小寒郑重的道谢,吸了吸鼻子,转身消失在黑色的天幕里。   “姐夫,怎么回事?”六子侧头看了眼自家姐夫,又瞧了瞧张小寒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可思议。自家姐夫的为人他可是一清二楚,今天这样的事,怎么都不像是他平时的风格。   “这孩子不简单,以后多照顾一些。还有今天的事,别让外人知道了。”   “……是,姐夫(叔)。”六子和虎子对视一眼,垂头应是,再不多问? ☆、第二十章 被惦记   摸黑回到家,张小寒闪身进空间,把钱拿出来仔细的数了,和压岁钱放在一起,心里美滋滋的。这才是第一笔收入,以后会越来越多。只要等到成年,生活就会截然不同!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朦朦胧胧的在床上躺了不到一个小时,张小寒就被李云丽叫了起来做早饭。她自己则拉着张启昌,把家里的竹笋都背到村口去。   村子里喧闹起来,大人们走在路上碰到了,相互询问今年竹笋的收成,言笑晏晏。一些年纪小的孩子,追追打打的,也跟着凑到村口去瞧热闹。   李云丽和张启昌来回十几次,终于把家里的竹笋都背到村口,只等着过秤,就能拿到现钱。张小寒煮好了早饭,用铝盆装了粥,小碗装了咸菜,提着篮子就去送饭。   过秤的人很多,排队在所难免。往年速度快时,也要耗费一上午的时间。   “妈,吃饭了。”   找到自家竹笋的堆放点,张小寒直接把篮子递给李云丽。李一成拿着纸笔,坐在一边帮忙记录,称重的,搬货的,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只一个单独的桌子前,两名青年,一人算账,一人点钱,一切都有条不紊。   熟悉的衣着和声音,看得张小寒翘起嘴角,先前天黑,并未看清两人的长相,现在发现两人都还不赖。特别是点钱的那个,皮肤白皙,一看就不是干重活儿的。   “张启翔,收你笋子五百二十斤,单价两块八,总共一千四百五十六,你点清了,过后概不负责啊!”   结算一笔,李虎点了金额,抬头递给面前的人,却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不由一愣。   “数目对头。”张启翔当面点了钱,装进衣兜里,道谢道:“麻烦了。”   “不用。”   李虎摇头,叫了下一个,再次抬头时,那双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了。脑海里回想着自家小叔的话,心里越发好奇起来。   “喂,发什么呆?给钱啊,七百二十八块。”六子报了账,见李虎没有动作,不由转过来给了他一拐子。“忙都忙不过来了,你居然走神,不会是被什么勾了魂儿吧?”   “说什么呢你!”李虎忙数了钱递给村民,没好气的瞪了六子一眼,甩开心思,继续埋头工作。   ……   “张小寒!”李云丽吃过饭,张小寒提了空篮子准备回家,就听到有人喊她。扭头看去,确是罗家的几个孩子。   “什么事。”这几个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其中有一个还和她同岁,是一个班的同学。   “我们正在玩儿跳绳,一起来吧?”罗凤就是那个同学,此时正扬着下巴邀请她。   “你们玩儿吧,我有事。”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张小寒摇头拒绝。所谓的一起玩,不过就是让她过去当人形立柱罢了,她们那里正好缺了一个牵绳的。   “喂,叫你来就一起来!那么啰嗦做什么。”说罢,罗凤伸手过来就要拉她。   张小寒往后退开一步,仰头直视罗凤,“我说了不。”   “不管!”没想到会被拒绝,罗凤有些恼羞成怒,“叫你来你就来,磨叽什么?快点!”   “我说,我不想玩跳绳!”张小寒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身子一侧,躲过罗凤再次伸过来的手,面色沉凝下来。罗凤家庭条件比她好许多,加上她哥哥姐姐宠着,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哼,好几天不见,你胆子变大了!”罗凤居高临下的打量张小寒,还是一副穷酸样,不由冷哼一声,“最后问一遍,来还是不来?”   “刚才就说了,我不去!你耳朵是坏掉了么?”唇角掀起,对她讽刺一笑,张小寒掉头就走。她实在没有心情和这些人无足轻重的人一起浪费时间!   罗家和张家本就不太对付,两家的孩子自然很难玩儿到一起。先前她就不喜欢这个罗凤,现在更不喜欢了。   “张小寒,你居然不听话,小心我叫我哥揍你!”冲着张小寒的背影,罗凤大吼一声,脸颊因为生气染上红晕。以前沉默、软弱的张小寒,从不会明目张胆的反抗她!   张小寒停住脚步,冷冷的转身,“有本事尽管来,我等着呢。”以为她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张小寒么?只要罗贵敢来,她就敢狠狠的收拾他!   她没忘记,就是罗贵在上学的路上拦了自己,威胁她交过路费,没钱就怂恿她回家里偷!好在她不傻,直接告诉了大人,两家大吵一架,差点没打起来。   后来她又被拦在路上好几次,但都被她躲过去了。   今年下半年,罗贵升上初中,和镇上的小混混和在一起,才少了时间找她麻烦。但罗凤和她一个班,一个年级,想甩也甩不开。   瞪眼瞧着张小寒消失在人群里,罗凤恼怒的一脚踹飞地上的石子,咬牙切齿,“好得很!回头一定要罗贵哥好好修理她!”   “小凤,我们自己玩儿吧,张小寒不来就算了。我还不想和她一起玩儿呢!一身脏兮兮的,臭死了!”罗凤堂妹拉了拉她的衣袖,不屑的说道。   “就是,她成绩好又怎样?她爸妈照样不喜欢她。连弟弟都欺负她呢!”另一位罗家的女孩儿也点头,她们俩都不明白,罗凤为什么这么在意张小寒。   罗凤被小伙伴一劝,火气下了些,扬着下巴,笃定道:“哼,下次期末考,我肯定会比她考得好的。”   周边的罗家姐妹一阵附和,罗凤心里满足,想着下学期考试,一定要超过张小寒。当然,开学还要叫罗贵哥好好的教训她一顿才解气。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的张小寒被丽颖拉住,正坐在温暖的火炉前,嘴里包着一颗糖,丝丝的发甜。当然,就算知道了罗凤的打算,她也顶多冷笑两声。   “小寒姐,红薯熟了!”空气里弥漫起一股甜香,丽颖眯着眼闻了闻,拿起火钳从火堆里刨出三个喷香的红薯。   “嗯,很香。”张小寒低头,用手拍了拍红薯上的灰,两手来回颠着,手心里滚烫的感觉渐渐变成让人暖心的温度。   “姐姐,我也要吃。”梦颖伸着下手也想去拿,但滚烫的温度,她的小手显然经不起。只能眼巴巴的瞅着两个姐姐,瘪下嘴来。   “梦颖,这个给你。”把手里的温热的红薯递过去,张小寒拿了另外一个依样画葫芦,拍了上面的灰,撕开皮,露出滚滚的热气和金黄的内里。   “小寒姐,你暑假昨夜做完了么?”张丽颖吃着红薯,期盼的问。   “做完了,你的呢?”抬眼看了一眼自家堂妹,她大概猜到了她硬是拉着她的原因了。   “真的?我的还没有写完,姐你能不能帮我讲讲,有些我做不出来。”低头,有些脸红的请求,张丽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可以啊,有哪些不会?”张小寒一口答应,眼带笑意。记忆中张丽颖的成绩一直处在中等,很努力,但可能她真的不是读书的料,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就直接出去打工了。   但是二十一世纪,就算有文凭都不太好找工作,更何况一个高中毕业生了。现在既然丽颖开了口,她能帮一把是一把,她也希望这个堂妹,未来能顺畅一些! ☆、第二十一章 心思   张梦颖八岁,正上二年级。她的作业对于已经是六年级的张小寒,完全不是问题。更不要说,十二岁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了。   “……做题之前,把题目读懂是关键。如果读一遍不能明白,就多读几遍,譬如这道题……”指着习题,张小寒让张梦颖自己读题,然后询问她的解法和思路,看看具体是哪里出了差错。一边引导,一边讲解,很快就题目做出来了。   接下来的题依法炮制,三个人,一个认真的思考,一个认真的引导和讲解,最后一个乖巧的歪头趴在一边,看小人书上的图画。   张启山和妻子回到家的时候,入眼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和妻子对视一眼,随即欣慰的一笑。两个大人也不进去吵她们,只转身去厨房,准备做午饭。   外边等着过秤的还有一大半的村民,肯定得忙到下午了,李一成他们不可能不吃午饭的。   “你先别忙,小寒在咱家,你去和大嫂说一声,免得到时候她找不到人发火。”要是这样,遭殃的肯定是小寒,“顺便叫大哥大嫂和岳岳,中午就在咱家吃吧!咱们留了小寒,不能让他们三个饿肚子不是?”   张启山抱着柴火进厨房,瞧了一眼天色,直接对妻子付春华道。   “好,我这就去。”付春华一琢磨,笑着点头,转身又往村口去。彼时李云丽和张启昌两口子正盯着人过秤,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只张岳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去了,找半天都不见人,只好和周围的小孩叮嘱一声,让看见了,告诉他。   讲完最后一题,张小寒抬头看闹钟,已经是正午十分了。   “啊,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去做午饭!也不知轮没轮到我家……”着急的起身,想到李云丽,不由伸着脖子往窗外看一眼。   “午饭已经好了,今儿在三婶家吃!你爸妈和岳岳我也喊了,不怕。”付春华正好推门,笑眯眯的说道。   “诶?我爸妈也要来么?”难道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张小寒一时摸不着头脑。   “嗯,准备开饭了,人也到得差不多了,你们三个赶紧的。”付春华点头,急急忙忙的吩咐了三人一声,又转身张罗去了。   “姐,不用回去做饭了!下午再接着帮我讲作文好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张梦颖蹦起来挽住张小寒的胳膊,亲热的撒娇道。   “好啊。”下午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了。不过,还有一学期就升初中了,学习的部分,自己也要加把劲才行,特别是数理化!   颇有些苦恼的想着,张小寒一边挽了梦颖,一边牵着四岁的小萝莉,三个人歪歪倒倒的到了堂屋。   李一成坐在凳子上,张小寒一出来瞧见他。旁边是六子和虎子,三个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   其余的人,都散坐在堂屋,两张四方桌上已经开始上菜。氤氲的热气升起,整个屋子都飘着菜香。   “三婶,我帮你端菜。”没有过去套近乎,张小寒挽了挽袖子,去了厨房。   “那感情好。”付春华心里烫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们姐妹俩把红烧肉端上桌,汤我自己端。”   “一桌一碗?”张丽颖伸手端了一碗,仰头问道。灶台上有装好的有三大碗,但堂屋只有两张桌子。   “嗯,一桌一碗,剩下的一碗我放灶台上温着,等不够了再添上!”付春华解释一句,然后吩咐两人道:“菜上得差不多了,你俩叫叔叔伯伯们都上桌吧,天气冷,一会儿别凉了。”   “知道了!”丽颖一脸垂涎的看着碗里的菜,闻言响亮的答了一声。小脑袋凑上去沉醉的闻一下,才小跑着端上桌。   瞧见丽颖的动作,不觉莞尔,鼻尖的香气也实在诱人,把她的馋虫都勾引出来了。三婶的手艺,在村里都是出名的,怪不得李一成会选择在二叔家落脚呢!   “各位叔叔伯伯,都上桌吃饭吧!菜差不多齐了,趁热吃。”稳稳的把菜端上和她齐胸高的四方桌,张小寒和丽颖两人忙不迭的开始喊大家吃饭。   “终于开饭了,我肚子都咕咕响了!”   听到招呼,一群人,抽烟的也熄了,摸牌的也撒了手,热热闹闹的上桌围坐。张小寒瞧了落在后面的李一成三人,不由上去又喊了一声,“李伯伯,六子哥哥,虎子哥哥,吃饭了。”   李一成抬头,瞧见是小寒,笑容深了几分,“小寒。”目光扫过整个堂屋,瞧见了张启昌和李云丽都在,心里有数。   “你怎么在这儿?”诧异她的出现,六子心直口快,想也没想就问出了声。话音一落,他就知道自己这话说岔了。   “这是我二叔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张小寒歪头,眨眼看他。   “呃,哈哈,我只是有点惊讶,绝对没其他的意思!”六子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笑笑。   “李伯伯,上桌吧,你们忙了一早上,该饿了。”张小寒大方的一笑,不在意的摇头,再次说道。   面前两人的心理,她多少也能猜出一点。以后,李一成亲自来村里收货的几率会越来越小,她要打交道的,只六子和虎子两人了。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都必须要交好的。想到这儿,不由多看了两人一眼。   而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面前的女娃娃,面黄肌瘦,明显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全身上下,只一双明亮干净的眼睛,让人心生喜欢。不过,这样瘦小的丫头,却有这么强的独立意识,却也让他意外。李虎垂眸,压下心里的好奇心,以后机会还很多,不在这一时。   一顿饭吃得众人满意,从上桌到散席,竟然花了一个多小时。汤足饭饱,一行人又开始努力工作了。很多回家吃饭的村民,也重新回到村头,继续等待过秤。   村头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所有的竹笋装车完毕。张小寒站在石阶上,静静看着李一成压着车队离去,才转身回家。   ------题外话------   节日快乐!多谢大家的支持,还有留言的亲的建议,小酒也会郑重考虑的哦,希望大家踊跃发言! ☆、第二十二章 一家人各有矛盾   推开门,李云丽坐在火炉旁烤火,脸色看起来不错。张小寒估计这次家里少不了两三千的进项,就算张启昌正月十五之后还不能上班,也能支撑好一阵子了。   “爸和岳岳呢?”中午张岳就没去二叔家吃饭,这会儿也不见人,不由多问一句。   “隔壁呢!别管他们!”一提到这,李云丽啐了一口,“那老不死的,又开始打歪主意了,以为我不知道呢?他们今儿就得了四百多块钱,正眼红我手里的。以为哄了那两父子,我就会乖乖的拿出来,也太小瞧我了!”   沉默的在火炉旁坐下,明黄的火苗跳跃着,带来温暖的同时,也散发着白色的烟气,熏得一块块的猪肉腊黄腊黄的。   年猪因为张启昌的孝心,少了一大半,只剩少少的十几块,烟熏火燎二十几天,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腊肉了。这些肉,节省着,也吃不过六月。后半年,基本上没指望。要知道,农家的年猪,一般来说,是要管一年的荤腥的。   “你二叔二婶今儿和我说,要你经常去给丽颖讲讲作业。”说了半天话,张小寒都是沉默,李云丽掀起眼皮子瞧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得意。“你二叔家日子过的好,你好好表现,他们总不能让你白做工!”   “到了他们家,你嘴巴甜一点,不要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木头一样,给我丢人!你奶奶本就不赞成你读书,要不是我,你上个屁学。好歹给我争气一点!”   ……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说话啊,耳朵聋了?”兴冲冲的说了半晌,李云丽发现张小寒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一声不吭,瞬间恼火,“木杵杵的(呆头呆脑的样子),笨得要死,杨虹和黄媛年纪和你差不多,别个都有本事把你奶奶哄的开心,过年拿大红包,你连一张红纸都看不到!”   越说越气,李云丽眉毛一竖,随口就骂,“你&*%,还坐起做啥子?还不滚去煮饭?要老娘煮跟你吃?”   心思本来没在眼前的张小寒,被李云丽的一串咒骂打断思绪。眼里闪过厌恶,二话不说,转身去了厨房。   这样的情形,二十四年的记忆里随处可见。每次心里刚对母亲升起一丝期待,李云丽总能转瞬就戳破它。循环往复,她也在期待和失望间徘徊,然后终于冷了心。   “张小寒,饭煮好了没?我饿了!”一天不见的张岳,出现在厨房,横眉竖眼,没有好脸色。   “还早,等着吧。”淡淡的瞟过去,张小寒攒着灶里的火,不冷不热的回答。锅里刚烧上水,等水开了,米下锅煮至七八分熟,再沥起来,放到甑子(类似木桶,蒸饭用的器具)里头蒸熟才能吃。   家里的甑子很大,能煮十五六个人饭量。张小寒环抱不能,每次煮饭,端上端下,都要费大力气。不过平时只做四个人的饭,这点儿重量,她还端得住。   “你不晓得早点煮?拖拖拉拉,笨得要死。”张岳不屑的撇嘴,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不用说,张小寒也知道他定是去隔壁找吃的去了。   啪的一声,使劲儿踩断一根干柴,脸色平静的放进灶里。心里没有一点涟漪,失望到极致,自然只剩下冷眼旁观了。更何况,从头到尾,她对张岳这个亲弟弟,也没多少感情。   晚饭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了,李云丽和张启昌相对而坐,时不时的挑剔。不是菜里油放多了,就是咸淡不合胃口。   “这个白菜炒得真难吃。”张岳嫌弃夹起一块白菜扔出碗里,还难受的低头呸了两口,“妈,我要吃肉,不吃白菜!”   “好,吃肉,吃肉。明儿就做,今晚上先将就着吧!”对于张岳的要求,李云丽无不答应,一旁的张启昌也点头,“岳岳正在吃长(zhang)饭,油水要足,不然长不高。”   “过年煮好的肉,放在碗柜第二层的汤盆里头,小寒你明天记得切一些炒。”李云丽点头,转眼吩咐道。   “知道。”咽下嘴里的饭菜,张小寒答了一声。抬眼就对上张岳撇过来的视线,暗自摇头。猪肉而已,她不稀罕。空间里水果山珍有的是,她要是嘴馋了,自然能满足口腹之欲。而且,肉也就这几年金贵。   “……妈身体没好,爸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比从前,马上就要育秧苗了,地里也要除草松土,肯定忙不过来。我想秧苗的事,咱们就一起弄了。”放下碗筷,张启昌点了烟抽着,缓缓开口。   正收着碗筷的张小寒闻言,抬头瞧李云丽,一如预料中的不快。   “说的轻松,不说咱家没有多余的谷种,就是搭温棚,也要好些钱。你不是看今儿得了些钱,就装大方吧?啊?我告诉你,张启昌,这是我累死累活的挣的,没你什么事儿!”   梗着脖子,李云丽一想到隔壁的老妖婆又想要占便宜就恼火的很!   “一个温棚要能花多少钱?就算不帮忙,咱家不是也要搭?”张启昌气得浑身发抖,扔了烟头,语气不善。   “那不一样!我自个儿用,搭多大我都乐意!而且,你别忘了,开春了还要买两只小猪来喂,少不得要大几百!鸡仔、鸭仔不要钱?地松了,要买菜种,肥料。栽秧时还要请人!你说说,哪样不花钱?”   嘴皮子利索的一项一项罗列,李云丽讽刺的睨着张启昌。“你厂里什么时候复工,还不知道。现在不省着,一分一厘都用尽了,一家子喝西北风?到时候,你老娘会管你?要是那样,分家出来的时候,可不会只给一个破锅两只碗!米和盐,都是找我娘家舅妈借的!”   “什么都是你有理。我不跟你争!”张启昌沉着一张脸,甩了袖子回卧室。   李云丽不依不饶,“怎么,被我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么?你要做孝子,我不拦着你。不过想要我掏钱做冤大头,我告诉你,一分都没有!你趁早死了心!”   最后一声拉长,李云丽气势如虹,张启昌沉默不语,一场争吵暂时落幕…? ☆、第二十三章 开学了   因为李云丽的坚决反对,张启昌没再提秧苗的事情,也因为还有一些时间,急也不再一时。没两天迎来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没有龙灯,也没有大戏,吃了汤圆,在门口烧了符纸,点上三炷香,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学校也到了开学的时间,张小寒一早起来,做了早饭,和不情不愿的张岳一起吃了,天还没亮,背着旧书包,兜里揣了李云丽昨晚给的六百块钱,就往学校去。   村里离镇上不近,没有公车,上学的学生都是步行。好在村里的大人们为了自家孩子安全,每年都会把路修整一翻,用碎石子夯实,方便行走。   “你帮我拿书包!”走出村子没多久,张岳就理所当然的把书包递给张小寒。   “岳岳,我帮你拿吧!”张丽颖瞧了手里提着两个人饭盒的张小寒,皱了下眉,接口道。   “丽颖,不用!”张小寒接过张岳卸下来的书包,挂在肩膀上,“书包里只有两本作业本,不重。”   “我走前面,到了学校帮我把书包送过来!”书包甩开,张岳跑跑跳跳的打着电筒就往前冲,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姐,我帮你提饭盒。”张丽颖厌恶的往前瞧了一眼,伸手去接张小寒手里的袋子。   “不用,我提的动。你还要打电筒呢!”避过她的手,张小寒不在意的笑笑,今天才开学第一天,张岳已经自己记路,后面他肯定不会和她一起走的。   看出她不想让自己帮忙,咬了咬嘴唇,张丽颖调整了一下电筒,更稳当的举着,直直的光照到路的前方,朦胧又明亮。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赶路,后面同一个村子的一些孩子也打着电筒晃晃悠悠的往学校走。一条路上,分了好几拨人,罗凤因为起得晚,落在最后。待想起来寻张小寒麻烦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早早走了,好一阵气。   镇小学不算小,灰扑扑的两栋老式四层教学楼,宽阔的水泥操场,容纳七八百人,不成问题。从学前班到六年级,镇子周边十几个村的学生都在这里读书,生源比较杂。   把书包和饭盒交给张岳,给他交了学费,张小寒才循着记忆,去往自己的教室。   “……张小寒,你擦走道的那扇窗户……”清洁委员是个小胖子,正站在讲台上分配任务。他的名字就叫做韦清杰,与清洁同音,是大家公认最适合做清洁委员的同学。张小寒也因此对他印象深刻。   班主任老师在一旁一边监督,一边等着同学来签到。   “早知道就不来这么早了,我不想拖地……”底下的同学嘀咕着,不情不怨的拿了拖把去走廊尽头的水池子去洗。扫地的,拖地的,擦玻璃的,擦桌椅的,一个个都行动起来。   拿了某个同学贡献的桌布,张小寒踩着凳子擦窗户,冷水寒凉,让她不适的缩了缩脖子。   “张小寒?张小寒!你的寒假作业借我用用!”一个小子鬼鬼祟祟的凑过来,小声的朝她说道。   扭头瞅了一瞧,身体结实,皮肤黝黑,单眼皮,板寸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好半晌,才想起来,这小孩儿该是她的同桌,恍惚记得姓曾。   “班主任老师在教室里。”瞧了他背后的书包,张小寒淡淡的吐出一句。   面前的人立马变了脸色,“啊,完蛋了!我语文还有好多没写呢!石老师怎么来这么早?怎么办!怎么办!”   男孩儿瞪着眼,蹑手蹑脚的趴在门口瞧了一眼,立马反身回来,十分沮丧。   张小寒瞧得有趣,嘴角不禁弯起来,“你还不赶紧找地方写作业?”   “啊,根本写不完嘛!要不,你帮我写!”眼里闪过光亮,虎头虎脑的男孩儿凑过来,期待的瞅她。   心情愉悦,伸手点着他额头,把人推开,拒绝道:“我和你写得字不一样,老师会发现的哦!”说完也不管男孩儿又垮下来的脸,拿着桌布笑着回了教室。   八点半,半晌的同学基本上来齐了。男孩儿脑子灵活,在外边劫了一个同学,不但借了作业抄,还让人帮忙写,很快得意洋洋的进了教室。   显摆的把练习册给她看,视线在扉页上扫过,曾子豪三个字写得方方正正,于是她也终于把同桌的名字给记住了。   班主任姓石,是语文老师。看时间不早,就组织同学开始去办公室搬新书,他在讲台上讲一些开学的事项。   “报告!”   “罗凤?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快进来坐好,一会儿就要发新书了。”石老师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   “下次不会了。”当着全班的面被老师批评,罗凤低着头,脸颊发热。往位置上走的时候,正好瞧见张小寒看她,不由瞪了她一眼。似乎被侮辱般,心里不舒服极了。   “罗凤怎么老和你过不去,你欠她钱?”曾子豪瞧见了罗凤的神态,凑过脑袋,小声的问。   “不知道。”张小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视线却停留在曾子豪少见的浓密、纤长的眼睫毛上。女孩子眼睫毛也不过如此,生在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身上,真是有些浪费。   “……我妈今天给了我五块的零花钱,中午请你吃羊肉串儿!上学期吃了你好多果子,我妈说要礼尚往来……诶,同桌你怎么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寒假在家被人欺负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揍他,寒假我在家练拳了……”   说完还举了举自己的小胳膊,絮絮叨叨的,话多得不得了,让张小寒啼笑皆非。   “好了,检查自己的教材有没有少,书页有没有缺损的,好及时调换。没有问题的同学,可以去吃午饭了。下午一点半的开学典礼,别迟到了。”   ……   午饭过后。   好些年没有来过镇上,张小寒走在老旧的街道上,打量四周的店面。小杂货铺占绝大多数,偶尔有一两家买衣服的店,款式也老旧。不是逢八日,街上冷冷清清的,好些店面都没开门。   心里失望,看来也只有到了赶集日再说了。空间里的山货多,水果也多,到时候倒腾一些出来零卖,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除了准备六月份的小升初考试,首要任务就是攒钱。看到这样冷清的小镇,张小寒心里已经有数?   ------题外话------   小酒小时候也曾打着电筒、和一群小伙伴相约着上学来着,每天天不亮起床,然后走一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小学。六年的时间,每天心里都期盼着早点毕业,然后再也不走那条路!现在想想,却是怀念无比了。 ☆、第二十四章 抓狂的李云丽   开学典礼结束,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光线暗下来,天空像雨天一样阴沉。   张小寒一只脚踏上屋前的坝子,一张木凳迎面袭来。惊慌躲避,身子斜斜闪过,眼见着凳子啪的一声撞在地上,又弹出老远,四分五裂……   张岳本是在张小寒的身后,她一躲,把他给暴露出来,一块碎屑打到他的手背,刮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啊,痛!”甩手,张岳跳将起来,哇哇大叫。循着凳子飞来的方向,张小寒若有所思。抬脚走出拐角,走到坝子上,就瞧见爷爷奶奶家的大门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带着无边的压抑和沉凝。   听到动静,李云丽从屋里跑出来,心痛的拉过张岳,瞧了状况,顿时双手叉腰大骂:“杀千刀的,有气你对着你家的凳子撒就算了,岳岳是你孙子,也下得去手,小心张家的老祖半夜来收了你!”   穆伍芳头发散乱,面色铁青的出现在堂屋门口,阴鹜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扫向李云丽。张小寒一怔,气氛很不对头。怕被殃及无辜,急走几步,进了自家堂屋后倚门站定。   “李云丽,你给我滚!我当年就是被启昌哄的昏了头,才让她取了你这么个泼妇!”穆伍芳挺直脊背,脸黑沉得要滴出墨来。   一大早张家英和老二老三就到家里要帐,想尽办法拖延,还是被拿走一半的积蓄,正怄气的砸了一个凳子,没想到还被儿媳妇挤兑,火气一下气就控制不住!   “哈,你说我是泼妇?你就比我好了?偏心眼儿,黑心肝,说的就是你呢!我的好婆婆!”牙尖嘴利的抵回去,李云丽松开张岳,让他进屋去。   “还记得我是你婆婆?李云丽,你要让启昌休了你!”眯着眼,穆伍芳一字一句道。   “你敢!老不死的,你试试看!”李云丽竖起眉毛,分毫不让的对视回去。   “够了!李云丽!”张启昌扛着锄头从坡上回来,正好把她的话听入耳中。   李云丽嗤笑,“瞧,我们的大孝子回来了。你妈砸板凳,砸到岳岳就罢了,还要休了我呢,自个儿看着办!”   “岳岳受伤了?”张启昌抓到一点,急忙问一句,张岳是他的命根子,自己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岳岳,哪里痛,我看看?”   张岳憋着嘴,把受伤的手背递到张启昌的眼前,“爸,你看,真的好痛!我不管,我要玩具飞机,我要零花钱!二十块!”   张启昌心疼的看了眼儿子肿起来的手背,哪里还能想其他,对于他的条件都统统点头答应。张岳瞧他那样儿,眼珠子一转,还想提要求,被李云丽瞪了一眼,才算作罢。   穆伍芳看儿子只顾着张岳,心里不高兴,但也不能让他冷了心,随即开口道:“岳岳,过来奶奶帮你上药吧,奶奶不是故意的。启昌,你上坡也累了,进屋喝口水。”   “奶奶我要吃花生糖!”   “过来我给你。”穆伍芳哪里还不知张岳的小伎俩,但只要能刺激李云丽她就乐意去做!   张岳去了隔壁,张启昌自然也要跟着过去。“云丽,你回屋做晚饭。我去帮岳岳上药!”   “家里不能上药?岳岳回来!”李云丽沉了脸,大喝一声。   张岳却不管不顾,一溜烟儿的进了隔壁屋。在他的眼里,花生糖比母亲的话更重要。   “启昌,你瞧,你还在呢,你媳妇就这么不喜欢我,你不再,她可是更猖狂!”穆伍芳阴阳怪气的出声,挑拨道。   李云丽气急反笑,“婆婆,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畅,砸个把凳子也是正常。启秀两口子也是,今儿人影都没见到一个,本来就是他们卖了家传的镯子,被姑姑发现,婆婆你才会欠这么多钱呢,她们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啧啧,婆婆你真是白疼他们一场了!”   正正戳到穆伍芳的痛处,自从打了那张欠条开始,她就千方百计的暗示,要张启秀和黄强两口子把卖镯子的那一万八拿出来还账。可是两个人都装傻听不懂,前两天她直接问,黄强却死咬着说钱已经被他打牌输光了!   今天张家英来要账,每一分都是她这些年辛苦积攒下来,怎能不心痛?可是在李云丽面前,她却不能说小女儿的坏话,甚至不能表现出对她们的不满。那样做,会换来更多的奚落和嘲讽。   心思百转,穆伍芳拉着张启昌就开始嚎啕大哭:“昌儿,我呕啊,你姑姑真是一点儿都不顾念咱们家,好歹也是亲兄妹,怎们就这么狠心呢?她家里又不缺这点儿钱,这是让我们过不去下啊!”   张启昌被这突然的情形弄得不知所措,搔首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一句干瘪瘪的劝慰,“妈,你别哭啊!”就再也想不到其它话来安慰了。   李云丽见此情形,冷哼一声,讽刺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早就说好了今儿来收钱的。婆婆,要不是你偏心,能有现在的这些事?黄强不是卖镯子得了一万八千块钱么,你该叫他拿出来!”   “李云丽!”张启昌正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老母,却听得她添油加醋的话,不由黑沉着脸,警告的喝道。   李云丽瞪上去,丝毫不畏惧,“你喊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明明是启秀他们两口子惹的祸,现在却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婆婆,这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女儿女婿,真是要不得!”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两个词,咬的尤其重!你不是素来喜欢他们么?现在算是尝到苦果了吧?心里幸灾乐祸,李云丽脸上不由带出表情来。   “滚开,我的事情要你管?呸,你个泼妇,我让我儿子休了你!”穆伍芳抬头,阴鹜的瞪着李云丽,嚎哭这半晌,她脸上竟是一丝水痕也不见。   “昌儿,你要是我儿子,你就休了这泼妇!”逼视着张启昌,李云丽张口闭口戳她的心窝子,穆伍芳终是忍不住,发狠的说道。   没料到话会扯到这儿,张启昌愣了一下,有些躲闪道:“妈,我们先回屋吧?”李云丽本是他自己求来的,不可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不过,两个人的婚姻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维持好的,柴米油盐,婆媳邻里,无一不是消磨人感情的罪魁祸首。现在争吵,冷战,日子过的磕磕绊绊。但要说离了李云丽,张启昌没有那么大的决心。   瞧见儿子的躲闪,穆伍芳眼里闪过刀光,哪个母亲不了解儿子,张启昌这样的表现,是还舍得不离了那泼妇了,不过,迟早有一天,他会听话的。   垂眸,穆伍芳又悲痛起来,“儿啊,你知道启秀从小身子就不好,好不容易嫁了人,又遇到黄强那个混不吝又爱堵的,她哪有积蓄?老婆子不得已,才把那镯子拿给他们周转的!哪里想到会被你姑姑发现呢?现在好了,我和你爸背一大笔债!今儿你姑姑要走一万一,是我和你爸全部的积蓄了,后面还有一万二,这可叫我怎么办?还不说今年的农忙,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这日子想想都没奔头,老婆子我真是死了算了!”   穆伍芳低着头一边哭诉,一边伸手抹眼泪。张小寒勾起嘴角,一哭二闹三上吊,穆伍芳拿捏儿子的功夫是妥妥的。   张启昌果然上当,听她这么哭诉,哪有不开口的道理,“妈,别担心,还有儿子呢!秧苗的事情我早考虑了,咱们一起弄。地里也不用担心,我会帮忙的。只要有儿子一口饭吃,肯定不会饿着您老人家的。过几天家里要捉小猪,到时候也给您捉一只……”   穆伍芳眼角闪过得意,拉住张启昌的手,慈爱道:“我就知道,启昌你最孝顺!”   “张启昌,你是真蠢还是没长脑子?而且,你当我是死人么?”   李云丽咬牙启齿,她快被气疯了,理智完全消失不见,左顾右盼,顺手拎了墙角的扫把,就往两人身上招呼过去,“我打死你个蠢货!别人一装可怜,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某些人不是想死么?我成全你,早死早超生,趁早蹬脚走了,免得碍眼……”   本来招呼在张启昌身上的扫把,在空中画了个弧,就要落在穆伍芳身上。   “李云丽,你敢!”张启昌怒喝,连忙过去挡住。   而另一边,听到动静的邻居、族人过来查看,张启山走在最前面,瞧见如此情形,目瞪口呆,“嫂子,别冲动!打不得!?   ------题外话------   收藏涨的好少的说,看文的亲,如果觉得好的话,帮忙推荐推荐吧,拜托了! ☆、第二十五章 姜还是老的辣(求收)   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好在张启山脑子还清醒着,在千钧一发之际,冲过去把李云丽拉开来。   媳妇打婆婆,这本就是忤逆的事情。更何况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行凶?这一下要是落实了,李云丽以后再有理,都是说不清的。   “嫂子,使不得。大伯娘是你婆婆!”张启山心有余悸,拦在她身前,一手夺过她手里的扫把。   而被气晕头的李云丽,瞧见这么多人围过来,头脑也冷静下来,寻思着刚才的举动也遮掩不过去,索性一屁股做到地上,掩面嚎哭起来,“我这是什么命啊?嫁到这样一个人家!穷得叮当响就算了,婆婆还偏心!出嫁的小姑子惹祸欠钱,最后怎么能要我们来分摊!婆婆,启昌好歹是你亲儿子!岳岳小寒是你亲孙,你怎么忍心让他们活不下去!”   说到后面,李云丽几乎是质问的语气,红着一双眼,伤心绝望的盯着穆伍芳。   李云丽的一翻表白,不明所以的邻居面面相觑,只张家的几个,恍然大悟。彼此对视一眼,看向穆伍芳的眼神微妙起来。张家英今儿来要账的事情,他们可都是门儿清。   先前没听到动静,加上张家英回去时一脸欢快,一点儿都不像吵了架的样子,他们都还以为这位大伯娘好歹认命了了一回,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了。   偏疼女儿女婿也要有个度,既然她已经帮忙还钱了,怎么还能想着从儿子身上捞回来?   张启山也皱了眉,瞧了四周的人,再抬头瞧像怔愣在一边的大堂哥,只能劝慰道:“嫂子,大伯娘,都是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坎儿?进屋,咱们进屋说行不行?”   心里有些埋怨,这大伯一家子,不管大小事,三两天闹一场,平白让村里人看了笑话。而且,这时候了,大伯居然还窝在屋子里不出来!   李云丽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却并不挪步子,“启山兄弟,你也是知道内情的。你评评理,这本就是婆婆和小姑子夫妻俩的事儿,还了钱就皆大欢喜!婆婆却以此为借口,一味哭穷,拿捏我们家!女儿女婿闯了祸,你出大钱帮忙摆平,到了儿子这里,确是一个子儿都没有,反而伸手要!这是什么道理!”   “哎,张家小姑子闯了什么祸?听张家媳妇这口气,张大娘是帮忙出了大钱!”穿着一青色袄子的中年妇女,拐了拐旁边的人,小声问道。   旁边的人闻言,八卦的瞧了对峙的张家婆媳两人一眼,“不知道,听李云丽话里这意思,张大娘为了小姑子花了一大笔钱,转头又向儿子哭穷要钱,她才闹起来的呢!”   “张大娘偏心得没边儿了。我家那位,虽然也不好相处,但有好东西,首先顾得肯定是我家男人。”   “看到李云丽,我就想起我刚嫁过来那会儿,也是没吃没喝,生了孩子婆婆也不给带,好在熬过来了!”年纪大一些的妇女,同情的看了李云丽一眼,感概的说道。   “你家公公婆婆都蹬腿走了,我家的,还早着呢,还有的熬!”另一人怅然的摇头,媳妇熬成婆,每个媳妇都有每隔媳妇的心酸。   周围人嘀嘀咕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李云丽的话音落下,穆伍芳就挑了眉道:“养儿防老,启昌是我儿子!”所以,我叫他做任何事都是天经地义。   后面半截话,穆伍芳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众人都心里明白。一时间,倒不好插嘴了。一个孝字大过天,村里能拿打主意的可都是老人家,老人家最在意的可就是子孙是否孝顺!   一句话镇住了场面,穆伍芳嘴角翘了翘,随即视线挪到张启山的脸上,感激道:“启山啊,刚才真是多谢你了,要不然,大伯娘就被这忤逆媳妇给打到了!吃过饭没?要不进屋用些?”   明着是感谢,张启山却明白,大伯娘这是要他不要插手他们家的家务事了。本是好心,现在也不好再待下去,“大伯娘不用谢,都是一家人。大哥,大嫂,有事儿坐下来好好说,别吓着两个孩子。我这就回了,爸妈还等着我吃饭呢!”   “放心吧,我知道。”张启昌这会儿才讪讪的从穆伍芳的身旁走出来,应了一句。目光扫过全场,一丝也没敢落在李云丽身上。   张启山深深的看了张启昌一眼,挤开人群走了。张家的众人看这个好心的二哥都被大伯娘挤兑着走了,也没闲心去管一向窝囊的大哥家的闲事,一窝蜂散了。最后只剩下一些爱凑热闹、爱看好戏的村人。   张家的人散去,穆伍芳得意的瞧李云丽一眼,本家的人一走,李云丽还能找谁撑腰?   “媳妇,你还站在外边儿干什么?岳岳手伤了,还没上药呢!”   张启昌闻言,也不顾自家老娘和媳妇了,就要转身进屋,“我去给岳岳上药!”颇有些逃避的意味。   “张启昌,你个孬种,蠢材!”李云丽捏着手心,尖声道。没想到用尽心机闹大了让张家的人上来,这么一会儿又被穆伍芳挤兑走了,心里大恨。   张启昌倍感丢脸,僵着一张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云丽,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这么说我儿子!”穆伍芳板了脸,大义凛然。换来张启昌感动的一眼。张小寒瞧得仔细,心里佩服。小姑子的表面功夫,怕就是和她这位奶奶学的。   “我呸,演什么戏?你的心肝儿是什么颜色,村里的人都瞧的分明。”李云丽也瞧见了张启昌的神色,怒气上涌,话也脱口而出。   “张大娘,原来你这么喜欢启昌兄弟啊,我们才发现呢!”众人起哄,穆伍芳瞥了眼儿子的脸色,刚缓和一些,又沉了下来,不由得跳将出来,轰着众人道:“走!走!走!一天到晚就知道瞧热闹,热闹是那么好瞧的?再不走,明儿我就上你们家闹去!”   最后的人也做鸟兽散,他们喜欢瞧热闹,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自己愿意成为这热闹的根源。穆伍芳在村里的名声不好,真被她闹到家里去,那才是麻烦事?   ------题外话------   这两天收藏都没涨啊,看得好心酸。求收藏,求v收! ☆、第二十六章 妯娌   刚才还挤挤嚷嚷的人群,现在一个不剩。   张启昌松了口气,急急忙忙的消失在门口,显然是去瞧张岳去了。   穆伍芳力压全场,心里得意,蔑视的瞧了李云丽一眼,轻声道:“跟我斗,你还嫩了些。春耕就要麻烦媳妇了,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利索。”   说完,也不管李云丽铁青的脸色,转身走了。   天色已经黑沉,看不清人影。张小寒转身把堂屋的灯拉开,透露的灯光,照在不甘心的李云丽身上,打出一个长长的黑影。   张小寒摇头,李云丽和穆伍芳争吵,从未占过上风。就算有一时的得意,也很快被打压下去。今天她居然想动粗,看来真的是气昏了头。   好在被二叔拉住了,要是穆伍芳有个好歹,闹起来,二爷爷和三爷爷那边就算有心维护,也都找不到理由了。以张启昌的愚孝,只要穆伍芳坚持,李云丽只有被休离的份儿!   她外公外婆早就没了,只一个舅舅还在外地打工,感情并不深。被休离,李云丽根本就没有去处!   “妈,不吃晚饭?”放下书包,张小寒瞧见甑子里有剩饭,碗柜里也有剩菜,就随便热了端出来,站着发呆的李云丽也终于进屋,却一言不发的往卧室走,她赶紧问。   “气都气饱了!”冷哼一声,卧室门被大力的关上,张小寒还听见了门栓落下的声音。   皱了眉,张小寒本想上前劝解两句,随后传来的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却让她打消了念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婆媳俩都是一个德行,气急败坏的时候,都喜欢砸东西!   开学之后,课余时间渐渐少起来。天不亮就去学校,下午放学回来也已经是五六点。等写完作业,还要煮饭洗衣服,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   家里开始搭温棚,育秧苗了。张启昌和李云丽还在冷战,但春耕是马虎不得的,这关系到一家人一年的生计。   闹了一场,再不愿意,李云丽还是掏钱搭了温棚。穆伍芳出了谷种,张启昌亲自弄了苗床放在温棚的一角,李云丽就当作没有看见。   张启昌每天一大早就起来耕田,张家儒称病不起,穆伍芳忙着照顾。十几亩的地,直到张启昌全部耕完,老爷子都没出现。   短短几天,张启昌瘦了一圈。等到秧苗长到十几公分高,终于可以插秧了,老爷子站在田埂上,看着儿子,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启昌,喝口热水休息一会儿吧。今天帮忙的人多,忙得过来。”耕田的时候,穆伍芳不准他出来帮忙,他一向不敢反驳她的话。儿子这些天忙的昏天暗地的,还不忘每天去他屋子里看他。人心都是肉长的,到底觉得心疼。   “爸,你怎么来了。田里冷,你腿不好,别下田了。”张启昌裤子挽到膝盖,一腿的稀泥。瞧见张家儒光着脚站在田埂上,赶紧道。   “没事,腿早好了。天上大太阳晒着,能有多冷?”张家儒听他这样说,更觉得老脸火辣辣的。村里的闲言碎语难听,但讲的也是事实。   老妻因为连生了两个女儿,孩子他奶奶没少对她横鼻子竖眼,后来虽然生了张启昌这个儿子,她也因为赌气,心里存了不喜,脑中有了偏见。后来孩子他奶奶去了,她就越发放肆的偏心几个女孩儿,挑剔启昌媳妇。但他因为一些原因,纵然恼怒,也是说她不得。   想到这儿,张家儒也不听张启昌的劝阻,挽起裤脚下了田。水温虽然有些低,他的身体却丝毫没有问题。种地的老把式,干起活儿来又快又好,不一会儿就整整齐齐的栽了一大片。   张小寒给众人送茶来,瞧见张家儒也在田里,诧异的一下。来的时候穆伍芳正坐在门槛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慢悠悠的择菜。说是帮忙,混时间才是真的。   换走已经要空的茶壶,张小寒提脚往回走。穆伍芳还在原地没动,菜篮子里的菜也没择几颗,显然是在磨洋工。   厨房,二婶婶付春华也来帮忙烧菜,二奶奶,三奶奶和李云丽切菜,洗菜,烧火,帮忙打下手。   “你婆婆说要择菜呢,不知道弄好了没?好半天不见人!”二奶奶拴着围裙,麻溜的切菜,   四处张望了一眼,疑惑的对李云丽说道。   “谁知道,指不定坐哪儿休息去了。”李云丽往灶里传了一根木柴,头也不抬道。   “呵呵,这倒像大嫂会做的事儿。是吧,三弟妹?”二奶奶笑了,征询的看向三奶奶。   三奶奶闻言,不愿说人坏话,温和的笑了下,岔开话题,“二嫂和春华对厨房的事比较擅长,能者多劳了。”   听到三奶奶夸奖的话,二奶奶难免得意,嘴里谦虚道:“我可赶不上春华,她的手艺,开饭馆都绰绰有余了。”   “所以春华成了你儿媳呢!”三奶奶捂嘴笑,奉承的说道。张小寒挑眉,三奶奶话少,现在看起来,并不木讷,反而很懂得与人相处,怪不得三爷爷一直对她敬爱有加!   “是啊是啊,我最满意的就是启山娶到春华!”二奶奶满意的瞧了眼儿媳妇,眉飞色舞,很是高兴。   付春华抿嘴笑,手脚不停的忙碌着,也不接话。李云丽有些艳羡的瞧了眼她,二婶虽然为人吝啬爱计较,但对着自家儿子和媳妇,在村里却也是出名的好。   “大嫂,现在小火燃着就行,免得汤烧干了!”付春华解开锅盖看了锅里熬得肉汤,翻滚得厉害,喊了李云丽一声。   李云丽回神,发现自己加了一灶的干柴,赶紧褪出一些。   付春华瞧了一眼李云丽,作为妯娌,她也同情她的处境。不过,李云丽本身的脾气,她却并不欣赏。视线偏转,看到踮着脚在一旁帮忙洗菜的张小寒,嘴角扬起笑容。   “嫂子,不是我说,咱们家这三个孩子,小寒是最懂事的,我可喜欢。勤快不说,成绩又好,将来肯定有出息。从开学到现在,她天天给丽颖讲题,这个月考,丽颖语文和数学都拿了九十分多分,多亏了她!”   想到张丽颖的笨拙,张小寒的聪慧,李云丽脸上带出笑容,眉毛扬起,“小寒这次月考,两科都是满分。”   “小寒读六年书,双百分是常事。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脑子就是好使!”三奶奶低头,瞅着张小寒笑的慈祥。   二奶奶心里虽然有些酸,但想着这学期进步神速的大孙女,脸上也带出笑意,“还别说,这孩子就是读书的料。这一路读下去,想不成为大学生都难!到时候,国家分配工作,拿个铁饭碗!”   李云丽笑得畅快,“二婶你抬举她,以后的事还说不准呢!”心里觉得力排众议让张小寒读书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她的好成绩,大大的给她挣了面子。而且,不说考上大学,就是考个中专,也是能分配工作的。   老妖婆娘家侄子在镇高中当穷教书的,她都巴结得不得了,张小寒到时候就成了公职人员,她还不来巴着她?一想到那场景,李云丽就美得不得了! ☆、第二十七章 逢八赶集日   插秧过后,李云丽和张启昌只见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农忙,累的没心思吵架,穆伍芳也没和李云丽发生争执。   家里分别添了二十只鸡仔和鸭仔,小猪捉了两只猪圈里养着。张启昌送了穆伍芳十只鸡仔和鸭仔,猪仔再没提起。   张小寒不知道张启昌是怎样打消的念头,好歹松了心里憋着的气。一只猪仔最少要一百五,两只加起来四五百不多。卖竹笋得的两三千块钱,交学费,搭温棚,买菜籽肥料,租借耕牛,加上插秧买菜,所剩无几。现在自家捉了两只小猪,她心里算了一笔帐,李云丽的手里,顶多还有一百来块钱。   “小寒,饭好了没?好了就赶紧端出来!”李云丽走进堂屋,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蹬掉满是泥巴的鞋子,朝厨房大喊道。   “来了。”张小寒闻言,眉头皱了皱,扬声答了一句,手脚麻利的把菜从锅里盛出来。她和张岳上学,李云丽和张启昌忙着地里的事情,晚饭都是她上学回来现做。   大人的活儿很多,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包了。忙得跟陀螺一样,上学倒成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你们先吃,我给爸端去!”拿盆儿另外装了饭食,张小寒瞧了已经上桌大快朵颐的李云丽和张岳两人一眼,转身出去。   插秧过了,又该种红薯苗,点玉米了。张启昌在地窖里挑种薯,还没忙完。上上下下的麻烦,叮嘱了她饭好了就送去。   “爸,出来先吃饭吧?”朝着地窖底下喊了一声,张小寒蹲下身子等着。   “放篮子里送下来!我接着呢!”张启昌走到地窖口,吩咐道。张小寒闻言,取了旁边装红薯的大篮子,把饭食放进去,缓缓地送下去,等他拿稳了,才道:“我一会儿来拿碗。”   地窖有四五米深,四五十坪,四壁用石灰糊过,在地面开着通风口,干燥,也无异味,放着桌凳,住人都没有问题。   饭送到,张小寒反身回屋。一会儿的时间,桌上的菜已经见底,显然母子俩,都没意识到给她留。李云丽翘着脚剔牙休息,张岳不见人影,不知道冲哪儿玩儿去了。   舀半碗白饭,默默的吃了,收拾了完毕,下午扫地洗衣服做饭喂猪,闲下来回到卧室,已经是晚上八九点。   落下门栓,依旧进空间。把费心找来的初一教材拿出来看,时不时的写写画画,直到十二点才拉下窗帘休息。   一夜无话,耳边响起滴滴的闹铃声,张小寒在温暖的被窝里满足的蹭了蹭,翻身起床。又是一个星期一,更是逢八的赶集日。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自从开学以后,她就搬到了空间里歇息。买了闹钟放在床头,方便掌控时间。洗漱完毕,给院子里的蔬菜浇水,围着寒山跑一圈儿,摘些果子当零食。然后在厨房里做好自己的盒饭,一并带出来放好,才开始装模作样的在外面的厨房生火,马马虎虎的再做一遍早饭,叫张岳起床。   因为这阵子开小灶,她身上好歹也长了肉,面色也不那么焦黄了,相信经过慢慢的调理,她的身体会慢慢变得健康壮实。不过,家里的一干人等都不太在意她,所以也没发现她的变化。   匆匆忙忙的赶去学校,拿钥匙打开教室大门,放下书包就又出了学校。为了方便赶集日摆摊,她每次都来的最早,班主任老师就把学校的大门钥匙和教室钥匙都给了她。   六点四十,集上已经有很多人。大大小小的摊子箩筐占了一条街。张小寒在无人的角落进入空间,换了一身补丁衣服,戴上帽子,脏着一张小脸,背着一个盖着薄膜的背篓,又出现在街道上。   寻了空位,放下背篓,手伸进去捣鼓了一会儿,她才掀开碍事的薄膜,拿出称重的秤,粗声粗气的叫卖起来。   她卖得依旧是竹笋,确不是冬笋,是春笋了。前些日子,李虎和六子又到村里收了最后一茬春笋,她又得了两千多块钱,加上她逢集日摆摊,私房钱涨到整整六千。普通的农村家庭,大半年都未必有这份收入。   已经是初夏,山上的春笋都老了。这是她最后一次卖,所以特意减少了竹笋的数量,搭配了新鲜的木耳、一些本地区常见的山蘑菇和空间院子里的蔬菜,生意还不错。   镇上的老师和工人是主要客户,他们没有自己的田地,样样都靠买的。一个月就三次集市,平时市场里的种类很少。竹笋能放,大多买了屯着。见着木耳蘑菇绿叶菜都新鲜,多多少少都会买一些带回去。   所以不到一个小时,张小寒一背篓的货就全部卖完。时间走向七点四十,没卖完,她也得走了。早自习八点,班主任会去监督,她不能迟到。   轻车熟路的拐进巷子,进空间洗脸,梳头,换衣服,把钱仍在堂屋的桌上,她拔腿就往教室赶。最后五分钟,张小寒屁股刚挨着凳子,班主任就踏进了教室。   “小寒,你今天怎么又来了不见人?不会是上集玩儿去了吧?”曾子豪竖着书本,低头凑过来好奇的问。   “嗯嗯,我来得早了,就去街上转转!”面不红气不喘,张小寒解释一句,就拿出语文课本认真学习。曾子豪笑嘻嘻的盯着她课本下的另外一本书,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作为同桌,他可是知道张小寒的全部“底细”。他帮着保密,要求是他上课看漫画书的时候,张小寒也不能告密。   如此条件,张小寒怎么会不答应!只不过,曾子豪十有八九被老师逮到,而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每次都能顺利过关就是了! ☆、第二十八 大发雌威   张小寒日子过的充实、顺遂,某些人却是黑着脸,满心怨气。作息时间的改变,导致了许多的“阴差阳错”,罗凤坐在位置上,狠狠的瞪向张小寒。   前段时间小测,张小寒又是两科满分,与另外几个同学并列第一,她却只有八十来分,心里生气。更重要的是,开学之初,她就放出话去,要好好的修理一顿张小寒,没想到快两个月了,居然一次都没逮到人!   这让她深感愤怒,张小寒居然敢躲着她!在她的思想里,她要找人麻烦,人就给乖乖的等着自己去修理。张小寒现在这样,明显是挑衅,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所以,今天一放学,张小寒一如既往的携着张丽颖往家走的时候,终究是被人拦在了半路。   “我看你躲!现在还不是被我抓到了!”罗凤昂着下巴,有蔑视,也有得意。   张小寒瞧了眼前的阵势,明白了大概,心里不由得哂笑,只挑眉道:“躲?为何要躲?我每天都正大光明的走在这路上,是你自个儿三番五次被老师留堂,才没见着我呢!”   六年级了,却被老师留堂,罗凤视为奇耻大辱,现在被张小寒当着同村这么多小伙伴戳穿,一张脸成酱紫色,“张、小、寒!”   “我耳朵好的很,不需要这么大声。”张小寒摇头,戏谑的说了一句,随即把视线投到罗凤旁边的男孩儿身上,一头黄毛,眼神阴鹜,裤子在膝盖上故意弄了个破洞,现在正自以为很酷的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藐视她。   “小妹,直接揍她一顿不就得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张小寒瘦弱的样子,让罗贵不屑的撇嘴。   上了初中,他和镇上的流氓地痞混在一起,颇有些看不上学校里的书呆子。认为能和社会上的流子们称兄道弟,逞凶斗狠,那才算风光。今儿要不是因为罗凤,他都不稀罕搭理这些小学生的。用他的话说,哥儿们也是上档次的。   罗凤闻言,嘴角翘起,眼珠一转,看向张小寒,“听见了,要想不挨打,你就跪下来求我,或许我可以放你一马也说不定!”把人打一顿虽然解气,但想着张小寒忍气吞声,下跪求饶的样子,或许会更有趣!   话音一落,站在一旁的张丽颖气红了脸,愤怒道:“罗凤,你不要太过分!想要小寒姐下跪,门都没有!小心我回去告诉你爸妈!”   张丽颖脾气温和,很少有这样愤怒的时候。她牵着张小寒的手,一脸郑重,“小寒姐,咱们不怕他们!”   “对,不怕他们!张家的小子们都站出来,罗家的太嚣张了,咱们一起捶他们一顿!”本来还看热闹的张家孩子一窝蜂的凑过来,摩拳擦掌的瞧着罗家的人,恨不得立马上去凑人两拳。   张小寒环顾四周,心里烫贴。这些孩子虽然都姓张,但大多都是出了五服的亲戚,血缘关系已经很淡薄了,现在能站出来声援她,已经不容易。罗家的孩子虽然少,只有七八个,但多是五六年级的大孩子了,打起来张家的小孩并不占上风。   捏了捏张丽颖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张小寒眯着眼瞧向罗凤,“罗凤,想要看我跪地求饶,你怕是要失望了。打架而已,单挑,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只是一点,你输了,见到我张家孩子绕道走,我输了,同样处置!怎样?”   昂着下巴,张小寒轻蔑的瞅着她,嘴角微微翘起,那样子,要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罗凤被她这么一激,脱口就答应下来。   不过,论起旁门左道,罗家的孩子都不是善茬,罗凤立马道:“不过,我不和你打,我哥和你打,要是你赢了,罗家的孩子见到张家的绕道走,要是输了,张家的孩子见到我罗家的不但要绕道走,我还要你给我跪倒磕头!”   “罗凤,你不要太过分!凭什么你们输了不磕头,我们输了,就要磕头?”张丽颖捏着拳头,瞪着她,胸口起伏不定!   三番两次的要求自己下跪求饶,罗凤显然是没安好心。张小寒就是脾气再好,再理智,也止不住生气。以为搬出罗贵她就会怕么?   冰冷着一张脸,眸若刀光,“我不会输,你也没机会看我跪地磕头!”说完,张小寒扭头看向罗贵,“一局定胜负?”   “嘿,口气不小!”罗贵吐了口唾沫,藐视的看了她一眼,“都散开了,免得误伤。”   众人闻言,退后两米。张丽颖心有担忧,张小寒安抚的朝她笑笑,随即回头盯着罗贵,心里一片平静。   罗贵根本没把张小寒放在眼里,也没招式,跨前几步就抡起胳膊就想给她一巴掌,张小寒眼睛眯起,灵活的一扭,躲避开来。急急退后两步,却在罗贵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的时候,突然低头加速往他小腹撞来。   速度之快,罗贵防不胜防!与此同时,张小寒伸手死死抓住他的右膝盖后面的关节处,倒退着往后猛然一拉,扑通一声,罗贵就仰倒在地!路上全是石子,这一下,咯得他整块后背都生疼。   只不过还未回神,张小寒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两脚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狠揍!   先前罗贵还有余力,想要挣扎反抗,可惜被张小寒一个膝盖狠狠的跪在胸口处,顿时痛得上气不接下气!   又是啪啪的几拳招呼上去,罗贵仰躺在地上,鼻青脸肿。   “你认输我就不打你了!”张小寒低吼,整个人也气喘吁吁,只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呜呜,真、他娘、的疼!唔唔……唔(我)认输!”罗贵早就痛得鬼哭狼嚎,听到张小寒的话,赶紧道。   他平时和人打架,就是一双拳头胡乱挥舞,丝毫没有章法。镇上的小流氓都是这样的,比的就是力气和体力,他从未遇到厉害的高手。现在和张小寒一对上就被放倒,心里早就怂了!   “哼,算你识相!”听到他投降的话,张小寒调整均匀呼吸,冷哼一声,才撒了手。   此时的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有些张大的嘴巴,现在都没阖上。这这……这么可能呢?众人心里都冒出这样一句,特别是罗家的,罗贵年纪比他们大,打架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厉害的了!没想到一上场就被撂倒了!这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但罗贵鼻青脸肿的呻吟,让他们认清了现实,看向张小寒的眼神也充满畏惧!   而张家的孩子早就在张小寒大发雌威的时候惊呆了眼,他们心里其实并不抱期望的,刚才还想着劝她找一个厉害的男孩出战呢,没想到结果出人意料。一窝蜂的喜笑颜开,就连张丽颖也欢快的上前查看,见她一点儿都没受伤,崇拜得星星眼都冒出来了。 ☆、第二十九章 警告?勤奋!   张家孩子额手称庆,罗家孩子就是噤若寒蝉了,一个二个暗自瞅着罗贵的脸色,小心翼翼。   张小寒示意众人安静,视线偏转,迎向罗贵,“胜负已分,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诺。”   混社会的人最看重的人就是脸面,张小寒这次赢得毫无把柄,罗贵自然不会反悔。阴沉着脸,吩咐了罗家的孩子以后见到张家人就退避三舍,然后冷哼一声,径直走了。   张家孩子听到罗贵真的这样吩咐,都嗷嗷的大喊起来,以表示心里的兴奋之情。张小寒垂眸,这次是彻底和罗贵结仇了,以后要暗自警惕才好。   这个人好面子,既然应承了赌约,自然会兑现。但也因为好面子,今天她让他这么狼狈,私下里少不了要找麻烦的!真要这样,其实她也不怕的。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五月份就要小升初毕业考。她并不打算在镇上的初中读书,她的目标是市重点,瓮城市一中!   前世她以五分的差距,与一中无缘,只能选择二中,心里遗憾。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考上的。   到时候申请住宿,除了寒暑假,和必要的假期,能少回张家湾就少回了。   上辈子已经伤够了,这辈子能做到冷眼旁观,已经是尽了极大的努力。要是再多和那些人接触,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做些什么!她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来的人生,浸泡在复仇的泥沼里。那样做,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当然,如果某些人不开眼的撞在她手里,她也不会手软!   一瞬间的思绪翻涌,张小寒立马就回过神来,正好瞧见罗凤捏着拳头,不甘心的瞪着自己。   张小寒目若寒星,小孩子的嫉妒攀比,她本不打算理会,但这个罗凤心思恶毒让人恼怒!   如果和她打赌的是另外的小孩,输掉了,她是真的会让她下跪求饶的,这对人的自尊心是极大的打击!经过这一次,恐怕在这孩子以后的人生里,都摆脱不了这个巨大的阴影!   “罗凤,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来惹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话音落下,张小寒举了举自己的拳头。既然道理说不通,那就比谁的拳头大好了。   前世高中三年,她跟着那会儿的体育老师,很是练了些防身的招数,现在拿来对付小孩子,绰绰有余!   不过,现在的身体底子实在不怎样!每天围着寒山跑圈儿,也才堪堪让耐力上升了一点点。速度,力量,这些都要加强训练才是!   心里暗自琢磨,抿唇皱眉的样子,让罗凤身子下意识的一抖!张小寒连罗贵也揍了,要揍她肯定不在话下!心里有惧意,却强撑嘴硬道:“你、你居然敢打罗贵哥,你完了!”   张小寒瞧她死不悔改,脸色彻底冷下来,“笑话,你们能打别人,别人就不能打你们么?出来混,迟早都要还!”   话毕,拉着张丽颖的手缓步就往村子的方向走。张家的孩子见状,也都嘻嘻哈哈的跟上。今天张小寒揍了罗贵一顿,算是真正解气,大家都很热烈的和她说话。   最后原地只剩下罗凤和她的三个小姐妹。   “终于走了,这个张小寒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连罗贵哥都打不赢她!”女孩儿心有余悸的缩了缩脖子,瞧着一行人的背影,讪讪的说道。   罗凤怨恨的瞧着张小寒的远去的方向,紧捏着拳头,她不相信罗贵哥会善罢甘休!联想到自家哥哥镇上的一帮兄弟,很快恶毒的幸灾乐祸起来。等着吧,张小寒,我一定要让你跪着求我的!   一群人娃子兴奋的回到张家村,还主动约张小寒一起玩儿。张小寒微笑着答应,这些孩子都是张家血脉,能搞好关系,是最好不过的。前世她会凄惨的死去,未必不是因为她形单影只,一点儿助力都没有缘故。   这一世怎能重蹈覆辙?   在张丽颖家里写作业,顺便给她讲题完毕,张小寒才收拾好书包回自己家。   生火做饭,一通忙活。饭菜都上桌了,李云丽才从地里回来。而张启昌,因为煤矿重新上工,晚上十来点,才能下班。   三个人吃罢饭,各自无话,径去休息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在一个明亮的空间里,张小寒伏案温书至凌晨,才疲惫的睡下。   她不是天才,记性也只比同龄人稍好。现在重生了,她虽然学过那些个东西,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能记得内容只是皮毛。唯一的优势就是她心智成熟,有目标,知道朝哪方面努力。剩下的,不外乎勤奋二字了!   小升初的考试,她可以确定没有问题。但瓮城市一中入学前,还有一场分班考试,那才是关键。城里的小学教学进度比镇上或是乡下的学校都要超前,而且一般都会讲得深一些,想要超越他们,必须得下苦功夫。   分得好班,自然有好老师,好同学;分得差班,就算以后努力升上去,也会比别人矮上一头。她还有顾虑,申请住宿,每学期的花费不菲,李云丽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她虽然有私房钱,也找不到借口光明正大的使用。   如果拿到奖学金则不同,不仅住宿费生活费可以省下来,学费还能得到减免,还有偌大的名声!李云丽百分之百会赞成她住读,因为她几乎不花一个子儿!   前世读二中,她一大半的生活,可就是靠着奖学金过的。一中的奖学金没有二中丰厚,但一等八百,二等五百,三等四百,也真心不少了。   现在物价并不贵,一学期的住读费也才八十块!一日三餐花六块,都能吃得丰盛!节省的,四五百吃用一个学期都没问题!   当然,张小寒现在是不会那样苛责自己的。攒私房钱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日子更好过么?营养跟上了,身体素质才会好,身体好了,本钱就有了。这可是伟人说的话,张小寒这一世打算彻底践行这一宗旨! ☆、第三十章 小升初,首战告捷!   罗贵被张小寒揍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上学路上,罗家的一群孩子,见到张家的孩子,也会不情不愿的避开。两边的人都是照面就走自己的,这样一来,倒少了许多冲突。   紧接着劳动节假期,正是农忙,张小寒每天都坡上坡下的跑,倒真是‘劳动’节了。   节假日之后,重回学校,班级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许多。老师每天都在讲习题,温故知识点。升学考试即将来临,除了那些混完小学就不打算读书的孩子,大多人都紧张。   一向调皮捣蛋的曾子豪也认真的背起诗词课文来,让张小寒感叹了一把。   人一忙碌起来,时间就过的很快。小升初考试如期而至。   这时候的小升初还是统考,考不上,就读不了初中。志愿都是自行填报的,这一次,她信心十足的只报了瓮城一中,班主任老师为此还来找她谈了几次。苦口婆心的劝她填一个保底学校。张小寒都拒绝了。   考试当天,张小寒带着简单考试用具,就进了考场。英语一科还未进入小学考试,所以一天就能考完语文和数学两门。   反复检查,确定卷面上没有低级错误,张小寒才交卷走人。统考很简单,平时成绩优秀的学生,很容易拿高分,双百也不是很难。   瓮城市一中只录取总成绩一百九十五分以上的学生!而能在人生的第一次大考中取得如此好成绩,无疑都是出色的。但是这还不够,入学前的分班考试,会定下学生真正名次,从而决定他该得到的待遇。   这样的做法现实而残酷,不甘心屈居人下,那么你就拿出成绩来!一切就这么简单!   “小寒,考得怎么样?”   刚踏进屋,李云丽就急切的问道。张小寒的成绩关乎她的面子问题,岂能不在意。现在这年头,考上初中虽然不算多难,但农村人,多数都不重视孩子的学业,辍学的多。   “题很简单。”张小寒放下文具,轻声说道。要考市一中的事,她并未对家里的人透露。目前就班主任老师和她自己知道而已。   等统考成绩出来,参加分班考试的时候再说也不迟。李云丽的性子她了如指掌,现在和她说,立马全村都知道了。与其到时候听村人的酸言酸语,不如一步到位,让他们只能羡慕赞叹的好——村子里,这么多孩子,最好的也才考上二中。   统考过后,就是等待成绩了。在家呆了十几天,成绩终于公布,漂亮的双百分!得知成绩,李云丽走路都带风,于是不出半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张小寒以满分毕业。   众人都打听她报考的学校,李云丽听了分数就顾着出来炫耀了,压根儿就没问过这事呢,不由转身回头问她。   “小寒,你报的哪所学校?镇一中?”村里绝大多数孩子都上这里,所以李云丽这样问。   张小寒破天荒的没有做家务,拿着本代数研究。闻言头也不抬道:“不,是市一中。”   “市一中?”李云丽惊愕的出声,随即喜不自胜道:“我怎么没想到,你双百分,市一中绝对能上!嘿,前年罗家二娃考上市二中,就得瑟成那样!你要是上了市一中,稳稳的压他一头了!”   “一中新生名额五百个,录取分数在一百九十五分以上。”分配到镇上的名额是三十个,两科上九十的多,双百的加起来,却也才二十来个,就算全部都报的一中,她也怎么都能被录取的。   班主任比她自己都积极,分数一下来,就四处打听了告诉她的。   果不其然,毕业典礼那天,张小寒亲手从班主任手上接过了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小寒啊,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石老师拍了拍张小寒的肩膀,笑得非常畅快!学校唯一一个考入市一中的,出在他班上,校长可是狠狠的夸奖了他一番,明年评职称有望,还有一笔不小的奖金。   张小寒看了眼通知书,心里高兴,也不介意拍拍马屁,道:“都是老师教得好。”   “呵呵,哪里哪里,老师能教到你这么聪明又勤奋的学生,心满意足了!”石老师欣慰的点头,对张小寒越发满意了,又叮嘱勉励一翻,才放她离去。   “小寒,你居然考上市一中,好厉害!”张小寒一回到教室,就被曾子豪拉住,一脸羡慕和敬佩!   “你也不差啊,市二中!那里的老师听说教的也不错!奖学金也很丰厚哦!”张小寒眯眼笑,曾子豪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学习成绩确实不错。这次只作文被扣了三分,按说也能上市一中的,不过的他志愿表上,压根儿就没填一中呢!   “我舅舅家就在二中隔壁,表哥在二中读初二,所以我就填了二中了!”曾子豪摸着后脑勺,乐呵呵的说道。   张小寒心下了然,肯定是他家里不放心,到亲舅舅家,也好照看了。她家舅舅,前世今生加起来,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陌生人一样的。   心里有小小的艳羡,不过很快就被学校的“大手笔”给震到了,一向扣扣索索的校长,居然在毕业典礼上大手一挥,包了一百块的奖学金,真是罕见的大方!   从校长大人手里接过红包,然后又做了一个剪短的发言,张小寒终于被放归“人民群众”之中。艳羡、嫉妒的目光时不时的从她身上扫过,其中一道尤其炙热,扭头一眼,不出意外,罗凤瞪了她一眼,才板着脸移开视线。   市一中,张家湾还从未有考进市一中的学生!现在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村里的人捧着张小寒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罗凤喉咙里就算塞了团棉花一样难受,再看看自己镇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小寒姐,你好厉害,满分成绩考入市一中!”张丽颖拉着张小寒的手,一脸崇拜和艳羡,梦颖还不太明白,但不妨碍她欢喜。   “你姐姐每天都给你讲作业,这次的期末考试,也加把劲!”付春华看着女儿,满脸笑意的鼓励道。   “我肯定会的。要是考不好,岂不是给小寒姐丢脸?”张丽颖俏皮的眨眼,依偎着张小寒,两姐妹显得十分亲密。   梦颖不甘寂寞,举手插嘴道:“我以后也要像小寒姐一样厉害!”   “呵呵,梦颖有志气!”三奶奶怜爱的把小孩儿拉进自己的怀里,张小寒的小叔还未成家,对几个孙子辈的孩子都很疼爱。   李云丽眼角眉梢都带笑,十分大方的抓了瓜子花生招待众人,时不时的还看一眼冷清的隔壁,心里畅快。张小寒成绩一出来,穆伍芳的少不得收敛了自己的酸言酸语,她不愿孙女上学,认为是浪费钱,现在被人恭喜,面皮险些挂不住,只坐坐走开了,显然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第三十一章 两姓矛盾   本家的人因为一个张小寒,在村子里走路都带风,特别是与罗姓的人家相遇的时候,那神态,更洋气。   不过,这些都和张小寒没有丝毫关系了。市一中入学前,还有分班考试,李云丽难得没有催着她干家务,而是叮嘱她好好复习,争取靠个好班,拿到奖学金!   这样的“好意”,张小寒乐的接受,心里明白李云丽多半是被她说的奖学金迷了眼,也不在意。   从班主任石老师那里借来的代数课本,已经微微泛黄,书页上也有很多的褶皱,明显已历经多人了。   坐在窗前,张小寒拿着笔,认真的在纸上做课后练习。市一中的分班考试难度,相当于初一年级上期期末考试卷的难度。农村的学生明显吃亏,要想考出好成绩,暑假里就必须用心准备。   张小寒数理化是弱项,代数(一)她从六年级下半学期就开始自学,现在基本上吃透了。但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会做习题,温习知识点,保持状态。   至于语文,那是本就是她的强项,加上这些年的阅读积累,底蕴十足。   七月的天,下午两点,山水一派俊美,只明晃晃的太阳的照着,为冰冷的石头染上了滚烫的温度。   张家湾东头,一栋二层的水泥房子的里,罗凤发泄似的踢开旁边的凳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暗生闷气。   听到动静,一中年妇女推开门,伸头进来,一眼就瞅见翻倒在地的凳子,诧异道“小凤?你不是和人去河里抓螃蟹去了么?怎就回来了?哪个惹到你了?”   罗凤咬牙切齿,眼眶微红,对着妇女委屈道:“妈,他们都笑我!同样考上一中,张小寒是市一中,我就是镇一中!”   中年妇女是罗凤的母亲,娄金兰,也是村里有名的喜欢争强好胜的几个妇人之一。   闻言,娄金兰竖了眉,走过去搂着罗凤的肩膀,心疼道:“哟,我可怜的女儿,那些天杀的小鬼居然敢嘲笑你!他们有些不是初中都没考上么?还好意思说你?而且镇一中也不是谁都能上的,咱们考上了,又不丢人!”   “可是张小寒是市一中!市一中!她现在肯定得意死了!不但学校给她发了奖金,昨儿村里还独独给她发了五百块的奖励!我不甘心!凭什么啊!”   罗凤狰狞着脸,攥着手恨恨道。   娄金兰也皱了眉,“现在的村长可不就是他们张家的人?张小寒这次考得好,村里能不表示?前年你罗成哥考上市二中,你叔跑断了腿,也才给了两百,哼,现在人家还没开口要呢,村里就直接送去了!”   “真的?”罗凤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天真道:“村长明显是偏心!别人都不管么?”   娄金兰不甘心道:“管?怎么管?村长和村支书可都是张家的人,咱们罗家和其它的人家,都是后来才搬进来的外来户,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叔叔伯伯虽然有本事,但也少不了被排挤!”   罗家人一直都想在村里谋一个一官半职,不过,张家的人怎能让他们如愿。本来罗家这些外来人迁到张家湾,就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不但人均土地被分薄了,就连山林都被划出去一片,能看顺眼了才怪!   山林产竹笋,各种山货,只要老天爷不太为难,每年或多或少都有一笔稳定的收入,这些外姓人来这里,直接影响了他们的钱袋子!但政府下了命令,又不能把人驱逐了,看不顺眼是自然的。   罗家是外姓人代表,男人擅长打猎,最爱背着火药枪进林子里逮野物,蛇鼠虫蚁,生冷不忌,样样都抓,短短十多年,周边的动物急速减少,张家的人更加看不惯他们!   罗凤听了娄金兰的话,咬唇道:“哼!张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对,你以后少和张家的小孩子耍,本地又怎么样?还不是一帮穷鬼!我们罗家虽然后来,但日子可比他们过得好!”娄金兰得意的环顾了自家的水泥房子,这样的二层楼房,一般人可盖不起!   想到张小寒一身的寒酸,罗凤高兴起来,“我成绩比不过她,但我家比她有钱,长得也比她好看!考上了市一中又怎样?一副穷酸样,去了肯定也会被人瞧不起!”   确实,市一中可是整个翁城市最好的学校,位于繁华的市中心,里面的学生,不仅聪明,家境也大多殷实。真正来自农村的,凤毛麟角。农村学校的教学质量相较于城镇,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这是客观事实。   张小寒就读的小学,虽然位于镇上,但教学质量并不高。镇上的工人的孩子,厂子里都有子弟学校,并不和他们一起。   而镇上的中学,也只有周边农村的孩子或是镇上成绩实在不好的那种学生报考。所以镇一中的升学率并不高,这样的情况,大多数人心里有数。   大多数的农村人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很少进城的张家湾人同样,都觉得能考上镇一中已经是不错了,哪里还能想到其他呢?   娄金兰见女儿面色缓和了一些,继续道:“张小寒在我们村里算厉害的,但能考上市一中的哪个不厉害!说不定一进去,她就考倒数第一呢!”   娄金兰这么一说,罗凤眼睛一亮,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场景,“是呀,到时候张小寒肯定要羞愧死!”   “嗯,小凤你努力学习,拿镇一中的第一,她却是倒数第一,不是很好!”娄金兰笑眯眯的出着主意道。   “对,我还要好好学习,我要让她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罗凤握拳,真到了那时,现在的境况,就会彻底颠倒过来!张家的那些杂皮,也不敢再嘲笑我!   狠狠的想着,罗凤心情终于顺畅了。   娄金兰见状,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神采,李云丽啊李云丽,且等你嚣张,以后总有机会超过你!   “好了,出去玩儿吧,再有人嘲笑你,你就给我揍回去!”   ……   也只有这样的家长,才能纵容出罗凤这样骄傲蛮横,狠辣自私的女儿吧? ☆、第三十二章 对比   “云丽,上坡回来啦?”李云丽背着猪草回家,一村妇老远瞧见,就亲热的和她打招呼。   “啊,是婶子啊,看你是去田里瞧了回来?你家谷子黄了没得?”李云丽笑容满面的迎上去,放了背篓在一旁歇息。   “是,再过十几天,就收得了!到时还要请你们帮忙!”   “呵呵,我家稻子熟了,婶子你不也帮忙了么?换活儿嘛,应该的。”李云丽擦了把汗,笑着说道。一个村儿住着,你帮我我帮你很正常,主家只管饭,也不用工钱,大家都便利。   “你也算是熬出来咯,你家小寒读书得行,做活儿也麻利,不想我们家那个孙孙,你捞了竹竿儿抽他,读不进去书还是读不进,喊她打把猪草,煮顿饭都不得行!”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村妇,语带羡慕的瞧着李云丽。   “小寒是给我争气,不过说熬出来,还早着呢!我们家的情况,婶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李云丽高兴的接话,这个夏天她都被村里人奉承着,心里美得很,不过一想到隔壁的穆伍芳,嘴唇又撇了撇。   “怎么,她又出幺蛾子了?”村妇诧异,小声的问道。   李云丽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这不是看不惯我高兴,小寒拿到市一中的通知书没几天,就巴巴的让两个小姑子把她两个外孙女送了来么?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说,还给买新衣服,小寒和岳岳两个亲孙子倒靠了后!完了指使着俩小的成天在我面前晃悠,铁了心要给我添堵!”   村妇不解,“往年你两个小姑子家的孩子,不也早早的送你家隔壁么?她一向疼外孙!”   “往年也偏心,今年格外倒格外不同。吃穿打扮,鞋子零用,她能想到的都折腾上了,不就是想告诉我,不管小寒成绩多好,也入不了她的眼么?哼,我还巴不得小寒入不了她的眼呢,免得她教坏孩子!”   李云丽不屑的撇嘴,除了心里膈应以外,她不打算和那老妖婆计较。她倒是乐意那老妖婆挥霍,最后口袋光光了,看她心疼呢!   张启昌厂里复工,一个月工资七八百,发工资的时候,她直接去他厂子里领了,攥在手里。张启昌连钞票的样子都瞧不见,穆伍芳想要从儿子那里哄骗点儿零花钱的主意是彻底打了水漂,又气又恨!所以就更加冷淡张小寒和张岳两个,对两个外孙越发疼爱起来。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村妇摇头,对穆伍芳的做法表示不理解。孙子和外孙虽然都是亲的,但孙子怎么也是自家人,一个姓的。   “哼,谁知道呢!等到她哪天两腿一瞪,我才算是熬出头呢!”李云丽冷哼,轻声道。   村妇闻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李云丽讨厌穆伍芳众所周知,怕是巴不得她早点儿升天呢!俗话说,最毒妇人心,这就是个佐证了。   又寒暄了几句,两人才分开,各自回家。李云丽巴不得穆伍芳早死的话,在村里的老婆子小媳妇中间却是传开了。   一堆人嘀嘀咕咕的议论,被穆伍芳听了个仔细,顿时气的仰倒!黑沉着脸,一回家拎起一根板凳就往外砸,正巧,砸断了一直母鸡的腿!   穆伍芳一瞧,正是李云丽开春的时候捉回来的,现在已经开始下蛋的母鸡,眉毛一动,只觉老天都在帮她,心里的怒气顿时消散了。   也不管那只趴在原地惨痛得咯咯叫的母鸡,穆伍芳整了整衣角,哼着小曲儿就进了厨房!   李云丽回来,瞧见病恹恹的母鸡,顿时心疼的破口大骂,“那个挨千刀的讨嫌!我%&*的不是人,小%#¥贱人,有气发不出,就砸我的鸡出气,我&日@#,咒你心子肝子都生疮!”   张小寒提着篓子从屋后转出来,杨虹和黄媛跟在她身边,均是目瞪口呆的听着她咒骂。   视线扫过李云丽怀里的鸡,张小寒嘴角抽搐,除了穆伍芳,没有人会这么无聊!前世这事儿发生她初二的时候,没想到现在竟然提前了?   难道李云丽又去招惹她了?暗自寻思,相安无事快两个月,真要闹,她也不意外。   听着李云丽嘴里冒出来的脏话,杨虹皱了眉头,又瞧了毫无劝阻之意的张小寒,迈出去的一只腿,又无声无息收了回去。   小一些的黄媛倒是先出声了,“舅妈,这只鸡腿都断了,正好杀了吃呗!我最喜欢吃鸡肉!”   这话无疑雪上加霜,李云丽想着母鸡断了腿,以后下蛋怕也少了,正心疼呢!没想到这小蹄子竞想要吃了她的鸡!   “我呸,说什么呢?它怎么就活不了了?啊?怎么就活不了?你是大罗神仙呢,还是观世音菩萨?老娘还要喂着它下蛋呢,想吃鸡,叫你外婆给你杀去!”   黄媛脸一下子就红了,鼓着腮帮子,眼泪瞧着就要落下来。她一向顺风顺水,因为她长得灵巧,大人都宠着,穆伍芳为了眼气张小寒,更是把她疼到天上,要什么给什么,把杨虹都比了下去,正得意呢,哪里想到一开口就被李云丽这样嘲讽?   “舅妈,媛媛心直口快,您不要介意。她是当您是自家长辈才会这样,换了外面的人,她肯定不会开这个口的。”杨虹拉了黄媛一把,笑着帮腔道。   张小寒眯起眼睛,她这个表姐,不愧是心思玲珑。这话的意思,确是把李云丽高高架起来了。按道理,李云丽是他们的舅妈,外甥女开口要只鸡不过分,可现在李云丽摆明了不舍得,那就坐实了她是比外人都不如的小气鬼了。   这要是脸皮薄的,指不定得杀了鸡,好好的招待这两人吃一顿,不过李云丽是谁啊?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还妄想她招待这两人,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心里想着,张小寒知道李云丽肯定不会上当,果然杨虹话音一落,李云丽瞪了一双眼,“哟呵,这还是我的错了?真真是对不起了!不过,外甥女,你也知道舅妈家穷的很,就指望着这鸡下蛋卖钱呢!就这样杀了吃了,还不把你舅妈给心疼死?”   “呵呵,舅妈说的是,小寒九月就要开学,市一中的学费挺高的,舅妈是该好好攒些钱!”杨虹笑着点头,看了张小寒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个就不劳小虹表姐操心了,过两天分班考试,只要考上年级前十,就有奖学金拿,我对自己有信心。”   侧头,张小寒直视杨虹,笑着接口。这段时间见天的拉着自己玩儿,言语中时不时的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一会儿又穿了穆伍芳给他们买的新衣裳在她面前来回晃,瞅着她的身上旧衣服叹气;一会儿又拿了穆伍芳给她们买的零食和她分享,以对比她是多么的不招人喜欢……   对她考进市一中,又话里话外的透着酸意和嫉妒。开口瓮城怎样,闭口瓮城怎样,她不过是在市三中读了一年,住在瓮城些日子,自觉时见了大世面,很有些瞧不上她的寒酸土气!   张小寒早就不爽她了,没想到她这会儿又拿这事儿来说!   她自信的样子,让杨虹觉得有些刺眼,勉强的笑了一下道:“是,小寒你读书一向厉害,肯定能考个好名次的!”   黄媛撇着嘴,拉了拉杨虹的袖子,不高兴道:“小虹姐,我们回屋吧?我肚子饿,要吃外婆买的栗子糕!”   杨虹扭头一瞧,点头道:“嗯,走吧,你一说我也饿了。小寒,你要不要一起去?”   张小寒垂眸,抿嘴笑得很轻,“我就不去了,还不饿。”是人都知道穆伍芳不喜欢她,她如果真过去,怕是自取其辱!杨虹发出这个邀请,完全是不安好心。   见她丝毫不动心,杨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只微笑的拉着黄媛回屋去了。   李云丽抱着母鸡,瞧了两人消失在大门口,啐了一口,“两个贱蹄子,和她们妈一个德行!” ☆、第三十三章 来了,分班考试!   田里的稻谷一天比一天黄,天上的日头更是一天比一天毒,日子飞快,八月二十五分班考试,转眼就到了。   天微亮,张小寒就收拾好书包,推门出发。考试时间为上午的九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   二十四号是熟悉考场,李云丽和她一起去瞧了的。瞅着学校的窗明几净的大楼,她艳羡的咂摸了嘴,回来又和人吹嘘一通。   因为去过一次,所以不用大人陪着。张小寒背着考试用具和午饭盒子,到车站坐了七点钟的早班车,到达市一中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二十分。   市一中位于翁城市繁华的明霞路上,周围商铺林立,车来车往,此时能容两车并行的门口,铁门紧闭,把送考的家长全部阻挡在外。只开了紧邻保卫处的一个小门,容手持通知书的学生进入。   张小寒上去排队,大约过了十分钟,终于进到校园里。嘈杂声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宁静清幽。   宽敞的道路两旁挂着成片的爬上虎,参天的大树打出一片绿茵,在这片林荫道走三四分钟,拐一个方向,视线豁然开朗起来。   宽阔的操场,贴了清一色白色瓷砖的教学楼和宿舍,错落有致的散落在校园里,其间点缀着花草树木,生机勃勃。   昨天已经确定了考场,张小寒瞧见德馨楼三个字,就径直进去,找到三楼,门牌上写着三年级五班的教室走了进去。   考生大都来了,有的在吃早饭,有的在整理文具,有的还拿着书本在温习,张小寒走到贴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前坐下,闭目养神。早上起的太早,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有些疲惫,能休息二十分钟是最好的。   坐在张小寒旁边的傅晟鸣,瞧见她一进来就安逸的趴在桌上闭目休息,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这么重要的考试,考前还能睡得着?目不转睛的瞧了她半晌,等到监考老师进了门才移开视线。   考试很快开始,张小寒揉了眼睛,精神抖擞的振作起来。卷子发下来,她大概浏览了一遍,果然发现上面的内容不是小学生的难度。特别是阅读,问得有些深。而选择题也处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出错。   作文题目倒是很普通,写我的理想。张小寒顺利的做完前面的,看到这倒是怔愣了一下。她一二十几岁的大人,难道要很梦幻的写自己想成为科学家、发明家?   爱迪生、牛顿,居里夫人现在是小学生耳熟能详的人物,所以科学家是大多数学生的梦想……   挠头想了一会儿,张小寒提笔写下了自己的理想——老师!虽然重生了,她还是很不争气的只想当个有房有车的单身贵族,但不妨碍她作文写得慷慨激昂。等落下最后一笔,张小寒满头是汗,一是热的,一是燥的……   飞快的检查了一遍,在可以交卷的铃声响起时,她就起身交了卷。出了考场,张小寒熟门熟路的在明霞路逛了起来,中午这么长的时间,太阳又大,得找个地方休息才行。   在明霞路上走了二十来分钟,张小寒看到一个店面前贴着一张出租的告示,脚步顿了一下。如果能租下来,专卖水果或是山货都不错,可惜,她年纪太小……   还是流动摊贩比较适合她,方便又隐秘。摇着头走开,张小寒在一家挂着“一角书屋”的店门前停下来。   她初中的时候迷恋小说,这“一角书屋”她经常光顾,是个看书休息的好地方。当然,这一家不是市二中旁边那家。   张小寒吃过饭,就一直待在“一角书屋”看书消磨时间,下午两点钟,她才又回考场进行下午的数学考试。   考试很顺利,后面的大题虽然有难度,但张小寒准备充足,稍微思考,也利索的解开。   “铃响了,都停笔!不要动!”监考老师听到铃声,立马大声的说道,许多没还未写完的学生只能一脸沮丧的搁笔。   “分班考试就此结束,九月一号报名,你们到学校公告栏查看,就能知道自己在哪个班!要住读的学生,床单被罩自备,七点半,办理手续的老师就开始登记缴费,记得都来得早一些!”   一边收卷子,监考老师一边叮嘱,张小寒记下了时间,然后才背着书包顺着人流离开。   末班车是五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可以闲逛,张小寒低头瞅了自己身上的旧衣服,决定先去置办几身行头。纵然已经成年,但被周围的小屁孩儿总是用“你是乡巴佬”的神色鄙视,还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情。   明霞路到处都是卖衣服的,张小寒瞧中一家童装店,在店员极其怀疑的目光中,面不改色的挑了四五套衣服才罢休。   看到卖鞋的,又掏钱买了两双好换洗,才大包小包的提着往车站去。   不是节假日,车上并没有多少乘客。晃晃悠悠的到了站,张小寒拎着东西下车,往前走了十分钟,没人了才把东西放进空间里。   五套衣服,两双鞋子,花了不到两三百块,而且质量都还算不错。私房钱第一次派上大用,张小寒心情不错,哼着调子就往家里走。   踏上房前坝子的时候,时针不过指向六点,天还大亮着。杨虹从屋里闪出来,亲热的迎向张小寒,“小寒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小虹姐。”张小寒抿嘴喊了一声,听到她问,轻笑道:“还不错,题目不算难。”市一中的考卷,经常作为其它学校的摸底测验,出了名的难做,分班考试的试题也一样。   她这样一说,杨虹讪讪的笑了下,“是么,小寒果然厉害。”上学期期中考卷就是从市一中拷贝的,她数学刚及格,语文只考了一百零三,英语更是九十分都没有(语数外都是一百五十分制),全班倒数第五,年级四百多名,那是她从未有多的败绩。   而现在张小寒表现的这么有信心,要是等她真拿了市一中的奖学金,她以后就要被压得抬不起头了!市三中比不上市一中就罢了,她都没能拿到奖学金,张小寒也拿不到才好!   杨虹捏了捏手掌,心思百转,恨不得立刻就知道张小寒的名次,恨不得她考不进好班!可惜啊,她不明白,事情并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第三十四章 大发!名列第一?!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九月一号,市一中,张小寒拿着通知书先到财务处缴费登记。四五个老师坐在长桌后面忙碌,前面排了老长的队伍!   李云丽特意换了新衣裳,站在一边帮忙看行李。只相比于城里的家长,她明显土气得多。   床单被罩都给张小寒买的新的,为此李云丽还心疼了一整天。但好歹也是进城读书,不能太丢份儿不是?杨虹上市三中的时候,一水儿的新货,张启蓉在她面前炫耀了很久。李云丽现在舍得下本钱,争口气的成分居多。   挤挤嚷嚷的排队等候,终于轮到张小寒,她报上考生号和姓名,伸手把学杂费递过去。   “031428……张小寒……啊,你就是那个张小寒?”报名老师嘴里念叨着号码和名字,突然惊呼一声,抬头仔细的打量她。   不知道这老师怎么了,张小寒莫名的游移四望,然后疑惑道:“我是张小寒,不过老师还知道有别的同学叫这个名字?”   她名字是因为家长的随便,取的很通俗,难道还有人倒霉的和她一样?   登记的老师回过神,又仔细的瞧了她几眼,然后掩饰的笑笑,“哦呵呵,没,只看你小姑娘挺有出息的!这是学费和住宿费的收据,你放好!还有这个是宿舍号码,拿着它到8号楼楼管老师那里取房门钥匙!”   张小寒眨眼,这老师是不是太热情了?刚才排在前面的那个新生,不过问题多了点,她就板着一张老脸来着……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张小寒礼貌的道了谢,挤出人群,找到李云丽,提着包裹往女生宿舍八号楼找去。   八号楼只六层高,两面围墙合拢,在底部形成一个空旷的院子,院子正前方,一道大铁门,铁门旁边就是楼管老师的执勤和住宿的地方。   此时铁门打开,家长和学生来来往往,院子里,楼管老师也摆了一方桌子,正在一边核对学生的信息,一边宿舍钥匙。   “张小寒,306室,钥匙保管好了,丢失了要赔偿的!”头也不抬,楼管老师接了条子,核对无误后,直接从一大串钥匙里,取了一把给她,老生常谈的叮嘱道。   上到三楼,张小寒视线从楼道里掠过,两两对门,一层楼二十个房间,两头两尾是厕所和洗衣房。   “啧啧,不愧是市一中,宿舍楼都修得这么好!”李云丽提着行李,左顾右盼。雪白的墙壁,整洁的楼道,宿舍内部的样式,都是她重点查看对象。   “妈,我们先去宿舍把行李放好。”拉了李云丽一把,张小寒目不斜视的推开306室的房门,空空的六张床,看来她来得最早。   “你这回可是掉进了福窝里!我和你爸,你弟在家住破土房子,你就享受上楼房了!还是读书好!”李云丽把行李往空床上一扔,一屁股坐下来,艳羡的说道。   “喝水。”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李云丽,张小寒也不搭话,床铺上都贴着号码,她的是三号,靠近窗户的上铺,位置还不错。   手脚麻利的把行李打开,踩着凳子开始铺床,当然也只是简单的把褥子和席子铺好。其他的行李就全部扔上去,等时间宽裕了再收拾。   “你在这儿歇着吧?我要去看分班情况,然后去班级报道。”摸了摸头上的汗水,张小寒瞧了坐着不动弹的李云丽,抿唇说道。   “嗯,去吧,去吧,我在这儿守着东西!”不耐烦的摆手,李云丽又是扇风,又是敲腿的忙活。   直接推门离开,张小寒直奔告示栏而去。虽然心里有底,名次不会太差,到底还是忐忑。告示栏人头攒动,但相对于先前,已经少了很多。轻松的凑到前面,从第一张开始看起,   031428,张小寒,初一十班!   嘴唇翘起,张小寒暗自比了握拳。市一中以九、十、十一、十二四个班为优生班,名次不分先后。能分到十班,说明她的成绩不差。这算是给初中生活,开了一个好头。   初一十班教室是在张小寒考试的德馨楼正对面的学海楼,四楼。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学生在教室里忙活了,瞧着情形,张小寒勾起嘴角。不管中学小学,开学第一天,大扫除都是不可避免的。   同学们各自忙碌,讲台上围拢着一群人。凑近了,才发现中间坐着一名中年女人,圆脸,微润,皮肤白皙,着一身藏青色印花的短袖连衣裙,腕上带着黑色的手表,浓密的黑发一丝不苟的挽在后脑勺,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很有格调,很有品味的优雅女人。   这该是他们的班主任了,张小寒心道。此时她正拿着报名表,给周围的学生登记。   好不容易轮到张小寒,她凑上去,报了名字,然后就瞧见女人温和又惊喜的瞧着自己。   “张小寒?”   “是。”莫名的点头,想起刚在财务处遇到的老师,张小寒只觉的一头雾水。   “呵呵,这次分班考试的第一名,大家都好奇呢,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不容易。我姓乔,十班的班主任!”乔雨抬头瞧向面前的女孩子,不着痕迹的打量,心里满意的点头。   看档案,说是来自农村,还以为会是一个木呆呆又胆小怯弱的孩子,没想到见了面,却落落大方。除了身上的衣衫稍显土气,整个人倒和城里的孩子没有区别。   意外的瞪眼,张小寒心里止不住惊讶,“乔老师,我没听错吧?我考了第一名?”市一中怎么也是高手如云的地方,她虽然重生回来,也没觉得自己牛逼得能力压群雄……   现在乔雨却告诉她,她考了第一名,怎能不惊讶?   “你不知道?公告栏分班告示旁边,不是贴了这次考试的考生名次么?”乔雨挑眉,好笑的说道。   “……呵呵,那个我没注意,看了分班情况,我就直接上来了。”张小寒讪笑,摸了摸下巴,很快平静了心绪。一上午都忙着办手续了,哪有时间去瞧其它?   “你这孩子,倒是心宽的。其他同学一来就去瞧了,你倒好,压根儿不知道!不过我这里有记录,要看么?”乔雨轻笑,瞧她很快恢复神色,心里多了几分喜欢。   张小寒接过乔雨手里的登记表,仔细的瞧了,发现自己的名字在第一个。语文一百四十三,数学一百五,总分两百九十三,班级排名第一!年纪排名第一! ☆、第三十五章 出名了!碍眼了?   下午,市一中宽阔的操场上,初中三个年级的学生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地。校长在高台是上唾沫横飞,学生顶着炙热的太阳,昏昏欲睡。   总之等到学校的领导轮番登台完毕,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只听充当司仪的老师道:“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发言!”   张小寒面色一僵,瞅了眼鼓励的看着自己的乔雨一眼,拿着稿纸,硬着头皮走上了高台。   地下黑压压的一片头颅,张小寒视线稍微偏移,盯着下面人的额头,只当下面是一堆大白菜,缓缓开口,开始背稿子,“尊敬的校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清风送爽,硕果飘香”,张小寒声情并茂的背诵着台词,心里却呕得不得了。上午去班上报道之后,乔雨就给了她一篇演讲稿,不求背诵,上台声情并茂的照着念就行……   可是鬼知道,她本不愿上台,还被这些台词酸的倒牙,中午饭都没怎么吃。倒是李云丽,兴奋的不得了。   “……敬爱的老师,在这一个新的学习阶段里,我们一定会更加努力,珍惜您们的辛苦付出,我们一定会向您交上一份满意的大卷!谢谢大家!”   鞠躬下台,张小寒木着一张脸,忽视那些扫过来的好奇目光,回到班级的最后一排站定。   “小寒,发挥得不错!一中午的时间,你居然把稿子背得七七八八!”乔雨走到张小寒的身边,满意的点头,“第一次上台讲话,就能不慌不乱,很有潜力!以后机会很多,你要好好锻炼!”   “呵呵,谢谢老师夸奖。”张小寒嘴角一抽,哭笑不得,心说“我又不想去当主持人?”这位乔老师未免也太好心了、太热情了点!   乔雨不知道张小寒的腹诽,站在她旁边小声的和她说话。连着旁边的几位同学也竖尖了耳朵听着,再不管台上的教师代表。   “现在,有请宁主任宣布成绩优秀学生名,由徐校长、罗校长、周校长亲自颁奖,念到名字的同学,请立即上台。”   典礼进行到倒数第二项,也是同学们最关心的一项,话音落下,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优秀新生,取分班考试前十名,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三名,三等奖六名。最先念到的是三等奖,十班有两个,罗凯和邱雪。正好一男一女,长得都挺好,打扮也入时,家境都该不错。其余的四个名额,被九、十一、十二三个班平分了。   二等奖十班占据一个名额,是叫做傅晟鸣男生。   二等奖还未颁发完,十班的同学都艳羡的看向张小寒,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年级第一了。   “新生一等奖,初一十班,张小寒,请上台领奖。”   李云丽站在最后,围观的学生家长几乎都在这里。听到台上宣布张小寒的名字,神气的昂起头,“那是我女儿!刚才发言的也是她!”   “真的?你怎么教育的哟!太厉害了!能给讲讲不?”旁边一家长,眼睛一亮,凑到李云丽的身边问道。   李云丽面色一顿,很快洋洋得意道:“哈,都是她自己努力。我们都没管她。”   然后把张小寒从小到大事情说了一遍,以证明她是多么的聪明。   ……   台上,张小寒从年近古稀的徐校长手里接过奖状和奖金,二等奖和三等奖的同学站在后面,还未下去。   “小同学,戒骄戒躁,以后继续努力!我希望下次在领奖台上,还能看到你!”徐校长有些语重心长,好些入学时成绩优异的同学,因为骄傲自满,后面三年再也没有上过领奖台的比比皆是。   “谢谢徐校长。您的话,我会牢记的。”感受到徐校长的真心,张小寒抬头直视他的双眼,郑重的点头。   徐校长盯着她看了一眼,发现她脸上没有一丝喜形于色,不由惊讶。心道这学生,心智显然是极其成熟的!但场合不对,徐校长也没有深究,满意的点头,又叮嘱了一句用心学习的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二三等奖的同学拿着奖状,摆了姿势,等台下的老师照了像,才被允许下台。然后是初二年级,初三年级,同样的奖项,同样的程序。   “拿了一等奖,小寒,你得请客!”今天上午才结识的新同桌刘世玉,待到张小寒一下台,就拉住了她的衣服,笑嘻嘻的说道。   “是啊,是啊,不请客说不过去哦!”   旁边的同学起哄,张小寒深深的瞧了那领头的女生一眼,勾起唇角大方道:“行啊,典礼散了就去吧,愿意来的都来。”   “大家,都听到啦!张小寒请吃饭,全班都去哦!”那女生眼珠子一转,立即接话道。本来只周围的学生知道,这下子把话一下子就传出去了。   刘世玉此时意识到自己给张小寒惹祸了,十班一共五十二人,全都去,张小寒的奖学金怕是剩不下什么了……   “小寒……”刘世玉歉疚看过来,欲言又止。   张小寒抿了抿唇,对她安抚的摇头。   她的表情正好被那女生瞧见,立马道:“怎么,张小寒,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眯眼,张小寒扫了她一眼,轻笑道:“怎么会?我是想着校门对面的食客居不错,这里散了,大家就去那儿集合怎样?”   “呵呵,张小寒你真大方!”女生笑着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的说了一句,然后扭头给班上的人传递消息。一分钟没到,全班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只是有的同学兴高采烈,有的同学暗藏鄙夷,有的同学清高自傲……反映不一而足。   此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张小寒的耳边响起,“既然要请客,我们也占一份吧?这么有面子的事情,怎么能让小寒同学你一个人专美于前?”   “是啊,小寒同学也给我们留个机会,让我们也和大家联络一下感情嘛!”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张小寒扭头望去,确是班上另外三个拿了获奖的同学。   视线落在最前面的那名男生身上,张小寒感谢的朝他笑笑,答道:“恭敬不如从命。只不知道白颖同学满不满意?”   三人的视线落在刚才那个领头起哄的女生身上,顿时明白了大半。   傅晟鸣深深的瞧了张小寒一眼,扭头朝白颖询问的说道:“白颖同学,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呃,那个,很好啊。我没意见。”白颖眼神闪烁,保持微笑道。心里不爽这三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坏人好事!   “那就这样吧,还要麻烦你跟大家传达一下消息。就说五点半在食客居的二楼大厅集合,我们四个请大家请吃饭!”傅晟鸣点头,嘱咐的说道。   白颖不甘心的瞥了旁边的张小寒一眼,咬唇道:“嗯,我会的。”话落下,径直转身走开。 ☆、第三十六章 校园生活   “谢谢!”张小寒轻声的对傅晟鸣三人说道。心里明白他们三个刚才不出头,也没人说闲话。怕是同情她,才会一起站出来的。   傅晟鸣眸光闪烁,唇角勾起,“不用,举手之劳而已。正式介绍一下,这是罗凯,这是邱雪,我是傅晟鸣,很高兴和你成为同学!”   傅晟鸣身高至少有一米七,对于初一学生来说,完全是鹤立鸡群。罗凯也不矮,笑嘻嘻的看起来很好相处,至于邱雪,一看就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类型,有些天真可爱。   “我以为这次晟鸣肯定能拿第一,没想到被你这匹黑马撂翻在地,啧啧,小寒同学,厉害!”罗凯冲张小寒比了大拇指,笑嘻嘻的说道。   “晟鸣哥从小到大都考第一,这一次终于当了一次第二名!”邱雪毫不生疏的凑过来拉住张小寒的胳膊,幸灾乐祸道。   “这小子当了第二,还是稳稳压咱俩一头啊,真是不甘心!”罗凯摇头摆脑,撇嘴道:“不过几分的差距,奖金就生生少了一百块!能吃两个月的小炒肉了!”   邱雪捂嘴笑,“你这样说,那晟鸣哥岂不是更冤枉,他比小寒也只少了三分呢,奖金可是整整少了三百!”   “嘿,所以哥我现在平衡啦!”罗凯挤眉弄眼的笑,傅晟鸣挑眉踢了他一脚。   瞧着三人相处的样子,张小寒不难知道,他们之间感情深厚。说不定家里也是相互熟悉的,所以刚才傅晟鸣提议一起请客的时候,另外两人也附和,并不反对。   开学典礼总算结束,张小寒先去和李云丽告别,刚到手的奖学金被拿走一半,美名其曰弥补学费的亏空,并叮嘱她一个月回去一次,才乐呵呵的离开。   张小寒不难想象她回到村里的情形,摇着头回了宿舍。现在暂时脱离了张家湾,她很高兴。每天不用看穆伍芳的臭脸,不用忍受李云丽时不时的臭脾气,惆怅张启昌明显的愚孝偏心,更不用面对三姑六婆的喋喋不休的长舌和做不完的家务……   讨厌的人,讨厌的事,讨厌的环境,暂时都不用面对,每个细胞都轻飘飘的,整个人从心底深处快活起来。   回到宿舍,张小寒继续整理自己的床铺。舍友都是班上的同学,先前打过照面,基本上能说得上话。   闲聊间,她知道除了她一人,其余五个的家都在市里。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住读。   有的娇气一点,有的沉默一点,有的话多一点,五个人各有特色,但张小寒注定不能和他们深交的。她是成年人的思维,这五个人都太孩子气,喜欢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有时候会为了一点儿小事闹矛盾,很快又和好,又矛盾,周而复始。她没那么多心思哄小孩子。   学校的课程进行的很快,开学才一个多月,课文已经讲到第三单元。今儿正好讲第三单元的第一篇,朱自清的散文,《春》!   “张小寒!你来朗读这篇课文!”乔雨环顾四周,点了张小寒起来。这段时间,张小寒是被点名的常客,语数外,政史地。每一门课程,老师提问,底下没人举手,老师就拿着名册点名,张小寒因为排在显眼的第一,想避都避不开。   加上每次提问,她都能答上来,这些老师们就更爱找她了……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阅读讲究声情并茂,张小寒捧着书本,字正腔圆,声音清亮。   此时的她,上着白色短袖衬衣,下着刚过膝的蓝色格子短裙,衣摆扎在裙子里,脚上踩着一双白色平底凉鞋,显得青春靓丽。   本来黑黄的皮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白皙,莹润;眼睛大而明亮,头发光泽柔顺,高高的扎了马尾,整个人都显得精神饱满。   傅晟鸣手托腮,对少女的快速变化,感到不可思议。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分班考试的考场,因为她在考前趴桌上睡觉,他注意到她,那时候,她还是个标准的乡下女孩打扮。   然后开学,发现她和自己一个班,还是那个传说中的第一名,心情复杂。而她作为新生代表发言,面对三个年级的近两千名的学生老师,居然能面不改色,这让他另眼相看。   然后被人挤兑着请客,那天晚上他见识了她的落落大方。这些都绝对不是一个没见过市面的乡下小女孩儿能有的,这让他疑惑。   而后接着的这一个多月,每天观察,让他更加了解张小寒的同时,两人也真正的变得熟稔起来。   但越是靠近,越是捉摸不透。回家和父亲谈及,他也只让自己用心体会……   张小寒朗诵完毕,傅晟鸣悄然收回视线。不管如何,他已经把张小寒列入可以交往的名单,且行且看吧!   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水,认真的听乔雨讲解课文,张小寒不知道有人已经在心里来回的掂量她,只满心喜悦的享受难得的校园生活。   一个月回去一次,剩下的周末,她都小心翼翼的在城里在城里当流动摊贩!主打产品就是她的在空间里种的鱼腥草,因为独特的风味,在炙热的夏末,依旧很受欢迎。   只是,现在的价格,没有她上高中时走俏。那会儿自家种的,最少都是八块钱一两,野生的更是高达十三块。现在家种的只三块一两,野生的四块。   张小寒在空间院子里平整了两块肥地,一放暑假,她就挖了根茎埋在土里的。现在都陆陆续续的可以采收了。而且,鱼腥草有个特点,只要不把它的根茎挖绝了,很快又能长出新的来。所以,她一个星期摆摊两次,完全没有问题。每次仅卖鱼腥草,就能有一两百的收入。加上她混搭了先前就收获了的院子里的青菜,茄子,丝瓜等时令菜,每个星期的收入基本上都能稳稳达到三百。一个月四个星期,留下必要的零花,存下一千块钱不是问题。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初一十班的同学,都觉得张小寒很大方,不爱斤斤计较,加上成绩又好,都喜欢和她交往。   不过,再完美的人,也会有人瞧不惯。白颖同学就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看张小寒不顺眼。 ☆、第三十七章 名额   初一十班教室。   “小寒,你终于来了,快帮我讲一下这道题,我想了一中午,都没想出来!”刘世玉扒拉着头发,拿了练习册求救的看向张小寒。   “原来是这道题!我也刚做出来!你瞧瞧!”张小寒把自己的练习册递过去,“你先看我的步骤,能看懂不?不懂我再和你说!”   刘世玉眼睛一亮,赶紧道:“嘿,还是小寒你最好!”说完,嘴巴一撇,凑到张小寒的耳边道:“白颖中午不是没回家么?我瞧着实在做不出来,就拿了问她。她呢,生怕被人学了去,明明做出来了,却不愿意讲!小气得不得了!”   张小寒往左上角看一眼,不在意道:“她可能是真没做出来呢?好歹是学习委员,给同学答疑解惑可是她的职责。”   “只有你这样想,你不知道,大家每次问她,她要不是没做出来,就是不知道,摆明了不想给大家讲嘛!”   因为开学头一天,白颖借着她的话,差点儿让张小寒破产,刘世玉就对她存了偏见。加上白颖平常的表现,确实不讨人喜欢,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批驳道。   张小寒笑了笑,又安抚了刘世玉几句。白颖莫名的敌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她就感受到了。她不是圣母,自然不会帮她讲话。   “练习册待会儿就要收了,你赶紧做题吧?待会儿还有一个英语测验,单词你都背了?”   “啊啊,我忘了!完蛋了!”刘世玉闻言,哪还有闲心抱怨对白颖的不满,缩回身子,认真的开始解题,遇到不懂的地方,再拉了张小寒问两句。   刘世玉性子活泼,但说话有时候不经脑子,爱讲小话,学习成绩中等偏上。   十班的英语老师,叫做卢启峰,是一名年轻的大学生,听说才参加工作。家里有钱,关系也硬实,所以一毕业就分配到市重点来教优生班。   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不是确切消息。不过,此人虽是新手,教学实力却不容小觑。唯一不好的,就是太会看人下菜,太注重成绩了。   “测验时间一共九十分钟。期间禁止交头接耳!”卢启峰把试卷发下去,锐利的视线扫过整个班级,“大家可能都知道了,这次考试,不仅是单纯的测验,还要从中选出五名同学,参加今年的全国中学生英语能力竞赛!你们之中,大部分人是从小学就接触英语,小部分是这学期才开始学的。但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学过,我只看这次的成绩,排名前五的,就有资格参加,希望你们都努力争取!话我已经放在了前头,考试现在开始!准备放听力了!”   “什么努力争取?明摆了就是那些个小学就接触英语的同学占优势罢了!”刘世玉小声嘀咕,心里不服气的说道。   张小寒点头,英语学习不是一蹴而就就能行的。先接触的学生,肯定会有优势。老师肯定不会指望还在学习音标的英语初学者,去赢得竞赛的。   “好好做题吧,就算去不了竞赛,多学几个单词也是好的。”叮嘱了刘世玉一声,张小寒集中精神,仔细的听辨单词。   卷子上很多生词,对于刚接触英语的初一学生来说,或许有难度,但张小寒好歹学了这么些年,大学也过了六级,应对起来并不吃力。   九十分钟很快过去,卢启峰收了试卷,头也不回的走了。教室里的同学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毕竟,能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性的比赛,是非常大的荣耀。四个优生班,每个班五个名额,这二十人就是市一中初一年级的参赛代表。初二初三更不用提,年年都要参加的。   “小寒,你有把握么参加竞赛么?”傅晟鸣询问的说道。心里其实并不太相信,张小寒能被选上,毕竟她是来自镇上的小学,以前从未接触过英语。   张小寒笑着摇头,“成绩没出来,我哪儿知道?不过你从小就接触,单就词汇积累就比大家都多,应该有你一个名额。”   傅晟鸣谦虚的笑了一下,然后道:“我不过是占了时间的便宜。我相信你也能行的,加油!”   “谢谢你的好意了,能不能参加,我都没所谓,只当一次练习了。”竞赛得奖,不过是让履历好看点儿。考高中的时候,能加一些分数。但她自信不用靠这个,也能考上高中,所以混不在意。   傅晟鸣眼底闪过惊讶,然后深深的一笑,安慰道:“嗯,这个竞赛每年都有,也不必太在意这次!”   “张小寒入学时可是年级第一名,学习厉害着呢!这次竞赛她肯定能争取到一个名额的,傅晟鸣同学可不能小瞧了她!”   白颖凑过来,笑嘻嘻的接话,说完还挑衅的瞧了张小寒一眼,“我说的对不对?张小寒同学?”   “白颖同学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微敛笑意,张小寒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张白皙的小脸,一字一句道。   “嗯,你是我们中的第一名,我们对你都没信心,还能对谁有信心?大家说是不是?”   故意放大了声音,让班上的同学听了个仔细。没听出来玄机,又和张小寒处的好的,都嘻嘻哈哈的起哄;听出来的,看她瞬间没好脸色了。当然,还有像傅晟鸣那样的明白人,不动声色的瞧着她和白颖。   白颖见一句话,就成功煽动了大家的情绪,心里得意。只要等考试结果出来,张小寒没在那五个人里面,还不笑死人!又打量张小寒的打扮,眼底闪过一缕蔑视,一个土包子,也学城里人穿衣?四不像而已!   至于张小寒取得竞赛名额的可能,白颖压根儿就没想过。一个学习英语不到半学期的人,怎么可能超过她们这些学了三四年的?   刘世玉看不惯白颖,开口顶道:“小寒能不能参加竞赛,关你什么事儿?你学了三四年的英语了,这次呢,能成为那五个人之一不?”   白颖面色一滞,没好气道:“刘世玉,我和张小寒说话,你插什么嘴?全班最没礼貌的就是你!”   “我是没礼貌,难道你就有礼貌了?整天斜着眼睛看人,爱搭不理的,稀罕!你以为你是香饽饽怎的,别人都得来应承你?”刘世玉反唇相讥,丝毫不留余地。   白颖闻言,顿时气红了眼,言辞锋利的和刘世玉吵了起来!   张小寒抚额,深吸一口气,大喝道:“别吵了!”   话音落下,两人也停下了争吵,张小寒拉过刘世玉,冷冷的目光迎上白颖,“参赛名单,大后天就能确定,没必要急在一时。白颖你这么想知道我能不能进,等名单确定了,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第三十八章 有人就有小心思   白颖被张小寒看得心虚,硬着嘴皮子掩饰了几句,才灰溜溜的会自己的座位去。   “我说你干嘛老去招惹她?”白颖的同桌皱着眉,压低声音,不解的问道。   白颖面色一白,随即辩解道:“我只是碰巧那么问了一句罢了,哪有专门招惹她?”   “真的?”怀疑的瞧了她一眼,同桌并不相信。   “骗你干什么?又没有奖金!”镇定下来的白颖,白了同桌一眼,玩笑的说道。   同桌将信将疑,见她不想再多说,也不再问。   *   “小寒,白颖绝对是来找茬儿的!你做什么拉住我?”等白颖退去,刘世玉不解的问。   “我知道。不过,你和她吵架,吵赢了又有什么用?她是笃定我不能拿到参赛的名额呢!”张小寒拉着她坐下,轻轻的摇头道。   刘世玉瞪了眼,“那怎么办?等名单下来,你要是真没上,她肯定会再来奚落你的!”   “放心,我对自己有信心!”张小寒拍了拍同桌的手,轻笑道。   刘世玉翻白眼儿,急切道:“有信心是一回事,但咱们学英语才半学期,和白颖他们那种人比不了的!我现在都没搞明白音标是咋回事儿呢!你虽然比我聪明,但……”   张小寒打断她的话,安抚道:“别担心了!卷子已经交上去了,要想法子也来不及!如果真没能进前五,大不了被她嘲笑两天,又不少块肉?”   嘴里是这样说,张小寒心里对自己能够参赛,是十分有把握的,所以面对白颖的挑衅和刁难,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古人都说,一力降十会,只要本身够强大,敌人使什么花招都是无用功!   面对白颖,张小寒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甘心的砸吧了一下嘴唇,刘世玉怏怏不乐道:“你也说的也对,卷子都交了,不甘心也没用!”   “行了,知道你担心我,我心里明白着呢!一会儿请你吃烤串儿!就去你最爱的那家店!”   虽然有种种缺点,但刘世玉是那种你对她好,她就以百分之一百对你好的人。所以两人认识的时间虽不算长,张小寒却已经认真的把她当长久的朋友看待了。   与之相反的,一起住在宿舍里的五个人,到现在张小寒也只能把他们当作一般的室友和同学,再进一步的发展,显然是不可能的。   “小寒,明天周六,你回家么?”   说曹操曹操到,宿舍里年纪最小的关晓晓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张小寒摇头,“前一个星期刚回去,这次不回。”   回想上个星期六回张家湾,李云丽见到她时的表现,心情就沉郁一分。好歹孩子一个月没归家,一个母亲最应该问的是孩子过的好不好,而不是问你的奖学金还剩下多少……   心里烦躁,张小寒嘴角的笑容不变分毫,瞧关晓晓的样子,铁定又有事拜托她了。果然,关晓晓听她不回家,眼睛一亮,随即撒娇道:“小寒,待会儿一放学,我妈就来接我,但我铺上的床单还没洗呢,你能不能帮忙送洗衣房去?放心,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可以。”不过是举手之劳,张小寒点头答应。   见她答应,关晓晓高兴的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一元的硬币递给她:“诺,钱在这儿!床单被罩中午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拆下来了,你直接拿洗衣房去就行。你如果有衣服要洗,也可放里面,反正一桶衣服一块钱,别浪费了!”   张小寒瞧了她一眼,接过硬币,不置可否的点头,“放心吧,随手的事。”   “嘻嘻,小寒你最好了!”说完事,关晓晓站起身,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刘世玉在旁边听了仔细,盯着她的背影,不忿的说道:“什么人吶!要洗床单被罩的,今儿中午那么多时间,不会自己送去?怎么就非要等你帮忙?平时叫你帮着打水,带饭也就罢了,现在怎的,真把你当保姆使唤了!”   无非是自己不想动,嫌麻烦罢了!关晓晓在自己家,可是碗筷都不会收拾一下的千金,到了学校,还能指望她勤快起来?   “又不是大事,别计较了。要不,人家还得说你小气!”一个屋檐下住着,张小寒怎么会不知道她娇气又懒惰的性子?能托人帮忙的事儿,就绝对不自己干。加上六个人只她一个是农村来的,心里存了轻视,自然有事儿没事儿都找她。   “小寒你就太大度了,每次有事找你,你都接着,别人才越不把你放在眼里呢!”刘世玉有些恨铁不成钢,喋喋不休的提醒道。   张小寒扭头瞧她,见她面色认真,不由心里一暖,“放心,我有分寸的。”说完岔开话题,与她说起学校里有趣的事儿来。   至于刘世玉说她大度的话,张小寒不置可否。前世今生,她可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只不过,关晓晓现在做的事儿,并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她也懒得和她计较。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舍友之间是很常见的,闹起来也没意思。   最后一节课下,到了放学时间。想到明后天都不用上学,住读的学生忙着赶车回家,走读的学生三五成群的也约着一起玩儿,除了留下来打扫卫生的,教室里的人,没多久就走光了。   傅晟鸣三人和张小寒正好是一组的,被留下来打扫。刘世玉家离一中不远,也不着急着回,在一旁帮忙,当然也等着张小寒兑现承诺,请她吃烤串!   “张小寒,晚上七点文化广场有演出,要不要一起去看?”傅晟鸣一边拿着拖把拖地,一边询问的说道。   张小寒正和刘世玉商量晚上逛街的事儿呢,闻言迟疑道:“先前我和世玉商量好了,先去吃烤串儿,然后逛街去呢!”   傅晟鸣还未说话,邱雪就插了进来,笑着道:“正好,我们三个也想去吃烤串儿呢,大家一起呗!人多热闹。吃完饭,逛会儿街,正好可以去看演出!一举两得!”   罗凯也笑嘻嘻的拍手,“这个主意好!”   “刘世玉同学,你觉得呢?,听说这次的演出有很多的明星来!”征询的看向刘世玉,傅晟鸣笑意盈盈的说道。   刘世玉一听说有演出看,早就心痒痒了,高兴道:“小寒,咱们也一起去吧!我想看看现场表演和电视有什么区别!”   现在娱乐活动少,能有现场的演出看,着实很吸引人,更何况还有明星!   张小寒见状,哪还能不答应?微笑着耸肩道:“少数服从多数!” ☆、第三十九章 再见李一成   事情说定,五个人就先去了刘世玉心心念念的那家烧烤店。这家店装修并不如何豪华,但胜在地方宽敞,干净,用料足,火候也把握得恰到好处,饶是张小寒,也差点儿没把舌头咬下来。   傅晟鸣三个也吃得尽兴,丝毫没有挑剔之色。只是价格比外边的小摊贩贵了一半,别人一串卖一块,这里的要一块五。   吃饱喝足,五个人沿着明霞路慢慢晃悠,一边消食,一边逛街。六点四十,一群人正好逛到文化广场,此时到处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舞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央的幕布,升空的气球,都打着冠名商家的广告和标志。周围还有很多统一的小摊,商家站在后面卖力的吆喝着,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这样的场面,比之后来的商演也不遑多让了。   “这么多人,什么都看不见!”刘世玉跺脚,伸长脖子来回打量,恨不得前面的观众全都消失不见才好!   “别急,广场中间有主办方的观众席,我带你们进去!”傅晟鸣神色平静,说完就带着几人来绕到台前,那里的人少。挤进去,果然瞧见广场中间用围栏围了一个圈儿,里面熙熙攘攘的坐了好些人。   傅晟鸣走上去和前面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就笑着回头招呼几人。跟着他,几人走进观众席,在离舞台不远的几个空位上坐下。   “这位置好,离舞台不远不近,不用仰着脖子!”罗凯一屁股坐下,满意的环顾四望。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演出就是晟平大哥组织联系的!”邱雪白了罗凯一眼,随即扭头对张小寒两人解释道:“晟平哥和晟鸣哥是堂兄弟,今年才二十,就已经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了!大家都很崇拜他!”   傅晟鸣往舞台上瞧了一眼,笑着道:“是啊,爷爷都夸晟平哥能干,我是比不上的。”   罗凯撇嘴,不以为然小声安慰道:“傅晟平虽然厉害,但你多少岁,他多少岁?”   “呵呵,也是。”傅晟鸣闻言,眼底飞快的闪过流光,不再言语。   似乎这对堂兄弟,关系并不和谐?张小寒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傅晟鸣的脸色,什么也看不出来。   演出很快开始,主持人简单的开场,舞台上就热热闹闹的表演起来。唱歌的,跳舞的,演小品的不一而足。周围的观众看得开心了,还啪啪的拍手,大声叫好。   不过,演出到半场,张小寒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不是演出不精彩,但更精彩的她也看过了,有些提不起劲。其余四人不知为何,等到台上又说上相声的时候,也都有些心不在焉!   “爆米花,吃不吃?”刘世玉递过来一个纸筒,惬意的问道。   张小寒嘴角弯起,伸手抓了一把,好奇的问:“什么时候买的?”   “进场前啊!演出要两个小时,干坐着不是很无聊?”刘世玉得意洋洋的邀功道。   邱雪也凑过来抓了一把,赞叹道:“刘世玉你想得太周到了!”   “刘世玉同学,很有前途,以后继续发扬!”罗凯没正形的挤眉弄眼,下手也不客气。傅晟鸣也不声不响的伸手过来,然后五个人一口一个爆米花儿的嚼起来。   等到晚上九点,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观众散场。张小寒五个也不急,等着周围的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往外边挪。   “晟鸣?要回去了么?”刚走出观众席,傅晟鸣就被人叫住。几个人停住脚步,往声音来处看去。   “晟平哥!你还没走?”傅晟鸣喊了来人一声,疑惑的问道。罗凯和邱雪也跟着打了招呼,来人才从灯光的阴影里走出来。   身高目测至少一米八,五官端正,鼻梁挺拔,一双眼睛像天上的星子,明亮深邃。此时上着质地良好的白色衬衣,下着笔直的西裤,显得硬朗挺拔。   “小凯和小雪都在呢?这两位,是你的同学?”   目光从五人身上掠过,傅晟平最后把视线停在张小寒和刘世玉身上。   “是,堂哥你留了五个位置,所以我就邀请她们俩一起来了。”傅晟鸣点头,稍微解释一句。   “位置给你留了,邀请谁是你的自由。我今晚不回家,你待会儿回去帮我说一声。”傅晟平摆手,沉声说道。   “嗯,那我们先走了。”傅晟鸣探究的瞧了自家大堂兄一眼,答应道。   “嗯,走吧,我还有……”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   “哈哈,傅老弟,都说江山带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你这次可让我大开眼界!不服老都不行了!”有两人从舞台方向走过来,张小寒定睛一看,赫然是李一成和虎子两个!   “李老板这话说的谦虚了!不知道今天的演出,您是否满意?”傅晟平转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满意!满意!傅老弟的本事了得,我可是心服口服。有机会咱们可要多多亲近才是。”李一成乐呵呵的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傅晟平闻言,心里有底,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我在绣春楼定了位置,还请李老板赏光,苏鹏举也会去。”   话点到即止,李一成眼里闪过精光,笑着道:“求之不得。”   看李一成答应得爽快,傅晟平放下心里最后一丝不确定,伸手邀请道:“司机已经在外等候,咱们走吧!”   李一成点头,举步往前,视线扫过傅晟平的身后,突然“咦”的一声,顿住身体。   “李老板,怎么了?”傅晟平疑惑的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自家堂弟和她同学。   “呵呵,碰到个熟悉的小朋友!”李一成转身看向张小寒,熟稔道:“早听六子说你考上了市一中,正想去瞧瞧你呢,没想到今儿倒先碰见了!”   没想到会在此时碰见李一成,心里惊讶也很快掩饰过去。张小寒往前走了一步,从容不迫的微笑问好:“李伯伯,许久不见了,小寒每天都惦记着您呢!”   李一成摇头,笑道:“你诚心忽悠我呢!既然这么惦记我,来了市里也不去瞧我一回,显然是说得假话!”   “嘿,我这不是怕您忙么?”张小寒讪笑,摸了摸鼻子道。   “你这丫头!”李一成叹息一声,张小寒的顾虑他何尝不知?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李老板和这位小同学认识?”傅晟平眼角微扬,看了张小寒一眼道。   李一成笑着点头,“以前就认识的晚辈,走吧,别让苏鹏举久等了!”话音落下,他又叮嘱张小寒道:“明天上家里来吧?我和你婶婶说了你,她早想着见你一面呢!”   李虎诧异的瞧了自家叔叔一眼,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欣赏张小寒,竟然要介绍她给婶婶认识。这完全是打算把她当成自己人关照了!   两人应该自年初之后就没见过面,难道上次张小寒托自己带回的礼物有什么蹊跷?李虎凝眉沉思,看向张小寒的目光越发深思起来。   傅晟鸣和罗凯对视一眼,默不作声。邱雪和刘世玉神情外露,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不动声色的把众人的神情瞧在眼里,李一成既然已经发出了邀请,自然拒绝不得。张小寒想了一下,遂大方的点头,“好,明天一大早我就去。”   见她答应了,李一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傅晟平见状,叮嘱了自家堂弟一声,带着李一成离开。转身之际,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张小寒。察觉到一缕探究,张小寒凝眸望去,正好对上一双灿若星辰,深邃如海的眸子,一时间竟有些呆怔。 ☆、第四十章 叔侄对话   绣春楼,名字很雅,但做的却是和名字八竿子打不着的餐饮生意。它很出名,瓮城八成的商人只要谈生意,基本上都会上这儿整个包间。   指针走向晚上十一点,李一成站在门口和人作别。   “傅老弟,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感慨的拍了拍傅晟平的肩膀,今晚上这个年轻人展现出来的手腕,让他佩服之余,也有些惊心。   “李大哥这是折煞我我了,咱们同属一个城,团结一致,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傅晟平嘴角翘起,谦虚道。   “哈哈,是这个理!只有把蛋糕做大了,每个人才能分到更多。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如你看得远!”李一成摇头失笑,随即凝视他道:“傅老弟很有前途啊!”   “以后还要李大哥多多提携了。”傅晟平意味深长道。   “提携说不上,互相勉励才是真。”李一成了然的点头,抬腕看了时间,道:“时间不早,这就告辞了!”   傅晟平点头,目送李一成叔侄俩上了车,远远离开,才转身回了绣春楼。   李虎盯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人影,赞道:“这个傅晟平,绝对是个人物!”   李一成有些困倦,加上喝了酒,一上车撑不住,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李虎赞叹的话,睁开了眼道:“以他今晚展现出来的才能和手腕,不难看到他辉煌的明天啊!”   李虎点头,“不过短短一年时间,收购了四五家快要倒闭的公司,并让其起死回生,这份能耐,我不如他。”   “有自知之明是好的,但也不能灰心丧气。我们自己公司并不差,相反,在Q省甚至整个西南地区,都是排得上号的。只是这两年西南的市场饱和,往外扩张已经成了必然。等这次派出去的调研人员回来,我们就能进行下一步了。”一说到生意,李一成就雄心勃勃,精神抖擞。   李虎眼底也带上了跃跃欲试,“这些人撒出去都有小半年了,这两个月也该回来了。一切准备就绪,随时整装待发!”   让公司走向全国,这是他们的目标。   “你和虎子跟着我锻炼了三四年,公司的每个部门,都已经熟悉无比。我想着也该是放你们出去独当一面的时候了。”李一成点头,轻声道。   李虎早就料到了这一刻,面上闪过惊喜和如释重负。   “小叔,我会好好做的。而且和六子搭档,我心里也踏实。”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分开。六子负责继续扩展市场。而你,前些日子我不是收购了几家小型食品加工企业么,我需要你去将其整合……”   那几家小企业的状况他知道大概,糟糕两字不足以形容,要想整合了,形成生产力,蓬勃发展起来,很难。   心里闪过失望,但他知道小叔不会厚此薄彼,很快镇定了情绪,苦笑道:“小叔,能给侄儿个明白话么?您把这烂摊子丢给我算个什么事儿?”   李一成一直瞧着李虎的脸色,见他只稍稍失望,并没有不满,欣慰的点头,“虎子,我让你去整合那些小企业,是基于全盘考虑。西南市场是我们的根本,把这里经营牢靠了,扎实了,以后做什么,咱们都能进退自如。但是,你也知道,西南市场的山货经销基本上被我们占据了八成,再进一步,就是和剩余的商人结仇了。”   闻音知雅意,李虎一点即通,若有所思道:“所以,公司想要壮大,必须的从其它方面入手,比如食品深加工!”   李一成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他没有儿子,李虎这个侄子,注定是公司的接班人,他对他报以十二分的期待和希望。   李一成点拨的说道:“对,一家公司好比一个人,总要有两只脚着地,才能彻底的站稳。更重要的是,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当然,贪多嚼不烂也是至理名言吶。跨行操作,并不是理智的选择。”   “但是我们插手食品加工产业,并不算是跨行!我们本身就有充足的货源,经销渠道,这能大大的节省成本!”李虎兴奋的说道,“而且,不单单食品,其它的农副产品,像竹制品、木制品、茶叶等咱们都可以发展经营,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到时候,公司的实力会有质的飞跃!”   李一成含笑的点头,“这就是我让你去的原因。公司发展到了瓶颈,单单经营山货买卖,已经没办法突破,就只能寻找新的切入点。六子处事圆滑,交际能力强,去外面开阔市场肯定没问题,但新产业的发展,需要的是一个沉稳、睿智的决策者,这一点,我认为你已经符合条件了!”   得到李一成的肯定,李虎垂了眼,低低道:“小叔,谢谢你。”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大哥大嫂去的早,只留下你一个,我是你亲叔叔,自然要看顾你。”李一成拍了拍李虎的肩膀,想起往事,情绪也低落下来。   “小叔……要不您从旁支里过继一个孩子吧?婶婶心里难过,我是知道的。”李虎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道。   李一成闻言,愣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红,“傻小子,你不就是我们的孩子么?你的孝心,我是知道的。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是我亲侄子,也是我当儿子一样养大的孩子,别瞎想。你婶婶的心病,确实让我头疼。不过,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法子了。”   李虎心里感动,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撇过头问道:“什么法子?自从堂弟去了之后,婶婶把一腔的关爱都给了我。可如今,我和您都忙着,她一个人在家,难免不会胡思乱想。”   李一成也振作了精神,意味深长道:“你婶婶一直想要个女儿。”   李虎一愣,脑子里冒出一个可能来,“您不会是看上那个……”   “嗯。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你上大学那年,我就起了心思。考虑到老家的那些人,我暗地里留意着,也没声张。你婶婶是个耳朵软的,到时候哄了她去,咱们家就没安宁日子过了。只一直没瞧见合适的孩子,这样拖下来。直到年初去张家湾,遇到她,我心思又起来。”   李虎恍然大悟道:“所以您叮嘱我和六子要多看顾她?可是,她们家那样,要是……”   李一成讳莫如深的笑了,“除了那孩子本身,她的家庭,也是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若有所思的看自家小叔一眼,李虎似乎有些明白了,又有些糊涂。   李一成也不解释,只扭头看车窗外漆黑的夜空,轻松道:“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第四十一章 认个干亲(一)   不提叔侄俩的推心置腹,第二天一大早,张小寒就收拾好自己,提着礼物准备上门拜访李一成。   不管那个年代,总有一小部分人的生活,是普通人始终望尘莫及的。瓮城东朝山,就是这一小部分人聚集的地方。   李一成的家在东朝山的半山腰,张小寒坐车到山脚的站台下车,仰望那扇结实宽阔的雕花大铁门,顿时生起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李一成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但看到这扇大门,她才真正意识到,那个穿着破布衣裳,跟着农民上山下乡的中年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富翁,大商人。   不过,既然来了,就没有后退的道理。张小寒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这一世要想和前世不一样,就要拿出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狠劲,不然迟早还是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小姑娘,你有事?”门卫见到张小寒,态度还算和蔼。   “叔叔你好,我是来找人的。他姓李,叫李一成,住在半山腰的106栋!能帮我通知一声么?”   “你的名字?”门卫没有直接回答,瞧了她一眼问道。   “张小寒。”   “还真是你啊!昨儿李先生就打了招呼了,你来了就让你直接上去!等着,我给你开门。”一听名字,门卫笑了,立马转身出来。   张小寒走进去,朝门卫道了谢。干净的柏油马路,蜿蜒的盘旋而上。修剪整齐的绵延草地,养护精心的景观花卉,高大繁茂的常绿树木,让这里的空气异常的水润清新。   一栋栋精美的房子掩映其中,水雾升腾缭绕,半遮半掩间,有种宁静雅致的美感。张小寒沿着马路曲折而上,悠远美好的景致,让她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终于寻到106栋,按下门铃,张小寒笑意盈盈对着对讲道:“李伯伯,小寒来了。”   “哎哟,好一个灵秀的小姑娘!”   不出所料,门铃响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圆润的妇人迎了出来,打量了张小寒一眼,笑容满面的夸赞。   “您是李婶婶吧?我是张小寒,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只带了一些土特产,还请您不要嫌弃。”   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里面大都是空间出品。不过为了避免人看出端倪,基本上都是干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你李伯伯叫你来,就是空手上门,也是该的!快,进屋!”妇人闻言,笑容更深了一些,也不伸手去接东西,亲热的拉着张小寒的手就往屋子里走。   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丈夫说的那些话,一时竟有些激动。   “你李伯伯上次从张家湾回来,就时不时的念叨你。可惜,他工作忙,也抽不出时间去瞧你。前些时间听虎子说你考上了市一中,高兴得什么似的……”   “我只不过来迟了一步,就听你编排我?”一进屋,李一成就从客厅里转出来,对妻子打趣的说道。目光落在张小寒手里的东西上,皱了眉,“我叫你来做客,可不是让你来送礼的!”   张小寒连忙道:“都是些土特产,我自己在山上寻摸的,不值钱。”   李一成脸色缓和了些,让妻子接了东西去放好,自己招呼了张小寒进屋坐。   亦步亦趋的跟进客厅,有两人早早的站起身迎接了,张小寒眉毛一挑,还都是熟人!   “虎子哥哥,六子哥哥,好久不见!”   “我昨天可就在小叔旁边的,感情你压根儿没瞧见我呢?”李虎玩笑的开口,戏谑的瞅着张小寒。提前知道了自家小叔的打算,他对张小寒也多了几分亲昵。   “呃,口误。虎子哥哥您大人大量,饶小的一回!”张小寒眼,装模作样的拱手求饶。他和李虎接触不过三四次,每次都忙着正事,也不知道他的性子。   倒是六子,对他的举动有些侧目,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跟这李虎的话头,打趣道:“哎哟,几个月不见,小寒你有趣了不少!”   六子,大名叫王峰,是李一成的妻弟,因为在家排行第六,大家都称他六子。   “六子哥哥,几月不见,你也强壮很多呢!”扭头,张小寒打量了一下六子,意味深长的说道。相对于李虎,六子她要熟悉许多,所以也不怕他生气。   六子低头捏了捏自己肚腩上的肉,苦涩的一笑,“啧,得了,看来我真该减肥了!”   李虎翘起嘴角,煞有介事的点头:“啊,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虎子说的对,这是你仅剩的优点了,要发扬光大!”李一成也掺一脚,忍笑道。   被两人一唱一和的这么一弄,六子哭丧着一张圆脸,喊冤道:“不带这让损人的!虎子,好歹我也是你长辈!”   “去你的!”李虎笑骂着捶了六子一拳,以前没少被六子“长辈”两字膈应……   两人插科打诨,场面一直热热闹闹的,张小寒心底那一点点的生疏和不自在,也在笑闹中消失于无形,轻松的坐在一旁陪着众人说话。   期间,李一成的妻子王兰,一直亲热的拉着她,问她的生活琐事和学习状况。捡着能说的,张小寒也不避讳的一一道来。而王兰认真聆听的神态和偶尔流露的真诚的关心,让她觉得无比的温暖。   午饭用罢,一行人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消食。   “小寒,吃水果,就当这里是自己家!”王兰端着水果盘过来,笑眯眯的招呼道。   “谢谢李婶婶。”   “哎!真乖!小小年纪,读书也好,还懂事知礼,爱得我跟什么似的。真恨不得你就是我亲闺女!”   王兰略带粗糙的手,摩挲着张小寒的小手,略带伤感的说道。早年她也就是一个农村妇女,屋里屋外一把手。李一成做生意成了,她才成了城里太太。好些年不下地,手上磨下的茧子,虽然淡了,却依旧存在。   李一成深深的瞧了挨着妻子的女孩,轻笑道:“亲闺女当不成,干闺女总能当的,你说呢,小寒?”   李虎心道来了,示意不明所以的六子稍安勿躁,盯着张小寒,等着她的回答。   张小寒面色一怔,询问的看向李一成。他话里的意思她不是没听懂,只是来的突然,她脑子有些短路。   王兰见状,拉过她的手,期盼道:“小寒,你愿意么?认我做干妈?”   心思翻滚,张小寒犹豫着,抬头对上王兰的双眼,鬼使神差道:“能多个干妈喜欢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只要您不嫌弃我愚笨……”   听见张小寒答应,王兰哪里还能顾得上其它?眉开眼笑的拉着她打量,只觉得越看越喜欢,嘴里连连道:“不嫌弃、不嫌弃!好孩子,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呢!”嘴里高兴,眼泪确是不听使唤的流出来了。众人手忙脚乱的安慰,好半晌才安抚住她崩溃的情绪。   李一成见状,立马扶王兰坐了,让张小寒规规矩矩的给王兰行礼,磕头,改口,把关系正式确定下来。   “干妈,请受小寒一拜。”从此,她就是李家的干闺女,再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张小寒。   “好了好了,快起来!干妈准备了见面礼,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王兰激动的眼眶发红,侧头抹了汹涌而出的眼泪,不等她完全拜下去,就赶紧把张小寒扶起来,郑重的放了一个盒子在她手心。   打开一瞧,是一块翡翠玉佛。只一眼,张小寒就知道它价格不菲。有些为难,仰头看向王兰。   “长着赐,不敢辞。安心收下吧,从此你就是我闺女了!来来来,干妈帮你带上,保佑我的小寒以后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把张小寒拉到自己面前,王兰取了玉佛给她带上。看她乖巧可爱的样子,终是含泪而笑。 ☆、第四十二章 认个干亲(二)   看着新鲜出炉母女俩,李一成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大石。外人羡慕他白手起家,凭着努力和智慧,创出诺大的事业。可是谁又知道,他藏在心里的伤痛?   唯一的儿子生病住院,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没照看过他一天!甚至孩子病情恶化,离开人世的时候,他这个父亲也没能去见他最后一面。   为此发妻痛苦的大病一场,身体是好了,但心病也更深了。因为生儿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再也不能生育。现在唯一的命根子也丢下她离开,孩子已经成了她生命里迈不过去的坎儿。   后来大哥嫂子在车祸中丧生,七八岁的李虎到了家里,她才把那份感情转移到这个侄子身上。因为他的孝顺,她的心病渐渐隐去,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可是随着虎子日渐忙碌,受到冷落的妻子,逐渐又显出一些不好的状态来。   李一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鼻子有些酸,李一成目光落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贴心话的母女俩身上,又是愉悦,又是欣慰。   “恭喜大姐,得了个好闺女,只是,我这个弟弟以后肯定得靠边儿站了,哎,真心酸!”六子好半晌才回过味来,瞪了不讲义气的虎子一眼,才故作苦恼的晃着一颗圆圆的脑袋,酸酸的说道。   李虎伸手揽了六子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小寒拜了婶婶做干妈,你可就是人家小舅舅了,怎么也得准备点儿见面礼吧?”   “呃,这不是事发紧急,我没准备么?补上,明儿肯定就补上!”六子语顿,一把推开李虎,发誓道。   王兰笑的开心,搂着张小寒不撒手。此时听了小弟的话,不由促狭的看向李虎,“还说人家?你可是正经的哥哥呢,见面礼拿来!”   “六子,你是对的。婶婶有了女儿,我们俩都得靠边站了!”李虎郁卒的垂头,顿时惹的王兰得意的笑。   “女儿是才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呢!你们这些臭小子有什么好的?”   张小寒抿嘴笑,调皮的插嘴道:“虎子哥哥,六子舅舅,听见了,你们以后可得多疼我一些,我有干妈给我撑腰呢!”   六子愤愤一指,“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其实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人呢!”   李一成拍掉六子的手,虽知道他是玩笑话,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小寒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才行!”   “我们都记得呢!”李虎郑重的点头,小叔认张小寒为干女儿,一方面为了婶婶,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他考虑呢?只这一点,他也会把张小寒当作亲妹妹一样喜欢照顾的。   六子早知道自家姐夫的苦心,现在既然认定人选,他自然不会欺负张小寒。刚才那样,只不过是开玩笑,活跃气氛罢了。而且,这个干女儿迟早都要认,相比于其他有企图的,张小寒这个‘外边’的人,似乎更适合。   眉间闪过一丝戾气,六子控制的捏了捏拳头。他永远都忘不了,小外甥离开时,那些幸灾乐祸的面孔,和姐姐姐夫痛苦的脸。   “又想起那些人了?”李虎走到六子的身边,轻声的问道。   “嗯,做梦都忘不掉。”六子点头,脸上的笑容被冷漠和仇恨替代。   李虎凝视窗外,抿唇道:“我也是。我父母去世的那些日子,如果不是有叔叔和婶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熬过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要和他们算账的。”六子声音飘忽,平静的语气中,带着随时都能爆发的惊涛骇浪。   “昨晚,小叔已经开口,确定让我们两个出去独挡一面了。”李虎回身看了一眼客厅和谐相处的母子二人,对六子耳语道。   “真的。”   六子眼里爆出精光,瓮城这一亩三分地,他早就呆腻了,做梦都想到外边走走。   “千真万确。不过,时机还不到,你不要冲动。迈好现在的步子,才是重中之重。”李虎皱了眉,郑重的叮嘱道。   “呼……我懂。只是每次一想那些事,情绪就控制不住!”六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放心,那些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该知道,昨儿晚上小叔见的那个人,最恨的可不就是他们?”不轻不重的提点一句,六子彻底眉开眼笑。   “嘿,我还差点儿忘了。那帮子东西一向招人恨,那位可不就是其中之一么!对了,他和小叔见面,是想和咱们合作?”   一扫先前的沉郁,六子笑眯眯的摸着下巴道。   李虎见他恢复常态,放心不少,摇头道:“有那点儿意思,但试探居多。小叔漏了口风,他还得回去和人商量。真到那一天,怕还有的等。”   六子挑了挑眉,也不失望,只点头道:“早知道会这样!但只要有这个意向,就是好的。”   “嗯。”李虎点头,再不做声。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我说,你们两个在那儿嘀咕啥呢?果然还是闺女可爱,我絮叨再久,她也不烦。哪像你们俩,才坐了一会儿,就利索的溜开了!”   王兰拉着张小寒说话,说得起劲儿。抬头一看,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想让他俩陪着小寒,自己去厨房烧饭呢,没想到一个不察觉,刚才还在眼皮子底下的两人已经站阳台讲小话去了,不由好笑的喊道。   李虎和六子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果断的转身进屋。   “大姐,你偏心得好快!”六子滚到沙发上坐下,抱怨道。   “去,时间不早,我得上厨房做饭,你们陪小寒玩儿呗!”王兰抬手就敲了六子脑门,没好气道。   “干妈,我给你打下手!让我偷师两下呗?今儿中午吃了您做的菜,我就惦记着了!”张小寒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下,挽着王兰的肩膀笑道。   留这儿她还真不知道该和他们俩说些啥。关系转变太快,她一下午都还晕晕乎乎的呢!   “啊,行。小寒想学,干妈就教你!”王兰一下子乐了,心里对张小寒的喜欢又多上几分。她本来害怕这孩子因为家庭的关系,会对自己有些排斥,没想到这样贴心可爱。她家里那些人,真是瞎了眼了。   心里闪过怜惜,王兰慈爱的拉着张小寒去了厨房,发誓要把自己全部的手艺都传给她。李虎和六子面面相觑,好嘛,有了女儿这件小棉袄,他这亲弟弟(侄子)真的彻底失宠了。 ☆、第四十三章 大手笔的礼物   “虎子哥,就送到这里吧,我走回去。”张小寒看了眼窗外熟悉的街道,出声道。   李虎闻言,应了一声,“也好。”果真打着方向盘,停下了车子。   “谢谢虎子哥哥,我这就回去了。”   “小寒,空闲时间多去看看婶婶吧?她很喜欢你。”   张小寒点头,认真道:“我会的。干妈是真心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对了,你和小舅舅什么时候走?”   王峰嫌弃六子舅舅这个称呼,让她直接唤舅舅。她从善如流的改口,王峰高兴地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具体数目不详,到现在,她都还没打开看过。   “这两天就会启程。小叔也要忙公司的事,家里就剩婶婶一个人。”李虎眼底掠过一丝担忧,随后对张小寒道:“以后也直接叫我哥哥吧?显得亲近。”   “是,哥哥。”张小寒歪头瞧了他一眼,笑着喊出声。   李虎含笑的点头,伸手在张小寒的脑袋上摸了摸,“小丫头,好好读书。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不用太在意。凡是都有我们呢!对了,这个你拿着吧,算是见面礼!”   疑惑的接过李虎手里的大信封,打开一看,是店铺转让协议!   “手续我都准备齐全了的,不用担心。这里人流量大,不管你卖什么生意都会不错。这样一来,你周末也不用去市场里摆摊儿。安全得到保障,收入也会增加。再雇一个伙计看着,你上学也没有妨碍。当然,我也有私心,你空闲时间多了,陪婶婶的时间也会更多。”   张小寒本想拒绝,但还没张口,就被李虎一大段话给堵了回来。苦笑一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收下了。   “哥,你让我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以她现在的情况,确实有家店铺比较好。要不是年纪太小,她自己早就付诸行动了。手里这么几大千的资金,用不出去也是白搭。   “你也说了,我是你哥。哥哥帮妹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李虎笑着摇头,转身把后座的袋子提出来递给她,“行了,时间不早,你回学校去吧。遇到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或是直接找小叔。不要不好意思。”   “嗯,我记着了。哥哥再见。”张小寒鼻酸了一下,咧嘴朝他灿烂一笑,提着袋子,站在路边和他告别。   李虎深深的看她一眼,打转车头,缓缓的离开。张小寒凝视远去的车影,心里一点儿都不平静。   前世今生都向往的亲情,没想到会从毫无血缘关系人身上感受到。无关金钱,无关权势。她能感受到,李一成提议认干亲,或许出于某些考量,但王兰对她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一点儿都不掺假。   两天的时间真心不长,但也足以让真心相待的人变得贴近亲昵。   “小寒?你在看什么?”   肩膀被拍,张小寒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世玉?你吓死我了!”一巴掌把她心里那点儿小悲伤全都拍散,张小寒哭笑不得。不知是感谢她呢,还是感谢她呢?   “提的什么好东西?我瞧瞧!”刘世玉嘻嘻笑,毫不在意她的指控。眼尖的瞧见她提着的袋子,伸手就捞过去。   “哇,小寒你捡钱了?全是好吃的!金典巧克力?西川牛肉干!还有小鱼仔!”刘世玉尖叫一声,兴奋的不停在袋子里翻找。   瞧了瞧四周射来的好奇的目光,张小寒嘴角抽抽,双手一拢,提着袋子往后退了两步,“好了,别丢人现眼了!进了学校再说!”   “嘿嘿,小寒吶,我们这么好的姐妹,又是同桌,你可不能吃独食!”刘世玉回过神,挽着她的肩膀,讨好的笑道。   “啊,原来我们是好姐妹啊?我怎么没发觉呢?”   “小寒,小寒,我知道你最好了……”刘世玉笑嘻嘻的拉着张小寒,一阵撒娇讨好。明知道她只是眼馋手里的零食,张小寒也没法不喜欢这姑娘。脸皮厚得罕见,也单纯得罕见!   在李家呆了两天一晚,张小寒这个周末没能去摆摊儿。不过,现在李虎转了一间铺子给她,以后大概也不需要去了。   两节晚自习过后,张小寒回到寝室,打开了六子给的红包,厚厚一踏钞票,看得她有些傻眼。   心里知道他给的不会少,但也没料到会这样多。   “嘿,这两天的收入,比摆一个月的摊儿还要丰厚啊!果然是有钱人!”摇头,趁着寝室里没人,张小寒把钱和店面的装让协议等资料都放进空间里。债多不压身,以后总有机会还的。   刚出来,寝室其他几人也开门进来。拍着胸口,告诫自己下次要小心,张小寒也不和他们多话,自顾自的洗漱,上床,拿了书本温习功课。可惜,宿舍人热烈的聊着学校里的八卦,声音之大,让她集中不了精神。   “……我还是觉得我们班上的傅晟鸣最帅啦!今天晚上,我还看到九班的班花过来递情书哦!”   几个女生争执着年级里最帅的男生,关晓晓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啊,真的?九班的班花不就是胡慧慧么?十一班的乔瑞正在追她啊!”宿舍长倪红脸上出现讶异之色,不可置信道。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第二节晚自习前我不是肚子痛么,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胡慧慧把傅晟鸣拦住!”关晓晓肯定的说道。   “那乔瑞知道了,还不得和傅晟鸣打起来?”最八卦的付春晓眼睛里闪着精光。一想到那场面,整个人都显出无比的兴奋。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   “也不知道胡慧慧是怎么想的。人家乔瑞也是四大校草之一,长得好看,成绩好,体育好,她怎么就看不上呢?要是有这么优秀的男生追我就好了!”胖胖的庞娟捧着手,羡慕的说道。   “做梦吧你,又胖又好吃!脸蛋儿也长得不咋地,人家校草能看上你?”宿舍里长得最漂亮的徐燕,横了庞娟一眼,不客气的打击道。   庞娟顿时气红了脸,“你……”支支吾吾半天,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好了好了,徐燕你打击庞娟干什么?她不过是有点儿小胖,长得还是很可爱的啊!说不定人家校草就喜欢庞娟这种类型的呢?”倪红老好人的安抚道。   “哼,怎么可能?”徐燕轻哼一声,不屑的瞧了庞娟一眼,却也不再说话。   关晓晓瞧了徐燕好看的鹅蛋脸儿,心里闷闷的。眼珠子一转,瞧向上铺一直没发言的张小寒,问道:“小寒,你和傅晟鸣这么熟,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话音一落,宿舍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张小寒居高临下的把众人的神态看在眼里,嘴唇勾了勾,想了半晌,才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宿舍的人被她的大喘气搞的没了脾气,“切”了一声,都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儿。只徐燕不甘心的追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和傅晟鸣走得那么近,他就没说过?”   “我们只一起讨论学习的事。”撇了徐燕一眼,张小寒摇头。   况且,在她心里,傅晟鸣虽然比普通同学好一些,但也没达到好友的程度……   见她一问三不知,众人都失望的偃旗息鼓,兴致败坏的各自洗漱上床睡觉。   张小寒蹙起的眉头展开,心道总算安静了。离熄灯还有半个小时,应该还能背一篇英语小短文……   ------题外话------   小酒外出几天,更新已经传到后台,每天早上八点半更新,书评或许不能及时回复,亲们见谅! ☆、第四十四章 黑马乎?   星期一,上午,英语课。   卢启峰抱着一沓卷子,走上讲台。巡视了教室一圈儿,见学生都正襟危坐的等待自己讲话,心里满意。   不过想到上周五考试的结果,又蹙了眉道:“上周的测验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说实话,结果有些让我有些惊讶!本来我抱以期望的几名同学,考得一塌糊涂!反而是几名接触英语没多久的同学,靠着平时的认真努力,超常发挥,取得很好的成绩!”   话音一落,底下就出现细细的骚乱声。举起教棍在桌上敲了两下,示意大家安静,集中精神听他讲话,“我要郑重表扬张小寒同学和李启元同学,他们两人都名列前五,张小寒更是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比第二名傅晟鸣整整多十二分!你们好好反省反省,为什么人家才学半学期,都能考得比你们好?”   “哗 ̄”   全班都动作一直的往张小寒这边看来,惊讶,不可置信,怀疑……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张小寒嘴角抽抽,努力微笑的直视前方。   心里却有些无奈。卢启峰这样一搞,班上怕是半数的同学都会不待见她了。本来嘛,她比这些小孩儿多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六级都是过了的。加上这半学期的坚持不懈的用功,单词积累也海了去!加上卷子也不难,考出这样的成绩不出奇。   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只会觉得自己抢了他们的风头……   满意的把张小寒竖成了勤奋上进的典型,卢启峰才公布了剩下的入围的名额。   两个女生,一个就是邱雪;另一个叫做程娇娇,张小寒记得她两次月考都是排在前十,英语成绩突出,数学一科比较薄弱。   名单公布,班级里有些知情人却是戏谑的看向白颖。那天那样笃定人家参加不了竞赛,没想到人家却考了第一名。这响亮的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爽啊!好事的都在心里琢磨,课后会不会又有一场好戏?   教室里嗡嗡作响,卢启峰不耐烦的又敲了几下讲桌,警告的瞧了众人一眼,才开始发卷子。   念到张小寒的分数时,全班又是一阵高低起伏的惊呼声。在他们看来,张小寒不宜于一匹黑马,陡然窜出来,不但把全班都比了下去,还“可耻”的遥遥领先。这到底是怎么学的?   “小寒,你好厉害!”刘世玉戳了戳张小寒的手臂,赞叹的说道。随即笑嘻嘻的耳语,“哎,快,你看白颖,她脸都绿了!”   心里一动,张小寒应声瞧去,果然见她双眼喷火的瞧着自己。收回视线,抿唇,“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怎么就和自己杠上了呢?   “嘿,我看啊,她就是嫉妒你!我听人说,她小学的时候次次都是第一名,考进一中后,却一点儿都不出彩;你呢,不仅入学成绩第一,两次月考,也都是第一,她心里肯定不平衡!”   刘世玉耸了耸鼻子,鄙视的说道。   “噗,说得好像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按你的说法,这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该恨我了!”能进市一中的都是天之骄子,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去针对一个人,岂不是太可笑?   *   英语竞赛虽然很重要,但一个班级的教学进度,却不会因此停顿。发完卷子,卢启峰粗略讲了一下,就开始新单元的学习。   市一中每个月末都有月考。全年级排名。四个优生班的老师也互相较劲,所以平时教学,不仅进度拉的快,讲的也相对深。   很快,下课铃声响了。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参加竞赛的五个同学,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来我办公室,进行强化训练。离竞赛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点头表示知道了,卢启峰终于满意的点头离去。他前脚踏出教室,后脚就“嗡”的一声,整个教室都喧闹起来。   上厕所的上厕所,聊天的聊天。当然也有很多人看戏般的往张小寒和白颖的方向,来回打量。   白颖的后桌瞧了正和邱雪说话的张小寒,笑嘻嘻的道:“周五你还说张小寒参加不了竞赛呢,可人家又考了第一名!”   “哼,不过是运气好!”白颖脸色铁青,竖起眉毛道。   “嘻嘻,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每次都考不上第一名,原来是你太衰了!”   幸灾乐祸的瞧向白颖,她们俩本是一个小学的。互相看不惯久矣!有道是冤家路窄,两人都考上市一中也就罢了,竟然还分到一个班,成了前后桌!这不是老天都在给她机会么?   “宋丽!”咬牙切齿的挤出她的名字,两人可能天生犯冲,白颖也对她无比厌恶。此时宋丽一脸幸灾乐祸,让她止不住难看、愤怒!她捏着拳头,面色阴沉的盯着宋丽,大有一言不合,就挥拳相向的意思。   白颖同桌见状,立即挽着她的手道:“白颖,陪我去上厕所吧?顺便到外边透透气。”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白颖脑子冷静下来。不经意的扫过四周,发现很多人都偷瞄着自己。脸色不由青白交加,‘腾’的一声猛然站起,她居高临下的对宋丽:“考不上第一又怎么了?我好歹也是在前十五名,你却连前二十都没进过,好意思说别人?羞不羞!”   说完,还故意蔑视的扫向教室里的其他人,冷哼一声,拉着同桌,昂着头出去了。   等着看戏的众人,哪里还不知道白颖最后那句话,不仅是说给宋丽,也是说给他们听得。不由脸上都有些讪讪的。   而宋丽一下子沉了脸,狠狠的瞅着门口,“呸,不就是有个当农业局长的老爸么?有什么了不起?”   张小寒几人也把刚才的一幕瞧在眼里,神色各异。   刘世玉撇嘴,“啧啧,白颖的脾气真臭!”   “嗯,而且很骄傲,总是认为大家都不如她。”邱雪也摇头,白嫩的手指捏着张小寒的卷子翻看。她也能参加竞赛,但足足比张小寒少了十八分,自然想看看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小寒,你的词汇量好大。我一直觉得我的积累已经足够了,没想到还是不及你!”   “我自己买了一本牛津词典,每天都抱着背几个……”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怪不得!”邱雪惊呼一声,一脸佩服的瞧她,“我决定了,以后我都要跟你学习!”   “我也是,我也是!下次月考怎么也要靠进前二十啊,免得被某些人讥笑!”刘世玉显然还在在意刚才白颖的话,举手报名道。   “……嗯,好吧。”我就是怕你坚持不下来,张小寒瞧了信誓旦旦的刘世玉一眼。这家伙好动的很!让她安静的坐两个小时,只看书,恐怕比杀了她还难…? ☆、第四十五章 亲昵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   张小寒、傅晟鸣、邱雪、李启元、程娇娇五个,准时到了卢启峰的办公室,发现里面黑压压的已经有一大群人了。   原来是四个班参赛的学生都来了,满满二十个人,加上四个英语老师,五六十坪的办公室,挤挤嚷嚷的,很是热闹。   所谓的强化训练,不过是背单词;练听力;做卷子,熟悉题型。每天晚上都是如此,先练习听力,然后考察单词。最后讲解前一天布置的卷子。   张小寒接连几次的考评都不错,卢启峰对她也是和颜悦色。当然,他对所有参加竞赛的学生的态度都很和蔼。如果不是昨儿上午,他才把班上一个男生同学训得抬不起头来,她肯定会以为他是个再温和不过的老师……   竞赛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白天的课程,也按部就班的进行。   “好了,下课。今天讲的古诗都给我回去背熟了,明天我要抽查的!”乔雨整理了一下教材,结束一上午的课程,笑眯眯的说道。   全班拖长声音“啊”了一声,哀怨的瞧她。   “再‘啊’也没用,特别是前面的课文还拖欠着的同学,明天我会一并检查的!”乔雨勾起嘴角,声音轻柔,吐出来的话,却让好几名学生一下子沮丧起来。   眼底带着笑意,乔雨抱着书本出了教室。   走道里嘈嘈杂杂,教室里也一片忙乱。特别是住读的同学,从抽屉里拿出饭盒,撒欢儿的就往食堂冲。去晚了,不但人多,好吃的菜也给人全部买走了,能不着急?   “小寒,快点啊,你好磨蹭!”刘世玉今儿不回家,说好了中午和张小寒一起吃食堂。看同学都急急忙忙的走了,不由跺脚,回身一把拉了张小寒就开跑。   身体酿跄,差点没把饭盒甩出去。张小寒哭笑不得,只能忙不迭的喊她慢点儿。   好在是下课高峰期,走道里已经挤满了人,刘世玉总算缓下了脚步。   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张小寒平复着呼吸。视线偏转,往楼下看去,确是面露喜色。   “干妈?”   王兰站在楼底一颗高大的打着花苞的玉兰树下,手里提着一个草编的袋子,正对着散学的学生东张西望。   下到底楼,张小寒拉着刘世玉挤出人群,直奔王兰而去。   走到面前,张小寒亲昵的伸手搂住她的腰,不自觉的撒娇:“干妈,你怎么来了?”   王兰本还在寻她呢,没想到小寒先瞧见她。忙不迭的搂住,母爱大发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好一阵亲热。   “干妈想你了!前儿你讲食堂吃饭很挤,我就琢磨着给你做了送过来。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儿。你知道,干妈也不喜欢和那些太太打麻将逛街!”   张小寒听了眼眶一热,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干妈就记住了。小脑袋埋在她怀里蹭了蹭,才笑嘻嘻的抬头,“干妈对小寒真好。”   王兰点了点张小寒的额头,嗔笑道:“小丫头,干妈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视线向上,瞧着刘世玉道:“这小姑娘是你同学?”   “嗯。她叫刘世玉,是我同桌,也是我好朋友!世玉,这是我干妈,姓王。”张小寒直起身,拉过刘世玉介绍道。   “王姨您好!您看起来好有妈妈的味道!”刘世玉从来不知道怯场,听张小寒一介绍,腆着脸就喊开了。   “噗,这孩子,嘴巴真甜!”王兰噗哧一笑,又扭头瞧了挽着自己的干闺女,心情舒畅,玩笑道:“就冲你这一句。王姨也得请你吃顿好的。”   “真的,谢谢王姨!”刘世玉眼睛一亮,笑嘻嘻的道谢。   王兰莞尔一笑,看了已经消散的人流,“走吧,去你教室看看。我带了很多菜,世玉也一起来。”   刘世玉当然不会拒绝,小老鼠似的点头,看得母女俩都大笑不已。   “……哇!王姨,浓(您)做的菜嗷嗷痴(好好吃)!”刘世玉嘴里囫囵吞枣,口齿不清。一边还瞪大眼,对王兰比了大拇指。   “好吃就多吃点!”王兰笑,把烧排骨推到两人面前,道:“小寒,你该和世玉学学,多吃些肉,别光吃蔬菜!”   “我知道,干妈!”   张小寒点头,举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当着她的面儿啃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排骨吃了有肉丸子,丸子吃了有卤味鸡翅……   虽然都是很美味的东西,但张小寒真心吃的有些腻。但每次看到王兰殷切的目光,她就狠不下心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还好有刘世玉在,帮忙分担了大部分……   吃完饭,歇息了一会儿,张小寒和刘世玉送王兰出去。当然只能送到校门口,住读生不到周末是走不出学校大门滴!   “干妈,明儿就别来了。怪麻烦的。”这么一盒便当,除非早晨一起来就忙活,不然哪里能做这么多菜?   “麻烦什么?干妈心里有数呢!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小寒你不喜欢干妈做的菜?”说着话,王兰一脸失望。   张小寒赶紧道:“不是,不是,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喜欢?我是怕干妈你累着了。”   王兰马上阴转晴,笑容满面,大手一挥道:“累不着!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每天中午都来,别去食堂挤了!”   张小寒哪里不知道上当了?不过王兰兴致勃勃的,也只能由着她了。目送着她上了私家车,才拉着刘世玉回转。   还没走几步,张小寒发现刘世玉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儿?”   “老实交待!王姨这么有钱的干妈,你是怎么认识的?不会你家并不是贫农,而是乡下土财主吧?”   刘世玉大概知道张小寒家在农村,且并不富裕。可刚才王兰直接上了私家车!在这平均工资只有四五百的年代,开得起几十万的小车的,非富即贵。   而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和‘贫下中农’的张小寒有了牵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   张小寒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刘世玉的额头,“你脑袋一天想些什么呢?我家穷得很,往上数三代,都是种地的,从未发达过。认下干妈,只能说是偶然,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你就当我是人品大爆发,走了狗屎运了呗!我亲爸妈可都不知道呢,你可别给我传出去!”   “这什么情况啊?难道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刘世玉八卦的凑过来,双眼亮晶晶的,这么明显有内幕的事情,她不好奇才怪!   不过,被张小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她立马又缩回脑袋,摇头晃脑改口道:“算了算了,问多了,某人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再也吃不到好吃的,那我就亏大了!”   张小寒气息一滞,扶额道:“刘世玉!你没救了!”完全是馋虫一只!   “嘻嘻,不用救,不用救,我跟你说啊……”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两个人消失在林荫道的转角。而校门外,刚从家里返校的白颖,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王兰轿车消失的方向,才抿着唇,缓缓的走进学校。 ☆、第四十六章 三个女孩儿   星期六,明霞路一家汉堡店。   三个女孩子围坐在一起,气氛却有些怪异。   “你确定张小寒只是一农民的孩子?”穿着明艳的女孩儿质疑的朝一身黄色运动服的沉稳女孩儿问道。   “对啊,我表姐和她一个村儿的。他爸是矿工,她妈在家种地,住的房子是土坯,四处漏风!”   “你对你家亲戚的同乡怎么这么熟悉?”明艳女孩儿怀疑的看了沉稳女孩儿一眼,似乎心里有些猜疑。   一旁纤瘦高挑的女孩儿,闻言笑着圆场,“你不知道了吧?在乡下,只要考上重点中学,不出名都难。大人都会纷纷把她作为榜样,说给自家孩子听。小虹又和她家表姐要好,怎么会不知道?”   感激看了高挑女孩儿一眼,沉稳女孩儿微笑附和,“就是这样的。我表姐还说,张小寒考上市一中,他们村还发了奖金给她!害得她被我姨妈念叨了好久。唉,不过也不奇怪。张小寒从小读书就厉害。这次又考的这么好,拿了市一中的一等奖学金,跟她一比,咱们都成了陪衬了。你是不知道,我表姐村里的人知道后,可是对她夸口称赞的。”   沉稳女孩儿没明言张小寒一句坏话,但就这样,却让明艳女孩儿对张小寒更加厌恶起来。   不就是一土包子,还跟她斗!早晚要让她明白,张扬,也得有张扬的实力!   不过想到这几天的观察,明艳女孩儿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我这几天中午,都有一个中年贵妇给她送午饭。她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亲昵。”   “怎么会?”沉稳女孩儿好笑的摇头,眼底闪过讥讽,“我对张小寒再了解不过。她虽然成绩好,但他爸妈重男轻女,都不喜欢她,所以总是沉默寡言,又胆小如鼠的。连她弟弟都能欺负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贵妇扯到一起?”   沉稳女孩儿说的不错,以前的张小寒确实是这样的,可现在的张小寒,来自十二年之后。此时,想必大家都猜到了以上两人是谁了,没错,就是张小寒二姑家的表姐杨虹,和老看她不顺眼的白颖!   “你确定?”见杨虹说的肯定,白颖扬眉,再次询问道。   “我百分之百保证,张小寒绝对没什么强硬的靠山!整个张家,都是种地的,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个村长。”杨虹笃定的说道。   “那是我误会了?那个贵妇人其实是刘世玉的亲戚?”白颖回想了这个星期以来观察的场景,发现每次刘世玉都在。   昨天她借故留在教室,虽然没听三人说话,但那贵妇时不时的把好吃都往刘世玉面前送……   自以为看破了她们的关系,白颖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爸虽然是农业局的局长,但也没有钱到开几十万的小车。   只是,没想到刘世玉居然深藏不露,以后要不要和她处好关系?暗自摇头,她讨厌刘世玉,怎么可能去讨好她?只要她不惹自己,自己也不去招惹就行。   放下一件心事,又打定了注意,白颖表情轻松。   “表姐,今儿喊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吃东西的吧?”   被白颖称为表姐的,就是那个打圆场的纤瘦高挑的女孩儿。此时见自家表妹露出放心的神色,不由得和杨虹隐晦的对视一眼。   “我有好事,才叫你的。”   “什么好事?”白颖抬眼,笑着问道。她表姐叫做邱静怡,姨夫更是市财政局的局长,比他老爸这个农业局长,可有地位多了,所以她一向和她要好。   邱静怡朝白颖的后方点了点下巴,然后低声道:“诺,就坐在你后面的第五桌。上个星期,我跟着爸参加一个庆祝酒会时刚见过。名副其实的小姐公子哥儿。家里不但有钱,也有权。”   听到一向骄傲的表姐这样说,白颖不由起了好奇之心。小心的扭头,往她说的位置看去,登时张大了眼,语气奇怪道:“表姐,你说的是第五桌的那三个?”   “是呀,怎么了?认识?我打听了,他们三个都是市一中的才叫你过来……”   邱静怡有些兴奋,拉着白颖问道。   “……我们是同班同学。”市一中有很多学生都很有背景,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自己班上一下子又冒出三个!而且,还都是和自己不太合得来的人。   “真的?走,我们过去打个招呼!”邱静怡眼睛一亮,觉得今天把白颖叫出来,实在是个明智之举。   ……   不提这边的三个女生的小盘算,李家,张小寒正陪着王兰包饺子呢。李一成打了招呼,今晚上能回家吃饭,母女俩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干妈,瞧瞧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捏着一个胖嘟嘟的饺子,张小寒献宝似的凑到王兰的面前。   王兰抬眼仔细的看了,赞赏的点头,“嗯,非常漂亮!可以出师了!晚上让你干爹看看,他肯定也分不出这些饺子哪个是你包的!”   “怎么会,干爹最是火眼晶晶。上星期我做的小笼包,明明和您的一模一样,馅料也是您弄的,干爹也一口就尝出来了!干爹啊,心里只记得您的手艺呢!”   吐了吐舌头,张小寒放下手里的饺子,嘟嘴道。   王兰脸上难得的现出红晕来,李一成吃惯了她做的吃食,就算同样的食材,经过不同人的手,他也能分辨。   瞧见王兰脸上甜蜜的神色,张小寒心里也觉得很高兴。干爹干妈膝下虽然没有孩子,没有甜言蜜语,但两个人相濡以沫,彼此挂牵,让人羡慕不已。   又想到李云丽和张启昌……无力的摇头,她只能说人各有命。最近这段时间,她老是会不自觉的对比两对夫妻。发现他们的相处之道,真是天差地别。   李一成和王兰,每天都会坐下来聊天。李一成讲一些公司的事儿,王兰则说她在家里做了又研究了哪些菜,做出了哪些点心或是和什么人一起聊天了……事无巨细。   如果有空,李一成还会陪着王兰出门散步。   可是张启昌和李云丽,除了争吵,基本上没有交流。再加上旁边还有看不惯她的穆伍芳,横在两人之间。时不时的添油加醋。夫妻关系就更加糟糕了。   看来,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境遇,沟通都是非常必要的!   张小寒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并暗自牢记。这也让她以后的婚姻生活少了许多波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四十七章铺子   龙峰市场,是瓮城最大的农贸批发零售市场。和最繁华的明霞路,仅隔着一条街。离市一中也不远,一刻钟的路程,便可到达。所以,学校食堂的货源,基本上都是从这里购进的。周边的餐馆,住宅小区的居民,也是多不胜数,每天都很繁忙。   龙峰市场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一楼全部是搞批发的大商贩,二楼则是零售商贩的摊位,所以,平日里,二楼人流最多,最是热闹。   因为市场地势比较低,连接明霞路的东临路正好和市场二楼齐平。政府直接搭了天桥开了进出口,缩短进出市场的路程,也给东林路上的商铺带来了巨大的人流。   李虎转送给张小寒的那间铺子,正好就在东林路,正好就挨着那天桥。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各个年龄阶层,各个贫富状况的都有。   “刘阿姨,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从李家出来,张小寒就直奔自己的果蔬店。从店面到手,到开业经营,已经三个星期了。刘阿姨就是她多方取舍之后,招进来的员工。   “是小寒啊!今天生意不错,好多货都没有了!我正想打电话找你呢!”刘阿姨名叫刘桂香,四十来岁,离异,有一个在外地读高中的儿子。不过那儿子是跟着他父亲,所以刘桂香只挣钱养活自己,以及定时给一笔抚养费。   张小寒看了店里的货架,这些货架全都是木质的,一层一层的靠墙放着。蔬菜和水果分开,整齐有序,加上洁白的墙壁,和干净的地面,吸引了很多顾客。   此时,应该装的满满的货架,好些个都空空如也!   “仓库里也没存货了?”她有些不可置信,每次离开,她都是备足十来天的货,因为货品都是空间出产的,保鲜期比一般果蔬长一些,加上这已经是十一月,天气冷下来,存放六七天,完全不成问题。   “没有了!从这个星期二开始,店里的销量每天都再涨,按照这个势头,现在的备货量根本不够!”刘阿姨摇摇头,如实的说道。   “行,这次就多备一些货在仓库。”张小寒凝眉沉思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反正仓库大,再多一些也放得下。   说完了备货的事情,又盘点了店里剩余的货,张小寒当着刘阿姨的面,清点了今天的营业额。又在脑海里对了一下存折上的数目,和预估收入基本一致。   “幸苦你了,刘阿姨,今儿时间也不早了,你可以下班了。”把大面额的整钞收好,又预留了两百快的零钱。张小寒抬头对刘桂香道。   “哎,那感情好。”累了一个星期,只有今天能偷偷懒,刘桂香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换下了围裙和袖套,拿了包,乐呵呵的走了。   张小寒坐在柜台后面,看她消失在街角,嘴角满意的勾起来。刘阿姨为人老实,加上每样果蔬的零售价和货物总量都是定了的,如果她搞小动作,轻易就能查出来。   把店里所剩不多的货整理了一下,等着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不多了,张小寒才拉下卷帘门锁死,转到店铺后面。这就是她的仓库了,仓库的大门和市场大楼的环道相接,卸货非常方便。但她所有的产品,都来自碎片空间,根本用不着。   走进仓库,果然只剩下一地空空的纸箱子和编织袋……   转身进入空间,鼻尖涌入干净清新的空气,让她惬意的闭眼深吸一口。好半晌,她才开始朝寒山前进。   水果都是来自寒山,香蕉、芒果、草莓、樱桃、橘子、柚子、苹果、柿子、梨……这些不同季节,不同地域的水果,全因为神奇的空间,同一时间在寒山上成熟。所以,张小寒可以游刃有余的根据市场的需求,自由的选择货物的数量和种类。因为不管哪种水果大卖,她都有充足的货源。   至于蔬菜,她主打的只有五种,白菜、萝卜、番茄、花菜、鱼腥草。前四样是家家户户每天都吃的,鱼腥草则是招待贵客必备冷盘。不仅美味,而且解油腻。每年年节的时候,鱼腥草价格都会上扬,且销量大增。   手脚不停的装货,张小寒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总算把货备好。出到店铺,又把空空的货架也填满,才满意的收手。   有果蔬店这样一个稳定的收入,张小寒未来几年的花费都不成问题。除了水电、人工,和税收,果蔬店基本上没有成本。   不过,等她人离开瓮城时,这家店也开不下去。一切都是依托她的空间,人都没在了,这家店的货源就没了着落。到时候,直接租出去,收入少些,但也省心。   想到这儿,张小寒眯了眼。手里有些钱,或许可以拜托干妈出面置办及几间铺子?   她知道哪些地段的铺子未来会升值,哪些会地段会拆迁……   一路琢磨,一路往学校赶,张小寒越发觉得这个注意不错。她自己知道,做生意,她是没有天赋的。现在这样,还是仗着有空间在,稳赚不赔,她才敢开店。可是以后,她不能走到哪儿都开一家果蔬店吧?   不知道彩票,搞不懂金融,她十几年的先知先觉,完全无用。唯一肯定的是未来房地产会持续升值,而现在很多地块的店面,房子价格都很低,正是入手的最佳时机!   想到未来自己啥事儿都不干,坐着收租金都能养活自己一辈子,张小寒不由心神荡漾了!   “小寒?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刚一进宿舍楼,迎面碰上同学打趣道。   意识到自己高兴过头了,张小寒立马收敛,“嘿,没事儿。我买了好多橘子,请你吃!”   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打开,凑到同学的面前。那同学也不客气,笑嘻嘻的拿了两个,随手剥开就吃了一瓣橘肉,“哇,好甜!在哪儿买的?给我说说!我妈昨天在市场里买了一些,差点儿没酸死我!”   “也是在市场,不过是挨着市场口左边的果蔬店。”张小寒眯眼,笑着道。   “哦,市场口左边,店面叫什么?”   “就叫果蔬店啊!新开的,店面看起来很干净,你去一看就知道了!”   “好吧,到时候找不到我再问你。不过,这橘子真甜,我再拿两个哟!”说话间,同学已经三两下解决了手里的橘子,腆着脸道。   “嗯,再多拿几个吧,带回去给你们寝室。”张小寒点头,又帮着捧了一些给她。因为竞赛名额的事情,班上私下有些闲言碎语,她虽然不在意,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同学眼睛一亮,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豪爽道:“张小寒,你真够意思!姐儿以后罩着你,有事儿说一声就行!”   肩膀生疼,张小寒嘴角抽搐。这姑娘,果然不愧是班上的‘大力士’!   ------题外话------   这里要特别感谢:“雨丝语”,“米粒2089”,“学生香水”,“qquser9193868”亲送的鲜花;   “玲儿与志”亲的打赏,   还有“丹阳的高惠”亲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爱,小酒会更加用心写文的! ☆、第四十八章 谁偷了我的果子?   十一月的张家湾,苍翠的青山中,带上了点点枯黄。清晨的空气湿润而冰冷,路边的小草恹恹的,有的凝结了水珠,有的依旧干燥。   虽然时间还早,但大部分的村民已经起床劳作了。十一月份,农活儿其实不多,田里的稻子收割了,地里的红薯也挖完了,一年最忙的时节已经过去。现今不过自留地里还种着当季的蔬菜,时不时的上山淘换点儿山货,准备换点而零花钱。   这不,冬笋已经陆续开始出了,大家的兴奋劲儿都起来了。   李云丽也起了大早,家里两头猪,很能吃,煮上一锅红薯,拌上一瓢玉米碜和谷糠,每隔一个小时得喂一次,不然要造反的。   锅里的火不灭,李云丽转到屋后的自留地,准备拔几兜青菜来炒。刚转过屋角,就瞧见地里闪过一个黑影,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眼花?也没在意,继续往地里走。   不过,刚一进自留地,李云丽视线往坎边的几棵脐橙望去,顿时怒火冲天,爆出一声尖叫:“我的橙!我的橙!我的妈啊!真是要死了!哪个龟儿子,烂良心,偷了我的橙!”   菜篮子也不管了,三两步凑到果树前,来回打量了四五下,终于确定,昨儿还硕果累累的脐橙,今儿一个都不剩!李云丽满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脐橙树,心里翻江倒海。   这些脐橙,还要几天才完全成熟,她本来打算摘了上城里卖的。现在一个都不剩,一个都不剩!   “哪个偷儿贼!生儿子没屁眼儿!我*尼姆,有本事你都藏好了,不要让我晓得是哪个……”   狰狞着一张脸,李云丽一屁股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闷得她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这几棵脐橙树,是她千辛万苦找人嫁接的,稀罕得不得了,小心翼翼的看护了好些年,今年终于开花结果了,没想到却遭了贼!一想到这,李云丽嘴里骂得更难听了。   以前她也种过果树,还是在没分家的时候。穆伍芳嫌弃果树占地方,碍眼,拿了刀啪啪两下就给她全砍了,直到后来分了自己的地。   可是,头年结果,怎么一下子就全给偷了?越想越蹊跷,李云丽一边骂,一边琢磨开了。   回想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黑影,或许不是眼花,而是偷儿贼?猛的一下站起身,李云丽双目圆瞪,发誓等她找出那个人,肯定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大清早的,你闹什么幺蛾子?演大戏么?”穆伍芳挎着拦着,手里拿着镰刀,站在不远处,不屑的瞥过来。   李云丽本来就怀疑她,此时见她毫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家自留地不远处,更是加深了疑心,“我骂哪个杀千刀的偷儿贼,要你管?还是你做贼心虚?”   “心虚?我为啥子要心虚?我可没偷你东西!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你屋头有那样我看得上的,不用偷,你都得乖乖的给我送过来!”轻哼一声,穆伍芳似笑非笑道。   “你……”李云丽气急,她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张启昌,是个大孝子啊!死咬着唇,心里的不甘像是长了草一样,闹得她片刻不得安宁。   “跟我斗,你一辈子都赢不了!”轻蔑的瞧了她一眼,穆伍芳挎着菜篮子幸灾乐祸的走开了。   李云丽愤恨的瞅着她的背影,憋的脸色发青。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斗不赢你?那我就熬死你!我还不信,你能活得过我?”   这话,却是带着些灰心丧气了。李云丽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撇开穆伍芳,她的视线停在果树光秃秃的枝头,压抑下去的愤怒,又重新翻涌而出。   “我*泥马比的,你妈生你下来就他妈让你出来偷鸡摸狗!狗娘养的东西,只非不让老娘逮到,要不然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声音尖唳,用词难听,于是,整个张家湾彻底“醒来”,好事者,更是到第一现场查看,笑嘻嘻的猜测是哪个罪魁!   农村小偷小摸并不少见,人家地里的果子,眼馋了顺手寻摸几个,但这样整树都被摸光的,就是西洋景儿了。大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纷纷在心里猜测到底是谁这么缺德。但更多的,是来看李云丽的笑话的。   见此,李云丽的心情更糟了,看谁都像偷儿,兜头大骂道:“麻*不要脸,学那个不好,非要学‘剪刀手’!龟儿子的,老娘的东西,没得我的允许,吃进去都要拉肚子,烂肠烂心肝!”   娄金兰站在人群里,闻言讽刺的大笑,“李云丽,你也太好笑了!你以为你是王母娘娘所?没得你允许,吃了都要肠穿肚烂?不要笑死我了!人家是吃了也白吃!还要看你笑话,你都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   李云丽大怒,指着娄金兰鼻子骂道:“滚你妈,娄金兰,老娘屋头的事,哪个时候要你来管?你手脚不干净,不要以为我不晓得。老娘没拆穿你,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娄金兰不依不饶,“你说清楚?哪个手脚不干净?李云丽,你一张臭嘴,污蔑人倒得行的很!”   李云丽似笑非笑,“嘿,污蔑?前段时间,罗老二家鸡蛋,晓得是哪捡起走的哟?不要说你不晓得,我看到你每天一大早提起个篮子,从他们家的谷草堆后面出来……”   “好哇,原来是你把我们家的鸡蛋悄悄捡起走了!怪不得我家的鸡明明到了下蛋的时候,但每次去看的时候,鸡窝头都是空的!”   罗老二家的婆娘本还在津津有味的看两人笑话,没想到转眼就扯到自己身上,还是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哪里还能保持冷静,三两步跨到娄金兰面前和她理论,要她陪自己的鸡蛋!   “你听她说!早晓得,她哪个不说,哪个不等我偷鸡蛋的时候,现场逮我?她明显都是胡编的!”娄金兰狡辩道。   “嘿,你们罗家的鬼事,我为那个要管呐?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还不想戳穿你!最好等到你把罗老二家的鸡蛋全部都偷光!让她一个都捡不到我才更高兴呢!” ☆、第四十九章 回村   闻言,围观的张家媳妇们都会心一笑,虽然他们不喜欢李云丽,但更讨厌罗家人!   顿时大家都起哄,让罗老二家的婆娘直接打到娄金兰家里去看看,有没有鸡蛋就真相大白了。   因为娄金兰家自从修了二层小楼,怕鸡拉屎脏了地,就再也没喂过家禽。   众人纷闹不休,各出各的主意。娄金兰听着,眼神闪烁。罗老二家的一直盯着她,见她如此表情,又想起前几天在她家餐桌上看到的炒鸡蛋,心里顿时明白几分。   “呸!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弟妹,这件事,我们回去好好再算账!”罗老二家黑着一张脸,啐了两人一口,热闹也不看了,转身就走。   显然她是信了李云丽的话,但还是顾忌着罗张两家的恩怨,不想在此发作。窝里斗的结果,只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知道事情还没完,便宜也没得占了,娄金兰瞪向李云丽,反唇相讥:“活该遭偷,你嘴巴不是一般的讨嫌!村里这么多果树,唯独偷儿贼选上你们家的,肯定是哪个看不惯你!说不定,还是你们张家屋头的人呐!”   李云丽挑破她的事儿,让她们妯娌翻脸,她也不怀好意得挑拨。这么明显拉仇恨的话,顿时惹怒了人群中的张家媳妇们。大家纷纷调转矛头,对娄金兰质问起来。   “呸,嘴巴放干净点儿!我们张家的人可不是你,几个鸡蛋都要拿人家的!”   “都是,贼喊捉贼,说不定云丽家的果子也是她偷了!”   “我看这件事肯定和罗家的人脱不了关系!云丽,我们跟你一起到他们屋头去搜,肯定能搜出来东西!”   说到这里,罗家的媳妇哪里还能忍着?有那牙尖嘴利的,毫不客气反击回来,不太会说话的,也沈着脸在一边声援。   眼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的吵斗,要变成两姓之间的掐架,罗家的男人们及时赶来,把自家的媳妇拎回去,才算平息了一场骤起的风波。   不是罗家的人不想闹,但又要到年底了,矿上给的房屋赔偿款都在村委会手里捏着,村委会里又全是张家的人,现在吵起来,他们明显吃亏,所以不得不息事宁人。什么都没钱重要,罗家人的脸皮,可比张家人要厚很多。   这边,虽然大闹了一场,但被偷走的果子没找回来。李云丽不甘心的在村里头巡视,看谁都像贼。平时和她有恩怨的人家更是重点关注对象,她就不相信了,这么多的脐橙,能一点儿痕迹都不露的就消失不见!   狠了心要把人揪出来,李云丽山也不上了,瞪着一双火眼金睛,寻找偷儿贼。熬到中午,实在该做饭了,才不甘心的转身回家。   张小寒回来的时候,村子里还在热议。张家的两棵脐橙,一夜之间被人偷了个光!这完全能算得上年度新闻了。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事不关己,有的忧心忡忡(怕偷儿贼哪天惦记上自家)!   张丽颖在自家坝子里摘菜,眼尖的发现了她,急跑过来,提醒道:“小寒姐!你回来了!你家的果子让人一夜偷了精光!大伯娘气的骂人,岳岳都被她训了!”   从书包里摸出一包薯条递给她,张小寒点头:“我知道。”一进村就听见人议论了,前世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她也摸不着头脑。   只是,李云丽怕是气狠了,放在心尖上的儿子都挨了训!而且,那两棵脐橙,她可是知道,李云丽宝贝得什么似得。今年终于开花结果,一直都是她亲自照料的,外人碰都不能碰,现在居然被偷!   张小寒脑海里第一个闪出的人影,就是穆伍芳。随即又摇头否定,如果是她,她用不着把两棵树都搂光了,毕竟,只要张启昌在,她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人更像是和她们家有仇。   “小寒回来了?还没吃午饭吧?进屋一起吃?我马上就炒菜了!”付春华听见动静,从屋里转出来,见她和丽颖说话,热络道。   “不用了,二婶婶。我回去吃。”摆手拒绝,张小寒笑着道。如果知道她到了,却不赶紧回家,李云丽保准儿第一个拿她开刀。况且,还是她脾气正暴躁的时候。付春华见她的神态,沉吟一下,也不再勉强。只回身从灶房包了几个茶叶蛋给她:“今早上正好煮了茶叶蛋,我知道你喜欢吃,这还是热的呢,揣着!”   “不用了,二婶,留着给丽颖和梦颖早上吃吧!”   “让你拿着就拿着,她们要吃,再煮就是了。回家你顺着点儿,你妈今儿气狠了!”付春华硬是把蛋全都装进张小寒的书包才罢手,嘴里提点道。   张小寒见状,只得苦笑一下。她已经吃蛋吃到腻味了,但到底是二婶的好心,拒绝狠了,也不好,只闷闷道:“刚才丽颖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会小心的。而且,下午我还要坐末班车回去,待不了多少时间。”   “怎的这么急?明儿不是星期天么?你们还要上学?”付春华不解的问。   “不是,明天我要参加全国英语竞赛,必须得回。”时间这么紧,本来她不想回张家湾的,但又一个月过去,不回来李云丽这里报道,实在说不过去。   “这样啊,那行,你赶紧回家。天气凉了,要多带点儿厚衣服去学校!”付春华不懂那什么竞赛,知道她是有正事,也不拦她。   “那小寒姐这次走了,又得一个月才能回来?”张丽颖有些失落,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衣摆。   “嗯,一个月很快的。四个星期而已,你学习还跟得上么?”张小寒伸手拉了她的小手,笑着问道。   “还行。不懂的我都有问老师。”张丽颖有些腆然道。张小寒一走,她的学习又滑落许多。不过,因为把张小寒视为榜样,以前从不会找老师问题的她,也开始开口问。   “那就好。加油吧,考到市里的中学,我在那儿等你!”张小寒鼓励道。等丽颖上初一,她应该都高二了。高中她打算直升市一中本校,所以,也不算失言。   丽颖脸上出现坚定的神色,道:“小寒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相信。”凝视她的双眼,张小寒点头。丽颖虽然不是顶聪明,但胜在有毅力,有恒心。她相信勤能补拙,只要努力,总能有收获。 ☆、第五十章 如此冷漠   告别了二婶和堂妹,张小寒才转身回家。刚一踏进家门,就对上李云丽的依旧火气十足的脸。   “妈,我回来了。”心里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张小寒也不想成为她的出气筒,瞧了眼空空的饭桌,接着道:“还没炒菜?我这就去弄!”   说着,挽了袖子,放下书包,就要进厨房。她一边准备,一边不经意道:“对了,下午我还得回学校,明天有考试。”   说完,也不等李云丽反应过来,就钻进了厨房。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给李云丽张嘴说话的机会。李云丽本来就心情不好,见状不由瞪眼,伸着脖子就冲厨房骂道:“什么德性!一个两个都像是我欠了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要供你们读书,除了要钱,屁用都没得!”   早上她让张岳帮忙找那些果子,他不答应,掉头都出去耍,她现在心里都不得劲儿!骂了张岳一顿,又舍不得打他,只能自己难受。   现在张小寒回来,看她从头到尾都冷冷淡淡的样子,不由得更来气,咒骂道:“狗**,书是越读越回去了!我是你妈!不是你仇人,板起一张脸拿跟哪个看?跟隔壁的老不死的一个德行,你滚过去跟他们一家算了!老娘伺候不起你们!”   “你以为你拿了两回奖学金,翅膀都硬了?尾巴翘上天!我告诉你,我要想收拾你容易的很!最好不要惹毛我,要是那样,我直接让你滚回来种地喂猪,还能多个劳力!再像村里其他人家,养你个两年,嫁出去还能赚笔彩礼钱!”   ……   早在张小寒开学后没多久,李云丽心里就有些后悔送她上学,不仅要花一笔学杂费,家里的事情也没人帮忙——要知道,早在张小寒五六岁的时候,就帮衬着干家务,特别是厨房的活儿,一帮六七年,现在冷不丁全撂她头上,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   加上她陡然发觉,自从张小寒去市里读书,她对她的掌控力度直线下降,早就心生不满,此时小题大做,不过是借个由子发泄罢了。   张小寒在厨房里做饭,自然把李云丽骂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这样的情形出现得多了,她也麻木得没有感觉了。这世上,能用这么难听恶毒的话骂自家孩子的,恐怕不多。李云丽,是其中的极品。   看不顺眼了,就肆意打骂,这已经是常态了,只上了五六年级之后,情况才逐渐好转。但她还是容不得张小寒质疑她,不听她的话,她说东就是东,她说西就是西。   前世,初中三年,是她和李云丽关系闹得最僵的时候。李云丽不分场合随意打骂、呼来唤去的态度,让她有种自己其实是古代卑微的贱婢,毫无尊严可言。于是她反抗了。   可惜,一直沉默寡言的她,根本不是李云丽的对手,加上经济命脉被李云丽把得死死的,为了能继续读书,只能以妥协收场。   那时她是怨恨的,怨恨生在这样的家庭,更怨恨自己的不争气……   甩掉突然涌来的情绪,张小寒放下碗筷,对上张岳撅起来都能挂酒壶的嘴,眼底闪过浓重的厌恶。   “我看到你给张丽颖东西了,不会没给我带吧?搞清楚,我才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你妹!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张小寒面无表情的从书包里拿出两包金丝猴薯条和一袋大白兔奶糖,打发道:“拿去。”   零食一拿出来,张岳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喜滋滋的一把抢过东西,顺手撕了包装,剥了一个糖放进嘴里,叭叭的嚼着,视线掠过张小寒,直盯着她的书包,不满道:“还有没,就这么点儿东西?”   “要吃自己拿钱去买!”垂眸,张小寒冷冷的回了一句,不再看他,重新端起碗自顾自的吃饭。   张岳不甘心,伸手拽了她的书包翻过来一阵抖落,见只有一本书和一支笔掉出来,才嫌弃的扔开手。   “小气鬼!下次我要吃牛肉干,你给我买回来!”说完,也不吃饭了,拔腿出了门。   李云丽碗往饭桌上一放,站起来大喊,“张岳,你给我站住,还吃不吃饭!”可惜,他已经跑得人影都没了。   “等晚上回来,老娘不揭了你的皮,我就不姓李!饭都不吃,饿死在外边算了!”嘴里咒骂着,李云丽转身取了干净的碗,对着菜碗一阵扒拉,一样留了一半起来,放进碗柜里。明显就是给张岳留的,怕他饿了回来,一点儿吃的都找不到。   把她的动作都瞧在眼里,张小寒只做不知,面无表情的弯腰把书和笔捡起来,排干净放进书包。   重新坐定,李云丽看了张小寒一眼道:“有钱买零食?看来你手里的钱还挺多。这学期我就不给你生活费了!到时候饿肚子都不要问我要!老娘供你读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要不离好。还有,以后生活费你都自己想办法!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种性格,以后要让你养我,悬得很。我也不求多了,你不读书了,都把这些年的学费还我,我都心满意足!”   陡然抬头,张小寒直视李云丽,眼里有说不清的情绪。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该说的话?这简直就是逼着她辍学!现在还未九年义务教育,责任和义务,她也不想多说。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李云丽一心想的,确是要断了她的未来!   咬唇,张小寒半晌才缓缓出声,“放心,学费就当我借的,早晚都会还你。”她知道李云丽手里有一个作业本,上面记载着她每学期的花费,让她还钱的话,并不是说笑而已。   “那就好。你要晓得,你是遇到我,才能让你想读初中就读初中!你看村里那些女儿,哪个不是小学毕业了,就去读技校,两三年都出来找钱?不要埋怨我,我自认为对你已经够意思了!”   这样做,不过是想要隔壁对着干罢了,以为我是傻的,什么都不明白?张小寒望着李云丽,虽然早已了然一切,但从她嘴里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还是心里发寒。   这就是她的母亲,真切感受了二十几年,还抱着希望的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   “那我回学校了。后面可能也没空回来……”   “不回来?不回来走哪儿去?”不回来,谁帮着干活儿?李云丽竖起眉,不悦道。   “挣生活费啊,您不是不给我钱了么?难道要饿着肚子上学?”讥诮的回答,让李云丽面色顿了一下,钱财和劳动力,她当然选择钱财。只要不问她要钱,怎么都无所谓。只是可惜张小寒这么能干一帮手。   “不早了,晚了没车。”   看了李云丽一眼,张小寒垂眸,提着书包,缓缓离开。虽然过程有些不同,结果却和前世一样。只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次,居然提前了两三年。   让自己出生活费的话,前世她可是等自己上了高中才说出口的。   皱眉,回头望向坐落在山间的村落,眉宇间郁结和不解之色渐浓。   ------题外话------   O(∩_∩)O~新更送上,小封推,求收藏,求留言,各位养文的,潜水的亲,出来冒个泡如何? ☆、第五十一章 张岳挨打   张岳从家里跑出来,就直接在村里找罗贵。村前屋后的转来转去,经过打谷场,正好见他抛了诱饵,准备抓雀鸟儿。   张岳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不过再小心,也还是惊飞了不远处的麻雀。知道自己惹了罗贵不快,赶紧讨好的拿出兜里的零食递过去:“贵哥,请你吃糖!”   眼看要飞下来的鸟儿又扑棱棱的飞走,罗贵瞪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喝骂道:“狗日的,来也不挑时候?没见老子正忙?”   张岳把兜里的糖全部奉上,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贵哥,我错了!下次再不这样!”   “算你识相!不然老子揍死你!”举着拳头威胁了张岳一翻,罗贵对着远处吐了口唾沫,才不客气的笑纳了张岳手里全部的东西。   漫不经心的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罗贵撩了撩半长的刘海儿,一腿搭在旁边的石台上,抖着脚道:“听说你姐回来了?”   被张小寒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回想那时自己的狼狈,罗贵依旧恨得她咬牙切齿。   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村里是不能动手的,但她又考去了市里,很少回来,时间掐不准,摸空了好些次。这一次,怎么都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罗贵的想法,张岳丝毫不知,听到他问,撇嘴道:“回是回来了,不过又要走了!我这个姐姐,小气得很。得了那么多奖学金,不说分我这亲弟弟一半,零花钱也得给两块吧?结果呢,一毛不拔!”   呸,要是我有这么个贪婪又吃里爬外的弟弟,我也会一毛不拔!罗贵轻蔑的瞧了张岳一眼,吃里爬外的狗崽子,要不是他还有些用,他都不惜得搭理!   不过一想到张小寒又要走了,赶紧道:“已经出发了?”   “不,不知道。”不明白罗贵为何这么关心她姐的事,张岳摇头。   “赶紧去看啊!还站着干什么!”   踹了张岳一脚,见他诺诺的回去看,自己也走到村里的大路上张望。半晌,张岳才回来说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不由恼怒的一脚踹飞脚边的石子,飞出去哗啦一声,打破了人家的窗户!   “哪个要死的龟儿子!”   户主出来看,人影都没得一个,只能嘴里骂骂咧咧的自认倒霉。   藏在另一家屋后的罗贵,因为又没逮住张小寒,心里不爽!视线落在张岳身上,罗贵眼睛一眯,流里流气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   “张岳,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学弹弓么?我可以教你,不过,怎么着,你也得先交点儿学费不是……”   张岳听他终于松口,心里欣喜,可很快又急了眼:“贵哥,昨儿那些……不算?听我妈说,城里两三块一斤呢,那些全卖了可是有一两百块!”   听这意思,李云丽那两棵树的脐橙一夜消失不见,竟是张岳伙同着罗贵干的!   “一笔是一笔,账可不能这么算!”罗贵不怀好意的笑,已经到手的东西,哪能再吐出来?   脐橙因为只能通过嫁接繁殖,护理麻烦,所以瓮城种植的果农很少,是稀罕物。罗贵就是前些日子,在他一‘兄弟’家见了这东西,知道金贵,才打上张家这两树脐橙的主意。   加上张岳正粘着他,让他带他去镇上‘见见世面’,他顺其自然的答应,条件自然是李云丽宝贝的两树脐橙。   事实上,是张岳亲自动的手,罗贵精明的只待在远处转运这些东西,如果被发现,他拔腿走了,也牵扯不上他。毕竟,张家和罗家近些年来,气氛越来越僵。如果被逮,张家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可是张岳不一样,他本来就是张家的人,被逮了也没什么大事。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更可恶的是,张岳勾结外人,干得却是损己利人的勾当!如果李云丽知道,她宝贝的儿子,是个这么蠢的货,不知道会怎么想?   可惜,现在正瞪大眼盯着全村男女老少的她,暂时是不会知道了。有点儿灯下黑的意思。   罗贵哥俩好的搂主张岳的肩膀,云里雾里的忽悠了他一翻,才邪笑着放他离开。   没过三天,李云丽的咒骂声就又传遍了村子,她放在抽屉里准备买农具的钱,不翼而飞!金额,七十块!   而此时,钱早到了罗贵的手里。张岳一分没得,被李云丽怀疑审问的时候,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可是,那抽屉在李云丽的卧室,平时除了自家人,再没人能进的!   张启昌不可能,张小寒不在,只剩张岳,狡辩也没用!   张岳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自然抵不住压力,招了。只说是自己偷出去花了,半点儿没提罗贵,一是小男孩儿心里觉得要讲义气,二也是不敢,罗贵早就说过了,要是被李云丽知道一星半点儿,以后都不教他打弹弓和打枪!   “啪!”   李云丽气的第一次对张岳动了真格,拇指粗的竹鞭,狠狠的抽在他腿上,咒骂道:“你个败家子!老娘抽死你!学什么不好?学别人小偷小摸?还偷到你老娘头上,这么多年,真他妈白养你了!我还指望你将来出息了,能让老娘过上好日子呢!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你可以直接进监狱吃白饭!老娘是这样教你的么?手脚不干不净?我抽死你!抽死你个混账!今儿不抽得你长记性,从此再不敢伸手,老娘就不姓李!”   才被偷了东西,贼还未抓到。现在又发现张岳手脚不干净,李云丽心里的气全都积攒到一起,哪里有他好果子吃?   一鞭一鞭,啪啪作响,全都是落到实处的。张岳年纪还小,早就被李云丽发狠的样子吓住了,自第一鞭子下来之后,便呆愣在原地,纵然身上痛得钻心,也只敢挂着眼泪惨叫不已,却不敢有丝毫躲闪。   很快,他腿上的裤子,就成了一条一条的,还有细细细细的血丝带出来。从未经受过这样的惩罚,张岳缩成一团,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 ☆、第五十二章 执迷不悟   张岳的惨叫声引来了张启昌,瞧见宝贝儿子的惨状,顿时怒得目訾欲裂!   “李云丽,你疯了!没事你打岳岳做什么?”一把扯开儿子,张启昌夺掉李云丽手里的鞭子,质问道。   “你自己问问,他干得好事!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偷东西!我放抽屉里的钱,全部不见了,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出个这么无法无天的东西?今天他要不是我儿子,我肯定砍断他两只脏手!”   在农村,一旦手脚不干净的名声传出去,那将是被万人唾弃的!不说远了,就是娶媳妇都艰难!更不要说,李云丽对张岳报了极大的期望,此时心里的失望愤恨,是显而易见的。   张启昌闻言也是一怔,犹自不相信。他严厉的看向儿子,沉声道:“岳岳,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偷拿?”   嘴里问着,心里竟是存了许多的希望,希望是李云丽误会了。张岳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老了可都要靠着他的,如果真不学好,那可真是……越想,张启昌的脸色就越难看,直至最后,他的目光,已经锐利得像把刀子!   “……呜呜 ̄爸,我、我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好痛,好痛 ̄呜呜,都流血了……”张岳从未见张启昌这样严肃,不敢否认,只低着头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   “……”   张启昌只觉得全身无力,好半晌才伸手把张岳拉开,面无表情道:“别哭了!进屋!”   说完,也不管母子俩,直接迈步进去。看到丈夫的举动,李云丽反应过来!家丑不外扬!先前她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这样大张旗鼓的在外边收拾张岳,村里的人肯定会嚼舌根子。   能挽回一点算一点,后面再不能让人看笑话了!这样想着,李云丽不禁挺直了脊背。   狠狠的瞪了张岳一眼,一把扯过他的衣领,也跟着进屋,并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穆伍芳从堂屋里出来,一边剥瓜子,一边觑向对面紧闭的房门。张岳是个什么德性,她从小看着,能不清楚?今天犯下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是早晚的事。反正也不指望这一家子养老,她也不在意这孙子是好是坏!   说不得,这里面还有她的手笔呢!嗤嗤的笑了两下,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穆伍芳眼珠子一转,轻松惬意往的西面的邻居家行去……   屋里,张启昌看着面前的儿子,冷声道:“跪下!”   “爸!”张岳委屈的哽咽,身上的痛,让他涕泗横流,一张小脸脏兮兮。   “听不懂话?”狠下心,不管他可怜的模样,张启昌自认为家里虽然穷,但堂堂正正,立身干净,没想到张岳不知道哪儿学了这坏习惯,恨得他牙痒痒。   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张岳自然知道张启昌是真生气,不敢再多言,乖乖的跪在他脚边,低着头抽泣。   “说,是不是有人教你的?偷来的钱呢?都去哪儿了!”   李云丽闻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脸上出现厉色,“对,岳岳,你老实说,到底是谁撺掇的你?你告诉我,看我不削死他!居然引着你走歪路,这是想让我们家不好过啊!”   张岳低着眼,迟疑一下,摇头道:“没,没人教我。我就是,就是嘴馋,看到抽屉里的钱,就、就拿了。”   “没撒谎?”张启昌眉心皱起,一瞬不瞬的瞧他。心里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一下一下的,竟是头疼欲裂,心神恍惚起来。   见他死硬着不开口,李云丽气得发疯,一脚踢开脚边的木凳,尖锐道:“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张启昌沉默,视线在垂头哀泣的儿子身上停留班上,缓缓道:“既然是这样,学校也暂时不用去了。好好在家里反省吧。”   张岳脸上出现惶恐的神色,眼神闪了闪,不知道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还是意识到张启昌不想深究而欣喜。   于是星期日,村里的孩子一整天就没见到张岳出来玩。星期一上学,张启昌也拖人向学校请了假,说是生病了不能去。   这假,一请就是大半个月。李云丽出手狠了,张岳身上全是鞭痕,深深浅浅的,有些血淋淋的吓死人。有一鞭打偏了,他脸上也肿起一道青紫的痕迹,所以两个大人拘着张岳,不让他出门,也不仅仅是让他闭门思过,更多的也是养伤。免得外人见了,多生口舌。   到底是亲生的儿子,一惯心疼的,李云丽过了气头上,私底下拿了药,每天都给他抹。又恨铁不成钢,时不时的口头教育,念得张岳心怯怯,又怕她雷霆手段,一时间收敛了很多。   不过,好不容易等养好伤,张岳第一个去找的还是罗贵,笑嘻嘻的缠着他兑现诺言。   罗贵因为张岳偷来的几十块钱,去镇上潇洒了一回。现在见他不仅不疏离自己,又凑了上来,心里更是起了一些笼络的心思。   敷衍的教了他两手弹弓绝技,让他自己练习。至于张岳开口摸火药枪的要求,则是含含糊糊,寻借口拖延着,并不真想给他看。   “岳岳,回来吃饭了!”   打谷场,张岳正拿着弹弓瞄准,听到李云丽的呼喊,立马高声应了,然后才讪讪的朝罗贵道:“贵哥,我妈叫我了,我先回去了!”   自从他偷钱事发之后,李云丽和张启昌对他管得严格许多。只要没在眼皮子低下,过不了两分钟,定然要找的。   罗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眯着眼看他离开,嘴角扬起。   “张小寒这么聪明,他弟弟没想到却是个二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典型的缺心眼儿吧?”罗贵的狐朋狗友中的一员,见张岳离开,轻蔑的出声。   “这小子小聪明是有的。只是年纪还小。”另外一人坐在一旁的石磨上,不在意的说道。   “嘿,不管聪不聪明,主要是贵哥能拿捏住他啊!”话一出,众人都心照不宣的嘿嘿笑出声。 ☆、第五十三章 初赛   家里发生的事情,张小寒不得而知,这里先按下不表。却说因为李云丽的话,每逢周末,她都可光明正大的不回张家湾了。   冷漠纵然让人难过,但这样保持距离,张小寒也松了口气。正好刘世玉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吃麻辣烫,为她明天的竞赛考试加油!   张小寒欣然前往,前世的经历让她明白一个道理,父母天生,没得选择,就算你为此殚精竭虑,沉闷痛苦,他们也不会因此改变;但好朋友,她可以自主选择、并用心经营出来。一个人的日子太凄清,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辙……   吃过麻辣烫,又手拉手一起逛街,买些小玩儿意,在书店里看看书。夜了,刘世玉拉着张小寒去她家睡。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叽叽咕咕的聊天,好不亲热。第二天一大早,刘世玉送着张小寒去和学校的队伍汇合。   “不要紧张,好好考啊!”刘世玉捏着拳头给张小寒打气,“你在我心里可是霹雳无敌第一厉害的人,不能让我失望!”   张小寒囧,这是什么形容词?伸手推她,嘴里连道:“知道了!阿姨不是叫你去店里帮忙么?快去吧,恐怕这会儿她已经忙不过来了!”   刘世玉家里开了一家早餐店,卖包子豆浆油条,生意不错。   “对,我得走了。”   这一提醒,刘世玉惊呼一声,冲张小寒摆手后,一溜烟儿跑开了。店里此时正忙,去晚了会挨批的。   张小寒瞧她撒欢儿的跑开,不由失笑,“这大大咧咧的样子,真是……”   摇头转身,却差点儿撞上后面突然出现的人!两人相距一只手掌的长度,几乎后背贴前胸,要不是她反应快,两人就该撞头了!   “邱雪!”无奈的喊了一声,张小寒抚额。大小姐也会玩躲猫猫的游戏?   “哈哈,我只想吓吓你,没想到差点儿吓着我自己!”吐了吐舌,往她后面伸长脖子看了看道:“刚才那是刘世玉?”   “嗯”   点头,张小寒继续往学校里面走,这会儿大部队应该都来了。只没走两步,就见傅晟鸣迎了上来。   “早。”   “早。”自然的微笑回应,张小寒瞧着他俊秀的脸,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晚上不经意间碰上的一双深邃眸子……面貌和那人三四分相似,但给人的印象却天差地别。   邱雪挽住张小寒的手臂,见她恍惚出神,疑惑的问:“想什么?”   傅晟鸣闻言,也扭头询问的看过来。   张小寒回过神,坦然的和两人对视一眼,勾起嘴角道:“没什么,起得太早,还不太清醒。”   邱雪颇有些找到知音的感觉,搂着她的手臂嘟嘴哀叹道:“我也是。明明好好一个星期天,还要考试早起,真是没天理!考试时间要是放在下午,也好得多啊!”   傅晟鸣好笑的瞅了邱雪一眼,挑眉道:“昨天还没休息够?”   “晟鸣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上学的日子其实更忙!学钢琴,学舞蹈,好累的!其实我根本都不喜欢!”邱雪下巴搁在张小寒的肩膀上,神情更加哀怨了。   傅晟鸣似笑非笑,打趣道:“我知道,你只喜欢漫画!”   邱雪站直身体,可爱的点头,憧憬道:“嗯!要是每天都不用学习,想看多久漫画就看多久,那样该多好!”   张小寒哭笑不得,邱雪有时候天真烂漫得让人心生羡慕。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或许就该像她那样,才算是好的。   微微沉敛了笑意,默默的听两人说个不停,偶尔附和几句。年龄虽然倒退,但灵魂经历过的时间和印记,是怎么都抹不去的。青春只有一次,过了,就是过了。   不过,能回到过去,重新选择一次人生,她已经是及其幸运。   全国中学生英语能力竞赛分为多个省级赛区,分初赛、决赛和总决赛,三个阶段。张小寒他们参加的是初一组的初赛,瓮城的考点就在市一中高中部。   虽然和初中部仅仅隔着两道围墙一条小巷子,但校园里的环境和气氛,确是迥然不同的。   “初一初二组都在A区,初三组在B区,现在每一组的老师,带着你们负责的考生过去。”   市一中这次竞赛的总负责人,是一名初三的年级主任。卢启峰听了话,直接和另外三个班的英语老师,带着他们二十个菜鸟,往A区初一组的考场行去。他们到的时候,市里其他学校的同年级考生都已经到了,在楼前的小广场挤挤嚷嚷的。   “这是你们的准考证,自己拿好,上面有具体的考室,看仔细了!还有,文具都带齐了没?再检查一遍,齐了就进考室去,提前准备。”   张小寒看了自己的笔袋,一应俱全。   “我们要分开了,你在一号楼,我在三号楼,晟鸣哥在七号楼!”邱雪看了自己的准考证,瘪着嘴道。   “在哪儿都是考,不用太在意。大家都加油吧!”傅晟鸣温言安抚,又瞥见一旁有些紧张的程娇娇,笑道:“就当是平时的小测验好了,听说初赛都不难的。只要保持头脑冷静,以大家的水平,肯定都能考进决赛的。”   “嗯,初赛应该不难,不要过分紧张!”李启元看了傅晟鸣一眼,随即也对程娇娇安抚道。   “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程娇娇笑道:“我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考试,心里虽然明白不能紧张,但总是控制不住!”   傅晟鸣放轻声音:“程娇娇,你的英语水平能排上年级前十,要相信自己。尽量放松,发挥出正常水平就可以了!”   程娇娇冲傅晟鸣感激的笑笑,面上果然放松了许多,只是到底年纪小,眼底还残留一些对未知的敬畏之色。   张小寒瞅了一眼和参赛同学聊天的傅晟鸣,心底赞叹。在初一年级,他的人缘真的很好。和哪个班的同学都能说上话,加上脾气好,体贴大度,大多数人都愿意和他做朋友。   时间一到,五人各自分开,进入自己的考场。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张小寒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快速的熟悉听力。   听辨单词,对话,短文,几个题型的内容都很简单。笔试部分也没有任何问题,相对来说,只完形填空和翻译相对难一些,其它的题,在张小寒看来,简直是送分!   一百二十分钟的考试时间,没用一半,张小寒已经全部做完。全卷仔细检查了两遍,然后默读了几遍自己写的小作文,没有离题,也没有语法句式错误。   张小寒举起手。   “这位同学?怎么了?”监考老师看到,走过来。   “老师,可以交卷了吧?”张小寒抬头看他,示意自己做完了。   监考老师怔了一下,很少有学生提前这么多交卷,他确认了张小寒的意思,大致看了一眼她的卷子,允许她出了考场。   张小寒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早,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傅晟鸣。   “你也出来了?”   “嗯,做的还算顺利。”傅晟鸣笑,视线在她身后停顿了一下,笑呵呵道:“李启元也出来了,看来这次大家都考的不错。”   扭头,果然见是李启元。这个同学,张小寒对他的印象是话少,成绩好。只是,太廋了,跟根儿竹竿儿似的,风一吹就倒的那种。今天是第一次近距离相处,不讨人厌。   在小广场前站了一会儿,邱雪和程娇娇也出来了。见她俩眉眼舒展,似乎也发挥得极其稳定。   “快中午了,我请大家吃饭吧!难得一起来考试!”傅晟鸣抬手看了时间,不容拒绝的邀请道。   邱雪高兴的拍手,拉着张小寒和程娇娇不让走。   张小寒看了李启元和程娇娇两人一眼,见他们俩都答应了,自然也答应下来。   只是,还未走出高中部的大门,张小寒远远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未回神,   那人也眼尖的发现了她,伸手招呼:“小寒!好久不见!” ☆、第五十四章 各怀心思   “小寒!好久不见!”   打招呼的女孩儿笑吟吟的走近,眉眼微扬,赫然是杨虹!她身边还有一名纤瘦高挑的女孩儿,手里拿着透明笔袋,显然也是这次参考的考生。   “傅少?原来你也有参加这次的竞赛?怎么不早说,咱们一起来啊!”女孩儿欣喜的走过来,扫过他们一行人,最后目光落在最前方的傅晟鸣身上。   傅晟鸣扬起嘴角,礼貌道:“邱静怡同学,又见面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吧,傅少听着不太好。”   “对,是我没注意。”邱静怡看了眼众人,笑着轻拍自己的嘴,随后期盼的说道:“我比你大一岁,直接叫你晟鸣如何?你也别同学同学的叫我了,直接喊我静怡吧?”   “名字就是拿来叫的,没什么不可以……”   邱静怡和傅晟鸣你来我往的寒暄,杨虹的注意力却在张小寒身上。眼波流转间,瞧见邱雪挽着的张小寒的手臂,抿嘴问道:“小寒,你和邱小姐很要好?”   从白颖那里知道他们不过是一个班的同学罢了,怎么现在看起来关系似乎还不错?   邱雪不待张小寒开口,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我们可是好朋友!你是叫杨…虹吧?三中的,我记得。你和小寒很熟?今天难道也是来参加考试么?前些天在店里遇见你们,没想这会儿又见面了!真巧!”   邱雪问的又快又急,杨虹嘴角有些僵,勉强笑着答道:“我有个表姐和小寒是同乡,自然是见过面的。我对英语不擅长,今天是陪静怡来的。只是没想到能遇见你和邱少!”   杨虹的话音一落,目光若有似无的盯着张小寒,意味不明!   挑起眉毛,张小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要掩饰自己和她的关系?心里疑惑非常,但也忍着没有当场拆穿。   时刻注意着张小寒表情的杨虹见状,悬着的心落下来。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涌,邱雪闻言,点头表示了解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开来。   杨虹保持微笑静静的立在一边,心里其实尴尬,她和邱静怡的关系,说好听点儿是朋友,说难听点儿,就是跟班儿!他爸杨树叮嘱了,一定要和这大小姐搞好关系,不然她也用不着这么对她言听计从……   心里闪过隐忍和委屈,杨虹重新打量张小寒。发现两三个月不见,她居然变了好多。   怯怯弱弱样子,已经完全不见了。整个人变的平静,沉稳。一双黑色的眼眸,清澈、明亮,同时又带着看不明的幽深……   市一中竞争不应该更加激烈的么?她居然没被打击得更加怯弱,反而如蝴蝶般破茧重生,带出一身自己看了都有些自惭形秽的气质来!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杨虹咬唇,审视的盯着张小寒,好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面色如此异常,本来还在说笑的几人都停下来看她。   凝视自己的眼神实在灼人,张小寒拧了眉,询问道:“没事吧?”   “是啊,杨虹,你怎么了?”邱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与众人面面相觑。   杨虹回过神,瞧一行人都奇怪的看自己,心里一惊,赶紧解释道:“啊,呵呵,好久没见过,没想到小寒变了这么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管信还是不信,好歹这个解释也算合理,众人便没有再追究。   一旁的邱静怡冷眼瞧了这边的情形,朝傅晟鸣笑了一下,走过来挽住杨虹,目光投向张小寒:“我经常听小虹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你好,我是杨虹同学,邱静怡!”   “你好。”礼貌的问好里,带着丝丝的居高临下的意味,张小寒视线微转,瞧了她一身的穿着,又一个大小姐!怪不得这样高傲呢!   邱静怡又一一的和邱雪几人寒暄了两句,转头看向傅晟鸣道:“晟鸣,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傅晟鸣为难的皱了皱眉,歉意道:“改天吧,我说好了要请小寒他们。”   “大家一起来就是了!没关系的。你们觉得呢?没问题吧?”征询的看向张小寒等人,语气是委婉的,但一身的气势,到让人不好拒绝。   张小寒、程娇娇和李启元三人对视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邱静怡想请的不过就是傅晟鸣罢了,他们都是顺带的。但如果他们三个不去,依傅晟鸣的处事风格,他显然也不会去。至于邱雪,大家都不去,她自然也去不成。   而邱静怡似乎十分想要和傅晟鸣亲近……   既然有免费的午饭吃,他们没道理平白做恶人。想通这一点,三人都拿定了主意。   “那要让你破费了。”李启元做了代表,对邱静怡客气道。   “不会。明霞路上有家元记,羊肉汤锅做得非常美味,我们就去那儿吧?而且,天气冷下来,吃羊肉对身体好。”   元记很大,而且地段好,各种消费都不低。但邱静怡并不在意,只要能和傅晟鸣拉近距离,再多的花费,她也不心疼。   请客的人都指定了地方,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一行七人浩浩荡荡的就往元记而去。   不过,一如张小寒他们观察的那样,从头到尾,邱静怡重视的都是傅晟鸣和邱雪两人。特别是对着傅晟鸣,明眸浅笑,端的俏丽动人。   邱雪性子活泼开朗,和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去。杨虹坐在邱静怡边上,时不时的也接两句嘴。张小寒、程娇娇和李启元三个彻底践行沉默是金的原则,闷头吃菜,作壁上观。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邱静怡划卡付了帐,笑吟吟的看向众人:“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唱歌?我有皇冠KTV的会员卡,可以打七折!”   眼底的有流光一闪而逝,傅晟鸣歉意道:“我下午还有些事情,静怡你问小雪他们有没有时间吧?”   邱雪不喜欢唱歌,而且KTV那种场合,家里人禁制她进入,所以摇头道:“我下午有钢琴课。”   邱静怡笑得得体,体谅道:“这样啊,那就只能下次了!”然后又热络的和两人寒暄道别,张小寒三人被她彻底忽略了。   好在三人有自知之明,也不在意。张小寒拉着程娇娇的手,和李启元特意远远的吊在他们后面。   邱静怡挽着邱雪,偏头和傅晟鸣说话。杨虹走在邱雪一旁,默默的跟着,间或也会插言两句。   不过,三人里,注意力都没在她身上,她很快就觉察到了,心里不自在。扭头一看,却发现张小寒他们已经远远落后他们这么多了!   眼珠一转,杨虹在原地站定,等着张小寒三人走近了,才笑起来,“你们怎么这么慢?小寒,我好久没见你,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说着,自觉的过来挽起张小寒的手腕。笑吟吟的视线扫过另一边的程娇娇,程娇娇看了张小寒一眼,放开了她的手。   李启元若有所思的瞧了两人,低头询问程娇娇道:“你先前不是说要去书店么,我也要去,一块儿走吧?”   “行啊!”程娇娇点头,笑着答应。   得到答复,李启元看向张小寒,“我们俩先走了,麻烦你和他们说一声。 ”   “嗯,没问题。”   礼貌的和杨虹示意,李启元叫上程娇娇一起离开。凝视两人渐远的背影,张小寒若有所思。 ☆、第五十五章 摊牌   “你这两个同学似乎很熟悉啊?”杨虹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唤回了她的思绪。   “既然是同学,在一个教室里朝夕相处,当然会熟悉。”不冷不热的答了一句,张小寒把手从杨虹手里抽出来。   杨虹面色一顿,凝视张小寒。张小寒也不退却,直直的看进她的眼睛。好半晌,杨虹才扯起嘴角笑了笑:“市一中果然不同,表妹你不过才进去读了两三个月的书,就变了这么多。”   “不是我变了,是你以前没有发现罢了。还有,表姐不是不想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么,这会儿怎么又喊我表妹?”   先前,杨虹明里暗里阻止她把那声表姐喊出口,现在,倒是不怕了?没心思和她打太极,打开天窗说亮话,才是她最想要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耐烦和人解释。静怡和傅少有那么多话要说,我们的关系没什么好谈的。毕竟,血缘在这儿,你说呢?”   没料到张小寒这么直白,杨虹抿唇,嘴角勉强噙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浓重的怨气和轻蔑。   “看来,有我这么一个表妹,表姐觉得挺丢脸的?放心,我有自知自明,不会胡乱攀关系的。”似笑非笑的瞅她,后面几个字,张小寒咬得异常重,果然见她瞬间难看的脸。   邱静怡他爸是瓮城财政局局长,她妈是洪县办公室主任,主要职责就是为领导服务。而给领导调配司机,也是她负责的工作之一。   杨虹他爸,张小寒二姑父,去年削尖了脑袋,终于成了县委的车队一员。不过,因为毫无背景,技术不算顶尖,加上赖利头,虽然常年带着帽子遮掩,但形象始终比不上其它司机。所以,只能开县委最破的那辆车,干一些别人不屑做的活儿。   今年初,知道杨虹和顶头上司女儿是同学之后,就严命她好好伺候,顺便找机会帮忙美言几句,提升一下待遇。当然,这里面还有没有一些别的野望,不提也罢。   送上来的跟班邱静怡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她也不傻,任杨虹拐弯抹角,她只当听不懂。所以,这大半年下来,杨树望眼欲穿,杨虹也没给他带来好消息,只能让她再接再厉。   这些情况,张小寒并不知情,但她有眼睛。杨虹对邱静怡处处妥帖,显然是想要讨好她的。而邱静怡家里有些背景,这也是一眼能敲出来的。关键是,人家压根儿就不想掩饰,处处彰显自己的骄傲与贵气呢!   杨虹被张小寒狠狠的刺了一下,心里发堵,微厚红润的唇抿着,眼神摄人,也不再做表面功夫,警告道:“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嗯,我也不想。”张小寒耸肩,不在意的笑:“最好的办法,就是表姐呆在市三中,别到处乱跑。”   杨虹居高临下的看她,冷哼一声,“我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的嘴就行!”   邱静怡对傅晟鸣有很大的野心,作为跟班,以后往市一中跑的几率会直线上升,杨虹心里明白的很。   张小寒见她彻底对自己冷了脸,眉毛一挑,意味深长道:“你知道的,我向来沉默寡言,只要能安安静静的读书,也不会多管闲事。”但如果你不放手,我自然也会让你知道,我已非吴下阿蒙。   平静的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张小寒停住脚步,补充道:“哦,对了,你还要去找你的大小姐吧?顺便和她说一声,我们先走了,今天谢谢她款待!就这样,再见!”   摆了摆手,张小寒轻笑着离开。   杨虹望着她轻快的背影,眼神前所未有的阴沉。这个表妹,是她看走眼了!她哪里胆小、哪里怯弱?今天看到的,才是她的本性!而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居然毫无察觉。就连家里那些大人,也被她骗了!   到市一中这短短两个多月,就能让人性格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打死她都不信!   张小寒,张小寒,很好!   杨虹眼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斗志,她发誓,不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把张小寒踩下去!张小寒只能是沉默的,胆小的,怯弱得上不了台面的!只有这样的张小寒,才是她认识的张小寒!只有这样的张小寒,才夺不走她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   丝毫不知道杨虹已经把她升级成头号眼中钉,张小寒哼着歌,一路到了自家的店面里帮忙。店里客人多,十一月底的天气,刘桂香也忙得满头大汗。   看到张小寒来了,双眼睁的老大,似乎是看到了救星。   张小寒莞尔,自己接手了称重收钱的活儿,刘桂香就帮人取袋子,拿货。   这家几斤草莓,那家几斤橘子,苹果……店面里一直吵吵嚷嚷,人流不断,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下午四五点,客人渐渐少起来。张小寒整理了一下钱夹子,收进抽屉里锁好。   “刘阿姨,我晚上有课,先走了。你收拾一下,货架上缺了的补齐,打扫完卫生,也下班吧!这之后不会有多少客人了。”   站起身,张小寒叮嘱的说道。   “哎,我知道。小寒你走吧,不能耽搁你上学。前几天夫人也来看过,还叮嘱我了呢!”刘桂香笑着点头,赶紧催促她道。   “夫人?”张小寒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即惊愕道:“你说前几天我干妈来过啊?”   “对啊,夫人说你学习忙,叮嘱我好好守店,还说做得好,要给我发奖金呢!”刘桂香乐呵呵的道。   张小寒一愣,瞬间明白了她的苦心。开店的事情,干妈并没有多问,是怕自己不耐烦她管得太多;现在背着自己来叮嘱刘阿姨,是她担心自己年纪小,撑不住场面,被店员欺瞒……   “我知道了。干妈说的话,我自然听的。刘阿姨尽职尽责,年底肯定给你奖金。”   打住心里的思绪,张小寒笑着承诺道。   刘桂香又得了承诺,面上乐开了花。其实,奖金什么的,她还未多想。只是她本来还对这么个小老板,有些怀疑,不过知道后面还有大人看着,对自己能及时拿到工资,总算放了心。   心里踏实了,她干活自然更加卖力起来。张小寒一个月总结的时候,发现扣除税收人工和杂费,纯收入竟高达一万!也就是说,每天的平均收入都在三百五以上!这样的利润,放在十年后,也是逆天的。如果没有空间在,她想要这个年纪独立,何止千难万难。   激动的情绪一闪而过,张小寒暗自盘算起来。加上先前自己手里的现金,勉强可以在和盛街盘上一到两家店面!那个地段的房子和店面,最迟在后年,政府就会拆迁重建,成为继明霞路之后的又一商业中心!这个消息,估计明年就会有风声出来,现在正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第五十六章 买铺子   想到就做。   张小寒在和盛街蹲了一天,这边的铺子,破旧低矮,装修简陋,多是做五金、家电修理等生意的,来往的行人并不多。   好些家都是卷帘门紧闭,根本没有开业。这正中张小寒下怀。和盛街这一带,除了沿街的商铺,就是挨着的几个旧居民小区,也都全部被迁走重新安置。   和盛街的东北面,三年后,会建起一栋十二层的商贸大楼,周边一代,住宿,餐饮,服装,零售等行业也蓬勃发展。   以和盛街为中心点,辐射周围两公里范围,被称之为瓮城新区。瓮城的经济从此开始飞跃式发展,城区拆迁改造也拉开了如火如荼的大幕。   当然,这些都是三年后的事情了,张小寒确定了要出售的铺子,地理位置,面积大小、联系方式等相关资料,回家罗列了一张清单。   有意向出售的铺子,她统计了一下,居然有十二家之多!面积在五十坪以上的有三家,剩下的都是二十几坪到三十几坪。价格在四百八到七百二一坪。   瓮城去年平均月工资为四百七十六,最高房价为八百二十三每坪。不过,商铺的价格和住房价格,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联系。主要看的,还是周围的商业氛围,人流密集程度等。和盛街房子老旧,人流量小,优势并不明显。所以,张小寒估计价格能谈下来一两百块的样子。   盘算手里的资金,两万五不到,按五百一坪的价格算,能买下来四十坪左右的铺子。这样一来,两个五十坪以上的铺子就可以排除不考虑。只在剩下的那些里面选。   又综合地里位置和店面装修,张小寒划去了稍好的,留下一间最不起眼面积却并不算小的铺子。她现在资金不足,买好一些的店铺,根本不划算。   她选中的这间店面,使用面积有三十八坪,以五百的每坪的价格成功买下来的几率,确是百分九十以上。   果然不出张小寒所料,等她托了王兰帮忙交涉之后的第三天,业主就同意以五百一十八每坪的价格出手。   加上各种手续费,过户费,两万出头,她就拿下来七八年后价值上百万的铺子!   “这么高兴?”   王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眯眯的说道。   “嗯嗯,这次干妈您可帮了我大忙!”张小寒小心翼翼的放好房产证,这是未来的一块坚石,有了它,以后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情,生存都不会是问题。   “对了,干妈,我和您说的另外几家铺子,您有买下来么?”   托王兰出面的时候,详细的想法,她也是和她说了的。至于,她会不会听,她心里其实忐忑。   王兰点头,促狭道:“我把你对面的和隔壁的那家买下来了,听你说过两年就能升值,我可是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听到她这样说,张小寒高兴起来,保证道:“放心吧,干妈,过不了两年,那边的房子铺子都能升值!”   王兰讶异的笑笑,道:“这么肯定?”心里却并不怎么在意。毕竟,如今她不缺吃不缺穿,两间铺子未来究竟如何,都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见张小寒说得恳切,不忍拒绝罢了。   并不知道王兰的心思,张小寒扬起下巴,骄傲道:“等着瞧吧!”   王兰看她小人家家,精明精明的样子,不由得喜爱到心坎儿里。伸手把她搂紧自己的怀里一阵揉搓,道:“我的好闺女,干妈相信你!晚上给你做糖醋排骨怎么样?还是你更喜欢红烧鱼块?”   “干妈做的我都喜欢!”脑袋埋在王兰的怀里,张小寒嘴甜道。王兰的身上有种温暖的气息,让人忍不住亲近。而她,前世今生,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关怀。   “马屁精!是不是跟你小舅舅学的?每次都是周末打电话过来,一开口就问你,我这个姐姐都被他丢在脑后了!”   笑嘻嘻的仰起头,张小寒眨眼道:“干妈,要不要我和小舅舅说,你吃醋了?”王兰瞪眼,唠叨道:“谁吃醋了?我是不想你和他学一身油滑痞气。女孩子家家,还是温柔可爱一点,招人喜欢!”   张小寒吐舌,忙不迭的点头,“是,干妈说的对!我以后绝对用心修炼,一定成为绝世淑女!”   王兰瞪了她一眼,忍笑骂了一句,“鬼灵精!”   嘿嘿笑两声,张小寒腻在王兰的身边又逗她笑了好一阵,用了晚饭,才返回学校。已经是十二月初,天气是彻底寒冷下来。   瓮城的冬季,潮湿阴冷,身上穿着棉外套,也挡不住层层的寒意侵袭。张小寒站在教室外边活动僵硬的手脚,鼻尖全是冰冷的空气。   刘世玉裹得厚厚的,双颊上有点点红晕。她挨着张小寒站着,视线放在楼里来往的学生上。   突然,她碰了碰张小寒的手臂,“唉唉,快看。那个花蝴蝶又来了!”   所为‘花蝴蝶’,就是指九班的班花,胡慧慧。因为她长得好看,又姓胡,所以得了这么个绰号。   张小寒扭头望去,果然见她又从九班教室出来,凑到了十班的后门,唤了傅晟鸣出来说话。   拉着刘世玉挪开两步。不过,九班和十班挨着,走廊又只有那么宽,傅晟鸣一出来就瞧见她们倆,隐晦的苦笑了一下,才笑着走到胡慧慧身边站定。   胡慧慧也瞧了她们俩一眼,然后侧头和傅晟鸣小声说话。只见傅晟鸣一直微笑着聆听,时不时的还点一下头,确是听不见内容。   刘世玉撇嘴,小声嘀咕道:“每天都喊傅晟鸣出来,也不知道上哪编这么多借口!”张小寒扬眉,似笑非笑道:“借口好编的很,但哪个都不如请教学习好。”   刘世玉闻言,竖耳倾听,果然模糊的听见,两人说单词短文什么的。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傅晟鸣不好拒绝她呢!”   “都是同学么,当然不能拒绝。”何况是一向被同学称为‘好好先生’的傅晟鸣?张小寒垂眼,不再想这些事。身体也活动得差不多了,直接拉着刘世玉进教室。   下节课是英语,算算时间,决赛名单,应该出来了。卢启峰应该今天就会公布,如果进了,还有好多训练要做。   心里想着,上课铃响,就瞧见卢启峰一脸喜气的走进教室:“好消息,我们班参加初赛的同学,都顺利进入决赛!” ☆、第五十七章 猜测   四十分钟的课在卢启峰高昂的语调里,很快结束,教室里一片嘈杂。   “小寒,恭喜你!”   “同喜。”抿唇一笑,张小寒瞧了一眼傅晟鸣,然后道:“我们五个都进了决赛,卢老师算是最高兴的了!”   傅晟鸣颔首,淡淡道:“毕竟是第一次任教,心里难免忐忑。”   卢启峰这么着急的想要做出成绩,让别人刮目想看,怕是还有学校里的老师并不太认同他的缘故。   说起来,卢启峰年轻,有家世,有学历,但到底是空降兵。好些老教师都垂涎优生班任课老师的头衔,私底下竞争也激烈,凭白被他得了,哪能服气?   “卢老师高兴是卢老师的事儿,说说咱们,是不是该庆祝庆祝?”邱雪最爱扎堆一起玩儿,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张小寒摇头,“决赛考过之后再说吧,这段时间好好准备才是真的。”   邱雪看向傅晟鸣,见他赞同的点头,垂了脑袋,兴致不高。傅晟鸣见状,给一旁的罗凯使了个眼色。   罗凯无奈的扬眉,装腔作势的咳嗽两声,嘴角习惯性的扬起痞气的笑容,“进决赛是好事儿。不过,我听说那决赛不是挺难的?小雪你前些天和叔叔夸了海口,要拿个国一等的给他瞧瞧?莫不是说空话?”   邱雪瞪大了眼,嘟嘴道:“谁说空话了?我肯定要拿国一等的!到时候,看谁你们还笑话我!”   罗凯举手投降,“别,我可不敢笑话你。只是,当时听到的人,可不老少呢!”   邱雪拧眉,恼怒道:“还不是你多嘴,不然我哪能说那样的话?”   “嘿,这怎么还成了我的错了?我那不是为了衬托你有多能干么?”罗凯不可思议的睁眼,嘀咕道:“果然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邱雪耳尖,先前的颓丧早就不见了,捏着拳头就不依不饶的往罗凯身上招呼过去,罗凯自然不会坐着挨打,唧唧歪歪的拔腿就跑。   “噗。”张小寒和旁边的刘世玉相视一笑,都有些忍俊不禁。两人相处时,倒是有大半时候,以这样的方式落幕。   傅晟鸣笑看着两人跑出了教室,才扭头对张小寒道:“你和邱静怡身边的那个同学关系怎么样?”   冷不丁的提问,让张小寒顿了一下,垂眼道:“和她表姐是同乡,怎么了?”   “哦?”傅晟鸣蹙了蹙眉,转开话题道:“也没什么,随便问问。刚才白颖跟我说,她表姐请看电影,让我随便带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白颖表姐?”   “哦,就是邱静怡。我也是堂哥旗下的店面开业当天,偶然碰见的。当时邱静怡那同学也在,她们三个看起来感情不错!”   “……她们竟然是表姐妹?”张小寒恍然,一进学校,白颖就明里暗里的针对她,不会是她在杨虹那里,听了些什么吧?   越想越靠谱,张小寒抿了唇,她就不明白了,她重生后,似乎还未招惹过她那“善解人意”的表姐吧?难道只能归咎于人的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理不出头绪,张小寒索性也不忙去想这些。抬头,探究的看向傅晟鸣。他说这些话,是无意还是有意呢?   如果是无意还好,如果是有意,那么他图什么?目的何在?   傅晟鸣任由张小寒打量了半晌,眨眼道:“是不是突然发现,我长得还不赖?”   “呃?”   “算了,和你开玩笑的。放了学要一起去么?”他说的,确是邱静怡邀请的事情了。   张小寒耸肩,婉拒道:“我可是住读生,没你们那么潇洒的。”   “我知道你多半不会去的了。世玉呢,要一起去么?”傅晟鸣毫不惊讶的点头,然后询问的看向刘世玉。   刘世玉大大咧咧,可脑子不笨,苦笑道:“每天什么时候到家,我妈都是给我掐着点儿的。晚了要被全家批斗的!”   见两人都不去,傅晟鸣踱步回了自己的位置。还有最后两节课,今天的课程也结束了。除了住读的要上晚自习,走读的学生基本上就没事儿了。所以,邱静怡邀请他去看电影,推是推不掉的。   而且,他素来不轻易得罪一个人。邱静怡虽然有些烦人,但单看她父亲,也要给几分薄面的。不是因为他父亲的官大,而是因为他父亲背后站着的人。   傅晟鸣一离开,刘世玉就趴在张小寒的耳朵边分析开了:“没想到白颖和你那个表姐,还有这样的牵扯,你说,会不会就是她在背后中伤,所以白颖才这么针对你?”   张小寒心里本就这样猜疑,自然不会瞒着刘世玉,点头道:“八成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白颖已经先入为主,对她的印象已经定格,很难改变。况且,几次交锋下来,她每次都吃亏,心底肯定已经恨死她。   刚才课上,她已经被瞪了不止一眼了,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那个表姐真是莫名其妙。好好的,干嘛这样设计你?”   刘世玉烦闷的抱怨,显得比当事人还气愤。   “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的她!”张小寒苦笑一声,杨虹对她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前世她除了学习,其余都不出色,她也没少排喧挤兑她。只是,当时她们不是一个段位上的,她瞧不上她,打头阵的一直是小姑家的黄媛。   “莫不是她心里有毛病?”刘世玉非常坏心的嘟囔一句,随即又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道:“白颖和她表姐巴巴的讨好傅晟鸣他们,他们家到底得多有钱啊?上次见到的傅晟鸣他堂哥,一看就是年少有成,英俊多金的类型。没想到,我刘世玉的同学里,居然也有这样的大少爷!”   张小寒凝神倾听,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听到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好奇心也忒重了!”下巴一点傅晟鸣的方向,“想知道,直接去问呗!”   刘世玉一滞,看了眼傅晟鸣坐得笔直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讪讪道:“算了吧,我看着他就开不了口。”   ------题外话------   我是存稿君,主人又走了,大家未来几天和我作伴吧!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与你相约哦!   求打赏,求花花,各种各种求啊,回来给主人一个惊喜,怎么样?O(∩_∩)O ☆、第五十八章 你以为你是谁?   刘世玉对傅晟鸣有种天然的畏惧。平时大家凑在一起,聊天或是学习没什么,但要她单独面对他那张千年笑脸,她就觉得瘆的慌。   “你觉得他的笑容很可怕?”听了刘世玉的话,张小寒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眼角扬起。   刘世玉吐了吐舌,点头道:“嗯嗯,总觉得背后藏了什么似的。”   也许,越是单纯的人,直觉越是敏锐?张小寒闻言,心里淡淡的想到。傅晟鸣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无害。   从开学第一天,他就刻意和周围的同学交好,到现在大半个学期过去,年级里,不知道初一十班傅晟鸣的人怕是很少了吧?   初赛一过,卢启峰信心十足的开始督促五人备考决赛。每天一套往年决赛试卷练习,然后分题型进行强化训练。   市一中本来学业就繁重,卢启峰这样一弄,饶是张小寒,每天也不得不在宿舍熄灯之后,悄悄的转入空间继续奋战。   凌晨十二点休息,六点准时起床。操场跑步半个小时,顺便背单词课文什么的。吃了早饭后,准点进教室上早自习,预习或复习功课。上课时,认真听讲做笔记,课间除了解决必要的生理问题,不是看书,就是写课后作业……   时间在这样紧张繁忙中快速溜走,决赛很快来临。张小寒从考场出来,顿时觉得空气都轻松了几分。不管结果,好歹算是把这件事情尽力完成了。   “……很快就元旦了,学校要办晚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有才艺的同学可以积极报名。”班主任乔雨站在讲台上,鼓励的说道。   她带过好几届的优生班,但是这一届的苗子算是最好的。几次月考,班上的排名总体都靠前,年级前二十,班上占了一大半。   特别是傅晟鸣和张小寒,从未出过年级前三。这让她很满意,所以元旦表演虽然很浪费时间,她也放心的鼓励大家参加。   平时功课太繁忙,现在有机会轻松,教室里的气氛都活跃起来。好些同学除了学习好,才艺也有两分。譬如邱雪,从小就练习钢琴和舞蹈,大大小小的比赛都参加了不知多少,学校里的元旦晚会,就是小场面了。   大家高兴的互相推举,或是自我报名,积极性都很高。   “好了好了,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到邱雪那里报名,她全权负责。二十号左右年级初选,咱班能选上几个节目,就看你们的本事了!现在,说一下班级卫生保持的问题……”   乔雨虽然极力大声,但底下的同学已经被先前的消息占据了全部的心神,哪里还能去听她在讲什么?   有点儿小才艺的同学都在考虑准备个什么节目,好在元旦晚会上露个脸,譬如白颖。而没有什么特长的,倒也不至于失落,譬如张小寒。   所以,她听着周边同学兴奋的讨论,也只笑着听,毫不掺言。   独唱,乐器演奏,舞蹈,小品……一天还未结束,邱雪那里登记的节目就有十几个了。   白颖报了独唱,听说小学时就参加过好多次学校的演出,拿了不少奖。等到初选,十班一共通过了三个表演,白颖的独唱,邱雪的钢琴独奏,还有一个多人的舞蹈表演。这一下,班上的同学,也算是认可了她的实力。   于是,她看张小寒的眼神越发不屑起来,“农村来的孩子,除了死读书,果然一无是处!”   “农村来的怎么了?没有农民伯伯,你再有钱也只能饿肚子!”刘世玉一步跨到张小寒前面,梗着脖子瞅着白颖。   “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俩倒是相配得很!”白颖凑到刘世玉的面前,尖刻道。   “什么意思?说清楚!”刘世玉板了脸,恨恨的瞪她。   “我说得不够清楚么?意思就是,你和张小寒一样,一、无、是、处!”一字一句的说完,白颖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面向张小寒,“什么时候,还成了缩头乌龟了?”   “乌龟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长寿。”张小寒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拉过刘世玉道:“走吧,你和她置什么气?小孩子的把戏,赢了没有奖励,也不能当饭吃!有这个时间,我宁愿多做两道习题。”   言语之中,竟是丝毫没有把白颖的挑衅放在眼里。好像大人面对小孩儿的胡闹,笑一笑,就放开。   这样的无视态度,顿时让白颖气红了脸!她心高气傲惯了,怎么能忍受别人无视她?考市一中前,杨虹就总是在她面前赞叹张小寒学习如何出众,多受老师同学喜欢。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学生有什么好在意的,她也没往心里去。信心满满的参加分班考试,意识里理所当然的第一名没有得到。不说第一,连前十都没进,被家里的亲戚暗地里取笑好久。   而杨红嘴里的那个张小寒,居然名列第一?又是学校奖励,又是家长夸奖,怎能不让她妒恨!更可恶的是,她妈参加开学典礼那天,知道她和张小寒一个班,还嘱咐她多向她学习!这怎么可能!   复杂的心理活动,不过是一瞬间,白颖恨恨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道:“张小寒,你以为你是谁?”   张小寒耸肩,故作奇怪道:“还用问?我当然是我自己。”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目光直直的盯着白颖,轻声反问道:“白颖同学,你又以为你是谁呢?”   “……”   越过她僵立的身体,张小寒直接拉着刘世玉回教室。一次一次的找茬儿,虽然没有杀伤力,但还是很影响心情。   刘世玉悄悄扭头瞧了白颖一眼,幸灾乐祸道:“嘿,你以为你是谁?小寒,好样儿的!早该这样了,苍蝇一样,有事儿没事的围着你找茬儿,烦死人!”   张小寒点头,她和白颖之间有矛盾,整个十班都见怪不怪了。反正只要张小寒被老师表扬了,或是白颖出什么风头了,两人之间总有一场明争暗讽。当然,这个主动出击的,永远都是白颖这位大小姐!   一想到初中三年都要面对白颖那张各种高傲的脸,张小寒也很头疼。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不至于怕她,慢慢熬着吧! ☆、第五十九章 谈话   不用拼命做练习,准备考试的日子,张小寒也并没有清闲下来。除了日常功课,   她自己还要做扩展阅读和学习。   理科是弱项,相对文科,她几乎花费了两倍以上的精力在上面。初中的一切都是基础,基础打不好,高中的学习会加倍艰难。   不上学的周末,她就去店里帮忙,或是到李家别墅陪王兰。日子过得充实无比。   这天,李一成难得在家,“听你干妈说,你那小店打理得不错?连铺子也买上了?”   张小寒笑着点头,道:“收入还可以。余钱放在手里可惜,想了很久,我觉得买铺子放着比较划算。不但能收租,过几年还能升值呢!”   李一成大有深意的瞧她一眼,赞赏的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很有经济头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本来铺子经营得如此出色,赚了钱,更是能未雨绸缪,难得了!不过,决定在和盛街买铺子,没那么简单吧?”   那地方他可是知道,多是以前的老房子,职工家属区。现在好些都搬走了,街道上的铺子,也跟着萧条下来。   可是,随着瓮城的发展,那些地方,势必要重建的。只是,不知道会在哪个时间,以何种方式?如果政府迟迟不改建,那么投进去买铺子的钱,就要搁置在那儿了。以后要是有个急用,说不得换都换不出来。   想到这里,李一成看张小寒的目光越发诡异起来。这么点儿孩子,胆儿还这么大……他喜欢!   被盯着看得头皮发麻,张小寒嘴角抽抽,诺诺解释道:“我手里的钱不多,只有和盛街的铺子能买的下来。”   “鬼话!”李一成哂笑出声,“你要是心里没底,肯定不会极力鼓动你干妈也买那几个铺子!而且,你要是真想买好铺子,等你店里的利润再积攒几番,哪有买不下来的?毕竟铺子这东西,早些或迟一些,都不打紧。”   但据他所知,张小寒不但把第一个月的盈利投到了和盛街的铺子上,这第二个月也是如此。很明显,她就是直接瞧上了和盛街那边!或许,拿下那些铺子的时间,还紧得很?   瞬间被拆穿,张小寒尬尴一下,眼珠子转来转去,踟蹰着要怎样解释才算合理。   李一成见她神色,心里了然,开口道:“从你单独找我那次开始,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极有主意的。既然你认为那铺子值得投资,我也不多过问。但一点,钱财的事,都是次要的。你现在的年纪,还是学习的时候。重心在哪儿,你要自己清楚。”   张小寒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凛然,郑重道:“干爹放心,小寒知道分寸的。”   “嗯,很好。对了,这次全国中学生英语能力竞赛决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我叫人打听了一下,你考得不错。”   呃?现在已经出来了么?“干爹你不忙啊?”还有时间打听她考试成绩。张小寒故作疑惑的望过去。   李一成黑线,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无奈道:“你干妈比你还积极呢!考试没过几天,天天就催我帮你问。”   “嘿,那干妈已经知道了,成绩?”捂着额头,张小寒眨眼,“怪不得今儿我一来,就说要做好吃的庆祝!我还以为是提前过元旦呢!”   李一成失笑,叹息一声:“你干妈那性子,就是这样了。”目光掠过面前的女孩,又是欣慰,又是感慨,“你很好,小寒。”   自从这孩子来了这个家,妻子的欢笑声多了,房子里似乎也热闹起来。这也许是他这三十几年的人生,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   自嘲的摇摇头,李一成想到一点,随即对张小寒吩咐道:“小寒,元旦过后有个寿宴,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   张小寒闻言怔了一下,迟疑道:“我去合适么?”   李一成看着她,意味深长道:“怎么不合适?你是我们家的干女儿,总要露面的。”   王兰给两人端茶过来,正好听到这茬儿,叠声赞同:“对对对,认干亲的酒席没办成,都这几个月了,大家都还不知道你呢!这次一定要去的。以前我就羡慕其他的夫人太太总能带着自己的女儿,这次啊,也让我过过瘾!我一定把我们家小寒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是……”   见张小寒还有些犹豫,李一成又道:“别可是了,到时候你只管陪着你干妈就行,见见世面准没错。”   得,这就一锤定音了。张小寒无奈的点头,不管前世今生,她的交际能力,一向不算好,甚至是内向的。所以,人多的场合,她是能避开就避开。   但李一成都这样说了,自然是避不开了。   她这厢纠结,王兰却是最高兴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她去逛街,订衣服。折腾到下午要上晚自习了,才放她走,期间更是叮嘱无数遍,让她到时早些过去。   苦笑一声,张小寒转身进空间。铺子的仓库,她已经全部充实起来。院子里的蔬菜,除了鱼腥草,已经长过茬儿,必须得拔除了重新栽种了。   采摘下来的全部移到小屋里去保存,等铺子里卖光了,正好可以补充。不过,等这些也卖完,新种的估计还刚长出来。好一段时间,店里怕是都没有蔬菜可卖。   扛着小锄头,打坑,撒种,覆土,张小寒呼哧呼哧的,小胳膊小腿忙了近两个小时,才把院子里的地全部补种完毕。用桶在厨房外的小水池舀了水,细细的浇一遍才罢休。   充满成就感的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好几个月没干农活,居然还有些不适应了。一屁股坐在小水池边上,张小寒盯着清幽幽的一谭水发呆——这池子不算小,能不能养鱼?正好地里的拔下来的菜叶子可以喂它们,废物利用了。   这样一来,不用费劲收拾那些菜叶子,自己也有放心的鱼吃!张小寒双眼亮晶晶的,干妈晚上正好给她做了清蒸鱼,嘴里似乎还留着那香味儿呢,如果把食材换成空间的,肯定更美味! ☆、第六十章 蠢蠢欲动(一)   张小寒溜达着买了几条小鱼苗放进空间之后,元旦已近在咫尺。学校的气氛格外的活跃欢快,空气里似乎都洋溢着轻松喜气。   大课间,傅晟鸣从教室外边回来,轻声对张小寒道:“乔老师叫你去一趟。”   “呃?”诧异一下,张小寒仰头看他一眼,立即道:“好,我马上去。”   把钢笔盖好,放进文具盒,张小寒站起身就往教室外走。经过傅晟鸣的时候,下意识的又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儿他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   心里琢磨了一下,转瞬就转到乔雨的传唤上去。这位班主任老师,一入学就对她多有关照,她自然心里亲近。   “乔老师,您找我什么事?”敲门进去,张小寒开门见山道。   乔雨笑:“没什么大事,就找你聊聊天。坐吧。”   也不扭捏,张小寒拉过一旁的凳子,乖巧的坐下,等待她的问话。   乔雨唤她来,不为别的。只是听说她两三个周末都住在学校没回家,询问一下原因,并关心一下她的生活状况。   这大半学期下来,班上住读的学生,她基本上都亲自过问关心过。不得不说,乔雨是个非常负责且富有人文关怀的班主任。   眨眨眼,避重就轻的简单做了交代。乔雨又是一番叮嘱和鼓励,才放她回到教室。末了还叫她唤另外一个学生过来。   张小寒笑,也只有初高中的老师,才会这么认真的找学生谈话,到了大学,想让人管,也没得机会了。   一天的课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总有结束的时候。   市一中门口,邱静怡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一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放学的人群。突然,她眼睛一亮,脸上出现明艳的笑容,伸起手来对人群某处打招呼。   等到人走近,她娇声唤道:“晟鸣!”   傅晟鸣三人老远就瞧见她了,面色各异。自从那次在考场外碰见,这段时间,邱静怡经常出现在市一中。说是找表妹白颖,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的目标是傅晟鸣。   罗凯和邱雪都是附带,更不要说张小寒这等不入她眼的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每次碰见,张小寒都是点头招呼,并不凑近。   和罗凯对视一眼,傅晟鸣向前走了几步,“静怡。怎么过来了?”按说这会儿市三中应该也才放学才对。   “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似真似假的嗔怒一句,邱静怡随即解释道:“我们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提前放学了,我过来等我表妹一起去我家。”   傅晟鸣挑了挑眉,垂眸道:“哦,今天刚好轮到白颖他们哪一组打扫,还在教室!”   “这样啊,我说怎么半天都不出来呢!晟鸣你们着急回家么?不着急的话,我请你到对面喝奶茶如何?”终于还是发出邀请,邱静怡妙目流光,扫过三人,最后期盼的落在傅晟鸣身上。   不待傅晟鸣回答,罗凯笑嘻嘻的凑上来道:“不急,一点儿都不急。我说得对吧,晟鸣?”   邱雪站在后面,听到罗凯的话,嘴角掀起。傅晟鸣警告的看了发小一眼,邱静怡是什么养的人,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没得还煽风点火的!   罗凯这么一插嘴,自然是走不成,傅晟鸣只得点头,应付道:“前几次都是你请我们,这次换我请你喝奶茶吧。正好,店里暖和,不至于在外边吹冷风。”   这话说得温柔体贴,邱静怡脸上笑容深了几分,连连点头。   四人转移到学校大门对面的一家奶茶店,一进门果然暖和许多。十二月下旬了,瓮城彻彻底底的进入冬天,日短昼长。此时才下午五点过一些,天色就已经开始晦暗不明了。   所以,能在这样的光线下,这么密集的人流中一眼瞧见目标人物,还是需要一定的功力的。   罗凯看戏一样瞧着发小和邱静怡的互动,时不时的还和邱雪挤眉弄眼的无声交流几句。   “晟鸣,听说下个星期就是傅老的七十大寿?”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邱静怡才笑吟吟的问道。傅家在整个淮省里都是根基深厚,瓮城更是他们的本家所在。这次傅老的寿宴,许多有心人挤破了头,也想进去。   可惜,不够资格的人,连请帖都拿不到。那样的场合,可不兴不请自来这一套。所以,这段时间,拐弯抹角和傅家的子弟攀交情的很多。   傅晟鸣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淡淡道:“是,就在下个星期六,只不过,爷爷不打算大办,所以目前为止,邀请的不过亲近的几家人。”   没接到请帖的就不要妄想往里面挤了!言外之意,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罗凯和邱雪都笑着瞧过来,邱静怡踟蹰了一下,准备好的话,算是说不出口了。她笑容有些勉强,“哈,傅老原来不爱热闹……我家里的长辈倒喜欢家里时常有人聚在一起说笑。”   “是,我爷爷最喜静。”傅晟鸣微笑,一本正经道。   睁眼说瞎话!罗凯看着好友腹诽,真要喜静的老人家,寿宴会邀请那边的人过来?搞得这一城的有心人都上蹿下跳,躁动不安?不过,自家人,不好拆台,罗凯闭着嘴巴,全身贯注的看戏。   傅晟鸣都这样说了,邱静怡自然不能不识趣。只能讪讪的笑了两声,迅速转移话题。   但一想到家里的父亲,巴巴的望着自己能要一张请帖回去……早知道,就先不透露自己和傅晟鸣认识的事了。懊恼的蹙眉,心里搁着事儿,后来的谈话,她就显得心不在焉起来。   在场的三人都不是瞎子,何况比一般人还耳清目明,怎么不明白她情绪不对的缘由?均是你来我往的交换眼神。   邱雪嘴里含着吸管,嘴角后咧,瞪大眼睛看向傅晟鸣:“能不能直接走。好无聊的,完全是浪费时间。”   邱静怡没有丝毫察觉,找话题道:“晟鸣怎么不参加元旦表演?我记得你说会钢琴的。”   傅晟鸣漫不经心的应付:“我弹得不好。你呢,有参加你们学校的表演?”眼神却无声的对邱雪道:“我们坐在这里,完全是罗凯的功劳,你找他。”   邱雪瞬间瞪向罗凯,罗凯做无辜状:“我不掺和,她也不能让你轻易走了。”傅晟鸣反驳不能,三人都想到这段时间邱静怡的‘活跃’表现,均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六十一 蠢蠢欲动(二)   眼神交汇不过一瞬,邱静怡听傅晟鸣谦虚,不由笑道:“晟鸣你是不想上台招摇吧,说你琴技不好,我不信。相比于你,我是俗人了。报了一个古筝独奏,这些天练习曲子,练得都快疯了。真希望到时候,你们也能来观看。可惜,咱们两校的晚会时间是一样的!”   傅晟鸣不置可否:“嗯,真是可惜了。”   “以你的实力,拿个奖该没问题!”罗凯眯着眼道。   “呵呵,谢谢你的肯定了!”学校的奖励她还看不上,主要是罗凯话说得好听。郁卒的心情稍微好转,邱静怡优雅的捧着奶茶喝了一口,一双妙目仔细的打量他。   先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傅晟鸣身上,现在才发现,他长得也还不赖。   家庭背景不清楚,但能和傅晟鸣这么要好的,估计也不会差。只是,瓮城里,似乎没有姓罗的大家族……   于是,一个有心,一个被迫,罗凯接替了傅晟鸣,和邱静怡聊得热闹。   直到白颖从校门口出来,罗凯总算是解脱出来。邱静怡也反常的没有纠缠,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不喜欢的人终于消失了,三人间的气氛和谐起来。   “晟鸣哥,你好歹让人家开口求一求吧?怎么一下子把路都给堵死了!”邱雪嘴里嚼着珍珠,大眼睛里全是笑意。   罗凯双手插在口袋里,也斜着眼睛看傅晟鸣,打趣道:“少见啊,你今天的耐心出奇的不好!”   傅晟鸣面色不变,嫌弃的看了手里的奶茶,眉心簇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次的寿宴并不简单。不是什么人都能放进去的。”   罗凯邪气的挑眉,吊儿郎当道:“自然。不过,你让她保持点儿期待不是挺好的么?干嘛把话一下子说死?说不得,还有好处等着你呢!”   “就你心思不纯!”邱雪白眼,抬手捏了他一下。   “嘶,君子动手不动口,能淑女点儿不?”罗凯龇牙,挪开一段距离,瞪眼。   白雪扯起嘴角,嫌弃道:“不能。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被邱静怡给绊住的。浪费这么多时间,我功课都还未做完呢!回家看漫画的时间都少了!”一边说,还一边拎着书包站起来。   傅晟鸣拿钱结账,“走吧,回去。”说完,也不搭理两人,转身就走。罗凯和邱雪大眼瞪小眼,耸耸肩,也赶紧跟上。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看来他今儿的心情不太好。”罗凯摩挲着下巴,结论道。不过,能让一向沉稳的傅晟鸣情绪波动如此巨大的,除了他那个样样都出色的堂哥之外,他想不到任何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八卦的想追上去问,却听到邱雪开口了:“嗯,平时笑着,都是左嘴角翘,今儿是右边。”话里还带些担忧,小姑娘明媚的笑容都隐去了。   罗凯啧啧两声,讶异的看她:“可以啊,我还不知道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邱雪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解释道:“都从小一起的,自然就知道。”   罗凯眉毛挑起,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插在口袋里,笑嘻嘻道:“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小习惯?”   邱雪上下打量他一番,咧嘴:“你?每当你这边眉毛扬起来的时候,就表示你绝对没安好心!哼!”   罗凯面色一僵,眼瞧着邱雪傲娇的转身,蹦蹦跳跳的走开,顿觉得忧桑了……   “我那是关心你好不好?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为什么每次对晟鸣都是好话,对我就是冷哼?”郁卒的摸鼻,罗凯苦笑。   傅家别墅,西楼。   傅晟鸣父子俩,相对而坐。茶几上一人一杯茶水,几个果盘。   “听说你最近和邱家的丫头走得很近。”傅嘉文,傅晟鸣的父亲,是一名儒雅的中年人,嘴角含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气息。相较于傅嘉文的功力,傅晟鸣显然还欠缺火候。   “她时常来找我。”这话说得有些意思,傅嘉文了然的笑。   “你自己心里知道分寸就行。他们家本无足轻重。只对他后面的人,尚需要几分小心。”   “他野心很大。”傅晟鸣眯眼,淡淡道。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俗话说得好,有多大能耐,就坐多高的位置。就他的履历来看,现在的位置,已经顶了天。”傅嘉文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确是一针见血。   “可是他不会甘心。”   “所以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接下来会有动作么?”敏感的抓到傅嘉文语气里的意思,傅晟鸣抬头问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给你爷爷的礼物备好了?”不欲再讲这个话题,傅嘉文道。   “我自己写的寿字一副。”   “嗯,还算得体。”傅嘉文诧异了一下,随即点头。   傅晟鸣默,礼轻情意重,老爷子一辈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而且,买再贵重的东西,也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不屑这样做。   “你一向心思正。”点到为止,傅嘉文也不细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看向窗外,话题突然转到傅晟平身上,“你堂哥越发能干了,这次能和那边的人达成合作,少不了他的手腕。”   傅晟鸣面色一顿,垂下的手掌捏紧,垂眸道:“是,堂哥一直都能干的。”   若有似无的瞧了儿子一眼,傅嘉文放下茶杯,“你看着温和,骨子里好强。这一点,全学了我。我年轻时,也样样争不过大哥,只觉得老爷子眼里永远都看不到我……后来他突然去世,我才恍然,一切都是我想差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总归我们都是留着相同血脉的亲兄弟。”   “所以,您才那么……”忍让他?后半句,傅晟鸣没有说出口。傅嘉文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怀念和追忆,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回想这几天自己明显的情绪波动,傅晟鸣目光闪了闪,半晌才晦涩道:“爸,你的意思我懂。只是不甘心……”   傅嘉文回头,笑了,“我不是让你不去争,只你要明白,什么争得,什么争不得,分寸拿捏好了,尽管放手去做!”   眼睛一亮,傅晟鸣点头,如释重负道:“爸,我明白了!” ☆、第六十二章 元旦惊魂(一)   元旦终于来临,整个瓮城都披灯挂彩,喜气洋洋。市一中的同学和老师们虽然还在上课,但规整的舞台,已经布置起来。红色的布墙,红色的地毯,金色的贴纸,还有四周散落的音响等设备,一应俱全。   技术老师在调试音响,教室里的学生无心听课,伸长脖子,想去看窗外的操场。   “啪啪!”   老师的教鞭敲在讲桌上,硬生生的换回学生的注意力。面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没有严厉批评。这种节日里,老师似乎也格外能容忍、体谅学生。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傅晟鸣一身黑色的合体制服,拿着话筒站在台上,胡慧慧一身红色的呢子长裙俏生生的立着,眸光晶亮,顾盼生辉。   两人一出场,初一年级的学生都哗啦啦的起哄开了。胡慧慧‘钟情’于傅晟鸣,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现在见两人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站在一起,均是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笑意。   “……今天,我们欢聚在一起,翘首迎接新的一年!现在我宣布,xxxx年,元旦晚会暨新生欢迎晚会现在开始!”   胡慧慧娇俏的声音落下,第一个节目正式开始。踩着欢快的鼓点和节奏,红衣红鞋的高年级女生们,手里拿着亮闪闪的花球,跳开了。   “你看人家胡慧慧多洋气?你说你怎么就不去呢?这么好一差事,班主任老师可是强烈推荐你了,你还推掉!想不通!”   刘世玉嘀咕,一边瞅着舞台的方向,一边拉着张小寒抱怨。   张小寒摇头,淡笑道:“我不是那块料。”   白了她一眼,刘世玉信誓旦旦道:“没试过怎么知道?老师是没选我,要是选上我,我肯定去!别人是巴不得上台表现,你倒好,恨不得缩边儿上,让人瞧不见!白长这么一张水嫩的小脸儿!”   拍掉脸上的爪子,张小寒噙着笑道:“知我者,刘世玉也!”   刘世顿时玉昂头,得意洋洋。张小寒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嘴角,惹来她一阵怒视。   “你们两个真好玩儿!感情也好!”程娇娇坐在她们旁边,侧身过来,略带羡慕道。   两人相视一眼,嘿嘿笑过。程娇娇因为性子害羞,文静,很少和人打闹。   台上演得热闹,底下也看得热闹。看到精彩处呼啦啦的拍掌,不好的也一大声朝台上哄闹唏嘘。   两个小时的晚会很快过去,正好时间走向八点半。平时晚自习的放学时间。   “主持得不错,恭喜。”   “谢谢,我很遗憾没能和你一起主持。”傅晟鸣整场都游刃有余,倒是胡慧慧,好几次报错幕。   抿唇,张小寒笑,不过是世家子的场面话,她可不认为是真的。   “小寒,走了!”刘世玉在远处向她招手。张小寒扭头看了一眼,随即朝他道别,“我先走了,邱雪回来,帮我说一声,今天的演奏很精彩!”   “好。”   傅晟鸣瞧着张小寒跑过去和刘世玉手拉手离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办公楼。邱雪换下演出服,正好出来。   “她们都走了?罗凯呢,一直没见。”   眉心微蹙,傅晟鸣摇头,“中途就走了。不知道什么事。”他们三个形影不离,很少出现这样的状况。   “他岂不是连我的演出都没看?太不讲义气了!”邱雪没想那么多,皱起眉,不满道。   “你演出他看得还少?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傅晟鸣无奈,拉过邱雪,加快脚步。邱雪楞了一下,盯着两人牵着的手,脸色闪过一丝扭捏和害羞。   “今儿白颖算是出尽了风头了。瞧着她下来看到我们俩那样儿,后天上课肯定又一翻耀武扬威!”刘世玉捏着拳头,不甘心的磨着牙齿道。   “没事儿,她才艺出众,我成绩也不赖。互相打平呗!”张小寒乐观道。心里对白颖一副好嗓子还是艳羡的,她是唱啥啥走调,完全没有音乐细胞!   刘世玉也停住脚步,借着昏黄的路灯,笑嘻嘻的上下打量她,最后摸着下巴结论道:“啧啧,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说说你,脑袋瓜子也顶聪明的,但怎么就学不会简谱呢?这都一学期了都,怪不得你唱歌老走调!”   “这和脑袋瓜子没关,天赋问题。”苦笑,张小寒摊手道。   刘世玉恍然大悟,“你的天赋都用到代数上去了?”每次自己苦思冥想好久的题,她三两下就解决了,她一直都搞不懂两人究竟差在哪里,现在明白了,原来是自己没天赋啊?   “我从来不知道天赋长啥样儿!”郁闷的拉着刘世玉继续走,张小寒叹息。活了两回,她怀疑自己有没有天赋这种东西!如今能开创这样良好的局面,完全是禀信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结果!   刘世玉扯着张小寒的袖子,挤眉弄眼道:“喂,你郁闷个什么劲儿呢?不靠天赋,你就完败我。我是不是该现在就跪地求饶?免得你哪天突然觉醒,把我轰得渣都不剩!”   “说什么怪话呢你!”张小寒没好气的掐她一把,刘世玉躲闪,两人在冷清的街道上嘻嘻哈哈的跑闹。   不料,张小寒瞳孔猛烈收缩,大叫道:“世玉小心!”   只见刘世玉的头顶,猛然出现一道黑影,疾速降下!出声的瞬间,张小寒一个伸手,抓住刘世玉的小手臂,使劲儿往自己身上一带。身子的平衡被陡然打破,扭转肩背,两人顿时双双扑倒在地。   而就在那一瞬间,巨大碰撞声在两人耳边响起。一个物体从天而降,掉落在他们脚边。还有四溅的液体,洒落在两人身上。   张小寒耸了一下鼻尖,那萦绕的浓郁的气味让人生疑,微微扭头,眼角扫向身后,但一刹那,她又猛的回头,捂住嘴,把从心底泛起的阵阵恶心,生生给压了下去。   四肢微颤,全身弥漫起寒意。张小寒死死的压住刘世玉想要抬起来的头,胃里翻滚不休! ☆、第六十三章 元旦惊魂(二)   “小、小寒……那是什么?”察觉到异样,刘世玉不动了,只趴在张小寒身边,颤颤巍巍的问。   “乖,听我说。现在慢慢站起来,不要回头,不要低头看。我们直接去前面的电话亭。”虽然努力平静,但话里明显的颤音,证明她远没有表现得平静。   刘世玉虽然不解,但心里肯定是发生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小寒不会这样。听话的站起身,手被张小寒死死攥着,疾步往前面走。   渐渐远离身后,张小寒慢慢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禁不住缓缓扭头,隐晦的再次瞧了一眼,回转的瞬间,却有种被针尖刺入危险感。猛抬头,楼上的天台闪过一道诡异的黑影,危险感消失……   想到某种可能,张小寒瞪大眼,立即拉着刘世玉进入电话亭,取了硬币快速的按下110,“警察局么,我要报案……”   挂下电话,张小寒抬头对上刘世玉一双惊惶的大眼,“后面……是真的……那个?”   张小寒苍白着一张脸,缓缓点头。在刘世玉要惊叫的瞬间,她抱住她的头,镇定道:“别怕,别怕,警察一会儿就来,一会儿就来了!”   心里却懊丧,如果走快一些,不和她在路上打闹,是不是就能避免碰见这样的血腥场面?刚才要不是反应快,刘世玉就要被那砸个正着!   胃里翻滚得厉害,张小寒死死的搂住刘世玉,刘世玉也搂住她,两个小女生躲在电话亭里,不敢回头看一眼。   街道对面的楼顶,有两人静静站立。   “那小姑娘动作可敏捷!”左边一人,啧啧赞叹。不过运气也忒好了点儿,赶上这杀人灭口的现场!   “人都看好了?”右边那人盯着电话亭里抱着别人安抚的女孩儿,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放心吧,我们的人跟着他呢。”   “叮嘱他们一声,资料拿到手,就立即撤开。别暴露了身份,现在还不是真刀真枪的时候。”   “知道,我们的方针是隔岸观火,浑水摸鱼嘛!”得意的往墙上一靠,男子再次撇了低下死状凄惨的男人一眼,“脑子不够聪明,就得安分守纪的嘛,没得给人死心塌地,最后还丢了性命!”   “这就是那人的本事了,死的也能忽悠成活的,何况忽悠一个有野心的人,为他卖命呢!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讽刺的一笑,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鄙夷和不屑。   “嗯哼,你说得对。怪只怪这人野心太大了,死有余辜。不过,那小姑娘似乎察觉到了对面的人,你说她会不会告诉警察?”   摇头,他直觉她不会。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看出她是个顶聪明的姑娘。而聪明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自找麻烦。   “乌拉乌拉……”   远远的警笛声响起来,惊动了一路的生物。这安静冷清的街道,终于不再那么阴森可怕。楼顶的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警车在道上停稳,一干警察开始勘察现场。   “小姑娘别怕,快出来吧!”   一位上了年纪的警察,打开了电话亭的门,轻声安抚道。   张小寒抬头看去,见他额间皱纹缕缕,皮肤黝黑,眼里却满是善意,点点头,推了推还惊魂未定的刘世玉,拉着她缓缓走出来。   “别怕,挡着呢,看不见的。”老警察见一小姑娘低着头,语带怜惜的说道。视线落在他们衣裤上星星点点的红色,不由更是温柔了。   “小刘,先送她们回家。家里人该担心的。给家长说明一下情况,让她们好好安抚。其他的明天再说。”   张小寒感激的朝老警官扯了扯嘴角,她到底是成年人,书虽然然,惊惶恶心一阵,现在已经缓过劲儿来。只是刘世玉,真真的十四岁的小姑娘。虽然自己一直压着她的头,到底是吓住了,现在浑身都是僵硬的。   “麻烦叔叔了。我们两个住在xxx。”   与此同时,离光明路不远的锦江大桥西桥头,一名中年妇女,被一辆急速行驶的黑色轿车的撞了个正着,身体被撞离飞出二三十米。司机愣了一下,随即打转方向,毫不犹豫的离开。   而后,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行驶过来,驾驶室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副驾驶上的人迟疑了一下,道:“我下车打急救,你开车跟上去。”   “……好。”   *   年轻的小刘接收到老警官的命令,开着警车一路护着两人回刘世玉家里。   刘妈妈许久不见孩子回来,正准备沿路去找了,此时见到她们俩的样子,后面再跟着一身制服的警察,完全惊呆了。   “世玉,小寒,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   回到熟悉的环境,听到熟悉的声音,刘世玉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一把扑进刘妈的怀里,放声大哭,“妈,我好害怕!”   张小寒见状,心里松了口气。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她自己也是浑身软趴趴的,惊吓过度了。不,更确切的说,是恶心过度了!   “乖啊,到底怎么了?”   刘妈一头雾水,但孩子哭得这么伤心,也心疼的不得了。刘爸站在一旁,也担忧的瞧着:“警察同志,孩子们怎么了?”   “家长出来吧,我和你说一下具体情况。”小刘见状,拉着刘爸到门外,仔细交代了缘由。听到两个孩子居然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人砸到,或许还亲眼目睹了那人的死状,不由得心疼坏了。   这夜里,就算是个大人也得唬一大跳,更别说孩子了!   “今晚上你们好好安抚一下两个孩子,明天我们会过来做一下笔录。”   “好,好,谢谢警察同志。”刘爸忙不迭的点头,亏得是两个孩子一路,要是只世玉一个,岂不是更糟糕!   送走警察,刘爸匆匆回屋。心里恨恨的,要死不能选个好地方么?非得在孩子回家的路上跳楼!他们夫妻俩就世玉这个孩子,吓坏了怎么得了!   进屋之后拉着刘妈嘀嘀咕咕的讲明了,刘妈也吓了一大跳。   心疼的瞧了一眼女儿,刘妈雷厉风行道:“世玉,小寒,你们俩快去洗澡。把这一身晦气换下来,晚上我陪着你们一起睡,别怕!”   两个女孩儿具是听命,忙不迭的进浴室冲洗干净。换了一身睡衣,和刘世玉并排躺在床上,鼻尖萦绕的腥气,终于是散去了。   “小寒,谢谢你!”要不是她及时拉她,她肯定得和那死人撞在一起,染一身血腥不说,还会受伤。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浑身都哆嗦。   紧了紧她的手,张小寒摇头,“不用谢。你忘了,我们是好朋友的。同甘苦,共富贵。”   “嗯,我记得。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对吧?”轻轻的声音,刘世玉睁着大眼,头挨着张小寒。   “会的。”前世今生第一个朋友啊,她希望这份友谊能延续到白发苍苍,终老时候! ☆、第六十四章 协助调查   元旦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加上后面紧接着就是双休日,许多单位的职工早早下班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看电视,或是摸牌打麻将。   光明路十七号周围的几栋居民楼的人家也是如此,以至于对楼顶有人坠楼身亡的事,毫无察觉。等到警察们一一上门调查取证的时候,才惊愕的捂嘴。   “遇害人叫做何永光,是这十七号一号楼的住户。死前在宁市国际饭店担任会计,家里有一妻一子,笔录我已经做好,您看一下。还有,周围的人家咱们也都走访了,没有目击者。”   老警察拿了笔录仔细查看,眉头皱起,抬头道:“现场勘查的结果出来了么?”   “要等到下午。”   “那好,你跟我去问问那两个小姑娘吧。”不过,老警察心里并不抱希望两个孩子能提供重要线索,当时应该都吓坏了。到底是他杀还是意外,都要等鉴识结果出来,再客观的评判。   只不过,以他多年办案的直觉,这起案子怕是并不简单……   警察上门的时候,张小寒和刘世玉正坐在饭桌前吃米线——刘妈的爱心早餐,据说是能去晦气,增福寿。   今早上一起床,刘妈就取了两人一人三根都发,三十三颗糯米,一起用红纸包了,丢到最近十字路口去。而昨儿换下来的脏衣服,刘妈更是吩咐刘爸立马丢得远远的。   这一套的去晦气的流程走下来,两个大人都明显舒了一口气,不说效果,只求个心安罢了。倒是张小寒和刘世玉,一夜好眠,精神明显好转起来。   “这么早来打扰,不好意思。我有些话,想问一问两个小姑娘。”老警察很和蔼,对刘爸刘妈道。   “应该的,同志你们坐。我去倒水。”刘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进了厨房。剩下刘爸一个人紧张的陪坐在一旁。   老警察见状,示意身旁的年轻警察做好记录,他才开口道:“不要紧张,我问什么,你们如实回答就可以。”   刘世玉挨着张小寒,拘谨的点了点头。张小寒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来答。   “您问吧。”   老警察对张小寒的镇定讶异了一下,随即温和道:“听说你们都是市一中的学生?那学习肯定很厉害了!我孙子以后要是也能考上市一中,我就欣慰了!”   张小寒瞧了他一眼,这老警察心细如发,考虑周到,并不一上来就问事发的情况。心生出好感,也不拖沓,直接把昨晚的情况一一道来。   “我们学校昨晚上正好举行元旦晚会,今明两天又是周末,世玉邀我一起来她家住,晚会结束之后,我们就往这边走。经过光明路的时候,我们两个正在打闹,我无意中抬头,正好瞧见一个黑影朝世玉砸过来,赶紧拉她。结果用力过猛,两人都扑倒在地。我闻到血腥味,扭头去看,一个男人倒在血泊里,我吓到了,然后赶紧拉着她去电话亭打电话报警。等了一会儿,你们就来了。”   “从事发到我们过去,有发现异常么?或是有没有看到别的人?”   “没有,我们俩都害怕得不敢抬头。”   “那事发之前呢,有没有瞧见别的什么人?”   “没有。”   半个小时后,刘爸送着老警察出来:“辛苦了警察同志,你们慢走。”   “谈不上辛苦,分内的工作罢了。家长同志这段时间,要注意一下两个小姑娘的情绪和心理状态,有异常及时开解和疏导。小小年纪,碰上这么糟心的事儿,怪可怜的。”老警察摆手,语重心长道。   “谢谢您了,我和孩子他妈会好好看着她俩的。”刘爸连忙道谢,他心里也心疼女儿得紧。知道张小寒一直拉着女儿,心头也是关心的。   走出小区,年轻的警察回头看了一眼道:“果然什么线索都没问到。难道真是自杀啊?可是为什么呢?家庭和谐,工作优越,可比我这小警察舒服多了,做什么想不开?”   老警察上了警车,吩咐道:“这样想就对了!赶紧开车,我们再去现场看看。”透过车窗,目光回望,嘴角衍生一缕笑意,那个小女孩儿倒挺有意思的。明明骨子里并不怎么慌张,但无论从叙述的语气和她当时的表情,都找不出来破绽。   可是她忘了,最能反映人真实情绪的是眼睛——她的眼里只有担忧,没有惊惶。   ……   警察走了,刘妈刘爸家邻居上门了,八卦的问东问西。也是,两个警察同志一大早上门,是人都觉得好奇。两个大人瞧着不像样子,留下刘爸在家应付,刘妈则带着人出门去西郊拜菩萨去了。   她这人最是信佛的,盯着两人恭谨的磕头上香,沾了一身的烟火味儿,才满意的点头。   刘世玉和张小寒完全被摆弄得没有脾气,腿软脚软的跨出寺庙的大门,手拉着手,瞧着风风火火的刘妈,叹气苦笑。   “你说,那人为什么想不开啊?想不开就算了,还差点儿落下来砸到我!这不是殃及无辜嘛!”   熟悉的语气一出口,张小寒就知道,刘世玉这是初步恢复了。不到二十四小时,这神经,也太强大了点儿。   拍拍她的手,张小寒叮嘱道:“这事儿别想了。免得阿姨和叔叔担心。”   脑海中闪过那楼顶的一抹黑影,张小寒抿了抿唇,这人死得不简单。不过,这些都和她们没关系。这件事要紧的是瞒着干妈他们,免得徒惹担心。   报纸上虽然也有对这起案件的报道,但考虑到她们两个未成年,出于保护,警方隐去了名字的。她不担心李一成看到,王兰更是很少看报纸。本地新闻会看些,她和刘世玉更不会出现在镜头里。   想了一遍,并没有纰漏,张小寒才放下心来。不仅是干爹干妈那里,就是学校里知道这事儿,说不得也会闹出风波。这一点,她很感激那老警察的细心。   两天的假期很快过去,两人如常的回到学校上课,期间,警方私底下又来确认了一些细节,后来基本上就没她俩什么事儿了。   只是,隐隐的听到风声,警方已经确定这起案件,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事件。刘世玉惊了一跳,“那会儿岂不是凶手也在那里?幸好我们什么都没瞧见,不然好危险!”   张小寒也心悸,那会儿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那凶手真要干点儿什么,她们俩都逃不过。相对于刘世玉的庆幸,张小寒更多的是担忧。   那人一天没被抓到,担忧就一天都不会散去。   她那一眼,不会真给自己招了祸患吧?咬唇,张小寒站在空间的院子里,深吸一口气。摆开架势,把前世高中,跟体育老师学来的招式认真的演练起来。   世界很危险,强健自身的本事,很重要,很重要… ☆、第六十五章 各方势力,粉墨登场   就这样,日子倏尔过去,元旦过后的第一个周末,傅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悄然而至。   王兰是个急性子,周五一放学,张小寒就被她派去的司机给接到了李家的别墅。一进门就又被推到了房间换衣服,惊愕的见到许久不见的六子,也没来得及好好打个招呼。   “啧啧啧,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小寒这一打扮,倒是比我见过的姑娘都漂亮!”   围着张小寒转了几圈儿,六子摸着下巴咂舌道。   此时的张小寒,一身粉色甜美连衣裙,肩部还有蝴蝶结彩带。一头黑色的长发披肩,同色系的布艺蝴蝶发箍,映衬着干净白皙的小脸儿,黝黑的大眼睛,可爱甜美又不失大女孩儿的沉静,让人瞧了喜欢。   王兰最后梳了梳张小寒笔直的头发,盯着镜子里的小人,喜滋滋道:“那是咱家小寒底子好!稍微一打扮,就很出彩了!”   六子摸了摸鼻子,对王兰奉承道:“是是是,咱们自家人,可不就比别家的灵气么!”   “舅舅这是在夸你自己呢吧?”笑吟吟的扫过六子明显瘪下去的肚子,张小寒不习惯的牵着裙角,转过身来。   六子一回来,就显摆他这两三个月的成果。挺起来的啤酒肚不见了,肩膀上练出了肌肉,腰板儿笔直,一身合体西装,算得上一风度翩翩佳公子了。   因为初期工作繁忙,没人照顾难免消瘦,但外形的改变,前赴后继的桃花明显增多,六子兄尝到了甜头,越加下定决心要甩掉一身的赘肉,现在成绩显著。   六子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嘚瑟的摆了个造型,“你舅舅我风度翩翩,可不需要自夸。”   王兰伸手拍了他额头,笑骂道:“德行!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妈盼着你早点儿取媳妇过门呢,你倒好,一个个都看不上眼!”   六子立即苦了一张脸,哀怨道:“姐,你弟弟我要人才有人才,要钱才也有钱才,还怕取不到媳妇?”   “懒得说你。去年相看的那个罗家姑娘不就挺好的,你为啥看不上人家?而且,妈也喜欢她的紧。”   王兰白了六子一眼,一边拉了张小寒打量,看礼服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一边念叨着。   “姐哟!那姑娘好是好,可她老子娘的,亏得还是高级知识分子,话里话外的想要我给他们家置办房子,张口就要一大笔礼金,比我这个商人还市侩!我是有点儿钱,怎么了?有钱,那也我自己是辛苦挣的。合法劳动所得!他们可好,直接把我当冤大头呢!要是我真把那姑娘娶进门,有个这样的亲家,咱家日子就别好好过了!”   王兰惊愕,追问道:“还有这样的事?你咋没说?相看的时候,她父母表现得挺知情达理的啊!”而且,打听的时候,听人说那姑娘家条件还不错的,和他们这样的门第挺匹配的,她才张罗着给六子相看的!   六子不在意的摇头,笑嘻嘻道:“妈那时候生病,姐你忙着照顾,说出来不是徒惹不快?况且,我那时候一心想着在姐夫手下锻炼一番,根本没起那心思,索性一次打发了事。”   王兰眼神瞬间柔和慈爱下来,叹道:“说起来是我没有打听清楚,你一向有主见的,我也不掺和你的事儿了。只是妈年年都盼着抱孙子,你还是抓紧些吧!”   “嘿,姐还不知道我,有看上的,保准立马娶回家!”   六子摸着头,嘻嘻笑开了。   张小寒眼神闪了下,这便宜舅舅心眼儿可多,不过对家人倒一片赤诚。想着,也歪头打趣道:“听说C市的美女可多了,舅舅不是挑花了眼吧?”   六子工作的地方就在C市,美女如云,而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个顶个的厉害。   六子瞪眼,伸手刮了张小寒的脑门儿一下,“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美女?”   “哼,舅舅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要不你给我普及普及?”捂着脑门儿,张小寒不愤的说道。这便宜舅舅可爱动手动脚了,不是扯扯头发,就是拍拍脑袋,端着长辈的范儿欺负她!   “我自然是知道。不过,为何要告诉你呢?小丫头嘛,好好读书才是正经,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不行!”   六子拖长音调,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喝茶,睨着张小寒得意洋洋的道。   张小寒挑眉,似笑非笑道:“舅舅你倒是最正经不过了,上周电话打进家里来哭诉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谁招惹的!”   “咳咳!”   六子一口水呛在喉咙,瞪着面前幸灾乐祸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王兰自是把两甥舅的小把戏瞧在眼里,见自家小弟吃瘪,搂住张小寒的身子直乐。   “好好的非要和小寒斗嘴,现在知道我们家小寒也不是好招惹的?”   “咳咳,姐哟,你就不管管这丫头。人小鬼大的,再过几年怎么得了!”六子咳嗽两声,哀怨的指控道。   “这样才好呢,以后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混不在意弟弟的可怜相,王兰欣慰的搂着张小寒揉搓一顿,随后道:“去把礼服换下来吧,大小合适,牛师傅的手艺没得挑。”   张小寒点头,这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甜了。她私心里以为,自己并不适合这样的粉红色。不过王兰喜欢把她打扮成这样,她也没奈何了。   六子瞧着关上的房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姐姐要是瞧上哪个,再大的缺点她看着也是好的,恨不得掏出一颗心来贴上去。何况张小寒这个乖巧听话的小丫头!人长得清清秀秀,可可爱爱的,偏说话办事有股子沉稳劲儿,招人疼爱。   等张小寒换好衣服出来,六子又坐了一阵,才道:“我去书房找姐夫了。”这次提前回来,他是存了心的,还是去瞧瞧姐夫的态度才好。   王兰嫌弃的打发道:“去吧,去吧,都是大忙人!有小寒陪我就行!”   六子一下子丧气,讨好的拉长声音,“姐!”   王兰板着脸,不冷不热道:“嗯,怎么了?”   “没,我走了。”   六子无奈的摇头晃脑,一脸落寞的出门。他前脚走,后脚王兰和张小寒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小子,惯会演戏!”哼哼一声,王兰得意道。   “嗯,小舅舅挺好玩儿的。”张小寒点头,不过他这样做,怕多是故意逗干妈开心罢?这个家里的三个男人,都把王兰看得很重。妻子,姐姐,婶婶,三个角色,王兰都扮演得很好,所以,她有心伤,三个男人都着急。   不管是虎子还是六子,自离开瓮城后,时不时的都有电话打到她宿舍来,内容不过是关心干妈的情况。吃穿住行,事事上心。他们亲自打电话嘱咐过王兰,又怕她不在意,觉得小题大做,又知会她帮着监督。   同时,他们俩在电话里也会提点她一些做人的道理和处事的态度,讲讲工作的见闻等等。并不一味把她当小孩子哄,这让她高兴。   不过,频繁的电话,也让宿舍里的人心里起了一些隐晦的猜测,加上干妈时不时给她准备的好东西,大家看她的眼神变得越发神秘兮兮,明里暗里的打探不断。   “明天啊,你就紧跟着我。听你干爹说,傅家在本省根深蒂固,不知道忌讳多不多,小心一些准没错。按说咱们家和他们没多少交情,这次不知怎的送了请柬来,我心里也没底,你干爹却说不要紧……”   王兰拉着小寒叮嘱明天的事,眉头轻皱。李家虽然在这一代发了家,但到底根基浅,很少有机会和底蕴深厚的家族来往。   “既然干爹说不要紧,那肯定没事。干妈你也别担心。”就算有事,干爹成也会护着您的,张小寒心道。越是相处,她越是觉得这个干爹不简单,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傅家肯定不会为难她们。   “也是,你干爹肯定心里有数。我不懂他那些,咱们也不搭理,只管去见识见识好了!”王兰也洒脱,烦心一会儿就丢开手,再不纠结。   二楼书房,李一成和六子相对而坐。   六子目带期望:“姐夫,这次是有人要动手了?”   李一成瞅他一眼,“就为了这事儿巴巴的跑回来?没两月就过年了,也忍不住?”   六子挠头,讪讪道:“嘿嘿,我那边的事情,基本上都做完了!没什么大项目,我索性提前回来,也好和您汇报这大半年的工作情况不是。”   李一成没好气:“回来看戏的才是真的吧?我还不知道你?”说着,瞪了六子一眼,随即道:“既然回来了,就安分的在家呆着,没咱们什么事儿。”   这是默许他在瓮城呆到开年了,心里一喜,恭敬道了一声“是”,然后才赞叹的开口:“傅老爷子可真是厉害,不动声色的就让对方心慌慌的自露马脚。”   李一成端着茶慢慢喝,闻言眼角扬起,“傅家的老爷子,怎么会简单了?在职的时候,他虽然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再进一步,但整个淮省,被他经营得铁桶一般,外人根本插不进足。后来致仕,回到瓮城老家养老,影响力虽然有下降,但这都是表面的。这满省的官员,别看对现在那位唯唯诺诺,但背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淮省是经济大省,全国排名第三,这么重要的一个省,被一个省级家族操控,上面的人不会满意。”六子眸光一闪,轻声道。   李一成笑容隐去,讽刺道:“哼,所以李家才派了那位过来啊!可惜,他们家看人的本事一向不太好,那位着急着立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踩了傅家的底线了。这淮省,傅家坐大,可别有用心的势力,还真不是一两拨。”   “姐夫你是说,傅老爷子这是要借机清理……”六子睁大眼,惊愕道。   “你算不上愚钝。”赞赏的点头,李一成轻笑道。   “可,他们家就不怕弄巧成拙?毕竟,现在还在任上的,只一个傅嘉文。”虽然是shz,但底下人的乌纱帽可不再他手里。到时候上面的人拿到把柄,傅家对淮省得控制会艰难很多。   “怕?瞧着吧,李家虽然根深叶茂,但傅家也不是善茬儿。”李一成对六子的担忧不置可否。正经的傅家子弟虽然只有一个从政的,但傅老爷子门生遍地,出了省,也有他的门徒执掌一方。只是,大多都隐藏的深,没人发现罢了。而他,也因为一些巧合,得以窥伺到傅家隐藏在无为之下的狰狞!   别以为一个省城的‘小’家族,就可以任意驱使,随意拿捏,李家,李叔同,我等着你后悔。   压下心底的暗涌,李一成再次睁眼,面上又是一片风光霁月:“好好看着吧,较量才刚刚开始,希望你从中有所领悟。去把小寒叫上来,我有些事情想问她。”   六子本还想再问,抬头对上姐夫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只得作罢,起身下楼。   书房门轻轻的关上,李一成起身,走到窗户前站定,入眼一片萧条。寒冬腊月,青翠的东朝山,也像是进入了暮年,带着不可抑制的垂朽之气。   “干爹,您叫我?”   张小寒推门进来,就瞧见李一成大开着窗户,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出神。   转过身,随手关上玻璃窗,李一成摆手,“坐。”   张小寒依言坐下,然后等着他发话。   李一成摆弄了一下茶杯,眼睑微抬,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一年。我还记得在张家湾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小脸脏兮兮的,衣服也破旧。见到我这个陌生人,说话却大大方方,眼神清亮。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孩是个有胆色的。”   说着,停顿一下,接着道:“果然没出我所料,你单独找我,求我帮忙了。老实说,当时我还以为你是要找我资助的。”   张小寒默默听着,并没有接话,李一成特意找她来,不可能只叙旧的。   “后来你提出那样的要求,我很惊异。这么点儿年纪,就知道自力更生,脑子也灵活。我就觉得你将来肯定有出息。你家里的人是靠不住的,所以我叫虎子和六子帮衬着你一些。没想到又收到你的礼物。知恩图报,难得有情义。”   资助过那么多个孩子,他只收到过张小寒一个人的礼物。虽然,张小寒送来的也不过是一些干货和山中特产,但要的就是这份心思和态度。   李一成脸上出满意的笑容,看向张小寒,“所以,再次遇见你,我把心里的想法,付诸了实践。认下你作为干女儿。说起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知会你一声,你心里肯定有想法。”   “一开始是有的。但我很庆幸能认下干妈。”抿了唇,张小寒坦白道,“她对我太好了。”好得她一见面就生出了眷恋。   李一成点头,“我喜欢的就是你的坦诚和有情义。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想靠着我们太多。虎子给你的那个铺子,你也打算以后还回来的吧?”   张小寒腼腆的笑,“您看出来了?”   “想法是好的。但人与人之间交往,欠人情是难免的。你帮我,我帮你,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你在这处受到帮助,以后你在别的地方伸把手,才是更妥帖的做法。关系是处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算得太清楚,交情就处不深。况且,从认下干亲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李家的闺女,虎子是你哥哥,见外了不好。”   李一成语重心长,张小寒深低着头。好些事她都明白,只不过,习惯了前世的处事方式,一时要改变,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她还是诚心道:“谢谢干爹教导我。”   见张小寒态度诚恳,李一成满意的点头,“瞧见是听进去了。以后有事,需要找人帮忙的,就找人帮忙。不过是开口几句话的事情,别不好意思!闷葫芦似的,什么事儿都存在心里,不好。上次买铺子的事儿,要不是你年纪还小,你也不会麻烦你干妈出面的吧?”   低头,张小寒手指拨弄着衣角,踟蹰的解释道:“只觉得太麻烦干爹你们,你们对我已经够好了。”   李一成和王兰把她当自家孩子喜欢,但谁又能否定,他们喜欢的,更多也是她诚恳、无所求的性子?   从刚才李一成的话里,她也能听出来一些端倪。而要是她真如他说的那样,毫无顾忌,随意索取,这份真挚的感情,又能持续到何时?盈满则亏,盛极而衰,与其到时候彻底失去,她宁愿一开始,就保持少许的距离。这样,大家才能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   听出她话里的未尽之意,李一成眼底终于闪出一丝惊愕。随即,他笑起来,赞赏之色愈浓。   “好!好!好!我没看错你!”   “谢谢干爹体谅。”知道李一成是真的了解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张小寒真的喜欢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想法和他们发生不愉快。   李一成笑完了,伸手摸了摸张小寒的头顶,叹息一声,“也难为你了。”   沉默一会儿,他面色一转,兴味道:“现在我们来说一说三十号晚上的事吧?报纸上说,最先发现死者的是两名初中生,而且还是一中的呢……”   张小寒瞪眼,随即抽了抽嘴角。这半天,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呢!李一成这也是腹黑的典范吧?   摸着鼻子,嘿嘿傻笑两声,既然瞒不住,张小寒迅速的把当时对警察说得那套说辞,又和李一成复述一遍。最后补充道:“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想着就是被吓了一跳,睡一觉就好了。没必要让您和干妈跟着担心。”   “警察来之前,你确定没瞧见可疑的人?”李一成静静听完,不经意的追问。   张小寒抬头,眼底闪过不解,直视他,道:“干爹,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一成面上闪过笑意,“你果然也察觉到不对了?说说,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听到这话,张小寒知道自己是又被装套里了。一句话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待自己上套了,露出破绽,又一句话点出自己的目的,果然是老狐狸!无奈,只得把自己看到楼顶闪过可疑黑影的事说了。   “当时很惊慌,只大概看到一个黑影,身形和面貌都没瞧见。”   话音一落,书房里安静下来。李一成拧了拧眉,似在思考。   “……我知道了。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别往外说了。这段时间,城里会有些不太平,我找两个人跟着你,以防万一。”沉吟半晌,李一成嘱咐道。   “……”   张小寒听出了其中的危险,点头应是。果然这件事牵扯很深,她还是乖乖的当她的好学生吧,‘江湖’太危险,不适合‘兔子’生存啊!   “你干妈那边我没说,你也别提。”王兰一向不掺和他生意上的事儿,这些更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也没必要知道。   “我明白。放心吧,这事儿我只和您说过。世玉当时很惊惶,且一直被我按着头,根本没有发觉。”   “不碍事。我要你别往外说,主要是怕警察又来找你俩,把你俩牵扯进去。现在这城里,稍微有点儿门道的,都知道那人死的不简单呢。”李一成笑,安抚的说道:“好了,没事儿了。你下去吧,再不去,你干妈得找上来了。”   话音落下,书房门就被敲响,随即被推开,王兰探头进来:“你们父女俩这大半天的说什么呢?我下了饺子,下来吃呗?再不快点儿,都被六子搂光了!”   李一成一脸“我所料不差”的样子对张小寒摊手,起身道:“我这就打发她下去呢,没想到你还是这急性子。”   “嘿,急性子怎么了。我惦记我闺女,我愿意!”王兰走过来拉住张小寒的手,白了李一成一眼。   李一成自我调侃,“得,有了闺女,我倒退八百里。”   “你成天见不着人影,还怪起我来啊?什么道理!”王兰嗔怪的轻哼一声,“走,咱们下去吃好吃的,别搭理你干爹。”   张小寒笑嘻嘻的瞧了李一成一眼,李一成苦笑,也默默的跟着两人下楼。   *   第二天,李家一行人吃了过午饭就各自开始准备。   寿宴是在晚上七点半,但不到六点,客人就会陆陆续续的上门,去晚了难免失礼。化妆,打扮,搭配,王兰并不擅长这些。专业人士上门服务,忙活好一阵,才算是齐全了。   张小寒又换上昨天试穿的那件粉色小礼服,一张白皙稚嫩的小脸也被造型师弄得水润润的,眉毛修剪整齐,睫毛又长又翘,平添几分精致。   傅家大宅,独占一个山坳。   如果,东朝山是权贵大臣聚集地,那被傅家一户占据的西沙湾,就是皇宫内院所在。   西沙湾是一个山坳,顾名思义,有一条名叫西沙的溪流横穿而过。傅家依着溪水之便,建造别墅,花园。因为早年间老爷子在英国留过洋,不论是别墅的造型还是里面的装修,都带着浓郁的英伦风情。   “李先生,里面请,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户人家不可缺少的管家,恭敬的站在入口处,笑容矜持,脊背笔挺。   “谢谢。”   李一成点头,挽着王兰的手臂,微笑着朝大厅里走。张小寒则挽着六子的手臂,紧跟在后。   “他姓曲,是傅家的大管家。在傅家服务了近二十年,深得傅家老爷子赞赏。”六子带着小寒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对她介绍,免得她一头雾水。   “那可算得上是心腹了?”张小寒暗道一句,保持微笑,间或有衣着华美的丽人和气度不凡的男子,迎面而过。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认识的瞧见李一成,都礼貌的过来寒暄两句,互相介绍女伴,家眷。张小寒作为李家闺女被介绍出去,换来好些贵妇人的善意微笑。   不过,初始的一闪而过的惊讶,虽然掩饰得好,她也是瞧见了的。   估计一行人里,只乐呵呵的王兰没发现,李一成和六子,都心知肚明。   “呵呵,小寒真乖巧,李夫人你有福气!我家那个,跟那男孩子似的,调皮的很。”   “小孩子嘛,活泼一点儿才好。”别人夸自己闺女,王兰自然也很厚道的夸回去。   看着伸向自己的爪子上老长的指甲,张小寒囧了囧,也不好躲,只硬着头皮,让那妇人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好在那贵妇也小心,没让指甲刮着她,只不过指尖的香味,还是让她鼻子痒了痒。   不着痕迹的往王兰的身后挪了挪,香气才淡了些。六子把张小寒的小动作瞧在眼里,暗自扯了她的手,侧头小声道:“这位胡夫人,听说有狐臭,所以撒很多香水盖住味儿……”   瞪眼,张小寒狠狠掐了六子一把,才没在脸上现出异样来。再次打量了一下胡夫人,三十左右年纪,正是最美,韵致最足的时候,皮肤光滑白皙,眼睛大而有神,说话爽朗清脆,是难得的艳丽美人!   再瞧他丈夫,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关键是,两人时不时的会心一笑,显然夫妻感情极好。要是这胡夫人真有那毛病,胡先生肯定会嫌弃的吧?   “也不知道是谁造谣……”   六子耸肩,不怀好意的猜测道:“嘿,万一是这胡夫人真有那毛病呢?就我见过的几次,她身上的香味相隔百米,怕也能闻得见!”   “小舅舅,做人要厚道!”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你们男人,喜欢的不就是那香喷喷的女人么?”   六子忍笑,“小丫头,这些话也不知道在哪儿学的!”   那胡夫人与王兰叙话,见六子和小寒两个脑袋凑一起,小声嘀嘀咕咕,显然感情极好,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迷惑。按说这认来的孩子,不该都不怎么亲么?何况张小寒都十几岁了,早就有自己心思和想法,养也养不亲的,也不知道这家子到底怎样想的?   大厅里的宾客渐渐增多,胡姓夫妻又与李一成夫妇寒暄了几句,才转身和其他宾客攀谈。   傅晟平作为傅家的长房长孙,在傅家的地位不言而喻,加上他老子早死,傅老爷子更加宠爱他,到场的宾客不论老幼,对他都很恭敬。   此时,他正穿一身黑色的手工西服,举着红酒杯,周旋于众宾客之间。因为长得高大挺拔,与宾客说话时,他一直微低着头,眼神也专注认真,谦虚礼貌,风度十足。   “傅少真是人中之龙啊!许久不见,越加丰神俊朗了……”   傅晟平谦虚的笑笑,不置可否,眼神微抬,扫视全场,瞬间却定在某一处,眉毛轻抬。   “抱歉,周先生,失陪一会儿。”   周先生本还想套下交情,闻言顿了一下,立马识相道:“傅少尽管忙,我去找向兄说会儿话。”   傅晟平感激的冲客人笑笑,然后迈开沉稳的步子,朝大厅的一处行去。他本是焦点,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众人的注意力。有些想上去攀谈的,见他直直往一个方向走,不由都停住脚步,往那个方向看去。   周先生也一样,待瞧见那里站着的人,眼底闪过惊讶,沉思一闪而逝。很快,他调整好表情,与另外一名两鬓斑白的老绅士攀谈起来。   傅晟平走到近前,笑道:“李总,又见面了!”客气有理,似乎忘了不久前,两人还‘大哥、兄弟’的称呼得亲热。   “傅少!”李一成也镇定自若,微笑着和他握手,“傅老呢?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   傅晟平笑:“爷爷还在准备,一会儿就来了。这是嫂夫人吧?你好,我是傅晟平,初次见面。”   声音低沉浑厚,听者悦耳。   “你好。”王兰矜持的笑笑,这种场合,她一向不太说话。李一成虽然经商成功,但农村出身,所谓的上流人士,均把他当做暴发户。这使得王兰在普通贵妇的圈子里,也受到一些非议,所以,她平时很少参加那些太太们的聚会。   不过,这傅家的少爷,是今天的主人家,更不能失礼。王兰语调柔和的应了几句话,就见他目光打量的瞧向自己身侧,正想介绍,李一成已经笑着开口:“这是我妻弟王峰,现在公司市场开发部担任部门经理;这是小女张小寒!他们年纪轻,见识少,我带着出来见见世面。”   一个姓李,一个姓张,不是亲的。而且,李一成只有一个亲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傅晟平眸光一闪,对六子点头道:“你好,王总。”   “不敢当,久仰傅少大名,姐夫经常提点我要向傅少学习,有机会向傅少讨教。”六子上前,礼貌但不失风度的和他握手,笑容也恰到好处,不敷衍,也不谄媚。   李一成看了,轻轻点头。放出去历练果然是对的,不然不会成材。   “讨教不敢当,互相切磋一下倒是可行,以后常来往。”   傅晟平话一出,六子有些受宠若惊,瞧了李一成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笑道:“那我以后就要叨扰傅少了!”   “好说。”傅晟平点头,目光落在张小寒身上,挑眉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和晟鸣是同班同学?”   张小寒一直听着几人的谈话,冷不丁的被问到,抬头去看,发现他正专注瞧着自己。心里一紧,张小寒微微垂头,视线下移,留在他的下巴上,发现居然好看得过分,干巴巴道:“是,傅先生记性真好。”   这么乖巧文静的样子,丝毫看不出那晚的机灵和矫健!傅晟平瞧着她,笑容深了些许。   李一成觉察到一丝异样,眉头轻轻挑起,笑着插嘴道:“上次匆匆见过令弟一面,也是一表人才。小寒是我闺女,和令弟又是同学,说起来,咱们两家这也算得上有缘分。”   张小寒一头雾水,总觉得干爹的话里,打着什么机关,也不抬头,只固执的瞧着傅晟平的下巴,似乎要看出花儿来。   傅晟平收回视线,与李一成对视一眼,笑道:“嗯。确实是有缘分。到偏厅说话?我有些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要请教李总!   李一成讶异了一下,点头,”荣幸之至。王峰,你和我一块儿去。“然后又看向王兰,”你带着小寒,随便转转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王兰体贴的颔首:”没事,只管去吧,正事要紧。“   傅晟平又礼貌的和两人点头致意,才携着李一成往偏厅走,六子听了姐夫的吩咐,迟疑了一下,看傅晟平没有反对,默默跟上。   一边走,傅晟平一边和李一成轻声说话:”爷爷他对您一向称赞,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宴会后留您单独说说话,也未可知。“   这话大有深意,李一成看了傅晟平一眼,笑道:”受宠若惊。“   ”李总不用多想,爷爷一向对淮省的经济发展很上心,听闻李总有意牵头成立淮省商会,或许是想问问您具体的想法。毕竟,商会早一日成立,就能早一日为这淮省的商人谋福!“   李一成挑眉,和傅晟平对视一眼,笑了。傅家老爷子要问他想法的事,根本就是扯蛋,本质上,这商会,就是傅家为了更好控制淮省,想出来的对策。   但是,傅家本来就在上面挂了号,再由傅家的人出面打理商会,很不合适。而他李一成,有能力,有手段,就是没有背景,和各方面都牵扯不深,恰好就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现在傅老爷子要见他,不过是想最后确认一下他有没有资格罢了,大家心知肚明。毕竟合作,双方实力也不能相差太远!   傅晟平见李一成的表情,就明白他已了然一切。他从不小看这个中年男人的实力,只是爷爷,年纪大了,万事求稳妥,也不是什么过错。   偏厅,一身酒红色西装的男子,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喝茶,听到动静,扭头往门口看去,眯起眼睛道:“李总。近来可好?”   ”苏先生!没想到你也来了。“李一成惊愕了一下,立马明白了傅晟平带他到偏厅来的用意。   ”你们聊,我还有事。“功成身退,傅晟平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开门退出了偏厅。他虽然是那个牵线搭桥的人,但有些事,他也不好听。   这边,张小寒眼瞧着傅晟平引着李一成两人走了,心里松了口气。王兰带着张小寒和周围的贵妇人们攀谈,好一会儿后,她站在角落里,揉揉自己的脸颊,叹息一声,贵妇除了穿得比一般大妈精致漂亮,但爱好惊人的一致,爱八怪,爱扯人脸皮……   “小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小寒豁然扭头看去,不远处,邱雪一身白色的公主裙,头发稍稍烫了,蓬松的披散开来,浑身都散发着优雅甜美的气息。   “小雪!”   “真是你啊!你怎么会来?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了!”邱雪惊喜的走过来,拉着张小寒笑的开怀。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干妈他们说的傅家,就是傅晟鸣家!”权势这么重,怪不得邱静怡巴巴的讨好。   “嘿,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晟鸣哥怕说了你不自在,他也不想显摆,所以就没提。”咬唇,邱雪有些忐忑的瞧着张小寒解释道,“小寒,别介意,好不好?”   “我有这么小气?”   “嘿,我就知道小寒你最好!晟鸣哥在后厅帮忙招呼客人,我带你去找他呗?那边全都是年龄相近的公子小姐们,大家凑一起,好玩儿一些。”邱雪搂住张小寒的手臂,高兴的说道。   怪不得这边没见到他们呢,张小寒稍稍拉住邱雪,解释道:“我和我干妈他们一起来的,她上洗手间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要去,也等我和她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邱雪闻言,好奇的问,“干妈?谁啊?我怎么听你说过?”   张小寒往大厅一侧望去,笑道:“喏,她回来了!”   王兰一出来,就瞧见张小寒还在原地,不过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心里诧异。   “干妈,这是邱雪,我同学!没想到在这能遇见!”迎上两步,张小寒主动解释道。   王兰笑,朝邱雪赞叹道:“小姑娘长得真漂亮。我常去小寒学校,怎的也没碰见过?不过,有你在,我倒放心多了,小寒也能自在些。”   “阿姨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小寒被人欺负了去的。就算我做不了主,晟鸣哥也是能的,他今天可是主人家呢!”   邱雪到底是上流社会家庭出身的孩子,这样的场合,一举一动,都带着名门闺秀的风范却又不失爽朗。王兰很喜欢她,笑眯眯的又问了她一些话,才放两人离开,她自己去和认识的夫人说话。   “阿姨笑得好亲切,平时对你肯定也很好!”邱雪挽着张小寒,颇有些艳羡的说道。随即又想到自己母亲,甩甩头,笑嘻嘻的和张小寒讲到场的宾客。   张小寒认真听着,这淮省的头头几个可都来了。还有一些邱雪说得隐晦的,张小寒也猜测的出,身份肯定是不简单的。   这样一比,李一成区区一个商人,居然成了傅老的座上宾,这就很值得人思量了。   张小寒直觉这寿宴不简单,收摄心神,态度认真起来。   后厅比前厅要小些,没有大人在,气氛比较活跃。张小寒一眼就瞧见被人拥簇在中央的傅晟鸣,招牌式的笑容,让周围一堆小姑娘,面露钦慕。   邱雪带着张小寒径直走过去,笑着道:“晟鸣哥,你看谁来了!”   于是,两人瞬间成了焦点。邱雪他们是知道的,张小寒是个陌生面孔,大家都好奇的打量她。   “小寒?”看到她,傅晟鸣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走出人群,笑着道:“今天真漂亮!”   “谢谢,你也很帅。”张小寒抿嘴笑,显得不亲近,也不生疏。   “嘿嘿,吃惊吧,刚才我去前厅找母亲,一眼就瞧见小寒了!”邱雪得意的笑,视线在周围的一群公子小姐身上掠过,大声道:“来了一个新朋友,我给大家介绍,她叫张小寒,是我和晟鸣哥的同学,也是好朋友!她第一次来,大家可不能欺负她!”   这个介绍,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张小寒是个什么背景,碍于邱雪和傅晟鸣的面子,都笑着应和了,低头却窃窃私语,气氛有些冷。   “既然是小雪和晟鸣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大家的朋友。”一名十六七岁,带着稍许圆润的女孩儿走过来,友好道:“你好,我叫童婉玉。”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童婉玉很高,张小寒一米五五的身高,要仰头看她。   邱雪一手拉着张小寒,一手拉着童婉玉,笑着道:“童姐姐也在一中读书,不过是在高中部。”   “可惜高中部管得严,学习任务也重。不然我定要去找你们玩儿的。”童婉玉浅笑,亲昵的伸手刮了刮邱雪的鼻子,“听说元旦晚会那天你还上台演奏了,可惜我没能去。”   傅晟鸣笑,“有什么可惜的,小雪今天可是我爷爷指定的演奏嘉宾。”   童婉玉惊讶的捂嘴,随即高兴的说道:“真的?那大家可有耳福了。”   不料一声冷哼,让气氛冷凝下来。张小寒循声望去,三四名女孩儿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们,年纪和童婉玉相仿。其中一名,画着浓妆,指甲染成金色,眼神带着轻蔑。   “弹的再好,能超过秦薇姐?她十八岁就已经进入华国顶级乐团,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初中生可以比拟的。 ”   “秦越,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这就是你的教养?以你的表现,秦家的家教堪忧。”童婉玉毫不客气的冷喝,脸上的笑容也变戏法似的不见了,带上满脸的疏离和冷漠。   秦越讽刺的一笑,“童婉玉!秦家的家教,也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至少,我家没有悔婚私奔的姑姑!”说完视线落在张小寒身上,“你新来的,不清楚,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和某些人凑堆的好!免得被带坏了!”   张小寒嘴角抽抽,并不接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私奔?   童婉玉脸色直接阴沉了,“某些人?秦越,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看我敢不敢撕烂你的嘴!秦家果然是没家教的!”   “怎么了?怎么了?说不过我,就只能动手么?”秦越挑衅一笑,阴阳怪气道。   童婉玉气急,就要上前扇她两把掌,不料被邱雪拉住,只能怒瞪对方。   傅晟鸣皱眉,不悦的看向秦越,警告道:“秦小姐,这里是傅家,今天更是我爷爷七十大寿,你们的私人恩怨,我希望能私底下挑个时间再解决。”   秦越自视甚高,她爸是京都来一把手,本就和傅嘉文这个本地的魁首不对付,这段时间更是小动作不断。同是一家人,自是同仇敌忾,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傅晟鸣的一句话而退缩,闻言轻笑道:“傅二少,你也瞧见了,童婉玉扬言要撕烂我的嘴呢,我哪敢不接着?”   邱雪不愤道:“要不是你嘴巴臭,我们都懒得搭理你!”还说我琴艺差,真是气死人了!   秦越笑的深:“我嘴巴臭?那也得某些人有什么能让我说道的不是?要是自身立得正,也不怕别人说了。可见,还是你们本身有问题。”   好个牙尖嘴利的姑娘,张小寒垂眸,掩住心底的情绪。童婉玉和邱雪性子很像,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嘴巴哪里有面前这个秦越利索?加上这人诚心找茬呢,自然准备充分了。   “你……”邱雪和童婉玉果然气红了眼,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瞪她,反驳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张小寒和邱雪感情还算不错,但她第一次来,也不了解情况,贸然插嘴不是上上之选,而且先前察觉到这寿宴的诡异,她也不愿意为李一成招惹麻烦。只得扯了扯邱雪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傅晟鸣也给张小寒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安抚邱雪两人,自己却上前几步,与秦越面对面道:“秦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家父说过,秦书记是再温和不过的一个人,想必秦小姐,也继承了秦书记的几分美德的?”   温和个屁!秦仲和那人脾气暴躁不说,还小心眼儿,睚眦必报的。又因为后面有李家撑腰,行事张狂,说一不二惯了。要不然,傅家也不会忍了他一年多,还是要想法子把他给弄走。   傅晟平靠墙站着,默默的瞧着里面的闹剧。   “不去阻止?老爷子要出来了!”   傅晟平挑眉,眼带冷漠,好看的下巴一点,“不是有晟鸣在么,最不济,还有二叔呢!”   “这么多年,你的怨气依旧。”知道他心结未解,也不再劝,叹息一声,依旧关注后厅里的动静,瞧见张小寒,不由得惊讶,“这不是那小姑娘么?她怎么也来了?虽然那天路灯不怎么亮,但以我犀利的眼神,这个头,这脸袋儿,绝对不会错!嘿,别说,这一打扮,还清秀可爱的,招人喜欢!”   傅晟平睨了他一眼,警告道:“隔墙有耳!还有,那女孩子是李一成的养女,别去招惹!”   “我……我只是赞美两句嘛!我又不是禽兽!对未成年都下的去手!”被好友的话惊吓住,赶紧把手里的红酒拿开,才避免了自泼一身的惨剧。   傅晟平唇角扬起,淡淡道:“你比禽兽还可怕。”   “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那女孩子有私心,绝对的!”随手把就被放在桌上,男人肯定的说道。   “只是提醒你,李一成不好惹。何况,那女孩子,也不是你招惹过的那些娇滴滴的富家千金。”   从那晚的危机间的两个动作,他就能肯定,那女孩子,肯定是练过武的。只是,可能许久不用,生疏了,肢体有些僵硬。   李一成膝下无子,把侄儿当做继承人培养,瓮城上流人士,明眼的都能看出来。可是,现在却认下这个女孩儿,到底是为什么呢?还是,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就会促使人不断的去发现,去挖掘,等到回过神来的那天,或许已经被自己挖的坑给‘埋了’!   再次看了一眼站立在众人一旁的安静女孩儿,傅晟平收回视线,掩去眼底的探究。   * * *   “各位来宾,各位亲友,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傅家,欢迎大家的到来。今天,大家欢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我父亲傅耀翔先生七十华诞……”   傅嘉文站在主席台上,温文儒雅,张小寒在底下看着,心道这就是傅少晟鸣的父亲了!两人身上的气质一脉相承,想认错,也不可能。   只是,虽然电视上经常见到,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不容易把父子俩联系在一起。   视线下移,就瞧见一鬓角斑白,但精神矍铄的干瘦老头,杵着龙头拐杖,笑眯眯的和傅晟平正说着什么。   傅晟鸣恭敬的站在一侧,与两人距离隔得有些远。挨着他的是一名贵妇人,瞧样子,该是他母亲。   “小舅舅,怎么不见傅家的大爷?”张小寒拉了拉六子的袖子,低声的询问。   六子低头,小声道:“听说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的,只留下一名五岁多的孙子,老爷子特别疼爱。”   “那孩子就是傅晟平?”   “嗯,听说他妈妈在他父亲去世不久,也病死了!从小被傅家老爷子教导着长大,学了他十成十,让人捉摸不透。”后一句是六子的亲身体验了,他们俩年纪相差不大,但轮手段,自己是远远不及的。脑海里浮现刚才偏厅,姐夫和那苏先生的谈话,六子脊背就有点儿发凉。   六子表情有些奇怪。张小寒低着头,也没瞧见。回想先前在后厅的冲突,要不是傅晟平突然过来,傅晟鸣想要悄无声息的摆平,怕是不能的。   秦越很刁钻,傅晟鸣那样好言好语的,根本镇不住她。傅晟平过去也没说什么,只警告的看了众人一眼,大大小小的孩子都不敢再言语。那个样子,像是绝世凶神,专吃不听话的坏小孩!   为自己的想法莞尔,张小寒勾了勾嘴角。   “……老头子我来说两句,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啰嗦。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傅嘉文充当司仪,热了场子就请了老爷子上台,自己走到一边听着。他如今虽然是一省之长,但在家里,傅耀翔说一不二。   “傅长,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傅家有傅老爷子坐镇,真是让我好生羡慕!”秦仲和冷着脸,凑到傅嘉文身边,意味深长道。   “秦记言重了,秦老爷子也是十分睿智的老人家。前些年我有幸拜访,十分敬仰,想到这么多年也没机会再见,心里遗憾得很。”似乎没有听出秦仲和言语里的轻视,傅嘉文温和的笑道。   秦老爷子虽然也才七十来岁,但病怏怏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撑不住,秦仲和闻言,只觉得傅嘉文其心可诛,心里恼怒,“我父亲要是知道傅省长这样惦记他,肯定会非常高兴。”   傅嘉文摆手,略带自嘲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一无名小子,秦老爷子久居京都,怕是不记得我的。”   秦仲和伸手向上指,阴阳怪气道:“傅长谦虚了,傅家的声威,上面可都是听说了的。”   瞥了他一眼,傅嘉文轻笑,“我傅家不过一个省城小家族,居然让京都大人物们也耳闻了?这可真是受宠若惊!”   真要受宠若惊,就该收敛锋芒,安分的让我整顿淮省!秦仲和咬牙切齿,他来这里一年多,李家交代的任务,一个都没完成。淮省依旧紧紧的捏在傅家手里,倒是苏家的那帮子蠢货跟他杠上了,死追着年初完成的那桩收购案不放!急得他都想要撬开那帮子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脑子还是浆糊!   苏家闹得厉害,自己要对付苏家的时候,傅家这边就要稳住,不然他危险的很!不过,要是能挑动苏家和傅家对上,那就最好不过了!眼神闪烁的瞧了傅嘉文一眼,傅嘉文是省长,政府工作,都是他在主持,如果苏家执意闹开,他底下的人保不住,傅嘉文这个省长也要担责。到时候,大家一起倒霉!   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秦仲和不再明里暗里的挑刺。省里的其他几个头头,见一二把手和颜悦色的相处,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倒也诡异的和谐。   只角落里,一身酒红色西装的苏先生,盯着秦仲和,讽刺的笑了。   傅老爷子讲话不长,欢快的生日歌的旋律响起,巨大的蛋糕被推进宴会厅,张小寒往钢琴后面瞧了一眼,正是邱雪。   接下来,切蛋糕,倒寿酒,分发蛋糕,贺寿……一套仪式热热闹热的走完了,一大群人才被邀请到另外的大厅用餐。   “秦书记,您别来无恙?”瞧着机会,苏先生笑吟吟的出现在秦仲和面前,傅嘉文偏头瞧了不远处的老爷子和傅晟平,明显就是看戏的表情,不由无奈。   “鹏举贤侄,令尊可好。”   “挺好的,谢谢二叔挂念。”苏鹏举笑,偏头看向自己出现就盯着自己的秦仲和,“秦书记,就算咱们两家日常有些小摩擦,但也不至于不搭理我吧?”   秦仲和瞳孔缩收,不可置信道:“你们认识?而且很熟?”他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苏家和傅家是旧识,看样子交情极好……那么,苏家的人那么明目张胆的找他麻烦,并不是他们脑子出了毛病,或许根本就是策划好的!   这个念头一出,秦仲和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想到当时那个收购计划,虽然是他亲信的下属提出,但后来有风声说,那份提案,根本就是苏家的人提出来的……   他们根本就是一开始就布置好了陷阱,让他稀里糊涂的往里钻!   秦仲和眼神闪烁的看向苏鹏举和傅嘉文,脸色铁青。   苏鹏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扬起嘴角,显得温和无害,“秦记,您这是怎么了?就算苏家和傅家是几十年的世交,也不需要这么惊讶吧?说起来,这段时间,底下的人不懂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不过,年初的那个收购案,涉及资金巨大,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肖局怕是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   肖局是经办人,对改革小组组长,秦仲和直接负责。   “傅长,好,好得很!果然是你们!”秦仲和气急,冷喝一声,甩手就走。散落在四周的头头们,见到一把手气急而去,均是敛眉噤声,生怕牵连到自己。   苏鹏举无所谓的和傅嘉文耸耸肩,笑吟吟的转身走开。   “爷爷,戏看够了吧?”傅晟平面无表情道。   “嗯,小秦的脸色真好看。嘿,有空了,多邀他来咱家坐坐?京都是大地方啊,正好给老头子讲讲趣闻,增长一下见识!”傅老爷子笑眯眯道。   傅晟平默,淡淡提醒道:“宴会要结束了,该见见李一成了吧?”   “嗯,也是。你去把人叫来,我在二楼会客室等。”傅老爷子拄着拐杖,步子悠闲的上楼溜达走了。见鬼的增长见识!心里爆出粗口,傅晟平深吸了一口气,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同一时间,另一头,张小寒端着盘子瞧了眼长桌,食物看起来都很美味,但这样的场合,真不适合进餐。叹了口气。好在来的时候吃了点儿东西,不然只能饿着肚子回去。   其他的嘉宾也并不专心用餐,三五成群的端着酒杯聊天或是到处结交新朋友,张小寒总结了三个字,很无趣。   “小寒,这个寿司很好吃,你尝尝!”盘子里瞬间多了一个精致的寿司卷儿,张小寒抬头就瞧见邱雪热情又满是期待的笑脸,只得拿着叉子喂进嘴里。   她细细的嚼着,等完全咽下了食物,才冲她点头,“果然,很好吃!”   “是吧?还有这个最美味,这个最爽口……”   邱雪一高兴,拉着张小寒满场转,把她认为好吃的食物,全都介绍给她,每次吃完了,还要询问她感觉如何。于是,刚才还在遗憾的张小寒,又开始抱怨好吃的食物太多了,她吃得有点儿撑。   推辞了邱雪继续送来的美食,张小寒心满意足的捂着肚子溜达着,想要找个偏僻一点儿的位置休息,没曾想却在半道上被人截住了。   ------题外话------   不知道大家看的是否过瘾?这一章小酒改了好久,如果还有那些不周到的地方,请不要吝啬的指出来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六十六章后续风波,各有烦心   秦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鄙视张小寒:“哼,果然是土包子!没吃过饭还是怎么的?”   嘴角惬意的笑容顿时收敛,张小寒抬起眼皮瞧她,“秦小姐,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何必和么刻薄?”   秦越冷笑:“刻薄?不过一个农村来的村姑,居然敢说我刻薄?李一成生意做得挺大,但孩子教的不好!怪不得这把年纪,膝下一儿半女都没有呢,不会是因为不会教,所以才不敢生?到头来,认养你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刚才她已经找人打听了,这个张小寒不过就是李一成的养女,屁背景没有。她父亲是秦仲和,是淮省的一把手,两个舅舅也在京都任职,势力不小。   傅晟鸣她都可以不给他面子,其他人更不在她眼里。何况半途插入的张小寒,根本上不得台面。   秦越的话,已经不是刻薄,而是恶毒。张小寒心里烧起一团火,眯起眼,定定的看她:“秦记官做得挺大的,名声似乎也不错,没想到也能教出你这么个恶心的东西!作为他老人家治下的公民,我对未来深表担忧。”   秦越沉了脸,“张小寒!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侮辱我和我父亲?”一个小小的村姑,骂她两句都得受着,居然还敢反驳?   “谈何侮辱?我只是实话实说。相比秦小姐你的恶毒,我觉得自己还算客气。”   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仅仅因为站在不同的立场,就能口出恶言,极尽贬低,秦越的心胸,比想象中还要狭窄。   怨毒的盯着张小寒,秦越突然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么牙尖嘴利!”   从小耳濡目染,秦越城府是有的。她不过是心情不畅,想要找人麻烦撒撒气,没想到最后反惹了一身不快。大庭广众的,她不好做什么,但回去之后,她铁定要她好看的。   “秦小姐过奖,我自认不及您的十万分之一!”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控制住暴怒的情绪,张小寒心里警惕,但嘴里丝毫不让。   秦越笑着看了张小寒两眼,凑近她耳边,“惹怒我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落单。”   冷冽的眼神,淡淡的扫过秦越的脸,张小寒轻声道:“谢谢秦小姐的好意提醒,我也奉劝你一句,光脚不怕穿鞋的,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就先失陪了,祝您玩儿得愉快!”   没有心情再去休息,张小寒掉头就走,正好对上远远瞧见了,匆匆过来寻她的邱雪。   瞥了眼面色不好的秦越,邱雪担忧道:“她没把你怎样吧?”   “没事。秦小姐很好心的慰问我几句。”张小寒牵着邱雪的手,安抚的摇头。不想和她提这糟心事儿。依照邱雪的性子,到时候直接上去和秦越理论都是可能的,寿宴接近尾声,她不想横生枝节。   身后,秦越脸色铁青,她居然被一个下等人威胁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与童婉玉、邱雪两个走得近的都不是好东西!从未有人能如此奚落她,等着瞧好了!   捏着手掌,秦越站了一会儿,才狠狠压抑住爆棚的怒气,转身离开了。却不知道,就在她们俩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人,把这一幕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楚。   傅晟平绷着脸,对秦家人,有种说不出的厌烦。不过,瞥了眼远去的粉红色背影,这小丫头,倒是胆气很足,就是不知道是虚有其表,还是真有实力。   秦越和秦仲和性子惊人的相似,全都是睚眦必报的主儿。如果是虚有其表,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瞥向李一成,见他脸色森然,眼露寒光,就知道他在心里已经把秦家给记上了。   “秦仲和好歹也是富裕人家出来的,他老婆也是京都的大户人家,怎么养出来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   李一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实的情绪,傅晟平耸了耸肩,安抚道:“秦仲和是个什么德性,我们都知道得很清楚。”   不过是李叔同养的一条狗,李一成讽刺的想着。   “倒是李总的女儿,刚才的表现,可圈可点。”   李一成闻言,眉心舒展开来,嘴角露出笑容。他其实也没想到小寒能这样硬碰硬的反击回去,这样的表现,他很满意。   在确认干亲关系的那天起,张小寒就被纳入李家人的范畴,以后要面对的人和事,只多不少。他虽然能尽力的照顾,但还是要自己能立得起来,才能不被人看轻和欺辱。   心思一闪而过,他侧头对傅晟平道:“小孩子的事,大人就不插手了。走吧,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明白了李一成是想要听其自流了,傅晟平颔首,邀请道:“这边请。”   他也很好奇,面对秦越可能的逼迫,她能做到何种地步。这样想着,心里居然升起一丝诡异的期待来。   傅晟平引着李一成从角落上了二楼,在会客室面见了傅耀祥,满场的宾客毫无察觉。不一会儿,傅晟平也下楼,李一成和傅老爷子单独面见了三十分钟,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等他再次从二楼下来,神情愉悦,浑身都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   张小寒因为秦越的无故找茬儿,没心思享受美食,只和邱雪无趣的呆在角落里,看着大厅里众人衣香丽影,觥筹交错。   “咦?那是谁啊,刚才都没见过。”邱雪指着角落里,一名身着酒红色西服的男子,惊艳道。   张小寒也随声望去,只一眼,也挪不开视线。男子看起来很年轻,酒红色西服,衬得他皮肤更家白皙,脸部轮廓深邃,一头半长发披散着,有种中世纪贵族忧郁气质。   似乎察觉到人的关注,他微蹙着眉头扭头看过来。   邱雪惊叹,“居然是蓝色的眼睛!”   应该是混血吧?张小寒想着,面上却镇定的朝男子礼貌的笑了一下,才拉着邱雪挪开几步。偷看被抓包,其实是很窘迫的好不好?   邱雪也很快意识到这点,跟着张小寒变换步子,不再去看。可是男子长得确实惊艳,不由又悄悄的扭过头,往那边瞧去。   “咦,不见了。咱们不会是见着传说中的妖精了吧?”   邱雪颇为遗憾的嘟嘴,小声嘀咕道。   摇头失笑,张小寒随口道:“妖精只出现在人们的幻想里!你外国漫画看多了。”某国的漫画,稀奇古怪,什么都有,邱雪完全被迷住了。那人不定是被她们看烦了,直接走掉了也说不准。   心里想着,张小寒也扭头来看,那人果然不见了!仔细的往大厅里张望,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丝红色,定眼望去,只一个背影,消失在拐角,而和他一起的,似乎是傅晟鸣的堂哥,傅晟平?   看来,那人真不是什么妖精,而是这宴会的客人,邱雪怕要失望了。笑着把自己看到的和邱雪说了,果然见她一脸幻想破灭的样子。   寿宴很快到了尾声,宾客逐渐散去。   “请慢走。”   处事老练的管家,站在车外客气的挥手。   “不送。”   李一成点头,示意司机开车。随后扯了扯领带,有些疲惫的闭眼。王兰看了心疼,从一旁的储物柜里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我备了解酒的药,要不要用一粒?”   李一成睁眼,摇头,“没事,我没喝多少。”身体并不疲惫,只精神上有些紧绷。   王兰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水又放了回去,伸手轻柔的抚上李一成的额间,缓缓按压,纾解他的疲劳。   六子和张小寒瞧了,对视一眼,脸上都染了笑意——姐姐(干妈)这是心疼姐夫(干爹)呢!   “你呢,还习惯么?”六子笑着询问。他第一被姐夫引着参加这样的聚会的时候,也浑身不自在。   张小寒腼腆的笑了一下,“还好。只是吃撑了!”   “噗,很好。你比我有出息。”六子笑了,摸着下巴道:“邱家那姑娘也挺好玩儿的!”以前在其他宴会上远远见过几次,但都没什么交集,现在却因为小寒,熟悉了不少。   “她是好心。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她怕我不习惯呢!”   邱雪心地好,加上先前在后厅,秦越那样明目张胆的找茬,张小寒又是她带去的,担心她被人欺负了,除了必要的交际,需要离开一会儿,整场寿宴,邱雪都在一边陪着。   “你倒是运气好,遇到的同学一个比一个贴心!我怎么就这么好的同学呢?”六子感慨的叹息。这叹息倒是事出有因,因为常通电话,张小寒也给他讲一些自己学校的事情,刘世玉经常被她挂在嘴边,六子也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了。   “就你小时候那讨人嫌的性子,你同学不躲你远远的,才怪了!”王兰又忍不住揭了六子的老底,张小寒闻言,眼不眨的看向他。   “姐,我那是活泼,怎么就讨人嫌了?”六子羞恼,辩解道。   “嗯,就是拿剪刀把前桌的头发悄悄剪了,在同桌的作业本上画鬼画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姐!”六子看了眼捂嘴笑开了的张小寒,调高音调喊了一声,“那都是多久的事儿了,你还记得!”   “你不是说你没贴心的同学么?我帮你找原因呢!”王兰也笑得直抖,李一成睁开眼,拉着她的手,轻轻抚着。   “我那是友好的表现,一般的同学,我还不想搭理呢!谁知道一个一个都误解我,哎,天才的人生,果然是孤独的。”说完,六子还得瑟的抖了抖二郎腿。   “天才?天生的捣蛋鬼还差不多!”王兰指着六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怎么能是捣蛋鬼呢?有我这么帅的捣蛋鬼?姐,做人要厚道!”现学现用,六子瞪眼,反驳道。   王兰直接笑弯了腰,李一成弯了弯嘴角,睨了六子一眼道:“小时候你没少让你姐和丈母娘操心!怎么,现在大了,你姐说你两句都不行?”   “没,绝对没有。我年纪再大,也是我姐的亲弟弟不是,姐夫,你可不能污蔑我!”六子举起手掌,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行了,开玩笑呢,你这么严肃做什么!”王兰捶了李一成的肩膀,嘴角扬着,笑意还未完全忍住。   李一成无奈,摸着鼻子辩驳道:“我这不是给你撑腰么?”   王兰只顾着笑,没听清楚,倒是坐对面的六子和侧面的小寒听了满耳。   “呃,咳咳。”   惊悚的盯着李一成,这哀怨的语气,到底是为哪般啊?捂着肚子,歪倒在王兰怀里,张小寒憋着声音,乐得浑身颤抖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王兰不明所以,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搂着张小寒急切的问。   “没,唔,没什么……”脸埋在王兰怀里,死活不抬起来。听着她问,闷声闷气的答道。   六子知道缘故,心里也乐呵,忍笑故意道:“刚才还乐呵呵的呢,现在这样,不会是肚子疼吧?”这是嘲笑她是个吃货的意思了。   “那怎么办?叫司机把车开快一点,我们去医院瞧瞧!”没听出六子话里的打趣之意,王兰一下子慌了,着急道。   你才肚子疼!你全家都肚子疼!会不会说话呢!张小寒歪着头,从间隙里瞪了六子一眼!努力平整了呼吸,嘴角绷直,才坐直身体,安抚王兰道:“嘿,干妈,我真没事儿,我就是高兴的。”   一边说着,身体还微微颤抖。尽量避开李一成,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   王兰捧着她的脸瞧,除了两颊铺满红晕,眼角翘翘的,没有丝毫异常,“真不是不舒服?你这孩子,怎么就高兴成这样?”   六子和小寒对视一眼,都低头憋着,李一成瞧两人的神态,眉毛不自然的抖了抖,果然心情一好,人就松懈了。恰好此时司机停下了车子,他咳嗽两声道:“到家了,下车!”   说完就动作利索的拉开车门下去,也不等他们,背着手就进了大门。   王兰不解,冲他喊道:“你等等我们啊,这么着急做什么?”   ……   夜深了,瓮城的热闹也渐次散去,只零星的灯光闪烁,照着不眠的人家。   “爸,你怎么都不知会我和妈一声,就自己回来了?害得我们只能站在门口搭别人的车,别提多尴尬了!”   秦越一回家,就冲到父亲的书房,大发脾气。   秦仲和吓了一跳,沉下脸,喝道:“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爸!你发什么脾气?我又没招惹你?”秦越见他拿着电话,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被这么严厉的喝问,她也觉得委屈。加上再寿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顺,心里也窝火,语气就更冲了几分。   “我说的话不够清楚?我叫你给我滚*出去!”   秦仲和大怒,捂着话筒,瞪着秦越,一字一句道。往日里他是不是太疼爱她了,现在连他说的话,也丝毫不放进心里?   “爸,你居然叫我滚!”秦仲和叫她滚!以前他从未说过这样的重话!秦越不自觉红了眼眶,愤愤的瞪了秦仲和两眼,才跺脚转身跑了,嘴里还带着哭腔。   秦仲和眉头皱得更紧,不过还有要紧的事情,他也顾不上去追究了,拿起话筒,他恭敬又歉意道:“老领导,对不住。”   话筒对面的人轻笑一声,问道:“刚才那是小越?几年没见,小姑娘脾气似乎见长啊?”   秦仲和忙道:“都是我太溺爱了,惯得她无法无天的。老领导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的她。”   “小姑娘嘛,有点儿脾气是好事儿。但尊老爱幼这样的传统美德,还是要好好保持的。”言外之意是说,这姑娘感对着父亲都大吼大叫,就是完全没有规矩了!   听出老领导话里的不悦,秦仲和捧着电话,又是一通赔礼道歉,老领导总算没在意这事儿,才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秦仲和抬手,才发现大冬天的,他脑门儿上居然已经汗湿了。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句,秦仲和心慌慌的拿着电话又拨通了几个号码,下了几条指示,然后才站起身,出了书房。   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和老领导和盘托出自己目前的处境,傅家和苏家是一伙儿的,今晚竟然毫不避讳的让自己知道了,那么他们就肯定有办法让子翻不了身,何必再牵连上老领导。   自己主动承担,老领导自会明白,也会对妻女以后的生活,多加照顾。他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秦夫人正在安慰哭哭啼啼的秦越,见自家丈夫急冲冲的拿着大衣出来,不由得惊愕:“这大晚上的,你又要去哪儿?”   秦仲和绷着脸,径直走到玄关,“回宁市。”宁市是淮省的省会,离瓮城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   “哪里出事了?这大晚上的赶回去?”秦夫人不解,焦急道。   秦仲和穿好鞋,站起身,神色中带着灰败:“别问了!天一亮,你带着越越就回京都去,岳父岳母,应该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的。!!”   “什么意思?”   秦夫人还未回过神,秦仲和就已经疾步走了。没一会儿外边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显然她们娘俩被丢在瓮城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担忧的看着门外,秦夫人皱紧眉头。   “妈,我不要回京都!我要留在这淮省。”秦越停止哭泣,拉着秦夫人,直接道。她还要收拾那个奚落她的村姑呢,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你爸这么着急,肯定是出了大事儿了。去,换衣服,我们也回宁市!”   秦夫人板了脸,训了女儿两句,她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家庭妇女,但出身自京都的大家庭,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说完,也不理秦越,直接上楼收拾东西,打算立马就走。   秦越见状,也不再反驳,只不甘心道:“算你好运,等弄清楚家里的事儿,再来收拾你!”只可惜,她不知道,这一回去,再也没有回瓮城的机会。因为这,张小寒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少了很多麻烦。   *   傅家书房,傅老爷子和傅晟平相对而坐,曲管家站在一旁汇报情况。   “秦仲和昨晚连夜回了宁市,怕是回去做最后的挽救措施了。不过,他贪污受贿,指示官员侵占国有资产的事情,永不都抹不去,咱手里的证据,拿出一样,都能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爷爷,我一直认为控制住他,比赶走他来的划算。”傅晟平皱了皱眉,秦仲和走了,还会有别人来,到时候,有没有秦仲和那么容易收拾,就不得而知了。   傅老爷子摇头,“秦仲和这人,并不好控制。虽然他脾气暴躁,没什么脑子,又爱贪财,但还很有些衷心。李家老头子救过他一条命,他不会背叛李家。这也是,为什么李家能放心的把人放到咱们的地盘上来的原因——不用担心被策反。”   傅晟平眉心簇起,“可是,他能力平平。”嘴里说得客气,但刚到任上,脚跟都还未站稳,就急于伸手,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没脑子。   “他不过是个马前卒,又不指望在这里做出成绩高升,能发笔横财也是不错的买卖。”傅老爷子露出一个洞察一切的笑容,“可惜,他太急切,私心太重,这次的事,李家也保不住他。”   傅晟平拧了眉,沉默不语。   “曲恒,你去叫嘉文过来,我有话嘱咐。”   “是。”曲管家恭敬的出去,傅晟平也站起身,“那我先去公司了,爷爷。”   “嗯,去吧。苏家和李一成那边你多下些功夫,他们是傅家的重要盟友。你二叔毕竟还在任上,不能让人拿了把柄。”傅老爷子点头,又叮嘱一句道。   傅晟平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顿了一下,还是应道:“知道了。”   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傅老爷子蹙眉,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边,刚走出书房的傅晟平,正好遇到来找老爷子的傅嘉文,“二叔。”语气疏离而冷漠,面上更是无丝毫表情。   “晟平,这就去公司了么?”傅嘉文也不在意,温和笑道。   “是。老爷子找你,我先走了。”傅晟平点了头,然后与他错身而过。   “晟平!”傅嘉文喊住他,“有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如何?”   傅晟平讶异的看向傅嘉文,随即抿唇笑道:“不必了,二叔政务繁忙,小侄可不敢耽搁您的时间。”现在才想亡羊补牢么?未必也太晚了!   傅嘉文笑容落下,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神色不明。   曲管家见状,咳嗽两声,提醒道:“二爷,老爷等着呢!”   “嗯,这就去。”恢复了省之长的风度,傅嘉文微笑着进了傅老爷子的书房。   谈话持续了没到十分钟,傅嘉文出来之后,也脚步匆匆的坐车直接返回了省会宁市。   当天下午,淮省突然爆出一个惊天大案。   “去年3月15号,宁市机关事务局对宁市国际饭店进行股份制改革,在此之前,国际饭店为市属的自收自支事业单位,据国际饭店公布的评估结果,该饭店目前的总资产为6000万元,净资产为718万元。   3月28日,饭店召开全员职工大会通过了“内部改制”方案。   方案提出,经营者(即6位现任饭店经理、副经理)持大股,中层适当参股,员工不参股。   但在随后的国有资产公开拍卖中,拍卖公司的对国际饭店的估价为2.3亿,比原先估算的6000万多出1.5亿还多……后……流拍,依旧采用‘内部改制”……   根据相关资料显示,***年1至10月,饭店的经营利润为1300万元。饭店职工也估算:饭店的总资产应在1.83亿元左右,而此次的评估报告却估出总资产为6000万元,多出的1.2亿元的资产,全部被以刘世坤为首的六人以各种形式转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案例来自互联网,如有不恰当的地方,还请各位包容一下。)   “根据有关机关的调查,刘世坤等人用操纵财务报表,并利用国有企业或集体企业的产*权虚置,攻关有关“管事的”,压低收购价格,以达到损公利己的目的……”   管理层收*购,是国有资产流失的一个重要方面,手段多样,操纵财务报表是最常见的手段。   大众或许对过程不太明白,但调查结果很明确,涉及这样大的金额,社会各界均是哗然。要知道,普通职工还苦巴巴的拿着六七百块的死工资,好多还拖欠,现在这些人耍耍手段,就到手了他们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怎么能不引起公愤?   群众要求彻查,检查机关也积极行动,顺藤摸瓜,牵扯出一批涉事人员,而最后的线索,隐隐指向了省里的一把手,秦仲和同志。   而在他的账号上,一笔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秦仲和百口莫辩。   秦仲和面色苍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傅*长好手段!”刘世坤等人的动作,是他默许的,现在栽了,他自认倒霉。只是没想到,当时鼎力支持他的苏系一方,现在却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能怪谁能?怪只怪他太大意,太自以为是了!秦仲和颓丧的望着门外。   “秦*记,你怪不了别人,自身品行不正,早晚都要有这一遭的。”傅嘉文笑,轻声道。   “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一点儿把*柄都不漏。谨慎狡猾。”秦仲和讽刺的瞧了他一眼,“第一次见你,我知道你是条戴着温柔面具的毒蛇。可惜,我还是不够警惕。”   傅嘉文挑了眉,“秦*记过奖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负责案件的相关同*志,已经到了门口,秦记还是好好配合,争取宽大处理比较好。”   “傅*长,不用得意。傅家暗自独揽这淮省的大权,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用不了多久,我的愿望就会实现!真心的,我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这就不用秦*记操心了!我想那天到来的时候,遭殃的不会只是我们傅家。”华国建立几十年来,大权渐渐被少数的几个超级家族掌控,傅家这样没有人进入京都核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省级家族,只能任人宰割,这是傅家人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合众连横,暗自发展,已成为必然。   李、陆、陈三个顶级家族,一个赛一个有野心,他们虽然联手把持朝政,但同时也互相防备,互相制衡,这也给了他们这样的省级家族势力成长的空间。   傅家和陆、陈两家都有些联系,李家想要在淮省这个全国第三的经济大省,占据一席之地,除了要面对傅家的排挤之外,也要面对另外两个家族的抵制。所以傅嘉文并不在意秦仲和的威胁。   专案人员很快来带走了秦仲和,傅嘉文没多久接到了调动的公文,顺理成章的从二把手变成一把手。   而先前被牵扯出来的一堆杂鱼,全都没了好下场。而空出来的位置,正好被傅家的人一一被填补。自此,傅家对淮省的控制力又上升一成。   这种层面的较量,和张小寒这个小姑娘其实没多大关系。寿宴过后,她回归到了正常的校园生活当中。只是,邱雪、傅晟鸣对她似乎更加亲近了一些。   等她瞧见淮省新闻里,报道那个差点砸到他们的倒霉蛋,其实是牵扯进那个重大案件的罪魁,又有秦仲和被双手镣铐着审判的画面,联想到宴会那天嚣张的秦越,也不过唏嘘两句。   罗凯在元旦晚会半途消失,终于在正常上课的第四天,回到了学校。整个人憔悴了一些,听说是他家里的长辈重病去世。   邱雪和傅晟鸣似乎知道些什么,表现得很担忧。张小寒跟着安慰了几句,没有多问。   全国中学生英语能力竞赛决赛的成绩公布,张小寒拿到了国一等的证书,白颖差点没用眼神灼穿她的身体。   刘世玉稀奇的拿着她的证书翻来看去,最后肯定道:“小寒,这个必须请客的!”   “行啊,想吃什么?”张小寒心情很好,旧历的大年逼近,铺子里的生意越发好了,她在和盛街已经又置买下了一间三十来坪铺子,加上先前的那间,面积达到有七十多坪了,她想着趁着年底,再买进一个铺子,凑到一百二十坪,就收手,到时候街道拆迁,刚好要两个六十坪的铺子,或租出去、或自己请人经营,都是极好的收入来源。   “天气冷,想吃火锅!”毫不客气的提要求,刘世玉嘻嘻笑。   “好,叫上邱雪、傅晟鸣、程娇娇他们,人多也热闹。”想也没想的答应,因为一起参考的缘故,和程娇娇、李启元两人也算熟悉了,这次他们也都拿了奖的,一起庆祝也无可厚非。   刘世玉挤眉弄眼,“嘿,这有个有钱又疼人干妈就是不一样,出手那个大方啊!我怎么就没这么好运气呢?”   睨了某人一眼,张小寒皱起眉毛,叹气道,“铺张浪费确实不好,咱们就不去吃火锅了,直接校外麻辣烫,一人一碗得了!”   “别啊,麻辣烫我早吃腻了!”刘世玉立马变了脸,“小寒你最好了,让我蹭吃蹭喝也不烦,我真的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交到你这么个好朋友呢!”   张小寒没好气的捏了她一把,忍笑道:“知道就好!”   “嘿,我去通知他们!”生怕她又反悔,刘世玉跳起来,挨个儿去通知几人。   张小寒摇头,还有一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这心思还未收回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启元听到放学后张小寒要请众人吃火锅,摇头对刘世玉道:“我有事,去不了,你们几个去吧!”   “有事?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一起去呗?难得你们五个都拿了名次,大家一起庆祝,你这个当事人不去多扫兴!”刘世玉疑惑,劝说道。   “真有事。不能耽搁。”李启元垂眸,坚定道。   “李启元不想去,就算了。人家真有急事呢?”罗凯瞧他脸色不像是说谎,拉了刘世玉一把。   刘世玉心直口快,也不是故意,见状挠了挠头道:“那个,对不起啊,我语气不太好。”   李启元勉强笑道:“没事,你也是好心。”   刘世玉又问程娇娇,“你呢,去不去?”   程娇娇瞧了李启元一眼,也摇头,“不了,你们自己去吧。”   刘世玉见他们俩面色有异,也不再多言,和罗凯对视一眼走开了。   程娇娇拉了拉李启元的袖子,轻声道:“放心,阿姨会醒的。有叔叔在医院照看着,我爸妈也回帮忙。”   “嗯,我知道。”李启元眼神转了转,盯着桌上的书本,却一个字也没瞧得进去。程娇娇见状,很是担忧,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只得恹恹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问了,李启元和程娇娇都不去,说有事儿。看他们脸色,都不太好。”   刘世玉回到座位,对张小寒道。   诧异的往两人方向看了一眼,李启元明显是走神的神态,程娇娇时不时的抬头瞅他一眼,更是心不在焉。眉头皱了皱,两人都不对劲。   “他们既然没说,咱们也不要多问了。”沉吟了一下,张小寒轻声道。他们处得还算好,但人家都没开口,他们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放了学,李启元和程娇娇和几人道别,急匆匆的走了,剩下的几人,有些担忧,也没了玩闹的心情,准备直接在学校外边找一家小店,随便吃点儿就过了。没想到刚走到校门口,就瞧见了俩熟悉的倩影。   “这星期来第四次了!”   刘世玉瞪眼,知道今儿是吃不成了,噘嘴抱怨。   傅晟鸣走上前,笑道:“静怡,杨虹。”   “傅少。”杨虹见傅晟鸣也叫了她名字,高兴的应了一声。倒是平常言笑晏晏的邱静怡,笑得有些勉强。   “晟鸣,有空么,我有事想和你谈一谈。”   傅晟鸣见状,已经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也没拒绝,转身对张小寒的等人道:“改天再庆祝吧,我请。”   “也好,反正今天人也不齐。”   傅晟鸣点头,带着罗凯和邱雪两个,跟邱静怡一起走了。杨虹暗暗的瞧了张小寒一眼,傅晟鸣的家世,她从邱静怡那里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段时间,她拼命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和他拉近关系,能想到的招数都用变了,毫无进展。张小寒却能每天和他一个教室上学,课后还能一起吃个饭,这让她很不平衡。   不过,很快,她就会让她知道,她永远都是地里的烂泥,不会受人待见!   *   晚上七点,罗凯搭着傅晟鸣的肩膀,目送远去的计程车,嘴角笑容如春风,可鬼知道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我说,你也真够铁石心肠的,人家美女眼睛都哭肿了,你眼也不眨一下。”罗凯玩笑的打趣,眼里却一片冷漠。   傅晟鸣看了他一眼,“你怜香惜玉,怎么不答应她的要求?”   “我?我家又不是这淮省得土皇帝,答应了有什么用?”罗凯耸肩,轻松的笑了。   “省一把手是我父亲,不是我。走吧,回去。”傅晟平抿唇,转身往街角停驻的黑色轿车行去。   “说实话,邱大头只是个小喽喽,要是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有把×柄的下属,更好控制。”罗凯跟着坐进车里,淡淡道。   “这些都是大人该考虑的事情。邱静怡找错了人。”而且,真有担当的父亲,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出来低三下四的求人的,脑海里浮现邱静怡哭红的双眼,他眼底闪过一丝怜悯。   罗凯讽刺的一笑,“邱大头要是能交上投名状,说不定叔叔还真能高抬一手,放过他。不过,瓮城是傅家根基中的根基,财政局长这么个重要的职位,他是了不要想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家里情况还好吧?”傅晟鸣摇头,转移话题道。   罗凯面色一顿,耸肩道:“还能如何?爷爷一走,家里就像少了凝心剂,全都散了,各有各的主意,各谋各的前程。”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遭,傅晟鸣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家那些不争气,也不是你的错。罗家败了也没什么,不是还有我在么?爷爷的东西,以后我会一样一样全部拿回来的。到时候,还要你帮我。”   傅晟鸣直直看他,半晌才重新露出笑容,不同以往的温和,而是爽朗明快,“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罗凯心里感动,咧嘴道:“你承诺下了,可不能反悔。”伸出手,眼角高高扬起的看向傅晟鸣,傅晟鸣笑着抬手和他轻轻击掌。 ☆、第六十七章飞来横祸,暖心援手   一中的期末考试很严格,一间教室三十个考位,一人一桌,相隔一米,近视一点的,怕对方的脸都模模糊糊的!   张小寒虽然耳清目明,但她复习的还算好,心有把握,没有左顾右盼的动机,于是在老师们重点关注,并持续不断的脉脉眼波中,镇定的交卷走人。   年节的气氛愈加浓厚了,街头巷尾都能瞧见红色的条幅,都是店家趁着年关做活动,以期能大赚一笔。   衣服,鞋子,百货,各式各样的店,外边几乎都贴着年终大促的字样。张小寒的果蔬店,生意也好的不得了。每样商品的价格,不但都有上涨,销量也是节节攀高。   “小寒,你总算来了。刚才有一个客人说要五十箱苹果,一会儿就来拉,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果蔬店人很多,刘桂香忙得脚不沾地。张小寒见状,赶紧上去帮忙。上货,过称,收钱,恨不得一个人生出八只手来。   果蔬店因为水果蔬菜新鲜,味道绝美,受到很多家庭妇女的亲睐。开店两个多月,已经积累了相当大的人气,回头客很多。   譬如那名要了五十箱苹果的中年人,是一个小公司的采购员,他们公司年终要发福利水果,他媳妇就把他介绍到果蔬店来。   因为算得上是老顾客,又亲自尝过的,所以也没挑剔,检查了包装,直接拉了就走,很是爽快。   张小寒也没想到,店里的生意能有这样好。一边高兴,也在一边发愁,人太多,看样子还得请一个临时的来帮忙才行。   等客人渐渐减少,甩着酸疼的手臂,她更加觉得增加人手的必要性。   “呼,天都黑了。刘阿姨,你下班吧,忙了一天了,剩下的我来收拾。”瘫坐在椅子上,张小寒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外边吹来一阵冷风,让她打了个哆嗦。   “没事,我帮着一起收拾吧!”刘桂香憨厚的笑笑,手脚麻利的把地上的纸箱子捡了收好,又拿扫把扫了地,擦了柜台。   张小寒起身,把货架上剩余的一些水果蔬菜全都整理一遍,正好刘桂香也收拾完。把她打发走,张小寒直接关门回仓库补充存货。来回在现实和空间回转了几遍,总算又把四五天的货物给添齐。   期末考试,今天已经全部完成,下个星期一就能拿到成绩。张小寒打算到大年三十之前,都住在店里。李云丽那里,她已经提前打电话回去知会过,听到她真在外面找了个零工,吃惊不小。   当天晚上,张小寒匆匆赶回学校。市里的同学,考试完就直接搬回家里去了,不是市里的,待到明早也是要走的。不过八点,宿舍楼冷冷清清,安静得吓人。   “小寒,你去哪里了!再等不到你,我都打算回去了!”   手在兜里掏着钥匙,张小寒低着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抬头瞧见是刘世玉,不由得惊愕,“你不在家,怎么跑宿舍来了?”   刘世玉有些羞恼,嚷道:“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家么?你寝室人都走光了,我怕你一个人害怕,好心来陪你啊!考试前忘了和你说,跑过来找你居然人影都找不着!”   张小寒上前握住她的手,手心一片冰凉,不由责怪道:“怎么不戴手套? 等了多久了?”   “嘿,没多久,我考试完了,回家放了书包,吃了晚饭才来的。我妈知道我来找你,还让我带了骨头汤!”   刘世玉嘻嘻笑,回身把搁在墙角的保温瓶提起来。   拿出钥匙开门,张小寒拉着她进去,顺手开灯,转身取了杯子打开开水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捧着,也能暖和一些。你是个傻子么,我不在,你就回去呗,干什么在这门口等?万一我不回来呢?”   听话的捧着杯子,刘世玉不在意的笑,“你不回来我就回去呗,有啥大不了的。我都定了时间的,等你到八点半!”   “隔壁几间寝室的人应该没走完,怎么不去她们哪儿坐着等我?”张小寒皱眉,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应该不会把人赶出来才是。   “是啊,我先前就在潇潇她们寝室等你的,不过人家寝室约好了要集体活动的,我怎么可能赖在人家屋子里不走?”吐了吐舌,刘世玉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惬意的叹息一声。   张小寒默,转身去开抽屉,“干妈上次给我带的牛肉干还有些,你要吃么?”   刘世玉忙不迭的点头,“嘿,要。”她最喜欢这些零食,水果是不爱的。   嘴角翘起,张小寒索性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都翻出来,“还有巧克力,开心果,核桃……”   刘世玉腆着脸全部笑纳,抱着一堆的东西坐在椅子上,一脸满足,“也不枉我在外边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没出息!”笑骂一句,张小寒自己搁着桌子和她相对而坐,取了钳子准备砸核桃。   “你别啊,先把保温桶里的排骨干掉,不然你让我明天又原样提回去?”一把抢掉她手里的钳子,刘世玉努嘴道。   “明天早上吃也一样的。”   “明天早上冷了,不好热。”   张小寒妥协,肚子其实不太饿,但排骨炖的很入味,汤也好喝,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阿姨的手艺真不赖。”捧着肚子,张小寒砸吧着嘴赞叹。她自己虽然从小在厨房打转,但没什么技术含量,都是以做熟了为标准。最近,才因为王兰用心教导,学会了两个拿手菜。   刘世玉得意洋洋,“那是,不然我们家早餐店生意怎么这么好呢?”   故作嘲讽的勾起嘴角,张小寒不屑道:“又没有你的功劳,你得意个什么劲?”   刘世玉白了张小寒一眼,激动道:“怎么没有了?端茶倒水,上碟子擦桌子,我还是很能干的好不?”   “请个小工,或许比你干得更好。其它的,你会揉面吗?会做馅儿吗?会包包子吗?”毒舌的反驳,张小寒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   刘世玉语顿,想了半晌,底气不足道:“我,我会熬粥!”   “唔,还有呢?”忍笑点头,张小寒追问道。   “还有?”刘世玉茫然的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回过神来,“没有啦!可恶的小寒,明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你还故意问我!看我不挠你!”   说完就伸手往张小寒腋下袭去,张小寒坐在椅子上,一时站不起来,没能及时躲开。只能极力扭着身子,笑哈哈的闪躲和反击。   两人扭来扭去的闹了一阵,才气喘吁吁的靠在一起坐着。   望着天花板,刘世玉突然想起什么,坐直身体道:“小寒,我昨天早上碰到李启元了,他大清早的挨家挨户送报纸呢!”   张小寒也坐直身体,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问了,他没说,还让我保密。不过,以前他家里不算有钱,但也不差,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起早贪黑的送报纸。”   张小寒推测道:“或许是出了什么事?”前些日子,李启元和程娇娇两个状态都不太好。   “他看样子很缺钱,不过送报纸一个月也才两三百块,能抵什么?”刘世玉略带担忧,询问的看向张小寒:“你说,我介绍他到我们家早餐店里做临时工,他会答应么?一个小时十块钱,一天能平均能做三到四个小时,一个月下来,至少能有九百,比送报纸好。”   对于一个早餐店而言,这个工资有些离谱了。张小寒想了一下道:“先不说李启元的想法,这事儿你问过阿姨么?”   一块钱三个包子,九百块的工资,不算成本,也得卖足两千七百个包子。刘阿姨和刘叔肯定不能这么干。   刘世玉沮丧的摇头,“没敢问。”   “这不就得了。你是好心,但也没道理让自家生意亏着,去贴补同学。李启元知道了,只当你是可怜他,他也不会同意的。”张小寒皱了皱眉,沉思道。   刘世玉扒了扒头发,苦恼道:“可是,同学一场,我们相处得也算要好,看他那个样子,我就想帮帮忙!”   安抚的朝刘世玉笑笑,斟酌了语气,张小寒道:“别着急啊,你家早餐店不行,我这里倒是有个去处,一个月工资七百,只是会累一些。”   “一个月七百?也不少了!干什么啊?”刘世玉眼睛一亮,急忙道。   “龙峰市场那边,有家果蔬店缺人。你不是问我今儿去哪儿了么?我也在哪儿帮忙呢!”   “小寒你怎么没说?那寒假你不回家?”刘世玉惊异了一下,随即问道。   张小寒笑,不在意道:“嗯,我做到大年那天才回去。接近年关了,店里生意好,所以才缺人手。你碰到李启元,就问问他,如果愿意来,就直接过去。我和那家店的老板很熟。”   刘世玉如释重负的点头,“这个主意好,工资也高。明天一早我就去小区门口等他去!不过,你和店老板认识,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摸了摸鼻子,张小寒敷衍道:“嗯,就我干妈介绍的,有点儿关系。嗯,你知道的,就那么回事儿!”   刘世玉点头,“王姨啊,那就对了。不过,她那么有钱,怎么不介绍你到其他地方打工呢?果蔬店不是挺累人的。”   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这么敏锐啊,张小寒讪笑,“是我自己选的。我一没成年,二没手艺,去别的地儿,不是给人添麻烦?”说完心虚的看了时间,转移话题道:“洗脚吧?洗了上床躺着,寝室里越来越冷了!”   这个解释说得通,刘世玉也没再追问,欢欢喜喜的去取脚盆。自从经历过那惊魂一夜,她们俩好得一个人似的,她对张小寒也信任得不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小寒还没醒呢,刘世玉爬起来,简单洗漱,就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   明显是去守株待人,张小寒也不阻止,跟着起身。买了早餐让她带着,自己也往龙峰市场行去。早市六点就开始,人流不少,刘桂香怕已经早早的开店了。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多亏了她,现在她不上学了,作为老板,也要积极敬业点才好。   果然,张小寒到的时候,刘桂香已经忙开了。三两口把早餐吃完,拍拍手,张小寒也加入忙碌的行列。   早上买菜的多一些,特别是鱼腥草,每天十来斤,供不应求。   不是张小寒不想多供货,而是鱼腥草价钱贵,买的人,大多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客人,这部分人本就占少数。加上市场里还有同样供应鱼腥草的商贩,又要分摊掉一部分,十来斤不多不少,刚刚好能全部售完。   “刘阿姨,你想吃什么菜,我去叫外卖!”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店里的少了,张小寒拿了钱,回头对忙着上货的刘桂香道。   “什么都行。我不挑!”刘桂香把纸箱里的苹果全部整齐的摆上货架,头也不抬道。   张小寒闻言,笑道:“那我就叫一个青椒肉丝,一个素炒青菜,一个番茄蛋汤?”   刘桂香节俭惯了,闻言皱了皱眉,“我们两个人吃三个菜?少叫一个吧?”   “就三个吧,吃得完的。一天到晚这么辛苦,吃饱饭才能干活儿!”见她只是觉得浪费,没其它表情,就知道这些菜应该都没忌口,张小寒就笑着出去了。   她昨儿累的胳膊酸,今天又接着忙了一大上午的,又累又饿,只觉得能吞下一头牛。   就近在市场里的一家饭馆儿喊了外卖,张小寒才转身回来,一眼就瞧见站在店外张望的李启元。   这些天忙着考试没留心,此时才发现,他似乎又瘦了些,厚厚的黑色棉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眉宇间也带着疲惫。   不动声色的上前,张小寒在他一米之外站定,“李启元!”   他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又大方道:“刘世玉说这里招人,我想过来看看。”   张小寒笑,“是,我现在也在这家店帮忙。一个月工资七百,只是活儿比较累,搬货上货很费力。进来吧,外边冷!”   李启元得到肯定的答复,眼睛亮了一下,面上闪过坚毅,跟着张小寒进了店里,道:“我不怕累的。况且你都能坚持下来,我也能!”   “呵呵,那就行了。这家店早上六点开门,晚上六点关门,能坚持下来的话,随时都可以上班!”   李启元看了眼忙碌的刘桂香,迟疑道:“要上班,今天就可以。不过,不用见老板的么?”   “不用,招人的事,我能做主。给你介绍,这是刘阿姨,也是这家店的雇工。刘阿姨,这是我同学李启元,从今天开始,也在这店里帮忙了!”张小寒笑了一下,简明的介绍道。   刘桂香闻言,笑得和善,“那感情好。店里忙不过来,有小哥帮忙,我也能轻省很多。”   李启元见刘桂香很好说话,暗地里松了口气,同时对张小寒在店里,如此的有话语权,有些惊异。不过,能得到这份工作,他沉重的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刘阿姨好。我第一次做这些,以后有不懂得,还得问您。您别嫌弃我笨就好。”   “呵呵,怎么会!小哥真会说话!”刘桂香是实在人,对李启元的客套,有些不习惯,只拘束的应了一声。   张小寒等两人熟悉了一下,才问他道:“吃过饭了么?我刚才叫了外卖,没吃一起吃点!”   李启元点头,道:“我吃了午饭才来的。刘阿姨,就是把纸箱里的全部摆上架么?我来吧!您去吃饭,休息一会儿!”   说着挽了袖子就上去接手,刘桂香楞了一下,嘴里推辞道:“那怎么好?”眼神却带些求助的看向张小寒。   “没事,我来吧。现在我也是这里的帮工了!”青涩的脸上,带着成年人的通透世故,李启元对刘桂香笑了一下,就有模有样的忙起来。   “这……”刘桂香有些为难,感觉自己的活计被抢了。不过,见张小寒对自己摇了摇头,也只好让他去了。   李启元勤快,抢着干活儿,也是好事,总不能打击人的积极性。   外卖很快送来,实实在在的三个菜,分量很足。饥肠辘辘的张小寒两人,把三个菜吃了个精光。中午过去,到了下午,客人又慢慢的多起来。一波一波的,应接不暇。   有散客,也有专门定年货的大客户。一般成箱购买的,价格张小寒都会主动降低一些,譬如苹果,散卖一斤两块二。成箱买就是一块八,十箱以上就是一块六。一箱苹果二十千克,也就是四十斤,赚头不小。   不过,一箱苹果几十块钱,除了单位定年终福利的,单户人家成箱买了自己吃的并没有多少。张小寒估计,等再过几天,一箱一箱买来送礼的才会多起来。   日子就在这样的忙碌中渐渐过去,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刘世玉知道李启元同意到果蔬店上班,等自家早餐店里忙过了,也会过来凑热闹帮忙。三个同学,加上一个刘桂香,一时间倒也热闹。   这一天中午,正是午饭时候,店里没有客人,张小寒让李启元和刘桂香先去吃饭,自己坐在柜台后面,拿着本子整理账目。   李云丽背着背篓,老远就看见张小寒垂头坐着,头发浓密乌黑,脸袋儿白皙干净,这冷不丁好久没见,陡然发觉她变化好大,暗道:“还是城里的米养人!”   眼神闪了闪,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宽敞明亮的店铺,吸引了过去,大跨步走进店里,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啧啧赞叹:“这铺子真大,也干净!”   张小寒吃惊的抬头,“你怎么来了?”心里愣愣的,没想到李云丽搞了一个突然袭击。   “老娘想来就来,还要你同意?”李云丽没好气的接口,似又顾忌着什么,缓和了语气解释道:“我来城里办年货,顺便看看你打工的地方!你年纪小,我怕你被人骗了!”嘴里说着体贴的话,李云丽的目光却在店里卖相精致的水果上打转,只觉得口里流涎。   把她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张小寒因为这些天收入丰厚而飞扬起来的心情,缓缓落下。起身倒了热水给她,张小寒垂眸问道:“是么?你一个人来的?爸和张岳呢?”   “都在家呢!今年在集市上已经办了一些年货,这次进城,只买一些集市上没有的。我一个人就买回去了。不过这家店的水果怎么这么贵?苹果两块二一斤,都要赶上猪肉的价格了!”   猪肉一斤三到五块,苹果这年代还稀奇,价格贵,但也很畅销。待看到鱼腥草一两要四块钱时,李云丽吸了口凉气,“城里人疯了么?这满山坡的野菜,居然卖这么贵?”   她大呼小叫的样子,让张小寒皱了皱眉,淡淡道:“城里稀罕这个,味道好,有营养,又解油腻。”   李云丽又是一番咂舌,放下背篓,然后一屁股坐在张小寒的凳子上,捧着热水喝了一口。“这鬼天气,冷得要死。你一个人守店么?你老板还真放心!”   “不是,还有两个。他们吃饭去了,一会儿换我。”摇头,张小寒解释一句。   李云丽撇嘴,转眼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工资怎么算?老板不会嫌你小,克扣你工资吧?”   心里有些明白她的来意,张小寒瞥了她一眼,“做到大年三十,七百块。下学期的生活费应该够了。”   “七百?啧啧,这城里还真好挣钱!”没听出来张小寒话里的疏离,李云丽只是被七百这个数字吸引了。她没想到一家水果店的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竟比普通工人还多一些。   “你说,开年我也到城里来做工怎么样?”李云丽异想天开。   张小寒泼冷水道:“你住哪里?城里生活,吃穿住行,一个月的开支也得好几百,根本存不下钱。而且,这家店工资高,是因为赶上年节,生意红火,急缺人,我又是临时工,不必长期负担,才那么大方的。”   “呃,说说罢了。我在农村,每个月卖菜,卖山货,净挣一两百,还没有花销!”听张小寒提到一个月大几百的花销,李云丽撇嘴,暂时打消了出来做工的念头。农村虽然没有固定和收入,但有时一笔能顶上普通工人累死累活做大半年的,偶尔还能卖些农副产品贴补家用,也不算太差。   一个念头下去,另一个念头又起,她眼冒精光道:“城里人这么稀罕折耳根,我回村也挖些来卖!年前说不定还能小挣一笔!”折耳根就是鱼腥草,野菜的一种,乡下人并不怎么稀奇。   城里也是近几年才兴起,所以李云丽很是惊奇。   张小寒闻言,微微拧了眉,没几天过年了,她怎么还想着往城里跑?心里怀疑,但也没再不识趣的打击她的热情,只淡淡道:“嗯,应该可以。”   李云丽暗地里瞧着她,见她没什么表情,嘴角勾了勾,一拍巴掌道:“那就这么定了!今下午回去,我就上坡上挖去。”   张小寒沉默,没有再言语。   李云丽也咧了咧嘴,找不到话说。坐了一会儿,她站起身要走。   “咳,你打电话回来说在城里找了活做,我和你爸都担心,现在人也看过了,我就走了。工资这么高,你可要好好干。”   张小寒惊异的抬头看她,这话,完全不像是李云丽的风格。而且,语气生硬,眼神闪躲,她肯定是有人教她!   李云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瞪了张小寒一眼,“老娘和你说话呢,不知道应一声?也不知道这老板什么眼光,看上你这么个木呆呆的伙计!”   后面一句小声嘀咕,带着明显的嫌弃,张小寒耳尖的听见,提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李云丽还是李云丽,只是因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她努力的压制自己的脾气,似乎是想重新笼络她?   思绪一闪而逝,张小寒搞不明白她的目的,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低下头,掩饰眼底的不耐烦,低低应了句:“我知道了。”   然后再不开口。李云丽很想发火,剜了她几眼,生生忍住了。伸手捞过一旁的背篓,一脚重重的在店门口跺了下,才冷着一张脸走了。   等脚步声远去,张小寒抬头,眼底的冷漠和冰冷,怎么也掩饰不住。   李启元站在店外,若有所思的瞧着李云丽离开的方向,张小寒似乎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冷漠,厌恶中还带着点点的希冀,或许她本人都不知道,是很重要的人么?   脑海中浮现刚才那名粗鲁女人的脸,他心里有了些猜测。加重脚步,李启元往果蔬店里走,毫无异样道:“小寒,去吃饭吧?店里我看着。刘阿姨遇到一个熟人,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呃,好。”抬头对上李启元干净的一双眼睛,张小寒收敛好自己的表情,重新笑起来。很没用的被这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搅动心绪,她果然还是欠缺修炼。   草草的吃过午饭,生意的忙碌让张小寒暂时忘了李云丽找来的事。晚上,打发走刘桂香和李启元,她躲进空间小院,坐在卧室柔软的床上,慢慢清点一天的收入。十块的,五十块的,零零整整,拿在手里好厚一沓。   “一、二、三、四……”手里动作着,嘴里也念念有词,待全部数完,张小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些天因为忙,每天的收入都是现金,没来得及存入存折,看着满床铺的钱票子,她心底升起无比巨大的安全感。   “有钱,真好。”   前世最落魄潦倒的时候,她穷得每天只有五块钱的预算。租最便宜的单间,水电,也是能省就省,因为她找不到工作,根本没有收入来源。   不是她眼高手低,或是能力不够,而是那人故意整她,让她在淮省根本呆不下去。   而那时,她连坐车远离淮省的车费都凑不齐,只能满心怨恨、绝望的挣扎,让人看足了好戏。现在,她的人生重新来过,依靠着空间,那样的事情,再也不会重演。   甩了甩头,张小寒唇角抿了抿,她好久没想起从前的事,没想到再见李云丽,会勾起这么不好的回忆。   *   晚上八点,瓮城,第一人民医院。   “爸,吃饭了。”李启元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轻声喊道。   “你来了?我正忙,等一下再吃。”李启元的父亲,是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人,胡茬满布,额头皱纹很深,鬓角若隐若现的露出几丝白发,眉宇间具是疲惫。   此时,他正轻手轻脚的拿着热毛巾,正帮床上插着喉管,耳尖裹着白沙布,昏迷不醒的中年女人擦身子。   李启元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走过去道:“爸,我来吧。你快去吃饭。”   李父摇头,“不用,你累了一天了,歇会儿。”   父亲坚持,李启元迟疑了一下,也没再固执的上前。   “医生怎么说,妈今天的情况有好转么?”担忧的瞧着病床上的人,李启元还记得自己感到医院时,母亲那满身是血的样子,他生怕她就那么走了。   李父摇头,叹息道:“医生说,你妈这个情况,需要很长时间的后续治疗,而且也不能保证能醒过来。可是,我们家……”   李启元知道,他们家连每天的医护费都要付不起了,更何谈后续的治疗?现实太沉重,让这个仅十三岁的男孩子,觉得透不过气。想对骤然变老的父亲说一些安慰的话,喉咙却似乎堵了一团棉絮,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母亲受伤严重,这一个多月来,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好几场,才勉强保住性命,现在这样,情况还算乐观吧?   只是,本来还算家小康的家庭,因为一场突来的横祸,负债累累,要不是他固执的去做小工,家里恐怕已经揭不开锅。   捏紧拳头,又松开,李启元努力的控制自己心底的愤怒与无力——开车撞人的凶手,至今没有找到,警察一筹莫展,毫无线索。   现在母亲,很可能就这样在床上躺一辈子,一想到这些,他心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捏住,缓和不过来。   李父沉默了半晌,最后道:“小元,你妈已经这样了,我不想再因此拖垮咱们家,拖累你。所以,我打算尽快把你妈转院回家,自己照顾。你读书很用功,将来肯定也会有出息,我想你妈要是知道,她肯定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爸!妈肯定能醒过来的,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前些日子,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一个月七百……”   声音越说越小,他自己也觉得没有说服力。掌心传来刺痛,李启元痛恨自己年纪太小。   李父欣慰又难过的瞧了儿子一眼,才低头摩挲妻子憔悴得毫无血色的脸,轻声道:“我也没说要放弃治疗,只是转回家,咱们父子俩自己照看。或许老天开眼,哪天睡觉起来,她也能醒呢!”   “爸,先别转院回家行么?我,我总能想到办法的。”李启元深吸一口气,艰涩道。家里的亲戚已经被他们借了个遍,自然是再借不了的,只是,他不甘心。   李父陡然抬头,严厉道:“小元,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这是你妈最大的期望,你不能辜负她!现在放假了,我允许你打小工,等开学,你就给我乖乖回学校!”   “爸,我只是想分担。我也是这家里的男人。”李启元垂眼,抿唇道。   李父望着儿子倔强的样子,眼角有些濡湿,狠心不看他,冷声道:“我不需要。”话一出口,遂觉得自己太强硬,放软语气道:“现在家里这个情况,你听话,不要再给我添麻烦!”   指尖已经掐白,李启元深深的看了一眼父亲,终究是妥协了。母亲已经成这样,他不想让父亲失望。   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父子俩无声的静默半晌,李启元低声道:“爸,你赶紧吃饭吧。我出去提壶开水。”病房里没有洗手间,更没有热水器,要用开水,只能家属到专门的地方去接。   俯身提了角落里的铁皮开水壶,开门出去,转到走廊尽头,李启元靠着墙壁,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元旦之前,他还有一个幸福的家。一场飞来横祸,让他提前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本来还亲密来往的亲戚,听到他们父子上门,恨不得立时躲开,生怕他们在开口借钱。   而他想要独自寻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父亲,却全都睨他一眼,直接轰走。能得到送报工的工作,也是程娇娇他父亲帮忙托了人情……   眼角沁出一滴泪,李启元面无表情的抬手拭去,调整了一下表情,才打着水回病房,瞧见柜子上的水果,复杂道:“爸,程叔叔今天又来了?”   ……   “李启元,你还好么?”张小寒皱眉看着眼前的人,担忧的问道。早上一来,李启元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让她吃了一惊。异常的沉郁和反应迟钝,让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李启元身体顿了一下,回头勉强笑道:“我没事。”   这样子分明是有事,但他并不想谈,张小寒挣扎了一下,还是没再追问。或许,程娇娇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寒还在考虑要不要私下联系程娇娇的时候,一名男子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您确定要帮301室的病人预存治疗费么?”护士不确定的再此询问,那家人住院费都交不起了,怎么突然有贵人相助?难道是亲戚?   护士狐疑的瞧着男子,心里惊疑不定。   “听说后续治疗大概还需要十五六万,把这卡上得钱全部划过去吧,用不完的,到时候就退给那父子俩。”   男子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不甚在意道。   护士半信半疑的帮忙办理了手续,打了收据给他,“办好了先生,收据您收好。”   “谢了。”男子笑笑,疾步出了医院,钻进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拿出砖头一样的大哥大,男子拨通了一个号码,“你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对方闻言,沉默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嗯,知道了。”   然后,“嘟嘟嘟……”,听筒里出现忙音,对方挂线了。   男子盯着手里的大哥大,郁闷,“好歹我也劳累一场,能给句好话么?”扔掉手里的大砖头,男子对前面面无表情,实则忍笑的司机白了一眼,“笑个屁,赶紧开车走人!”   “是”,司机冲后视镜里的人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   男子离开没多久,301室,李父正准备收拾东西,去办出院手续。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热情道:“李先生,你妻子的病我们医院会全力以赴的,这位赵医生,是脑科专家,对于病人脑部受损,和术后恢复,有很深厚的经验,以后你妻子的病,将由他全权负责……”   “啊?赵医生,你、你好。”李父摸不着头脑,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礼貌的打招呼。   带头的那个医生见状,又云里雾里的讲了一些话,总结起来只一句,先前是他们疏忽了,以后他们一定竭尽全力,治好病人。   稀里糊涂的送走几位热情的医生,等到护士进来,他才反应过来,带头那个好像是医院的副院长,楼下大厅贴着他的照片……   而眼前殷勤的护士,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先前明明都是把药弄好就走人的,现在居然会帮忙给妻子擦身,净手,到了时间,还把自己的午饭都给送来了……   反常即有妖,李父找了借口出去转了一圈儿,再回来时,眉头紧皱,他们欠的医药费不仅被人全还了,还预存了惊天的数额在医院里!   这人不可能是他们亲戚,一来他们家亲戚都不算有钱,二来,哪有亲戚帮忙不让主人家知道的?猜来猜去,李父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肇事者良心发现,主动来帮忙了!   心里虽然期望事实是这样,但又害怕是别人搞错了,到时候弄出个乌龙,家里怕是学上加泷。   李启元心事重重的回到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昨晚李父已经说了,今早就办出院手续的,怕出了意外,他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的推开了病室的房门,盯着病床上熟悉的身影,他松了口气,还好,母亲还在!   李父见到儿子,笑了笑,一直愁苦的脸上,居然露出几分轻松,“下班了?你妈一整天的都很好。”   “爸,不是今天就要办出院的么?”平息了急促的呼吸,李启元掩上门,走进去,不解的问道。   李父迟疑了一下,还是和儿子说了实话,然后道:“我猜来猜去,想着那钱最有可能是肇事者垫付的,但我也怕是别的家属搞错了……”   李启元呆在原地,眼神复杂,好半晌,他才吸一口气,安抚父亲道:“爸,既然护士说那人只直接说了妈的病室号,名字也对的上,这钱八成就是肇事者的赔偿了。如果不是,也不用忐忑,我努力挣钱,以后慢慢还就是了,妈的病等不起的。”   李父释然的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要能治好你妈,辛苦一点,也没啥。债多不愁身,咱家亲戚都借了个遍,也不差这一笔了!”   “是。”李启元应了一声,消瘦了很多的脸颊也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欠债没关系,他自信自己能还得上,母亲能得到及时的治疗,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第六十八章 直面诘问,威逼恐吓   第二天,张小寒就发现李启元情绪变好了,看来困扰他的难题已经解开。她心里也为他高兴,去向程娇娇打听的念头,也掩下不提。   “小寒!”刘世玉蹦蹦跳跳的到了店里,笑嘻嘻道:“今天生意怎么样?好不好?”   张小寒忙着找钱,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高兴的点头,“挺好的。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怎么现在过来?”   下午五点过一点,天已经微微发暗了,冬天的白日本就不长。   刘世玉看李启元忙着上货,刘阿姨忙着给人过称,也进店里一边帮忙,一边道:“待会儿再说吧,店里人好多!”   张小寒也不追问,数好了零钱递给面前七旬左右的老妇人,微笑道:“邱奶奶,找您四块五,拿好了!”   邱姓老妇人笑呵呵的接过零钱,看也不看就揣进兜里,嘴里连道:“拿好了,拿好了!你这小姑娘,就是实诚!你们家水果也比别家好,我从第一次来之后,再也没去别家买过了!”   “那敢情好!谢谢邱奶奶照顾我们家生意了!”   张小寒笑着接口,目送着老人离开店门口,才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这位邱奶奶,其实就住在市场不远的工人小区,儿子女儿都分配在外地,只她和老伴儿两个过日子。前些日子老伴儿生病,后来治疗痊愈出院了,医生建议平日里多吃一些蔬菜水果,她就每天都到市场来买。   不过,买回去她老伴儿要不是嫌弃味道不好,要不是就说水分不足,总之很挑剔,她自己也每天换着摊位买,老伴儿还是说不好吃,不愿意吃。   最后她进了张小寒的果蔬店,带了一兜苹果回去,老伴儿不挑了,她也成了张小寒店里的常客。   前些日子因为人手缺,忙得昏了头,补钱的时候补差了,第二天她再来的时候,张小寒把多收的钱还了回去,后来邱奶奶每次来的时候,都对张小寒笑眯眯的。   很老套的故事,但人们往往因为这样俗套的小细节,变得很亲近。   “哇,好累!”等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刘世玉端着茶杯咕隆咕隆的喝了大半杯,才舒坦的放下。   张小寒拍了拍酸疼的肩膀,笑道:“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到时候就可以休息了!”   刘桂香也笑,“这时节,忙点儿好,忙着才觉得有奔头呢!”   李启元用毛巾擦了擦汗,闻言眼神暗了暗,“我妈以前也老这样说。”   “那阿姨肯定也和刘阿姨一样勤快!”刘世玉赞道,随即又嘟嘴,“我妈总说我懒,其实我也很勤快的啊!”   三人都笑了,张小寒此时才问道:“你今儿是不是有事儿?五点多了还过来。”   刘世玉倒过来抱住张小寒,“我妈叫你过去一起吃晚饭,今天小年呢!晚上就留家里睡,明儿早点儿起就是了!”   “咦,今天小年啊?”张小寒询问的看向刘桂香和李启元两人,她就记了大年三十的日子,其余的一概没记。   “可不是。”刘桂香想了一下,一拍巴掌道:“我一个人过久了,也没怎么记日子,仔细一想,今天可不就是二十三了!”   张小寒眨了眨眼,道:“既然这样,大家赶紧收拾收拾,都回家吃好吃的吧!”   大家都点头,齐心协力把店里打扫干净,该上的货也提前上好,才在店门口分开。   李启元看着张小寒和刘世玉两个手拉手走远,嘴角的笑容一直挂着。其实他和张小寒等人的交情不算太深,直到一起参加竞赛,才稍有接触,平时虽然也聊得来,但也只限于学校里。   那日送报被刘世玉撞上,他尴尬难堪,心道以后都要矮人一头了,没想到她不但没有看低他,转头还为他介绍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虽然同时张小寒也知道了他的处境,但她们俩从头到尾,都没开口打听他隐私的意思,这让他实实在在的觉得被尊重了。   甩掉浮上心间的烦人思绪,李启元转身直接去了第一人名医院。   如今他们父子俩,晚上基本上是吃住在医院里,白天上班,托护士照看,晚上父子俩轮流看护。今天轮到他在医院,所以他也不回家。   那个赵医生,还是有些本事的。母亲现在虽然还未醒,但身体渐渐有了反应,喂食也知道自己吞咽,一切都在慢慢好转。   推开门,李启元发现除了父亲,程娇娇也在,他诧异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娇娇今天帮忙照看了一天了,我看天色暗了,就一起吃了饭,待会儿一路,也安全些。正好我找你程叔叔也有些事情。”李父没等程娇娇开口,就接话道。   李启元心里感激,但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愧疚道:“快过年了,你不在家帮忙,阿姨会骂你的。”   程娇娇腼腆的笑了笑,小声道:“是爸爸叫我来的,妈妈不敢骂。”   程父和李父是一个厂的工人,平日里交情最好。家里更是对门对户的邻居,感情是有的。只是这场横祸,让李家负债累累,亲戚借了遍,都不想再帮忙了。   程父出主意在厂里募捐,同事们看在往日的情面,三五块的出了,可是募捐款离当时需要的手术费还差一大截,程父就又自己私人借了两万,那几乎是一家人这么多年来全部的积蓄,程母知道了,大闹了一场,从此对李家人生疏起来。   程娇娇也被勒令不准和李启元多说话,更不能上医院来看望李母,所以李启元才有上面那句。   程娇娇都这样说了,李启元也没再劝,只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对自己点头,想来心里是有主意的,也不再操心。   果蔬店的工作虽然简单,但真的很累。手臂酸疼得厉害,腿脚也无力,拉了椅子坐了,他看了眼安静睡着的母亲,询问父亲今天的诊疗情况。   待知道一切都好,他点头不再问。   李父看了时间,起身道:“我去洗餐具,一会儿就回去了。娇娇等我一下。”   程娇娇点头,“好。”   李父拿着餐具推门而出,病房里安静下来。李启元坐在病床前,沉默不语,程娇娇以为他在担忧。   “医生说阿姨一天天都在好转,情况很乐观,今天我给她擦手的时候,她手臂动了一下。”程娇娇小声安慰李启元,圆圆的小脸儿上,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显得挺可爱。   李启元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谢谢。”   程娇娇抬眸看他,绞着手指不安道:“不用。你……别怪我妈妈,她不是不关心阿姨,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努力的想一找出一个妥帖的借口,但她嘴拙,‘只是’了半晌,也没想出来。只能胀红了脸,默默的垂下头。   李启元见状,迟疑了一下,伸手覆上她的头顶,像小时候一样摩挲了两下,宽慰道:“我能体谅阿姨,真的。你别多想。”   程娇娇感受着头顶手掌传来的热点,眼睛有些酸胀,自从五年级过后,李启元再也没这么亲昵的待过她。   他在生气,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从此,她不敢再赖着他撒娇,在学校里也保持距离。她一直以为这样的状态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两人都上了初中,还是没能再亲昵起来。   现在,她终于不担心了。   “小元哥哥。”   喃喃的喊出声,程娇娇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手掌。李启元被这一声喊得怔住,不自然的收回手掌,扭头,淡淡道:“天晚了,该回家了。”   语气平静,疏离,那一刹那的亲昵似乎只是幻觉,就再次回到平日不冷不热的同学关系。   程娇娇失望的抬头,小脸有些白,咬唇看了他一眼,最后红着眼睛,低头不说话。   李父推门进来的时候,也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一边用干毛巾擦手,一边不厌其烦的再三嘱咐李启元看护的注意事项,见他都了然于心,才放心的喊着程娇娇走了。   从头至尾,李启元都沉默的应着,程娇娇离开时扭头看他,心里委屈、不解,但终于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小年一过,时间就消逝得飞快,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下午四点半,张小寒带着几人把店里整理干净,该收拾的东西,也全部收拾起来。仓库里,货物销售一空,库存几乎没有。   虽然累死累活这么些天,但终于可以放假了,每个人脸上的带着笑意。   “刘阿姨,这是你的工资!李启元,这是你的!”   把两个信封分给两人,笑着道:“数一数,过了我可不认的。”   刘桂香和李启元闻言,都笑着打开信封,清点起来。   “多了吧?”刘桂香抬头看张小寒,迟疑道。   “不多,工资加年终奖!”   张小寒冲刘桂香眨眨眼,刘桂香想起先前的戏言,不由得眼睛一亮,乐呵呵的收下了。   倒是李启元,他拿着手里的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按照天算,我还差三天才满一个月,领一个月的工资就算了,怎么我也有年终奖金?”而且,年终奖还很丰厚,所以他有些迟疑。   张小寒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是老板提早准备好的,每人都有的!这个月,起早贪黑,说好六点下班,但哪天不是七点过才能关门的?就当做是加班奖励呗,咱们拿得心安理得。”   听得张小寒一翻解释,李启元也没再矫情,仔细的把信封收好,又听得张小寒指着角落里的东西道:“这里,每人还有一箱苹果,一箱橘子,带回去给家人吃,或是送礼都可以。初三店里重新开张,依旧是早六、晚六,记得准时来就行!”   刘桂香和李启元这次没有说什么客气的话,多的都已经拿了,再收两箱水果也没什么不妥的。   三人又笑呵呵的闲聊几句,李启元帮着刘桂香把两箱水果送回家,自己才返回店里,取了自己那份,用自行车捆了,正准备和张小寒道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是要关门了?”   李云丽忍着寒风,搓着手,快步走过来,看着店里空空的,砸吧着嘴道。   “阿姨好。”   李启元掩饰住眼底的怪异之色,礼貌的朝李云丽问候道。这些日子她常来店里,店里的几人包括刘世玉都知道了她是张小寒的母亲。   每次她都说是来卖菜,顺便过来坐坐,看看张小寒,只是,每次她都旁敲侧击的打探果蔬店的老板的事,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云丽知道李启元家穷,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敷衍的摆手道:“你也好。这是什么?这么两大箱子!”   李启元本就聪明,加上经历横祸,察言观色的本事又曾了几分,怎么会感受不到李云丽的轻蔑?他垂眼,依旧礼貌道:“是老板发的福利,今天您还上城里做买卖么?”   “呵呵,我一农村人做什么买卖?不过是倒腾俩零花钱!”李云丽眼睛一亮,嘴里自嘲一句,随即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你们老板真大方,这么两箱水果,少了一百块,买不回去的吧?”   李启元笑,并不答话,只暗地里观察张小寒的神色。   自上次来了店里,看到鱼腥草走俏,李云丽隔三差五的在山坡上寻了,到市里来卖。而每次,她都会到果蔬店来坐一会儿才回村。   张小寒见她每次都只是打探一下店里的生意,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在意,只是没想到大年三十了,她还会上市里来!   张小寒隐晦的皱了皱眉,自己迎上去道:“妈,时间不早了,我去关了门咱们就走吧,不然赶不上末班车。”然后扭头,略带着歉意的看向李启元,“初三见了,新年快乐!”   李启元早知她们母女俩关系有些奇怪,也不想掺和,点头道:“你也是,新年快乐。”然后和李云丽告辞,翻身骑上父亲的自行车,消失在街头。   李云丽瞧着李启元走远了,嘴角淡淡的笑容才落下来,“你们老板怎么留你关门?明明知道你离家最远,这不是欺负人么?不过,你年纪这么小,他也信得过?”说着,还不认识张小寒似的,把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张小寒被她看得皱眉,但忍着没发作,只手脚麻利的收拾店铺,准备弄好了就走人。   李云丽看够了,嘴角撇了撇,她不明白这家店主是傻了呢?还是真心善!   不过能拿到钱,一切都好谈了。于是她问道:“工资发了么?是不是和他们两个一样多?妈***,要不是有人抢我生意,我早就过来了!我还想见见你老板呢,没想到又错过了……”   不理李云丽的唠叨,张小寒把一切都收拾妥当,才指着墙角剩下两个箱子道:“喏,这是我的份,你装背篓里吧!”   李云丽正说得起劲,被打断,也不生气,只走到张小寒面前道:“小寒啊,你工资发了吧?你年纪小,先交给我保管吧?等开学了,我再给你。免得弄丢了,或是忍不住用了!我本来还想和你老板商量,你的工资,直接给我得了,结果来了这么多天,居然人都见不到!”   听到这里,张小寒陡然抬头,目露寒光,“你这几次来,都是为了我的工资?”她一直知道李云丽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一直没想到这点。   “咳咳,那个,我不是怕你被人骗了么?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拿着这儿多钱,也不安全。”李云丽心虚的撇开头,强辩道。   张小寒已经彻底冷了脸,“我十三岁了,能自己保管好!当时奖学金也有好几百,我不也一样没弄丢。”   没料到张小寒有胆子顶撞她,李云丽怒了,直接道:“我是你妈,帮你保管钱是天经地义的!交出来吧,开学了再给你。”   嘴角染上淡淡的讽刺,张小寒面无表情的盯着李云丽瞧了半晌,嗤笑出声,“妈,我莫非是你捡来的?你说让我自己负责以后的生活费,我就出来找个临时工自己挣;现在工资发了,你嘴皮子一碰,又想全部捏手里,说什么开学就给我的话,不过是糊弄人的。你我心知肚明。我早知道你重男轻女,我也不想计较,不过,现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就像我和您有仇一样,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些话,前世她就想问,没想到现在,这样自然的就问出口了。   “反了天了,胡说八道些什么?”李云丽神色铁青,手指戳向张小寒的额头,大骂道:“***,老娘生你养你,现在不过是让你把工资交给我保管,你就一副要你命的贱样!以后还能指望你养?***,赔钱货,果然是靠不住!早晓得小的时候就卖了你换钱!”   张小寒额头被戳出一个一个的红印子,听着李云丽一句一句诛心的话,毫不畏惧的仰头直视她,讥讽道:“果然冷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仇人的生的呢!从来没有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女儿说这么难听的话吧?所以,我不是你亲生的,是不是?”   李云丽阴阳怪气的笑了一下,尖锐道:“你不是老娘生的,你想是谁生的?怪只怪你命不好,投到我肚子里来!”   张小寒面上闪过一抹晦涩,喃喃道:“所以你是我亲妈。”虽然早就知道,但她觉得失望极了。   前世今生,没有丝毫线索,能证明自己不是面前这个女人生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和这个自私无耻的女人留着同样的血,她就觉得恶心。   李云丽见张小寒面色难堪,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毫不客气的伸手摸向她的衣兜,很顺利的摸到一个信封,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一叠新票子!她面色一喜,随即又土匪似的把张小寒所有的衣兜都清了一遍,发现没有一张钱才罢手。   期间,张小寒一直木着一张脸看她,任由她收走口袋里所有的钱,动都没动一下。她倒是想看看,李云丽能做到什么地步。   “恨什么恨?现在你还靠我养都给我脸子看,等长大了,还不吃了我?”一边说,一边沾了唾沫数了数信封里的钱,整整一千块,她不可思议道:“这老板不会是脑壳有问题?居然对一个临时工这么大方?”   嘴里嘀咕着,动作却丝毫不迟疑,把信封随手扔了,钱揣进衣兜里,才直视瞪红了眼却站着不动的张小寒,得意道:“别说是用你两个钱了,就是要你的命,你也得给我。谁叫你是我生的呢?父母大过天,你读了这么多书,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你真是个好母亲!”张小寒嘲讽的笑,捏着拳头,掌心刺痛。   “我当然是个好母亲,没见村子里那么多女儿家成天只能打猪草、做家务?我好吃好喝的养你这么大,又供你读书,现在可是到了你回报我的时候。不要恨我,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都替你打算的!”   李云丽毫不脸红的点头,满意的盯着张小寒白皙的脸蛋儿看了一眼,才推了她一把道:“走吧,回村子。你不是也着急着回去的么?”   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现在她却连敷衍的心情都不想……   张小寒被推得一个踉跄,心里却连一丝愤恨都没有了。沉默不语的拉下卷帘门,锁死,然后伸手把钥匙放进衣兜,其实是放进了空间里。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人不进去都可以放东西进空间,但往外拿还不行。   *   先前被李云丽气到,张小寒并没有仔细想她的话。等冷静下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云丽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之前能支持自己上学,主要是因为那是一件面子里子都有的好事儿,所以她答应得痛快。   后来,自己在外边,快脱离她的控制,所以她不高兴了。但当时她没嘴的夸赞自己的英明,现在直接不让自己在读书,有点儿自打嘴巴,于是声明了不再给钱,想要逼着自己辍学。   然后她没想到自己真能在外边寻到工作,工资还不少,所以跑来看,也在情理之中。但现在,李云丽不但收走她所有的钱,而且态度恶劣,是什么让她完全没了顾忌?   做母女那么久,张小寒很了解李云丽的心态,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起了警惕。在没弄清状况前,她不打算和她硬碰硬了。   一路沉默的跟着李云丽回到张家湾,已经是下午六点,天色发黑,村里的人都回了屋子,热热闹闹的准备团年饭了。   两人到家的时候,张启昌正在劈柴,穆伍芳在厨房念念叨叨,无非是大年三十里,李云丽这个媳妇居然还跑市里去,天黑了都不回来,年夜饭都要她来准备等等。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才六点呢,着什么急?”一回来就听到这么不入耳的话,李云丽站在坝子上啐了一口,扬声道。   厨房里的念叨熄了,传来一阵脚步声,穆伍芳从门口探出头来,若无其事道:“回来得正好,我肩膀疼,你赶紧炒菜吧!”   这就想撂开手不管了,这倒是穆伍芳一惯的作风,张小寒垂眸,心里想道。   李云丽因为把张小寒的钱拿到了手,局面也正朝着她期盼的方向发展,心情正愉快,瞥了个白眼,也多说什么。进屋放下背篓,高声唤道:“岳岳?人呢?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一身灰蓝色棉袄的张岳从里屋窜出来,一学期不见,他明显长高了一截,可见他在家的伙食挺好。他看见好久没见的张小寒,没有笑脸,反而瞪了她一眼,才凑到李云丽身边嚷道:“妈,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李云丽笑,显得颇有些得意,“前两天你不是还在念?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见到那纸箱子,张岳就猜到了,刺啦几下撕开封带,顿时眼睛一亮,“苹果?妈你今年怎么这么大方?居然买了整整一箱!”   说完,笑嘻嘻的就从纸箱里捡出一个,在衣服上蹭了蹭,张嘴咬了一口,“好甜!比二娃家买的好吃!”   他眼馋苹果好久了,李云丽嫌贵一直都不给买,他就在二娃家的骗了两个,口感面面的,比不上自家的清脆香甜。   李云丽抬手就给了张岳一下,横眉竖眼道:“什么叫做今年很大方?该吃吃,该喝喝,我什么时候缺过你的?”   也是,相比于对张小寒的吝啬,她对张岳算得上要啥给啥了。   可惜,张岳并不能领会这样的好意。他被李云丽敲痛了,不满的嘀咕两句,一手举着已经被他啃得汁水四溅的苹果,生怕李云丽不给他,闪电般伸手又拿了一个揣兜里,嘟囔一声,“我去看电视了!”就头也不回的跑里屋去了。   “龟儿子,有人跟你抢么?饿死鬼投胎一样!”咒骂一句,李云丽瞪着里屋还晃来晃去的木门,眉头紧皱。   她偏心张岳,是建立在以后要他养老这个基础上的,但张岳不听话,做了入不得她眼的事情,照样挨骂。她就是这个家里的权威,一切都要她说了算,容不得别人反驳半点儿。   而穆伍芳偏偏对‘控制’张启昌很有心得,李云丽再怎么费尽心机,婆媳对战中,张启昌也一次都没倒向她,所以,她更要和穆伍芳斗。   压下心里的不快,李云丽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打开另外一箱橘子,摸出一个自顾自的剥起来。   穆伍芳看不惯她那了不得的样子,见状上前两步,打量道:“哦,还有橘子?这个我不怎么爱吃。”嘴里这样嫌弃,却直接伸手拿一些揣兜里,体贴道:“不过,难得媳妇你这么孝顺,不吃岂不是对不住你的一番好心。我去看看张岳和老头子,你赶紧弄菜吧,别年夜饭到了八九点还吃不进嘴里。”   说完,也不看李云丽陡然垮下来的脸色,一扭一晃的进了里屋。   张家儒是不进厨房的,现在穆伍芳直接甩手不干,就只有张启昌夫妻俩加上张小寒三人准备。   年年如此,李云丽也年年都要气一回。她瞪着穆伍芳的背影,手上用力,好好一橘子,被她捏得稀烂,淌了一手的橘汁。   张启昌抱着砍好的干柴火进屋,就看到这样的场面,眉心皱起来,沉声道:“还坐着干什么?大年三十还发疯的进城卖菜,天黑了才回来不说,现还真想等到半夜才吃饭?”   李云丽的本还算愉悦的心情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见张启昌抱怨,立即道:“等到半夜怎么了?我菜都置办齐了的,现在我不经手,居然还吃不成年夜饭了!这么多人,都是死的啊?”   “吼什么?赶紧炒菜去!”张启昌黑着脸,语气却软了一层,李云丽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但那人是他亲娘,他难道还能责怪她不成?   左右不是人,张启昌只能闷头闷脑的去厨房烧火。   张小寒站在阴影里,前期后后,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只要有李云丽和穆伍芳在,这个家是消停不了的。但如果作为一家顶梁柱的两个男人性格强硬些,也不至于让她们这么嚣张。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因为这个家里的男人太窝囊了,才给了这两个女人把持整个家的借口。   眼底带上淡淡的嘲讽,张小寒默默的转身,进厨房帮忙做饭了。李云丽一口气憋在心里,动作也拖拖拉拉的,张小寒对她不抱任何指望。她肚子饿了,不想亏待自己。   于是,张小寒从打杂的变成掌勺的,八点不到,一桌子年夜饭上了桌。相比于后世来,并不丰富,但鸡鸭鱼还是齐全了的。   穆伍芳吃饭,尖牙细齿的,看起来斯文,但饭量很大。而且她好肉食,此时她满嘴油光的瞥了李云丽一眼道:“看不出来,小寒的手艺还挺好!云丽你这个当妈的,也要好好练练灶上的手艺,女儿把老娘给超过去,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   桌上本来就不热络的气氛一僵,李云丽戳着碗里的鸡肉,阴阳怪气道:“小姑子的手艺比婆婆你的好出八丈远,婆婆你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   穆伍芳面色一滞,啪一声搁下筷子道:“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就受不了?启昌,你看看你媳妇,有这么顶撞婆婆的?”   张启昌也停下筷子,尴尬道:“妈,是云丽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   “你替她?”穆伍芳突然提高音调,像是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盯着张启昌,一字一句道:“你凭什么替她?我就要她给我道歉!”   张启昌只觉得难堪,在穆伍芳盯视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刚才还有滋有味的饭菜,都变得干巴巴的,异常难下咽。   李云丽闻言,撂下筷子,嘴巴大张,正想发作,突然又是“啪!”的一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上座的张家儒面色黑沉如水,嘴唇绷直,暴怒的瞪着众人,“还有完没完?这年还过不过了?”   他一惯懦弱,大多时候,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种田。现在突然发怒,把穆伍芳和李云丽都吓了一大跳,虽然不甘心,还是都闷声不吭的捧着碗开始吃饭。   这正中张小寒的下怀,她加快速度,填饱肚子之后,放下碗筷道:“爷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用。”   张家儒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缓声道:“嗯,去吧。”   张小寒无视几只别有意味的眼睛,起身下席。张家儒只有张启昌一个儿子,所以尽管两家人关系极度不好,但年夜饭的时候,是一定要一起吃的。   可是,这样的年夜饭,每次都吃的她胃疼。   站在坝子上,张小寒双手插在衣兜里,衣领拢起来,一阵一阵的寒气还是穿透衣服侵袭而入。身体打了个冷颤,双颊也冻得生疼,但她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   穆伍芳对张启昌的态度,就像是家里养了只小猫小狗,要它的本事抓老鼠看家,又时常嫌弃这猫狗长得不好。所以,需要依仗它的时候,就和颜悦色的哄过来,不需要它的时候,又态度恶劣的驱逐开。   偏偏猫狗愚笨,都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只要主人家丢根肉骨头,或是温柔的伸手捋捋毛,它就又会主动凑过去……   “张小寒!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大门被推开,张岳也出来,看到她,趾高气昂的问道。   扭头看了他一眼,张小寒无聊的踢着地上的干柴,淡淡道:“什么也不做。”   不满她这么轻慢自己,张岳走到她面前,仰头瞪她:“妈说你在外边找了个工作挣钱?给我十块,我想买小鞭炮。”   要钱要的这么理所当然,又态度恶劣的,世界上估计只有这一个。视线在他嘴角肉末残渣上掠过,张小寒恶心的撇开眼,冷声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张岳不相信的反问,脸上染上些许戾气,“有本事让我搜?”这一学期,他跟着罗贵一群人混熟了,每次有事,他都参与其中,染上了不少恶习。   退后两步,张小寒这次仔细的盯着张岳的脸看了半晌,皱眉道:“我再说一次,我没钱!而且,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前世的教训,只要你妥协一次,这位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直白的拒绝,让张岳胀红了脸,恶言恶语道:“你果然是个小气鬼!赔钱货!哼,我要去告诉妈,你有钱都不给我!”   “你凭什么以为我的钱都要给你?”张小寒听出了问题,挑眉道。   张岳以为她怕了,得意的昂头,扬声道:“妈亲口跟我说的,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不但你打工挣的钱,还有把你卖掉的钱,也是我的!”   “把我卖掉?”张小寒心里一动,危险的眯起眼,不自觉的逼近两步,伸手钳住张岳的肩膀,俯身的逼问道:“你说,把我卖掉是什么意思?”   张岳本能的想要挣脱,但不知为何,张小寒的手钳得死紧,而且,很疼!张口就要大喊,张小寒反手一扭,把他胳膊扭到身后制住,另一手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巴。   “唔……呜呜呜……”你……你放开我!张岳害怕的挣扎,疼得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你不叫,我就放开你。”   拉着张岳转到房屋的拐角,张小寒淡漠道。   “呜呜 ̄”   张岳听懂了,点头答应。   张小寒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眼看他又要张嘴喊,立马又捂住,这次连鼻子也一起。   张岳从小就奸猾,她从不信任他。   冷着脸,她森然的声音在张岳的耳边响起,“你不听话。下次我就直接捂死你!”   张岳双眼凸出,脸色已经成猪肝色,闻言骇然的点头。张小寒的手段,比罗贵他们那样喊打喊杀的更可怕,呼吸不上来,他只觉自己不答应,真的会死!   张小寒见状,倏然放开掩住他口鼻的手。   “呼……呼……”   大口急速的喘息,张岳身子全部软了,要不是张小寒还绞着他一只手臂,他就要摊到在地上。   有刺鼻的气味弥漫,张小寒眉心微蹙,低头瞥见地上的一摊水渍,嫌恶的撒手,退开一步,料定他不会再反抗了。   只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冷漠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现在可以说了么?”。   张岳趴在地上,第一次感到恐惧,只觉得面前站的就是传说中的恶魔,邪恶,残暴,血腥……   现在听到她问话,再不敢耍小聪明,只哆哆嗦的点头,然后带着哭腔道:“那、那个,是妈告诉我的……说有人…想、想找一个读过书,又、又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好大一笔钱,妈说你、你很合适……把你卖了,然、然后,那些钱,都、都留给我,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虽然断断续续,但张小寒听明白了。   而正因为听明白了,她冰雕一样沉默了。   模糊的记忆从脑海里窜出,她知道,前世真有这一桩事。   夏家坳,有家人的儿子被砸断了腿,后来传出要买媳妇进门伺候的。这事当年闹得很大,那被买进去的女孩儿没多久就和喝农药自杀了。   警察来调查了,但那家人安然无恙。那女孩儿的家人也没闹,听说是被人拿钱摆平了……   所以,李云丽这段时间以来,都是想要逼得她读不成书,然后‘心甘情愿’的被卖去夏家坳?   不,不是。张小寒摇头否定自己的推论,李云丽想不到那么远。搜走她全部的钱,或许,只是怕她得知了真相,愤然逃走吧?   不过,她没记错的话,这事儿是在元旦之后才传开的,李云丽怎么现在就听到了消息?   疑惑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张小寒咧嘴,无声的笑了。除了笑,她都不知道此时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   张岳在地上趴得有点儿僵硬,身边诡异的悄无声息,他试探的侧头打探,却对上一张充满笑容,但又冷到极致的脸。   浑身打了个冷颤,只瞥了一眼,他便不敢再看。他是彻底怕了张小寒,以后再也不敢大声的对她说话了。   笑得嘴角都疼了,张小寒翻滚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睨了趴着不敢动的张岳一眼,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他们问,你就说我睡了。”   张岳哪敢不答应,等到张小寒看不见人影了,才敢站起来,两只手冻得通红,裤子打湿的地方冷冰冰的。   狠狠的吸吸鼻子,张岳看着周围的黑暗,只觉得惊惧。窜进屋里,扒拉了干净的衣服换上,他重新回到李云丽那边才好起来。不过,整晚都畏畏缩缩的,提不起精神。   两三个月没住人,张小寒屋里的床铺都落了一层灰。好在走得时候把棉絮翻过来盖住,里面还是干净的。   漫不经心的把床上的铺盖毯子全部撑开,也不管上面散发的浓重的潮湿的味道。外边这床她不会睡,掩人耳目罢了。   弄好了,她多看一眼都不曾,就直接进了空间。   李云丽心里起了那么恶毒的主意,她要想办法应对。这一次,纵然不能和他们完全断干净,也要让这些恶心的人,再也没有理由插手自己的人生。   “嘭!”   一脚扫过,地里的一颗白菜被她踢得连根而起,抛出四五米远,才啪的一声掉下来,烂菜叶子散落一地。   自从元旦之后,她每天都要在空间里复习当初欧阳交给她的防身功夫。可能是重生后,身体调养得要好很多,所以她练起拳来,虎虎生威,每次收功的时候,都觉得小腹隐隐发热,全身舒坦。   这是前世,她没有感受到的。她把这样的效果,归咎在身体基础素质的提高上,并没有多想。只是每天坚持练习,就像跑步一样,当做一个锻炼的方式,意图达到强生健体和自保的目的。   把一整套拳法练习一遍,张小寒大汗淋漓的收功。擦了把汗,她捡起地上被她踢烂的白菜,徐徐往墙角的水池走去。   清澈的池水里,十几尾游鱼优哉游哉的摆着尾巴,张小寒把白菜叶子一点点碾碎,丢进去,就见它们争先恐后的聚在一起争食。   她撒到哪里,鱼群就跟到哪里,张小寒轻笑出声,疙疙瘩瘩的心情总算舒畅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依旧去上坟。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儿家,都回了娘家。   张小寒的两个小姑也不例外,依旧是全家出动。   张小寒见到了阴魂不散的杨虹,然后有了接下来的对话。   “听说你放寒假都还在外边打工?啧啧,舅妈真是太偏心了,连生活费都不给你,好可怜。”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没觉得自己可怜。”   “你就要不嘴硬了。舅妈他们从小就偏心,岳岳要什么有什么,你呢,要什么都没有!我要是你,早就和他们闹翻了!你说,要是傅少他们知道你这个学校的优等生,在家其实这么凄惨,会是什么表情?”   “反正不会是你希望看到的表情。杨虹,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最好离我远点儿!”   “我要是不呢?每次看到你这张故作镇定的脸,我就想撕烂它!”杨虹冷笑,居高临下道:“我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好清高的。除了学习好,长得没我出众,家庭条件又不好,性格不讨喜,父母还不待见你,你说说,你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所以,我还是奉劝你,乖乖的呆在泥潭里,本分的当你的丑小鸭吧!不要做些无畏的幻想!不然,我会让你好看的!”   ------题外话------   大年三十了,祝所有的亲,看文愉快,节日快乐!年夜饭、年夜饭……酒似乎已经闻到了年夜饭的香味了,好馋~·不说了,我飞走奔厨房了! ☆、第六十九章 互相较量,夏家来人   张小寒被她这一通洋洋得意的威逼恐吓给逗笑了,好整以暇道:“杨虹,你凭什么又认为自己比我高一等呢?学习,你比不过我!家庭,你家也不见得比我家好多少,哪年你们不厚着脸到这边来打秋风呢?说白了,我家还有十几亩的地,怎么也饿不死,好过你家,没收入了,就连菜也吃不上。还有长相,我就不多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至于性格,我自认心地善良,宽容大度,比你这小肚鸡肠,动不动就威胁表妹的人好太多。所以,我凭什么要像只丑小鸭一样呆在泥潭里,等着你来践踏呢?”   一口气说完憋着的话,张小寒只觉得浑身舒畅。   “你……你这个……”   ‘你’了半晌,也没找到合适的话来辩解,因为张小寒说得却是事实,反驳不得。杨虹气得目露寒光,抬手就想往张小寒脸上招呼。   张小寒动作敏捷的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眉心皱起。   杨虹不住挣扎,张小寒死死的握住,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倾身过去,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道:“还是少动爪子的好,我怕忍不住给你跺了!”   最后两个字带着异常冷酷的语调,杨虹发现自己骇得心脏都停跳一拍,顿时恼羞成怒。   长时间习惯了占上风,陡然被完全压制,加上了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她毫无理智。   “威胁谁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杨虹猛面露狰狞,陡然退后一步,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今天不把张小寒的气焰打下去,她绝不甘心!   张小寒眼睛一眯,偏头躲过从侧面袭来的手掌,捏着杨虹手腕的手掌收紧,腕部用力,狠狠的一捏一挫,只听咔的一声,杨虹惨叫而起。   “我说到做到,现在卸你一条手臂,算是轻的,记住这几天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心情很不好。 ”   撒开手,张小寒冷眼看杨虹抱着挫开的手臂尖叫,再次郑重的提醒道。   “你居然敢!张小寒,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   没想到张小寒真会动手,此时的杨虹,毫无平日里的稳重与温柔,她五官挤做一团,满头大汗瞪着她,嘴里念叨着恶毒的话,像极了漫画里的丑陋大反派。   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张小寒转身而去。她似乎越来越喜欢恐吓人了,大年三十把张岳吓得抖抖索索,直到现在都不敢靠近她;今天又给杨虹吃了一点苦头,虽然极力掩饰,她也能看见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和刹那恐惧。   说实话,她真的爱死这样干脆利落的感觉了。或许她的暴力倾向一直很强,只是以前隐藏着没有被触发?   张小寒前脚离开,听到杨虹尖叫声的大人们,全都赶了过来。张启蓉瞧见女儿扶着手臂不敢动,尖叫一声,滚着胖乎乎的身子就到了她身边,“小虹?你手臂怎么了?让妈看看!”   “疼!”杨虹纠结着一张脸,鼻尖上起了汗,看起来有些狼狈。   “呀!好像是挫开了!别动别动!你是怎么弄的啊?”张启蓉紧张的俯身瞧了一下,然后心疼的转身看向穆伍芳道:“妈,村医会接骨吗?”   穆伍芳对杨虹这个外甥女挺喜欢的,见状也很关心,听女儿问,她急忙道:“会!启昌你去喊,这会儿他肯定在家呢!”   张启昌应了一声,闷头拔脚就走。   “啧啧,小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大过年的,多不吉利!”李云丽见在场这么多人,穆伍芳独独驱使张启昌,心里不痛快,嘴巴里讲出来的话,自然不好听。   张启蓉闻言,瞪向李云丽,“嫂子,你这话怎么说的?没见小虹正痛着呢!当舅妈的不心疼就算了,还冷言冷语的,什么个意思?”   李云丽眉毛一挑,“我能有什么意思?这大过年的受伤,可不就是晦气么?”   张启蓉闻言面色一沉,指着李云丽骂道:“晦气?我呸!成天阴阳怪气的人,才是真晦气!嫂子,你还是积点口德的好!”   张启蓉指责的话让李云丽笑了,嘴角翘起道:“我是没口德!但有些人,却是缺德呢!这不,大年节上都能受了伤,可不就报应在下一代了么!”   说完,李云丽眼神在两个小姑子和姑爷身上转了转,笑吟吟的返身回屋。这么明显表情,两夫妻和穆伍芳看得清楚,自然面色都不算好。   但杨虹这边正喊着痛,张启蓉和杨树夫妻俩没心情和她吵。张启秀和黄强又不好出声,那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对号入座,承认自己缺德?   穆伍芳沈着脸,吩咐道:“启蓉你负责小虹进屋,小心些,别碰着了。村医应该马上就能来。”   对于李云丽这个媳妇,她算是摸清了她的性格的。如果这会儿和她吵,肯定会招出一些四五不六的话来,大过年的,端的让人看笑话。   暂且忍一忍,看出了正月,她不收拾她!   杨虹虽然手臂痛得狠了,但刚才的状况,她看得一清二楚。李云丽的刻薄,让她谨记了张小寒的辣手。在她看来,正是因为张小寒的出手,让她受伤,然后才让李云丽有了奚落她的理由,这笔账,她是一起算到了张小寒的头上。   她却丝毫不记得,是她自己先拦住了张小寒,也是她口出恶言,挑衅在先的。   她唯一没料到的是,张小寒居然藏了一手,而且在长辈们随时会发现的情况下,还肆无忌惮动手了!   所以,在张启蓉询问她受伤的原因时,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就编了一个不小心的借口,丝毫没敢把张小寒供出来。   一来,张小寒的手段,说出来,大人们未必会信,她除了在念书方面出彩,一向是个闷葫芦;二来,有张启昌和李云丽在,就算张小寒再不受待见,也比他这个侄女来的亲,说出来,除了会让两边大人大吵一架外,得不到丝毫好处;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供出张小寒,大人们势必会问两人口角的原因,到时候就要牵连到自己,毁了自己在穆伍芳面前维持的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形象,得不偿失。   而且,反正张小寒马上就要到大霉了,她何必多此一举?嘴角扬起一个恶毒的笑容,冷静下来的杨虹,不得不说是很有几分算计的。   张小寒也是经历过前世的种种,才知道她的真面目,所以这一世,丝毫不敢小瞧了她。   于是,在市里的时候,先和她撕破脸,不给她亲近自己的借口,同时激起她对自己的警惕,现在又故意动手,让她吃点苦头,加深她对自己的恨意。这样一来,以后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杨虹难免会情绪激动,而情绪一激动,脑子就会不太好使。   坐在小山坡上,张小寒手里捏着一根枯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视线落在提着药箱子离开的村医上,面无表情。   前世她会死,杨虹是最重要的推手。成年的后杨虹,长得珠圆玉润,嘴角常带笑容,说话更是温柔恭顺,待人接物也平和有礼,让人挑不出错来。   所以,她和这个大表姐,相处得真不错。   学业上的事,工作上的事,男朋友的事,基本上都会和她讲。她问什么,自己就告诉她什么,从不设防。   然后,被上司刁难,工作不顺;被男友抛弃,恶言奚落。最后,落魄到死。   以前她未深刻的反思过,这一切的因由。重生回来,一幕幕总在脑海里浮现,她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理清脉络,加上这一世觉察到的她的心机,丝毫不像前世那样温和无害。   所以,她终于能肯定,害得她凄惨落幕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一直对她关爱有加的大表姐!   不过,这一世,一切都会不一样。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傻的张小寒,杨虹也不是那个修炼成精的成年人,“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会和你慢慢算的!”   *   因为杨虹意外受伤,张小寒的两个姑姑今年没住两天,就兴致不高的打道回府了。不过,穆伍芳的回送的年礼,比往年又多了一层。腊肉香肠这些土产不多说,鸡鸭鹅一家两只,还当着李云丽的面,给了一家两口袋的新米。   农家的新米,除了才收上来,做一顿尝鲜,基本上都是收进仓里,保存着,把陈米吃了才会动的。   如果,穆伍芳仅从自家的新米里给两个小姑子,李云丽也不会管。可关键是,那两口袋新米,是从她家的米仓里舀的!   自己都舍不得吃,现在居然稀里糊涂的送那么多给两个小姑子,这让她如何能心平气和?   可惜,等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张启蓉和张启秀两家子早走的没影了!   怎么会这样呢?   话还要从杨虹受伤那天说起,李云丽阴阳怪气的讥讽了两个小姑子一顿,穆伍芳就记在了心里。本打算正月过了,再找由头收拾她。   正好两个女儿住了一天,都闹着要走,她想着给他们准备东西。今天的新米好吃,她打算一人给五十斤,叫张启昌帮忙背了稻谷去打出来。   张启昌一听,就道:“妈,你和爸上了年纪,新米煮出来很软糯,你们自己留着吃。妹夫他们要,从我这边出就是了。”   穆伍芳本想着这茬儿,还谋划着如何开口,见张启昌自己提出来,眼里精光一闪,继而为难道:“我向来知道你有孝心,不过云丽知道,怕是不乐意。”   张启昌皱了眉,妻子一向和两个妹妹不对付,要让她知道,这事儿肯定做不成,于是他沉思一下道:“没事儿,不告诉她就是了。我待会儿就背了谷子去脱壳。她刚出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穆伍芳闻言,嘴角翘起来,又假意推辞了两下,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期间,更是和颜悦色的夸赞了张启昌几句,乐得他眉眼舒展,心里熨帖极了!   那时候,他一门心思放在穆伍芳对他的夸赞上,想的都是做儿子的义务,丝毫没有想过,如果李云丽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此时,他面对着李云丽咆哮愤怒的脸,只觉得脑袋生疼生疼的。   “你行啊!两百斤米,说送就送了!还一个招呼都不跟我打!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啊!”   双手叉腰,李云丽气急败坏的指着张启昌骂,她不过是出去窜了个门,家里就少了东西,这让她如何都气不过!一想到两个小姑子得了便宜,在背后不知道要如何得意,如何讥笑她,她就更加呕气。   被一个婆娘指着鼻子,张启昌很没面子,他梗着脖子道:“家里的粮食没有我的份么?我送些给启蓉和启秀怎么了?别说他们是我妹妹,就是陌生人,我也是想送谁就送谁!”   李云丽没想到一向窝囊的张启昌这次居然硬气起来,惊愕了一下,气极反笑:“是,有你的份!那你怎么不叫人来把家当搬空算了?谁都不要吃,坐着喝西北风!多美啊!你记性让狗吃了吧?前几年,咱们刚分家,一穷二白的,野菜都没人接济两根,更不要说粮食了,现在稍微好点儿,你就装起大方来,好,好得很!”   他们分到的田地并不好,养了好些年,这两年的收成才稍微好起来,有了点余粮。现在一下子少去两百斤,怎能不让李云丽心痛!   张启昌也回想起那些饿肚子的日子,那种滋味他再也不想经历。而当时,两个妹妹知道他的情况,却也从未过问半分!想到这,他脸色不由得变得晦涩起来。嘴巴张了张,终于没再反驳。   而当时穆伍芳的表情和举止,现在想想,母亲嘴里说是要自己出,其实是算定了自己会接口的吧?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在脑海里生了根,再拔不出去。而这,也让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眉宇间带上了些许的灰败。   从懂事起,他就知道穆伍芳偏心,但他对此一直抱着期望和理解。他想着,只要自己始终孝顺,母亲总会明白自己的好。   而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承担父母年老后的养老责任,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未逆过穆伍芳的心意,对于她的要求,更是言听计从。   可是,现在他又察觉到了算计。明知道这事让李云丽知道,肯定要大闹一场。当时说好了隐瞒,却在妹妹们离开了之后,毫无顾忌的透露给李云丽听,看到她和自己吵,看戏一样旁观了一会儿,就径直走了……   这一切都表明了,穆伍芳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孝顺,居然一丝关心体贴都没有换来,这让他怎能不灰心?   因为这,张启昌又沉默了不少,对穆伍芳虽然也还孝顺,但也终于不再上赶着讨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李云丽大骂了张启昌一通,气得直接把放置有谷仓的房间也拿大锁锁了,钥匙自己随身带着,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家里鸡飞狗跳,张小寒像是听不见看不见一样,冷眼旁观,她在等李云丽发难。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回来之后,只警告了她安分呆着,李云丽都没在单独找她说过话,表现得颇有耐心。   已经初五了,张小寒放下电话,看着墙上的美女日历出神。本来说好了果蔬店初三重新开业,但现在她被李云丽拦在家里,出不得门,自然是推迟了。   初二她就打电话求了王兰,让她帮着通知刘桂香和李启元。今天这通电话,确是王兰担心她,又打过来问她情况的。   她只推说是有些事情绊住了,并没有将李云丽可能计划要将她卖了的事情讲出来。   张家的事情,她打算找张家的长辈帮忙解决,王兰虽然是她干妈,但到底是外姓人,不好插手。   “接完电话了?看来你在城里交了不少人朋友啊,大过年的,都记得打电话过来问候你,交情肯定不错!”   一名七旬左右的老头子,背着手从门外进来,笑眯眯的问道。   “大爷爷。”   张小寒大大方方的问好,这人是整个张家辈分第二高的老爷子(第一是张家族长,目前已经将近九十),他和张家儒三兄弟的关系并不亲近,但同一个高祖,刚好未出五服。   这位大爷爷素来有威望,是张家湾的村支书,一当就是三十几年。   他家里安着村里唯二的座机,另一台在村办公室,属于全村共享的。张小寒不想去那儿,只好来大爷爷家借电话打。给王兰留的,也是大爷爷家的号码。   “坐。”大爷爷点点头,指着一旁的位置道。   张小寒应了一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大爷爷有事和我说?”   大爷爷也在上首坐下,闻言掀起眼皮子,“没事你就不能陪着我这个老头子讲讲话?”   “不,小寒不是这个意思。”张小寒摇头,大爷爷威严有余,和蔼不足。张家的小辈,对他多有畏惧。张小寒重生一回,虽然不至于害怕,但见他此时如此平易近人,心里依旧忐忑。   “你学习挺好,脑子聪明,张家下一代,我看还就属你将来有些出息,但就是太沉默寡言了。和你爸、你爷爷一个德行!”大爷爷摇摇头,拿出烟枪一边装烟叶,一边批评道。   张小寒谦虚的摇头,轻声道:“大爷爷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会读书一点,张坤哥才是有大出息的。”   张坤是大爷爷的大孙子,今年十九岁,正在上医专,学口腔医学专业,后来分到市里的医院任职,混得挺好的。她死之前,张坤已经从医院里跳出来,自己开了一家口腔美容会所,颇为挣钱。   大爷爷发觉张小寒没有看起来那么木讷,不由得笑容深了些,嘴里嫌弃道:“巴巴的盼他考个好大学,出来工作也本钱厚些,现在可好,考个专科不说,还学什么劳什子的口腔医学?那能有什么用?”   张小寒知道大爷爷并不是真的不满意,笑着没有说话。   大爷爷观察着张小寒的神态,见她只沉稳的坐着,心里更加满意。他看不惯张家儒为人处世的态度,相对的,张家三兄弟下面的小辈,他也并不亲近。注意上张小寒,也是她考上市一中,村里给她送奖金那会儿。   后来又刻意的留心,知道她不仅考上了市一中,还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进去的,不由得赞叹。   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听说,不管大考小考,这孩子成绩都保持得挺好,还参加了全国性的比赛,他就觉得这个娃娃能培养一下。   直到前些日子,放寒假了都没见她回来,打听才知道,这孩子已经自己在外边打工挣钱了,一方面对张启昌那个侄子不满,另一方面又觉得张小寒这孩子实在难得,身处逆境,知道自强不息,不是个纯书呆子。这才下定了决心,插手管一管,为张家培养个人才出来。   张家以前也是大族,祖上出过大官。后来因为数次战乱,家里人才不济,才没落下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直到民国,张家都是富裕的地方豪绅。   紧接着军阀混战,外族入侵,全民抗战直线削弱了张家的财富,变成普通人家,同时也让张家的人丁急速下降。   而建国后,意想不到的压迫,更是让张家彻底变成农民。老一辈的死去,现在的张家人,已经是战乱后的第三代,第四代了,根本不知道张家以前的辉煌。   可是,族长知道,大爷爷知道。   现在已经没有前面几十年的顾虑,培养人才,重新振作张家,就是族长,和大爷爷的愿望。   想到这,大爷爷深深的看了张小寒一眼,意味深长道:“你爸妈虽然有些不靠谱,但还有我们这些长辈看着。咱们张家,只有团结在一起,未来才能更好。以后别老闷在家,有空多到大爷爷这里坐坐。还有,对村子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也热络些,总也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张不是?”   张小寒心里狐疑,前世大爷爷虽然对她还算亲近,但从未像今日这样,带着指点意味的教导她。倒是现在还四五岁的一位堂弟,很得大爷爷的亲睐。   “谢谢大爷爷教诲,小寒记住了。”   虽然不明白,但张小寒还是恭敬的应了。意外的入了大爷爷的眼,她对自己的计划,倒更有了些把握。   “记得就好。读书能明智,这很重要,但也不能只顾读书,成了书呆子,不知财米油盐,世俗人情,那样没什么意义。”   这也是大爷爷冷眼旁观了一学期,此时才找张小寒说话的原因。   张小寒恭敬的应了,又听了大爷爷教导了几句,才被打发出来。走在凹凸不平村道上,她回头往大爷爷家望了一眼,活了两世,现在才知道,这位老农民一样的大爷爷居然是深藏不露的主。   *   初六,家里来了几个人,直接点名叫了李云丽。于是,张小寒知道,期待已久的大戏终于来了。   “小寒,杵着做什么?还不去倒茶?”   李云丽满脸堆笑的把人迎进了堂屋,扭头见张小寒正在摘菜,眼神别有意味的一闪,立马吆喝道。   那几人闻言,视线一致的集中到坐在小凳子上的张小寒身上,带头的那名中年男人仔仔细细的盯着她干净白皙的小脸瞧了,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你家的姑娘长得挺可爱的。听说脑袋瓜子也灵活,很会读书?”   张小寒眉毛微动,抬起眼皮深深的瞧了那群人一眼,起身去烧水泡茶。   李云丽招呼着众人落座,大笑道:“我们家小寒别的不说,识字读书倒是能的。”这话颇有推销意味,众人心领神会的露出笑容。   领头的中年男人再次开口,“能读书好。我家林子就喜欢会读书的女孩子,能说到一块儿。”   李云丽闻言大喜,立即道:“呵呵,那感情好。明个就让小寒给你家林子做个伴儿吧,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性子再温和不过了!”   中年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来之前就打听过了,那孩子岂止是温和,完全说得上是懦弱了。李云丽脾气暴,经常打骂,听村人说她一点儿都没反抗过。有个这样的妈,还真是可怜。不过这样也好,更好摆布。   旁边一胖子见中年人只笑着,不说话,就岔开话题道:“嫂子,我口渴得很!怎么茶还不来?”   李云丽知道这是要再看看的意思,心里有点儿悬乎乎,但也不好再问,只勉强笑着接口道:“我这就去催催!家里没开水了,正烧着呢!”   中年男人点点头,示意李云丽去厨房看看。等她一走,那胖子又才小声道:“夏哥,那孩子看起来还不错。文文静静的,小脸儿也白,林子肯定会喜欢。”   中年人叫夏守礼,正是夏家坳有名的富户。前些日子,他儿子夏林因为一场意外,被砸断了腿,从此以后只能躺病床上过了。独苗苗一根,夫妻俩都心疼得不得了。   本来夏林是跟着夏守礼在外面一起做包工头,现在这样,工作是不要想了,偌大的家业也没人继承。   正好夏林年纪也到了,夏家夫妻俩,就琢磨着取个媳妇进门,过几年抱个孙子也是好的。   可是夏林被砸断了腿,等同一个废人,好人家的姑娘,哪个愿意嫁过去的?   加上夏家平时做事做人都不太厚道,村里的人议论纷纷,愣是没人愿意。夏守礼很生气,夏家有钱,既然没人愿意嫁过来,那就买一个回去!   本来的目标是另外一个村,丧父丧母,独自带着弟弟妹妹过活儿的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十六七岁,没读过书,因为常年做农活儿,皮肤晒得黝黑,长得也结实,夏守礼夫妻挺满意的,但夏林一听未来媳妇是一典型村妇,就不乐意,人都没见。   他虽然跟着夏守礼在外当包工头,但他才十九岁,是念过高中的,眼光颇高。但他看得上的女孩儿,又哪是钱能买到的?于是胖子就给夏守礼出了个主意,让她买个年龄小一点儿的,穷人家正上学的孩子,弄回去养着。   一来满足了夏林的要求,二来年纪小点儿也好控制,养个几年,感情也培养出来了,不过是晚几年抱孙子,还没什么后患。   夏守礼琢磨了一阵,和夏林商量过,也就应了。   然后胖子就给他推荐了张小寒。   夏守礼听胖子这话,也点了点头,儿子的喜好,他多少能估摸出来一点儿,眉头微微皱了皱,“长得还好,清清秀秀的,只是会不会太瘦了点儿?”身体不好,可能会影响到以后抱孙子的问题,不得不慎重。   胖子这才知道夏守礼在纠结什么,哂笑一声:“我的哥啊,现在瘦点儿又什么关系,你带回去好好养着不就是了?她年纪还小呢,那个什么,怎么的也得两三年,等她满十六岁!”   一起来的另外两人也点头附和,“是啊,他们家穷,吃不好,孩子自然瘦,夏哥你家条件好,还怕养不起来?关键是要林子喜欢呢!”   夏守礼眉头松了,觉得有道理。要是夏林不喜欢,一切都白搭。前面中意的那女孩儿,身体就结实,年纪也正好,奈何儿子强烈反对,自然成不了!   “那等那小姑娘出来,我再问一问,具体看看性子!”   夏守礼一松口,胖子嘴角扬了一下,不过是几句话,五百块钱就到手了。如果这事儿确实的成了,夏守礼肯定还得给他一份儿丰厚的介绍费!   想到这,胖子眯着眼睛看向厨房,心道,这事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厨房,李云丽提脚进来,看到张小寒坐在灶前添柴,问道:“水烧开了没?好了就赶紧的泡了茶端出去!待会儿客人问你话,也给我好好表现,只要过了这关,以后有你的好处!”   这是怕自己太怂,别人看不上了?张小寒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扭头看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意外张小寒的听话,李云丽打量了她两眼,意味深长道:“我是为你好。咱们家穷你也知道,就算你每年都拿奖学金,也供不起你一直上学。早早谋了出路,你得了好,也不拖累我们!”   切,冠冕堂皇!不过是垂涎人家出的‘礼金’罢了!她已经打听到一些风声,夏家这次出五万块,买一个上过学的女孩儿。   在这年代,城里的工人一年也才挣一万多一点,五万是巨款,更别说更加贫穷的农村了。   李云丽爱钱,在她的思想里,有张岳养老就够了,用张小寒换一笔巨款,是非常划算的买卖。所以,一听到这样的风声,她立即就请人和夏家通了气,又上市里盯着张小寒,等着过了年,夏家的人来相看。   “你叫张小寒?”   “今年几岁了?”   “听说你在市一中读书?那肯定成绩很好!”   “平时除了读书,平时都会做些什么啊?”   ……   张小寒垂着头,像个真正的书呆子一样,一板一眼的回话。她眼角余光瞥见夏守礼嘴角越来越满意的笑容,和李云丽脸上的得意,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神彩。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恨!   她要让李云丽‘见得着,吃不到’。要到嘴的鸭子飞了,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这孩子真听话!”   问了半晌,夏守礼笑容满面的得出这样结论。老实,懦弱,很好控制,长得不赖,读过书,见识不少,儿子肯定能满意。   眼神示意的瞅了胖子一眼,他站起身道:“张家嫂子,坐了这半晌,我们也不打扰了。小寒啊,赶明儿有空了就去伯伯家玩儿,伯伯家有个哥哥,肯定会喜欢你!”   说完,就抬脚往外走。李云丽本来还笑着看着,见他就这样走了,有些急,张了嘴就想问,胖子见状,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袖子,咳嗽两声,“张嫂子,昨天我亲戚送了我半扇羊肉,我家人少,晚上叫张大哥一起来吃呗?”   装模作样的邀请,胖子对李云丽挤了挤眼睛。   李云丽眼睛亮了一下,连忙接口道:“那怎么好意思。羊肉可稀罕了,我们一定到,呵呵,一定到。”   胖子见她理解了,又转身邀请同来的另外两人,“你们俩也一起呗,人多热闹。”题中之意,不过是让他们到时候给张启昌上上思想课,那两人本来就受了夏守礼的拜托,彼时正要用到他们了,哪会不答应,纷纷点头。   李云丽心里大定,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厚厚的一叠钞票!笑眯眯的把人送走,才转身回堂屋。   张小寒沉默的坐在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嫩绿的菜叶子,碎碎的掉了一地。要搁平时,李云丽肯定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咒骂。但此时不同了,张小寒哪儿还是人啊?那是五万块大洋!   钱还没到手呢,自然要好好的对待这个金疙瘩。于是,她摆了笑脸,坐到张小寒对面,念叨道:“啧啧,你不知道,你夏伯伯家可有钱,住的是三层大房子,出门有小汽车,别提多洋气了!既然他让你去玩儿,你明天就过去呗!”   她也是琢磨明白了,这夏守礼最后的意思,是要张小寒过去,给他儿子瞧一眼。胖子晚上叫她去吃羊肉,估计也会提一提这事儿。   张小寒嘴角掀起,“明天?”   李云丽点头,“明天。我陪着你过去。”   “那好啊。”早点儿了结了,也好早点儿回市里去。李云丽这张市侩的脸,她看够了。   此时,张启昌正好扛着锄头和蛇皮袋回来,头上、肩膀上都是竹叶子,一身衣服黑不溜秋的。   李云丽瞧见了,和颜悦色道:“你回来了?”   这样温柔平和的样子,是张启昌从未见过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狐疑的瞅了她一眼,呐呐道:“嗯,我回来了。”   李云丽笑呵呵的摆了手,接着道:“正好,刚才九里坡的胖子来了,邀请我们晚上去吃羊肉哩,你下午就不要去山上了。”   元宵节一过,收笋和山货的商人就又要来了,李云丽气张启昌平白无故的把两百斤米送了人,初十都没过,就赶着他上山挖笋。   此时她不让张启昌去,张启昌更加疑惑了,道:“九里坡的胖子怎么无缘无故的邀我们去吃羊肉?两家人不是没怎么走的么?今儿怎么来了?”   李云丽到底有些心虚,横了张启昌一眼,道:“叫你去吃就去吃呗?难道还怕他把你卖了?”   他不会把张启昌卖了,而是会卖了我!张小寒垂眸,轻松惬意的想到。她真的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等到‘买卖’失败,欣赏李云丽气急败坏的脸了!那样子,肯定非常精彩!   “我去村子里转转。”   张小寒起身,轻声道。   李云丽摆手,笑咯咯道:“去吧,去吧,要是看到你弟弟,你就叫他给我滚回来。兔崽子,一吃了饭就不见人影,真是欠收拾!”   于是,张小寒出了家门,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儿,期间,到族长曾爷爷和大爷爷家坐了一会儿,又到二叔张启山家里,和张颖和张梦两姐妹打闹了半晌,最后去了三爷爷张家学家里。   该见过的人都见了,张小寒才轻松惬意的往家里走,经过打谷场的时候,看见张岳和罗贵一群人混在一起,她有些惊讶的眯起眼。   “张岳!”   听到她的声音,刚才嬉闹着的一群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的扭头过来看她。特别是罗贵,他窥视张小寒已久,但都没找到机会,没想到她会自己撞上来。   “哟,这谁啊?这不是咱们村子的好学生么?”   痞里痞气的打量了张小寒两眼,罗贵摸着下巴,讥笑道。   张小寒看了罗贵一眼,并不接话,目光落到他身边的张岳脸上,“张岳,妈叫你回去。”   张岳畏惧的瞧了她一眼,不怎么情愿道:“不是还早么?我玩儿一会儿再回去!”说着话,身子还还下意识的往罗贵身后躲了躲。   那晚张小寒狠心的样子,已经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里,夜里还做了几场噩梦,也让他彻底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绝对招惹不得,所以,现在虽是大白天,他也不想和她走一起。   盯着张岳看了一会儿,张小寒冷淡道:“话我已经和你说了。回不回去,我不管。”   话毕,转身就要走,罗贵却几步挡在了她面前,皮笑肉不笑道:“诶,别走啊!咱们这么久没见到了,我还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呢!”   “多谢你惦记,不过我没兴趣!”   掀开眼皮子直望进他的眼底,张小寒面无表情道。   罗贵哂笑一声,磨牙道:“你有没有兴趣我可不管,我要你留下,你走一步试试!”   张小寒挑眉,直接绕过他,就要离开,罗贵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这么久了,就算在村子里,我也忍不住了。张小寒,我们算一算账吧!”   他的手掌很用力,张小寒肩膀上传来痛感。眉头皱起来,她扭头嘲笑道:“我知道你记仇,只是没想到你能忍到现在。”   “噗!”说话的同时,张小寒手臂一曲,坚硬的肘部袭向罗贵的胸口,低头,右脚狠狠的跺在他的脚尖。   “啊!”   吃痛的呻吟出声,罗贵单脚挑起,一手揉着胸口,抓着张小寒的手,自然的松了,“妈**,你敢踩老子!”   骂骂咧咧的吐了口水,瞪着一双牛眼,就抡着膀子朝张小寒打来。罗贵人高马大,这半年来,又时常打架,动作比上一次厉害许多。   拳头来的又急又快又狠,罗贵一口气憋了七八个月的时间,怎么能不狠手?这一拳要是落实了,张小寒非得被打断几根肋骨。   盯着罗贵脸上的狰狞,张小寒侧身躲过飞来一个大拳头,细小的双手探出,顺势抓住他的手掌,一拉一顿,竖掌在他手腕处轻拍,咔嚓一声,罗贵的手腕被轻松的搓开。   “我撞死你!”罗贵痛得红了眼,开始还没两分钟,他不但一下没挨着张小寒,自己却反而被打了好几下,现在左手更是软趴趴的,不能动弹。心里恨极!   罗贵身子接着张小寒的力道前倾,右手一把钳住张小寒的肩膀,偌大的脑袋,眼看就要撞上张小寒的脸!   张小寒眼看不妙,撒开双手,狠狠的一抖肩膀,小身子往地上一蹲,同时往左边空地利落的一闪,罗贵一头撞空,身子不稳,下巴磕在地上,毫无疑问的摔了个狗吃屎。   趁他病,要他命,张小寒面不改色的抬腿就狠狠的落在他背心,奚落道:“没想到你练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没有长进。自己都能把自己摔了!要报仇,还是再个几百年再来吧!”   “咳、咳咳 ̄”罗贵被砸得后背生疼,加上先前胸口的一个肘击,感觉有点儿呼吸不过来,听到张小寒的话,他面色黑沉如水,红眼着牛眼,咬牙切齿:“张、小、寒!”   张小寒见他犹自挣扎,四肢里都升起一股热流,踩在她背上的脚又加重了一层力道,脚掌还碾了碾,“我在呢!不用这么大声!”   “你,你等着,老子,老子迟早要你好看!”   罗贵趴在地上,只觉得背上的皮都要掉了,火辣辣的疼。再不敢挣扎,只嘴里发狠。   张小寒见他不再反抗,知道今天这架打到这里算是结束了,抬头扫视了一边呆愣愣的小孩儿,轻轻道:“我等着。”   拍着手,撤回踏在罗贵背上的脚,伸手理了理有些皱的衣服,她抿着唇,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群小孩儿面面相觑,好半晌,其中一个和罗贵一般大的,才冲过来拉罗贵,诺诺道:“贵哥,你没事儿吧?”   罗贵撑着他的手臂爬起来,龇牙咧嘴道:“滚你丫的,老子这样,像是没事儿的?我呸,一群怂蛋子,老子挨揍的时候,也不知道上来帮忙!”   “那、那贵哥你都打不过,咱们这些小弟,冲过来不一样是挨揍么?”那人一想到刚才张小寒的凶悍,暗自吞了口唾沫,有些惊惧道。   “给老子滚!再厉害,一个能打过一群?下次老子叫上镇上的兄弟去,你们这群人根本指望不上,还想跟我混?我呸!今天是青子他们不在,不然我就让那小娘皮脱层皮!”   罗贵暴怒,瞪着心虚的众人,晦气道。   这些人小孩儿都是罗家的,但不是惯跟着罗贵混的几个,没打过架,看到罗贵和张小寒真动手,还一下比一下狠的时候,身体都僵了,哪能帮上忙。这也是罗贵不喊他们一起上的原因。   本想找麻烦,结果又被揍了一顿,罗贵心里别提多窝火了。看到一群小孩儿里怯怯的张岳,抬手就是一巴掌,“张家的小兔崽子,给老子滚,现在不想看到你!”   张岳一下子被打蒙了,捂着半边脸,眼泪刷得一下就流出来,“贵、贵哥,你怎么打我?”   “因为你是张小寒她弟,因为你姓张!还哭!滚你丫的!”罗贵一脚踹在张岳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踹翻在地,瞪着眼威胁一群小孩儿不准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才一身煞气的走了。   张岳惊惧得在地上哭,周围的孩子都朝他头来同情的视线。见罗贵走了,他可怜兮兮的爬起来,擦了把脸,心里把罗贵和张小寒都记恨上了!   ------题外话------   初一了,初一了,这是存稿,酒两天没能写文了……祈祷不要开天窗…… ☆、第七十章 图穷匕见,长辈威武   “我不去!”   李云丽昨天领着张小寒去了一趟夏家坳,晚上回来什么也没说。倒是今天一早,她起来打打扫扫,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好整以暇的和张小寒说话。   无非是和她摊牌,要把她送到夏家的事。张小寒一直等着呢,她话一出口,她就拉长脸,言辞激烈的拒绝起来。   “你不去?你不去谁去?这事儿没商量!我和你夏伯伯已经订好了,今天就是好日子,他过来走个程序,这亲事就成了。你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跟着人家过去!”李云丽挑眉,双手叉腰做茶壶装,一边说话,手指一边毫不客气的戳在张小寒的额头上,一下比一下狠。   额上的疼,抵不上张小寒心里的寒意,她霍一下站起身,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启昌,似笑非笑道:“爸,你也同意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   张启昌抽着上好的纸烟,有些沉醉的吐出一个烟圈儿,才慢慢的看向她,眼神闪烁道:“小寒,昨天我也去看了,你夏伯伯家的条件比我们家好那么多,你过去,也吃不了苦。夏林虽然断了腿,但这也不影响什么。你是女孩子,以后也是要嫁的,这么好的人家,以后打着灯笼也不一定找得到,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农村的女孩子,十五六岁嫁人的很多,张小寒十三,也不算小了。因为读书,也没相看过人家。不过,以他们家的破条件,加上穆伍芳和李云丽在外的名声,张小寒很难找到条件好的人家。   至于跳出农村,去到城里,张启昌从不认为张小寒有这个本事。有个现成的例子,邻村一姑娘,读书好,人长得也水灵,十里八村也没那么好看的,心气儿高的很,现在嫁的不过也是个稍微富裕点儿的农民?   而现在,有一个自动找上门亲事,虽然他儿子有残缺,但并没有大影响,家里又有钱。张小寒过去,除了要照顾夏林以外,并不吃苦。   越想越觉得合适,张启昌终于理直气壮的看着张小寒,神色坚定起来。   李云丽在一边瞧着,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就知道,张启昌最在意的是张岳,小寒怎么样,他并不怎么上心。有她在旁边劝说,又有夏守礼威逼利诱的手段,他连挣扎都没有,就沉默着应了!   而且,夏守礼还主动提出过来走个定亲的程序,把他的面子做全了,不让外人说闲话;又满口应了以后提携张岳的事,这样体贴,多少也抹平张启昌心里的疙瘩。   他并不是狠心的人,但有时候,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张启昌这样安慰着自己,又想到儿子张岳才是他最终的依靠,他就彻底想通了。继而想到自己并不在意的女儿,也能为这个家做些贡献,心里又生出一些喜意——总算没有白养她一场!   所以,当张小寒问他,他才有了上面的那番劝说的话。   张启昌一向没有主见,被人哄两下,就帮着夏家说话,张小寒并不觉得意外。而且,他的期望,本来就不在她身上,张岳才是他在意的儿子。现在能用她换来一大笔的钱,或许他还觉得得意呢?   张小寒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着张启昌的心思,视线在他指尖燃着的纸烟上掠过,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事情还没成呢,就享受上人家的东西了!   收回视线,张小寒垂头,挡住自己脸上抑制不住失望,淡淡道:“是,他们家条件好。但你怎么不提那个阴阳怪气、挑三挑四的老女人;那个肥猪一样,还断了腿、脾气暴躁的丑八怪?嫁人?你们是看上了人家的钱,想直接卖掉我才是真的吧?”   再怎么竭力平静,她的话里还是染上了几丝尖锐。   张启昌不自在的扭了头,认真抽烟,并不看她。   李云丽脑海里全在盘算,和夏家成为亲家之后,还能捞到多少好处,对张小寒的话嗤之以鼻:“人家多少姑娘抢着想进夏家,你还嫌弃?要不是我说尽好话,你以为你有机会?”   张小寒抬头,面无表情道:“哦,那我还得好好感谢你了,母亲?”最后两个字,语气咬得异常重。   李云丽得意的笑,“那当然,我早说过,我一切都是为你好。”   “是呢,你都是为我好。为我好,就极力想把我塞到夏家那个火坑?他们给你的钱不少啊,我都听到了,整整五万块呢,真是卖了个好价钱!”张小寒自嘲的笑了笑,一瞬不瞬的盯着夫妻两人:“呵呵,没想到我还挺值钱,五万块,你们好几年不劳作都有的吃了!”   烟抽完了,听到张小寒的话,张启昌脸皮抖了一下,心里恼怒,又觉得这个没什么关注的女儿,有些不识好歹,心越发的偏到张岳那边,认为自己为儿子打算真没什么过错了。   于是,他皱起眉心,黑着脸看呵斥她道:“非要把话得这么难听?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哪家嫁闺女,不收聘礼?夏林身体有残缺,夏家觉得对不住你,多给一些,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云丽翘着二郎腿,冷冷的扫过张小寒道:“那五万块,是人夏家和善,看中你才给那么重的聘礼。卖不卖的话,多难听?要不是你年纪小,等程序走了,就可以直接把婚礼给办了!现在不过是让你提前过去照顾夏林而已,学还是让你照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嘴上劝说着,也觉得自己真是个好母亲,万事都为女儿打算的。又想到已经到手的三万块钱,她嘴角止不住的翘起来。等今天上午,把张小寒送走,剩下的两万,也到手了。   “是啊!聘礼!有了这个幌子,你们既能光明正大的收钱,还不怕被人说呢!真是聪明的点子!”张小寒点头,冷笑着附和了一句,瞬间又收敛神色,刺人的目光探照灯一样,直面两人道:“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你们真以为这全村的老老少少是傻子?爸、妈,你们未必想得太好了点儿!”   啪!   这个女儿平时看着是个懦弱的,没想到今天却这么不听话!既然好言好语的劝说不起作用,张启昌也没耐心再和她耗下去!   于是他毫无预警的一掌拍在桌上,强硬道:“我是你爸,还没权决定你的事?反正我已经和夏家商定了好,他们今天上午就过来,等把程序走一遍,你就跟着他们回夏家!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之后,你就是夏家的人!”   李云丽见张启昌难得这么强硬,心里诧异了一下,但看天色,夏家的人估计就要来了,这一节骨眼儿上,可不能出乱子,所以她很快对张小寒警告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现在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想,规规矩矩的给我呆在屋里!你要是敢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搅了今天的好事,看我不收拾你!”   图穷匕见,李云丽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了!   “哈哈……”   张小寒笑了,笑得畅快,笑得如释重负!   李云丽和张启昌面面相觑,她这样的反应,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半晌,摸了摸眼角沁出的湿润,张小寒才敛住笑容,歪着头看盯着自己的两人,语带好奇的问:“我是你亲生的,但是你却把我当仇人的女儿一样对待。我不明白,只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你们不重视我,只紧着张岳?我的钱都是他的钱,不管什么我都要给他让路?妈,这些话,是你说的吧?”   李云丽没想到张小寒知道了她时常说给张岳听的这些话,面色一顿,随即理所当然道:“是我说的怎么样?他是你弟弟,是咱们家的男丁,难道不该紧着他?你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该什么都想着他!”   “哈,真是好笑!他可从来没当我是姐姐,我为什么要当她是弟弟?”   张小寒又笑了,李云丽的思维回路真的很奇怪,但她也成功的把张岳培养成了一只贪婪又恶毒的吸血虫。这只吸血虫,不仅让自己不好过,她李云丽也自尝了苦果。   不过,张岳变成什么样,已经不是她在意的事情了,面前这夫妻俩的将来,也不是她关心的。   “爸、妈,今天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们。既然你们这么绝情,我也没必要留恋!正式告知你们,夏家我不会去,这个家,我也不会再呆。”   盯着张小寒深不见底,却又带着一丝嘲讽的双眼,李云丽一下沉了脸,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大年三十那天,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问出那些她是不是亲生的话;今天,也是这样,冷静的和他们俩对峙着,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带着一丝兴奋?   “意思就是说,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   ……   “听说了么?李云丽要把她闺女送到夏家去。”一村妇凑到另一人耳边,神秘兮兮的问道。   “就是夏家坳的那个夏家?真的假的?听说那孩子不是已经废了么?李云丽能这么狠心?”瞪眼,那人惊讶的反问。   “听说只是腿断了,其他的那什么,一点儿问题都没!”村妇暧昧的笑了,然后小声道。   “去,谁问你这个了!谁不知道那孩子瘫痪在床,这闺女送过去,就是保姆的命!上上下下得伺候不说,一不小心,还得受公婆脸色,这日子能好过了?哎呀,明面上说是送,但大家都知道,夏家本来的意思就是想出钱买个媳妇,以后好传宗接代啥的……”那人推了村妇一把,笑骂了一句,才接着道。   “啧啧,这人都卖给夏家了,到时候姑娘要出个问题,娘家人可是一点儿手的插不上!夏家一惯就是个霸道的,有钱又怎么样,他们村都没一家愿意把闺女嫁进去!”   “所以人家直接出钱买了嘛!只要进了家门,任由他们揉搓,多实惠?”   “啧啧,看你酸的。怎的,也羡慕人财大气粗?”   “我不羡慕,我宁愿缺钱,也不想缺德!听说夏家父子去年在外边包工程,出了意外,死了好些人,当时死者家属一家只得了一万块的赔偿,生生一条命呢,就值那么点儿钱。呸,活该他儿子被砸断腿!报应呢,这是!”   “嘘,你小声点儿!要让人听见了,不定怎么传呢!”扯了扯那人的袖子,村妇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等视线掠过进村的大路上,不由立马惊惧的瞪大了眼,“哎,看,看,夏家的人……”   本来低着头,还想嘀咕两句的妇女闻言,也猛然抬头,等看准了,脸色也不太好看。夏家一行人就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幸好自己刚才声音不大,不然被听到了,可真遭了!   两个人噤若寒蝉的看着夏守礼在前,带着几个人抬着几个红色的大箱子,大摇大摆的直接从她们身旁走过,心里都对刚才讨论的消息,百分之百肯定了!   李云丽这是疯了吧?   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这样的心思。夏家是什么人家,能招惹的起?别说那孩子断了腿,就是好好的,也没人会把闺女往夏家那个火坑送!   “可惜了小寒那孩子了,又勤快,又听话,还会读书,将来指不定有出息呢,现在都被她娘给毁了……”   于是,夏守礼还未踏上张启昌家的坝子,整个村子的人都沸腾了。   有愤怒的,愤怒李云丽没良心,卖孩子这样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有幸灾乐祸的,夏家人的风评一向不好,夏林又是个残废,以后可有由头奚落李云丽,姓张的名声还要臭一地;也有羡慕嫉妒的,夏家既然真心要买个女孩当媳妇,那给的礼金肯定不少,李云丽吃不完要不完,不得怎么嘚瑟了……   很明显,愤怒的是张家人占多数,以张小寒的二叔张启山一家为代表;幸灾乐祸的是罗家人占多数,以罗贵、罗凤等人为代表;至于羡慕嫉妒的,则是村里几家经年穷困的,家里又有女孩儿的人家。   这几家家长多是好吃懒做,时刻盼望着天上掉馅儿饼的人,现在这么一大馅儿饼让李云丽捡着了,少不得要说几句酸话。   不过,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家都脚步匆匆的,围到了张启昌家周围,想看看热闹。   彼时,夏守礼正吆喝着人把大箱子卸下来,在张启昌家的门口,一字摆开。   张启昌和李云丽早就从堂屋笑着迎了出来,张小寒刚才说的要断绝关系的话,两人都没放在心里。这父(母)女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一个小孩子家家,能懂得什么?   “进屋喝口茶吧!今天可是早准备好了的!”李云丽看着几个大箱子,琢磨着里面装着多少的好东西,心里美得很。这是那承诺的五万块钱以外的好处,她喜欢夏家的大方。   夏守礼闻言,摆手道:“先不急,你们把箱子打开,晒一晒咱们家的聘礼才是正经!”   担任挑夫的几人应了一声,动作利落的打开木箱子,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头一个箱子里除了摆着‘三金’之外,还有一万零一块现金,取的是万里挑一的意思。   剩下的几个箱子,喜糖,猪腿,鱼、苹果、橘子、酒、鸡蛋……最稀罕的是煮红了的腿脚齐全的大螃蟹!以上这些东西,全都是成双成对的,把箱子堆得满满当当的。   李云丽眼睛发亮,特别是在看到箱子里的那‘三金’和一万零一块钱之后,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亲家你们太有诚心了!”   这个时候,富裕人家的聘金最多也几千块,这样直接上万的,完全是豪富人家的做法!   夏守礼看李云丽衣服财迷的样子,笑眯眯的轻声道:“哪里,哪里,我儿子可是很满意小寒的。不过,这聘金可是算在那五万块里的,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最后我走的时候,会如数给你的。”   李云丽闻言,面色一顿,眼底的喜色也落下许多,干笑道:“嘿,我懂,我懂。”扭头却暗自撇了撇嘴,白高兴一场,她还以为这一万块是另外算的。   怪不得人说越有钱的人,越是吝啬,果然如此。人心不足蛇吞象,李云丽心里嘀咕开了,面上却丝毫不显。   张小寒一直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坝子上已经围了很多人。二爷爷、三爷爷、张启山等三个叔叔,都到了,正戏也该上演了……   李云丽并没有通知张家众人,今天要和夏家定亲的事,见到人来得这么全,她有些诧异,然后笑呵呵的上前,一边和夏守礼介绍,一边邀请他们到屋里坐。   张家孝一向看不惯大哥一家子,对李云丽更不顺眼,阴测测道:“不必了,大侄媳妇。我们今天来,可不是来恭喜你的。”   张家孝年轻的时候性子可不算好,年纪大了,才收敛了,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要搁平时,看在一家人的份儿上,他也不会这么尖锐,这么直截了当,实在是前不久李云丽刚得罪了他!   他们两家有一块地是挨着的,只用碎石头垒了一个界限,李云丽倒好,直接把那界限往外挪了三四米不说,还把他刚种下的树种拔了十几棵,打量着他发现不了呢!   “二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李云丽一下子冷了脸,“您不是来道喜的,那您来干嘛?我可不记得我有请你来!”   张小寒踏出一步,大声道:“是我请的。二爷爷,三爷爷,二叔,三叔,小叔,谢谢你们来。”   张家孝作为一群人里年纪最大的,他点了点头,“你自小懂事,我们是知道的。”   加上对大哥一家的恶感,大堂兄(大爷爷)委婉的嘱咐,现在来给她撑腰,他们这些老家伙可是很愿意的。   “你请的?”李云丽愕然的看向笔直的站在自己对面的张小寒,面色铁青,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想到她先前说的话,瞳孔紧缩,呵斥道:“你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了?我不过是请二爷爷他们过来做个见证罢了!”张小寒垂眸,略带悲伤的说道。   张启山看了父亲一眼,伸手把张小寒往身边一拉,“小寒,你的委屈,咱们这些长辈都知道,你先在这里呆着。”   张小寒顺势退后两步,沉默的点了点头。这个年代,特别在农村,要和父母断绝关系,必须要有十分必要的理由。不然,子女不但名声臭大街,这关系,也断不了。   选在今天这个日子,不过是想摆一个事实给大家看——李云丽为了钱,真的把女儿卖了!   只要这个想法深入人心,那么,她所有的反抗,都是值得同情的。加上平日里,李云丽和张启昌对她的忽视和苛待,村里人更是看的清楚,她要求断绝关系,顺利成章。   其实说到底,还是夏家的名声太不好。几乎所有人都肯定,进了夏家的门,她没有好日子过,才能衬得李云丽绝对的狠心无情。   要是换了一有钱,名声稍好的人家,她只有认命的份儿,没有人会帮她,这才是她最为惊惧,并狠下心来,要求断绝关系的根本原因!   她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放在别人能随时摆布的地方。   张启山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嫂,小寒是你亲闺女!五岁开始就帮着家里煮饭、洗衣服,年纪大些了,还跟着你上山挖笋,打猪草,几乎包揽所有的家务。上初中前,瘦的跟几十年前的难民似的!她也没叫过一声苦!我这个做叔叔的看着心疼,但这是你家务事,我也不好管。但现在,你们居然又要把她往火坑里推,我就不能再坐着不管!今天夏家这亲,怎么也不能结!”   李云丽陡然瞪向张启山,讥笑道:“她二叔,我把女儿嫁给谁,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有你插手的余地么?你大哥都点头同意的,你凭什么管?”   见他搬出张启昌来压大儿子,张家孝假假的笑了下,插话道:“大侄子,你怎么说?”   张启昌被二叔看得不自在,撇开了视线,道:“已经说好了的,人不能失信。”   这是执意要把张小寒往夏家送了!张家孝扭头和张家学对视一眼,均是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肯定之色。   张小寒哭得稀里哗啦的求他们帮忙时,他们也很愤怒,但子女要和父母断绝关系,这是头等慎重的大事,不能仅凭着她一面之词,就草草的做出决断,所以他们心里存了一丝犹疑。   现在看着两人的表现,他们倒觉得早点让张小寒和这夫妻俩脱离关系才是正经,别好好的一个苗子,被这俩愚蠢又狠心的父母给毁了!毕竟,大堂兄(三爷爷)话里话外,可是很看重小寒这孩子的!   “啧,真没见过你们这么狠心的父母!都说虎毒不食子,看来,今儿开了个先河!”张家孝讽刺的感慨一句,然后直接道:“既然你们这么不把小寒当你们的亲生闺女,我看这关系,也断得了了!大哥,你说呢?”   张家儒被问到的时候,头有些蒙。把张小寒订给夏家的事儿,来得突然,他完全没听到风声。但张启昌都说和人商量好了,他也不会插手反驳。当年几个女儿出嫁,他都没提过意见,这孙女,自然更不会有。   可是,没想到老二老三直接带着家里的男丁上门,三言两语,情况直转急下,现在居然要张小寒和张启昌夫妻俩断绝关系!   围观的人听到张家孝的话,也全都哗然。好多人也和张家儒一样,没明白过来,这事儿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了!   这和商量的不太一样,断绝关系的话,本来该她自己提的,没想到二爷爷会先道出来。这样一来,人们关注的重心一下子就从她自己对父母的反抗,变成了张家长辈对张启昌夫妻俩的强烈不满和对晚辈的维护上。   到时候,只要她在他们询问自己意见的时候,点头,她和张启昌夫妻俩的父女关系,母女关系就不会顺利成章的断个干净!而她,不会担上任何责任和不好听的名声!   体会到二爷爷的好心,张小寒目带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然后红着一双眼,满脸绝望的看向张家儒,她倒是想听听这个爷爷怎么说!   张家儒被全场的人看着,只觉得脸皮都要烧起来了,支吾了半晌,才轻声道:“这断绝关系,是不是太严重了?”   一直沉默的张家学出声了,他双手拢在衣袖里,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身姿笔直,“大哥,小寒是你孙女。她从出生到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自然比我们更清楚。现在启昌夫妻俩,又要把她送到夏家去,这是要她的命!”   “怎、怎么会?”张家儒看了一眼儿子和儿媳,又瞧了阴沉着脸的夏守礼,嗫嚅的道。   “怎么不会?”张家学冷冷的反问回去,盯着张启昌夫妻俩的目光犀利起来,“启昌大侄儿,你给说说,你们夫妻俩,为什么一定要把小寒送到夏家去?是我们张家养不起个闺女?还是怎的?”   张启昌沉默着不吭声,李云丽倒有些说两句,但面对严厉的三叔,张了张嘴,硬是吐不出一句话来。因为什么要把小寒送夏家?还不是因为钱!可是,这些都是说不出口的理由!   场面一时僵持,张小寒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仰着一张小脸看向张家儒,眼泪嗒嗒的流起来,“爷爷,我不想去夏家!夏家好可怕,那个夏林,又丑又肥,脾气还很暴躁!如果我真去了,他会折磨死我的!爷爷,看在我以前还算孝顺的份儿上,疼疼孙女吧!我才十三岁啊,我不想定亲,我想继续读书,等我有出息了,我一定会孝顺您的!真的,求您了!”   张小寒哭得稀里哗啦,声嘶力竭,一边说,还一边狠狠的给张家儒磕头。   嘭、嘭、嘭、一下一下,都是磕到实处了的。周围的人被张小寒的可怜和狠劲儿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张家儒更是呆在了原地,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人阻止,张小寒就一下一下的磕头,没一会儿,她额头就鲜血直流。   张启山最先反应过来,他两步上前拉起张小寒,斥道:“都流血了!你傻么?这事儿自有我们这些长辈做主,你只管一边呆着去!”   张家学也回过神,他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张小寒还有这么股狠劲儿,忽然有些明白大伯看重她的原因了。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收慑心神,冷冷的看向张家儒,“大哥,你不心疼小寒,我们这些长辈,可不会坐着不管。今天这关系,是断定了,协议我都写好了,启昌夫妻俩过来签个字,按个手印吧!”   接到自家父亲的示意,张小寒的小叔,张启翔从怀里摸出四张协议书,盯着张启昌夫妻俩,冷淡道:“大哥,大嫂,签个字吧。”   “呸!想都别想!”   李云丽此时反应过来,今天这些叔叔兄弟的,就是要搅了她的好事,挡着她发财呢!阻人钱财者,虽远必诛。李云丽最看重的就是钱,一想到几万块要飞走,她脑子就犯晕,理智,害怕,全都丢得远远的。   她一把冲到张启翔面前,红着双眼,就要撕那协议,张启翔本来就防着她呢,哪能让她得逞!   “大嫂,你就算撕了这协议,我们还能再写。”张启翔从小就被张家学当子弟兵一样鞭笞,身板儿结实,动作灵活,面对李云丽的撕扯,游刃有余。   “滚!你们不过是启昌的堂兄弟,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我知道,你们这是看不得我们家好!夏家有钱有势,小寒能结这门亲,我们家自然也会好!你们这是眼红!”   李云丽不休不挠的和张启翔撕扯、扭打,尖锐的大喊道。   周围的人听了,多数都鄙夷的撇嘴,这卖女儿得来的富贵,他们是不屑的。夏家的名声臭大街,虽然畏惧他们的权势他们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是看不起的。   李云丽反应激烈,张家孝和张家学都皱了眉,“启昌,还不管管你媳妇?不够丢人现眼的!”   张启昌心里怪二叔三叔多管闲事,梗着脖子,并不说话。   李云丽骂骂咧咧,张启翔躲闪闪闪,好几次差点儿让她抓到了脸。周围的还嘻嘻哈哈的起哄,加油,要他不要客气,下辣手反击的,总之是热闹了!   其余的几个当事人,倒是面色阴沉。各自站着,沉默不语。   夏守礼目光闪了一下,这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张家人看不上他夏家呢话里话外,他夏家就是个火坑,谁进谁倒霉!甚至,为了不让张小寒不进他夏家门,竟然闹着要断绝亲子关系!   断不断绝关系,他夏守礼管不着,但,刚才张小寒的那些话,可是真的触怒了他。他儿子又丑又胖?那又怎么了?他有钱有势,他今儿还就要把张小寒待会他夏家了!有本事嫌弃,却没本事反抗,他要看着这些人后悔!   他眯眼盯着张家学,不紧不慢道:“看这意思,你们这是冲着我来的?别以为断绝了关系,张小寒这姑娘就不用进我夏家的门,我可是真金白银买下的了,今天谁都不能阻止我把她带走!”   他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双方走个定亲礼,不过是块遮羞布,让双方面子上都好看些。但现在被这么些人一闹,他在没有周旋的心情了。   张家学一直注意着夏守礼,他知道这个中年男人不好惹,但他当了那么多年兵什么人没见过?现在他是老了,可并未意味着,谁都能在他头上撒野。   “这位小侄,话不能说得这么满。你的本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但是,我们老张家人可不怕!更遑论,现在是你势单力薄的在我张家的地盘上呢!”   随着他话音一落,周围姓张的都眼神不善的盯着夏守礼。   夏守礼没想到张家学一老头子,还很有魄力。他这稍微威胁的话一出口,他有立马反击回来。   “大哥,今天我们带的人少,很吃亏。”夏守礼身边,一个扮作挑夫的男人,环视四周,轻声对他道。   “麻痹的,我当然知道吃亏。但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夏守礼阴沉的与张家学对峙,空气里有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相比于对方难看的脸色,张家学年纪大,气势足,身后还有一堆的张家人声援,他夏守礼丝毫不占优势!   好半晌,夏守礼终于大笑着拱手,讽刺道:““好,好得很!不愧是当过兵的张三爷!不过,就算我今天吃了亏,明儿我也能找补回来。而且,不达目的,誓不摆休。到时候,不知道你张家的人,能不能不落单,能不能耗得起!”   虽然目前处于劣势,但对方是一个农村土著,夏守礼不甘心就这么铩羽而归,不由自主的放出狠话。他在市里有些关系,也有些人手,也有的是手段,搅得张家鸡犬不宁!   张家学闻言笑了,看他的眼神,像是看没脑子的猪,“就靠你手下的那些地痞流氓么?不过,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警察同志肯定会很喜欢他们的。不巧,我有个老战友,前些日子,刚好升任了市公*安*局的局长,我想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叫,周、国、强。”   夏守礼脸立马黑沉了下来,周国强他当然知道!混道上的人,哪能不尽力拉拢这任上的长官?可是,周国强软硬不吃不说,稍微有点儿动作,他就能上趁机刮掉你一层皮!更厉害的,是这周国强背后站的是省*委*书*记!他的那点儿关系,都不够人人小手指一戳的!   而这张家三爷,居然和周国强是老战友!麻*痹 ̄,不管是真是假,他今天都不能动手了!   该死的,当兵得他妈都混蛋!惹了一个,能来一窝!档次级别比他混的这种高好几个!   要张家学说得是真的,今儿惹怒了他,他屁股不干净,周国强到时候肯定要狠了心收拾他,他这万贯家产保不住不说,身价性命也堪忧!   捏着拳头,夏守礼看了周围幸灾乐祸的张家众人,又看了自己身边的充当挑夫跟着自己来的几个手下,挥袖道:“我们走!”   几个手下得令,手忙脚乱的盖上红箱子,把还没取出来的聘礼又原样挑了回去!   “哦哦!”   张家众人一阵兴奋的拍手,还有更多的嘘声,冲着狼狈离开的夏守礼等人!张小寒瞧了一眼三爷爷,双眼发亮,好一个云淡风轻,三两句就把夏守礼给逼退了!   “三爷爷威武!”   默默的在心里给三爷爷点了个赞,张小寒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大半了!   李云丽瞪眼,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到手的彩礼和那巨额钱财,就这么眼睁睁的从眼前飞走了,她愤怒得简直失去了理智:“别走啊,别走啊!我的钱,我的彩礼!”   可是,夏守礼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事儿不成了,她知道,到手的三万块,她也得乖乖的还回去!这简直就是在她心肝儿上挖肉!   “她三爷爷,我李云丽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么搅合我们家的家务事,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你个白眼儿狼,赔钱货,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啊,你***,我叫你哭!我叫你磕头!老娘我今天就直接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赔钱货!”   抄起一旁的竹竿,李云丽就朝着张小寒打来。她眼眶圆瞪,目露恨意,张启山一看不妙,一个转身,就把张小寒护在身前,自己背上硬生生的挨了几棍!   张家孝见张启山挨打,双眼一睁,喝道:“泼妇!你敢打我儿子!”   张小寒二叔,张启林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此时见亲大哥挨了几棍子,不由得怒了,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冲动的很,上前就狠狠推了李云丽一把,大声道:“叫你一声嫂子,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我哥是你能打的?从没见过你这么黑心的,为了钱,亲生女儿也卖得,现在为了钱,还能打自家兄弟!哼,启昌哥,今天这事你不给兄弟我个说法,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李云丽被一把推到地上,屁股上生疼生疼的,还未等张启昌开口,她就指着张启林骂道:“我**母,老娘今天就打了,你能拿我做啥子?你他妈都是茅坑里石头,又臭又硬,怪不得二十几岁了还是个老光棍!老娘咒你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你敢跟我动手?我今天还都是连到你一起乓皮!”   李云丽刚才冲过来抢张启翔手里的协议的时候,头发就撕扯得一团乱,现在又动手,披头散发的举着竹竿,蒙头就往张启山、张启林和张启翔堂兄弟三个身上招呼。   “别以为年纪大了,就可以对别人家的事指手画脚!就算我要把女儿卖去做妓女,管你们这些人锤子事?我生她,养她,现在不过是让她去夏家享福,还要跟我断绝关系?滚你妈**,除非老娘死了,不然想都不要想!”   “咳咳,是么?没看出来,你挺威风的。又是卖闺女,又是打堂兄弟,现在还指桑骂槐,埋汰起长辈来,我们老张家可消受不起你这样的媳妇子!启昌侄儿,你是自己拉住她,还是我让人动手?” ☆、第七十一章 意外来人,关系断绝   大爷爷背着手,站在人群外,冷冷的看着李云丽。而在他后面,是一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爷子,却是张家老族长的亲儿子,下一任板上钉钉的当家人!   说是下一任,但老族长年纪大了,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是这位老爷子做主的,而他,更是张家湾名正言顺的村长大人,村里大小事务一手揽。除了同为村支书的大爷爷,张家人可没有几个敢跟他叫板!   现在张家的两个大人物都来了,张启昌赶紧上前拉开李云丽。而李云丽,虽然也还满脸的愤怒,但到底不敢再动手。   “能耐啊?这正月还没过呢,就演这么一出大戏?六弟,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大爷爷和村长踱步过来,他谁也不看,只盯着张家儒问。   张启山和张启林见状,一人端了一根凳子过去,尊敬道:“大伯,二伯,你们坐。”   按照年纪,大爷爷最长,他们这一代排第一,村长排第二,张家儒排第六,所以大爷爷叫他六弟。   大爷爷和村长满意的朝兄弟俩点了点头,施施然的坐了,大爷爷才复又抬起头,等待张家儒的回答。   张家儒快速的看了一眼大爷爷,搓了搓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确实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的?和夏家结亲如何不妥?为什么老二老三这么反对?为什么小寒给他磕头?为什么启昌夫妻俩一个沉默一个撒泼?   很多很多为什么,绕得张家儒脑子疼。种地他在行,这种人事的纠纷,他不太明白。反正这半晌,他只得出了两个明显的事实:一,儿子儿媳要和夏家结亲,老二老三等人不允许。二,老二老三要让孙女和儿子儿媳断绝亲子关系!   大爷爷瞧着张家儒迷迷茫茫的样子,很是看不上。他眉头一皱,指着张家学道:“十二,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   张家学瞅了眼自己有些寡言的亲大哥,心底叹一口气,随即挺了挺腰板儿,丝毫不带主观色彩的和大爷爷汇报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张家学说话做事都是明显的军人风格,没几分钟,事情就简单明了的交代清楚了。   听罢,大爷爷了然的点了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启昌,你三叔说的有错漏么?可是事实?你们两口子要把小寒送夏家去?”   张启昌硬着头皮点头,随即支吾着辩驳道:“和、和夏家结亲,也是为了小寒好。我们家穷,条件不好,您也是知道的。小寒如果去了夏家,除了需要照顾夏林以外,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还能继续上学读书。这样的人家,以后恐怕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意思是说,不去夏家,你们就打算不让她上学了?”大爷爷眼睛一眯,语气凌厉起来,张启昌那点儿道行,他还真不看在眼里。   张启昌没想到大伯一下子就把他隐晦的心思给点明了,脸上不好看,索性沉默了不说话。但张小寒知道,他这种无言的沉默,其实就是抵抗的姿态。   张启昌最开始的时候对张小寒是有点儿小愧疚,现在被这么多人质问,鄙夷,心里愧疚没了,竟然还生出怨怼来。他记得,张小寒说了,老二老三,都是她叫来的!   “我们家穷得很,可供不起她读书!而且,不忠不孝,良心给够吃了的东西,老娘凭什么还要供她读书?读个屁!”李云丽见张启昌不说话,知道他也是不高兴的,心里升起一些得意。不过,她恶狠狠的盯了张小寒一眼,平时蒙声不吭,关键时候确是最会搅局!一想到那要到手的两万块,李云丽就恨不得扒了她的肉下锅煮了吃。   “哦,听你这意思,小寒就该乖乖的听话,去那夏家的火坑,任凭别人揉搓折磨才是孝顺,才是是有良心?”张家孝嘲讽的一笑,他本不想自降身份和小一辈的计较,但他真的看李云丽很不顺眼。   “老九。”大爷爷瞧了张家孝一眼,张家孝识趣的闭嘴,也拖了根凳子靠边儿坐下,这大半晌的站着,他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住!   张启山和张启林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讪讪的,老爹什么德行,他们这做儿子的可一清二楚。平时不招惹还好,一招惹到他,什么无赖好笑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张启山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伯,启昌哥和嫂子的话,您也听到了,他们的态度是怎样的,我们大伙儿都清楚。现在为了点儿钱,他们就不顾小寒的将来,不顾她的生死,打包一样的就想把人送夏家去。这样狠心的父母,真是前所未有。”   李云丽气得跳脚,指着张启山的鼻子骂道:“张启山!说话凭良心,我们怎么不顾小寒的将来,怎么不顾她的生死了?啊?我们这是让她去享福呢!还给我恶心巴拉的不愿意……”   骂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再看她披头散发,乌七八糟的样子,张家的众位长辈都皱了眉,张家儒也觉得这儿媳妇,实在上不得台面,索性眼不见为净,撇开眼去抽他的烟叶。   张启山随李云丽骂,等她骂够了,歇气的时候,他才拢着手,淡淡道:“夏家是什么人家?嫂子你就算不知道,也听闻过的吧?夏守礼就是跟着地痞无赖起的家,手下一帮子人,打砸抢烧,无恶不作。镇上的那些商家,每个月都要按时交纳会员费,不然生意都做不成。   五年前,夏家坳一村民不过是因为一口水的问题,和他老婆发生了口角,第二天就让人打得下不来床,没半个月死了,剩下的老老少少,也不知所踪。   最近两年,他开始拉帮子,承包建房,压榨那些工人不说,出了意外,还不给赔。去年那次要不是动静实在闹得大了,遮掩不下来,一块钱,他都不会出。这样一个人,他儿子能是个好的?那夏林什么德行,我也去查了,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现在断了腿,脾气更胜从前,他老娘他都能骂的,就这样一人,你让小寒去伺候,不是要她的命,是什么?”   坝子上一片安静,夏家的名声,一直都不好,这些事,他们影影绰绰的也听到些,但也一直都是暗地里揣测,不敢确定。现在张家学这样说,显然传言并没有偏差,而且,事实或许比传言更加惊悚。   农村用水,都是从山里水源地一根管子接出来的,有那自私的,把管子截断,一天就顾着自家的水缸,下面的人家就用不上水,然后两家人肯定得大吵一架。   这样的摩擦多得是,一天发生个四五回,那也是常有的。夏家为了一口水的事,就把那家人整得那么惨,显然是心狠手辣的!一时间,大家噤若寒蝉,看向张家学的目光也带上了敬佩。能把那个狠人给逼退,张家学不愧是当兵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李云丽自然也听说过夏家的名声,但她并不在意,在她心里,夏家买媳妇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平时或许会受点儿委屈,但肯定不能真把张小寒怎么着的!   而且,她和夏守礼见了两次,他都是一派温和,对他们的要求有求必应,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张启山的话。   李云丽嗤笑一声,吐了口唾沫,道:“张启山,你吓唬谁呢!人夏家真是那样的,今天还不把你们都给撕巴了?小寒过去或许会受点儿委屈,但那又怎么了?她老娘我还挺委屈呢,大家都知道,这给人当媳妇的,哪能像当闺女的时候,事事顺心呢?”   这话,张启山这老爷们儿不好接口,几个长辈,老爷子更不好反驳。李云丽见他们被自己说得沉着一张脸,闭口不言,待要得意,就被一人给打断了。   “云丽,你这意思,是说我这个婆婆的虐待你了?我看你怨气还挺重!”穆伍芳笑吟吟的站出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继续道:“你说的,讲话要凭良心。你们夫妻俩结婚不久,我就大度的让你们自个儿出去单过。家里的事情,一应都是你自己拿主意。除了平时的孝敬,我可从没问你要过东西。现在看来,我的大度,没换来你感激,反而增添了不满?你倒是说说,我哪里给你委屈了?”   穆伍芳的话一出,全场都暗自翻白眼儿。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们自愧不如啊。明明是偏心,自己不想和儿子一起过,才把人分家出去,现在居然成了大度?   不过,人好多小夫妻,也想分出来单过,但老人家不放,婆婆还整天指使着媳妇干这干那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穆伍芳算是大度了。所以,你也不能挑她的错儿。   而没向李云丽要东西的话,纯碎就是穆伍芳耍无赖了!   她确实是从来没问李云丽要过,因为她都是问张启昌要的嘛!而且,每次话都说的很委婉,露出个意思,张启昌就自动送上去了……   这儿子孝敬点母亲,天经地义的,你还能说啥?   穆伍芳一出来,就把李云丽气得个仰倒。忍着心头的怒火,她尽量平稳自己的语气,“婆婆,现在我们说小寒的事。”   “是你先说你这个做媳妇委屈的,所以我这个做婆婆怎能不出来问问?不然,大家岂不是更得误会?”穆伍芳好整以暇的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显得有些委屈。   “我、不、委、屈,谢谢婆婆关心了。我和她二叔讲道理呢!”李云丽狠狠的吸了口气,然后挤出一个笑容道。   “是嘛?不委屈就好。”穆伍芳释然的点头,然后她善意的朝张家学等人笑了笑,才踩着步子退到一边。   你道穆伍芳为什么会出来帮着张启山他们对付李云丽?两个理由,一,她和李云丽素来不对付,看到她遭殃,她心情畅快。二,张家学刚才逼退夏守礼的时候,说出的那个名字,让她起了心思。   这小叔子既然有这么厉害的靠山,如果能求他帮忙,二女婿杨树说不定能有个好前途。一直窝在一县委车队,当个可有可无的司机,能有什么出息?   穆伍芳的盘算,张家的老老少少并不知道,众人的注意力都回到张启山身上。   “大伯,夏家是个什么人家。您和二伯比我们更清楚。您说说,那个火坑,小寒能去?”   大爷爷和村长对视一眼,缓慢道:“夏家那样的人家,我张家的闺女是高攀不上的。”众人心道:这是肯定了不把张小寒送夏家了。   李云丽本来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能够把这些人都打发走,然后直接把张小寒送过去,把这事儿给弄成了,现在大爷爷发了话,那她丝毫机会都没有了。也就是说,她到手的三万块钱,还没捂热乎呢,铁定了要还回去了。   所有的愤怒和恨意,李云丽全都算到了张小寒身上,她目光如电,仇视的盯着张小寒,恨不得立马电死她了事。   张小寒似乎被李云丽看得害怕,下意识的往张启山的身后躲了躲。   在场的人都明白,今天张小寒和李云丽夫妻俩的亲子关系,铁定是要断了的。不然,等他们这些人一走,李云丽铁定了要变本加厉的收拾她的。   “大伯,启昌哥和大嫂子能狠心一回,也能狠心第二回。我们这些长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一个孩子,被逼得走投无路。协议书我们已经写好了,您看一看是否妥当?”   “有你这么当二叔的?撺掇着孩子和亲父母断绝关系?张启山,你他妈不得好死!”   “大嫂,你今天骂我也好,咒我也好,我都要说句心里话。小寒这孩子,自幼被启昌哥和你忽略,情绪不对了,你们就对她又打又骂,这村里的人都能作见证。重男轻女,这没什么,但她好歹也是你们亲生的,亲生的骨肉!既然生了,就要用心养,不然还不如趁她不懂事的时候,憋死了事!你以为孩子是什么?木头?牲畜?缺钱了提脚卖了?她有脑袋,会思考,眼睛也会看,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大嫂你能摸着良心,说你对这孩子问心无愧么?大哥,你能么?”   张启山这次是铁了心,就算得罪了张启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两人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夫妻俩被问得哑口无言,大爷爷和村长看了一眼张启山,均是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而张启林更是觉得自家大哥厉害惨了。   张启翔看了张启山一眼,摸出怀里的协议书,不言不语的递给大爷爷和村长,然后退立在一边。他自小就不喜欢张启昌,虽然他年纪最大,但做事婆婆妈妈,没什么男子气概,所以他和二叔家的兄弟亲近些。   现在二哥冒了头,他自然是要支持的。   在华国,血缘关系其实是断不了的。就算写了协议,到了赡养的时候,子女也是逃不脱的。不过,在这个以家族为单位的社会,法律就算不允许,但只要族里的长辈认可了,也能得到坚决的执行。而且,张启山他们商量的条款,和法律并不相抵触。   大爷爷和村长看完,对视一眼,均是点点头,“身为父母虽然没有尽到教养子女的义务,甚至有超出人伦的过分行为,但作为子女的责任,还是要尽到的。协议考虑得很周到,很妥当。”   村长抚了抚下颌的胡须,沉吟道:“启昌、侄媳妇,你们都过来拿去看看,是否有异议。”   一锤定音。他是实际上的族长,现在他发话了,这关系,肯定是要断的了。   张启昌不想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也有些戚戚然。而且,村长的话,他不敢不听。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接过那薄薄的纸张看起来。   李云丽见状,也去了。虽然恨不得撕了手里的纸,但事情既然成了定局,和张小寒断绝关系也没什么,但不给她足够的好处,她是绝对不签字的。   见他们两个都乖觉的上前看协议,村长扭头,看向一直默默的张小寒。   之前磕头时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半边脸,此时虽然已经凝固,但还是很吓人。怎么没人帮忙包扎?眉头微微皱了皱,村长放缓了声音道:“闺女,过来,你也来看看这协议。”   “是。”张小寒低着头上前,拿过白纸仔细的看起来。   “断绝母子关系协议书:甲方:张小寒,女,某年某月某日生,地址***,身份证号***;乙方:李云丽,女,某年某月某日生……双方系母子关系,现因为***原因,导致母女感情破裂,现经双方及其亲属协商,约定解除母女关系……”   后面是双方需要履行的责任及义务。因为张小寒未成年,就算断绝关系,李云丽夫妻俩也需要支付一笔抚养费,一个月六十块,一年七百二,一年一次付清,直到张小寒年满十八岁为止。   而张小寒在成年参加工作之后,每月也都需要支付三百块的赡养费给李云丽夫妻。   然后又规定了,从断绝关系之日起,李云丽夫妻不得无故再找张小寒麻烦,不得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不得插手她的将来、她的婚姻等。   “二爷爷,我没有意见。”张小寒抬头,轻声的对村长道。   “你没有意见,我有意见!既然要断绝关系了?我为什么还要给她抚养费?这些年供她吃,供她穿,这么大一笔花销,也要先还了我!”李云丽扯着协议,冷言冷语道。   张启山愤怒了,他沉声道:“你既然生了,那么就得养!这是法律都规定了的。小寒她还未满十八岁!”   李云丽脸拉得老长,伸出手掌,比划道:“我不管法律,要我签字,可以,第一,五万块钱,我养她这些年的花费,一个字儿不少的现在就还我!第二,她工作之后,每个月出一千块的赡养费!”   全场哗然,这样无耻的要求李云丽也提得出来?张小寒从小学读到初中,最开始一年的学费也不过几十块钱。其他乱七八糟的杂费加起来,也没一千快!至于上学期上市一中的学费,全村的人都知道,大部分花的也是人张小寒的奖学金。村里出的,还有市一中发的,加起来都有一千多。   除了读书,再说张小寒这十三年来的生活。没吃过什么好的,也没穿过好的,不过是供着人家一口饭,还要人忙里忙外的干家务。现在好意思张口要五万,这还是亲妈?   张启山处事圆滑,很少骂人,此时也被李云丽的无耻给气得口不择言了,“你……你……欺人太甚!简直就是黑心肝,烂心肠!”   张启林和张启翔两兄弟也是微张着嘴巴,见鬼一样的看着她。张家孝和张家学对视一眼,都有些头疼。   最上首的大爷爷和村长也沉了脸,他们的权威第一次被人挑战,而且还是个嫁进来的晚辈媳妇!张小寒暗地里打量了在场所有人的神色,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一个隐藏着怒气的声音。   “你的条件,我替小寒答应了!只是,你得保证,从此以后,永远不出现在小寒的面前。”   六子和李虎满脸寒霜的站在人群之外,全身充斥的怒气,让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小舅舅!虎子哥!”张小寒瞪眼,张嘴叫出声。   六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张小寒一眼,“还知道我是小舅舅?宁愿自己一脸血,也不愿麻烦我们?”   许久不见的李虎成熟了很多,他目光幽幽的瞧了李云丽一眼,然后伸手拎着张小寒的衣领,走到大爷爷和二爷爷面前站定,“两位长辈好,我是李虎。去年我们还见过,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小子?”   “记得,记得,李家的小哥儿嘛!你们怎么来了?你叔叔也来了?”村长眼带笑意的点头,李家可是大财神,他们村儿一大半的山货都是他们收去的。   李虎彬彬有礼的弯了弯腰,笑道:“叔叔忙着应酬,脱不开身,这次没来。确是这丫头,要开学了也没回市里,婶婶担心挂念的很,让我们俩来瞧瞧情况。只是没想到……”   村长和大爷爷都有些尴尬,家丑不外扬,这次不仅在村里丢了大脸,还丢到市里去了。   李虎扭头,上下打量李云丽,好看的唇角掀起,突然冷笑道:“说真的,走了那么多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极品的父母,六子,你呢!”   六子哼哼两声,不屑的撇嘴道:“是啊,养儿养女本是父母的责任,这张口要子女还钱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识。我觉得这不是母亲,这简直就是商人嘛!还是顶顶聪明的商人!”   李云丽被这两个突然出来冒出来,长得好,又穿的气派的两个小哥儿奚落,一张脸青红青紫的,好半晌憋出一句,“老娘问自己的女儿要钱,关你们屁事!”   “你的事,自然和我们无关,但小寒的事,我们就得管了。她认了我叔叔嫂嫂当干爹干妈,我就是哥哥,他就是她小舅舅,怎么不能管?”李虎伸手揉了揉张小寒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心疼,和六子一样,也有些埋怨。埋怨她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会儿他们一声。不然怎么都要提前来帮忙的。   李虎话音落下,六子就斜着眼开口,“刚才你说的那些条件,我们都替小寒答应了。唯一的要求——你们夫妻俩,还有你们那好儿子,再也不要出现在小寒面前!看到了都给我绕道走!要是答应,五万块钱,立马到手!要是不答应,咱们立马上法院。我要告你虐待!正好证据都还在呢!啧啧,鲜血淋漓的。小寒你身上还有伤口、淤青什么的么?她要不答应,我就带你去医院验伤!”   李云丽瞧了眼张小寒满脸的血,不自然的撇开视线。她心思急转,她不知道张小寒这什么时候找了靠山,还认了什么干爹干妈,但这两人,这两年来村里收过山货,五万块钱,他们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而且,先前她狮子大张口,心里肯定张启山他们是不会同意,然后大家讨价还价,她就能多要好处……   “您想仔细了,上了法院,我保证我们绝对能胜诉,你不但要出这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得出更大一笔抚养费……现在这样私底下解决,至少这五万块,你是稳稳的拿到手里的。”   六子盯着她,半是威胁,半是诱惑道。   村民懂法律的少,现在听六子说得那么头头是道,均是心生侥幸之意。农村孩子三五不时的挨揍是常事,现在知道这样居然是犯法的!   以后得轻点儿下手了!好多家长都如是想。这村的孩子自此少了自家老娘或是老爸的棍棒捶,劳动教育和精神教育直线上升,无形中竟然让这些孩子在其他村出了名。为啥?勤劳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李云丽被六子这么一说,哪里还能拒绝。张启昌自村长发了话,让他看那协议开始,就一副蔫儿巴巴的样子,反对的话自然也说不出来。   大爷爷和村长见双方都没了异议,就叫人当场重写了协议,一式五份,张小寒和张启昌夫妻俩一人一份,然后族里保存一份,六子他们也拿了一份。   张小寒拿着协议书,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终于,从这散发着恶臭的泥潭里脱身而出了。   眼角有泪,额头上的伤也很疼,但是她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一如重生回来的那一刻!李虎拿着协议,看了看上面几个名字,满意的点头。六子也凑头过来瞧了,笑嘻嘻的敲了张小寒一下,“看吧,小舅舅出马,一个顶俩!你这臭丫头,脾气死倔死倔的,这都头破血流了,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   张小寒心里感激,笑着道:“是,小舅舅最厉害了!”   李虎闻言挑了眉,“我不厉害?”   “哥哥也厉害!”张小寒努力掀起唇角,眼前却已经是一片迷蒙。   “傻丫头,你哭什么,该高兴的!”六子心里不好受,没好气的嗤笑她一句。   李虎叹了口气,把她搂紧怀里,安慰道:“没事了。”   “哇……”   安慰的话不仅没起作用,更是助涨了张小寒内心的酸涩之意,双手抓着李虎的衣服,哭得稀里哗啦。   这哭声真是闻者落泪。张启昌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张小寒嚎啕大哭的背影,默默的转身离开。至于李云丽,她正专心的数钱,不多不少,正好五万块。虽然和夏家的交易没成,现在也不亏。   听到张小寒哭,她搂着钱,啐一口唾沫,摇摇摆摆的回自己屋去了。   在场的人见她如此冷漠,均是摇摇头,开始各自散去。今天这场闹剧,从早上,一直持续这大中午,肚子早饿了,他们要回去吃饭。   等人都散了差不多了,张小寒才勉强收住了眼泪。此时,李虎干净的黑色棉衣上,眼泪鼻涕一片,还皱巴巴的。   “哥哥,对、对不起。”讪讪的笑了一下,复又低着头,张小寒真觉得丢脸。   李虎挑了眉,好笑道:“对不起就算了?回去你得给我洗了。”   “嗯、好。呵呵。”张小寒忙不迭的点头,傻笑。   六子笑嘻嘻的羞了羞张小寒,只把她的说得头也抬不起来。   张启山和六子、李虎两人是最熟悉的,和李一成也是能谈得来的,现在知道小寒成了他干闺女,这两人成了张小寒的哥哥和舅舅,关系自然又亲近一层。   “别在这儿站着了。大伯、二伯、爸、三叔,都去我家吧,正好一起吃个饭,一早我就叫春华备着的。现在正好中午。”   “你倒是个有心的。行,我这老头子今儿也去蹭顿饭,你也一块儿去吧?”大爷爷站起身,询问的看向村长。   “当然,吃现成的谁不会!”村长瞪了瞪眼,说完自己也笑了。   张启山大喜,赶紧邀着几位老爷子往自己家去。大爷爷和村长,除了坐席,可是寻常不在人家里吃饭的。   这次居然这么爽快就应了,显然是觉得他们这一家子人,入了他们的眼了。   李虎和六子两人走在大爷爷和村长的身边,絮絮叨叨的说话,李虎回头看了眼跟在一群人身后的张小寒,心里也为她高兴。   不过,脑中思绪一闪,他复又沉吟起来,道:“这断绝亲子关系的协议书小寒她父母虽然签了,但法律上,他们还是小寒的第一监护人。到时候,他们要是又反悔,闹起来,小寒还得回那个家。”   本来高兴的众人,均是敛了笑意,张启山沉闷道:“这也没办法,他们是小寒亲生父母,天生具有监护权!等他们反应过来,肯定还会打小寒主意。”   六子闻言,不屑的撇嘴,“亲生父母怎么了?监护权也是能被剥夺的!反正小寒身上还有伤,我们直接申请转移小寒的监护权就是了!趁着他们还没意识到,把手续都办齐全了,等拿到正式的文件,管他们闹得天翻地覆,对小寒也没影响。”   众人眼前一亮,大伯伯赞道:“还是你们这些小伙子头脑灵活!”他们这老一辈,信奉的都是家族的约束力,法律那东西,他们可不熟……   众人又小声嘀咕了一阵,张小寒的监护权可以转移,但转移到谁那里,又是个问题。李虎和六子本来想把张小寒的监护权争取到李家来,不过大爷爷几个长辈哪能同意?   这老张家老老少少这么多人,真让自家的姑娘的监护权到了外姓人手里,还不得被笑死?   张小寒如果真的和张启昌夫妇断绝了关系,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养活。这是张启山是早就和付春华商量好的,也征求了父母、女儿的意见,大家都是同意的。   特别是张丽颖和张梦颖姐妹俩,听到张小寒以后会直接住到她们家里,更是高兴得要收拾房间。   所以,六子和李虎理所当然的没能争得过张启山,一来张家的长辈不愿意张小寒住到外姓人家里;二来,张启山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小寒,小寒自己也愿意,所以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商定好了对策,大家都心情舒畅,没一会儿就到了张启山的家门口,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菜香味儿,勾得人饥肠辘辘。   付春华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回来,张小寒虽然一脸的血迹,但小脸儿上带着笑意的跟在一群人身后,就知道事情是成了。连忙招呼着长辈们入席,又拜托了婆婆帮忙张罗,自己上前楼了张小寒心疼的唤了两声,然后拉着她去洗脸,上药,换衣服。   “我的天!怎么弄成这样!”   付春华给张小寒洗干净了额头,看到上面淤青一片,还有破开的口子,不由得皱起眉头,心疼道:“没两三个月,这哪里能好得了?没几天就要开学了,顶着这样子去上学,人家说你闲话怎么办?而且,也不知道回不会留疤……”   张小寒仰着头,乖巧的让付春华上药水,伤口阵阵的疼,她心口确实温暖的。   “婶婶,没事。很快就会好的。真的。”   “小寒姐姐,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张梦颖蹙着小眉头,嘟着嘴凑到她面前,呼呼的吹了两口气,安慰道。   张小寒伸手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儿,瞪大眼睛道:“哇,真的不疼了!梦颖是小仙女呢!”   “真的真的?那我再给你吹吹!”梦颖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听到张小寒这样说,作势就又要凑过来。她再过两个月,就满五岁了,正是可爱的时候。   付春华哭笑不得的看小女儿的脑袋挡在了张小寒的面前,“丽颖,把梦颖牵走!我给你姐姐上完药,马上就出来了。”   又是好久不见的丽颖,似乎一下子懂事好多。她担忧的瞧了张小寒一眼,才拉着妹妹去了堂屋。   长辈们已经上桌吃饭,女人和孩子,都是另开一席。   张小寒看到丽颖两姐妹离开,收回视线,感受着付春华小心翼翼的动作,她轻声道:“谢谢你,婶婶。”   谢谢你愿意接纳我,愿意让叔叔帮我。她其实是个大麻烦,虽然写了协议,但如果李云丽两个执意要闹,真能搅得大家的日子都不安宁的。   付春华动作顿了下,脸上浮现怜惜之色,“谢什么?你从小懂事又聪明,我一直都在想,你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现在,我可算是心想事成了。丽颖和梦颖两个也很高兴。”   “我喜欢叔叔婶婶,也喜欢丽颖梦颖!”张小寒忍着泪,她觉得今天自己真的有些控制不住。   “那不就得了。我们大家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多美!”终于上好了药,付春华用纱布给她包了一下,拍手道:“饿了吧,走,出去吃饭!”   张小寒点头,任由付春华亲昵的揽着她的肩膀。她想,或许上帝对她其实还算仁慈。虽然给了那么一对父母,但其他的长辈,均是关爱疼惜她的。   只是,上一世,她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这一世,她鼓起了勇气。   一顿饭吃得很温馨。大爷爷和村长,都对她和颜悦色。张小寒知道,这里面或许有李虎和六子的原因在,但他们没来之前,这些长辈对自己的维护也是实实在在的。   饭后,张小寒当着众人的面,给大爷爷和村长,二爷爷,三爷爷等人磕了三个头:“各位长辈,谢谢你们今天的维护,要是不你们出言阻拦,小寒就要被卖入夏家;要不是你们尽力维护,极力帮我断绝关系,就以我忤逆一条,他们就能狠狠收拾我,从此再也没有好日子过。虽然这样很不孝,但是我的真心话。谢谢你们,让我不用被卖掉,让我从此以后不用在忍受那样的父母,让我还有机会读书……这些恩德,小寒会永远铭记于心。谢谢你们,真的。”   张小寒这一跪,很突然,众人都吓了一跳,但听到她这样说,各位长辈却均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就冲着这知恩图报的性子,他们今天这忙帮得心甘情愿。   “起来吧。你这性格,像我老张家的人!以后好好读书,好好孝顺你二叔二婶,和你干爹干妈。至于我们这些老头子,你要记得,回村了就上家里坐一坐,这就是挺好的。今天这茬儿过了就过了,不要再想。”   “谢谢大爷爷教诲,小寒都记住了。”张小寒被付春华扶起来,擦了眼角的泪,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笑容,“我不会给咱们老张家丢脸的。”   “好!”   众人都是赞赏的笑了,二奶奶本来还对大儿子多事管大房的孙女有些小心思,此时见状,心里的那点儿小疙瘩,彻彻底底的消散了。   “这孩子,多招人疼啊!”摸了摸张小寒的头,二奶奶和蔼的叹息一声。   ……   气氛其乐融融,大爷爷等人吃了晚饭,才趁着天光亮堂,溜达着回家。张小寒被安排着和丽颖两姐妹一间屋。   屋子很大,安了两张双人床,也还宽敞着。本来付春华安排丽颖和梦颖两姐妹睡一个床,张小寒睡一个床,但梦颖闹着要和张小寒睡,丽颖也默默的搬了枕头过来,然后三姐妹就窝一个被窝儿里了!   付春华见了没办法,笑骂两句,把两姐妹的被子,也给挪过来才算完。   虎子和六子连夜赶回了市里去了。他们开着车来的。   张小寒监护权转移的事情,需要到相关部门申请。这件事,他们两个承办了。六子怕李云丽到时候又反口,着急着回去弄妥当了,顺便也和姐姐和姐夫汇报一下张小寒的情况。   果然没两天,张启山就拿到了正式的批复文件。上面明白无误的写明了,张小寒的监护人,从文件发放之日起,从李云丽夫妻俩,变成了张启山夫妻俩。   看到这么明确正式的文件,众人心里才是真正的的松了一口气。   从此以后,不管是从家族的角度,法律的角度,张启昌和李云丽都不能再对张小寒的人生指手画脚了!   至于赡养费?张小寒并不在意。她明白,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算麻烦了!   “到了市里,要好好照顾自己。生活费真够了么?再带一些吧,平日里吃好一点,补一补,你正长身体的时候呢!”付春华唠唠叨叨的,手里提着给张小寒新买的书包,里面装满了她做得吃食:炸小鱼儿,酥肉,自制点心,甚至还有两个水果罐头。   “够了。婶婶。他们给的生活费,你全都给我的,哪里会不够?”张小寒摇头,李云丽得了五万块,这次倒是很大方的把一年的抚养费给了,七百二十,一分不少。不过是拿着他们自己的钱,又换回来罢了。张小寒其实不怎么看得上,但既然她给了,她就能接着。   “那是一年的呢!这在市里,哪样不花钱?”   而且,她那大哥大嫂爽快的给了今年的,明年还不一定呢!就那点儿钱,能用到什么时候?花付春华叹了口气,张小寒的心思,她明白,只是不想给他们家增加负担罢了。可是,这样更让人心疼。   “婶婶,我有钱。真的。就算没了,干爹和干妈他们也会照顾我,不用担心。”   张小寒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她自己有店铺的事情,不过,他们的钱,她是绝对不会要的。   付春华听她这么一说,张了张口,心里还是又担忧的。不过见张小寒坚定的神色,终于是什么也没再说。   张启山夫妻俩,作为张小寒新鲜出炉的监护人,李一成和王兰又是干爹干妈,已经碰过头了。   付春华自然也知道了李一成这夫妻俩对张小寒的疼爱。特别是王兰,见到张小寒受伤了,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的,那感情不是作假的,她一眼能看得出来。   人家比他们有钱,离得也更近,想到这儿,付春华酸溜溜的叹了口气。   其实,作为干亲,李一成他们早在认下张小寒的时候,双方父母就该见个面的,这是礼节问题。不过,当时王兰刚提出口,就被张小寒给否了。就李云丽那贪婪的性子,让她知道了李家这么有钱,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则不同,二叔和二婶都是知情达理的人,二叔和干爹李一成又有些交情,既然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见个面很自然。   “说好了,一个月回来一次!你不回来,二叔我可是要到学校去逮人的!”   张启山欣慰的看着张小寒还有些的苍白的脸,笑着嘱咐道。   “嗯,我会的。我还要回来让婶婶给我做好吃的,怎么舍得不回来?”张小寒眨眼,然后看像依依不舍的丽颖姐妹俩,“我很快就能回来的。梦颖不要嘟嘴,到时候,姐姐给你带礼物!”   “……好吧……拉钩。”伸长小小的指头,梦颖勉强道。   张小寒伸手和她拉钩,看她重新笑起来才站直身体,给了丽颖一个拥抱,“你也要好好学习,回来我要检查的。”   丽颖本来还有些不舍,听她这样说,只苦着脸应了一声。张小寒给她留了好多的习题,一个月怎么做得完?   “好了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再不走就天黑了!”张启山好笑的摇头,催促道。   “去去去,你会不会说话啊?”付春华锤了张启山一下,瞪他道:“就你嘴巴臭!还没出正月呢!”   正月里说话做事都很有些避讳,所以付春华对丈夫的乌鸦嘴很是哭笑不得。   张小寒终于还是辞别了二叔二婶一家子,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赶上了去市里的最后一班公车。   看着外边熟悉又陌生的街市,来来往往的人流,街道上或是明亮,或是昏黄的路灯,张小寒深深的吐出一口郁气,嘴角翘起,“瓮城,我终于又回来了!” ☆、第七十二章 时光飞逝,再见故人   “哗啦啦……”   封闭了许久的卷帘门,又被重新打开。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夹杂着货柜木料的味道,感觉并不太好。   拉开门口的灯,入眼是空空的一片,灰尘积了薄薄的一层。伸手在柜台上划过,留下一道明显的手指印。   张小寒转身把卷帘门重新关上,锁好,然后把店铺侧面和仓库里面的透气窗都打开,带着浓重寒意的空气就钻进来。   春节虽然已经过了,但冬日并未远离,这二月的夜晚,依旧寒冷。   明天才是开学的日子,学校的宿舍并没有开门。所以,踩着昏黄的灯光下车的张小寒,并未去市一中,更没有去干爹干妈家,而是直接来了店铺里。   前天见面的时候,王兰和她说今晚有个宴会,还问她要不要去参加,李一成,虎子和六子也都是要去的。她自然摇头,又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那样的宴会,能不去就不去。   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她准备明天重新开门营业,刘桂香,她也都联系过了,让她早上准点儿来上班。所以,今天晚上,她必须得把卫生什么的都打理好。   空间里的水果,又攒了好多。   她在张家湾,晚上打完拳没事儿,就上寒山上摘果子,然后分门别类的用纸箱子装起来,存到小屋的堂屋,不腐不坏,拿出来跟刚摘下的一样新鲜。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寒山上果子成熟得比之前慢了些。以前要是摘完春季区域的果子,夏季区域的已然红彤彤的挂在枝头,而现在,好些都是青果子,咬一口,生生涩涩的……   心里有些隐忧,但又没发现有哪里不妥,只能静观其变。   拿着帕子把货架全都擦洗一遍,身上出了汗,额头的伤口,被汗水一泡,阵阵的疼。张小寒索性把纱布去了,对着镜子照了照,红红紫紫的一片,灯光下恍惚一看,端得吓人。   额头上红肿起来一个大包,大包的中间是一块破掉皮肉的伤口。经过几天的精心护理,边缘已经开始结痂,时不时的痒痒。   纱布一拆掉,视线都觉得豁然宽敞了。额头也没了那种闷热感,凉丝丝的。   舒服的叹了口气,张小寒弯起嘴角,嘴里哼着走样的调子,更加愉快的劳动起来。   一个小时后,张小寒终于把店铺变得亮洁如新,同时自己也累的手脚发软,肚子咕咕叫。   额头上乌七八糟的一大片,头发一层灰,脸颊也黑一道,白一道,衣服更是灰扑扑,皱巴巴,别提多狼狈了。按说只擦洗一下货柜,拖一拖地,并不至于如此,怪只怪她心血来潮,拿着大扫把,把天花板和墙壁也仔仔细细的刷了一遍。   墙上不仅有蜘蛛网,还有敷墙的白灰……   所以,人真的不能太兴奋,太兴奋了,脑子就不怎么清楚了……   闪身进入空间,就着院子里的鱼池水,粗粗的洗一遍手,摘了一旁架子上的吊着的一根儿刚成型的小黄光,咔嚓咔嚓的就咬起来。嫩嫩的,有股子清香,吃到嘴里汁水四溢。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一些。张小寒看着手里的黄瓜蒂,如是想到。   又摘了一颗小白菜,两颗番茄,拿进厨房,转身出来往鱼池里捞了一条不小的鲢鱼,张小寒决定好好的犒劳自己。   空间的厨房其实很少用,但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杀鱼,洗菜,淘米,煮饭,手脚麻利的把最后几块清炒白菜出锅,张小寒附身揭开另外一口锅的盖子,里面的米饭已经完全熟了,晶莹饱满,散发着清香。   酸菜鱼,素炒白菜,番茄炒蛋。一个人,三个菜,等她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闹钟已经走向了晚上九点。   回到瓮城的时候,虽然天色已经暗了,路灯都打开了,但也不过五点半,没想到一阵收拾,竟然到了这个时候!   也不再耽搁,收拾了碗筷,张小寒闪身出了空间,就开始往外搬货。一箱一箱的,来来回回,放东西方便了,这往外拿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人不进去。   心里这样想着,动作也越发快了。仓库里的箱子越堆越高,张小寒的胳膊也越来越疼。   “呼,终于搬完了。”躺在草地上,张小寒望着空间里悠悠的白云,舒服得想睡觉。恰好意识朦胧之际,只感觉身下的地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耳边紧接着就是一阵惊雷——刚才还棉花一样可爱的白云早就不见了,许久不见的一团乌云凭空出现,瞬时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寒山四分之一的地方,都被大雨覆盖。   这样的雨,只会在夏日出现,所以,那片地方就是寒山的夏季区域。   二十分钟后,雨收雷歇,乌云像是知道张小寒在看它似的,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一如寻不到它的来处。   一晃就是一个星期,学校重新开学。张小寒又拿到了一等奖学金,白颖依旧看她不过眼,眼睛一横,出口就是酸言酸语。特别是看到她额头白惨惨的纱布,就一阵幸灾乐祸。   刘世玉担心,问她,“你这头怎么弄的?”   张小寒故作郁闷的撇头,“墙上撞的。”   刘世玉顿时无语,然后数落道:“这过年过节的,你也能撞墙上!”   “正是因为过年,太高兴,才会不小心撞墙上的。”张小寒眼也不眨,胡说八道。   “哈,你是得了什么好东西还是捡了个大红包?”刘世玉明显不信她,打趣道。   “你怎么知道!”张小寒不可置信的反问一句,然后又哀怨道:“我这头捡了个红包喜滋滋的数呢,那头就撞别人家的墙上了!”   “噗……”罗凯一口水喷出来,指着张小寒笑得肚子疼。傅晟鸣等人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本来心里还想问一问她的伤,现在是彻底不用开口了。   “小寒,我发现一个寒假不见,你开朗不少!”邱雪笑呵呵的开口。   张小寒怔了一下,随即抬了抬下巴,“嗯,本人一向是阳光美少女来的。”   刘世玉一手戳在她的眉心,“去你的,阳光美少女是我这种类型。”   张小寒伸手去挠她,嘴里不依不挠道:“阳光美少女是谁?啊?现在说说……”   “哈哈,你耍赖!还、还阳光美少女呢,你就是迫害白雪公主的巫婆!”刘世玉一边躲,一边反唇相讥。   邱雪笑吟吟的在一旁拍手加油,却没想到这两个暗地里对了眼色,一个不察袭向了她!   “哇!你们两个怎么能这样……哈哈,别,别挠了……”   三人嬉闹成一团,笑声传出很远。更有隔壁班的小男生,探头探脑的从后门偷看。如果你与他对视一眼,他肯定立马红了脸,慌慌张张的缩回脖子,一溜烟儿的消失不见。   “小寒,吃鱼,”王兰夹了一筷子鱼肉到张小寒碗里,唠叨道:“你额上的伤口还没好,不能吃辣,我就做了清蒸的,肉质很嫩,你尝尝。”   张小寒低头抿了一口鱼肉,果然细嫩滑腻,很入味道。仔细的吐掉鱼刺,抬头冲王兰笑:“果然很好吃,干妈的手艺怎么越来越好了!”   “好吃就多吃些。鱼肉吃了好,对你的伤口愈合也有好处!”王兰乐呵呵的又给她夹了一大块,李一成端着碗咳嗽两声,王兰疑惑的问,“怎么,你感冒了?”   张小寒嘴角翘起,低头吃饭,六子在她对面眨眼,李虎神色不变的瞧了一眼叔叔婶婶,手下的动作依旧不慢。   李云成被王兰的问话给堵了一下,他觉得自从有了干女儿,妻子是越来越不重视他了。过年没几天呢,就往张家湾打电话,然后见她没回瓮城,又巴巴的让虎子和六子去看。等这重新开学了,还三五不时的送营养餐……   心里越想越心酸,李一成捧着饭碗,很不是滋味了。   吃完饭,李虎开口道:“叔叔,没什么事,明天我就回那边了,公司还有好多需要安排。”年已经过完,悠闲的日子也结束了。他用大半年的时间,实地考察,整合资源,网络人才,终于搭建起一家集生产、包装、销售、运输为一体的中型食品深加工企业。   李一成对他的成绩做出了肯定,留他这些天,也是为了探讨公司接下来的发展和规划。现在事情已经交代得差不多,所以,他该走了。   李一成点头,“嗯,是该去了,公司的事情重要,老板回家过年,老让秘书顶着那一摊子也不合适。”然后他又看向六子,“你呢?什么时候走?你那边的事情可也不少!”   六子耸肩,有些郁闷道:“明天。”随即小声嘀咕,“我怎么就没那么能干的秘书?”   李虎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招人的时候,光看人长得漂不漂亮了!”而他的秘书,可是个精明能干的大老爷们!   六子瞪眼,指着虎子,控诉道:“姐夫,你听听,他这是说我假公济私呢!”   “难道不是?”李虎挑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李一成但笑不语,看张小寒和王兰肩靠肩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演到好笑处,发出咯咯的笑声。   六子见李一成不搭理自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张小寒和王兰头挨着头,讲悄悄话呢。   “哎,一想到那天她头破血流的样子,我就觉得心寒。”六子叹了口气,脸色沉下来,心有余悸的样子,“那样狠心的父母,真是少见。”   话一出口,气氛都沉凝下来,李一成欣慰的开口,“逆境让人成长,小寒经历这么多,以后会有出息。”   李虎想到她在和盛街的那两间铺子,笑着道:“不用以后,现在就很了不得了。上次宴会,刚好碰到陈局长,他说,上面的批文已经下来了,和盛街那一带,都要被政府征用,不出两月几,拆迁重建工作一准儿开始。”   六子盯着张小寒的后脑勺,摸着下巴道:“去年肯定不会有风声露出来,但说是巧合,我又觉得不像。”   “事实上,小寒是直接看上了那里。”李一成眼底藏着笑意,看了六子一眼道:“你像小寒这么大的时候,还调皮捣蛋呢,学着吧!”   说完,也不看他,直接上楼去了书房。   六子摸着鼻子,讪讪的咧了咧嘴,然后对看他笑话的李虎龇牙道:“学着吧,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调皮捣蛋呢!”   李虎定定的望他,云淡风轻道:“调皮捣蛋的是你,我已经拿了好几次奖学金。平时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挣得,没让叔叔出一分钱。”   六子张着嘴,顿时郁卒了,“切,一个二个的,有什么了不起,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交了第一个女朋友呢!好过你这二十几岁,连个女人的手都没牵过!”   李虎眉毛扬起,眼神依旧淡淡的,“谁说没有?”修长的手指往王兰和张小寒的方向一点,“喏,那边两个,我牵过手,还抱过呢。”   “……”   六子无力的看着李虎老神在在的放下茶杯,心情愉悦的上楼,只觉得额头三根黑线,囧囧有神。   *   “小寒,你等等。”   “李启元?怎么了?”   李启元上前几步,和张小寒并肩站立,抿唇道:“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一声谢谢。寒假那会儿,多亏了你和刘世玉。”   “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同学,朋友,互相想帮忙是应该的。”张小寒笑着侧头看他:“家里都好了吗?”他眉心的郁气散了很多,显然情况在好转。   想到已经醒过来,能开口说话的母亲,李启元眼底染上笑意,点头道:“是,好了很多。”只要后面的复健能跟得上,很快她就能下床走动。   “那就好。”   张小寒点头,喟叹一声。   虽然不知道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能够努力的帮忙承担家庭的重担,确实是让人刮目相看的。相比于傅晟鸣、邱雪、罗凯这三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她还是觉得李启元更加亲近些。   三月初的校园,已经是一片绿意,李启元站在一片爬山虎遍布的墙下,郑重对她道:“等我妈妈身体彻底康复,还要请你到家里做客,到时候,希望你能来。”   原来是生病么?那就不难解释为何他这么缺钱了……   张小寒颔首,真诚道:“我希望不久之后就能尝到阿姨的手艺。”   理解她的意思,李启元唇角翘起,点头,“会的。”   张小寒看着李启元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这样瘦弱的人,没想到有那么坚强的意志。母亲生病,父亲一个人疲于应付,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肘,然后这个小小少年,一肩挑起生活的重担。   那段日子,应该没少碰壁吧?但是他小小年纪,也撑过来了,又想到自己,张小寒苦笑一声。   摇摇头,转身回宿舍,眼角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墙角一闪而逝……   狐疑的打量了墙角半晌,软嫩软嫩的爬山虎被清风吹动,原地空空荡荡,鬼影都没有一个。难道是眼花,看错了?   心里存了疑,张小寒看了时间,脚步匆匆的走了。   平凡的日子,张小寒过得很充实。学业,生意,还有朋友,都经营得有声有色。偶尔有小小的不顺畅,但无伤大雅。   只是,这些日子,有一道目光始终注视着她,那种带着复杂,带着说不明的情绪的目光,让她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程娇娇不知道怎么了,这段时间都恹恹的。我跟她说话,她都不怎么搭理我!”   刘世玉如是抱怨。   张小寒瞥过视线,抿唇瞧了那个本来有些圆润的女孩子,尖尖的下巴,都快能把桌子戳穿。   “可能是被老师批评了,心里不高兴呢!”邱雪转过身,小声的对两人道。   新学期,重新调位置,邱雪做了刘世玉和张小寒的前桌。傅晟鸣和罗凯两人被调出了一组,要找他们说话,得绕大半个教室。   刘世玉点头,“我要是被老师点名教育,我也不高兴。不过,她的成绩真的下降好多,这次月考连最拿手的英语都才超出及格线十几分。”题不难,她这个不擅长的都及格了,她这种高手,实在不应该才那么点点分数。   “可能有心事吧?”邱雪推测的说道:“我老看到她上课上着就走神,平日里约她一起玩儿,她要么不去,要么去了也发呆!就上次我们一起去郊外踏春,大家都关心的问她,她支吾着就是讲不出话来。”   邱雪这人,说好听点儿事心肠好,说难听点儿是爱管闲事。上次去郊外,程娇娇一路闷闷的,大家说什么,她都只点头,或摇头,吃饭的时候,还差点儿把一盆热汤给撒了。   邱雪看不过去,把她拉到一边问长问短,结果程娇娇一声不吭,把她气得半死,于是她到现在都有些耿耿于怀,回了学校,也不太和程娇娇讲话。   张小寒若有所思的盯着程娇娇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离她四五个座位的李启元,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他们这些外人,还是少掺和的好。傅晟鸣和罗凯大概也是看出来了,每次邱雪抱怨的时候,他们都只是笑,并不言语。   现在想想,他们这个小团体,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的。她和刘世玉,邱雪和傅晟鸣、罗凯,李启元和程娇娇,三方面的人,因为一场竞赛走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样的友谊能持续多久。   “……小寒,小寒!你发什么呆啊?难道你也被传染了?”刘世玉扯着张小寒的袖子,狐疑的看她。   白了某人一眼,张小寒收回心神道:“什么事?”   “明天不是又星期六了么,我想去买衣服,你陪我。”   “好啊。”张小寒点头应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厚衣服,接着道:“正好我也要买。天气渐渐热了,这衣服穿不住。”   “就是啊,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才四月份,就热得不得了!”刘世玉嘟嘴抱怨一句,张小寒笑,今年确实是华国历史上,最热的一年。   不过,随着华国工业的快速发展,环保问题又迟迟得不到重视,各式各样的污染,破坏了森林绿地沼泽,城市里灰尘漫天,温室效应一天比一天强,自然气温一年会比一年热,这方面,她早已经历过了。   当然,现在和刘世玉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所以,她只要陪着她去买好看又凉快的衣服就够了。   “这件红色的好不好看?”刘世玉拎着一件大红色的短袖,让她参谋,张小寒皱了皱眉,“大热天的,红色看着更热。”而且,还是不透气的布料,到时候穿着更闷热。   刘世玉嘴巴一瘪,把衣服放回去,取了一件绿色的,“这件?”   张小寒打量一眼,然后道:“看着还行,你去试试?”棉质的,嫩绿嫩绿的颜色,很适合刘世玉白皙的皮肤。   店主一直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此时手脚麻利的选了合适刘世玉的尺码,推着她道:“我们家的衣服可是童叟无欺,不但质量好,款式也好!小姑娘试一试吧?这么精神的颜色,上身绝对好看……”   巴拉巴拉,店主滔滔不绝的开始讲他们家衣服的做工,款式,然后进货渠道。刘世玉看了张小寒一眼,然后乖乖的进了试衣间。   这家衣服店,并不大,典型的个体经营户,但张小寒看了,衣服的质量都不错,款式也新。   她们两个在店里挑了四五件衣服,店主看她们俩买得挺多,乐呵呵的还给打了折扣。虽然不多,但够她们去小吃街,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刘世玉嘴里咬着一个鱼丸子,口齿不清道:“嘻嘻,我妈给了我三百块钱,买衣服用掉两百一,剩下的九十块,可都是我的零花钱!”   “所以,这顿你请么?”张小寒小口的喝着碗里的汤,笑吟吟道。   刘世玉豪气的挥手,得意洋洋道:“行啊,本小姐今儿心情好,不在乎这几个小钱!”   “那我再要一碗糯米甜酒,两串羊肉串,一份牛丸。”   “……”   刘世玉瞪眼,神色怪异道:“小寒,你脸皮还能再厚一点么?”   “我还要一份关东煮!”   明明过年前还是好好的,怎么新学期一开始,就变得这么……赖皮?刘世玉终于绷不住,捂脸哀叹,“啊,我真的不想认识你!”   “噗!”   有人笑出声,那人坐在刘世玉的背后,张小寒正对面。循声望去,只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背影,头上扎着马尾,头发乌黑光滑,那样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刘世玉转过身,豪不怯场的身子后仰,把脑袋探到那人的侧面,瞪眼道:“喂喂,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么?”   那人微微侧头,直视面前毫无畏惧的小姑娘,只觉得这瓮城,也不是那么无聊。心里起了捉弄的心思,她眼角掀起,不紧不慢道:“我笑怎么了?应该没有妨碍到你吧?这里可是公众场所,我想怎么样就怎样,你说呢,小、妹、妹!”   这声音,这语调,张小寒瞬间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那人微微偏转的侧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这人,长得挺好看,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呢?”刘世玉气急,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黑色的眼珠里,还能倒映出那人戏谑的神情。   “哎?怎么不中听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小姑娘,伟大的领袖告诉我们,做人要诚恳老实,才能招人喜欢哟!”   “……”   刘世玉接不上嘴,只红着一张脸,怒瞪那人。那人却不以为忤,心情颇为愉悦的转身,一双丹凤眼斜斜上挑,看向张小寒道:“小姑娘,你说呢?”   欧……阳……张小寒怔怔的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欧阳,欧阳,明明是长相妩媚精致的女人,脾气却像男子一样率性洒脱,邪魅肆意。   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却偏偏当了中学体育老师,领着一群青春躁动的男生女生,练起了慢悠悠的太极……   垂下眼睑,张小寒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波动,耸了耸肩,开口是意想不到的干涩,“诚恳老实固然招人喜欢,但也容易吃亏上当……世界这么危险,我还是宁愿精明狡猾一点,招不招人喜欢倒是无所谓。”   欧阳不过是听到两个小姑娘的对话有趣,起了逗趣儿的心思,没想到最后还能听到这样一句有意思的话。   “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想法还挺有趣,姐姐我喜欢!”   刘世玉性格已经算是开朗,但也从未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没说上两句话呢,怎么就成姐姐了?   “我姐姐在家呢,我们可不认识你!”   “嘿,现在不是认识了么?姐姐我是看你俩还顺眼,换做别人,我都懒得搭理!”欧阳索性转过身来,坐到张小寒和刘世玉一桌儿,翘着二郎腿,活脱脱一不入流的马仔形象。   刘世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反驳,店家端着托盘上来了:“两位的羊肉串、牛丸、甜酒、关东煮……”   欧阳看着东西,嘿嘿的冲两人笑了一声,然后白嫩纤细的手指一伸,两串羊肉串儿离盘而去。红润的嘴唇微张,斯文优雅,但羊肉正以可见的速度消失,等张小寒和刘世玉反应过来,她的魔爪已经伸向牛丸……   两人赶紧伸手去护。却没想到欧阳突然加快了速度,白皙的手掌一探,连碗带勺儿,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刘世玉和张小寒手心握空,一掌拍在满是油渍的桌子上。   看着欧阳一边得意的说着“承让承让”的话,一边惬意的享受一个个汤汁饱满,皮肉Q弹的牛丸,刘世玉是双目圆瞪,火冒三丈,张小寒则是哭笑不得。   刀子似的目光直剌剌的射在欧阳脸上,她面不改色的瞥了刘世玉一眼,还故意赞叹的出声,“唔,这家的牛丸真不错,啧啧,真美味……”   刘世玉咬牙切齿,“这位阿姨,您小心着点儿,这牛丸弹性十足,没得崩了您的牙!”   欧阳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白皙的牙齿,“不会不会,姐姐我牙齿好的很。”说完,还怕她们不相信似的,曲起食指,在自己的门牙上敲了敲。   “……”   刘世玉再次无语,然后好半晌,她才扭头看向张小寒,神色怪异道:“我直到刚才还以为你的脸皮就是够厚的,没想到转眼就能遇到一位更强悍的……小寒,我错了,我不该嫌弃你。”   张小寒忍笑,伸手摸摸她的头,“乖啊,再叫一份牛丸,我就原谅你。”   “张、小、寒!”   “哈哈哈……”   一个悲愤的咆哮,一个赞扬的大笑,小小的角落,让整条街的人都侧目。   “喂,两个小鬼,鉴于你们这么大方的请我吃了好吃的,报上名来,姐今后就罩着你们了。”   欧阳拿着牙签剔牙,长腿踢了踢张小寒和刘世玉。   刚才还戏谑的喊小姑娘,现在直接不客气的升级为小鬼了,张小寒摸着鼻子笑了下,她前世可是被小鬼小鬼的叫了三年,而且每次自己被她撂倒在地的时候,那个拉得长长尾音,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叫张小寒,她叫刘世玉。你呢,大婶儿?”   不甘示弱的反问回去,重新遇到她,完全是是意外惊喜。她记得欧阳说过,她是**年才来的瓮城,也就是说,现在才到没多久,之间有两三年的空白期,等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她就成了体育老师……   “小寒?你再叫我一声儿大婶儿试试?我保准不欺负你。”欧阳的一双丹凤眼危险的眯起来,语调十分轻柔。   三年相处,她的习惯,张小寒铭记于心,看到她这个表情,脑海深处的惨痛回忆立马涌了上来,她脊背一挺,后背升起阵阵凉意,十分乖巧的喊了一声,“姐姐。”   欧阳满意的点头,白皙袖长的手指一伸,夹着张小寒两颊的肉捏了捏,“这样才乖啊!嘛,赏你颗糖,这可是姐姐自己都没舍得吃的哟!”   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飞过来,张小寒下意识的接住,等听到她后半句话,再看手心里用金色锡纸包起来的糖果状的东西,嘴角抽了抽,“呵、呵,谢谢姐姐,那个,我吃饱了,肚子很胀,回去再吃,回去再吃。”   说完就把那东西揣兜里,然后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这一串动作,倒是让欧阳诧异了一下。这小鬼,怎么好像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似的?不过,她确定以前没见过她们,而且,瓮城也是她第一次来,心里一想,也就没再深究。   刘世玉好奇的眨眼,看看张小寒,又看看欧阳,最后她鼓着两腮,对欧阳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怎么还不走?”   欧阳剔完牙,瞥了眼刘世玉,只觉得手又痒痒了,魔爪毫不客气的搭上她的两颊,像刚才撕扯张小寒一样,左右扯了扯,直捏得她脸颊上发红,印上两个手指头印才放手。刘世玉两片唇瓣都合不拢,呜呜的瞪她。   “啧,手感真好。行了,姐姐走了。下次找你们玩儿!”   祸害了人,欧阳站起身,屁股一拍,潇洒的走人了,只留桌上一堆光秃秃的竹签子……   “呜,什么人呐这是!”   刘世玉捂着自己的脸,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张小寒看着欧阳手长脚长的背影和那把甩来甩去的马尾,只觉得这女子,真是……随心所欲极了!   前世高中毕业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欧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每逢遭遇困境的时候,她总会想,要是欧阳,她会怎么做呢?   那样神采飞扬的女子,肯定会选择最直接了断的方式,让得罪她的人落入十八层地狱,然后还要得意洋洋的站在地狱的门口,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噗。”   只要一想到她趾高气昂的把别人踩下去的样子,张小寒就忍不住想笑,笑完了就是羡慕,她大概永远都学不来欧阳那样。   “你说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自来熟的人呢?啊?第一次见面,居然就理所当然的让别人请客,而且,我们两个都比她小!”   刘世玉数了数手里的零钱,攥着拳头控诉道,“九十块一下子缩水成五十块,小寒,你也是罪魁祸首!”   张小寒面不改色道:“你吃了两碗牛肉丸,十串羊肉串,一份关东煮,两份烤香肠,一份香鱼丸,还有两杯酸梅汤……”   刘世玉低头,双手戳戳,有些脸红道:“那不是太好吃了么。”   “咳,所以,你不能全怪我们俩,因为我们俩都没你吃得多。”张小寒眉毛抖了抖,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育道。   刘世玉摸了摸自己的有些撑的肚子,有点儿恼羞成怒,“哼,你就会说我。你就比我少吃一份香鱼丸!”   “那也算比你吃得少不是。”   “哇!小寒!你完全学坏了!我不理你了!”刘世玉颤颤巍巍的指着张小寒,脚一跺,小蛮腰一拧,飞奔而走。   张小寒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最近总是忍不住想笑,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轻松惬意,自由安宁,这样的日子,她渴望,盼望,直到死她都没能盼到。没想到在重生之后的一年,就得以实现。   后来的日子,天气果然一天比一天热起来,厚衣服换成薄款长袖,薄款长袖,又换成透气的短袖,它像是在赶时间似的,冬天没走多久,春天都来不及,夏天就到了。   自从那次再见,欧阳就时不时的神出鬼没。   有时她和世玉正吃饭,她来了,自顾自的取了碗筷也不客气的就开吃;有时三更半夜,把人拉起来聊天儿,张小寒宿舍的人没一个发现。当然,有时她也会提着一两包好吃的卤味过来,她拿着一只银色的小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酒,张小寒和刘世玉捧着杯牛奶,也小口小口的喝,两边嘴角染上白色的奶渍。   “她是属老鼠的么?神出鬼没。”   刘世玉这样和她抱怨,其实相处了几次,她也挺喜欢欧阳的。因为欧阳阅历多,和她聊天,总是能听到一些平日里很少听闻的故事,加上她性格又是洒脱肆意的,讲起故事来,眉飞色舞,生动异常。   “她不属鼠,但她会武功,飞檐走壁,撬门开锁……搁古代,绝对是江湖侠女一枚。”心里默默的腹诽,张小寒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盘算着欧阳似乎有一个多星期没出现了,不知道是被事情绊住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她小腹处有一块很大的疤,问她时,她也只是笑着轻描淡写了几句,就再不张口。   “世玉,今天我不去你家了,我突然想起干妈让我今儿回去吃饭。”   张小寒整理了一下书包,略带歉意的朝刘世玉道。   “知道了,你就是个掉进福窝的娃,有个那么疼你的干妈,每个星期都要给你准备好吃的。结果你还每次都压榨我!太可恶了!”   刘世玉张牙舞爪,冲张小寒龇牙道。   “得了,也不知道是谁每次去我宿舍,都把我的抽屉搬空!”所以,不压榨你,压榨谁?张小寒斜眼看她,拎着书包就往教室外边走,“你慢慢收拾,我走了。”   “恩恩,知道了。”刘世玉嫌弃的摆手,示意她赶紧走。最近两人斗嘴,她没一次赢过,她都有点儿灰心丧气了。   张小寒嘴角翘起,又道:“明天上午记得准时到,不然让老板扣你工资!”刘世玉知道张小寒周六周日还在果蔬店帮忙,她就腆着脸去问刘桂香店里缺不缺人。   然后,刘世玉就在果蔬店正式上岗了,每个周末两天,一天二十块钱,一个月一结,所以张小寒理所当然的压榨她。   “知道了,知道了,店长怎么就让你做监督呢?太……铁面无私了 !”刘世玉更嫌弃张小寒了,冲她使劲儿的摆手,嘴里嘀嘀咕咕。   不用听,刚看刘世玉的表情,张小寒也能知道她在念叨什么。眼底闪过笑意,张小寒消失在灯影憧憧的校园里。   上学期的逍遥日子早就不见了,初一下期的功课似乎陡然躲起来。每天晚上,不管走读住读,都要上两节晚自习。   出了校园,张小寒步子更快了,心里总有什么放心不下。所以,等她赶到果蔬店的时候,不过花了十分钟。   打开卷帘门进去,她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欧阳!”   心脏猛烈的紧缩,张小寒拉开灯,几步窜进后面的仓库。   “滴答、滴答……”   地上是一滩小小的血泊,欧阳脸色惨白的倒在那张简易的木床上,腹部血红一片,血水从她的裤脚,滴落在地上,发出一下又一下的水滴声……   “欧阳!欧阳!欧阳!”一声一声,均是唤不醒。张小寒死咬住唇,颤巍巍的伸手在她鼻尖探了一下,有微弱的呼吸。   “呼……”   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张小寒就已经全身脱力,脑中只有一个庆幸的声音,“还好,没死,没死……”   前世她在高中遇到欧阳,说明她肯定不会有事。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能重生,欧阳或许也会出意外,特别是眼前这一幕,她真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腹部的伤口很深,像是匕首刺进去之后,又搅了几番,血肉模糊。好在欧阳自己不知道已经涂了什么药,伤口没有大量流血了,只一点一点的往外渗,腹部处的衣服,直接被血浸湿,但还未凝结成块,她应该受伤不久……   擦洗伤口时,欧阳疼得眉毛打结,全身哆嗦,也没醒得多来,只嘴里呢喃不止,听不清再说什么。   然后上药,包扎,一番折腾,等张小寒把欧阳收拾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没敢打120急救,也没敢去外边买药,只在她身上摸出了一瓶药粉,味道和她伤口上的类似,抖抖索索的重新洒在消毒完毕的伤口上,用纱布包扎了,祈祷她的药,真的有效。   做完这些,张小寒目不转睛的盯着欧阳终于安静下来的面容,剩下的只能等待了。 ☆、第七十三章 骨骼清奇,愿拜师否   欧阳一睡就是三天。   凄凄惨惨的模样,把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店里的刘桂香和刘世玉吓得半死。   刘桂香见过欧阳一次,知道她和小寒、世玉熟悉,见状也不多问,只闷头把店里的活儿都揽了过去。   因为刘世玉心不在焉的,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张小寒又一直在欧阳床边儿坐着,生怕有个意外。   好在,她平稳的度过第一天,没发烧,伤口的血也彻底止住了,情况并没有恶化。第二天她依旧不醒,张小寒和刘世玉都有些着急。   还是刘桂香仔细的看了欧阳的瞳孔,又见她呼吸平稳,安慰道:“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我老家也有一个人,做农活儿时一锄头锄了自己的脚,血哗啦啦的流,当场就昏迷了,家里人找了医生包扎,他在床上睡了四五天,也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忐忑。老家那人流的血可没这姑娘多,而且,人有医生治,这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受了伤连医院都去不得。   刘桂香心里的琢磨,张小寒两人不可能知道,听了她安慰的话,也只能按捺下心里的焦急,安静的等待。   “你说,欧阳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刘世玉拧起一对秀眉,端着饭碗,也食不下咽。   张小寒闻言,顿了一下,闷声道:“不知道。”   前世遇见,她是体育老师,身上有好几处不明不白的伤。而这一次,她心有猜测,但从未问出口。   “好深的伤口,我看着都觉得疼。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这么重的手。她长得也不赖,为什么会干这么危险的事呢?”   “或许她也是不得已?”张小寒扭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轻声叹道。   “平日里那么讨厌一个人,怎么说躺下就躺下了?我宁愿她起来耀武扬威的欺负我。”刘世玉伤感的叹息,张小寒听得啼笑皆非。   “她会醒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既然这么坏,肯定能活好久。”张小寒张了张口,最后安慰的话,也说得不伦不类。   “一醒来,就听到你们编排姐姐我!伟大的领袖告诉我们,背后论人是非,是非常不好的习惯。”   虽然有气无力,但语调凶巴巴的,明显欧阳的风格!   “你醒了!”   两人扔掉筷子就往床边凑,激动的看她。   “不然、是鬼、在、说话?”欧阳翻了个白眼儿,情绪一激动,说话就断断续续,“水。”   张小寒赶紧倒了杯温水,刘世玉帮忙把她底下的枕头垫了垫,一起慢慢的喂她,等她摆手摇头,表示够了,才小心翼翼的把枕头挪回原来的位置。   “咳咳,虎落平阳、被犬欺,咳咳,姐姐我这次,算是栽臭水沟里了!”   愤愤不平的嘀咕,欧阳一双丹凤眼,怒火熊熊。随即又看向一旁又是激动,又是担忧的望着自己的两个小鬼,道:“哭、丧着一张脸干什么?姐姐我、还没死呢!”   “行了,大婶儿,你好好养着吧,一醒来就火气这么大!”张小寒心底的担忧,瞬间被她击了个粉粹,没好气道。   刘世玉也嘟嘴,眼睛红红的,轻哼道:“好心没好报,你昏迷三天,我们就守了你三天,现在好了,一醒来就开始嫌弃我们,什么人呐!”   欧阳心里其实感动,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白眼道:“女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   这个样子,是满血复活了吧?张小寒和刘世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黑豆乌鸡汤,加了何首乌,红枣,薏米,枸杞,补血效果一等一的好。”端着补汤到窗前,张小寒念叨道:“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儿的,你再不快点儿好起来,下星期我就得喝西北风。”   欧阳似笑非笑,“这点儿小钱,可抵不上这店一天五分之一的营业额。我可不是世玉那小鬼,一边被你压榨劳动力,一边还要被你压榨工资。啧啧,小小年纪,可别这么抠门儿!会嫁不出去的。”   听这话,欧阳显然已经知道她就是这果蔬店的老板了。张小寒自动忽略最后一句,侧头看她,也不惊讶,勾起唇角道:“你都知道了?看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欧阳下巴扬起,眉飞色舞,“嗯哼,姐姐我飞檐走壁,无所不能,自然不是一般人!你不知道我……”   “你无所不能,结果让人给捅了一刀,奄奄一息倒我床上?”不客气的打断欧阳的洋洋自得,张小寒舀了一大勺汤凑到她嘴边,命令道:“张嘴!”   欧阳呆了一下,听话的张嘴把汤喝了,急急咽下,然后才愤怒道:“那小子搞偷袭,姐姐我正和人打得热闹,他冷不丁的窜出来给我一下子!真是……卑鄙、无耻,下流!等姐姐我好了,看我不逮住他,左一刀右一刀,把他大卸八块!”   “血腥!”刘世玉搓着手背进来,冷冷的嗤笑一句,“说那么多,大婶你现在这软趴趴的样子,能干什么?碗都还拿不稳呢!”   欧阳习惯性的眯起丹凤眼,恶狠狠道:“小鬼,等姐姐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打得你屁屁开花!”   “有本事现在来啊?来呀?”刘世玉得意的晃头晃脑,完了还冲她做了个鬼脸。   “臭小鬼,臭小鬼,臭小鬼……”欧阳瞪着刘世玉,不甘心的循环往复的念着,手心直痒痒,可是身体不得劲儿,罢了罢了,等我好了,看你还敢叫姐姐大婶儿!   张小寒无语的看着这两人,拿着勺子的手,紧了又紧,还是忍住了直接把汤直接兜头泼过去的冲动。   “喝汤!”动来动去的,怎么这么难伺候!   欧阳回过神,见张小寒面色不好,讪讪的笑了笑,然后乖乖的低头张嘴。心里不停念叨:“现在真的是虎落平阳啊,想当年姐姐我……(此处三千字,省略姐姐无数辉煌的过往)”   这可苦了张小寒和刘世玉,欧阳手脚不得力,一张嘴皮子一刻不停,喋喋不休的讲她辉煌的历史。   养了四五天,欧阳终于能下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张小寒仓库里的存货也快见底,欧阳杵在哪儿,她都没办法加货。   “你该回去了吧?”张小寒拧眉,没好气的赶人。   欧阳得意洋洋的享受着张小寒的补汤,闻言嫌弃的撇嘴,“你还真当我喜欢你这破仓库?除了一张破床,还一屋子的烂水果味儿!”   “烂水果?烂水果你还半夜三更爬起来抱着啃?”   一想到今早上一进门,地上散落的几个果核果皮,差点儿没让她摔个跟头,她就更没好气。   欧阳嘿嘿笑,并不以为耻。惬意的喝完汤,她眯着眼打量从透气窗射进来的阳光,半晌道:“小寒,你都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从她受伤到现在,张小寒和刘世玉除了尽心照顾她,其它的竟然一概没问。欧阳不明白,两个十三四岁的小鬼,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要是她,早就好奇的打探开了。   难道现在的小孩子,已经这么早熟了么?   心里胡乱猜测,琢磨,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正在扫地的张小寒面色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扫把,转过身来面对欧阳,直直道:“那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么?”   欧阳一怔,随即苦笑,“没有,这些事都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该接触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   张小寒摊手,轻松道:“那不就得了,既然问了你也不会说,那我们还问什么?我们可都是市一中的尖子生呢,脑子不差,明显白做工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去做。”   “没见过这么能自夸的!”欧阳嗤笑,随即敛了笑容道,抿唇道:“小鬼,这次谢谢你们了。”   张小寒意外的看了她两眼,这人原来还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手一伸,轻声道:“你的伤能这么愈合,是你自己的药好,这么什么好说的。但是这十二天,为了给你补血,一天一锅补汤,也不要你多的,五百块,拿来吧。”   “噗!”刘世玉从外边进来,笑得直抱肚子,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张小寒:“小寒,你真的学坏了!”   欧阳脸色一阵儿阴一阵儿阳,一双丹凤眼里,也没了平日里的洋气和得意——平日里都是她耍别人,今儿居然被一个小鬼耍了一回!   “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你们是看姐姐我受了伤,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两个小鬼,看我收拾你们!”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欧阳挽起袖子就闪身过来,一拍一按,瞬间就拎小鸡一样抓着两人的衣领,得意洋洋,“姐姐我其实前两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就想看你们俩蹦跶呢”目光瞥向刘世玉,“你叫我大婶儿?”然后又扭头朝张小寒冷笑,“你和算账?今儿姐姐才要好好的和你们两个小鬼算算账呢!”   刘世玉还抱着肚子笑呢,此时被欧阳从后背拎住衣领提在半空,只能哇哇大叫着挥舞四肢。张小寒却是神色淡然的看了欧阳一眼,唇角掀起,左手肘往后一靠,身子顺势往左侧转,右手探出,直接袭上欧阳的面门,欧阳弓背,含胸,头偏转,而张小寒已经收回的左手确是直接上扬,快而准的捏住了欧阳肘关节下三寸的地方,拇指使力一按。   “呀?”欧阳只觉得右手一麻,抓在张小寒衣领的手,瞬间无力的松开。   解救出自己的衣领,张小寒急速后退几步站定,好整以暇的扯了扯自己被揪得发皱的衣服,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欧阳一双凤眼睁大,愕然的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不敢相信张小寒就那么轻易的从她手里挣脱了!   “大婶儿,快放我下去,被你勒得快喘不过气了!”刘世玉双手抠着自己的衣领,不让它勒着自己的脖子,翻着白眼儿道。   欧阳此事也不想和刘世玉计较了,随手把她放下来,看也不看,就背着手,围着张小寒转了好几圈儿,半信半疑的试探道:“练过?”   是,还是跟着你学的,张小寒心道。   不过,现在,她们认识不过一个月?武功的事,也没丝毫提及,自然不能这样回答,张小寒歪了歪头,轻声道:“没有,实践经验得来。”   “实践?这意思,你还经常打架?”欧阳更是愕然,张小寒长得清清秀秀,平时也是一副沉稳的样子,明显就是学校典型的三好生嘛,这样的小鬼,居然会打架!欧阳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能瞪大眼,仔细的盯着她看。   看着凑到眼前的脸,张小寒眼角抽抽,张开手掌,一把把她推开,忽悠道:“农村的孩子,没几个是没有打过架的。”   “咦?是这样?”欧阳不相信,不过,她没在农村待过,也不知道小寒说的是真是假。只突然两手往小寒肩膀一拍,然后把她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大婶儿,你什么时候又变流氓了?”刘世玉听得一头雾水,见她毛手毛脚的在张小寒身上摸来摸去,忍不住好笑道。   “去,姐姐我干正事儿呢!没空搭理你!”欧阳表情奇怪,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张小寒心有猜测,只忍耐着让她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肩膀,一会儿拍拍自己的膝盖……   “啧啧啧啧,真是,真是……”好半晌,欧阳停止了动作,手摸着下巴,两眼放光盯着她,就像饥肠辘辘的狼,盯上了膘肥体壮的猎物。   “真是什么啊?从刚才开始,你就神神叨叨的!”刘世玉耐性不好,见她只是半晌,却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嫌弃的撇嘴,催促道。   “骨骼清奇,真是练武良才!”   “诶?”刘世玉绝倒,以为欧阳又开始开玩笑。   张小寒心里一动,目光上挑,正好对上欧阳射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确是明白几分。   欧阳当天就搬走了,张小寒和刘世玉第一次踏进她住的地方,两室一厅的套房,家具都是新的,统一的黑色。   她以为,她爱的会是鲜艳的亮色,没想到会是一室的黑,配上惨白的墙壁,有种无端的凄凉,真的和她那眉飞色舞,肆意张扬的样子非常不搭。   地板锃亮锃亮,家具一丝灰尘都没有,显然经常有人清扫,只是太干净,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随便坐吧,要喝水自己烧,要看电视自己开,柜子里应该还有一些零食,自己找。我还有事,自己玩儿吧!”然后,啪嗒一声,人就进了里屋。   门开的一瞬,张小寒余光瞧了一眼,里面似乎是个书房。   盯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刘世玉瞪圆了眼,“有这么不着调的主人么?请人上门做客,自己居然躲了?”   看了一尘不染的四周,张小寒叹了口气,“我去烧水,顺便看看她这里有没有菜,天都黑了,先填饱肚子吧!”   书房里,欧阳歪歪斜斜的坐在靠背椅上,修长的双腿搁在书桌上,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惬意。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转着钢笔,对着话筒道:“师傅,我今儿发现了你心心念念的绝世好苗子,你没事儿赶紧的过来。”   “诶?不框我?”话筒里的声音中气十足,怀疑道:“不是你在瓮城又闯祸了?自个儿兜不住,想要我过去帮你收拾烂摊子?”   “死老头,你爱来不来,算姐姐我多管闲事!”欧阳瞬间变了语调,凶巴巴道。   “苏老弟,听听,你听听,哪有徒弟对师傅这么说话的?”现场显然还有别人,接电话的人正在和那人抱怨,“我这收的压根儿不是徒弟,而是祖宗呢!”   欧阳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闲闲道:“是么?既然这样,您永远都别想见到那绝世好苗子了!免得见了她,您要是越发嫌弃我,把我赶出师门,那我岂不是就吃了大亏!”   说完,也不顾那边哇哇的大叫,啪一声挂上了电话。   “哼,小老头子,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轻蔑的冲电话笑了一下,欧阳得意的哼起小曲儿来,她敢保证,不出一天,那小老头儿铁定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再过不久,她也有小师妹可以名正言顺的压榨了……   *   五月的晚风,吹拂在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清爽。张小寒从欧阳家里出来,直接往果蔬店里去,趁着这点儿时间,她得把货补上。   外边星斗漫天,空间还是一片明亮。张小寒先把装好了存放在小屋的水果,一箱一箱的搬到仓库里,等全部清空了,她又挎着小篮子,上寒山摘果子。   只是,当她看到那枝头上一半青果,一半红果时,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   张小寒跌跌撞撞的上前查看,这果树好像全部的能量用尽了似的,只能让一半的果子成熟,另外一半,再也有心无力。   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果树,都是一半青果,一半红果。张小寒跌坐在地,手指无意识的抓起了一把泥土,怔怔的拿到眼前,泥土黑黑的,似乎依旧肥沃,但张小寒觉得,这土,似乎比之前少了点儿什么……   视线不经意落在这空间化成的黑痣上,那个小小的圆点,几乎淡不可见。   张小寒没再动空间的一丝一毫,她暂时还理不出头绪,只能尽量维持现状。   于是果蔬店的货源就成了首要问题,这家店已经经营了这么久,张小寒不想结束它。虽然它的货源,一直靠着空间支撑,但现在本钱也有了,她完全可以在批发市场批发,这样一来,除了赚头会少一些,店铺其实还能走得更长远。   别家的店铺,不也是这样来的么?现在虽然零成本的优势没有了,但她坚信这段时间积累的口碑,信誉,培养的客户,一样能让店铺站稳脚跟!   想通这些,她也不那么焦急了。   龙峰市场一楼就有水果批发的商户,而且不少。品种也齐全,关键是离得近,运输完全省了。不过,先前她存下来的货,还能顶上一些时候。   所以张小寒也不慌,一有空,她就在一楼的批发市场里转悠一阵才回去店里,然后拿笔开始记录,哪家的货新鲜,哪家的货价格便宜,那些老板爱耍小伎俩……   当一位留着白胡子,穿着黑色唐装的老头,笑眯眯的出现在她面前,并啧啧打量她时,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而思绪里,只能一头雾水的看他,脑子蒙蒙的,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这位老爷子,您买水果?”存货还能供十来天,市场里那些水果批发商的情况,她也摸得差不多,张小寒心情还算好,面上笑容可掬。   “呵呵,不忙,不忙,我就是逛逛。”   老头背着手,在店里缓慢的踱步,似乎在专心看水果,可张小寒明显感觉得他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   心里狐疑,但人家又没做其它的,也不能把人赶走。   张小寒坐在柜台后写写画画,当做没发现,等那老爷子在店里徘徊了二三十分钟之后,刘桂香也觉得不对劲了。   你说一几十坪的小店铺,你在这儿走来走去大半个小时,不说话,也不问价钱,只眼神诡异的瞧来瞧去的,是个人都会怀疑。   刘桂香送走一位客人,她笑着凑到老头儿面前,“这位大爷,您需要点儿什么?这香蕉怎么样,金黄,饱满,软和香甜,要不您来两斤?”   刘桂香虽然依旧老实,但这场面上的话,总算也能说两句了。而且,招呼顾客的时候,十分热情。   老头胡子翘了翘,瞪眼,“我不吃香蕉,软趴趴、滑腻腻的,恶心。”   “那苹果、梨呢?这些又甜又脆……”   “我年纪大了,咬不动。”老头嘴一咧,露出一排绝对健康的牙齿。   “樱桃”   “酸,而且个儿太小。”   “桃子?”   “不喜欢。”   “枇杷?”   “有核儿。”   “草莓?”   “外边坑坑洼洼太多,不好洗。”   “……”   刘桂香这老实人也忍不住怒气了,“老先生,您确定您不是来找茬儿的?”   “刘姐,你直接把他赶出去就对了。”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门口,表情怪异道。   老头闻言,吹胡子瞪眼,“臭丫头,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得对我尊敬点儿!尊敬,懂不懂?”   刘桂香左瞧瞧右瞧瞧,迟疑道:“欧阳姑娘,你们认识?”   欧阳撇嘴,不情不愿道:“小寒,正式给你介绍,这臭老头,叫欧青云,是我那十分不靠谱的师父。”   欧青云哼哼两声,整了整衣裳,和蔼的看向张小寒,“小娃娃,你可不要听着臭丫头胡说,老头子我最是可靠的。”   张小寒看了眼欧青云笑得皱起来的老脸,忍住嘴角的笑意,恭敬道:“欧爷爷好,我叫张小寒。”   “嗯,好,好。”欧青云满意的点头,得意的瞥向欧阳,“小寒可比某些人有礼貌得多啊,知道敬老爱幼。”   某些人丹凤眼一眯,拳头攥起,温柔道:“尊老爱幼么?师父,您出来一下可好,我会让您充分体会一下我尊老爱幼的心情!”   “咳,算了,不用了。老头子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欧青云一本正经的拒绝,背着手就往店外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道:“小娃娃也一起来!”   张小寒询问的看了眼欧阳,随即点头道:“好。”   收好柜台上的资料,张小寒交代了刘桂香照看生意,自己跟着出来。今天正好刘世玉请假,店里只她一个人忙碌。   十分钟后,三人坐在了元记的包厢里,欧青云对着菜单喊了一桌子的菜,现在一边喝着小酒,一变笑眯眯的朝张小寒问话。   “小娃娃今年几岁了?”   “十三。”   “现在在哪儿念书?”   “市一中。”   欧青云赞叹:“啧,这可是瓮城最好的中学,你学习肯定挺好的。”   “还过得去。”   见她沉沉稳稳,不焦不急的样子,欧青云满意的点头,眼珠子一转,然后道:“听欧阳说,你手上有点儿功夫?练过?”   能在欧阳手上挣脱,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欧青云心底评估者张小寒的能耐,心里越发兴奋。没想到临到老了,居然能捡到一个绝世好苗子。   欧阳火候不到,看人需要摸骨,欧青云这老头子别看老顽童一样,但火眼金睛,在果蔬店看到张小寒的第一眼,他就心底有数。   他话一出口,张小寒知道正题来了,垂眸摇头,干脆道:“没有。”   “那么,你想练么?”欧青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飞檐走壁,拳劈山河暂且不说,至少能自保!”   如果现在张小寒还不知道这老头子的目的,那她脑子真的就可以摘了当球踢了。只是,她很意外,前世欧阳可是亲自教她的,根本没提过她师父这回事。   现在不仅冒出来个师父,而且,这老头还要收她当徒弟,那她岂不是和欧阳变成师姐师妹?   奇怪的看向欧阳,张小寒抿着唇,一时间竟有些走神。   欧阳见她沉默,难得正经道:“小寒,你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只不过,因为没有系统的学习,动作之间,不成章法。老头子虽然大多数时候不靠谱,但一手功夫,出神入化,整个华国能和他相比的,也没几个。师父说得很对,女孩子,学点儿自保的手段,总是不会有错的。”   而她,学习功夫的目的,确是为了报仇呢。只可惜,自己没有张小寒那么好的条件,功夫练了二十几年,却总是差了一层。   欧阳眨了眨眼,眼底的阴霾和无力,瞬间消失无踪,一双丹凤眼,平静又带点儿鼓励的看向张小寒。   张小寒与她对视半晌,然后扭头看向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欧青云,眼角弯弯,“小寒拜见师父。”   说着就站起身,对欧青云磕了一个头。   “哎,乖徒儿,快起来!”欧青云一张老脸,又乐呵成一团,眼睛鼻子快被脸上的褶子给淹没了,喜气洋洋道:“我欧青云倒霉一辈子,没想到临到了老了,还能撞一回狗屎运!哈哈哈哈,小寒啊,放心,为师一定会好好调教你的。等过个三年五载,为师再带你去京都走一遭,看那些老不死的还跟我嘚瑟!哈哈哈哈……”   欧青云得意极了,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保养得很好的白胡子随着他嚣张的笑声,也翘了起来。   欧阳扶额,安慰的拍了拍面色诡异的张小寒,“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老头子三五不时的抽风,过后他会自己恢复的。咱们就当没看见,没听见,来,喝汤啊,这元记的各种汤煲和京都的御和堂有的一拼,简直是人间美味!”   张小寒捧着一碗排骨汤小口的喝着,耳边是新鲜出炉的师父大人,欧青云老爷子持续不断的怪笑;再看看对面那位斯文优雅,又豪迈奔放的解决了一整只烧鸡的名义上的师姐,心底有种前途暗淡的不祥之感。   欧青云就像欧阳说得那样,平日里各种不靠谱,但是在教导小徒弟练功的时候,异常严肃认真。   “欧姓的来源,你知道么?”欧青云背着手,沉声道。   张小寒蹙了蹙眉,迟疑道:“好像是和春秋时以为名为欧冶子的匠人有关。”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欧姓的来源很多,远的能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近的也能追溯到春秋。现在华国分布的欧、欧阳、区,三个姓大多数是一脉相传,所以,有三姓不通婚的说法。而欧姓,又分了好几个支脉,其中以浏阳欧氏,象山欧氏最为出名。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平南欧氏,才是传承最久,实力最强的。”   欧青云很自豪,他继续道:“平南欧氏,在西汉时,老祖宗欧宗璞从平阳欧氏脱离,自立门户之后,不论是东汉时期的蓄力发展,唐宋时期门户鼎盛,明清时期的衰落,立国前的战乱颠沛,自此几千年,传承却从未中断。”   “知道这是为何?皆因我平南欧氏,保有大量的武功秘籍,家训:稚子三岁学武,不论男女。所以,不管世事如何动荡,我平南欧氏,总有子孙后代存活下来,把血脉、族学传与后人。”   张小寒没想到这老头的姓氏还如此有来历,但对于他说只武功卓绝,就是平阳欧氏传承从未中断的原因,表示怀疑。   君不见,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家族,想必也是功夫了得,但真正能把家族血脉和传承都延续至今的,几乎没有。   平南欧氏能够例外,肯定还有其它原因,但张小寒不会冒冒失失的去打听。   她心里念头翻转,欧青云继续道:“而我,今天要传授你的,就是我平南欧氏一脉,众多武功绝学的一种——半步笑。”   半步笑?张小寒想到了含笑半步癫……抬眼见欧青云看着自己,她赶紧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恭敬道:“请师父教导。”   欧青云点头,“你是女孩子,相比较与男生,力量,威势,均有逊色。而半步笑这门功夫,正好适合女孩子练,它重技巧,重速度,而且,练习到了一定程度,你会有意外惊喜。”   张小寒看欧青云笑得神秘,心里倒对这半步笑好奇起来。正以为他接着就会为自己演示这神奇的武功呢,欧青云却从怀里摸出一本皱巴巴的,纸张都发黄的册子到她手里,严肃道:“不过,正式练武之前,你要把这册子上的内容先记下。”   张小寒低头看书,封皮上没有字,仔细打量,发现这册子,似乎是自己装订的,只是年月似乎也过去了很久。发现翻开书皮,密密麻麻的竖排繁体,映入眼帘,顶上写着总纲。再翻一页,依旧是繁体字,密密麻麻。   直到最后几页,张小寒看到了一幅人体穴位示意图。第一个就是百会穴,然后一排小字儿: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为督脉,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轻击,人事不省;重击,立毙……   抬头看向欧青云,“师父,这册子……”   欧青云严肃的脸已经不见了,得意洋洋的唱到:“‘该你点子低,百会倒在地, 轻轻碰一下,尾闾不还乡, 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 必然见阎王, 断脊无接骨, 膝下急亡身’。啧啧,这册子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经过千百遍的验证,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一百零八个要害穴,每一代祖先都会总结经验教训,把新发现的有奇效的穴位或是新琢磨出的点穴手法记录下来,一代传一代,从最开始只有两张纸,完善成现在半指厚的小册子,这可是我平阳欧氏一脉,历代祖先经验与智慧的结晶,好生牢记了,过了我要收回的!”   张小寒只觉得捧着的册子,突然之间重了起来,郑重的冲欧青云点了点头,十分认真道:“放心吧,师父,我会尽快背熟,好好保护它的。”   “嗯,孺子可教,师傅我心怀甚慰。”欧青云十分有范儿的摸了摸胡子,不过转眼就变了模样,腆着脸道:“小寒呐,今天晚上,为师想吃红烧鱼。”   “……”   张小寒面无表情的把册子放好,然后认命的钻进欧阳家的厨房。她的预感真的没有错,她升级为欧阳师妹的同时,也自动升级为她家厨娘。   好在她还要上学,有借口躲。   一边默背那本拗口的不传世的秘籍一样的册子,一边专心致志开始背书,准备二十几天后的期末考试。店里的事情,她已经彻底忘在脑后了。   刘桂香很着急,“小寒啊,仓库里的货都见底了,明天可咋办?”   张小寒一头扎在那册子里险些出不来,仓库里的货,还是前天她清点过一遍,估计还能顶个两三天呢,怎么昨儿一天就没了?   “怎么卖得这么快?”   “后天端午节啊,他们粽子卖得好,咱们水果生意也不差。”   刘世玉不解的盯着张小寒,“你最近怎么了?星期五放学时,乔老师还给班上的同学提前发了粽子,说星期一端午节,学校不放假,你不记得了?”   张小寒讪讪的笑,支吾道:“哦,那个,我没注意。”   刘世玉哼哼两声,凑到她跟前,定定的看她:“真是的,你最近怎么变得和欧阳大婶儿一样,神神秘秘的。傅晟鸣他们都还问我呢,你最近怎么老是一下学就不见人影,约你玩儿,你也不去。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摇头,张小寒肯定道:“没有,真没有。”   “嗯?”   “我当时忙着背书去了,真没注意。不是快要考试了么,我正用功呢,准备再拿一个第一名!”张小寒信誓旦旦,眼也没眨一下。   “真的?考不考第一,你不是不在乎么?”刘世玉狐疑的看她,心里犹自不信。   “咳,那个白颖不是说我期末考试肯定要被傅晟鸣超过的么,我就想争口气,再考个第一给她看看。而且,开学了还有奖学金拿,多好的事儿,是吧!”   上次月考,傅晟鸣和她的总分数只差五分,她的第一名差点儿没保住,正好被白颖拿来说嘴。   听到这,刘世玉撤回身子,撇嘴道:“哼,姑且信你一回。”   张小寒拍拍胸口,总算敷衍过去了。不过见刘桂香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由得也愁了起来。水果都是上午最新鲜,下午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进了这样的货,没得砸了自家的招牌,所以,要进货,也得明天早市,可是早市五点才开,等把货进好,店都已经开门了三四个小时了。   这三四个小时,总不能一点儿货都不摆吧?   脑海里想到空间里那些成熟了半边果子的果树,她心里犹疑了一下,打定了主意。   天还没黑,因为缺货,果蔬店早早的关门,刘桂香和刘世玉都回了家,张小寒转身进入空间,提着篮子,站在寒山前打量,它就像一个生命力旺盛的小伙子,一下子进入了暮年,饱满的精神在岁月的流逝中,也点点消磨了去。   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张小寒还是决定把那些熟透的果子摘下来。然后一箱一箱的运回到仓库。虽然只是一半的果子成熟了,但寒山这么多果树,能摘的全都摘下来,还是装满了整个仓库,小屋里也还存了许多。   两个小时后,果树上出现奇怪的景观,一边的枝桠挂着满头的青涩果子,一边确是光秃秃,什么也没有。   张小寒擦了把汗,有安定,也有更深的担忧,“这些货,又能卖十来天。不过,这空间到底怎么回事?”   皱着眉出了空间,人消失的那一瞬,张小寒没发现,空间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而这种颤抖并没有停止,而是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剧烈。   张小寒出了空间,看到天已经黑了,一刻不停的就往不远的车站跑去。只是眼看就要到达,她就觉得全身被什么挤压起来,钻心剧痛,周围刮起了飓风,吹得眼睛睁不开,身体站不稳。   耳朵里是一声声惊呼,尖叫,还有噼噼啪啪重物倒地,汽车刹车等声音。   而在一片混乱中,处在风暴中心的张小寒,早已痛的不省人事,一分钟后,飓风消散,这街上,也彻底失去了她的踪影。   街上的人惊惧的看着四周一片的狼藉,有些人还受了伤。   “天呐,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货,全被卷走了!”街边的商贩哭丧着脸,看着空空如也的板车或是篮子,而另外一些瞥见路边先前还生机盎然的行道树,此时像是被抽掉了所有水分一样,完全风干了,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满脸惊恐,“见、见鬼了……”   ------题外话------   故事的节奏加快了,第一篇就要结束,让我们共同期待新篇章的到来吧!另外,谢谢订阅正版的所有朋友,是你们的支持,给了我最大的动力,永远爱你们,谢谢! ☆、第七十四章 涟漪暗生,空间巨变   一条笔直的山道上,一亮黑色的轿车被迫停在路中间,四个车灯全部点亮,照见外边泥土草屑翻飞。飞速掠过的风,于周围的山峦叠嶂相作用,呜呜的发出声响。   “少爷,风太大了,我们被困住了。”   年轻的司机掌着方向盘,皱着一双浓眉,观察半晌外边的路况,才苦恼的朝后座的人说道。   “等一等吧,时间不紧。”   男人眯着眼,心里对车外的一切,觉得奇怪。瓮城是个内陆城市,山风虽然多,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大,坐在车里,他都感觉到车子的底盘在轻微的晃动。   “少爷!你看!”司机突然大叫一声,面色惊恐的盯着远处一团黑色气流缓缓朝他们的汽车移动过来,嚎丧道:“我们的车会被掀翻的!”   说完还害怕的缩下身子,把脑袋埋到方向盘下面。   没空鄙弃自家保镖的胆小,男人顺势望去,那黑色的气流据他们不过十来米远,车灯昏黄的光照过去,他惊讶的发现它移动的速度在慢慢减缓,气流中央,一抹白皙的颜色一闪而逝,里面应该有东西!   男人眼神一凝,面色沉重的等待着黑色气流的靠近。   终于,那黑色的气流在司机的惊恐,和男人冷静的注视中,缓缓的落在了车头前方,空气中还有气流在流动,但巨风已经停了。   “呼,老天保佑!”司机满头是汗,为躲过一劫而幸运。   而男人则是眯起了眼,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头前,有一团茧一样的东西,男人抿唇,试探的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空空的,凉凉的。男人瞳孔微缩,表面的那层黑色,竟是和云一样的东西,看得见,摸不着!   司机此时也下了车,猛然看见车头前的一团黑茧,吓了一大跳。   “哎哟,少爷,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能去摸!”司机瞪大眼,跳脚的拉着男人快速退后两步,一脸不满,“老太爷让我保护少爷,少爷你也得听话才行!”   男人眉心皱起,面无表情的看着司机箍在他臂上的手,沉声道:“放开。”   司机不依不挠,瞪着眼道:“那少爷答应我别再去碰那东西!我瞧着邪门儿的紧!万一您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回去我会被老太爷,还有我爸给捶死的……”   男人无视他的唠唠叨叨,不耐烦的重复道:“我说放开。不然明天你自己去老爷子那里报道。”   司机身体一抖,果断的撒了手,可怜道:“我发誓死都只跟着少爷您的,千万倍别把我扔老太爷那里!求您了!”   男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好好听话。”   司机立马狗腿道:“是,是,小的以后绝对听话!少爷您说东,小的绝不说西,您指哪儿小的就打哪儿……”   对于一个二十三四岁了,还装嫩卖萌的贴身保镖兼司机,男人觉得很无力。眼角不自然的抽了抽,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去看那团黒茧。   此时黒茧已经缩小了很多,而且,还在持续缩小,像是被里面的某个东西,缓慢的吸收着。   两个男人就那么站在山道上,眼也不眨的盯着,直到黒茧里面露出一双白嫩的小脚丫。   “嘎?里面是个人?少爷,我们真不是遇上妖精了么?”   小司机又惊悚了,男人脸色也沉了一分。   脚丫子露了出来,然后是小腿,膝盖,大腿,皮肤晶莹光滑,腿型瘦长匀称,男人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一个人的腿,而且,心里还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怜惜。   “傅全,转过身去。”   意识到黒茧里的人,可能全身赤裸,男人命令道。   傅全被点名,有些愣愣的,不过刚才才说了自己会听话,可不能食言,不然少爷真会不要他。于是可怜的小司机,只能摸摸后脑勺,乖乖的转身,蹲一边无聊的画圈圈。   男人盯着傅全转身,见他老老实实的背对着自己呆着,才把视线转回来,可就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脏都快骤停了。   “居然……是你么。”   男人心里有惊愕,回过神来又觉得并不十分突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充满神秘。现在,她又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只是有点儿措手不及。   黑色的茧已经全部散去,露出了里面的小人儿,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身体,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白皙细腻,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及腰的黑发柔顺的披散在她的背部,仿佛陷入沉睡的天使……   意识朦朦胧胧,全身都在痛,每一个细胞,每一个骨缝,似乎都充满了暴虐的力量,张小寒蜷曲着身体,想要抵抗,可是就像蚂蚁和大象,她的那点儿力道,在那个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抵抗瞬间就被碾压,有什么一股脑儿的往身体里钻,又疼又痒。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四周似乎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不再痛了,反而是通体的舒畅,每个毛孔好像都张开了,一呼一吸之间,身体越来越轻盈,越来越轻盈,轻盈得马上就能飞起来似的。那种美妙的感觉让张小寒着迷沉醉,几乎忘了所有的一切。   呃?怎么突然有点儿冷?更加用力的蜷缩,却在转瞬间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嗯,舒服。张小寒满意的点头,然后继续投入那朦胧的美妙中。   男人用衣服裹好沉睡的人,迟疑的将其抱起,怀里人却亲昵的在他胸口蹭了蹭,一脸满足的样子。这让他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心里突然满满当当的。   “少爷,您真的要把她带回去?万一她真是妖精真么办?”   傅全很苦恼,也很惊悚,他瞪眼瞧着自家那从不近女色的少爷近乎温柔的抱着那姑娘上了车,眉眼里全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忐忑?   肯定是我眼花了!傅全狠狠的摇头,自家少爷一向霸气侧漏,所向睥睨,现在不就一小姑娘么,怎么会忐忑呢?肯定是天太黑了,看错了。   肯定的握爪,傅全重新坐回驾驶位,小心翼翼的对着后视镜瞧了一眼,才眼观鼻,鼻观心的启动汽车。   呜 ̄不行,少爷真的中邪了,他居然对着一小女孩儿发呆!今天的事儿一定不能告诉老爹,更不能告诉老太爷,不然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贴身保镖看着,还让自家少爷撞了邪,那样肯定会被扔回大本营,重新调教的。   哇,教官好可怕,小全子再也不想回去了。佛祖保佑,保佑我家少爷赶紧恢复正常吧!   小司机心里各种吐槽,各种悲观,男人确是一路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人,没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情景。真是一次比一次印象深刻啊。   想到先前入眼的雪白的肌肤,男人耳朵烫了一下,又有些尴尬。二十一年,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虽然平日里,也有络绎不绝的女人撞上来,他只觉得烦,而现在,看着那张舒展的小脸,他觉得这样的近距离的相处,其实也并不那么令人讨厌。   *   “她怎样?还没醒?”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张小寒觉得熟悉,冥思苦想,想要回想这个人是谁。   “少爷,您来了?刚才医生检查了,说是……没有大碍。”   一间宽敞整洁的卧室,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听到男人的声音,恭敬的站起身道。   男人看到床上的人微微簇起的眉头,脸色沉凝,“是没有大碍,还是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这……”中年妇女脸色出现腆然的神色,支吾着解释道:“医生说,这位小姑娘的身体很健康,呃,非常健康,至于她为什么会昏迷,他实在是……”毫无线索。   男人只是沉吟了一下,并不觉得意外。那场巨大的风暴,才消散不久,市区里也到处都是狼藉一片。电视里也还在播报着这场陡然吹起的大风,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先前的那一幕,并不是错觉。   他抿唇盯着那张白皙清秀的小脸儿看了半晌,才缓缓道:“你在这里守着,她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通知我。”   “是,少爷。”中年女人低头应是,心道幸好少爷没有追究,不然家那刻板的管家,又要扣她的工资了。只是她一直都很奇怪,她被分到少爷这里,离本家那么远,他怎么也能分毫不差的知道自己的过错……   不知道女佣的疑惑,男人凝视一眼依旧睡得深沉的张小寒,转身出了卧室。正好客厅的电话铃响,男人讶异了下,以前这个时段,很少有电话打进来,难道有什么突发事件?   想到公司最近正在实施的几个工程,男人眼神凝重了几分,走上前,拿起话筒,沉声道:“我是傅晟平。”   “晟平啊,还没睡?”   傅老太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语气平静。   不是预想的突发事件。傅晟平面上的表情松快了几分,“爷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来电话?”   “是这样的,李家那个养女不见了,李一成正找着呢,你让手底下的人也帮忙留意着。咱们两家现在好歹也是盟友,要互相帮助嘛!”   “……”傅晟平侧头看了眼关着的卧室,心里居然有些心虚,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了爷爷,我会让人留意的,您早点休息。”   “嗯,那就行。其实我都睡了一觉起来了,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天都黑了,还刮了一阵狂风,花园里的几颗树都倒了。”   “……可能天气比较异常。”想到那个黒茧,傅晟平又看了眼关着的房门,耐心的听着话筒里爷爷的唠叨声,沉默的应了几句,才挂上电话。   转身准备走人,却又停下,骨节分明的大手,重新拿起话筒,按下一串并不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这里是李家。”一个女声,略带着疲惫。   傅晟平知道那是李一成的夫人,王兰,他沉吟了一下,礼貌道:“李夫人,我是傅晟平……”   李家别墅,王兰怪异的看着手上的话筒,连李一成走近都没回过神。   “谁来的电话?是找到小寒了么?”   “……小寒没事。”王兰放下话筒,面上却欲言又止。   李一成闻言,确是松了一口气,欣慰道:“没事就好。她现在在哪儿呢?我叫司机去接她。这孩子,真是的,没事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不用去接,她在那个傅晟平家里。”王兰拉住李一成,“刚才就是他给我打的电话,说小寒没事,而且,他会好好照顾她。”   李一成一愣,随即皱眉道:“傅晟平?傅家大少爷?”   王兰白了她一眼,“除了他,还有谁叫傅晟平?这些日子,他不是和你走的很近么?”   “不过是合作伙伴。可是小寒跟他什么时候有了交集?”这些日子,两家合作,他可是见识这位年轻人的手段。虽然年纪还小,但面对敌人可绝不心慈手软。   别看平日里一直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圈子里的的社交名媛,对他倾心者甚多,却也没见他给谁好脸色,怎么今儿突然和小寒亲近起来了,还留她在自家里过夜?   李一成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但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   王兰心里也在奇怪,见李一成皱眉沉思,迟疑道:“上次寿宴,他不是还特地问了咱们小寒么?而且他们家那个二少,就是和小寒一个班的同学。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样,他们才熟悉起来的呢!”   “嗯,可能吧。”嘴里应着,李一成心里却不置可否。傅晟平和他二叔一家子的关系,他略微知道一些,并不怎么融洽,如果仅是因为小寒和傅晟鸣是同学,傅晟平恐怕瞧都不会多瞧一眼。   不管李一成夫妇心里怎么琢磨,张小寒睡了个好觉。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身上是散发着淡淡洗衣液香味的被子,手感很好。张小寒满足的把自己埋在这一堆的绵软中,只觉得不想醒来……   等等!脑中有记忆翻滚,张小寒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然后是凑到眼前的一个陌生的阿姨。   “姑娘,你终于醒了!我去通知少爷。”   阿姨很激动,她站起身凑到张小寒面前,确认她已经醒过来,心想守了一夜,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然后喜滋滋的一溜烟儿的跑了。   张小寒眨眼,翻身坐起来。   全身都轻轻松松的,丝毫没有那刻骨铭心的刺痛感。如果没有记错,昨天她在赶往车站的途中,被一阵怪风给包围了,接着全身剧痛,晕厥了过去,然后,然后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抓着脑袋,张小寒沉思,难道她是被这家的什么少爷给捡回来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张小寒四处打量,也没见到昨天自己穿的衣服。只能将就着下床,实木的地板,有些凉,但脚踩在上面异常的舒服。   房间很大,也很空旷,双人床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然后对面是一个嵌进墙壁的大衣橱,旁边放着落地玻璃镜。靠近窗户的地方,被隔成一个阳台样式的小空间,一把靠椅,一张小几,上面散落着一本老旧的英文小说。   轻轻翻开封面,张小寒看到雪白的书页上,一排娟秀的字体:给我最亲爱的儿子。张小寒嘴角勾起,似乎看到一位慈爱的母亲,微笑着看过来的眼神。   想伸手去拿书,视线却突然落到手背上的那颗碎片空间化成的痣上——又黑又亮,与昨天暗淡得几不可见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张小寒眼底闪过疑惑,接着是欣喜,“难道……”   “难道什么?”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轻巧的合上书页,耳边是低沉悦耳的男声:“既然醒了,就洗漱一下,出来用早饭吧!”   心里所想被打断,张小寒慌张的转身,正好对上他附身低下来的头,于是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傅、傅晟平?”   愕然的出声,她预想过救她的会是任何人,除了他。因为傅晟平怎么看都不像爱管闲事的人。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许久没人这么叫他的名字,傅晟平心里升起点点愉悦,见她瞪大眼,紧张又结巴的样子,不由得轻笑。   “那个,不、不是。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啊,那个,我昨天、没给你添麻烦吧?”有些尴尬的挠头,张小寒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傅晟平一改前两次的高贵疏离,一身黑色的棉质家居服,整个人的气息都显得柔和起来。   她除了有觉得点儿惊艳之外,还有点儿不适应。而且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的味道。   傅晟平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又上扬了几分,挑眉道:“如果把你抱回来算是麻烦的话,你确实给我添了些。”   “……”   傅晟平,把自己,抱回来?脑海里重复的播放这句话,再瞥了眼他高大的身材,和戏谑的目光,只觉得得尴尬极了,头低低的垂着,两颊毫无预兆的升起了两团红晕。   “……谢谢你带我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干巴巴的道谢,张小寒真的不知道此时要说些什么好。她和傅晟平不过见过两次面,都是匆匆而过的那种。没想到这人面上看起来挺严肃,挺难接近的样子,私下里也会这样开玩笑?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盘桓了一会儿,觉得距离感少了一些,张小寒很快冷静下来。李一成最近和傅晟平有很多的合作,回了家偶尔也会提到一些这个男人的事。   成熟英俊,事业有成,出身名门,关键是年仅二十一,正好婚配。这样的人,是很多淑女的梦中情人,择偶佳婿,而自己现在还是个小豆丁,怕是送上去,人家也看不上,实在是安全的很。想到这儿,张小寒彻底平静了。   傅晟平眼见着她快速的又恢复成前两次见面时的镇定的表情,眼底掠过一抹暗光,沉吟道:“你昨天晚上倒在我的车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怎么想,她也不会一个人走到郊外去。而最可能的,就是她被那黑色的茧带过去的。今天一早他又派傅全出去打探消息了,刚才返回来的信息,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儿。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张小寒眼底闪过警惕,她刚才看到那颗鲜活起来的痣,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这些,都不是能够和外人说的,所以有些困惑的回忆道:“昨天晚上,干妈叫我回去吃饭,我从龙峰市场那边出来,还没到车站就被突来的剧痛给弄晕了,一醒来就在这里,我也不太明白呢。”   提到王兰,张小寒真的焦急起来,“糟了,我昨天迟迟没去,不知道干妈要怎么着急呢!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张小寒穿着睡衣就想往外边走,傅晟平无奈的伸手拉她,入掌是异常细腻的皮肤,和纤细的手腕。心里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手掌上的力道跟着收紧了些。   “疼。”眉头蹙了蹙,张小寒不解的回头看他。   对上她清亮的眸子,傅晟平安抚道:“我昨天已经给李总和李夫人打过电话了,解释了你没能准时过去的原因。等待会儿用了早饭,我就送你回去。”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张小寒眉心松开,放下心里来,李一成她不担心,她担心的就是王兰。明明说好了的,又找不见她,再没消息,她肯定要急疯了。   心里对傅晟平生出些许感激,她朝他扬起一个真诚的笑脸道:“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傅晟平心里微动,见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竟然显得无比可爱顺眼。刚才凝重的心情,也稍微轻松起来,缓声道:“不客气,举手之劳。”   感受到他话里的愉悦,张小寒诧异的抬头看他,却再次撞进他幽深的明亮的双眼。   场面一时沉静,张小寒招架不住,不自在的挪开视线,垂下脑袋,轻声道:“那个,能放开我的手了么?”   那双干净的眼睛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是一颗黑黑的头颅,和两只布满了红晕的耳朵。傅晟平抿了抿唇,松开了她的手腕,却鬼使神差的想摸一摸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指尖在目标一公分的地方停住,傅晟鸣愕然的回神,不自然的收回手,心里有再多的好奇,疑问,探究,此时也什么都问不出口了,只得转身道:“我先出去。你洗漱好就出来吧,黄嫂已经煮好了早饭,用过之后,我就送你回去。”   “嗯,好。”   看着扣上的房门,张小寒长呼了一口气。在傅晟平面前,她总有种局促感,特别是被他盯着的时候,全身都不自在,只想逃。   这里应该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套房,格局和欧阳家差不多。只是,更加宽敞,空旷。心里奇怪他怎么不在傅家的大宅住,但张小寒什么也没问。   守着她的那位黄阿姨,帮忙把早饭端上桌,就恭敬的离开了。   张小寒和傅晟平在餐桌上相对而坐,除了勺子碰到碗壁发出的瞧清脆响声,一片沉默。   “吃好了么?”   “嗯。”   “那就走吧。”   “好。”   于是傅晟平在前,张小寒在后,两人默默的一起下楼,一起上车,然后车子停在熟悉的别墅前。整个过程,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小寒!”车门刚打开,王兰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可担心死我了,大晚上都联系不上你。还好傅少打来电话,说他找你有事耽搁了。”   诧异傅晟平没有和干爹干妈说自己昏迷的事,但她很快恢复过来,“干妈,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我来不了,一定提前给你打电话!”   “嗯,没事就好。”王兰点了点张小寒的鼻子,然后打量的看向和紧跟着自己出来的李一成寒暄的傅晟平,长得高大英俊,事业有成。性子看起来也还不错,心里惋惜,如果小寒再大些,做女婿再好不过了。   李一成感激的冲傅晟平笑笑:“谢谢傅少送小女回来。昨天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傅晟平闻言,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张小寒,“唔,没有,小寒很乖。”   言语间,似乎把她当成小妹妹般喜欢。但张小寒想起自己问他时,他那样戏谑的表情,不由不自在的往王兰伸手躲了躲。   李一成不疑有他,笑着道:“那就好。傅少,进屋坐坐?”   傅晟平摇头,拒绝道:“不了,公司还有事,我得过去。下次有机会再来吧。”说完,视线在张小寒的身上转了转,告辞离开。   送走傅晟平,李一成看了看时间,也道:“虚惊一场。小寒今天在家陪陪你干妈吧,我也去公司了。”   “嗯,知道了干爹。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张小寒眨眼,搂着王兰的手臂应道。   “一家人!”李一成哂笑一声,看到司机把车开过来,也急匆匆的走了。   王兰揉搓着她的头发,点着她的额头,嗔怒道:“昨天白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今天换你下厨。我顺便看看你的手艺长进没有!”   “是,遵命!”   张小寒做严肃状,然后把头埋在王兰的怀里笑嘻嘻的蹭。   陪着王兰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儿,王兰午睡,张小寒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反锁。   抬起手,凝视手背上那颗黑黝黝的圆点,一个念头之间,张小寒已经消失在房间里。   “……”   张小寒张大嘴,‘看’着眼前的一切,要不是手心阵阵的疼,她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高耸入云的寒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个的山丘,连绵不绝,果树上硕果累累,有熟过头的,更是掉落到地上。   昨天那半边青果,半边光秃秃的奇怪景象已经悄然不见了。   屋前的溪流,像是吃了兴奋剂一养,一下子从涓涓细流膨胀成二三十米宽的大河。河水依旧清澈见底,只是以前只到脚裸的深度,现在最浅的地方,也是齐膝。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见了溪流的尽头,一个巨大无比的湖泊,比之空间原来的大小也不遑多让。   有光从天空洒下来,照在湖面,波光粼粼,如果不是一个人烟,一只动物都没有,张小寒会以为是在哪个旅游景区。   不,以上她的叙述都有些错误,这些并不是她真正看到的,而是身体刚刚进入空间时,一股电流样的东西钻进来,然后带着她的意识就脱离出去,越飞越高,直到把整个空间的景象尽收眼底。   空间不仅变大了,地形也变得复杂了。山峦叠嶂,河流蜿蜒,幽深密林……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一座小院子,菜园子里的菜,依旧嫩绿;鱼池里的鱼,依旧活泼……   明明之前空间已经一副‘筋疲力尽’、‘奄奄一息’的样子,她都已经做好了空间消散的准备,现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转呢?   张小寒脸上还残留着震惊之色,联想到自己昨晚的遭遇,和电视里播放的,席卷了整个瓮城的大风,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空间的某个角落里,四个鬼鬼祟祟说的影子悄悄的观察着张小寒的神色。   “嘻嘻,看她那样子,肯定是糊涂了!”一个声音稚嫩清脆如黄鹂鸟,幸灾乐祸音道。   “我看她不是糊涂,简直都已经吓傻了!而且,昨晚能量灌体,她居然一刻钟都没能忍过去!”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不屑道。   “那也不奇怪,肉体凡胎,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而且,我们能重新凝魂,还要多谢她。”一个温柔的声音,体谅道。   “经过这么多年,人都死了一回,空间还没恢复原来的十分之一,真是……平庸之极!”最后一个苍老声音,郁闷又无奈道   “……”   其它三个影子对视一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然后又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如果改变现状,如果加快进度等等,结果都要归结到张小寒身上,四人大眼瞪小眼,眉头的皱纹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个角落里,四个人鬼不知的家伙,褒贬不一的议论着张小寒,张小寒此时却不得不暂时放下心里的种种猜测,转身出了空间。   王兰午睡应该已经醒了,再不出去,她会来找的。果然,刚打开门,王兰就已经朝着她的房间过来了。   陪着她坐着聊天,看电视,到花园散步,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看时间不早了,张小寒起身道:“干妈,我回学校了。”   王兰也看了一下时间,点头道:“行,都四点半了,你早点回去,免得急急忙忙的。我看还是让司机送你吧,这一路走下去到下面的公交站,怎么也得二十分钟。”   “不用了,干妈,我步程快,一会儿就下去了。”拒绝了王兰的提议,张小寒脚步轻快的沿着干净的公路往下走。   此时已经是夏季,山上的树木植物,应该是最蓬勃的时候,可入眼的都是蔫蔫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诧异,等她坐车到了龙峰市场前的那个站台,入目的行人均是脚步匆匆,窃窃私语。   “……那风真的来的好邪门儿!”   “是啊,你瞧这些行道树,被那风一吹,一下就像是被风干了一样,幸好没有人出事……”   抖了抖脖子,行人越发觉得诡异。   “嗨,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觉得背心发凉,一个城里的花草树木都干死了,只有那离得远的郊区,才稍微好些。你说说,这什么道理……”   张小寒定定的站在原地,举目望去,她坐在车上没注意,现在终于发现,正如那些路人议论的,整条街,没有一点儿植物的绿色。   难道,空间能恢复,其实是把外界的植物的能量和生机全都抽取了么?   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陡然浮现在张小寒的脑海,然后生了根似的挥之不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害得整个瓮城人都惶恐不安的,并不是什么怪风,而是自己的空间?   “小寒,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一整天不来帮忙就算了,到了门口还不进?”   刘世玉眼尖的瞥见人群里的张小寒,然后三两步蹦到她的身边,扮鬼脸道。   张小寒回过神,有些心不在焉,“我今天有点事,所以没来。店里生意怎么样?”   刘世玉拉着她往店里走,皱了皱鼻子道:“昨天晚上不是吹了阵怪风么?好多人都出来看稀奇,买水果的一点儿都不多。不过,你昨天什么时候走的啊?那么多货,肯定得忙到很晚。早知道,我和刘阿姨就多留一会儿的。”   “有送货的工人帮忙,我就是看着,检查一下,并没有多辛苦。”张小寒笑,解释一句,然后朝刘桂香道:“刘阿姨,仓库里的货,应该能支撑十来天,不过,天气热了,坏得快,以后我们的货,就在市场一楼进,你看着缺了,就及时进点儿。这是我做的记录,批发商的信誉,水果的新鲜程度,价格等等,都仔细的比对,供你参考。”   “你这是……”刘桂香迟疑的接过本子,心里有些明白张小寒的意思,但又不敢肯定。   “以后这家店进货的事情,都交给你。只有三点要求,账目记清,收据打好,还有水果的质量,把好关。”   张小寒直视刘桂香,相处这么久,她的人品,她信得过。而这家果蔬店,她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事事都亲力亲为的。   特别是这次空间的巨变,让她警醒了。她开始认识到,把作为生活来源的事业,依托在奇幻玄妙的空间上,无疑就是把未来压在了赌桌上。   如果空间一直没事,那么她的未来,只会越过越好。可一旦空间出现变故,一如昨晚,那钻心的疼袭来的时候,她也只能无力的承受。   锤炼自身在现实中的实力,这才是真正的强大。而现在,她必须要从这些繁琐的事情中脱身出来,这样才能有时间练武,有时间学习,反正现在的钱,已经够到生活。   等到六月份和盛街正式拆迁,一笔不少赔偿费也会拿到手,更别说明年初,两个崭新的铺子只要租出去,就又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所以,她急切的想要锻炼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只依靠着空间。   刘桂香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紧张,磕磕巴巴道:“可是,我没经验,第一次干这个。要是……那个……”   张小寒摆手,脱口而出,“我相信你。”见刘世玉惊异的看着自己,又补充一句道:“这也是老板的意思,从外边运货太费周折了,在这龙峰市场里进货,虽然批发价格会略微贵些,但可以省掉一大笔运输费,和原来也差不多。我本子里,把每一家批发商的优势都写出来了,你参考着来,肯定不会有大问题。”   刘桂香见她如此说,搓了搓手,郑重的点头道:“那我就试试。”她在店里帮了那么久的忙,本事还是练出了一点儿。   “刘阿姨你肯定行的。你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好果,哪些事坏果,你去进货,肯定不会被那些黑心的批发商骗的!”   刘世玉握拳,给刘桂香打气。   前些日子,离他们果蔬店不远街上新开了一家水果店,就是在龙峰市场里进的货,店主没什么经验,进的果子,全都是次货,顾客买回去,切开一看,苹果核儿都烂了,又给他提回来了。店主气不过,提着那些烂果子去找批发商,批发商怎么会认账,两方撕扯起来,闹得整个市场都沸沸扬扬的。   果蔬店一切的事情都托付给刘桂香,张小寒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定下一个星期查一回账的事儿。   交代完毕,张小寒就和刘世玉回了学校,接下来的日子,每天背书,写作业,琢磨师傅给的册子,然后时不时的被欧阳和不良的师傅压榨一回劳动力。   等到张小寒背完那本半指厚的家传秘籍,又被师傅提问,指点一回;仓库里的货卖完,刘桂香第一次顺利进货的时候,张小寒也迎来了期末考试。   “这一次,看你考第一!”   白颖双手抱胸,冲着张小寒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考位。   张小寒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奇妙,这段时间她都在专心干自己的事儿,应该没招惹到她吧?   “你别搭理她,有些人就是矫情,明明羡慕的很,还要硬是要摆出一副看不上你的姿态!哼,真以为自己姓白,就是白雪公主啊?”   刘世玉冲白颖方向不愤的抱怨,然后征询的看向程娇娇和张小寒,“我说得对不对?”   张小寒失笑,视线掠过白颖,却突然顿了一下。笑容收敛起来,看向刘世玉,她轻声问道:“最近,邱静怡还来找傅晟鸣他们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邱静怡和她那个同学,经常过来。所以,我和娇娇、李启元最近都和他们三个走的远了些。”   听到刘世玉肯定的答案,张小寒讽刺的垂眸。   如果不是她在白颖手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她都快要想不起来那人的存在了。可是,显然,她没忘了我!   程娇娇附和的点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疑道:“他们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特别是傅晟鸣和邱静怡,我上次看到他们两个人牵着手。”   “啊?真的?”刘世玉吃惊的长大嘴,压低声音道:“你真看见了?那不是早恋么!被老师知道了还得了?你给我讲讲……”   程娇娇见张小寒只是并不在意笑了笑,心底一沉,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只岔开话题道:“下次吧,马上就开始考试了,我回座位了。”   “啊,我最讨厌人说话说半截。”   可惜,再怨念,也没人搭理她了。 ☆、第七十五章 狠心下手,四季之魂   期末考试,考了两天半。   语数外,政史地,物理化,九门学科,两天半的时间,其实也很紧张,往往一个学科考完,没休息到半小时,下面一门又开始了。   这天上午,最后一门物理也终于考完了。   刘世玉咋咋忽忽的凑到张小寒边儿上,“小寒,最后一道题,你做出来了没?你知道我物理最差的,冥思苦想了半天,我还真想出来了,快,你说说你的答案,我看对不对!”   “对不对有什么要紧的,都考完啦!”万一她的答案和自己的不一样,她肯定要沮丧半天。张小寒收拾好考试的用具,看了眼已经走过来的程娇娇:“走吧,其他人肯定已经在外边等着了。”   期末考试完毕,就算是放了暑假了,大家约定了中午一起聚餐,下午一起去瓮城新建成开张的海洋馆。   其实宿舍里,也有集体活动,不过张小寒一直和另外几个除了晚上能照上面儿,白天在班级里,也没什么交集,也就不参与了,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世玉耍赖的扭住张小寒,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等就让他们等啦,你快告诉我吧,答案是几啊?不然牵肠挂肚的,饭我都吃不下!”   张小寒无语,看了捂嘴笑的程娇娇一眼,说了一个答案。   “不一样。”刘世玉瞬间沮丧了,“我还以为我总算脑瓜子机灵了一回,没想到做出来也是错的。呜,十五分,整整十五分!前面还有好几道我都没把握,如果再有不小心算错的,或是看错题的,我觉得要及格都悬得很。小寒,小寒,我好难过啊,我妈答应我了,如果语数外每科能上一百二十分,政史地、物理化每科能上八十分,就给我包个大红包的,现在看样子是没戏了……”   “原来你不是惦记那道题,而是惦记那个红包!”好笑的摇头,张小寒安慰道:“好啦好啦,你语数外这三门主课都考得不错,肯定都在一百二十分以上。到时候,求求阿姨,她肯定还是会给你包红包的。”   刘世玉各科算是比较平衡的,特别是三门主课,每次月考分数都差不多。加上平时也肯努力,所以这学期她在排名一直都是稳步上升的,上次月考班上排名十四,年纪排名三十三,在学霸如云的市一中,年级排名能进前五十,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就算是张小寒,为了维持这个年级第一名,也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平日里预习复习,记笔记,写习题,按部就班,不敢有丝毫马虎。   她的优势,就在于她拥有成年人的成熟思维,知道自己这个阶段的主要任务,有明确的目标,做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同时又有较高的理解能力,学习经验也要比其他同学丰富,所以,这第一名,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张小寒的话,让刘世玉心情好了些,“要是语数外三门都能上一百三,我不说,我妈也得给我红包!”   “世玉你这学期这么努力,肯定能上一百三的。不像我,功课掉了好多。”程娇娇不自然的笑笑,自己的成绩一落千丈,她们怕是背地里笑话自己呢!   张小寒和刘世玉对视一眼,脸上喜悦的神色收敛了些,抿唇开解道:“成绩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班上好多同学不也这样么?不要太担心了。”   不过,要是程娇娇一直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下学期她的学习状况,也很难改变。而学习,不进则退,到时候升上二年级,程娇娇恐怕更跟不上。   能让程娇娇心不在焉的人,除了李启元,张小寒想不到第二个人。   “娇娇不要担心,暑假没事的话,咱们一起补补功课好了。正好我怕升上二年级之后,跟不上进度,打算一放假,就把初一的都重新复习一遍。”   刘世玉非常义气的拍了拍程娇娇的肩膀,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张小寒,笑嘻嘻的就往外边走。   张小寒不置可否。心思不在学习上,就算花再多的时间,也是枉然。想到李启元的母亲康复出院,邀请自己去他家吃饭的那天,程娇娇露出的那个表情,知道她或许是误会了什么。   所以,她的心结,怕也只有李启元能够解得开。   这些事,张小寒心知肚明。   “你们怎么这么慢?”邱雪看到手拉手过来的三人,噘着嘴抱怨。   “我们的考室比你们离得远,当然要慢点啦!”刘世玉笑嘻嘻的解释,放开左右的两人,伸手去拉邱雪,“大小姐,你的脸白里透红,有点与众不同哦!”   邱雪排开刘世玉,一双秀美的眉毛故作凶恶竖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你爱胡说八道!”   “我不是夸你吗?还不乐意?”刘世玉在邱雪的脸上抹了一把,啧啧赞叹,“水豆腐似的,又嫩又滑。真好摸。”   瞥了眼在场的三个男生,邱雪顿时红了脸,不依不饶的就要上前收拾刘世玉。刘世玉哈哈大笑的窜到张小寒和程娇娇背后,和她玩儿起了老鹰抓小鸡。   程娇娇一直抿嘴笑着,只是目光时不时落在同样微笑不语的李启元身上。而且,每次李启元察觉到了看过来,她又急忙低头,避开他。那样子,在几个打打闹闹的人中间,显得异常明显。   罗凯意味深长的和傅晟鸣对视一眼,然后挪到李启元身边,拐了拐他的肩膀,小声道:“兄弟,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完全是看戏的神情,李启元瞥了他一眼,“你想我说什么?”   罗凯下巴冲程娇娇方向点了点,压低声音道:“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还装!”   初中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罗凯因为家庭的关系,可比一般初中生早熟,所以无论是班上的,还是年级里的,谁和谁走一起了,谁对谁有好感了,他心里门儿清,时不时还要上去凑个热闹。   做了两个学期的同学,平时又走得近,李启元对他喜欢起哄的坏习惯非常了解,不过,想要制止他,他也有办法。想到这儿,李启元嘴唇轻轻扬起,淡淡道:“昨天某人不过随口一句说天热想吃雪糕,也不知道谁立马就巴巴的跑去买了来,为了怕被发现是专门为她买的,还破费的请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   罗凯被抓住痛脚,咳嗽两声,也不敢再掺和李启元的事儿了,立马转身大声道:“咳,我说美女们,这大中午的,我们能出发去吃饭了么?这操场上虽然有树荫,但还是很热的好不!”   傅晟鸣把刚才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眯着眼,看了看正午炙热的阳光,脸上才重新染上笑容。   他见两个女孩子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才轻声对邱雪道:“打打闹闹的出一身汗,待会儿怎么去海洋馆?你不是心心念念了好久么?”   闻言,邱雪有些不甘心的瞪了刘世玉一眼,才停下来,哼道:“以后再跟你算账!”   刘世玉得了便宜还卖乖,冲她挤眉弄眼的笑。   张小寒笑着伸手捏了刘世玉一把,“你跑的一身臭汗,小心饭馆儿的老板进都不让你进!”   众人都笑了,刘世玉却一点儿不在乎,拿了一张纸巾往额头上一抹,又笑嘻嘻的要去挠张小寒。   不过,张小寒不想让她抓到,她怎么能抓得住呢。所以每次都差了一点儿,气得刘世玉哇哇大叫。   吃饭的地方是傅晟鸣找的,要了包厢。   不过,打开包厢看到里面的坐着的人时,张小寒眼睛眯了起来。   邱雪疑惑出声:“邱静怡?”   刘世玉眉头皱起:“白颖?”   张小寒视线落在两人边上的人,心里吐出一个名字,“杨虹。”   傅晟鸣见众人面色各异,笑着道:“静怡前几天就和我商量,说考试完了聚一聚,我想着反正大家彼此都熟悉,就安排在一起了。”   “晟鸣和我说了你们也来,我就拉着小颖和杨虹一起来了,人多也热闹。”邱静怡脸上的傲气少了许多,说话也温柔得体。但话里的意思,让明白的人都眼神闪了闪。   白颖虽然和大家都是同班,但除了傅晟鸣三个,其他人都没在她眼里。特别是张小寒和刘世玉。   至于杨虹,得体大方,该说话时,不怯场,不该说话时,就微笑着听。张小寒仔细的打量这个好久不见的表姐,她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已经相差不远了。   邱雪的面色不太好,看到邱静怡站起来走到傅晟鸣的身边,笑着和他说话,时不时的捂嘴笑,或是伸手拉他的衣袖。而傅晟鸣一直微笑着,丝毫没有和她拉开距离的样子。   刘世玉此时也顾不得白颖扫来的不屑的眼神,想起程娇娇没说完的话,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看,面上露出又是暧昧又是惊讶的笑容。   罗凯扫了众人一眼,笑嘻嘻道:“好了,好了,人都齐了,还都站着干什么,坐吧!吃完饭,然后赶紧去海洋馆呗,里面又好玩儿,又凉快。”   于是众人都开始拉板凳儿。   “小元哥哥,坐这里吧?”程娇娇扯了扯李启元的衣袖,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小声道。   李启元低头看她,见她期待又忐忑的看着自己,心里叹了口气,“好。”   程娇娇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不过,瞥眼看见李启元的另一侧,就是张小寒时,她咬了咬嘴唇,面色也暗淡下来。   李启元没有注意到她瞬间转变的情绪,一拨人分坐完毕。张小寒左边是李启元,右边是刘世玉。刘世玉右边,就是邱雪,再过去就是罗凯,傅晟鸣,邱静怡,白颖,杨虹就挨着程娇娇。   十个人,刚好坐了一席圆桌。   吃饭的气氛,并不怎么热烈。邱静怡和傅晟鸣似乎突然很聊得来,邱雪整场没怎么说话。白颖和刘世玉时不时的对个眼,互相讥讽两句,杨虹在一旁和事老般笑着插话,李启元、罗凯、张小寒时不时的对上两句话,然后程娇娇一边吃饭,一边神色复杂的朝右边望两眼。   这样的情形,让张小寒想起第一次邱静怡请吃饭的时候,只是,每个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先前看到我,似乎很吃惊?”   海洋馆,张小寒看着刘世玉和邱雪嘻嘻哈哈,一会儿惊呼,一会儿大叫的四处张望,放慢脚步,走在众人之后。   杨虹也故意停下,等着她。情形一如摊牌那次。   “没有。”   杨虹比她大一岁,不过,因为她这大半年,勤于锻炼,后来又跟着师傅练武的关系,她的身高已经长得和杨虹差不多,甚至隐隐还要高出一线。   所以,当张小寒侧头看她时,看到的就是她一只圆润的耳朵,老人家常说有这样耳朵的人,是天生带着福气的。   想想前世,杨虹重点大学毕业,跨国公司白领,最后因为那个人的关系,还钓个世家子的金龟婿,啧啧,可不是有福的?   而她张小寒,就是杨虹步步上升的垫脚石。讽刺的笑了笑,张小寒淡淡的看着玻璃后面,一条凶猛的鲨鱼,安静的游过。   “许久没见。你真的变了好多呢。穿着打扮,完全像个城里姑娘。啧,认了有钱的干爹干妈确实不一样,怪不得你要和舅舅舅妈脱离关系呢!他们哪里养得起你这儿金贵的女儿呢!”   杨虹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张小寒,轻笑着说道。   “我的事情,你还真是挺关心的。不过,可惜,你只是表姐,没权利对表妹的人生指手画脚呢!”张小寒嘴角含笑,目光却锐利得像把刀子。   “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毕竟,亲生父母还在,表妹你却认了别人当爹妈,保不准别人说得怎么难听呢。”   杨虹似乎真的忧心忡忡,神态很自然。可是张小寒看得到她眼底的挑衅和不甘。   张小寒直视她的双眼,轻笑道:“别人怎么说,有什么关系呢?我身上不会少块肉,干爹干妈也不会因此少了我的零花钱。还有张家湾的那些长辈,他们心里也明白小寒心里的苦衷呢。所以,就算留言满天飞,还有那么多人站在我身后,你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杨虹目光阴沉,唇角勾起,“是么,你或许不知道,夏家的人还没死心呢。如果不是那个夏林又生病了,或许他们早就找到你学校来了。到时候,你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你是那个半身瘫痪的废人的童养媳,多丢人。”   张小寒眉毛一挑,笑着道:“丢人?我没觉得。面子不如里子重要,我可不是脸皮薄,没见过世面小姑娘,被人逼一逼,就委曲求全。”   杨虹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凑道她耳边道:“是吗?夏林没瘫痪前,舅舅舅妈就把你许给了夏家,人家还拿钱供你读书,供你吃穿;现在人家发生了不幸,你就嫌弃了,甚至还闹着和父母断绝了关系,你说,大家会怎么看你?这可不是面子里子的问题,这是道德和人品问题!”   张小寒似笑非笑的盯着杨虹,“既然这样,你们怎么不早点把你们编排好的谣言散播出去,还让我逍遥的过了一学期?”   流言蜚语,始终压不过事实,所以,杨虹只能以这个来威胁她,吓唬她,以求达到辖制她的目的。   可惜,她不是真的小孩子,这样的威胁,她一点儿都不怕。世上这样多的‘坏人’,不是也好好的过着吗?甚至比那些所谓的‘好人’,日子还过得滋润。   杨虹面色一滞,嘴角的笑容挂不住,“别太得意。我总有抓住你把柄的时候。 ”   夏家的人太无能了,不过是被张家的人吓唬两句,就再也不敢来找张小寒的麻烦。她几番鼓动,都没能如愿以偿,还被夏守礼警告了,这让她很窝火。   一个学期,她有空就和邱静怡往市一中凑,张小寒确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居然一次都没碰上。今天再见,她比年初时,更加灵秀淡雅,眉眼舒展,嘴角带笑,显然日子过得极好。这让她羡慕、嫉妒、不甘,想要毁了她的冲动更加强烈。   只是一时间没有法子,才出言威胁,就算不能对她产生实质的伤害,但也要恶心恶心她,似乎只有这样,心里的郁气,和疯狂,才能有稍稍的平息。   可是,现在看到她一双仍旧清亮的眼里倒映出自己气急败坏的脸,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那对眼珠子挖出来,当球踩了!   脑子里想着,手自然也付诸了行动。   张小寒眼神凌厉的捏住杨虹朝自己眼睛狠狠插过来的手,“表姐,比起恶毒,我真是永远都比不上你。”   杨虹被腕间的剧痛拉回心神,看到自己的手,再看看张小寒完好无损的眼睛,居然有些遗憾。   “放手。这里是公众场合,你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走到前面的李启元等人,似乎也发现了异常,频频回头张望。   张小寒笑了,她凑到杨虹的耳边,“是,公众场合,太血腥的画面,会吓坏小朋友,所以我不会打断你的手,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算了么?你刚才可是想戳瞎我的眼睛呢!亲爱的表姐,你如此恶毒,但也如此天真!”   话音还没落下,张小寒空着的手,却在她肩部最高处,狠狠的按下。因为不时的锻炼,习武,加上空间能量灌体的作用,张小寒手上的力道,是平常人的好几倍。   杨虹只觉得肩部尖锐的疼了一下,然后半身麻木,动也动不了。   “你对我坐了什么?”杨虹此时算是真的惊惶了,她一边肩膀歪着,完全收不回来。稍微动一动,就钻心的疼。   “你的手太讨厌了,所以,还是暂时不要动的好。”   张小寒撤回身子,悄然收回另外一只手,脸上微笑着,真诚自然。   杨虹第一次觉得,她的这个表妹或许是地狱的恶魔,拥有让人害怕的手里,可是,她不愿意投降:“我不会放过你!”   “我也不会。我要你看着我越来越好,羡慕、嫉妒、不甘心……最后坠入地狱。”   张小寒阴森的话,让杨虹的眸子里闪出红光,她僵着半个身子,咧嘴笑:“我会拭目以待,不过,从小你就被我踩在脚底下,以后也不会有例外。”   轻笑一声,张小寒漫不经心道:“是么,那你为什么说一些毫无实质的威胁?因为你没信心,虚张声势罢了。”   咬着嘴唇,杨虹用噬人的目光盯着张小寒,不想回忆听到她和张启昌夫妻断绝关系时的愕然和嫉妒。   “你的症状,半个小时候会好,我先走了。你最好继续在这儿,欣赏鲨鱼,免得大家担心,你说呢?”   张小寒无视她杀人的目光,转身离开。眼角的目光隐晦的从杨虹的胸口处扫过,现学的手段,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欧氏‘秘籍’上,一位女性祖先言:膻中穴,击之内气散漫,心慌意乱,神志不清。但以特殊手法轻按之,对象不但不会神志不清,相反,她的头脑还会更加清醒,感知更加细微,白天会受到各种细微的声音的侵扰,晚上也更不容易入睡。而且,胸口一个月会痛一次。这痛不致命,但天长日久,会让她受尽折磨。   她不要杨虹的命,要不然,她刚才就不是半身麻木,而是直接倒地不起。经过时间的考验,传承几千年的手艺,绝对童叟无欺。   “唉?那个杨虹呢?”   刘世玉他们正在海豚馆,见到张小寒赶上来,疑惑的问道。   “她肚子有些疼,上厕所去了。我们不用等她,一会儿她会找过来和我们回合的。”张小寒眨眼,笑得天真烂漫。   “肯定是中午吃错东西了!”刘世玉不在意的接了一嘴,然后看到游过来的海豚开始尖叫:“哇,好可爱!我好想摸。”   “不行啦,只能看的。”白雪也凑到玻璃前,一脸遗憾道:“咱们这里的海洋馆太小了,京都的很大,而且,也可以互动。”   “瓮城不是首都,又不是省会城市,有这样规模的海洋馆,已经不错了。”邱静怡笑着插嘴,柔柔的目光看向傅晟鸣,“晟鸣你喜欢哪种鱼?”   傅晟鸣看了眼爬在玻璃上观察海豚的众人,不怎么在意道:“龙鱼吧。”   “龙鱼啊,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我比较喜欢刚才那个珍珠马甲鱼,颜色漂亮,姿态优雅。”邱静和傅晟鸣站得很近,几乎肩膀挨着肩膀,此时她偏头看他,他也微微偏头看她,两人眼神交汇时,周围的气氛似乎都变得温柔缱绻。   罗凯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似在认真观赏,眼角余光却一直瞥着两人,面上阴晴不定。   在海豚馆待够了,一群人才挪动脚步。此时,杨虹也赶了上来,站在邱静怡和白颖的身边,没再看张小寒一眼。   走到各类珊瑚展区的时候,人突然多了起来,张小寒和刘世玉因为看一株五彩斑斓的珊瑚,和大部队走散了。不过想到来之前就约好了,离开时在海洋馆的大门前等,两人也不担心,慢悠悠的在里面晃悠。   然后,张小寒远远看到了李启元和程娇娇,走马观花的看着,两人都心不在焉;邱雪和罗凯在一起,一个嘟着嘴,不太高兴,一个跟在一旁,笑嘻嘻的哄。   这两组人单独出来,剩下的一男三女四个,应该走在一起了。张小寒眉心蹙了蹙,傅晟鸣以前对邱静怡并不怎么在意,为什么现在却能撇下邱雪和罗凯,自顾自的陪她?   心里狐疑,张小寒也没上前和他们会合。只拉着刘世玉,不动声色的避开。   等到海洋馆闭馆的时候,张小寒和刘世玉才从里面出来。其他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不过,那里还站着一个她不太想见到的人。   “晟平哥。”   傅晟平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张小寒的身影,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邱静怡等人是第一次见到他,知道他就是傅晟鸣的大哥,面上表情不一。   邱静怡深刻的了解傅家的背景,父亲因为傅嘉文高抬贵手,现在虽然被发配到闲职上,但好歹躲过了横祸。所以,她对傅晟鸣百般温柔,有功利的目的,也有几分出自真心。   傅晟平比傅晟鸣更有分量,但她是丝毫不敢招惹的。父亲说过,傅家大少,心思深不可测,不好相处,更不好忽悠,现在他们家只要抓住一个傅晟鸣就够了,没必要再招惹他,徒惹是非。   所以,邱静怡恭敬的和傅晟平打过招呼之后,就温柔安静的站在傅晟鸣的旁边。   白颖他爸四十岁,才当上一个农业局长,根本没有进入瓮城的权力核心,所以关于傅家,除了明面上的傅嘉文,其他的一概不知,更不要说和白颖普及了。   所以,白颖见傅晟平成熟英俊,一双眼不害臊的打量他,那直白的样子,看得邱静怡暗暗着急。   杨虹是有野心的,她觉得傅晟平是她见过最优质的男人,加上他是傅晟鸣的大哥,家世显而易见的。不自觉扬了扬下巴,她认为在场的几个女孩子里,除了家世,她不比任何人差。心里想着如何给傅晟平留个好印象,说话动作,越发的温柔矜持起来。   “晟平哥你也来逛海洋馆?”罗凯是最先看到傅晟平从海洋馆大门出来,此时打趣的问道。   傅晟平摇头,“这个海洋馆的是我们公司承建的,现在还有部分展区没有完工,我过来看看进度,顺便和负责人交代一些事情。”   “咦?晟平哥你公司还建房子么?”邱雪惊讶,傅晟平的公司,她记得是搞文化传媒的。   “去年才成立的,这个海洋馆是公司的是第一个项目。”傅晟平闻言,淡淡解释一句,随即把目光投向张小寒,“王姨说你晚上要回去?我送你吧,我正好有事找李叔。”   自从那次送张小寒回李家之后,傅晟平就成了李家别墅的常客,本来两家只是合作关系,私交只能算是一般。   只不过大半个月,傅晟平就把对李一成的称呼,从李总,变成了现在的李叔。对王兰,也是亲密的称呼王姨,并很快让有些戒备心理的王兰真心喜欢上他。   这份功力,让张小寒佩服的同时,也产生了很强的危险感。   见他眼带笑意的看自己,张小寒握了握刘世玉的手,道:“你先走吧,我还想和他们玩儿一会。”   “我刚才问晟鸣了,他说你们逛完海洋馆就准备散了。”傅晟平眯起眼,好整以暇的道。   傅晟鸣正探究的望着他俩,见张小寒看过来,微微点头,傅晟平刚才确实问过。   张小寒眼神闪了闪,又看着傅晟平道:“放假了,我宿舍还有东西需要收拾。”   傅晟平笑,“正好我开着车,可以帮你载过去,你搭公交不方便。如果你还有事,我可以等你。”   “……”   张小寒有些愤恨的瞥眼,发现众人正奇怪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这样不妥,于是她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低声道:“那麻烦你了。”   “不会,更麻烦的事情都帮过了,这个不算什么。”傅晟平微微低头,意有所指道。   张小寒面色一红,绷着脸和众人告辞,然后才不情不愿的上了傅晟平的车。   “小寒什么时候和你哥这么熟了?”罗凯盯着远去的车尾巴,疑惑道。   傅晟鸣眼神沉了沉,“我也不知道。”张小寒是他的朋友,特别是知道她还是李一成的养女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庆幸自己的眼光。   只是,傅晟平何时也盯上了她?   张小寒坐在副驾驶上,也管不了其他人的想法了,她眼神不善的盯着傅晟平好看的侧脸,沉声道:“傅大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傅晟平以为她又会一直不说话,没想到她会开口发问。看她板着的小脸儿,他觉得挺有趣。   “上次的事情,我很谢谢你把我救回去。可是,你没必要这么阴魂不散吧?”明明他和李一成一样,有很多事需要忙,但除了在学校的日子,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   李家别墅,步行街,书店,龙峰市场,海族馆……每次都说凑巧,鬼才信。   “阴魂不散?”傅晟平皱了皱眉,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词,“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每次不都是巧合么?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张小寒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不客气道。   “啧,从此以后就有了。”傅晟平轻笑,眼角余光瞥见她拧起来的眉心,不由自主的伸手揉了上去,“小小年纪,心思倒挺多。小心老得太快。”   眉心温凉的触感,让张小寒愣了愣,头下意识的躲开,手指却追随着不放。眼睛与他的对上,那眼底的宠溺和怜惜,让她震惊了一下。   “我老不老关你什么事!”   硬生生的移开视线,张小寒没好气道。   “嗯,是不关我事。只是这么张可爱的小脸儿,未老先衰,不是挺可惜。”傅晟平低笑。   “至少不会比大叔你老得快!”张小寒嘴快道。   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傅晟平正危险的看着自己,“大叔?”   “你比我大八岁。”所以,是大叔。张小寒梗着脖子道。   “那个李虎已经二十五了吧,可是你叫他哥哥。”傅晟平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轻声细语道。   张小寒缩了缩脖子,心虚的盯着窗外,“那是辈分问题。”李一成是她干爹,李虎是李一成的侄子,自然就是她哥哥了,这与年纪无关。   傅晟平叫李一成为李叔,“我和李虎平辈。”   张小寒抿唇不说话,败北。   傅晟平胜利,心情愉悦道:“小丫头,道行还太浅了。”   *   “她的脸色好臭!”   “准是在外边受了欺负了。”   “她现在不是在练武么?被欺负了不知道打回去?”   “你看她那个衰样,哪能有那个魄力?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被欺负得那么惨了!”   话音落,一个影子叹息的出声,“是呀,我就想不通,碎片空间怎么就落到这么个没出息的人手里?”   “哎!”   一声长叹在空间里响起。张小寒心里一惊,面色凝重的看着四周,大喝道:“谁?出来。”   四个影子面面相觑,没想到一个没控制住,就漏了行迹。   “不过,让她知道我们的存在,其实也没什么吧?”   “嗯,好像是哦。”   于是,张小寒面前就突然出现了红、黄、白、绿四个颜色不同的影子。   “什么东西?”   张小寒谨慎的退后一步,四个影子虽然都是人形,但这么飘在空中,而且还颜色不一,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们不是东西!”   一个全身都是清爽的绿色的小男儿飘到张小寒面前,笑嘻嘻道。   “屁,小绿你会不会说话,你才不是东西!老子是神!”全身冒着耀眼红光的大汉,几步凑过来,拎着绿色男孩儿的脖子,瓮声瓮气道。   “好了好了,赤,你放开小绿,他快不能呼吸了。”全身泛着温暖的黄色的女子,温柔的劝解。   最后一个浑身雪白的老头儿,个子矮矮的,叹息道:“你们到底是出来干嘛的?”   大汉楞了一下,随手扔开小男孩儿,看向警惕的望着自己四人的张小寒,瞪眼道:“听好了,我们四个都是这空间里的神,现在能出来见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哼!”   “你别听赤胡说,我们并不是真正的神。我们只是这个空间掌管四季的神魂罢了。我的名字叫做黄,掌管秋;他叫赤,掌管夏;他是绿,掌管春;他是白,掌管冬。”   赤没好气的瞪了黄一眼,随即鄙夷的对张小寒道:“哼,你一天只知道往空间外搬东西,也不知道弄点儿进来。要不是碎片空间在送你回时空隧道的时候,经过巨大的挤压磨合,与外边的空间形成了奇妙的感应,在能量极度匮乏的时候,能够自我坍塌一部分形成黑洞漩涡强行从外界吸收,搁你前世,这空间,早被你搞崩溃了!”   张小寒见他们并没有恶意,也收起了自己明显的戒备,听到赤的话,不由莫名瞪大了眼,“你说,我之所以重生,是因为这个碎片空间?”   “不然你以为你是上古大神,死了不用下地府不说,还能随心所欲的回到小时候?”绿摸着自己的脖子,咋咋呼呼道。   “可是为什么要送我回到小时候呢?”张小寒不解,那时候她毫无求生的意志。   黄微笑着,温柔的解释道:“碎片空间是我们四个的栖身之所,如果你死了,碎片空间不知道又要飘荡多少年才能找到一个契合的人附体。你或许不知道,这个碎片空间,因为残缺了,如果没有一个人类的主魂,作为载体,是不能从外界吸收能量的。而你的魂魄,意外的和空间契合。从你出生,到你死亡,二十四年的时间,空间的能量恢复了百分之六十。”   而且,只要再吸收百分之二十,他们就能像现在这样,从局促的寒山底下脱离出来,可是她居然死了。   他们不甘心放弃这么好的主魂,所以拼着自身和空间所有的能量,把她的灵魂带回了她的童年。这一次,他们希望她能活得久一些。   可是,空间在时空隧道中,发生了一些变化。平日里吸收能量的速度减慢了,张小寒又一个劲儿的把空间里的东西往外般,却丝毫没有补充,这才有了空间自我塌陷,强行吸收能量的事。不过,他们也因此,因祸得福。   虽然赤、绿、白老是鄙夷,嫌弃张小寒这个主魂,但黄知道,他们心底其实也是高兴的。   “这么说来,寒山就是因为你们,所以才会四个季节同时存在!”张小寒眨眼,空间已经很玄幻了,但现在冒出的这四个家伙,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世间,或许真的有神仙存在的。   那大家生活的地球,是不是真是某个传说里的神仙创造的呢?   “神仙也是人。地球这种行星,可不是神仙造的。而且,如今,外边的那些神仙,八成已经全部阵亡了。”   赤一眼就看穿张小寒在想什么,有些惆怅道。   “你能感觉到我的想法么?”张小寒好奇。   “是你自己想什么都在脸上好不好?”小绿白了张小寒一眼,接嘴道。然后他落下来,盘坐到张小寒面前的草地上,“咱们送她到时空隧道的时候,不就已经感知过了吗?天上地下,一丝仙气儿都没有了。那些神邸,要不是陨落了,要不是就彻底沉睡了。”说着,他又眼前一亮,“不过,那样也好,等这空间再次完整了,咱们四个,可不就是唯一的神邸了?”   “嗤~”赤一脸‘你别异想天开了的’表情。   白抖了抖及膝的雪白胡须,拖长声音道:“想法是很好的。”   “是吧?”小绿眉开眼笑的看向黄。黄微笑着,不说话。   小绿以为她是赞同自己的说法,立马扭回头,对若有所思的张小寒语重心长道:“所以,为了我们能早日出空间,你就得把它早日修补完善了,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努力!”   “诶?”   张小寒还在消化小绿说得话,没想到他又突然来了这出,“怎么完善空间?”   小绿一拍张小寒的肩膀,理所当然道:“能量啊!”   张小寒不耻下问,“具体的,什么能量,从哪里来?”难道要她把外边的煤炭搬进来烧?发电机搬进来发电?   “植物生长发芽,动物繁衍发育,河流星辰,阳光雨露,这些的出现都会产生能量,然后作用于空间的土地,土地又反哺动植物,如此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不过,现在空间是残缺的,这个循环虽然会重新形成,但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很多的能量供给。   而你摘掉的那些果子,也是空间能量的一分部。如果你不把它们带出空间,它们最终还会以其他的形式,回到空间中来,但是你不仅把它们带了出去,还一点儿都不补充进来,空间的能量急剧减少,所以才造成了空间的萎靡和不稳定。如果不是空间发生异变,我们四个,在空间坍塌的时候,就要随着空间一起消散了。”   这也是他们心里看重她,得了自由又满口贬低她的原因之一。嗯,应该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绿和赤最是记仇的,那会儿突然山摇地动的,着实吓坏了,黄这样想着。 ☆、第七十六章 四魂说古,具有牵连   四季之魂说,空间需要能量,大量的。   赤闷声闷气道:“最好是能找到其它的空间碎片,进行融合。不管碎片大小,融合一次,空间就会有质的飞越。”   “你说的那些动植物不行?”张小寒眨眼,空间碎片?岂不是另外的随身空间?这样的稀罕东西,她要哪里找去?   黄好心的解释:“行,就是太少了,不够。如果是空间变异之前,动植物产生的能量,虽然微小,但胜在持续不断,完全可以维持幼生期所需的能量。可是因为你,空间塌陷,产生的吸力,从外界带进来巨大的能量,直接导致空间蜕变,从幼生期,一下子进入成长期。所以你才会发现空间面积一下子增加了,也出现了河流湖泊山峦等,我们四个,也顺利的从寒山的底下,被分离出来,重新凝魂,成为单独的个体。”   “幼生期?成长期?”   张小寒不解,难道空间还可以像人一样长大?   白叹息一声,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怀念:“空间是有等级的。从幼生期,成长期,成熟期,完善期,一如一个人类的一生。空间的幼生期很长,这是空间各类基本法则形成的阶段,也是一个缓慢吸收能量的过程。到了成长期,各类法则基本完善,此时就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撑它的扩张。能量吸收得差不多,自我循环的秩序得以建立,空间进入成熟期。那时候,不需要再从外界提供能量。至于完善期,是空间主魂,不断反思,自我修炼,朝着至臻至善发展的阶段……”   小绿庆幸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本来是已经发展到完善期的大空间,因为主魂被神邸直接抽取掉,空间之主又直接被射杀,巨大的神力袭击,导致它崩溃四散。按说,碎掉的空间是不能再生长的,不过,咱们所处的这块,因为有空间之主的阵印,保护了空间之种,它只是倒退回了幼生期。”   “主魂是什么?空间之主是创造空间的人么?”张小寒像个好奇的宝宝,追问道。   “主魂是空间自我诞生的意识,是空间的管理者,不过一个空间,只能诞生一次主魂,而我们这个碎片空间,纵然返回了幼生期,但它也不会有新的意识诞生。至于空间之主,一个是指神邸以自己的灵魂为种,自身的神力为养料,培育空间,这个神邸会自然而然的成为空间之主。这样的空间,虽然有很多的优点,但神邸身死,空间会跟着消散,同样,空间出现变故,对神邸本人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另一个就是指单纯拥有空间的人。在上古,创造空间,也不是容易的事,此时,就会有擅长空间法则的神邸,以空明石为主原料,辅以其它珍贵的空间材料,借助法则之力,培育空间之种,然后售卖。需要空间的人,把这样的空间之种买回去,烙下灵魂印记之后,用神力温养,空间之种就会认主,并变成最初的幼生期。”   张小寒有些明悟,“现在这个空间,就是以空明石为原料培育的?”   四魂点头,“所以原来的空间之主身死,空间主魂消散,这个碎片空间也只是倒退回幼生期,没有直接湮灭在无尽的虚空里。因为空间只是能量损失巨大,又变成了无主之物,最核心的空间之种被阵印保护,还是完好无损的!”   “那个阵印这么厉害?是在这个院子里么?”   张小寒惊叹一声,然后冲院子四周打量。   小绿撇嘴,“别找了,阵印确实在这里。不过是在这屋子的地下,所以屋子里的时间才是凝固的。不过,作为主魂,你现在的魂力也太弱了,不要说管理空间了,空间之种你都还感应不到!”   “这也没办法,小寒只是凡人。”黄也皱了下眉,轻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空间之种会选择和你融合,让你成为空间的主魂,因为主魂,一般都是魂体,它是空间的化身,是空间规则的管理者,能够自我修炼进化的同时,也必须听命于空间之主。但你本身拥有血肉之躯,现在你既是主魂,又是空间之主,空间的一切都将由你说了算,这真是亘古未有的事。”   “呃,我怎么突然感觉担子很重?”张小寒严肃的想了半天,半晌才吐出一句。   “……严肃点,说正事呢!要是作为主魂的你胡乱设置规则,我们四个可是要遭殃的。”小绿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   张小寒耸肩,轻松道:“你们其实也不用担心,我这不是还连空间之种都感知不到么?还能把你们怎么样?”   “……”   “她魂力一直这么弱,空间碎片从她眼前飘过,她都感知不到!这样子,空间什么时候才能蜕变到完善期?”赤瞪大眼,浑身的红光像太阳一样刺眼。张小寒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就听到他如此嫌弃的话。   “早知道以前就看一下人类修炼的方法了!”小绿眨了眨眼,小身子在草地上摊开,懊恼道。   “我以前倒是翻看过主人带进来的修炼秘籍,可也就是翻了翻,没仔细看。”黄也一筹莫展道。   “咳,那个,我这里,倒是有一段魂力的修炼口诀……”白看到陡然看过来几人,接着道:“不过,只到中期,后期没有。”   小绿一拍手,喜笑颜开道:“那也总比一点儿都没有的强。反正她是主魂,等她感知到空间之种后,可以直接把魂力孕养在里面,这口诀也没就什么用了,到时候她的魂力会跟着空间蜕变,自然而然的变强的。”   赤和黄,也都欣喜的点头,总算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了。四魂对视一眼,白就直接飘到张小寒的面前,手指一点她的眉心:“凝神静思。”   “呃?”张小寒还未明白过来,一些金色的字符就直接冲入了脑海,虽然看不懂,但笔画之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让人很容的就沉浸其中。   金色的字符上,光影交错,姿态变幻,张小寒眼也不眨的盯着,脑海中一片宁静祥和。鼻尖有花香浮动,耳边响起悠远的笛声,脸上有微风浮动,发间有蝴蝶蹁跹。一切似乎都被净化了,只剩下这满身的花香,满心的愉悦……   睁开眼,看到四魂正一脸欣喜望着自己,疑惑:“你们这是怎么了?”   黄很惊喜道:“你已经静坐了三个小时了,没想到第一次传授口诀,你就能进入状态!”   白摸着自己的胡子,赞赏的点头:“这说明她的灵魂非常纯净。如果每天都能有这样的状态,不出半月,她的魂力就会有非常明显的增长。”   张小寒看到欣喜的四人,有些愕然:“我只觉得是一瞬间的事情,没想到过了三个小时!”   “要的就是这样的状态。加油吧,年轻人,老人家我有点儿累,休息去了。”   白笑眯眯的拍了拍张小寒的肩膀,然后施施然的飘走了。虽然这个小娃娃空间之主,但肉体凡胎,让他把她当做上司一样对待,实在是做不到啊。   赤闻言,看了张小寒一眼,也一声不吭的跟着白飘走了。小绿嘻嘻笑着,凑到一旁的黄瓜架子上摘了两根儿嫩绿嫩绿的黄瓜,咬一口,才摆手道:“刚才看到就想吃了,果然很脆,下次进来带点儿种子,我帮你种啊!”   “诶?”   黄轻笑,“小绿是春季之魂,主生长,小寒要是有什么想种的东西,可以直接交给他。”   张小寒眼睛一亮,点头。虽然空间的东西都不能再毫无顾忌的带出去,但有这么能干的帮手,种点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的胃,也还是不错。   黄见她点头,拉着小绿微笑着离开了。只见他们的身体慢慢上升,刚才还凝实的身体,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张小寒盯着那最后一点淡淡的绿芒,心里的疑惑:他们的身体既然都没有血肉,那小绿吃下去的东西,去哪儿了?   四魂已经消失在眼前,自然没有人能回答她。   “糟糕,进来这么久,外边早该天亮了!”   张小寒进入空间的时候,就是晚上一点多了,又听四魂唠叨那么久,自己又静坐了三四个小时,算一算,外边应该是第二天的七八点钟了!   火急火燎的出了空间,撩开密闭的窗帘一看,果然外边已经大亮了!   打开门,空气里是食物的清香,张小寒刚下楼,王兰就从厨房端着一笼白白胖胖的包子出来。   “醒了?去花园叫你干爹,早饭好了!”   王兰看见她,笑得慈爱。   “好嘞!”张小寒欢快的点头,一夜没睡,精神却很好。   李一成每天早上都会在花园里运动一会儿,张小寒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往屋子里走。   “干爹,早饭好了,干妈喊我来叫你!”   张小寒迎上几步,笑着道。   “我就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结束的。放暑假了,有什么打算?”李一成点头,雪白的毛巾搭在肩头。   “还没打算好。”张小寒挠头,果蔬店她交给了刘桂香,她在那儿守着也没意思,况且师傅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前些日子欧青云说有机会要带去她闭关修炼,瓮城这边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李一成低头,揉了揉她的头顶,“要不要去李氏看看?”他一直觉得张小寒是块璞玉,只要用心磨一磨,就会有惊人的表现。   张小寒诧异的仰头,迟疑道:“我去不影响干爹你工作么?”   “不会。”李一成笑着摇头,问道:“我看你把一家小小的果蔬店经营得有声有色的,有没有考虑过以后经商?”   张小寒有些心虚的眨眼,果蔬店是靠着空间才站稳脚跟的,又有刘桂香那样老实肯干的员工,她自己真没什么功劳。   “我有这个想法,只是我什么都不懂。”沉默了一下,张小寒老实道。去年一年,她一心只想着摆脱李云丽,摆脱那个家,怎样让自己一个人过得比前世顺遂。可是现在,她心里的期望,有了改变。   听到肯定的答案,李一成满意的大笑,“你有这个心,我自然会教你。”   “什么事这么高兴?”   王兰摆好了早餐,听见李一成的大笑,接嘴道。   “没什么,我和闺女聊天儿呢!”李一成和张小寒对视一眼,随即耸了耸肩鼻尖,乐呵道:“阿兰,今天早上还有鸡蛋灌饼?”   王兰见他那高兴的样子,不由笑着摇头:“知道你爱吃面食,顿顿都是包子,你肯定吃腻了,我就想着改善改善。”   “闻着这个味儿,我食欲都来了。真的好久没吃过了”李一成洗了手,坐在餐桌前有些怀念道。他生在北方,十来岁了,才跟着父母来到这瓮城。初到时,他真的很不习惯,母亲就会为他做北方的小吃哄他,可惜没过两年母亲就劳累成嫉,撒手人寰了。   “以前很稀罕的东西,现在鲜少能想到。日子是越过越好,但也越觉得没滋味似的。”王兰也叹息一声,以前在农村,虽然日子过得辛劳些,但充实、快乐,现在……不提也罢。   李一成脸上闪过愧疚,他在桌底下握住了王兰的手,安抚的摩挲着。   王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快速的看了一眼专心吃饭的张小寒,挣脱开了。眼角眉梢,都带上一抹淡淡的羞涩和说不清的韵味。   李一成眼神暗了暗,心里的一丝怅然消失无踪。   若有似无的暧昧磁场,让张小寒把头快低头碗里。她感觉敏锐,加上王兰脸上明显娇羞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两个大人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   用过早餐,李一成照旧去公司,张小寒帮王兰收拾了碗筷,就要走。   “今天回张家湾?”王兰反问一句,随即又道:“放假了,是该回去看看。你二叔二婶前两天还来电话问你呢!”   “说好了放假要回去一趟的。”张小寒点头,又是一个月没回去,梦颖那小家伙肯定又要抱怨自己了。   “这也是应该的。”王兰爱怜的摸了摸张小寒的头,“他们是你留着同样血脉的亲人,况且又这么疼你,你应该多孝顺他们。”   张小寒搂住王兰的肩膀,郑重道:“我知道。干妈疼我不必他们少,我以后也会孝顺你。”   “我相信。”王兰欣慰的笑了。   张启山从去年就琢磨着自己搞个果园子,心里一直游移不定。直到今年初再见到李一成,和他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肯定之后,回来就在村里承包了一个小山头。   然后,这一忙就是几个月,现在山头上的果树苗,算是初步移栽完毕。   今天他正从山上巡视回来,就听到屋里两姐妹兴奋的笑声。   “丽颖!梦颖!”   梦颖听到声音,从门内探出小脑袋,眉开眼笑道:“爸爸,小寒姐姐回来了!还给梦颖买了漂亮的小书包!”   张启山眼睛一亮,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把抱起小女儿,笑道:“是么,那梦颖有没有谢谢姐姐?”   梦颖不满的扭动小胳膊小腿,想要挣脱张启山的怀抱,“爸爸好臭!”   “你这小东西,还嫌弃起我来了!”张启山失笑,故意把一张脸汗水密布的脸往梦颖的白皙的脸蛋儿上蹭。   “哇,梦颖也臭臭的了,爸爸你放我下去!”梦颖小嘴一瘪就要哭,张启山赶紧撒手,哄道:“好了,好了,爸爸放开你了。”   梦颖落地,就蹭的一下冲到张小寒怀里,控诉道:“姐姐,爸爸太坏了!”   张小寒笑眯眯的摸了摸梦颖的小脑袋,朝哭笑不得的张启山喊道:“二叔,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张启山亲热的冲张小寒笑,“现在放暑假了,不回市里去了吧?在家呆着,还凉快。”   张小寒端了一杯凉茶递过去,摇头道:“还有事,最多能在家呆两天。”   张启山接过茶,正准备喝呢,听到她这么说,皱眉:“现在暑假了,你一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事?在家呆着不好么?”   “二叔,我是真有事。我前段时间,拜了一个师傅,他正教我练武呢,在市里方便一些。”   “练武?”张启山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眉头舒展开一些,“女孩子会点儿防身的功夫也不错,只是,你那个师傅,靠谱么?一期学费多少?”   “绝对信得过。老爷子已经七十多了,也不图什么。”知道张启山是理解成市里的那些武术培训班了,张小寒笑道:“一份学费都没收,只是比较严格。”   “不收学费?”张启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狐疑道:“别是骗子吧?”不然他图个什么啊?他可知道,现在外边乱得很,各种各样的骗子层出不穷。   “二叔,我知道您担心。不过师傅他真不是骗子。”佩服张启昌的谨慎小心,张小寒解释道:“师傅和外边那些武术培训班的教练不同,他并不随便收弟子的。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被他看上的,如果您真担心,可以和我去见一见。 ”   张启山见张小寒脸上的笃定之色,也不再纠结,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可要好好练。”   “嗯,我知道。”   “姐姐以后会变得和电视里的小龙女一样厉害么?”梦颖似懂非懂的听了半晌,悄声问了姐姐丽颖,才巴巴的看着张小寒道。   “啊,还是小龙女厉害些。姐姐赶不上她。”故意沉思了一下,张小寒才刮了刮她的鼻子道。   丽颖也抿唇笑,随即又失落道:“小寒姐你一个暑假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张小寒面色一怔,丽颖和梦颖都喜欢和她玩儿,特别是梦颖,但每次她要走的时候,都乖乖的没有纠缠,这让她有些愧疚。   于是话脱口而出,“那丽颖、梦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到市里去玩儿?”   “可以么?”   张小寒点头。   梦颖眼睛一亮,显然是及其想去的,不过,她还是记得征询的看向了张启山:“爸爸!”   丽颖也拉着张启山的袖子,期盼的看他,“爸,我也想去。”   “丽颖也想去哪里?”   付春华带着草帽,手里提着一个水桶回来。   “妈,小寒姐姐说带我和姐姐一起去市里玩儿!”   梦颖小嘴儿一碰,劈啪啦的就说出来了。   付春华放下水桶,里面两条活蹦乱跳的鲢鱼,“去市里?小寒你还要走么?这都放假了,去市里干啥?”   “小寒说拜了个师傅,练武呢!”张启昌解释一句,随即对小寒道:“你要练武,肯定没空,丽颖和梦颖跟过去,不是捣乱么?再说,你一个人住在你干妈家,那也没什么,她们姐妹俩凑过去,就没道理了。”   “二叔你多虑了,干妈很喜欢丽颖和梦颖的。我平时没空陪她,丽颖梦颖过去了,正好能陪着她解闷儿呢。作业都拿去,我去练武的时候,丽颖可以写写作业;等我练武回来,带着她们到处转转,增长一下见识也是好的。”   付春华见了眼巴巴的两个女儿,又瞧了瞧丈夫,笑道:“你为难个什么劲儿!小寒说得对,让她们俩到外边看看也挺好。小寒干妈我是看准了的,不是那样计较的人。”   老婆都这样说了,张启山还能怎么办?只得点头答应。   “婶婶英明!”事情成了,张小寒笑嘻嘻的冲付春华道。   “妈妈万岁!”梦颖见状,也狗腿的抱住付春华的小腿,娇声娇气道。   付春华哭笑不得,“鬼机灵,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丽颖抿嘴笑,“梦颖是看电视看多了。”   其他小孩儿都喜欢看动画片,唯独梦颖喜欢看古装剧,完了还要摆上几个漂亮姐姐的动作,让大家看看像不像。   经大女儿一提醒,两个大人都想到这茬儿,止不住都笑开了。   “哟,这可真开心!”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朝门外望去,李云丽正拿着一把蒲扇,立在坝子边的一颗大树下。   张小寒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拉着丽颖梦颖说话,当做没看见。   张启山咳嗽一声,起身道:“原来是大嫂,进来坐坐吧?”   李云丽撇嘴,邀着扇子,调高音调道:“你家的门槛儿太高,我怕摔着了!”   张启山直接沉默,付春华面上一冷,直接道:“大嫂,有事儿?”   自从张小寒到他们家,李云丽可从未登过他们家的门。   “嗯。”鼻子里轻哼一声,李云丽得意的笑道:“后天就是黄道吉日,我们决定搬新家,他二叔二婶,我特地来邀请你们去吃席呢!”   李云丽手里有了钱,怕被人打秋风,就把原来四处漏风的破房子推了,重新用红砖在原地起了平房,前些日子,刚刚完成收尾工作。   村里闲言碎语不断,她却从没听见似的,得意的走路都生风。   张启山和付春华对视一眼,沉声道:“大嫂放心,我们肯定准时到。”   “那就好。记得包个大红包,建房子把钱都花光了,你嫂子我手里拮据得很。他二叔既然能帮忙养别人家的孩子,还能有能力包下那个大一个山头,手头自然是宽裕的。”   李云丽似笑非笑的看了张启山,随即撇过至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的张小寒,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付春华沈着脸,心里怒气冲冲,“呸,什么人呐!”   张启山安抚的朝付春华看了眼,付春华反应过来,张小寒还在呢,心里纵然不快,也忍在了心里,免得那孩子多心。   “叔叔婶婶,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不用想,她也知道,李云丽平日里对二叔二婶,肯定还有一些更难听的话。两家人已经彻底撕破脸,现在能来邀请二叔他们吃席,李云丽绝对是没安好心的。   “不要多想,你带着丽颖和梦颖进去看电视吧,今天中午吃鱼,我去厨房做饭。”付春华立马摆手,提着水桶就往厨房走。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张小寒抿唇,这个二婶,其实也是个妙人。   妻子的脾气,张启山哪有不知道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抚道:“放心,你二叔可不是容易吃亏的人。”   张小寒咧嘴笑了笑,终于没在说什么。这些沉甸甸的关怀,她铭记于心。   吃了饭,张小寒带着礼物,在张家湾里转了一圈儿,大爷爷,村长等当初帮助她的长辈家都走了一趟。   小叔张启翔年后不久,就被三爷爷送进了部队。这和张小寒的记忆差不多。不过那时她和三爷爷一家都不亲近,小叔进了部队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后来混的好不好。   二叔这半年处了一个对象,约定在八月底结婚,二奶奶整天都喜滋滋的,见到张小寒提着东西上门,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第三天,张启山送张小寒和丽颖姐妹俩一起去了市里,郑重的登门和李一成交代了一翻,又谨慎的跟着张小寒见了欧青云,才放心的回去。   “你说你师傅叫欧青云?”李一成送走张启山,才扭头问张小寒。   前些日子,张小寒和他们提过跟着人练武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是那位老爷子!   “是,干爹听说过我师傅?”   张小寒好奇的问。   李一成略带激动道:“如雷贯耳。”心里却想着,早些年,要不是他老人家,他的命或许都不在了。   张小寒若有所思,欧阳当时说过,能和师傅相比的,整个华国也没几个。看来,她真的没说假话。   “他老人家住在哪儿?我得上门拜访去。”李一成急切的问张小寒。   心里诧异李一成的激动,张小寒看了王兰和丽颖姐妹一眼,“梦颖,丽颖,你们现在这儿玩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王兰搂着玉雪可爱的梦颖,牵着懂事沉浸的丽颖,不在意道:“去吧,去吧,梦颖和丽颖我带着她们玩儿。梦颖,丽颖,王姨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梦颖点头,扒拉着王兰不放手,她喜欢这个阿姨。丽颖看了张小寒一眼,也点头。   “干妈有了梦颖和丽颖,果然就不喜欢我了!”故作哀伤的捂脸,张小寒听王兰嗔笑一声,挥挥爪子转身出门,然后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唔,小寒知道我来了,所以在欢迎我么?”傅晟平爽朗的笑着,一双手臂自然的搂住张小寒的肩膀。   张小寒刷的一下红了脸,干爹干妈看着,这个人胆子挺大!双手一撑,就要挣扎,却被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晟平你来了!”王兰惊喜道。   “王姨,李叔。家里一个叔叔在福海,送了许多新鲜的海鲜过来,我特地给你们带了些。”   说着示意身后身子都快被白色泡沫箱子淹没的可怜小司机进来,王兰见状,赶紧道:“小哥儿你赶紧把箱子放厨房吧,看着都沉。别人送你家的,就留着自己吃呗,还巴巴的送过来。”   嘴上这么说,王兰脸上的笑容还是忍不住。   傅晟平这么优秀的孩子,难得谦逊有礼,很合她的心意。而且看样子还挺喜欢小寒,若有似无的扫过不停做着小动作的两人,王兰心知肚明的翘起嘴角。   “家里还有很多呢。老爷子又不太喜欢,二叔那儿单独有一份儿,我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   傅晟平笑,松开在自己怀里挣扎的张小寒,无视她瞪过来的双眼,扭头看李一成,“李叔这是要出门?”   李一成点头,“是,我想去拜访一个故人。”   “故人”傅晟平疑惑。   李一成也不遮掩,直接道:“是欧青云老爷子,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傅晟平轻松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讶异,“李叔是说,欧青云老先生在瓮城么?”可是,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目光扫过从厨房出来的傅全,傅全无辜的耸了耸肩,情报工作,一向不是他的特长。而且,底下那么多人,也没能察觉到一丝蛛丝马迹,他更没办法。   傅晟平想到老爷子对欧青云的评价,眼底闪过一丝流光,“我能跟李叔一起去么?我只听老爷子讲过他的事迹,却从未见过真人呢!很好奇。”   李一成也没多想,感叹道:“我也是刚知道的。他收了小寒当弟子。”   “小寒?”傅晟平面色一滞,极力保持平静,心里却已经翻起惊涛骇浪。上次的诡异黒茧,现在又被全国顶尖的武术大师收为徒弟……低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白皙的小脸儿,女孩儿,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等着我去发现呢?这样神秘,这样充满吸引力,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寻而去。   张小寒不解傅晟平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只扭头朝李一成道:“干爹,走吗?”   李一成点头,带着张小寒上车,傅晟平自然的坐进来。可怜巴巴的保镖睁大眼,看着远去的车子,哀怨自己又被自家少爷抛弃了。   王兰好笑的摇头,“小伙子,你进来帮我忙吧,中午请你吃大餐。”   “哎!好嘞!”傅全立马精神抖擞,笑嘻嘻的进屋来。见沙发上坐着的可爱小姐妹,还挤眉弄眼的朝她俩做了个鬼脸。   梦颖眨了眨眼,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戳着自家姐姐的手臂道,“这个哥哥好奇怪!”   丽颖嘴角翘翘的,笑着点头,赞同妹妹的说法。   车子平稳的开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欧阳家。   “欧阳先生住这里?”   傅晟平嘴角歪了歪,这小区怎么看怎么眼熟。张小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她恍然。   傅晟平上次救她,醒来的地方,不就是欧阳家后面的第三栋楼么?他记得他家的阳台上,种了一盆特别的盆栽。此时正在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徐徐的展示自己优雅的身姿。   上次因为紧张和尴尬,自己一直低着头跟他走,也没注意小区的情况。   李一成不解的看了两人一眼,张小寒收慑心神,带着两人往楼上去。   开门的是欧阳,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姐姐我凌晨五点才睡的,你最好有吵醒我的理由,不然我揍爆你!”   凶狠的威胁,李一成和傅晟平愣在当场,张小寒只觉得丢脸。   “咳,师姐,有客人来拜访师傅。”   “客人?”欧阳揉了揉眼睛,撩开头发,终于睁开了眼。看到李一成和傅晟平两个大男人,她呆了一下,然后在三人的注视中,镇定的扒拉好头发,扣掉眼屎,一脸严肃道:“师傅在书房,请进。”   欧阳进屋敲了书房的门,欧青云没事儿都呆在书房打坐:“师傅,有两位客人要拜访您。”   “谁啊?”欧青云正好调息完毕,张开眼问道。   “跟着小寒来的。说是您的故人。”欧阳披头散发,一板一眼的回答。   李一成在听到屋里的声音时,面色就激动起来,他大声道:“欧阳世叔,小侄李一成。”   吱呀一声,门开了,欧青云站在门口,眯眼打量。   三分钟后,张小寒端着水,进了书房,看到李一成一脸激动的对欧青云道,“欧阳世叔,一别二十年,您还是那么老当益壮。”   欧青云摆手,也感慨道:“我没想到你在瓮城,还是我这小徒弟的干爹。”   “小侄早听小寒说拜了个师傅,但也没细问,倒是她二叔不放心,跟着过来见了您,回去我才从他口里听到您的名字。”   李一成苦笑一声。   “我就说,我到瓮城也没露了行迹,怎么今儿一个一个的来!”欧青云笑着摇头,看了一直沉默的傅晟平道:“这位小哥,又是哪家的?”   傅晟平站起身,态度尊敬道:“我叫傅晟平,我爷爷是傅耀祥,早年经常听他说起您的事。”   “哦?原来是耀翔老弟的孙子?”欧青云打量傅晟平半晌,“不错不错,比你爷爷年轻时长得俊!”   李一成讶然失笑,这老爷子还是这么风趣。   傅晟平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翘起,“多谢您的夸奖,我爷爷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欧青云眼角上扬,眼底带着戏谑:“高兴?吐血还差不多。他小子我还不知道?年轻的时候跟只孔雀似的,最讨厌别人比他长得俊!难道老了,这德行还改了不成?老头子不信。”   “噗。”张小寒低头,忍笑。这老头儿,真是正经不了几分钟。   欧青云耳清目明,张小寒的小动作,哪里瞒得住他?吹胡子瞪眼,“没大没小,师傅我说话呢,小徒弟居然偷笑!”   张小寒才不怕他,抬头嘻嘻笑,“师傅,你每次都装正经,不过每次都是几分钟就破功!”   “什么叫假装正经啊?你师傅我是再正经不过的人。”欧青云不满的反驳,“想当年,那么多姑娘扑向我,你师父我可是都目不斜视。”   “因为你都盯着师娘看了!”张小寒直接白眼儿。   欧青云得意的翘起胡子,“那是,你师娘可是人堆里最漂亮的姑娘。”   “世叔,婶婶还好?”屋里的人都笑,李一成迟疑了一下问道。   欧青云脸上出现些落寞的神色,缓声道:“去年刚走。”   张小寒面上一怔,师傅经常提起师娘,年轻时候的褐鲽情深,中年的相濡以沫,老年的相依相伴,师娘在师傅心里的位置是极重的。只是,她一直以为师娘还在,没想到确是这样的现实。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凝。李一成自知失言,有些懊恼,“世叔既然到了瓮城,也随我家去住几天?正好晟平今儿送了海鲜过来,阿兰肯定已经坐上饭了,中午就过去吧?”   欧青云一听有好吃的,脸上满意的笑:“二十年不见,你还记得老头子我的喜好!不错不错!”   于是一行人就高高兴兴的往李一成的别墅走。傅晟平自我介绍后,就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欧青云的一举一动,除了刚见面的时候,他故意维持的武林高人的风度,后面的表现,就像一个普通的嘴馋的老人。   看着一切都最正常不过,但是,他察觉不到他身上有功夫!   嘴角勾起,傅晟平垂眼,不愧是与昆一先生齐名的高手!爷爷说的不错,这个老先生,一手功夫‘深藏不露’,怪不得这全城的人都跟瞎子似的,一丝痕迹都没发觉。 ☆、第七十七章 不嫌弃你,转眼五年   “……手臂放松,腰板儿要挺直,腿脚要有力!你这样软趴趴的,就算你把半步笑的招式都一丝不差的复制下来,那也是是花拳绣腿,毫无杀伤力!”欧青云拿着根竹棍,纠正张小寒的姿势。   张小寒赶紧调整,重心下沉,双腿用力,他又嘴里霹雳啪啦的说个不停,“半步笑注重技巧,身子灵活,是关键。你现在又浑身僵硬个什么劲儿?”   张小寒认真的脸颊微微鼓起来,听到师傅的教训,赶紧松开几分力道,以求能达到不软绵、出手有劲儿又不至于力气大到僵硬的状态。   张小寒今天穿了一身绿色的棉布衣服。欧阳闲闲的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小寒,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气鼓鼓的绿皮青蛙!”   “……”   忍住,不搭理,张小寒把半步笑的开篇二十一式认认真真的走了一遍。欧青云略微颔首,“熟练度是有了,但每个招式,轻重缓急的拿捏,招式与招式之间的衔接变换,还需要好好琢磨,你还嫩得很!”   “是。师傅。”张小寒擦了把汗,认真的点头。半步笑分为前、中、后三篇,前面开篇二十一式是重中之重。现在她算是刚入门,每天欧青云花两个小时指点她,剩余的,只能自己平日里琢磨。   没有世人想象中的炫酷,也没有欧阳口里的有趣,练武的过程是枯燥的,乏味的,艰辛的。   不过,难得有这么好的师傅,她怎么也得坚持下来的,张小寒眼底闪过一丝坚毅。   欧青云半张着眼,脸上闪过满意的笑,随即语重心长道:“练武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基本功必须要扎实!投机取巧,或许能获得一时的胜利,但在面对绝对的实力面前,你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你的天赋不错,不要让我失望。”   张小寒点头,“师傅放心,小寒会坚持下去的。”   欧青云终于哈哈笑出声,摇头晃脑道:“唔,孺子可教!有我指点,将来你至少不会比你师姐差了!半步笑的身法招式,配上欧式家传的点穴手法,融会贯通之后,就算遇到高出你一两个等级的高手,也能自保无余。”   欧阳看不惯老头子的自大,翻了个白眼儿,“师傅,您谦虚点儿行不行?”   说完,又似笑非笑的张小寒,“今天的功课也完了,现在做饭?我想吃昨儿中午的啤酒鱼……”   “师姐,我不是厨娘!”张小寒咬牙切齿。   “乖。快去快去。”欧阳笑,像是在安抚一只没有爪子的小奶猫。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愤怒的冲欧阳瞪眼,张小寒左脚一蹬,右脚前掌点地,整个身体炮弹一样就向前冲过去,右手横向一挥,迷惑欧阳视线,左手竖掌成刀,自下而上偷袭而去,“师姐,人是有脾气的。”   欧阳觉察到张小寒的动作,丝毫不乱,笑吟吟的脚尖一点,身子往后退后两步,一只纤细的手掌轻飘飘捏住张小寒的右手,另外一只向下一挡,确是恰好挡住了她偷袭的左手。   “小寒,练武需要脚踏实地,好高骛远可不行!”欧阳眼底闪过笑意,面上确是故作严肃道。   “可是师傅说,练武需要与人交流,才能快速进步! ”   嘴角咧开,张小寒眼珠子一转,抬脚就往欧阳脚上踩去,欧阳的脚像是张了眼睛似的,快速的往外挪开几公分,偷袭没成,自己的脚掌,确是在地上跺得生疼。   “啧啧,这招不管用。”欧阳摇头晃脑的笑。   “是么?那么这招?”脸上是算计得逞的笑意,张小寒趁她注意力不集中的瞬间,手往左边滑移而过,手指就按上了她的腰侧的穴位。   欧阳只觉得腰间一疼,双腿就软了一下,要不是她还拉着张小寒的另外一只手,险些就缩地上去了。   “你又使阴招!”欧阳咬牙切齿,双手闪电般探出,只取张小寒的心窝。   “一切为了胜利!”张小寒得意洋洋,身体灵活的闪避。   欧阳这段时间可把她欺负惨了,支使她烧菜做饭不说,还得给她整理屋子。然后,师傅让她帮忙对手的时候,还总是故意的摔她几个跟头,以此为乐。   一想到她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张小寒就觉得屁股痛。脑子里想了许多对策,今天终于收回点儿利息。   欧青云见两个徒儿交手,不但不制止,还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戏,每次张小寒这边形势危急了,老头子就会提醒一句,“用‘含笑扶风手’!”或是直接大喝,“……别纠缠了,使‘流云步’,退!”   “欧老怪,几十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唯恐天下不乱。”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三人之间。张小寒一个不留神,啪一声,又被欧阳直接摔在了草地上。   “你胜之不武!”   张小寒捂着屁股,瞪欧阳,欧阳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戳在她的额头,“是你技不如人。”   师姐师妹无声的大眼瞪小眼,旁观的人,乐呵出声。   “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挺可爱的孩子。”   欧青云双手拢在胸前,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才撇嘴道:“几十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爱臭美。恁大的年纪了,看看你那头发,太阳一晒,都快滴出油了!不过,就你那一脸的褶子,啧啧,头发梳得再光滑,也没小媳妇稀罕你了。”   “唔。”傅晟平瞥了眼爷爷难看的脸,嘴角愉悦的翘起。爷爷在家里都是一副大家长的样子,儿子、孙子,儿媳、表亲们也都处处看他脸色,没想到,现在也有被人挤兑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傅耀祥眯着眼,语气不善:“非要一见面就跟我掐?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巴巴的跑来看你!”听到孙子说欧青云来了瓮城,还收了一个小徒弟。他就想着,以他们俩的交情,这欧老鬼,怎么着也得上门拜访他一回。嘿,在屋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   现在好了,自己巴巴的撞上来,让人奚落!   欧青云颌下一撮儿短短的胡子翘得老高,丝毫不领情,“谁要你来看我的?老头子没病没灾,好得很。”   “嗯,还能活蹦乱跳的到处骗吃骗喝。”傅耀祥不痛快的冷哼了一声。   “你管得着,我又没骗你吃,没骗你喝?”欧青云笑,一张老脸得意洋洋,端得欠扁。   傅耀祥眼角上扬,笃定道:“谁说没有了?”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说出来啊!”欧青云瞪眼,不相信道。   傅耀祥得逞的一笑,偏头看向傅晟平:“晟平,你告诉他,上次在李家吃的海鲜,是你送去的不?”   “是。”傅晟平点头。   “怎样?”傅耀祥斜睨过去,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欧青云捏着拳头,梗着脖子道:“东西到了我那一成侄儿手里,那就是他的,他请我吃,我自然是吃的他的。”   “但你不能否认,那东西是从我家里出来的!我大孙子送去的。”傅耀祥反驳。   “鬼话!要凡是从你家里儿出来的东西,就是你家的,那这满地球的空气也是你家的了?”欧青云凑过来,面红耳赤道。   “怎么不可以?我说是,那就是!”傅耀祥霸气十足。   “厚脸皮。”   “你还是个老无赖呢!”   “……”   早已经翻身站起来的张小寒,扯了扯欧阳的衣袖,“师傅和他嘴里的那几个师伯,以前也这样相处?”   欧阳抽了抽嘴角,脸上的表情很是嫌弃,“这样斗嘴皮子算是温和的。他和那几个师伯凑一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能把房子拆了。他们打累了休息,就吆喝着徒弟们上场,直到一方完全没有力气为止。”   “那师傅有输过么?”   “每次都输。”欧阳咧嘴,“前年师傅和晋西的胡师伯为了一锅兔肉打起来,我又被胡师伯的大徒弟给缠住了,老头子被胡师伯和他的四五个徒弟给追得四处乱窜,那个狼狈样子,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不是一对一?”除了本身欧家的子孙,加上她,师傅一生也才收了三个徒弟,欧阳师姐,还有一位叫做石头的师兄。现在在军队里效力,是一名非常严肃正经的军官。对师傅也很尊敬,逢年过节都捎礼物给师傅,只不过,师傅似乎很不待见他,每次一提到,都是一副气得跳脚的样子。   所以,不是一对一的比赛,师傅很吃亏啊。   欧阳看了眼疑惑的张小寒,意味深长的笑道:“虽然每次都输,但是几位师伯的好东西每次都是被他吃进了肚子里的。”   所以,欧青云才是最狡猾的那个。   “……很好,很强大。”张小寒诡异的看着和傅耀翔吵得不可开交的师傅大人,心里升起无限崇拜,吃货的人生,果然是彪悍的。   只是很快,她脸色又古怪起来,师傅说了,过几年,等她功夫练得差不多,要带着她去‘会一会’那几个师伯的……   到时候的鸡飞狗跳,可想而知,扶额,她现在可不可以后悔呢?   傅晟平饶有兴致的用余光打量着一身宽松棉服的张小寒,见她小声的和那个性格古怪,邋邋遢遢的女人说着什么,脸上神情变化,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她的资料,傅全早在救她的第二天,就如数交给他。   生于农村,父母不爱,兄弟不亲,生性木讷,胆小,却在去年冬天,一下子开了窍似的。   不仅知道了反抗父母,还知道为自己谋划将来。   李一成下乡的时候,抓住机会与其搭上了关系,现在李家一家子更是把她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李虎给了她一间铺子做见面礼,她就有声有色的把它经营起来。只是,查来查去,也查不到自己救她之前,她的货源是从何而来。还有,最让他好奇的黑茧……   两个老爷子在一旁吵得面红耳赤,欧阳与张小寒小声嘀咕,傅晟平沉默不语。跟着傅耀祥一起来的曲管家见四周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不是个样子,咳嗽一声,恭敬的走到傅晟平的身边,“大少爷,是不是劝一劝老太爷?”   他虽然深得老太爷的信任,但到底是下人,在外人面前,他也是不能左右主人的决定的。   傅晟平回神,看吵得不亦乐乎的自家爷爷,确实不太像样子,道:“说了这么多话,您渴不渴?”   傅耀祥咂摸了一下嘴,觉得是有点儿干,于是对欧青云道:“不请我喝杯茶?”   欧青云也觉得渴了,看了傅耀祥一眼,背着手往前走,“茶没有,白开水喝不喝?”   “……”傅耀祥哭笑不得的顿了一下,嘀咕道:“明明是同意了,却从来都不说句好话!”   曲管家见傅晟平一句话,就让两个老爷子不再吵架,心里佩服了一下,然后恭敬的跟着一起往欧阳家走。   欧阳和张小寒自然跟上,师傅请人喝茶,弟子服其劳。准确的说,是张小寒这个万年免费劳动力。欧阳美名其曰锻炼,自己在一旁动嘴皮子,张小寒动手。   看到众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一直站在自家少爷边上装木头看戏的傅全,夸张的捂着胸口,哆哆嗦嗦道:“少爷,刚才那个真的是我英明神武的老太爷么?您确定他老人家没被什么附身?老太爷居然会跟人争吵得面红耳赤,好惊悚!”   傅晟平黑线,嘴唇抿直,抬脚就踹向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全早防着,傅晟平的脚还未到,他就身子一仰,双手保持平衡似的绷直后伸,两只脚交替在地上一点,就轻巧的跃起,还骚包的在空中来了一个鹞子翻身,立马拉开了和傅晟平的距离。   “少爷,这是户外,您得保持绅士分度。”涎着脸,傅全得意洋洋。   傅晟平眼神锐利得上下打量了一下傅全,嘴角弯起一个冷酷的弧度,“看来你是自由的日子过腻了,皮痒痒了,正好昨天昆一先生还说很挂念你!”   “我错了,少爷!”   昆一先生太恐怖!傅全立马投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就差没抱傅晟平的大腿了。   而本该跟着众人离开的欧阳,此时站在阴影里,静静的看着可怜巴巴的讨好着傅晟平的傅全,眼里染上不明的神采。   “傅全么……”   身体后仰的同时,双脚交替点地,双手绷直后伸,这是那个老不死的独有的招式!这个傅全,竟是他一脉相传的徒弟不成?那么,只要跟着他,就不难找出那个老不死的所在……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腹部的伤口,欧阳阴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像是开出一朵嗜血的红花。半晌,欧阳手里提着一盒上好的茶叶进了屋,张小寒正张望呢,见她进来,手脚麻利的抢过去。   “小区对面就有茶庄,买包茶叶也要这么久?”水都烧开三遍了,真是的。   张小寒嘴里嘀咕着,还好师傅和傅家的老爷子一进屋又你来我往的打上了嘴仗,不然让师傅知道了他请人喝茶,结果家里一片茶叶都没有,不得把面子丢到姥姥家。   那样的结果,她可不敢承受。   在厨房泡好了茶,张小寒拿托盘端了上去,在场的人,一人一杯,谁也不拉下,顺利的回到厨房,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了腕上的电子表,再这样下去,她都要变成师傅的小丫鬟了。丽颖和梦颖还在家里等着她呢,说好了今天带她们去书店买故事书的。   探头往客厅望了一眼,又缩回偷来,再探头,再缩回来,张小寒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和师傅告辞走人。   “做什么像个老鼠似的探头探脑?”   傅晟平站到了厨房门口,高大的身体,直接把门堵了个严实。   “你才是老鼠!”张小寒站直身体,眉头皱了皱,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还是只到他的胸口。   “尖嘴猴腮,牙尖嘴利,四肢短小……不是老鼠是什么?”傅晟平两只薄唇一碰,刻薄的话就溜了出来。   张小寒瞪了眼,反唇相讥,“怎么,不打算装了么?面上春风和煦,谦和有礼,实则刻薄寡恩,心机深沉。”   傅晟平眯了眯眼,面上还是一派笑颜:“你看出来了?怪不得你始终对我不冷不热的。晟鸣那家伙,说我坏话了吧?别否认,这瓮城,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   “……小人之心!人家可什么坏话都没说。”张小寒笑,语气不冷不热。自从上次在海洋馆被傅晟平堵了之后,她就打电话旁敲侧击的向傅晟鸣问了一些情况。只是,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也知道。   如果不是有人盯着她,就是有人盯着傅晟鸣。而指使者,非眼前人莫属。   “你倒还挺维护他的。不愧是好同学、好朋友。”傅晟平闲闲的一笑,也不揪着不放,只低下头,凑到张小寒面前,“只是,如果他知道吹断了花园里一棵大树,倒下来砸破了玻璃,还弄坏了他宝贝钢琴的那场怪异的大风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你这不知道是人还是妖精的怪物,你说他会怎么看呢?”   心脏紧缩,张小寒瞬间抬头,盯着傅晟平,嘴唇抿成一线,“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傅晟平低低的笑,眼神直直的盯着张小寒,鼻尖也快抵上她的,薄唇轻启:“不,你懂。”   “傅大少好霸道的性子,我说了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张小寒并不退缩,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一字一句道。   这无赖的样子,倒是和她那师傅很像。难道这就是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傅晟平眼底充满兴味,也不撤离,鼻尖直接抵上张小寒的,一双又大又狭长的眸子,深邃如夜空,明亮如星子。   “你说的不错,我很霸道。所以,不管你耐不耐烦,乐不乐意,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解开她身上的秘密,他所有的困惑和迷茫,或许就能解开,所以,在这之前,他会一直一直,和她纠缠下去的。   傅晟平如愿的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慌张,和她瞳孔里自己得逞的笑脸,撤回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反应。不管她如何拒绝,他今天也只是通知她,而不是征求她意见,所以他心态轻松得很。   张小寒心里确实有一刹那的慌张,但随即就镇定下来。如果,傅晟平真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就是那怪风的始作俑者,不管有什么目的,他现在做的,就不是刻意的纠缠和试探,而是门见山的要求。   “傅大少,空口白牙污蔑人的习惯并不好。”张小寒退回一步,仰望人的姿态,她并不乐意,况且,还是在对手面前。   “呵,小寒真是嘴硬。”傅晟平不以为意的弹弹衣角,好整以暇道:“那我们来说一说,你那个果蔬店的货源好了。从你的店开张,到今年五六月份,一点儿进货的记录都查不到,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凭空变出来似的……”   张小寒脸色白了白,镇定道:“你查不到,也不能说明我没进货。”   “嗯哼,话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这瓮城,街上十个行人里,有四个半都是我家的人,只要用心查,你说说,你进没进货,能逃过谁的眼睛?”   傅晟平笃定的笑了,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的捧起张小寒的一张小脸,拇指抚上她贝齿咬住的小嘴,如情人低语呢喃,“乖,别怕,就算你真是妖魔鬼怪,我也不会嫌弃你。”   听着自家少爷如此温柔的话,傅全只觉得毛骨悚然,端着茶壶,僵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爷,您能不能让我续了开水,再使美男计?”心里纠结,但耳朵还是自动伸长,少爷的墙角,不听白不听。   张小寒双手攀上傅晟平的手腕,把自己的脸,从他的大掌里挣脱出来,面无表情道:“谢谢傅大少的垂爱了,不过,妖魔鬼怪会吃人,您得小心些。”   傅晟平大笑,“唔,谢谢你的提醒。没听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胜正吗?所以,我倒是不怎么担心。”   张小寒咬牙,话反过来才对,不过,听这意思,傅晟平对把自己攥在手心的事,胸有成竹了?嘴角一点点的扬起,等着吧,总有你失算的时候!   傅晟平笑,大掌在张小寒的头顶揉搓两下,“嗯,我随时接招。”   “晟平,你在厨房磨蹭什么?赶紧走了,下次我再也不来这小气鬼的地盘了!”厨房外,傅耀祥火气十足的大吼,打断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场。   “小气鬼?你喝了我一盒子好茶叶,居然还敢说我小气!不就是输了两个子儿么,你就生气,你才小气呢!”   “那是因为你耍赖!偷了我两个子儿!要不然我会输?”   “……”   两个人先前下棋呢,现在听来,是一方耍赖了。   傅晟平往客厅瞥了一眼,言语笃定,“我的女孩儿,今天很愉快,下次再一起聊天。”   “目的,你的。”   张小寒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黝黑的水眸里,一片平静。   转身要离开的傅晟平身子顿了一下,扭头,也很平静道:“让我待在你身边,不刻意隐瞒能力,不刻意躲避我。”   “你想探寻我的隐私。”张小寒淡淡道。   “不,我只想探寻我想知道的。”傅晟平摇头,摆手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张小寒蹙眉,她搞不懂这个人。搞这么多事,只是为了留在她身边就近观察?换做别人,不是早就想着要如何利用自己谋利了,就是惊恐的把自己当妖怪给灭了……   听墙角听得太入迷,傅全还未来得及躲避,就被出来的傅晟平逮了个正着。   “嘿,少爷,我是来加热水的!刚来!”傅全提着手里的茶壶,心虚的笑。   傅晟平眼角从他刚才附身的墙壁上撇过,面无表情的回去客厅。傅全莫名的摸了摸头,又低头看了看墙壁,顿时面红耳赤,少爷知道他撒谎——刚才太入神,茶壶里剩余的水洒在了墙上,湿湿的一小片,而茶壶嘴儿上还挂着墙上的白灰。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每天练武,带着丽颖两姐妹大街小巷的乱窜,偶尔刘世玉和王兰也会加入进来,大大小小五个人,嘻嘻哈哈的闹。   每个星期一和星期三,张小寒会跟着李一成去李氏,李一成丢给她很多资料,大多是一些专业书籍,涉及市场、管理、经济、法律等等方方面面。   这样一边加强理论学习,一边又以公司里的实际情况来注解说明,李一成可谓用心良苦。   专业书籍,大多深奥,张小寒起初看得很吃力。她上辈子学的是教育类专业,梦想是当一个伟大的人民教师。可惜,世事无常,最后她也只在普通公司里,找了个文秘的活儿。   所有的都要从头学起,整个暑假,除了练武,然后被四魂催逼着修炼魂力,张小寒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上面。   不过,这些深奥的理论,复杂的体系,哪里是短时间内,就能消化的东西呢?   只能不断用功,不断琢磨,不断消化,不断积累,然后,成长。   时间像是特意加快了步伐,转眼就是五年过去。   十三岁的小豆丁,在时间的流逝里,也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火热的夏天,市一中高中部的大铁门,都快被太阳晒成铁水,一辆黑色的奔驰,静静停在路边。   进入新世纪,华国大地,气氛似乎一下子自由奔放起来。本来还小心翼翼藏着富贵,现在恨不得身上的衣服换成一张张红色大钞,告诉周遭的人,他的富有。   大哥大已经不流行了,小巧的手机,虽然还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但那就是奢华的代表。   街上奔跑的小轿车,也由单一的黑色品种,变得五彩斑斓起来,黑白红黄,档次不一。   每一次,高中部的大铁门打开,外边都有一溜儿的好车等着,那都是有钱的家长,来接在学校发奋读书,受苦受累的宝贝孩子。   所以,淹没在车流里的这辆黑色的奔驰,虽然看起来很新,但也并不太显眼。   学校里,下课铃声响起,安静的校园,陡然热闹起来。   明天是一个月一天的放假时间,所以,今天的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完成,就可以离校了。   高中部完全封闭式教学,被关了一个月的学生们,恨不得立马飞出高墙,回家去吃好吃的。   “小寒,我想去买CD,待会儿你陪我去。”一名身高一米六几,剪着浓密的齐刘海,大眼睛,脸颊还带着微微婴儿肥的女孩儿,拉着一名比她高出几公分,身材窈窕,气质文静干练的女孩儿,要求道。   气质文静的女孩儿点头,“好。”   她是张小寒,五年的时间,她的身体完全长开了。皮肤白净细腻,眉不画而秀,唇不点而红,最特别的是她的那一双眼睛,像一片海,清澈透明,却充满说不清的吸引力。   “还有三十八天就要高考了,我一想到就紧张。”齐刘海儿的女孩儿是刘世玉,五年的时间,没有让两个女孩儿的友谊淡去,反而越发的深厚。   张小寒闻言,嘴角翘了翘,“你成绩稳定,不用太担心。”   刘世玉笑着摇头,“虽然有把握,但心里还是紧张。”随即她又调皮的眨眼,“所以我要买一张偶像的CD回去听,减减压力!”   “呵,减压?”张小寒好笑的摇头,“不过是你的借口!一天天的能吃能睡,有什么压力?别人都生怕少看了一页书,你是生怕错过了乔志峰的一首歌!”   刘世玉瘪着嘴辩驳:“哪有?我也很用功的好吧?再说了,上次邱雪带来的娱乐杂志,我都还没看完呢,就被班上的人抢走了,一个传一个的,看得那叫一个愉快,到现在都没还回来呢”   “说不过你,走吧。”伸手推了推她,张小寒提着书包,往教室外走。   傅晟鸣、罗凯、邱雪都不在市一中了,初中毕业,他们直接去了京都的高中。邱雪时不时的会邮寄一些东西回来,寒暑假大家也能聚一聚。   李启元和程娇娇和她们两人一样,直接升上了市一中高中部。程娇娇成绩下降,就再没恢复,分班时,她选了文科,也只考进了普通班。   李启元和张小寒、刘世玉三人都选的理科,不过李启元在七班,她们俩在九班。教室不在同一个楼层,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之间倒走得比原来更近些。   说曹操,曹操到,李启元站在教学楼下,等着他们两个。他已经十八岁了,以前的男孩子的纤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稳重,胸膛宽厚了,臂膀结实了。如果不是眉眼间,还存留着一丝稚嫩,比之二十几岁的成熟青年也不差。   刘世玉冲李启元挥了挥爪子,“怎么没走?”   李启元耸了耸肩,“等你们啊。”   刘世玉翻白眼儿,似笑非笑道:“你不去等娇娇?”五年的时间,小女孩儿的心思,怎么也藏不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李启元闻言,眉头皱了皱,显然不想说这些,他偏头问张小寒:“明天你去恒星国际么?”   “不,明天我要和丽颖一块儿回村里,看看二叔他们。”摇头,张小寒接着道:“你要是有空,顺道去看看也行。大前天,马经理说新招了一批老师,正是忙的时候。”   “行,我去。”李启元点头,对于张小寒,这些年来,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恒星国际教育,是三年前,他和张小寒一起创办的教育连锁服务机构,专注于中小学生的课外培训辅导。下设师资培训,学生培训,家庭教育研究,和品牌传播营运等部门。   瓮城是恒星国际总部,三年时间,直营分校有十家,分散在西南地区六个大省的十个大城市,至于加盟分校,则有五十七家,多数分布在六大省的各个重要的地级市。   三年时间,能有如此规模,李一成也是称赞佩服的。   本来,这里没他什么事儿,点子是张小寒自己想的,最初的培训方案,课程设计,也是张小寒做的,公司的发展方针,战略构想,也是张小寒提出的。   那时,他不过得了一笔钱,正谋划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张小寒被他干爹教导了那么久,也正想准备自己开家公司练练手。   李一成给了她三十万,她自己有二十几万,但还差了些。   于是,他把那十五万投了进来。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把存折给她时,她惊讶的神情。确实,在那之前,他自己也没料到。   “晖州的分校也已经筹备得差不多,马经理说下个月初就可以开业。我看了她传过来的报告,还是觉得太仓促了,有好多地方都需要完善,特别是新招的那批当地的老师,培训得还不够,所以我让她把开业时间延后一些。”张小寒和李启元说今天早上马经理跟她汇报的事情。   “我知道,这是咱们第十一家直营分校,又是走进中通省的第一步,谨慎一点没有大错。”   李启元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刘世玉听他们说的不耐烦,嘟嘴道:“我的两个大老板,这还在学校呢,能不能回去在讨论这些事情?听得我头都大了!”   张小寒和李启元对视一眼,均是摇头,“公司发展的好,你的待遇也会更好,你怎么就没耐心呢?”   刘世玉先前一直在恒星国际充帮忙,并兼职家教老师。算起来,他们两个还是她的老板来着。   “哎,也就是你们两个。别的同学就念书都忙不过来,你们还要忙着打理公司。最可恶的是你们,一心二用还拿奖学金!害得我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嘟嘴,瞪着一双猫眼,刘世玉控诉的看两人。   张小寒失笑,“你不也年年拿着奖学金么?”   “那不一样,我一心一意的忙功课,才拿二等奖学金,你们俩,每次都把一等霸占了!”   刘世玉伸手戳了戳张小寒的手臂,哀怨异常。   张小寒侧头微笑,眼底眼波流转,像是微风拂过的湖面,泛起涟漪:“那是因为你自己笨!”   “……”   温柔的话,箭一样直刺刘世玉。刘世玉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身子靠在了李启元的肩膀上,颤巍巍吐出一句经典台词:“你,你好毒!”   “噗!”   张小寒破功。李启元伸手推着刘世玉的肩膀,一脸嫌弃,“学得一点儿都不像!”   刘世玉调教,转身就挥着拳头捶上了李启元的胸口,“是不是朋友啊!你每次都和小寒一伙儿!”   李启元大手一张,直接裹住刘世玉的拳头,啧啧叹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帮你呢!”   刘世玉怒,另外一只拳头也伸了过去,李启元又是大手一包,把她拳头捏手里。刘世玉不服气,又要低着脑袋去撞他。而这样一幕,在远处看来,两人就像拥抱在一起了一样。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女孩儿纤瘦,脸色略显苍白,此时一双大眼睛,生着熊熊的怒火。   很狗血,但是真实发生了,张小寒看着突然从一旁冲出来的程娇娇,只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李启元。   刘世玉有些莫名,然后见她盯着自己被李启元握住的拳头,不由得讪讪的笑了下,然后立马缩回,解释道:“娇娇,你别误会,我们闹着玩儿呢!”   李启元戏谑的笑容不见了,只剩下眼里点点的寒光,冷淡道:“你不是说,阿姨今天要到校门口接你吗?怎么还不出去?”   程娇娇咬唇,听着李启元如此疏离的话,强笑了一下,“小元哥哥,我只是想到还有话没和你讲,所以,所以才倒回来找你……”只是,没想到看到你和刘世玉这么亲昵的画面。   心里似乎有块大石压着,喘不过气,程娇娇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李启元看她这样,心里只觉得压抑,他偏头朝张小寒两人道:“你们有事先走吧。”   张小寒了然的点头,拉着刘世玉的手抬脚离开。刘世玉尴尬的摸了摸下巴,转身之际,歉意的朝两人看了一眼。   “他们到底怎么了?李启元三天两头沈着脸,娇娇也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离开两人,刘世玉不解的问。   张小寒摇头,“谁知道呢。”   她看得出来,李启元是真在乎程娇娇,程娇娇也在乎他,只是,两个人总是磕磕绊绊的,闹不明白怎么回事。   刘世玉仰头看天,有些忧郁道:“谈个恋爱能谈成这样,也挺痛苦的。”   “万一人家乐在其中呢!”   “屁,两个人在一起不高兴,还有什么劲!而且,现在在一起了,大学考在不同的学校,不就要分开?搞不懂班上那些搞什么‘黄昏恋’的……”   刘世玉嘀嘀咕咕抱怨,张小寒点头,她也不懂,前世今生,她也只谈过一场恋爱,就栽到了坑里爬不起来。男女之间的甜甜蜜蜜,对现在的她来说,无关紧要。   两个人顺着人流走到大门口,停放的车子已经散去很多。不过还是异常拥挤。   五年过去,年近三十的傅全,端坐在驾驶位上,依旧脸嫩。   眼尖的发现目标,他兴奋道:“少爷,小寒小姐出来了。”   一直在后座拿着资料阅读的男子,闻言抬头,剑眉星目,五年之后的傅晟平,已经是真正成熟的男人,霸气天成。   丢开手里的资料,打开车门,在一众家长和学生的注视里,笔直的长腿,优雅的迈动,一步一步,走到了张小寒面前,站定,垂眼打量身高正好到自己肩膀女孩儿,“三个月不见,想我了么?” ☆、第七十八章 因为想你,他不是人   他说,“三个月不见,想我了么?”   张小寒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升起一丝恍惚,五年时间,他就呆在她身边,霸道的,把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收在眼底。   他从未因为知道了她的秘密,而利用她,命令她,其实,两个人相处,他甚至能说得上是关心照顾她的。一个月不读书不练武的时间,几乎都和他在一起。   他会给她送伞,出差带回礼物,饭菜的口味他记得……然后心血来潮了,还会到学校接她。   除了他脸上偶尔流露的审视,他们两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朋友。   想到这儿,张小寒心里也分辨不出,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不想。”冷淡的话,脱口而出。   傅晟平笑,似乎早已料到她的答案,只轻声道:“不过,我想你了。”   眼神一怔,随即移开,张小寒沉默不语。这个男人,哪一句真,哪一句假,她从来辨别不清。   刘世玉瞧了两人的神态,笑嘻嘻的松开了她的手臂,“咳,那个,既然傅大少来接你了,我就自己去买CD了!”   说完冲张小寒暧昧的眨眨眼,也不等她反应,直接挥着手笑嘻嘻的跑远了。   张小寒张了张嘴,心里愤恨这家伙的临阵脱逃。   “唔,走吧,上车。还是你想在这里被人围观?”傅晟平伸手拿过张小寒的书包,低笑道。   环顾四周,好多家长、学生都时不时的朝傅晟平撇过来惊艳的目光,还有她认识的一些同学,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探究。   一言不发的上车,张小寒瞥见傅晟平唇角翘起的弧度,眼底也忍不住带上笑意。   车门一关,隔绝了外人的探查,里面就是封闭的一个世界。   “小寒小姐,你可出来了。少爷今天一回瓮城,回老宅应付了一趟,就巴巴的让我开车过来,在这儿等了快一下午了!”   傅全嬉笑着转身,接傅晟平的底。   傅晟平眼神眯起,对自作主张的保镖兼司机,非常不满,寒声命令道:“开车。”   “遵命!”   傅全立马收了嬉笑的神色,转过头去启动车子,只一双眼睛,止不住的往后视镜里瞄两人。   傅晟平不悦,按下一旁的黑色按钮,驾驶室和后座,升起了一块深色的隔屏,挡住了他好奇的视线。   好笑的摇头,这男人有时候幼稚得跟个孩子一样。   张小寒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不是说工作还有大半个月才能完成么?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傅晟平懒洋洋的靠在靠背上,闻言,视线凝固在她那双迷人的眼睛里,低低道:“因为想你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后半截话,虽然没说出口,但两个人都是明白人。只觉得耳边一热,张小寒垂眼,近来他越来越爱说这样暧昧的话,但是五年前的那次对话,他眼底的狡猾和凉薄,她亦看的清楚。   “去哪里?”   扭头看窗外,发现车子行进的路线不对,张小寒转移话题道。   傅晟平凝视她半晌,掩去眼底的复杂神色,轻松道:“李叔王姨都在老宅。”老宅指的就是傅家在西沙湾的房子,她第一次参加上傅老太爷寿宴的的地方。   “傅爷爷又得了什么奇花?”歪头想了下,没有傅耀祥的邀请,傅家的大本营,不是那么好去的。傅耀翔这些年爱上了侍弄花花草草,底下的人自然就投其所好,留意到好的,就送上来。   师傅和傅耀祥是老相识,平日里吵吵闹闹的,感情其实不错,自己这个小徒弟,也因此,算是入了傅家老太爷的眼,还当着师傅和干爹干妈的面儿,叮嘱傅晟平要好好照顾自己。   因为这种种原因,傅李两家,这几年,除了合作关系,私交也深厚许多。   不知道张小寒瞬间就想到这么多旧事,傅晟平眼底闪过一丝流光,讽刺的笑道:“二叔叫人送回来的,一株茶花。”   “茶花?”张小寒眉头不解的皱了皱,傅家大宅里,茶花的珍贵品种,多不胜数,傅耀祥很爱惜,经常侍弄,刮风下雨的,还要搬屋子里护着。除了那些,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更珍贵的茶花品种。   看出她的疑惑,傅晟平讥讽道:“这一株茶花确实很不同,你看了就知道。不知道二叔那边的人又花了多少心思。”   已经习惯他每次提到傅嘉文就尖锐的语气,张小寒也不在意。只心里的好奇心被挑起,望着窗外越来越多的绿色,她知道西沙湾要到了。   果不其然,没过五分钟,车子稳稳的停在了一栋熟悉的充满英伦情调的别墅前。   “下来吧。”   傅晟平打开车门下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她伸来。   张小寒抬头,对上他凝视而来的视线,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了他的手掌。   干燥,温凉。   她知道,他的体温,常年偏冷。大热天,也不爱出汗。   他知道,她的体温,常年不变。大冬天,抱着像暖炉一样暖和。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傅晟平把张小寒从车里扶出来,就看到了恭敬站在门口的老管家。   “曲叔。”   “曲爷爷好。”   曲管家躬了躬身,“大少爷,小寒小姐,你们来了。老太爷和李先生、李夫人正在花园赏花。”   “嗯。”   傅晟平带着张小寒往花园里去,曲管家转身去厨房,吩咐佣人泡茶,上点心。张小寒是欧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虽然现在人早离开了瓮城,但老太爷交代了,要把她当做傅家的主子一样,好好对待。   花园里,李一成和王兰正陪着傅耀祥看着什么,时不时的还凑头说两句。张小寒脚步迟疑,眼底闪过惊异,傅晟平已经上前和众人打招呼。   “爷爷。李叔,王姨。”   傅耀祥哼哼两声,只低着头专心研究面前的茶花。   李一成回头,歉意的笑道:“晟平回来了?好不容易回瓮城,还要麻烦你去接小寒。”说着,他又冲跟在傅晟平后面的张小寒招手,“放假了?快过来,看看你傅爷爷新得的这株茶花,着实让人惊奇。”   “是。”   张小寒上前几步,王兰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这边来。”然后打量了她几眼,笑道:“似乎瘦了些,我知道现在学校的学习应该很紧张了,但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才好。”   “干妈放心,我心里有数呢!”张小寒亲切的依偎着王兰,自信道。说完,才不经意的把视线看向众人中间的那盆茶花。   “小寒,你把这盆茶花弄到手。”小绿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急切。   张小寒面不改色,只做观察状,心里却也激动。一进花园,她就察觉到了异常。五年魂力修炼,并不是走过场,两年前,她就真正的和空间之种融合,能够掌控空间的一切。   只不过,这些年,她一直呆在瓮城,一块空间碎片也没找到。附带能量的稀奇古怪的石头,古董,玉石等还收集了不少,也到深山老林里,弄了好些动植物进空间。这么一番锻炼,对于能量的探查,自然也是熟门熟路。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能量波动很强烈。比我以往收集的那些石头,更强。”   看了半晌,张小寒眨眼。这株茶花长得奇特,和傅耀祥收藏的那盆童子面很像。童子面初花淡粉,盛花为白,现在这株茶花,在粉和白的过度,如果没有花瓣上那一条一条的血纹,真正一盆极品茶花!   而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东西,正在这茶花的盆底!   “这些先不管,你把这盆花要过来,直接带进空间砸了,不就知道了?五年了,一块空间碎片没找到,虽然有零零碎碎的能量补充进来,但几近于无!你也不想用点儿空间的东西,还顾虑重重,扣扣索索的吧?”   最主要是,它在空间里待闷了,在寒山底下的时候还好,现在出来了,却也还是在小小一圈儿天地里打转,他坐不住。   小绿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绿毛,挂在院子里的一根儿竹竿儿上,有些跳脚、有些憋屈。   “我知道。”   张小寒抿了抿唇,四魂是季节之魂,春主生长,夏主繁衍,秋主凋零,冬主复苏。他们一心想的,就是把空间恢复到成熟期,那时候,不但自己取用空间的东西毫无限制,春夏秋冬四魂,也能跟着自己出来,到外边的世界看一看。   空间再好,有再多的动物,也不是人,漫长的岁月里,都被拘在里面,他们太寂寞了。   “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么?”   傅耀祥抬起头,见张小寒盯着茶花,笑呵呵的问道。   “没有。傅爷爷很喜欢这盆茶花?”如果喜欢,那么她要怎么开口要?花盆底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拿东西在泥土里,还好办些,如果是在这株茶花的根上,她也不能直接横刀夺爱。   傅耀祥面色凝重的沉吟,“稀奇是稀奇,不过这些红色的血纹太诡异,总觉得有股子邪气。茶花本是清雅,高洁的,这一株,老头子也看不来是个什么来历。”   李一成笑,“这也没什么,傅老要是觉得喜欢,就留下赏玩;要不是不喜欢,远远的丢开了就是。”   傅耀祥摇头,自嘲的笑,“也是。”   认真的看了傅耀祥两眼,确定他真的不太在意,张小寒才笑道:“傅爷爷要是不喜欢,留给我养两天可以吗?”   傅晟平诧异的看了一眼张小寒,转回那盆茶花的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傅耀祥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小寒还从没开口问我要过东西,区区一盆茶花,你喜欢,带走就是!”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张小寒心里一喜,眼角上扬,“谢谢傅爷爷。”   “谢什么谢?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傅耀祥失笑,随即有些郑重的提点一句,道:“这茶花,养着玩儿可以,我觉着,还是远着些屋子比较好。”   李一成和王兰都是一怔,“这茶花,傅老看出了什么?”   傅耀祥摇头,“直觉罢了,具体的倒也说不出来。”   王兰就有些不乐意,她拉着张小寒的手,“小寒,这花不要行不行?你上学,也没人照看,没得养死了。”   张小寒失笑,“干妈,没事。放心你好了。我绝对不把它弄进屋。”   傅耀祥的直觉倒也准,因为能量太强的缘故,就像一个超级辐射源,人和它同处一室,肯定会出问题。   不过,她倒是不怕的,能量一进了空间,就会被空间之种吸收,转化为空间成长的动力来源。   李一成也摇头,妻子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心直口快。幸好傅老爷子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不然她话一出口,就把人得罪了。   他拉住王兰的手,劝道:“阿兰,小寒今年已经成年了,是大人了!她既然喜欢,傅老也肯给,你就别管那么多,随她去吧!”   傅耀祥知道这是李一成在给王兰打圆场了,也不生气,“侄媳妇有一颗慈母心!”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李家出来的三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   王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歉意的冲傅老笑笑,不再言语。这也是两家熟悉了,又关心怎乱,要不然王兰也不能这样。   “老曲,晚饭备好了?”   傅耀祥朝曲管家问。   “正要回老爷,菜已经上桌了。”曲管家微微笑。   傅耀祥抚掌,冲李一成道:“走吧,贤侄。陪我在这花园里里呆了一午,吃了晚饭,我也不留你们了。”   李一成跟着起身,笑道:“傅老这可不厚道,吃了饭,晚辈还想和您讨教讨教呢!您居然提前赶人!”   众人都笑。一齐进到餐厅用餐。期间他们聊到公司的事,也有一其它的。   张小寒此时才知道,傅老邀请李一成过来,并不是为了那盆茶花,而是真又要事的,而且,在她和傅晟平回来之前一进谈妥了。   垂眼,安静的用餐。   突然,碗里多了一块鱼肉。   张小寒抬头看去,傅晟平正严肃又关心的看她。   “别光喝汤。尝尝这个橙汁三文鱼。你这段时间用脑多,吃这个补脑,增强记忆力。”   “……谢谢。”   迟疑一下,张小寒低头咬了一口鱼肉,鲜嫩,多汁,满嘴都是橙子香甜和鱼肉的鲜美。   傅耀祥眼里闪过精光,啧啧叹道:“果然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招人待见,像我这样的老头子,就没人关心咯。”   李一成闻言,看了两人一眼,意味深长道:“说起来,晟平几年都要二十六了吧?还没考虑交个女朋友?”   王兰不解的看了眼丈夫,她私底下觉得小寒和傅晟平凑一对儿很好,还跟他商量呢,怎么这会儿拆她的台?   李一成给了王兰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只笑吟吟的盯着傅晟平不说话。张小寒筷子顿了下,当没听到一样继续吃饭。   傅晟平视线落在张小寒一头黑亮柔顺的秀发上,嘴角勾起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的笑,轻生道:“不着急。”   把他的神态看在眼里,三个大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晚饭后,张小寒站在门口,看着傅家的佣人把盆栽抱上车子的后备箱。   “这株茶花有什么古怪?”傅晟平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张小寒习以为常,“你自己不会看?”   傅晟平挑眉,猜测道:“对你的那个有用?”   他早早看出了端倪,张小寒在他面前也就没有刻意隐瞒空间的存在。时不时的弄些有的没的进去,然后拿少少的东西出来。   “你猜?”   傅晟平笑:“我是关心你!”   “我知道,你关心了我五年了,你想要找的答案找到了么?”张小寒转身,微微抬起下巴,就能直视他的双眼。   傅晟平怔一下,凝视她的双眼,鼻尖是她头发上的洗发水的清香,嘴唇一点点勾起,干脆道:“没有。”   张小寒无所谓的耸耸肩,眼带笑意的直接转身走人。   汽车缓缓开动,消失在雕花大铁门之后。天空中有繁星闪烁,轻松吹送,然后是男人低低的笑声,持续很久。   “少爷!小寒小姐走了?”莽撞鬼一下子冒出来,搅乱了男人的好心情。   收敛唇边的笑意,傅晟平打量急急忙忙从屋里跑出来的傅全,点头,“嗯,你找她有事?”   傅全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挠头道:“那个,我想问一问她,欧阳最近有没有和她联系。我打电话,她家里、手机都没人接。”   傅晟平眉眼古怪的抽了一下,这个快三十岁的不着调的男人,居然看上了那个更不着调的女人,这实在让他不能理解。但好歹这人也跟了他五年有余,傅晟平也不是真的不近人情,“她明天回张家湾,等她回来我帮你问。”   傅全感激的冲傅晟平笑笑,不好意思道:“谢谢少爷,我这里还有一些礼物,你让小寒小姐有空了,帮我转交给欧阳吧。”   “嗯,待会儿你拿到我书房来。”傅晟平点头,与傅全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停了一下,“你师傅那边,应该没有大事,不要太担心。早去早回。”   “我知道。”   重重的点头,傅全笑了下,“那我这就回房去收拾东西了,待会儿就动身。”   “去吧。”   傅晟平点头,看着他走得不见踪影了,才对着黑暗里沉沉的道:“多派几个人跟着去,务必帮傅全早点解决麻烦。”   树影飒飒,旁边的盆栽后有轻微的响动,然后一道黑影,悄然离开。   这边,张小寒刚到住的地方,小绿就在空间里催促,“快点儿,把那东西弄进来!黄,赤,白,你们也别睡了,都过来!”   无语,张小寒丢开手里的钥匙,“已经到手了,它也跑不掉,你着什么急?”   三室两厅一厨两卫,总共加起来足有一百八十坪。   傅晟平底下的建筑公司,是开发商,张小寒揭房子的时候才知道的,价钱也便宜了不少。   装修很简单实用,处处都散发着家的温馨。这是真正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家,偶尔丽颖和刘世玉会来住两天。   踢掉鞋子,张小寒也不在意身上的裙子,轻松的伸手把一人高的茶花,连带着底下的大花盆拎起来,直接带进了空间。   小绿第一个扑上来,整个人趴在那茶花上,东嗅嗅西嗅嗅,“隔着空间不明显,一进来我怎么觉得这能量波动有些熟悉?”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张小寒拨开他,纤纤素手直接按在了花盆上,“咔咔。”陶瓷花盆应声而碎。   “你这两年,真是越来越暴力了了!这花盆留着,好歹还能栽两把葱!”见怪不怪,小绿马后炮道。   “你先不是还怂恿着我砸了的么?”斜睨他一眼,不搭理他的神经,张小寒蹲下身子,直接伸手把茶花小心的提出来,然后抖了抖,根上没有任何东西,也就是说,附带能量的东西,在泥土里。   “就是这个!”   小绿眼睛一亮,伸手往土堆里一捞,捞出一块拇指大小的条形石头,被泥土包裹着,黑不溜秋的。   张小寒用瓢在鱼池里舀了水,示意他把东西放进去。   小绿随后一抛,叮咚一声,石头落入瓢底。   姗姗来迟的黄、白和赤三个此时也围了上来,惊叹的盯着那水瓢。“什么东西,这么强的能量波动!”   不一会儿,包裹着石头的泥土被泡开,依旧黑不溜秋的模样。   “我以前收集的石头,多少有一些奇异的地方,这块,完全看不出来。”沉吟一下,张小寒捻起石头,在指尖感受,一股一股的能量在持续不断的四散。张小寒能明显感觉到空间微微的震动,但是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好想吃,但又吃不了。极其渴望,但也没办法。空间之种传来的感觉,让张小寒愕然。   “外边的这层黑色,应该是术法。”白打量半晌,激动道,“如果我没有感觉错,这个东西,应该是上古遗留之物!”   “小寒,你用魂力包裹,小心一点,慢慢去拨开它!”张小寒闻言,也郑重了神色,闭眼凝神静思。   一片白色的光点里,一颗黑色的石头,出现在脑海,张小寒轻轻的轻轻的驱使魂力一点一点的靠近,然后抽丝剥茧一样,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黑色的从石头上剥离。   第一块黑色的从石头上掉下时,一道红色微光从石头里透出,张小寒惊咦了一声,加快速度。   啪啪啪啪,四魂看着黑色的碎屑从石头上脱落,然后直接消散在空间里,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这……这是……”   赤瞪红了眼,嘴唇激动的张了张,话都说不来!   小绿几步挡到到三人前面,一张可爱的小脸儿上全是势在必得:“我、我、我最先发现的,你们别跟我争! ”   白,一把胡子无风自动:“我年纪最大,你们应该尊老爱幼!”   黄,依旧温和,但也寸步不让,“平日你闯了祸,都是我帮忙收拾的,你答应要谢我的。”   赤最直接,捞了捞袖子,粗声粗气道:“既然这样,咱们就打一场,谁赢了,这东西就归谁!”   “不公平!本来就是我发现的,早知道就让你们睡死过去好了!”   小绿眼眶瞪圆,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就算你不叫我们,这术法一解开,我们也能感觉得到!到时候,结果是一样的。”   “谁打赢了就归谁!不然我不服!”   “你们三个,你们三个,完全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   不管他们叽叽喳喳的争吵,张小寒的动作越来越快,当最后一点儿黑色在空气中消散,一道刺眼的红光弥漫开来,犹如午后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好半晌,那红光才收敛回去。   有些疲惫的睁开眼,张小寒还未看清楚,只感觉指尖的一麻,拿在手里的石头,已经不翼而飞!   “哇,老白,你居然动手抢!”小绿跳脚的大叫。   老白胡须飘飘,得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谁叫你们三个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老当益壮!”   可惜,乐极生悲,黄和赤已经还未等他回过神,就已经把他围在了中间。白脚下生风,就想逃,可是空间这么大点儿,大家都是魂体,一飘就到了,根本逃不过。   四魂在空中追来追去的好几圈,终于以白的投降结束。   张小寒好笑的看着四魂,“到底什么东西,你们这么稀罕?”   白摊开手,一块红色的人形玉石,静静的躺在手心,眼睛鼻子眉毛,具是生动无比。   “这是血玉傀!”白怀念的叹息一声,“因为里面有一滴人类的精血,所以这朵茶花才会染上血气,变得那么古怪。”   “里面的能量不能被空间之种抽取。”张小寒疑问,刚才空间之种的反应非常奇怪。   “能量被取走,这个血玉傀就废了。里面下了禁止,防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摇头,黄解释道。   “血玉傀有什么用?”看到那个人形,张小寒心里有了些猜想。   “有了它,就有了有血有肉躯体,不需要等到空间成熟期,我们就能够走出去!”小绿哆嗦的伸手摸着白手里的血玉傀,眼里充满渴望。   张小寒瞬间了然。四个人,一个血玉傀。   “你们……”   “小绿要吧。他自从诞生,从来都没出去过。”黄笑着打断张小寒的话,询问的看向白和赤。   白、赤对望一眼,点头,“嗯,本来也是他最先发现的。”   小绿眼睛红了,有些不知所措。   “给你。待会儿就带回去炼化了,不出半个月,你就能有真正的躯体。”白把血玉傀轻轻的放到小绿的掌心里,笑道:“现在外边的世界,和以前大不一样,我老了,怕是出去了也适应不了。然后再缩回到空间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血玉傀。”   “小子,你出去了,就给我好好的找能量进来。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赤捏着拳头挥了挥手,哼声道。   黄温柔的轻笑:“嗯,融合了血玉傀,你的魂力应该提升一到两层,感应能力应该更强,找能量的事情,就拜托给你。光指望小寒,怕是一时半会儿都看不到希望。”   “喂,我这么没指望啊?好歹短短五年的时间,我也让那湖泊也宽了那么几公分!”张小寒没好气的指着黄,虽然他是四魂里看起来最温柔的,但也是最腹黑的。   “嗯,几公分啊!”拖长声音,黄似笑非笑的对上张小寒,“你也知道才几公分,照你这个速度,你过完八辈子,我们也出不去!”   张小寒噎住,“我这不是事情多么,还没抽开身……”   “借口。”   毫不客气的批判她,赤瞪着一双铜陵大眼,“绿,你要是也这样,哼哼,看看我的拳头。”   “可是……”绿迟疑的张了张嘴,他是渴望能够出去,凡人眼里宝贝一样的空间,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一个巨大的牢笼。   数不清的岁月里,只能孤寂的呆在山里,呆在湖边,他觉得寂寞。黄他们三个和自己一样,现在却毫不犹豫的把机会给自己……   “只要你出去了努力寻找其它的空间碎片,或是能量体,我们迟早也能出去。而且,当年要不是那场翻天覆地的骤变,你早就能达成心愿了。”   那时的血玉傀并不如何稀罕,他们三人,空间之主一人赏赐了一个,然后带着他们出去见识了一翻,绿那会儿还刚诞生意识,自然就错过了机会。后来天倾地陷,他们的傀儡之身破碎,魂体再次回到空间,自此以后,多少年过去呢?   黄眼神悠远,陷入模糊的记忆里。   于是,在高考前的第十天,绿穿着一件白色T恤,卡其色的九分裤,一双白球鞋,清清爽爽的出现在张小寒的面前。   和他魂体的模样差不多,只是皮肤白皙,头发乌黑,除了眼睛深处还带着点点绿芒,再也看不出以前浑身绿色的样子。   “怎么样,怎么样?”绿忐忑的征询张小寒的意见,“我这样走出去不会吓到人吧?”   张小寒点头,“只要你忍住不把头发变成绿色,绝对没人觉得奇怪。”   “真的!”绿眼睛一亮,止不住兴奋:“那你快带我出去!”   冰凉的手拉住张小寒,张小寒只觉得手心沁凉,“等一等,总得取个名字,不能还是绿啊绿的叫你吧?而且,你要在外界立足,还得办些证件。名字是必须的。”   绿可爱的歪头,“也是。黄,你们帮我取。”   黄沉吟了一下,“你是春之魂,又托了血玉为体,就叫魂玉好了,姓氏倒是没所谓。”   绿眼睛一亮,点头:“这个好!”   白和赤也没遇见。   “那你拉好我。”张小寒见状,紧了紧他的手。   绿,不,现在是魂玉了,他笑嘻嘻的冲三人摆手,“等我哈,我很快又回来的。”   白打发道:“去吧,去吧,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颗雪莲的种子,我要把它撒在我的山头上。”   “知道,肯定不会忘的!”   魂玉现在只剩下兴奋,哪里还能听他唠叨,张小寒摇头,心里念头一闪,两个人就出了空间。   “哈哈,终于出来了!”还未站稳,他就松开了张小寒的手,直接飘起奔到窗户边儿上往外张望。那兴奋劲儿,就像刑满出狱的犯人!   眼看着他人都飘出窗台,张小寒黑线,赶紧把人拉回来,“你现在可是人,不是魂,让人看到你飘在半空中,不吓死才怪!”   魂玉摸了摸后脑勺,“嘿,忘记了,用腿走路不太习惯。”   “你在空间里,也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我也不多说。你的房间,我也准备好了,喏,这里。这是衣柜,衣服鞋子帽子,全都有,这些是电器,你用的时候小心些,他们可经不起你肆无忌惮的折腾。”   魂玉频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里面有电嘛!就跟雷神的锤子似的……人类真神奇,居然可以用电做饭!”   好奇宝宝似的四处打量,直到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摸了个遍,他才嘿嘿笑着再次趴在窗口,往外边张望:“在空间里虽然能感知,但出来真实的摸到手里,看在眼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跟做梦一样!”   “等你看得多了,又觉得没什么稀奇了。”   张小寒笑着接了一句,门铃响了。   “有人来了,你别做什么奇怪的事。”叮嘱一句,张小寒起身去开门。是傅晟平,没有西装领带,只穿了休闲的衬衫。   “进来吧。”侧身让开,张小寒轻声道。   傅晟平换鞋进屋,就看到自己惯常坐的沙发上,正坐着一名二十出头的俊美青年。   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他是谁?”   他不认识魂玉,魂玉可认识他!只见他伸出爪子,高兴的打招呼道:“你是傅晟平!终于见到真人了!”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现在知道自己,是小寒和他说的?傅晟平脸色更沉,“你是?”   “我叫魂玉,很高兴认识你哦!”魂玉说完了,还冲张小寒挤眉弄眼。   张小寒瞪他,这么热情,傅晟平不怀疑才怪。   反正他也知道一些,你掩藏个什么劲儿!魂玉不在意的耸耸肩,回视一个无辜的眼神。   傅晟平见他们俩直接无视自己,眉来眼去,不由得生出无边的怒气。   “你叫我过来,连杯茶也不招待?”   生气了?张小寒不明所以,但看他黑沉的脸色,还是认命的进厨房泡了一杯他常喝的西湖龙井,出来时,他正和魂玉大眼瞪小眼。   “你的茶。”   把茶蛊放在他面前,张小寒就在他对面,挨着魂玉坐下。   “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想拜托你。”   斟酌了下语气,张小寒开口道。傅家在瓮城说一不二,找下面的人帮忙,还是会被他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求他。   “为了他?”傅晟平不笨,神色莫测打量一翻魂玉,视线转回张小寒的脸,“你第一次求我帮忙,居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张小寒一怔,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魂玉没有户口,我想着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忙办一个。”   “……没有户口?”傅晟平一愣,随即把视线再次移到魂玉的脸上。   魂玉大大咧咧的冲他一笑,意有所指道:“傅大少爷,放心,你的宝贝,我不会跟你抢的。”直视他的瞳孔里,绿芒点点扩散,妖异无比。   心里一惊,傅晟平抿唇,看向张小寒,沉声道:“他不是人?”随时疑问句,但语气肯定。   张小寒没想到傅晟平会直接问,看了眼魂玉,轻笑道:“你也知道,我凭空能变些东西出来,不巧,这次是个人。”   “你空间里的?”眼神闪烁,听了张小寒的解释,傅晟平不知为何,心底反而松了口气。   “咦,你不害怕?”   魂玉又习惯性的轻飘飘的飘起来了,一张俊美的脸凑到傅晟平跟前,瞪大眼道。   傅晟平嫌弃的伸手推开他的脸,略带好奇的盯着他离地的双腿,“空间里很多妖精?他是哪种?”   魂玉绝倒,在空中画了了个儿圈儿,无趣的回到位置上坐好。   张小寒也没想到傅晟平会这么问,空间的事,他除了知道自己能藏东西,变东西,其它的并不多。   忍不住笑了下,然后道:“他是四季之魂,不是妖精。他原来一直被困在空间里,从来没到过外边,所以我想请你帮忙给他帮个身份证,也好在外走动。”   “嗯,没问题。”   只要不是现实里的人,傅晟平觉得自己都能忍受。   张小寒松了口气,傅晟平如果不答应,这事儿要办成,还有些难度。虽然现在还没全国联网,但地下的人,许多都是傅家的,他大少爷要是不乐意,只能找人换个地方办了。   不知道张小寒正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傅晟平端着茶,饶有兴致的打量魂玉道:“住的地方呢?解决了么?”   也没多想,张小寒直接道:“就住我这里。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衣服我也提前买了些。剩下的,就他自己看着办。”   “不行。”想也没想就反对,傅晟平抬头对上四只神色各异的眼,面色不该道:“咳,你快高考了,要专心复习。他住在这里,难免打扰你。公司在这里也给我留了一套房子,就在你楼上,装修好了,家电齐全,随时可以住。”   本来那是他自己要住的,不过想在让给这只妖精,也无所谓——他已经把她对门的那套房子买下来了,正在装修……   魂玉虽然一直是个魂体,但这么多年,隔着空间,观察外边的世界,什么人没看过?现在一看傅晟平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于是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嘿嘿笑道:“我住哪里都好。”   傅晟平对于魂玉如此上道的表现非常满意,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他,然后再摸出一张卡,挑眉道:“你才出来,应该好好到外边看看,里面有十万块,随便花。如果不够,还可以找我要。”   魂玉眼睛一亮,钱是个好东西啊,古往今来,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儿!而且,他早就最外边的食物很垂涎了,现在有钱,他也可以享受一番了!   这下,不等张小寒说话,魂玉手一抬,眼也不眨的就把东西收进了怀里。嘴里学着他以前观察过的一个书生,连道:“客气,客气!这位兄台,你是好人!”   张小寒眉毛抖了抖,说这种话的时候,表情能不真诚一点?长着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你一点儿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第七十九章 无价之宝,托付印章   魂玉一出来,就欢乐得如只出笼的鸟儿,迎风展翅,上下翻飞;如一条入水的鱼,摇头甩尾,可劲儿的折腾。   “哇,这个就是臭豆腐么?果然好臭!”空间里能感应到外界的实物,但是闻不到气味。魂玉站在一个小摊子前,低着脑袋,嗅着鼻子,鼻尖都快凑人家锅上去了。   “……这位小哥,要来一份么?”摊主看着眼皮子底下,一颗黑黑的脑袋晃来晃去,迟疑的问道。   魂玉忙不迭的点头,“嗯,嗯,要一份!”嘴角还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补充道:“一大份!”   四周一阵吸气,本来就长得俊美,此时更是笑得貌美如花,一街的男女老少都被他镇住了。或是大眼圆瞪,或是小口微张,脸上都浮现出如痴如醉的神色。   摊主是个四十几岁的单身汉子,此时也眼神迷离的呆住,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见这么好看的人。   “咦?老板?你怎么了?”魂玉看够了,脑袋从摊子上直起来,就瞧见老板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由疑惑的眨眼,“快点儿做啊!我的臭豆腐!发什呆?”   老板回过神,就见魂玉拿着一双清亮的眼,略带着不耐烦的瞧自己,脸颊不由爬上几缕红,尴尬的憨笑两声,然后低着头,再不敢看眼前的客人。   手脚麻利的把臭豆腐下锅,拿着筷子快速的翻动,然后出锅,放入佐料,撒上香菜,“成了!客人您拿好!”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魂玉早就看的嘴馋,把盒子接到手里,然后拿牙签儿串了一块,麻溜儿的就放嘴里。豆腐上滚烫的温度,烫得他张着嘴‘嗷呜、嗷呜’的叫,口腔里蔓延的美味却让他忍着没有吐出来。   “呼……好吃!”   脸上眉开眼笑,端着盒子就往下一家去。   “啊,那个,客人,还没给钱!”老板赶紧把人叫住,虽然客人长得好看,但也不能吃白食不是?   “咦?”魂玉怔了一下,然后才一拍脑袋,腾出一支手,往衣服兜里摸去,爪子再伸出来,一把零钱,十块,五块,一块,全都皱巴巴的团成一团,催促道:“多少钱,你自己拿一张!”   老板有些哭笑不得,从自己兜里取了两块五的零钱,放到他手里,又取了他一张五块的收回来,“好了,客人慢走。”   “不送!”抓着钱的爪子挥了挥,然后缩回来重新把钱随意的揣在兜里,才捧着个纸盒子,小嘴巴巴的吃得起劲。   今天其实是张小寒参加高考的日子,傅晟平过来送考,魂玉也屁颠儿屁颠儿的跟过来,然后还没在校门口呆两分钟,他就想起了张小寒学校外边不远处的小吃街,循着味道,他就窜过来了。   从街头到结尾,挨个儿吃了个遍。一条街上,就他最吸引人注意。长相不说了,那叫一个俊美,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颊边唇畔,均是让人沉醉的弧度。   穿着打扮也不俗,蓝色的POLO衫,搭配浅色水洗牛仔裤,加上他比女生还白皙细嫩的皮肤和一双开合间带着魅惑的眼,浑身都散发着高贵优雅。偏偏本人毫无察觉,动作神态幼稚可笑的之极,同时也让他变得容易亲近起来。   小吃街本来就是贫民百姓常来的地方,魂玉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咋咋呼呼的样子,众人都猜测,他或许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孩子,趁着父母不注意溜出来玩儿的。   这是明晃晃的肥羊啊,特别是刚才,他随手从兜里抓出来一把零钱,怎么也有一百!所以,魂玉在无知无觉中,已经被常年在这条街偷鸡摸狗的地痞给盯上了。   “这个豆腐脑要两份!不,三份!”   伸手比了两根手指,想了想,又多伸出一根手指,魂玉咧嘴冲摊子后的老伯笑。   吃完臭豆腐,魂玉又瞧见了豆腐脑,无意间撇到腕上的表,已经要十二点了,小寒的考试应该要结束了,他要给她带一碗,免得她总是拿刀子似的眼光扫自己。随即又想到自己身上的钱都是那个小心眼儿的傅晟平给的,“唔,也给他带一碗好了。”   那种公子哥儿一看就不会吃这种小吃,不过,不吃正好,他可以吃两碗!   魂玉盯着做豆腐脑的老板,嘴角扬起,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   “咳。”   傅晟平摸了摸脖颈,有些莫名。天气这么热,应该不会感冒了,难道是上火?   “什么时间了。”   眼睛盯着文件,也不挪开,直接朝不远处办公的秘书道。   秘书看了墙上的挂钟,直接道:“十一点四十五分,小寒小姐上午的考试快结束了。”   “叫司机把车开出来,我这就下去。”傅晟平快速的在文件上签上大名,就啪一声合上,“把这份报告给周鑫,让他立马上报政府部门审批,那块地,我们志在必得。”   “是。”   秘书点头,恭送傅晟平出门,然后拿起电话,给傅晟平新来的司机下达了指示。   从大楼出来的时候,司机正好把车开到门口,傅晟平躬身进去,“去市一中。”   傅晟平往市一中去的同时,魂玉的三碗豆腐脑也做好了。   这次记得先付了钱,魂玉提着三个塑料袋,乐呵呵的直接往市一中的门口走。一条街的人目送他离去,然后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心道,这么好的小哥儿,这下子要遭殃了。   竟是没有一个人好心提醒!   魂玉一边走路,一边颇有兴致的四处张望,然后,在经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时,毫无惊喜的被四五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给拦住了。   小心翼翼的提着袋子,不让豆腐脑从纸盒里洒出来,魂玉眼底闪过一丝光,面上却懵懵懂懂道:“你们要做什么?”   那样子,就像一只萌哒哒的兔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你,别提多纯洁了。   为首的一名青年,二十几岁,一头黄毛,穿着耳洞,脖间还带着跟不只是什么材质的绳子,眼神不善道:“小子,乖乖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为什么?”魂玉睁大眼反问,盯着几人的目光,显得疑惑。   青年面色一滞,“小子,你**是装傻吧?老子现在要抢劫,你不知道?我数两个数,你最好把钱乖乖交上来,不然我们兄弟会让你好看!”说完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暗自嘀咕,“呸,一个大老爷们儿,长得居然比女人还漂亮!”   “对,让他好看!妈的,有钱的小白脸儿,看今儿爷爷不揍得你鼻青脸红!”其中一人挥着拳头,红着眼,立马就要冲上去的样子。   “滚你丫的,今天是来抢钱,不是来打架!”   青年一巴掌拍在马仔头上,恶狠狠的看向魂玉,“钱,快点掏出来,不然我们就用拳头招待你了!”   魂玉觉得这几个人很傻,抢钱的居然还会和受害人提前告知?直接冲上来抢了不就完了么?速战速决啊,这个都不知道!   暗地里撇了嘴,魂玉歪着头,轻笑道:“我的钱,就在衣服兜里,有本事上来自己拿啊!不过,看你们一个个猥琐的样子,啧啧,基本上没希望。”   “敬酒不吃吃罚酒!”马仔眼睛一红,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猥琐,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魂玉咧嘴,随手把三碗豆腐脑都高高抛起,啪一声,盒子稳稳的端放在了平整的墙头,汤水丝毫不洒,“哼,猥猥琐琐的跟了小爷一路,还骂小爷是猪!以为我听不见是不是?我能吃关你屁事,还想抢我的钱?看我不揍你!”   ……   小巷子里噼里啪啦的响声持续了五分钟,刚才还不怀好意,耀武扬威的几个地痞,此时正鼻青脸肿,煮熟的虾子一样躬身躺在地上哀嚎。   一脚踩在青年的肚子上,眼底闪过妖异的绿光,“抢钱抢到小爷头上来了,也不看看我魂玉是谁!”   竟然把我这高贵优雅的春之魂,比作又肥又丑,臭不可闻的猪!实在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犹自不解气的碾了碾脚,听得青年陡然尖声的痛呼。傲娇的冷哼一声,高贵无比的魂玉大人才收回脚,脸上又恢复纯真可爱俊美的模样,乐呵呵的提着三碗豆腐脑去寻张小寒。   外边实在太好玩儿,气不顺了还可以欺负欺负凡人解气。   高考近年来,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能不能顺利的闯过这条独木桥,升上一个好的大学,已经和未来的工作、生活的好坏直接挂钩。   张小寒的成绩一直很好,也经历过一次高考,心里并不紧张。卷子已经早早的写完了,她也并没有提前离去。   人生的第二次高考,感觉很奇异。有感激,也有充满胸腔的怀缅和感伤。   走出校门,看到一张欠扁的笑脸。   “小寒,给你买了豆腐脑!”   献宝一样把东西提到她的面前,魂玉一脸‘我很贴心,你快夸奖我吧’的神情。   张小寒看了眼里面一层红艳艳的辣椒油,笑着摇头道:“你自己吃吧。”她这几天是特殊日子,不能吃辣,也不能沾凉的。   魂玉不解,“怎么了?很好吃啊,我以前在那里面,看你也吃的挺欢快的啊?”   眨眼,张小寒一时间还真不知道给怎么解释。   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把张小寒拉到了自己身边,傅晟平语气沉稳,“考完了?外边热,先上车吧。”说着揽着张小寒的肩膀,把人推上车,视线却警告的瞥了一眼魂玉。   魂玉觉得很无辜,摸着鼻子纳闷:“又怎么了?”不过,眼前的这个是大金主,豪爽着呢,不能得罪了。   盯着手里的豆腐脑,突然想到既然小寒也不吃,那这碗也是他的啦!顿时眉开眼笑,跟在后面上车,也不管两人,呼呼哧哧的就喝上了,粉嫩嫩的唇被辣椒染的红艳艳的,额头上汗水往下淌,还一个劲儿的大呼过瘾。   “你怎么像饿死鬼投胎?出来十来天了,正事一件没干,吃得倒不少!”张小寒没好气的瞪了魂玉两眼。   “我又不是吃独食,每天我都有给白他们带回去好不?”魂玉嘟嘴辩驳,“我也想去其它地方啊,不是你怕我一出门就找不到回来的路吗?不然我早去……那什么了。”   “不是怕你找不到路回,而是怕你惹祸,直接被人收了!”嘀咕一句,张小寒也不跟他争,这十来天,他总算不一不小心就飘起来了,可是能力还有些控制不住,手上没个轻重。   张小寒一想到第二天去楼上看他的时候,打开门全都是破破烂烂的家具那一幕,就忍不住想叹气。   眉间一点冰凉,张小寒抬眸,对上傅晟平一双深邃的眼,里面闪烁的光华,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下意识的低下头,张小寒耳边就响起他低低的笑。   “他又不是小孩子,你担心他做什么?以他的能力,也只有他祸害别人的份。”用手指一点点的把她的眉心展开,傅晟平从一旁拿出一盒果汁,“喝点果汁,王姨来电话,说已经准备好午饭了,回去就能吃。”   “好。”   张小寒笑着接过,低头一口一口的喝着果汁。   两天的考试,傅晟平负责早晚接送,王兰负责饭食,一切都很妥帖,张小寒只要负责好好考试。   当最后一声电铃拉响,教室里的考生,有高兴,有失落,更有精疲力尽和沮丧。   “我还有最后一道题没有写完!”   “怎么办,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终于考完了!老子再也不想看到卷子!”   ……   各种感叹,哀嚎,大叫,充斥了整个校园。最终的审判已经结束,结果要等待十几天后,才能揭晓。放松的时候,已经到了。   张小寒看着身边经过的同学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抿唇,从兜里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红色手机,按下一串数字,拨通了电话。   “已经考完了?我马上过来接你。”傅晟平低沉悦耳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张小寒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知道他应该还在公司,直接道:“不用来。晚上有聚餐。我提前通知你一声,免得你白跑一趟。”   傅晟平挑了眉,“唔,那你好好玩儿。”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道:“虽然你已经十八岁了,但别学人喝酒,醉醺醺的样子难看死了。”   昨天差点被一个醉醺醺的女人扑进怀里,想到那股味道,傅晟平就止不住嫌弃。   “我喝不喝酒要你管?”张小寒挑眉,没好气的反驳,同时又觉得莫名其妙,揣测道:“你瞧见谁醉醺醺的?不会又是哪家投怀送抱的名媛吧?”   傅晟平抿直了唇,眼里闪过一丝严厉的光,“喝酒有害健康。”   张小寒想笑,“傅大少爷,说这话的时候,你先审视一下你自己比较好。”每天应酬不断的男人,居然知道喝酒有害健康?   “我是男人。男人和女人不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毛爷爷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傅晟平面色一顿,有些词穷,不过,他也没再揪着道理讲,只唇角微微翘起,语气无限宠溺道:“乖,听话。”   纵使隔着千米的距离,张小寒也觉得耳根发烫,有些恼怒,有些羞涩,但不自觉的唇角弯弯。   傅晟平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张小寒并没有听得进去,只心不在焉敷衍的点头,哼哼两句,然后挂断电话。   “原来你躲这里了,让我好找!”刘世玉从后面窜出来,抱住张小寒的腰,“你要先回家一趟还是怎样?大家约了六点钟,在留香居,现在才五点。”   “不回去了,懒得折腾。”张小寒笑着推开刘世玉的身体,大夏天的,两个人黏在一起怪热的。   “那我们慢慢逛过去,时间就应该差不多了。”刘世玉眨眼,兴奋道:“毕业了,老师也管不着了,我想去打耳洞!咱们一起去吧!”   伸手揪住她的耳朵捏了捏,张小寒摇头,“还是不要了,大热天的,发炎了可不好。”   “那什么时候啊?我看上了一对很漂亮的耳钉,我好想买。”刘世玉拉着张小寒的手臂摇来摇去的,声音拖得老长。   “就为了这个,你要去打耳洞?”   看到她点头,果然一向刘世玉的风格,张小寒有些哭笑不得:“你要打就打呗,干嘛拖上我?”   “我怕疼。你陪我。”   “什么逻辑,我陪着你,你就不疼了?”   “是啊,是啊,感觉有个人和我受一样得罪,我就心理平衡了。”   “……”   于是,耳洞还是打了,张小寒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前世今生头一次,有种自残的感觉。   天还没黑,留香居已经是一派热闹的场景。好几个班的人都在这里包了包厢办离别宴。平日里严肃正经的老师们,脸上也是一派轻松的笑容。   “我们的第一名来了!”   推开包厢,就有人起哄。张小寒眨眼,看着平日里害羞的同学,也和人凑在一起打闹,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吴老师,邱老师。”   笑着和面前的两位老师问好,打量四周,发现人基本都来齐了。   “张小寒,这次应该发挥得不错吧?”吴老师是一名纤瘦的中年女人,短发,整个人显得极其的利落。数学老师,也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嗯,我感觉还算稳定。”张小寒笑,考试完了,她和刘世玉等人从未对过答案,不管发挥得好与坏,过去了,再追究、再懊恼也没有意义。   吴老师感慨的点头,对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很满意,“我带了你三年,你一直是年级第一,真不容易。许多人不服气,可是你刻苦努力的时候,他们也没看见。”   “是啊,她可是我见过脑子聪明,又最肯用功的一个。”邱老师赞赏的点头,随即得意道:“你不知道,其他班的老师恨不得把你挖过去,可惜,只能看着眼红!”   邱老师是一名五旬左右的老头,教语文。有很多才艺,钢琴,口风琴,笛子,平日里都一一给班上的同学展示过,大家都很喜欢他,也和他很亲近。   见他如此得意的神态,张小寒不由玩笑道:“邱老师,你说的其他老师有好多也在隔壁呢,小心他们听到!”   “听到就听到。”邱老师不在意的笑,随即看向刘世玉,“你这丫头,平时叽叽喳喳的,今天怎么这么文静!”   “唔。”张小寒低头笑,刘世玉最怕疼,耳朵上打了一个洞,此时都没缓过劲儿来。   “邱老师。我也是淑女好不好?”   *   离别宴吃得很高兴,气氛并没有多哀伤。男生们免不了喝酒,个别豪放的女生,也一杯一杯的喝得很嗨。   等酒过三巡,饭也吃得差不多,老师们退场,包厢里的众人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不知是谁起哄,平日里有些小暧昧的男女被凑到一起,喝了交杯酒;还有面红耳赤的被推着出来告白的,嘈嘈杂杂,现场一片混乱。   “刘世玉,能出来一下吗,我、我有话和你说。”   男生脸颊通红,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怎样。一双眼睛看着人,带着期盼。周围的同学哗的起哄,刘世玉横了看戏的某人一眼,耳根通红,没好气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男生摸了摸后脑勺,瞥了眼四周看戏的众人,梗着脖子大声道:“我喜欢你!”   “呀!”刘世玉彻底脸红了,跺脚就走。   男生见状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追了去。   “哦哦……胡浩好样的!”男生女生起哄成一团。张小寒抿唇,淡淡的笑。这个胡浩,明里暗里的追了刘世玉三年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张小寒垂眼喝着热水,心思还在别人身上,没发觉整个包厢都沉静下来。大家都交头接耳,暧昧不明的看着一步一步往她身边走过来的男生。   “小寒。”   “唔,什么事?”闻声扭头,眼前骤然映入一束玫瑰。怔了一下,抬眼,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顾源,他们班的班草。成绩优秀,才艺出众,洁身自好,三年里,没有任何绯闻。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了解。   顾源站在张小寒面前,把玫瑰往前递了递,“送你。”   眉心皱了皱,张小寒摇头:“我不能收。”   顾源执着的举着手,眼神盯着她,“我第一见你,我就喜欢你。虽然我成绩没你好,但我长得还过得去,才艺也有几分,不会给你丢脸的。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抬头,直视顾源的双眼,张小寒语气依旧淡淡的,“对不起。”   “为什么?能给我一个理由么?你是看不上我,还是你有喜欢的人?”顾源不甘心的问。   “没有看不上你,也没有喜欢的人。只是暂时不想谈恋爱。”这种掏心掏肺,又纠结不确定的恋爱,她经历过一次就够了,不想再重来。这一世,她只想要自私的为自己而活。   “我不信。”顾源瞪红了一双眼,声音悲愤道:“你其实有喜欢的人是不是?那个七班的李启元?”   张小寒眯了眯眼,脸上一直保持的淡淡笑意不见了,“顾源,我们只是同学,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你似乎没有权利干涉。”   “李启元有什么好?他喜欢的是那个普通班的程娇娇!”从没见过这么冷漠的张小寒,顾源气急,口不择言,“我一心一意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接受?”   “哈?”张小寒冷笑一声,一双眸子射出冰冷的视线,“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么?顾源,凭什么?”   不过是三年的同学,平日里除了正常的交集,再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现在,这个人居然来质问她,为什么不接受?这还需要原因?真是太天真了。   顾源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怔怔的盯着张小寒说不出来话。   其他的同学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明明是计划好的告白,现在闹得这么僵,以后怕是同学都没得做。   正犹疑着要不要帮忙打打圆场,包厢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了。看到这人,大家都吸了口凉气,心道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凭很么?张小寒,你好大的口气!”身材高挑的女生,似笑非笑的走进来。她眉眼描画得精细,一头披散的长发,和总是高高扬起的下巴,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生的傲气。   “白颖。”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张小寒只觉得累。三年同班,三年同校,她总是有事没事的找她麻烦。近两年来,她更是变本加厉,已经快到了张小寒不能容忍的地步。   “你总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是个农村出来的村姑,现在倒好,我们这些人是彻彻底底的被踩在脚下了。”白颖冷笑,看了眼顾源,“是不是很得意?有这么优秀的男生喜欢你?”   “高高在上的是你才对。白颖,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学校里,到处散播她成绩造假;说她假清高,拜金不要脸,认了干爹就不要亲父母……   肆无忌惮的抹黑,杨虹嘴上威胁她的事,白颖全都做遍了。   是是非非很多人都看不明白,学校里大家开始用有色眼镜看她,后来虽然澄清了,但这笔账,她也一直记在心里。   “那你就别忍!”白颖嗤笑一声,眼底闪过讥笑:“你不就仗着有一个有钱的干爹吗?有什么了不起!”除了这点,我哪里比不上你,大家眼里却只能看到你一个人!   顾源闻言,像是找到了自己失败的理由,嘴唇抿了抿,直接道:“所以,你看不上我,是觉得我家里没钱?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势利的人。”   周围的同学也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张小寒,毕竟先前的流言虽然澄清了,但已经在众人的心底留下了烙印。   “放你娘的屁!顾源,以前看你还人模狗样儿的,现在才发现,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刘世玉双眼冒着怒火,她不过是走开一会儿,这些人,就合起伙儿来欺负张小寒!   “你、你粗俗!”顾源气红了脸,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骂。   “粗俗?粗俗又怎么了?总好过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刘世玉指着顾源,毫不客气道。   张小寒拉住她的袖子,轻笑道:“好了,为了这么些东西,气坏了自己可要不得。”说完,视线看向顾源,挑剔的上下打量他一番,“先前还想着给你留些面子,现在老实告诉你,不管你有钱没钱,我都看不上你。不过是靠着父母过日子的寄生虫,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喜欢?真好笑,你知道到底什么叫喜欢么?”   “还有你,白颖。你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为没人知道。我都一笔一笔的记着呢,不要把我的忍让,当做懦弱可欺,不然我会让你好看的。我说道做到。”   “世玉,我们走。”   拉起身边还愤愤不平的人,张小寒准备转身离开。   顾源扔掉手里的花,挡在她的面前,气急败坏道:“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么?你说我是寄生虫,是觉得我没钱给你?说吧,你要多少,我买你!”   “恐怕你倾家荡产也买不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翻涌的怒气,无端让包厢的气温,骤然降下好几度。   “晟平?”张小寒抬眼,有些诧异的看他抿唇,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你怎么来了?”   傅晟平不答,只眯起眼,盯着顾源,像是看一只快死掉的虫子,“顾家不过百万的资产,顾少爷,就想买小寒?”   “怎么,买不起?”顾源被傅晟平看的头皮发麻,但今天就这么散场,自己的脸皮都丢光了!   傅晟平唇角的弧度更冷了,眼底是明显的讥讽,“是买不起。”说着,他大手一揽,把张小寒搂进怀里,低沉道:“因为她是我的无价之宝。”   “……”   张小寒趴在傅晟平的怀里,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四个字像符咒一样,深深的打入心底,再也拔不出来。   顾源呆在原地,傅晟平他是知道的,他们家与他底下的建筑公司有很多业务往来,可以说,傅晟平是他们家的大主顾。   他好像闯了大祸?被怒气冲脑,理智慢慢回笼的复原后知后觉的想道,面上也染上了害怕后悔的神色。   包厢里诡异的安静,众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呢喃几句,白颖冲着傅晟平尖叫,“她张小寒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眼底都只看得到她?”   学校里的那些男生女生,眼里也只看得到张小寒,漂亮,成绩好,然后就把她捧到云端,后来明明因为流言,她名声都差了,她的身边还是前赴后继,朋友不断。而自己,就是个脾气古怪,尖酸刻薄,无人问津的丑八怪!   最后到底无人回答她,离别宴就此散场,听到动静,从隔壁过来的李启元,把刘世玉送走了。黑暗的街道,只剩下两个人,静默而立。   “你为什么会来?”张小寒探寻的看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肆无忌惮的介入自己的生活,这样肆无忌惮的左右她的感情。   傅晟平笑,面上一派专注深情,“来接你啊!天黑了,不安全。”   张小寒抿唇,目光灼灼的看他,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在说假话,可她还是觉得和真话一样动听。   *   离别宴不欢而散,后面的聚会,张小寒也没再参加。   “晖州的分校,今天举行开业仪式。我们前期宣传充足,教师培训也严格把关,绝对质量过硬,希望能一举打响恒星教育在中通省的名气。”   马经理是一名三十来岁的,面容姣好,精明干练的女人。国外名校毕业,回国参加工作五年,因为一些原因,从原公司辞职,回了翁城老家,正好张小寒的公司招聘,她就来了,工作能力不容置疑,私生活也餐巾纸一样,干净得一览无余。   “品牌是做出来的,不是吹嘘出来的。”张小寒转着手里的钢笔,视线望着窗外,“只要底下的每个老师都能坚持‘每个孩子都有潜力’的信念,富有耐心,富有方法,让每一个孩子都喜欢学习,会学习,不愁教不出成绩来。有看得到的成绩,好口碑自然也会有。这一点,马经理你让黄老师他们在教师培训,员工培训的时候,要严格把好关,他们平时都是与家长直接面对面沟通,不能让不合格的员工或是老师,影响了我们的形象。”   马经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让秘书室发出来了指示,相应的奖惩制度,也已经在完善中,明天应该能正式通告全公司。我们公司发展势头良好,现在正是扩张的好时机,我不会让内部的事情,影响公司外部的发展。”   “我相信你,公司的具体管理,我不插手。”张小寒点头,继续道:“只闷头做却不会说,也是不行的,公司品牌的树立,也离不开宣传,李启元你那边,也要抓紧些,配合晖州分校开业的这股势头,接下来要一鼓作气才行。”   李启元成竹在胸,“马原在那边盯着呢,按照先前设计好的宣传方案,一步一步的实施下去,不会有问题。”   张小寒点头,李启元在宣传和市场营销方面有极高的天赋,马原又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她很放心。   三人又仔细商讨了公司接下来的一些事情,马经理和李启元才各自离开,张小寒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边的车流滚滚,面色一派沉静。   “想什么?”刘世玉端着茶进来,放假了,她又回来帮忙了,整理资料,写写内部通告什么的,她得心应手。   张小寒扭头看她一眼,笑着道:“通知书已经下来了,二叔说要在村里办宴席,要我明天回去。”   她报考的是京都的燕大,分数是完全没问题,所以通知书早早的就来了。本来没想去那么远读书,不过欧青云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报志愿之前,还专门打电话来督促,说如果不报京都,他就来瓮城逮人,到时候,绑也得把她绑过去……   刘世玉哂笑,“你发呆就为这个?”   张小寒摇头,“回去总能碰到一些不太想见的人。”去年她出钱帮忙修好了村里的公路,老太爷答应帮忙隐瞒的,没想到转眼村里就听到了风声,李云丽跑到二叔家闹得不可开交,没得到什么好处,她又想把自己笼络回去。   城里她找不到自己,一回村,她肯定会凑上来,烦不胜烦。   “你个没出息的。是他们对不起你,你躲个什么劲儿?你就要风风光光的回去,好好的气气他们,明知道你出息了,有钱了,但是他们见得着吃不着,心里抓心挠肺的,这才难受呢!”   刘世玉伸手戳了戳张小寒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   “噗。”张小寒笑出声,“好了,我不过是不耐烦罢了,惹来你一大通教训。既然你这么说,明天我就开上小轿车,回去好好眼气眼气他们!”   刘世玉咧嘴,“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小寒嘛!哼,可惜那个杨虹又住院了,不然也得好好的气气她!”   张小寒眼底闪过寒光,“可惜,她住院了也不愿意消停。”五年时间,杨虹由于身体的病痛折磨,吃了不少苦,性格却越发的偏执顽固。   白颖后面有她挑唆,李云丽后面有她支招,还有罗贵,张岳,夏林,这一个个,五年的时间里,没少找她麻烦,却全都源自一人。   所以,她让她彻底住进了医院。她却还是执迷不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怨气和恨意。   第二天,张小寒早早的起身,叮嘱了魂玉一声,就开着车,回张家湾。   干净整洁的乡村水泥路,一路通向张家湾的村口。以前低矮的土墙房子,也几乎看不到,全都变成漂亮的二层小楼房,或是平房。   张启山的果园,精心伺候了两年之后,就开始有收入。当季的水果,全都是张小寒底下的水果店收走的。当然,这些张启山并不知道。早在五年前,张小寒放手让刘桂香经营水果店,后面的事情,她除了出主意,基本上都没再插手。   去年为止,果蔬店也已开了五家分店,与第一家位于市场旁边不同,后面五家都是开在高档小区里,是张小寒买下来的众多门面中,比较适合开果蔬店的地方。   刘桂香总揽果蔬店的事,她拿总收入的两成,所以总是尽心尽力。   “小寒姐姐,你回来了!”   车子刚在村前的广场停稳当,打开车门,十岁的梦颖就冲了过来。   张小寒搂住她,揉她的头发,“梦颖!你怎么在这儿?等我吗?”   “嘿,对啊!爸说等你回来了就放鞭炮,我得赶紧去通知他!”梦颖笑笑,突然蹦起来往回跑。   “急什么?你帮我把这些提过去!”张小寒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弯腰从车里把买好的礼物提出来,让梦颖帮忙拿一些。   上次回来匆匆忙忙的,只和大爷爷他们打了个照面儿就走了,这次一离开,她一年半载的也回不来,都是她的心意。   梦颖歪头看了看车内,瞪眼,“这么多,我去叫大家过来帮忙!”拎起两个盒子,梦颖就兔子似的往家跑,张小寒也没在意,不一会儿,村里响起鞭炮声,然后呼啦啦的一群孩子冲了过来。   “小寒姐姐!我们来帮忙了!”   都是张家还在上小学的孩子,一个个嘻嘻哈哈的跑过来,亲热的叫她。   张小寒玩婉儿,从后坐里取出一大包吃的,还有些故事书和画册递过去,“喏,这些是给你们的,五子你最大,你监督着分了,保证每个弟弟妹妹都能分到,可不可以?”   “是,保证完成任务!”五子乐呵呵的敬了个礼,从张小寒手里接过东西,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然后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众小孩儿道:“我们先帮小寒姐姐把东西拎过去,吃的都放在这里,跑不了!”   说完自己率先抱了一个箱子就往张启山家里跑。有了带头的,大家一起帮忙,车里很快就空了。   杀猪宰羊,这一天张家湾特别热闹。所有张家的人,都以她为骄傲,这样的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张小寒与大爷爷面对面的坐着,面上因为被逼着喝得一口小酒,泛起一抹红晕。   “大爷爷,九月份我就要去京都上学了,恐怕一年难得回来一次,您老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大爷爷笑着颔首,“京都好啊,你能去燕大读书,那是好事。你后面的那些小娃娃不说其他,只要再出几个像你这样能念书的也是好的。”   这五年,张小寒的变化之大,让大爷爷都止不住惊叹。学习出众,事业也搞得有声有色。她的成就,是好多张家湾人一辈子也干不了的。   关键是,这孩子他没看错,是个知恩图报,心底善良的。村子里因为她出钱修路,山里的山货销路更好,种果树,种蘑菇,搞养殖,也不愁货运不出去。   而且,好多东西的销路,也张小寒帮忙着找的。这些事,张家其他人或许懵懵懂懂,知道得不太清楚,但他和村长是看在眼里的。   “大爷爷,你别夸我了。我能有今天,多亏了当初长辈们的帮忙。”张小寒摇头,如果不是和李云丽脱离了关系,这五年,她断不能投入全部的精力去学习,去创业,更别说取得现在的成就。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提也罢。你爸妈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心里不定咒骂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呢,不过老头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不在乎这些。不过……你爷爷病了,你走之前,还是抽空去看看吧。”   张小寒眼神一沉,疑惑:“怎么会病了?上次我回来,他不是还挺好的?”怪不得今天没有看到人。   “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事儿,不好说。”大爷爷摆了摆手,有些难以启齿。在他看来,张家儒真是窝囊到家了。   张小寒心里猜疑,还是在离开前,去看了张家儒。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张小寒就知道,他没病,只是被穆伍芳打了。   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张小寒垂眼,不去看他,沉声道:“爷爷,我今天就要走了,一边半载不会回来,这些补品,您留着自己吃,还有这些钱,您拿着吧。”   五千块,不多,但张家儒除了平日里买烟叶,几乎不花钱,基本上够了。   张家儒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的孙女,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没脸,只嗫喏着喊了声,“小寒呐。”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   张小寒知道他在想什么,张家儒只是懦弱,其他的还算过得去。他是长辈,张小寒也没立场去指则他什么。她还记得,自己上了是市一中后,他迟疑的叮嘱自己用心读书的情景。   “您拿着吧,放好了,平日里打零用。”张家儒的手里几乎没有一分钱,家里的钱全在穆伍芳的手里捏着。   看他还在发呆,张小寒心里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等一等。”张家儒叫住她,张小寒疑惑的回头,就瞧见他慢条斯理的冲怀里摸出一团东西,手帕包着,显然保存得很仔细。   张家儒迟疑了一下,然后把东西放到张小寒的手里,“这个给你吧,本来是要传给你父亲的,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给了他也保不住。岳岳也越来也不听话,我看是没指望了。我们这一房,只有你最有出息。这还是你祖爷爷留下来的,你拿去吧,好好保管。”   打开手帕,张小寒怔了一下,掌心里是一枚玉制印章,拿起来看,底下刻着“江山永继”四个篆体。   江山永继,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张家?眉头皱起,张小寒心里升起浓浓的惊疑。   “揣好吧,这枚印你祖爷爷交代了,不能卖,不能丢,直到拿着‘日月’印章的人找来的那天。”   张家儒眼神有些散,他盯着外边的天光,有些无力,“你奶奶早年无意间看见了,一直想要。我脸上的巴掌印还在呢,以后想要继续保住它也不容易。走吧,回去找地方放好。”   张小寒还想问,但张家儒却没有再解释的意思,直接打发她离开。站在墙角,正好看到从村医那里回来的穆伍芳,她胳膊上绑着绷带,上着夹板,显然是断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摔的,还是张家儒动的手?   这其实是一团乱麻,张小寒摇头,把印章收进空间,缓缓离开。 ☆、第八十章 初到京都,百年燕大   张小寒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自己离开得不是那么干脆,结局是否会不一样?想了半晌,依旧无果。世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没有后悔药吃。一旦下定决心,做出了决定,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小寒,去京都的时间定下了?不是还早么?等开学了再过去,也是一样的啊?”付春华拉着张小寒的手,有些依依不舍。   五年时间,她从三十几岁的妇女,变成四十岁的大妈,脸上却没多少岁月的痕迹,因为家里条件好了,两个女儿也听话,日子过得舒坦,并没有多少要操心的事。   张小寒笑着解释,“和朋友约好了,八月中旬就过去。提前几天,也好去把房子找好,而且公司也有意向在京都创办分校,我先过去看看情况,算是打前站。”   因为读书的原因,自己后面这四年,是经常要在京都呆的。公司这边,只能远程遥控。马经理觉得京都的课后教育市场很有潜力,可以考虑在京都建分校,如果发展良好,可以直接把总部搬到京都,打开恒星国际的北方市场。   付春华一听是这样,纵使再不愿意,也不好拦着了,直道:“那也没几天了,你到了京都,记得打电话回来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放心。”   “嗯,我知道。婶婶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何况还有虎子哥和师傅在呢,有事儿我还可以找他们帮忙!”   李虎这些年,一直致力于食品加工行业,他们公司开发的泡椒竹笋、李氏豆干等休闲食品行销全国,为了节省成本,他们公司计划在京都近郊也兴建一座分厂,所以今年开年他一直在京都,组织分厂的兴建工作。听说新厂引进了国外最先进的全自动的无菌设备,这段时间正忙着调试安装,忙得昏天黑地的。   “那敢情好。李虎那孩子稳重得很,比你干爹也不差什么。”付春华这下笑了,因为来往频繁,她和王兰成了知己好友,对李虎和六子,也是熟悉的很。   张小寒莞尔,李虎都三十岁了,还能不稳重?   不等她说话,又听付春华道:“至于你师傅,都一把年纪了,你有事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操心了。去了京都,好好孝顺他才是正经的,为了你,在这瓮城一呆就是两年。”   张小寒点头,随即道:“等我再京都安稳了,丽颖和梦颖寒暑假我就接她们去那边玩儿去。京都是千年古城,可比咱们瓮城好玩儿得多。”   “我就知道小寒姐姐最好了!”梦颖搂住张小寒的手臂撒娇,“姐,到时候,我要去看枫叶,爬长城!还要吃最正宗的烤鸭!”   “行,都可以。”张小寒笑着点头,然后把视线移到张丽颖身上,“你好好念书,下学期就初二了,我留下来的那些笔记,平时没事你多翻一下,应该会有帮助。如果还有不懂的,就去问黄老师,我叮嘱了她,她会好好帮你辅导的。”   黄老师就是恒星教育的金牌老师,负责旗下的老师培训,自身的知识也是非常过硬的。把张丽颖交给她照看,她非常放心。   张丽颖抿唇,笑道:“姐,你放心吧。我会用功的。去年我能考上市一中,后年高中,我也能直升上去。”   虽然依旧不够聪敏,但张丽颖身上,已经多了很多的自信和沉着。   “嗯,我相信你。”张小寒点头,拍了拍她肩膀,然后扭头看向张启山几人,“二爷爷,二奶奶,二叔,我到三爷爷家说一声,就直接走了。”   张启山点头,恍然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是该去你三爷爷家一趟,他今早上还在我叮嘱我呢,让我告诉你走之前一定要去一趟,他有话要和你说。”   “有事?”张小寒疑惑了下,随即道:“那我这就走了,回市里也有好多事要安排。”   “嗯,去吧。”   张启山等人站在坝子上送她,张小寒挥手,也不拖拉,直接往下走,去了三爷爷家里。   高大宽敞的砖瓦房,三爷爷家的房子,是三爷爷从部队回来时就建上的,好些年头了,外边的红砖上都生了青苔。   三爷爷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虽然老了,但身姿依旧笔直,“这是要走了?”   “是。特地过来和三爷爷辞别。”张小寒点头,带着尊敬道。   “到了京都,好好上进。难得的机会,不要错过了。”张家学话不多,只叮嘱了她一句,然后道:“你小叔前阵子来电话,说是通过了考试,被送到京都的军校进修,你到了,联系联系他,也有个照应。”   说着,张家学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这是他的联系地址和电话,都是一家人,别见外了。”   眼角有些酸,张小寒扬起嘴角,伸手接过纸条,郑重的揣好,“我会的。谢谢三爷爷。”   张家学摆手,沉声道:“行了,也不留你了,走吧。”   虽然经常板着脸,性格又强硬,但三爷爷真的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张小寒从三爷爷家的大门出来,心里如此想着。   该看的人也看了,该说的话,也说尽了,张小寒站在车前环顾整个张家湾,半晌才转身,开车离开。   张小寒忙着安排事物,准备进京都的时候,沿江省,林春市,她师姐欧阳,正躺在江边的草地上,一口一口的拿着那个银质的小酒壶喝闷酒。   “哈哈,一直骂小寒是个没出息的,没想到到头来的确是我啊!”   苦笑一声,欧阳干掉最后的一口酒,摇了摇酒壶,有些摇摇晃晃的起身,准备再去打些酒来喝。   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突然她眸里寒光一闪,慢条斯理的收起小酒壶,眯着眼,看向远远走来的那个黑影,嘴角翘起一个冷酷的弧度,不屑道:“怎么,一个人打不过,现在准备以多欺少了?隐藏起来的臭老鼠们,出来吧,藏得那么显眼,还以为姐姐我发现不了?”   周围窸窸窣窣的响,不一会儿欧阳四周就围满了人。   欧阳眸光一扫,心里有数,“真是大手笔,为了区区小女子,居然出动三十个护卫。罗家不愧是沿江省的顶级家族,实力雄厚啊。不过,算来算去,你罗家,也只算得上陈家的一条狗!只会狐假虎威,借势压人罢了。”   “贼女!上次是我们疏忽大意,今天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先前远远走过来的那个男人,大喝一声,面色不善道。   “哟,原来是罗大头啊,切,真是大言不惭。结果如何,打了才知道。罗善才教出来的弟子,也不过如此。”碎了一口,欧阳颇为豪爽的拉了拉袖子,兴致高扬道:“正想去找你们呢,你们就撞上来了,姐姐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话音一毕,倩影已经闪电般扑出,直逼被他称为罗大头的男人。   罗大头措不及手,被动防御,紧急退后两三步才看看站稳,“卑鄙的女人,竟然趁人不备!”   “哈,真是好笑。你们这么多人来围我,就是光明正大的。我自卫反击,就是卑鄙?太好笑了,罗善才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一个比一个极品?不过,这也是完全继承了你师傅不要脸的特质了,善哉善哉!”   欧阳哈哈大笑,手下的动作越发的狠了。掌风呼呼,腿影憧憧。罗大头是个大个子,力量是强项,一双拳头尤其厉害。   欧阳倒也一点儿不怵,纤细的身影,躲闪腾挪,速度之快,罗大头还未看轻她的出势,致命的一掌已经排在了他的胸口。   “噗!”   巨大的掌力袭来,胸口一阵翻滚,罗大头张口吐出一头鲜血,一双牛眼大睁,满布狰狞,面色阴沉,“咳,死女人,你居然让我受伤!”随即大吼,“你们他妈都是摆设么?看到老子受伤都不知道上来帮忙?给我拿下她,一起上!”   自己却退后,不再上前。   欧阳讥笑的看他一眼,“啧啧,罗大头,你不仅头大,你还贪生怕死。你们这些护卫,就是他送上来的炮灰啊,既然你们不识趣,姐姐也不介意送你们上西天。”   护卫们一股脑的冲上来,听到欧阳嚣张的笑声,有愤懑的,也有害怕的。愤懑的张牙舞爪的冲上去送死,害怕的缩到一边磨洋工。   欧阳见状,嘴角勾起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罗家的这些护卫,有多少是真心替他们卖命的?罗善才的真传弟子,只有十个,享受最好的待遇,做最少的事。而些护卫,不但连个弟子的名头都混不上,待遇也要差好大一截,而且还要时不时的充当炮灰,随时有生命危险,心里能服气了才怪。   特别是现在,罗大头那个蠢货,自己打不过,就催促着这些护卫上,自己躲在一众人身后,还想让人给他卖命,真是好笑!   所以,来时气势汹汹的三十几人的大部队,在围攻了欧阳半个小时后,不但人没伤到半分,反而是自己损兵折将。   四十分钟后,欧阳一脚踹飞面前有气无力的护卫,在场的除了罗大头,再没一个站着的。   “你,你别过来!”罗大头畏惧的朝后退一步,有些惊惧道。   欧阳大笑,“哈哈,不愧是罗善才的亲孙子,欺软怕硬,一个德行!”随即挑眉道:“放心,我不喜欢欺凌弱小!”   这话说得如此敞亮,要是张小寒听到,肯定会对欧阳竖一个中指!   一颗石子噗的一声,打在了罗大头的膝盖,罗大头顿时跪倒在地,“这是今天的利息。”   刚才还笑着的欧阳,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张罗刹脸,冰冷的目光,不带丝毫的温度,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魔:“罗大头,回去告诉你师傅,要藏就藏好一些,不然我随时来提他的头。二十年前他做下的恶,也是时候还了。”   查了这么多年,终于真相大白,但也让人纠结伤痛。欧阳眼神闪烁,瞬间又坚定无比。   罗大头跪在地上,膝盖钻心的疼,闻言只能颤颤巍巍点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欧阳大摇大摆的离开。   等欧阳远远消失,只剩下一个黑点,罗大头忍不住咒骂出声:“嗷呜,痛死我了,你们躺在地上装什么死?快起来扶我!你们的私心别以为我不知道,再不来,看我回去不告你们的状!”   护卫们睁开眼,面面相觑,然后一个个的腆着脸爬起来,凑到罗大头身边献殷勤。   而就在理他们不远处,一个黑影,抿唇凝视欧阳离去的方向,眼神挣扎,久久无语。   回到临时的窝,欧阳给张小寒打电话,给她讲今天遇到的事,然后哈哈大笑,“你都不知道,那些家伙有多窝囊!”   张小寒也抿唇笑,“嗯,确实。”   嘴里附和着,眼底却是一片担忧。如果那些护卫不窝囊,没有私心,那今天倒霉的一定是欧阳。她丝毫没有忘记,她腹部的那条伤口,和她苍白着脸,奄奄一息的样子。   “师姐,你小心些。罗家能有今天,不会只靠着那些没用的护卫。”忍不住提醒,张小寒知道欧阳为什么这么恨罗家,恨罗善才,因为二十年前,就是他们弄得师姐家破人亡。后来要不是师傅收留她,或许现在她正在某个街头扛着砍刀和人厮杀争地盘。   不过,欧阳真的有黑道大姐大的气质。   “姐姐我知道分寸,打不过,我就跑,没什么大不了的。”欧阳顿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恭喜你考上燕大,师傅那边,你好好照顾着吧,欧家的人常年都忙,没空陪他老家人。”   “我知道。”张小寒点头,“师傅也担心你。你记得三五不时的打个电话回去,抱一下平安。”欧阳执意要一个人完成复仇,老爷子也因为一些关系,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手,心里却着实担忧。   “唔,我知道。”欧阳低低应了一声,随即玩笑道:“放心,我死不了的。你说过我是祸害,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而且就算死,我也要拉着罗善才和他家里的人一起死,那时候,也算是够本儿了。”   “师姐。”总觉她的语气里,有许多莫名的情绪,张小寒有点不安,“我让永安过去帮你吧?”   欧阳立马拒绝,“别,永安那小子不是你自己培养的帮手吗?功夫也没练两年,但有些天分,折在这边不值得。而且,你别以为京都好混,多带个人去吧,到时候也少一分掣肘。”   张小寒咬唇,永安确实太嫩了些,可是师姐……   “好了,好了,你就这点儿出息。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小心白了少年头,你家那个傅大少就不要你了!”   “师姐,你能正经点儿么?”   张小寒无力,明明你在这边担心的要死,正主却漫不经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皱着眉挂断电话,张小寒瞥见茶几边的一包零食,突然眼睛一亮,“魂玉,你出来!我有事交代你。”   *   八月十七号,瓮城火车站前广场。   张小寒,刘世玉,李启元和程娇娇四个,正在和来送行的家长告别。   王兰拉着张小寒的手叮嘱,“车上小心些,钱包都贴身放好了。要去厕所,或是离开座位,都要留个人看着行李,别马虎大意。 ”   “干妈你放心,我会注意的。”拉着王兰的手安抚,张小寒笑着眨眼:“您忘了我师父是谁?只有我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我的道理。”   王兰失笑,“你个鬼精灵!”   今天来送行的,只有王兰。李一成公司的事忙,傅晟平似乎又出差了,自从问了她上京都的时间之后,已经第五天没联系过。   张小寒凝神看了看广场四周,然后哂笑一声低下了头。   “干妈,离发车还有四十分钟,提前半个小时检票,我们现在就得进站了。”张小寒看了时间,提醒道。   王兰不舍的点头,松开拉着她的手,“那就进去吧,免得到时候慌慌张张的着急。”   这些年,一直有小寒陪着,王兰一直不觉得孤单,现在这个孩子也有走,再也没人陪她一起做饭,一起聊天逛街了,一想到这,就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   张小寒抱住王兰,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干妈,别难过。等我在北京买好了房子,就接你过去住,留干爹在一个人在瓮城算了。”   “嗯,这主意好。到时候看你干爹还忙,我就让他忙去,咱们娘俩自己过日子,不搭理他!”王兰笑出声,兴致勃勃道。   “好,就这么办!”   狠狠的点头,张小寒又在王兰怀里滚了一回,才念念不舍的撒手。   刘世玉和李启元、程娇娇三个也告别完,四个人一步三回头,在大人们担忧又欣慰的目光中进了车站。   瓮城到京都,基本上要穿过整个中部地区,坐火车要一天一夜才能到。如果坐飞机倒是快,直接宁市飞京都,不过几个人都不着急,就选了火车。   软卧还好,宽敞,四个人都没受罪。加上房间门一关,也不用忍受其他人的打探。八月十九号,早上七点多,火车驶进了京都火车站。   挤挤攘攘的人流,嘈嘈杂杂的哄闹声,还有车子轰鸣声,喇叭声,一片繁忙。四个人站在广场上,看着天和四周陌生的建筑,川流不息的人潮,陡然有种渺小的感觉。   “什么感觉?”刘世玉碰了碰张小寒的手臂,问道。   “除了人多一些,没什么特别。”张小寒眯着眼,摇头失笑。她前世,也在这里上得学啊,没想到今生还是注定要踏进这个城市。   “我觉得好大。到处都气派,有种天朝气象。”刘世玉感叹,随即她夸张的大叫道:“京都我来啦!”   张小寒莞尔,李启元和程娇娇闻言,也都噗嗤地笑出声。   “小寒!”   远处传来透露着些许喜悦的声音,张小寒抬头望去,看到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嘴角绽开一抹清丽的笑容,“哥!”   李虎微笑着走过来,伸出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不过几个月不见,似乎又变漂亮了。”年近三十岁的李虎,长相英俊,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都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哥,头发揉乱了。”拿下他的大手,张小寒笑着抱怨。   李虎摇头,收回手,视线转向另外三个,“你们都是小寒的朋友吧?我是李虎,小寒的哥哥。”   他常年在外工作,刘世玉等人并没有正式见过他。只是知道这么个人。   “李大哥好。我叫李启元,我们初来京都,要麻烦你两天了。”李启元非常正式的伸手和李虎握了握,客气道。   李虎闻言讶异的笑了笑,“哦,原来和小寒合伙儿做生意的那个就是你?”说完认真的打量他两眼,点头道:“一直听说你名字,这次算是见到了,不错。”   “当不得李大哥夸奖。”李启元谦虚的笑笑,“公司的事情,一直都是小寒拿主主意。我倒没什么建树。”   “不错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你做得好。”李虎摇头,赞叹一句,然后笑道:“车子在路边,赶紧上车吧,等你们安顿好了,咱们再聊天不迟。”   “好。”   李虎住的地方,在京都的红山小区,两百来坪的跃层,装修很素净,黑白搭配,很有现代感。   “哇,这房子真不错!”刘世玉惊叹出声,好奇的瞪大眼四处观看。   “客房已经准备好了,楼下三间,楼上一间。你们看自己喜欢。”说着,李虎把手里的钥匙递给张小寒,“这是备用的,你拿着。我公司那边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厨房的冰箱里食材都有,饿了就自己做,或是直接出去吃?等我忙过这几天,再带你们去外边逛一逛。”   张小寒一怔,随即接过钥匙道:“没事的哥,你自己忙去吧,我们四个自己会看着办的。”而且,京都她熟悉,带着其他三个到处逛逛也没问题。   “那你记得给婶婶打个电话。”李虎颔首,沉声叮嘱一句,提上公文包,又客气的和世玉三个说了两句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啧啧,这房子装修得真好,又宽敞又气派,我以后的房子也想要这样的。不过,颜色鲜艳点好些,黑白太冷清了。”刘世玉趴在柔软的沙发上,津津有味的打量房间的摆设。   程娇娇也有些艳羡道:“这么大的房子,不知道多少钱才能买的下来。”   她家里不过是普通家庭,要不然当时她母亲也不会为了两万块钱和程父闹起来。想到这儿,程娇娇脸色暗淡了些,李启元家里的条件这些年好起来了,她们家却还在原地踏步。她好怕这样的差距拉大,大到以后自己完全没有站在李启元面前的勇气。   觉察到程娇娇的失落,李启元眼底闪过怜惜,大手悄然伸出,然后轻轻的握住。   程娇娇面色一怔,抬眼对上李启元饱含着鼓励和安慰的目光,心里一甜,心底的忧愁去了大半。一双雾蒙蒙的双眼,依恋的看他,嘴角不自觉得翘起了甜蜜的弧度。   李启元心里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宠溺,一如小时候。   张小寒把钥匙收好,转过身就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温馨,有些缠绵的气氛,唇角勾了勾,咳嗽一声道:“你们要不要去洗漱一下?然后休息两个小时,我直接带你们去燕大转转吧,待在屋子里也没意思。”   “你?你不也没来过京都么?”刘世玉眼睛一亮,随即又怀疑的问。   “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地图这种东西存在么?”瞥了刘世玉一眼,张小寒非常鄙视道。   李启元看了程娇娇一眼,笑着道:“这个方法可行,逛完校园,还可以出来看看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或是要卖的。”   张小寒点头,“京都的房价不算贵,有的话,买了划算些。不仅现在可以住,以后不住了也可以出租出去,或是等升值了卖掉。”   刘世玉一点张小寒的头,“我说你怎么一到地方,就想着买房子屯起来啊?你让我这个无产阶级怎么过?啊,羡慕嫉妒恨!”   李启元倒是若有所思,斟酌道:“先去看看再说吧,学校周围的房子,估计要卖的不多。”   “啊,李启元,你也是土豪一个!我也恨你!娇娇,你管管你们家的人啦。”   程娇娇脸红了一下,瞥了目光灼灼的李启元一眼,娇声道:“我可管不住。”   “你完了。”刘世玉哀嚎,怒其不争道:“你这性格,这辈子你铁定都会被他吃的死死的!”   程娇娇怔了一下,期盼的看了李启元一眼,她从小到大的希望,就是永远和小元哥哥在一起,如果真能如刘世玉说得那样,恐怕她做梦都会笑醒。   燕大建校已经又一百三十多年,校园里的古木参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均带着浓浓的文化气息。   古朴馨香的藏书楼,爬满爬山虎的教学楼,整洁的石子路,弯弯曲曲的廊道,角落里的雕塑,墙壁上的对联,还有一旺旺幽静的潭水,这里看起来不像北方的学校,反而像是江南苏湘的私家园林。   “这里是大礼堂,很多名人都在这里做过演讲。”走到一栋高大的建筑面前,张小寒笑着解释。   大礼堂同坐席三千个,平日里还有企业家,学者,或者其它领域的名人到这里做演说,而在一百多年前,燕大的第一任校长,就在这里进行的就职演讲。   “这个礼堂,比华国建立的时间都还要长。”   刘世玉看着照片墙上的照片,感慨道。   “这是国耻,却也是华国的星火燃起的地方。”李启元面色沉凝,这燕大的每一个角落,都能让人想起沉甸甸的历史,“而我们,站在先辈们曾经奋斗过的地方,也要开始我们的人生航程。”   “走吧,带你们去燕大的图书馆看一看,里面的藏书之多,是华国所有大学里最丰富的。”   七层高的图书楼,占地面积达五万平方米,阅览座位五千多个,最重要的是,燕大的图书馆实行的是开放式管理,外校的学生或是社会人士,只要办理了登记手续,就可以借阅。   当年,她也没少来这里借书。   这样大方的姿态,比起其它学校非本校不能借书的规定,显得更有百年老校的的底蕴和风度。   燕大图书馆的藏书高达两千余万册,有本校的积累,也有校友等各界人士捐赠,政府部门的关注等等。   华国的高层领导里,很多都是从燕大走出去的,这里就像古代的帝师学校,它所培育的一代又一代的学生,最终走到了国家的最高层。   “这是领导人的摇篮。”   不知是谁如此感慨过,张小寒领着众人,走在燕大的校园里,才真切的发觉,自己其实就是颗微小的尘埃。与那些在逝去历史里依旧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名人来讲,再普通不过。   “我也要努力,至少争取上那个杰出校友榜吧,不然岂不是白上了燕大?”   刘世玉雄纠纠气昂昂,显得异常的激动和有干劲。   “唔,有志向。努力吧,少女!”张小寒忍笑,这人不过三分钟热度,等回了家,估计她就又抱着电视看得开心,伟大的志向立马丢边儿上了。   一看张小寒的表情,刘世玉就知道在想什么,翻个白眼儿,没好气道:“不要小看我,我也是很有潜力,很能用功的好不好?”   要不了几年,你们都会有自己辉煌的人生,而我,也不想落在你们后面,当个黯淡无光的微小尘埃。   朋友,也要有平等的社会地位,才能更好的交往,高低不齐,久了会让一方变得自卑。刘世玉高高仰着下巴,一双大眼里光芒闪烁,她不要做,也不会做那个被时光掩埋了,被星辰暗淡了的尘埃。   刘世玉也有刘世玉的骄傲,这是张小寒不曾了解的,等很多年以后,看到那个穿着职业套装,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自信气质的刘世玉站在大礼堂上侃侃而谈的那一刻,她才恍然。   同时也庆幸,不管平凡或是出色,都有这么一个不离不弃的朋友,一直在身边。   在校园里逛得差不多,一行四人经过医学院的实验楼,说说笑笑的往北校门走。   “苏少,听说这里面有很多死人的遗体?”一个略带着好奇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其他三人没什么反应,张小寒确是面色一变,嘴角的笑容落下,嘴唇抿得发白。   “啊,上解剖课的时候就能看到。”另外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显得漫不经心。   “苏少,那……呃,苏少,你要去哪儿?”   “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懒洋洋的人依旧忙不精心,话锋却是凌厉。   另外那人显然对这人很恭敬,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话,也只是赔笑道:“对不起,苏少,我不该多问……”   然后转过拐角,两人和四人终于打了个正面。   “是他!”   刘世玉抓着张小寒的手臂,低声激动道?   是啊,是他!化成灰,她张小寒也能认出来!不,不对,刘世玉不可能认识他,那么她说的人……   视线往另外一人身上看去,张小寒面色又是一怔,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让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可是,刘世玉应该也没见过这人才对。要是邱雪在,说不定还会大叫出来,那个在傅爷爷寿宴上惊鸿一瞥的蓝眼睛男人!   “看什么看?”没想到自己的丑态被人瞧见,低声下气的男人瞬间变了脸,挑起眉毛鄙视的对四人道,“土包子。”   李启元眼睛一眯,挡在三个女生面前,“这位同学,我们不过是路过,有必要这么恶言相向?看一身名牌,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但是教养确实不怎么样。”   “小子,你说谁呢?”没想到随便遇到的一个小子竟然敢说他没有教养,还在苏鹏举面前,方同瞬间气笑了,“我没有教养?你是哪根葱,居然说我没教养!苏少,我教训教训这小子,没有问题吧?这简直是打我们京都子弟的脸面!”   苏少讥讽的笑了笑,不轻不重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这位同学说得没错,你确实是欠缺教养。”   方同愕然,随即难堪的气红了脸,“苏、苏少,您这是什么话?”   苏少脸上的笑容依旧,吐出来的话,却跟刀子似的,“人话,你听不懂?也不知道你怎么考上的燕大,我都怀疑批卷老师,是不是有老花眼,把你的卷子看错了。”   这完全戳中了方同的痛脚,他不是考上来的,他是交了择校费上来的。   “苏少,我敬着你,不是怕你。”方同脸色阴沉,看着苏少的目光闪烁不定。   苏少丝毫不在意的耸肩,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深海,嘴角翘起轻蔑的弧度,“我要你敬着了?”   “好,好得很!”方同捏着拳头,发狠道:“苏鹏举,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苏鹏举轻笑,“嗯,我等着。”   方同深深的看了眼苏鹏举,又扭头打量李启元等人,怪笑道:“哦,还有三个美女相伴,怪不得小子你如此嚣张,不过,我记住你了,你这三个美女我也订下了,不久我就会来取的!哈哈!”   张小寒一直低垂着眼,此时却陡然睁开,面无表情的盯着方同大笑着的脸:“果然是人渣!你这样的人,真该被大卸八块,然后丢到护城河里去喂鱼。不,你的肉喂鱼,鱼都会委屈的,还是直接曝尸荒野,让秃鹰豺狼吃掉的好。”   “你说什么?”方同没想到这漂亮的女孩子,会说出来如此冷酷的话,怔了一下,倒来了些兴致,“美女,你这招引人注意的方式不错,我现在对你还真有点儿上心了。”   “变态!”刘世玉瞪眼,直接骂道。   程娇娇站在李启元的背后,有些担忧的拉了拉刘世玉的手,这个男生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类型,他们刚到京都,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可是,刘世玉脾气来了,哪里是她能拦得住的,“你个人渣!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尊容,比猪还丑,比猴子好滑稽,最好笑的是,还一副得意洋洋,很了不起的样子,简直和马戏团的滑稽演员有的一拼!你倒贴给我都不要,还想打我们主意,您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歇着吧您!”   苏鹏举唯恐天下不乱,笑吟吟的在一旁鼓掌,“哈哈,说得好!”   方同阴狠的盯着刘世玉,“臭婊子,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臭不要脸的骂谁?叫你滚呢,你听不懂?”刘世玉也沉了脸,刘父刘母开早餐店,她基本上就在街道上长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骂人的话没听过?但最厌恶的就是别人骂‘婊子’,这是极其侮辱人的字眼。   方同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从小就被当宝贝一样护着,长大了斗鸡走狗,虽然上面有更高的衙内,但只要夹起尾巴,基本上不会和他计较。   这次他父亲叫他好好和苏鹏举交好,他心里本来就不乐意,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现在居然还被姓苏的冷嘲热讽,丑态被外人看见了不说,更被几个乡下来的蠢货给奚落一通!   方同面色狰狞,手臂一挥,一个巴掌就往刘世玉脸上扇去。   张小寒在看他面色阴沉的时候,就知道他会忍不住,眼见着他动了手,她也不客气。纤纤素手稳稳的捏着他的手腕,指间用力,手掌收紧,“这位同学,打女人的男人,是最没风度的。如果你再敢动一下爪子,我保证废了它。” ☆、第八十一章 蓝眼妖孽,初见师兄   手腕传来剧痛,方同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并不是说笑的,心里一寒,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紧缩起来。只是刚才才和苏鹏举撂了狠话,转眼就被一个乡下来的女孩子给吓住了,他还有什么颜面在京都的衙内圈子里混?   忍着痛,方同阴沉道:“臭婊子,放开!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在京都读不了书?”   “啪。”   张小寒反手扇在了方同的脸上,一声清脆的响声,让在场的几人都怔了怔。只有张小寒冷静依旧,看方同还想张嘴,又是响亮一巴掌扇过去,皱眉道:“嘴巴太臭。”   这下,方同被扇了一个趔趄,脸颊瞬间肿起来。眼神愣愣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疼过了是耻辱,刻到骨子里的耻辱。   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张小寒,他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从小到大,他家里人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他。此时居然被一个臭女人打了,这个事实,实在让他难以相信。   张小寒眯起眼,“方同,这是你应得的。”也是你欠我的!   自嘲的勾起嘴角,前世眼睁睁的看他臂弯里挂着那个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面不改色的看着她践踏她,欺辱她,他的表情,是那样冷漠,那样高高在上!他们一步一步的逼着自己,丢掉工作,丢掉自尊,丢掉所有的一切,无处可逃。   怨毒愤恨,充斥于胸,可她没能力报复,能够苟延残喘,也还是他们的恩德呢!   也是自己眼拙,被他的甜言蜜语蒙住了头脑,世家子就是世家子,不管等级高低,总带着普通人没有的高傲冷漠。爱你时,如珍如宝,不爱你时,就随手丢弃。   而且,爱不爱这样的事,或许只有她自己纠结过吧?   一幕一幕不堪的过去,在眼前闪现,张小寒眼神结冰,轻启红唇:“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再看到,她还是会忍不住想扇他。   方同捂着脸,眼神闪烁的忖度了一下目前的形式,他势单力薄,吵不过,也打不过。不甘心的抿了抿唇,方同居然笑起来,只是笑容阴冷,“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就是今年燕大的新生吧?等着,我会让你们好看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如此干脆,不拖泥带水,张小寒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世家子就是世家子,从来没有绝对的蠢货。   “小寒,你认识他?”刘世玉担忧的拉了拉张小寒的手,她面上的表情是她从未看过的,似乎带着惊天的恨意和决绝。   手被人握住,张小寒回过神,扯了扯嘴角,心里涌起的滔天恨意,还遗留在眼底,垂眸,轻声解释:“不认识,只是觉得很讨厌。”   说谎。   三人都担忧的看她,这么多年的朋友同学做下来,多少也了解了些她的为人。平日里和和气气,一旦踩到了她的底线,就会露出尖锐的獠牙。   刚才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确是把那人厌恶到骨子里的表情。如果真是一个陌生人,她的情绪怎么会如此激烈?   刘世玉欲言又止,只紧了紧拉着她的手,没有再问。   苏鹏举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懒洋洋的姿态收敛了些,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小寒,“啧啧,闻名不如见面。你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张小寒皱眉,扭头直直的看他,“你知道我?”   这个男人,她只在瓮城瞥过一眼,更别说交谈。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都不应该有交集。   “何止是知道,简直是久仰大名!”苏鹏举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轮廓分明的脸上,闪过笑意,伸手道:“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苏鹏举,燕大医学院人体解剖学系教授,同时也是一名外科医生。”   他的手修长均匀,显然是保养极好的,适合弹钢琴,自然也适合拿手术刀。   “你好。”手一沾既离,张小寒客气而疏离,“苏先生去过瓮城,那时候,我对您也有一面之缘。不过,您应该没见过我才对。”   “哦,你还见过我?”苏鹏举眼角上扬,蓝色的眸子看人时带着些许的迷离。   张小寒深深的看他一眼,随即轻声笑道:“在傅老太爷的寿宴上,虽然五年过去了,但苏先生是我见过气质样貌最为出色的人,我记忆犹新。”   苏鹏举眼神闪了闪,嘴角似带着上了欣喜,“是吗?这真是我的荣幸。既然大家都是旧相识,就别先生先生的叫了,小寒直接喊我名字吧,显得亲近。或许,你更愿意叫我一声苏大哥?”   张小寒噎了一下,随即抬眼,“苏鹏举。”   “哎,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苏鹏举摇头,蓝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美丽的女孩儿,今天认识你很高兴,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不过,相信我,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说完,低头在张小寒的手背上亲了一下,然后抬头眨眼,苏鹏举十分优雅的转身离开了。   张小寒冷静的抹了抹手背,面色一片沉凝。   倒是刘世玉,有些失落,“他叫苏鹏举啊,小寒你怎么又认识他?”   “就像刚才说的,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邱雪也在。”张小寒没注意到刘世玉的表情,不在意的解释道。   “哦,这样啊。”刘世玉点头,眼神复杂的瞧了苏鹏举消失的方向一眼,然后笑道:“不是要去看房子么,走吧。”   燕大外边很热闹,居民区也有好些,但是出租的多,卖的少。   刘世玉和程娇娇两个帮忙参考,李启元最后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套房,每个月三百块的房租,算是贵的了。不过位置在燕大和外国语大学的中间路上,他还挺满意的。   张小寒比较挑剔,而且,她心里更倾向买房,租房子的话,还不如就在李虎或是师傅那边蹭房子住。   晚上,李虎回来,张小寒他们已经把晚饭都做好了。   闻到屋子里的菜香,李虎笑起来,“好久都没在家里吃过饭了,小寒你的手艺和婶婶一样好。”   “那是因为干妈教得好!”张小寒起身盛了碗烫递过去,“哥你喝喝看,火候到不到。 ”   酸萝卜老鸭汤是李虎最爱的一道,鸭子是张小寒空间里养的,好几年了,也没弄出来吃过。这次杀了一只老的,补充进去了好几只质地不错的镯子,外加好些植物种子,都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张小寒顺手买回来的。   多年被黄他们嫌弃,她已经养成了习惯,感受到有能量蓬勃的东西,就往空间里塞。   “很好喝。”李虎低头喝了一口,笑着道:“比婶婶的手艺都要好了,果然长大了。”   “李大哥,别光喝汤啊,这两道菜可是我和娇娇做得,你也尝尝!算是感谢你收留我们!”刘世玉笑嘻嘻的把一盘蒜薹肉丝和一盘醋溜土豆丝推过去。   李虎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把每一盘菜都尝了一下,沉声道:“嗯,味道不错,你们以后肯定都是合格的贤妻良母。”   “哥,你说什么呢!”   张小寒喷笑,贤妻良母,别开玩笑了。   刘世玉也摇头,“娇娇的目标是当贤妻良母,我和小寒就算了,我们要当女强人的。”   “真的?志向不错。”李虎讶异的笑了笑,这茬儿揭过不提。   “对了哥,你知不知道燕大周围,有没有比较好的房子,我想要买。”吃完饭,张小寒直接问道。   “在我这住不好?”李虎皱了皱眉,不解道。   “不是,我想着离学校近一些。而且,也算是一项投资。京都的房子以后可是会越来越贵,如果可以,我还想多买几套放着。”张小寒摇头,道出自己的打算。   李虎笑了下,“你就跟解放前的地主似的,有点儿钱就喜欢买房买地!”随即又沉吟片刻,“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多置几套房产放着,也没什么大碍。这样,我让人帮你留意着,也不一定要燕大附近的,大学城周边的房源,都可以入手。”   张小寒点头,“嗯,谢谢哥。如果有那种四合院儿出售,也可以留意一下,装修好了,可不比楼房差。而且,以后那种四合院只怕是越来越少,升值空间也很可观。”   “你想法还挺多。”李虎失笑,随即若有所思的点头,“行,这事我记下了。”   李虎答应了,肯定会上心。张小寒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她和刘世玉三人分开,提着礼物去看欧青云。差不多有两年没见了,那时候他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该教的他都教了,以后的成就怎么样,端看自己的努力。   于是他回了京都,除了时不时的电话联系,他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是张小寒知道,欧青云的出现,不仅给了她立身的资本,也给了她面对未知的未来的底气和为人处世的智慧。   欧青云留的地址是京都章台区胜利街十八号,张小寒拿着地址找上门去的时候,有些傻眼。   欧家传承那么久,家底厚实是应该的,不过看到这么气派的大门,张小寒还是有些不适应。高高的门楼,朱红的门板,排列整齐的门钉……一切都显得庄严肃穆,和欧青云那老头子的跳脱的气质完全不相符。   上前扣响门环,张小寒以为会有很久才有人来应门,没想到手刚放下,大门就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光光的脑袋伸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眼睛咕噜噜的转:“你找谁?”   “我找欧青云,他是我师父。”张小寒眼带笑意,轻声应道。   小孩儿眼睛一瞪,整个小身子都挤在门缝里,打量她道:“你就是张小寒?”   眼底闪过诧异,张小寒点头,“你知道我啊,小弟弟。”   “哼,你才是小弟弟。你要叫我小师叔!”小孩儿不乐意了,仰着下巴反驳道。   “小师叔?可是我不认识你啊!”张小寒忍笑,故作为难道。   “哼,一会儿就认识了!”小孩儿故作长辈姿态,用力把大门往里拉了拉,然后让开小身子道:“进来吧!”   张小寒眨眼,抬腿跨进大门,迎面见到就是一个大院子,里面铺着青石砖的甬道,四周栽种着树木花草。   “跟我来。”   小孩儿重新关上大门,走在前面给张小寒带路。两只小短腿一步一迈,速度倒极快。张小寒保持匀速跟在他身后,饶有兴致的打量四周的风景。   欧青云的这套院子,以前肯定是官造府邸,一草一木的摆设极其讲究,垂花门,大影壁,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不是一品以上的大员,绝对住不上这么讲究的房子。   不过,这里面的防卫,会不会太多了些?走个十来步,就有一道审视的目光扫过来,要不是她感觉敏锐,还不一定发现得了。垂眼,张小寒紧跟着小孩儿的步伐,不敢有丝毫大意。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这里是达官贵人多如牛毛的京都,再不是那个小小的瓮城。   “到了。”不知道穿过了几个院子,小孩儿终于停下来。   张小寒凝神看去,只是一个古朴的院子,除了宽敞,看不出来特别。   欧青云正坐在院子里一颗大树下的石桌旁,和一名老人下棋,一名军装的高个子男人面色严肃的护卫在一旁。   “师兄。我把人带进来了!你和她说,我是不是她小师叔!”小孩儿丢开张小寒,跑到近前朝欧青云道。   “哈哈,你这小丫头,终于来了!”欧青云丢开手里的棋子,站起来哈哈大笑。   “师傅。”张小寒上前,恭敬的喊了一声。打量眼前的老人,心里激动,两年的时间,他几乎没有变老,连胡子的长度也是一样的。   “好,好,好,真是女大十八变,两年没见,居然长这么漂亮了。不过,功夫练得怎么样了?”话音未落,欧青云就曲爪袭来,张小寒果断的偏头躲避,脚下生风,急退几步,欧青云连绵不绝的攻击又到了,张小寒曲臂抵挡,一个翻转,变防御为主动,劈砍,扫踢,欧青云从容的见招拆招,顿时整个院子都是两个人闪转腾挪的身影。   “哈哈,不错不错,这两年没偷懒!”   欧青云收势,冲张小寒满意的颔首。   张小寒吐出一口浊气,笑着道:“谢谢师傅指点。”   “啪、啪、啪。”院子里响起掌声,刚才和欧青云下棋的老人一下一下的拍着手,“精彩。欧老弟,这小姑娘想必就是你那关门弟子了?练武不过四五年,居然能和你对手十分钟而不落颓势,不错。”   欧青云背了手,得意道:“名师出高徒,陆老头你没听说过?”   “师兄,你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小孩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嫌弃欧青云一句,然后也背着手,踱步到张小寒面前,老声老气道:“你练武五年时间,能到这个地步,说明你天赋是极高的。不过,你打不过我!”   欧青云翘着胡子,闻言嘴角抽了抽,“咳,小寒,这是你小师叔,叫欧元。你和他切磋切磋。记得,他是长辈,你要恭敬些。”   说完,还冲张小寒暗示的眨眨眼。   心里明白师傅的意思,不过这孩子的名字竟然叫欧元!张小寒忍笑,恭敬了应了,然后道:“小师叔请指教!”   欧元本来只想摆一下长辈的谱儿,没想到弄得骑虎难下,皱了皱小眉头,然后摆出架势道:“哼,来就来!”   那动作,那气势,完全是高手风范。   ……   五分钟后,张小寒拎着小师叔的衣领,恭恭敬敬的把沮丧着脸的他放下来,心里笑翻了,嘴里却真诚道:“对不住了,小师叔。”   欧青云却不管那么多,大手直接盖上欧元的小光头,哈哈大笑,“小师弟啊,事实证明,你还差得远呢!我早就说过了,就算天分再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偷懒,也是要不得滴!”   “哼,你等着,下次我一定赢过你!”小光头小脸皱巴巴,瞪了张小寒一眼,发出宣告,就恼羞成怒的三两下翻墙不见了。   两个老人笑得更欢畅了,就连一旁站着的严肃军人,嘴角也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张小寒咳嗽两声,把笑意隐在眼底,问道:“师傅,小师叔是师祖新收的徒弟?”   听欧青云说师祖近百岁了,正在山里养老,早不管这世间的事了,怎么还会收徒弟?   欧青云摆手,招呼着一旁的老人坐下,然后道:“欧元是师傅最小的孙子,因为欣喜他的天赋,又被他闹不过,才收为徒弟的,不过师傅年纪大了,哪能再教他?他父母又忙,这可好,转身就丢给了我!”   原来如此,张小寒点头,笑道:“师傅有小师叔做伴,倒也不显得寂寞。”   欧青云胡子一翘,“谁要他做伴儿了?小小年纪,鼻子倒尖。我藏在坛子里的梅花坊的桂花糕也给我翻了吃了!真是气煞我!”   “你这老头,就爱和小孩子较劲。你爱吃梅花坊的桂花糕,叫人帮你去买就是。”   “陆老头,你说得轻松,梅花坊的桂花糕一个星期才出几盒子!”欧青云瞪眼,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你,想吃就有人巴巴的给你送来。”   “炳实,听到了?以后梅花坊出了桂花糕,就给你师傅送一盒过来。”   一直护卫在一旁的军装男人此时才出声应道:“是。”   张小寒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竟然就是那个被师傅称为石头的大师兄么?感觉到张小寒的打量,男人的视线看过来,善意的微微颔首,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别,我可受不起。”欧青云赌气一样的别开头,“我就一普通老头子,怎么能让堂堂的华国上校来为我服务?”   “你就是固执!炳实参军,这是为国!而且,他是天生的军人,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陆老头摇摇头,叹息一声,随后道:“行了,棋也下了,茶也喝了,我就不耽搁你了。”   欧青云眼也不抬,直接道:“慢走不送!”   “你呀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陆老头无可奈何的笑,站起身,冲炳实道:“我们走吧,你师父都不太欢迎我们呢!”   炳实颔首,看了欧青云一眼,尊敬道:“师傅,我走了。”说着看向张小寒,点点头表示告辞,然后错开一步,跟在陆老头的身后默默离开。   张小寒看了看欧青云的表情,眉心皱起,眼神悠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只能沉默的陪坐在一旁。   “刚才那是你大师兄,叫郑炳实。无父无母,我捡到他的时候,是个下着雪的冬天,小小的人蜷在别人家的门口。我拍他肩膀,他用狼一样的眼神瞪我。就这一眼,我就决定收他做徒弟,平日里,对他比我儿子还要好。他也有天赋,又肯努力吃苦。”   欧青云陷入了回忆,张小寒看他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心里肯定师傅其实是很中意大师兄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最后搞得这么僵。   “大师兄也很尊敬师傅。”忍不住说了一句,从那个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的,而且,欧阳也说,这个大师兄对师傅很不错。只是师傅不知道为什么老和人闹别扭。   “嗨,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欧青云回过神,自嘲的笑笑:“真是人老了,就开始想以前的事了。”   张小寒知道欧青云不想再提,也笑着岔开话题道:“师傅,您这院子真不错,我来的时候,差点没敢进来呢!”   “嘿,这院子当然不错啦,当年的皇亲国戚住的房子,为了保住它,上一代的欧家人可没少费心思。”   欧青云得意起来,开始给张小寒讲这个院子的来历,一把胡子翘天上,一个极其平凡的故事也能讲得有声有色,唾沫横飞。   直到一个佣人模样的仆从端着托盘送了午饭进来,他才住了嘴。而先前因为羞愤而翻墙跑掉的小光头也正襟危坐在了饭桌旁,只时不时的拿眼斜张小寒一下。   吃过饭,张小寒又陪着师傅坐了一会儿,就被小光头欧元拉着对练。小模小样儿的,认真起来,还挺可爱的。   欧元喜欢甜食,张小寒就从空间里摸了一把糖果逗他,毕竟是小孩子,等到她要告辞那会儿,小光头已经和她打得火热。先前让他丢面子的事情,已经被抛在了脑后,不住的叮嘱张小寒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再给他带糖果来。   张小寒笑着应了,才被允许离开。   从大门口出来,张小寒嘴角的笑意还在,面前就突然停了一辆黑色越野车。   车窗被摇下来,张小寒再次看到了那个陌生的大师兄,郑炳实。   郑炳实摇下车窗,上午的军装已经换下,此时一身宽松的休闲服,他沉声道:“小师妹,我有话和你说。”   于是,十分钟后,张小寒和郑炳实面对面坐在了茶馆里。   “看得出来,师傅很喜欢小师妹。”郑炳实端着茶喝了一口,沉声道。   “师傅也很在你的,大师兄。”   “我知道。”郑炳实轻声应了一声,随即道:“今天找你来,是想给你两个提醒。”   诧异的抬头,张小寒询问的看向郑炳实,“请说。”   “你是师傅关门弟子的事,现在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家族,怕是都知道了。第一个提醒,不论他们是拉拢还是威胁,你只管抬出师傅和我与其周旋,不要真的掺和进京都家族势力的争斗里。第二,要是他们真的欺人太甚,你就给我狠狠的反击回去,斩草除根,不要丢了欧氏弟子的脸!。”   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大师兄,其实你和我一个长辈很像,都是面冷心热。”   郑炳实眉心蹙起,“我不是在开玩笑,京都的水深,我不想你一个不小心犯了错,最后还要师傅出来替你收拾烂摊子,就像那时候的欧阳一样。”   正了脸色,张小寒目光灼灼道:“大师兄,你放心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我这人,一向心眼儿小。”   郑炳实闻言,眯眼打量了她两眼,才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师傅最不爱束缚,一辈子也没向哪个势力低过头。我不想让他临到老了,还因为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弟子,被人辖制。”   “所以,大师兄你才去当了兵?”张小寒心里有些恍然,对这个大师兄,倒有些肃然起敬。同时也有些明白,师傅别扭的原因。   郑炳实没想到张小寒的思维这么敏锐,不过是三言两语,她就猜到了他从军的目的。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他站起身,摸出一张名片道:“有紧急的或是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   张小寒双手接过名片,上面除了一个名字,一个号码,什么也没有。   “谢谢师兄的好意,小寒收下了。”站起身,目送着他离开。斩草除根吗?张小寒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电话铃响,张小寒摸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喂?”   “小寒,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你们自己吃饭,不用等我。”李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夹杂着不明所以的喧闹和机器的轰鸣声。   “公司这么忙?新厂房不是快要投入生产了么?”   “今天试生产,发现机器还有些问题,德国来的工程师正在调试,我得在这边盯着。”李虎沉声解释,然后有人和他汇报工作的声音,张小寒不想耽搁他,很快挂断了电话。   只是,手机还未揣在兜里,又响了起来。   “小寒!昨天你们就来了京都,怎么也不联系我。”邱雪略带委屈的控诉,张小寒笑着解释,“你不是说你参加那什么夏令营去了吗?我以为你还未回来呢!”   “早回来了。今天我碰到世玉他们三个,才知道你们都到了。明天一起出来吃个饭吧?以后我们又一个学校上学了,真好。”   “嗯,好啊。地点你定。”   “去吃烤鸭吧,来了京都不去吃烤鸭,也说不过去。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在子午广场汇合,我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邱雪兴致很高,张小寒也不会故意拒绝,轻声对着话筒道:“好。”   “那拜拜,明天见。”   话音一落,电话就挂断了,张小寒摇头失笑。看来在京都呆久了,邱雪的性格也爽朗了不少。   在欧青云那里呆了那么久,出来又和郑炳实坐了这半晌,再接了两个电话,天色已经暗下来。   见状,张小寒又拨通了刘世玉的电话,告知了自己的有事晚归的事,也不急着回家了。   京都的大半街道,都是她熟悉的。那时候除了上学,还要打工。然后穿越半个城市,回到宿舍休息。   那时候,方同经常抱怨自己没有时间陪他,可是一个公子哥儿,哪里能明白,靠着奖学金生活,每天花钱都要计算着的贫困生的苦恼?   讽刺的笑笑,当初那么明显的不满,自己怎么就没看见呢?后来才知道,他当时也并不是和她一个人在交往,所以即使她没时间约会,他们的关系,也维持了四年。现在想想,方同那时候贪图的,不过是自己的脑子罢了。   代写作业,代写论文,考试了,帮忙划重点,方同就花点儿时间背下来,所以他平日里一点课没听,期末成绩每每低空掠过,却从未挂科。   这一次考上燕大,她以为不会再碰上这个人,没想到生活就是这么戏剧化,踏上京都大地的第一天,她就再次见到他。   这次冷眼旁观许久,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些让她心动的特质,反而勾起了她潜藏在心里的厌恶和恨。   不是恨他甩了自己,而是恨他的凉薄和心狠。   这一次,换他被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他大概是不会罢休的。张小寒眼底闪过笑意,“方同,我等着你来,新账旧账,咱们慢慢算清楚吧。”   “在想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张小寒抬头,看到了两步之遥的男人。   “傅晟平。”   “怎么,几天没见,想我了?”傅晟平低低的笑,抬手想要摸张小寒的头。   张小寒微微偏头,错过他的手,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傅大少,真巧,我们在京都的街头竟然也能偶遇。”   “你生气了?”傅晟平皱了皱眉,收回手,不解的看她。   张小寒轻笑,掩住眼底瞬间闪过的寒光,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来京都了。”   “我把公司总部搬过来了。”   “哦,怪不得。”这么些天不见人影。只是,把公司总部搬到京都,真的只是为了发展的需要么?心里的念头一闪而逝,张小寒笑了笑,“恭喜。”   傅晟平颔首,随即道:“嗯,上车吧,你住哪儿,天都黑了,我送你回去。”   欲盖弥彰,既然能在街头‘偶遇’她,还会不知道她落脚的地方?不过,张小寒还是配合道:“红山小区。”   傅晟平帮忙打开车门,张小寒也不客气,弯腰坐进去,没想到却在里面看到了一双蓝眼睛。   “嗨,美女,我说过,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苏鹏举。”   傅晟平跟着在张小寒的对面坐下,吩咐司机开车,才挑眉道:“你们两个见过面了?”   苏鹏举笑吟吟的点头,戏谑道:“见过见过,小寒美女给我的第一印象深刻极了,我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张小寒看他一眼,“彼此彼此。”   “好说好说。”故意学着张小寒说话,苏鹏举还配合的抱了抱拳头:“听闻小寒美女还是欧先生的关门弟子,实在失敬失敬。”   傅晟平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苏鹏举。”   苏鹏举闻言,摊了摊手,“好了,知道小寒美女是你的宝贝嘛!”   张小寒面色不变,心里却闪过警惕。大师兄的话还在耳边,马上就有迫不及待凑过来的了吗?苏鹏举,回去得让人查查他的资料才行。   “怎么不说话?”   傅晟平担忧的看张小寒,语气带着宠溺。   张小寒垂眸,“我肚子饿了,没力气。”   “小寒美女还没吃饭?正好,和我们一块儿去吃怎么样?吃完了再让晟平送你回去。”苏鹏举邪邪的笑,一双蓝色眼珠子在张小寒和傅晟平的身上打转。   傅晟平也点头,也不问张小寒,对司机吩咐道:“直接去吃饭。”   司机听命的打转方向盘,直接奔饭店。   地方是他们先前订好的,还有包厢。张小寒心平气和的跟着两人进去,端坐在一旁。   傅晟平拿着菜单点菜,苏鹏举却一直盯着张小寒看。   “说实话,看到晟平这家伙出现在京都,有没有觉得很惊讶?”   “还好。”因为早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目标。   “是吗,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把公司总部搬到京都来?”唇角扬起一个暧昧的弧度,苏鹏举拉长声音道。   张小寒笑,“他公司旗下的产业涉及面广,尤其广告传媒,地产建筑,百货三个行业发展最好。为了公司能有更好的发展,方便业务的接洽和往来,这个总部早该搬的,只是不知为何拖延到现在?”   说着,张小寒似笑非笑的看向傅晟平。   傅晟平挑眉,面色不改道:“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计划,先前时机未到,现在条件成熟了,就这么简单。”   “哦,原来是这样!”苏鹏举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饭菜很快上来,张小寒看了眼,桌上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可见某人用心良苦。   肚子是真的饿了,也不和两人客气,端着饭碗,快速而优雅的用餐。   “服务员,再添一碗饭。”   喊过一旁侍立服务生,张小寒把空碗递过去。   苏鹏举端着饭碗,看了看自己碗里依旧满满的米饭,有些诡异的盯了盯张小寒隐藏在桌子下的肚皮,大笑出声,“你是我见过最能吃的女孩子。而且,你这么瘦,那些东西都装到哪里去了?”   张小寒但笑不语,专心吃饭。食物还能到哪里去?自然都在肚子里,只是,因为练武的关系,自己消化得快了些。   这五年来她的饭量一天比一天大,师傅说那是因为武功精进,加上身体正好发育,身体所需要的能量翻倍才会如此。等身体发育停止,武功也稳定下来,饭量也不会在增长。   面不改色的吃了五碗米饭,放下筷子的时候,桌上十个菜,只剩下盘子里的配菜。傅晟平和苏鹏举基本上没怎么吃。特别是苏鹏举,一直盯着她看,碗里的饭没少一粒。   “小寒,怎么办,我好想剖开你的肚子看一看。”苏鹏举的眼神更加诡异,一双干净修长的大手,不安分的在桌子上敲啊敲的。   张小寒轻描淡写的瞥他一眼,微笑:“有本事,你来试试看。”是看我先弄断你的爪子,还是你先剖开我的肚子。   读懂她眼底的威胁之意,苏鹏举大笑,一双修长的大手覆上她头,“哈哈,小寒,你真有趣!”   “苏鹏举!”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手,傅晟平觉得很碍眼。   “晟平,不要这么小气!小寒以后在燕大上学,我可是名正言顺的教授哦!”摆摆手指,苏鹏举大有深意道。   傅晟平抿了抿唇,直接赶人:“饭也吃过了,你该回去了。”   苏鹏举靠在椅背上,一双蓝色的眸子挑衅的看回去,“什么叫吃过了,我还没吃饱。服务员,把这里的菜原样再上一份!”   ……   于是,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十点。傅晟平和张小寒走在前面,苏鹏举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懒散散的走在后面。   张小寒都能听到身后那些女人的惊呼,那样的容貌,配上那样的气质,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魂玉虽然好看,相比较于苏鹏举,顶多算个美少年。后面这个,放古代,就是倾国倾城的妖孽。   在饭店门口,苏鹏举也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车,直接开着走人了。车子里,只剩下傅晟平和张小寒。   “坐过来。”傅晟平沉声命令道。   张小寒皱眉,不解道:“我在这坐着挺好。”   “……我说,坐过来。”傅晟平眉宇间带上不耐,抿唇道。   “我说了,不。”张小寒秀气的眉毛一拧,她最讨厌男人用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而且一想到今晚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那一幕,张小寒心底就更冷了一分。   傅晟平一直监视着她,这一点她是没有想到的。而且,那些监视的人就在周围,自己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发觉,这让她更觉得气闷。   果然练武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功力不够,重要的是警惕性也不够。   不知她在想什么,“张小寒。”傅晟平低沉的唤她,双手用力的捧着她的脸,迫使她和自己眼睛相对,“我说过,不许你躲开我。”   “我没躲啊?傅大少,你今晚没喝酒,怎么也脑子不清醒。”任由脸颊被他捧住,张小寒直直的盯着他的眼,讥讽道。   傅晟平阴晴不定的看她半晌,然后才放开手,扭头看向车外,一声不吭。   一路无话,车子停在红山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张小寒打开车门就直接下车,不料却被傅晟平拉进了怀里。   “别动。”   头被死死的按着,张小寒被迫趴在他的胸口,想起了离别宴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搂着她,他说,‘因为她是我的无价之宝’。   ……   无价之宝呵,张小寒咧嘴,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好半晌,傅晟平放开她。   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到丝毫情绪,张小寒抿唇,朝他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第八十二章 知己知彼,不欢而散   方同站在窗前,沉声问,“查到了吗?”   一名保镖打扮的男人点头,把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查到了,少爷。资料全都在这里,不过,他们和瓮城的傅家有些关联,怕是不好下手。”   闻言,方同皱了下眉,“他们都是从瓮城来的?”   “是,他们都是今年的大一新生。三个燕大,一个外国语大学。对少爷动手的那个女孩,叫做张小寒,非常不简单,她不仅是富商李一成的干女儿,也和傅家的大少爷傅晟平交好,最重要的是,她是欧青云的关门弟子。”   说到最后一句,男人脸上也带上些许惊叹的神色。欧青云已经二十年没收过徒弟了,这二十年里,不管是哪家的子弟拜上门,他都一律拒绝。没想到,现在却无声无息的冒出来一个关门弟子。   只不过随便碰到的几个人,居然就有点儿扎手,只是方同没有预想到的。看完手里的资料,他眼睛眯了眯,“父亲说,像傅家这样的一方诸侯,倒是比京都的二三等家族更难对付。不过傅家势力集中在淮省,远水解不了近火,一时间倒不足为虑。而李一成只不过是个商人,也不需要太操心。只是她怎么会是欧青云的关门弟子?消息可靠么?”   男人点头,解释道:“就在少爷见到他们的第二天,张小寒一个人上门拜访了欧青云,当时正好陆老也在。随行护卫的保镖里,有几个是从军的世家子弟。他们传出来的消息。张小寒和欧青云交手十分钟,不见颓势。显然,她的功夫也练出了几分火候的。”   “那还真棘手了。”方同转了转手腕,虽然涂了药水,但他还是觉得钻心的疼,那瞬间的耻辱深刻心底,让他恨得夜不成眠!   “哼,欧青云的弟子,怪不得手劲儿那么大!”   男人沉声道:“她功夫不弱,硬来是不行的。而且,如果动静闹得太大,被老爷察觉,少爷您,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男人是方家的人,但效力的是方家的老爷,方同拜托的事情他无法推卸,但也不能任由着他胡来,到时候出了事,他也要跟着遭殃的。   “越是难搞,才越有意思。”   方同面上染了嗜血的笑,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唇,脑海里,浮现那张精致美好的面容。   张小寒么,就算你身后站着欧青云,我也不会就这样算了,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我有的是耐心。身体有些发热,方同的神情却是越发的诡异了。   “少爷?”   男人见他沉默,不由提醒的出声。   方同回神,见他板着的一张脸,眼底闪过不耐,打发道:“没事了,你先出去。”   “是。”   男人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准备退出房间。   方同却突然想到什么,唇角的轻松一收,眼底盈满了阴鹜,叫住男人道:“还有,苏家那个苏鹏举,你给我好好找人盯着。苏家是厉害,但他一个私生子,有什么好骄傲的?要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救了苏家老太爷一命,现在都还没能认祖归宗呢!”   “……少爷,苏鹏举不好惹。”   男人脸色沉凝一分,规劝道。   方同猛的抬头,狠厉的喝道:“我叫你盯着就盯着,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男人低头,沉默。屋子里气氛有些凝重。   方同见状,冷笑,“别忘了,方家,迟早都归我。”这句话里的威胁意味,却是非常重了。说完,方同双眼如电的盯着男人,似乎他要是不答应,他马上就能把他大卸八块似的。   “谨遵少爷吩咐。”   抿唇,男人终于低低的应了一声,退出房间。大门关闭的瞬间,他瞥见方同朝他看来的阴狠的眼神。   心胸狭窄,唯我独尊,除了有些小聪明,小心机,其他能力平平,方家交到这位手里,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倒了。少爷?男人刻板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讥讽和轻蔑,不过是比别人会投胎罢了。   *   张小寒和刘世玉,李启元和程娇娇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子午广场,邱雪他们还未到。张小寒拿着傻瓜相机,给三人照相。   “李启元,你和娇娇靠近些!”看着镜头,张小寒指挥道。   李启元闻言,眼神闪了闪,动作熟练的伸手揽过程娇娇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程娇娇脸瞬间爆红,两人的关系虽然大部分好友都知道,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还是第一次。   有些羞怯的想要挣扎,李启元低低的道了声:“乖,别动。”话语里带着宠溺和笑意,程娇娇心里甜蜜,身体虽然依然僵硬,但脸上却不由自主的爬上笑容。   “一、二、三、茄子!”   咔擦一声,按下快门,张小寒对两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低头看照片。   背后是黑瓦红墙,头顶是水洗的蓝天,周围鲜花娇艳,男孩女孩亲密的依偎,一个娇羞,一个宠溺,刘世玉看了有些羡慕,感慨道:“哎,被爱情滋润的女孩儿,果然是最美的。”   张小寒笑,伸手捏了捏刘世玉的脸,“啧,要是羡慕,你也找一个谈谈恋爱好了。大学里很开放的,老师们也不管。到时候,我也给你照相,让别人也羡慕一回。”   “去。”刘世玉没好气的推她一把,傲娇道:“本小姐可不想将就!”脸上笑着,脑海里却闪过那双深蓝色的眼。他怕是早就忘了我是谁了,自嘲的笑笑,刘世玉又恢复了满脸轻松的笑容。   瞥她一眼,张小寒摇头失笑,把照片递给走过来的李启元和程娇娇,“看一看,可还满意!”   李启元接过去,程娇娇和他凑头一起看,两个人头挨着头,肩靠着肩,亲密异常。青梅竹马的一对,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甜蜜,能维持多久。   笑着移开视线,张小寒端着相机又给几人照了几张,单独的,合照的,她自己的也有一些,准备寄回去给二叔二婶,和王兰他们看。   “小寒!”   邱雪远远的就看到几人,挥着手大喊一声。然后加快步伐,迈着大步子,姿态优雅的走过来,笑着和张小寒几人拥抱了一下,娇笑道:“好久不见。”   已经成年的女孩子,变得窈窕丰满,脸上化了淡妆,头发精心打理过,脚上踩着高跟鞋,像一只精致的芭比娃娃,高贵大方。   “你们等很久了么?都怪罗凯,他拖拖拉拉的,路上运气不好,又遇到堵车……”邱雪毫不陌生的挽着张小寒和刘世玉的手臂,嘴里歉意的说着,脸上却满是敷衍的笑意。   罗凯和傅晟鸣慢慢的走过来,听到邱雪话,只嘴角弯了弯,略带无奈道:“小雪,你又说我坏话。”   邱雪眉毛一挑,扭头和刘世玉说话,不知道是真没听见罗凯的话,还是故意的。   张小寒打量罗凯,以前吊儿郎当的感觉,完全没有了,整个人的气质都沉稳起来。这是张小寒在初中毕业之后,第一次见他,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   “张小寒,刘世玉,李启元,程娇娇,好久不见了。欢迎你们来京都。”非常官方的,客气的语气。   张小寒等人察觉到他的疏离,都只笑着道:“好久不见。”   罗凯对众人点点头,然后微笑着站在一旁,无话。   傅嘉文去年从淮省,调到了京都,傅晟鸣一家也跟着过来。不过,他寒暑假都要回瓮城,和大家维持着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   “小寒,我哥也到了京都,你们见过面了吗?”傅晟鸣越发成熟了,身上带着浓郁的书卷气,笑得时候,让人如沐春风。看到他,张小寒就想起他父亲傅嘉文,也是很儒雅的一个中年男人,但他的政治手腕,却一点儿都称不上温和。淮省现在的那批官员,大多对他心存畏惧。“见过了。”张小寒掀起眼看了他一下,笑着道。   傅晟鸣点点头,朝众人淡淡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大家又在京都聚齐了,这可真是有缘分。”   “嗯,京都是个好地方。”张小寒不置可否的笑笑,岔开话题道:“你上的哪个专业?”   傅晟鸣笑,“哲学。”   “唔,还挺适合的。”张小寒垂眸,傅晟鸣估计要和他父亲一样走官途了。   刘世玉眨眼,笑着附和,“这么深奥枯燥的学科,我们这些人里,也只有傅晟鸣你能耐得住性子去学了。”   邱雪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似乎是在抱怨:“你们都不知道,他们俩是越来越没意思了,罗凯又见天儿的忙着不见人影,晟鸣哥呢,坐着看书能看一整天,叫他他也不搭理。都把我这个青梅竹马撇到八里外去了。”   眼底闪过一丝晦涩,傅晟鸣淡淡的笑道:“我们是真有事,哪里还能小时候一样光陪着你玩儿?”   “哼,反正你们都是大忙人,就为一个无所事事嘛!”邱雪冷哼一声,有些怨愤也有些激动,见张小寒的等人都奇怪的着看她,她翘起嘴角,又兴致高起来,“小寒你们到了京都正好,改天我介绍几个好朋友给你们认识,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儿呗!”   “好啊。”   心里虽然奇怪邱雪的态度,但还是点头应下。一行人慢慢的往目的地走,大多数时候都是邱雪在说,张小寒的等人在听。忽略她时不时冒出来的尖锐语气,气氛还算热闹,只是时间终究过去了那么久。能聊的共同话题,除了学校的往事,就剩下八卦娱乐。   京都的烤鸭享誉全世界。正宗的老牌烤鸭店,首推京都十里坊。   张小寒他们到的时候,十里坊已经排起了长队。黑皮肤、黄皮肤、白皮肤,有些是远道而来的游客,也有些是本地的老百姓。   邱雪想得很周到,提前预定了座位。不过,包间还是没有了,只在大厅里。在前台通报了姓名,一行人被服务生引到了一张空着的大圆桌前。临窗,四周有盆栽隔断,位置还算不错。   “都坐呗!来了京都,一定要来吃烤鸭的,保准你吃了一次,还想来第二次!味道没得说!”   邱雪当仁不让的点了餐,然后笑着和众人寒暄道。   “还好吧,总之就那个样儿。”罗凯好笑的摇头,“你以前不是不爱吃鸭?”   “我现在喜欢了行不行? ”邱雪盯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   “行、行、行,你喜欢天天来都成。”罗凯妥协的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灰暗。   傅晟鸣眯眼,看向邱雪的眼神带着隐晦的不悦,岔开话,对张小寒等人道:“还有一个多星期才开学,你们要不要去哪里逛一逛?京都有很多地方都值得走一走。”   李启元闻言,笑着看了他一眼,“我在燕大外边租了套房子,正忙着装修呢,先不着急。 ”   “租房子?”傅晟鸣顿了一下,“你不打算在学校里住?”   “也不是,只是想有个方便落脚的地方。”李启元摇头,并不多言。   傅晟鸣和罗凯暗自对视一眼,笑道:“也是,不过燕大外边的房子不怎么好找,房租也挺贵的。”   “嗯,还好。”   李启元笑,看到服务生开始上盘子,打开碗筷,用开水细细的烫了一边,动作自然的递给程娇娇,得了程娇娇一个柔柔的笑,然后才低头开始弄自己的。   傅晟鸣扬了眉,看了眼李启元,又看了眼侧着头和刘世玉说话的张小寒,所有所思。   等片好的烤鸭端上来,所有的配菜上齐,邱雪开始给众人介绍吃法。   甜面酱加葱条,或是配上黄瓜,萝卜,加上几片鸭肉,荷叶饼一卷,咬一口满嘴生香,美味无比。   邱雪见众人都跟着自己学,心里挺得意。咽下嘴里的美味,她笑着道:“除了十里坊,还有另外几家的烤鸭也非常美味。吃法也不一,有蘸糖的,也有配上蒜泥的,有机会下次再带你们去。”   城里的朋友招待乡下的来客,大抵如此。眉眼间不自觉得都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气。张小寒垂眼,京都的繁华和瓮城是不能相比的,这三年,她到底是变了很多。   吃了饭,又逛了几个景点,晚上邱雪提议去唱歌。是个很高档的KTV,她似乎和前台很熟。刷卡,签单,动作流畅潇洒。以前她从不踏入的地方,现在似乎习以为常。   电话里和信件上看不出来的变化,这一次真实的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包厢里,邱雪拿着话筒唱得很嗨,三个男生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喝酒。刘世玉、程娇娇和张小寒三人也都脸上带着笑,但兴致其实并不高。   “你们怎么都不唱歌?我一个人都没意思。”一首歌唱完,邱雪回到沙发上坐下,抱怨道。   张小寒抿唇,自嘲道:“我五音不全,你忘了?”   “噗,也是。”想起初中时张小寒音乐课上唯一的一次表演,邱雪哈哈大笑,“我那时候,真没想到你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也有这么不擅长的科目!”   “人无完人。”不在意的笑笑,张小寒轻声道。   为了不刺激大家的耳朵,邱雪算是放过了张小寒,她盯着刘世玉和程娇娇,“她是情有可原,你们两个呢,别给我来‘感冒了嗓子疼’等借口,去唱两声呗,又没外人,害什么羞?”   程娇娇摇头,“我唱不好的。”   刘世玉也笑嘻嘻道:“邱大小姐你继续唱呗,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就不上去献丑了。”   本也是玩笑,没料到邱雪却突然冷了脸,“这是诚心不给我脸了?本以为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大家应该挺贴心的,见了面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敷衍我呢?”   正好一首歌的结尾,音乐声减小,她的话,让众人听了个明明白白。   包厢里气氛尴尬的沉默,邱雪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居高临下的睨了众人一眼:“原来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行,你们自己玩儿吧,我不伺候了。 ”   说完,骄傲的转身,踩着高跟鞋,拉开包厢门,哒哒的走远了。   “对不住了。邱雪这两天心情不好。”罗凯站起身,笑着解释一句,然后对傅晟鸣道:“我去看看。晟鸣你继续陪他们吧。”   “好。”傅晟鸣点头应了一声,等罗凯追出去,他才歉意的扭头对四人道:“小寒,启元,你们别介意。邱雪还有些小孩子脾气,加上这两天她又正和我们闹情绪,不是针对你们的。”   四人对视一眼,李启元不在意的摇头,应道:“没事。”   “既然这样,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等她情绪好一些大家再聚一聚。”张小寒见状,笑着对傅晟鸣道,“反正都在一个学校,以后碰面的机会也很多。”   傅晟鸣沉吟了一下,点头:“这样也好。我开车来的,直接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我们自己回去。”摇头拒绝,张小寒道:“罗凯怕是劝不住邱雪,你也跟过去看看吧。”   “……那好吧。”傅晟鸣眼神闪烁了一下,迟疑的应了。   “今天真是对不起。”   “没事。”   在KTV门口分手,看到傅晟鸣开着车离开,张小寒眯起眼,嘴角含笑。   “邱雪刚才突然发脾气,吓了我一大跳。”刘世玉拍拍胸口,不悦的皱眉道:“不过,今天说是招待我们,去的景点,吃的饭,玩儿的项目,全都是她一个人定的,也不问问大家意见。现在好了,闹成这样,大家都尴尬。”   “算了,邱雪也是好心。”程娇娇劝刘世玉,小声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安排得这么全面,已经很好了。要是我费尽尽力的安排,大家却不领情,我也生气。”   刘世玉顿了一下,反驳道:“白天的时候,我们也很配合的好不好?只是我们几个谁都不喜欢唱歌,她非要咱们去,这不是强人所难?还有白天时,她说话那口气,明显觉得咱们比她低一等!初中时还没看出来,原来她也这么势利!”   “毕竟家庭出身不一样,高中三年的境遇也不同。”张小寒摇头,拉住刘世玉的手道:“既然合不拢,以后就少来往,没什么好生气的。走,咱们回去吧,明天还有事忙。”   另一边,罗凯追着邱雪出来,看到她上了出租,也赶紧打了车跟上。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邱雪家门口。   “小雪。”罗凯下车喊住她。   邱雪扭头,挑眉道:“你跟来做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罗凯皱眉,略带担忧道。   “没怎么,心情不好不行?”邱雪口气不善,说完转身就要走。   罗凯上前拉住她,不悦道:“你心里有话,可以直接说,这样闹,有什么意思?”   邱雪挣开他的手,嗤笑一声,“我闹,我闹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罢了。”   “别这样说你自己。”罗凯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抿唇道:“你喜欢晟鸣,我知道。可是,晟鸣他……”   “别说了!”邱雪大声喝止,骄傲的扬起下巴,“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罗凯惨笑,自嘲的扬起嘴角,“是啊,所以这些年,你明明知道晟鸣不可能喜欢你,你也只是执着的等待,却从不回头看我一眼。”   邱雪咬唇,眼里带上指谪,吼道:“还不是因为你,晟鸣哥才不喜欢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晟鸣哥要把我让给你。可是,我是人,不是东西,你们有什么权利确定我的归属?”   罗凯怔然,半晌才醒悟过过来,“原来你竟然是这样认为的吗?怪不得,这些天你阴阳怪气的。哈哈,真是,邱雪,我罗凯再怎么卑鄙,也不会和好朋友抢女人。不过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晟鸣可从未喜欢过你。 ”   “你撒谎!”邱雪瞪红了眼,“我们从小在一起。他怎么会不喜欢我?”   “我和你也从小在一起,可是你也不是不喜欢我么?”罗凯笑,一双眼盯着邱雪,残忍道:“你对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晟鸣对你就是什么样的心情。不信,你可以去问。”   邱雪愤恨的瞪他,“我不喜欢你,讨厌你。”   罗凯声音里有种快意,直接道:“所以,晟鸣也是讨厌你的。”   “不、不会。”否定的摇头,邱雪咬着嘴唇,面色发白。   “你可以当面和他对峙。”罗凯瞥了眼她身后,轻松道。   察觉到他的视线,邱雪扭头,傅晟鸣正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晟鸣哥。”怔然的喊出声,邱雪随即眼带期盼的看他:“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不喜欢邱静怡,不喜欢黄婧媛,只喜欢我。”   “是,我喜欢你。”傅晟鸣走过来,见她陡然亮起来的眼神,微笑着补充道:“你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   邱雪身子晃了晃,勉强笑道:“你是顾忌罗凯?”   “不是。”傅晟鸣摇头,叹息道:“不是因为谁,而是我一直都拿你当妹妹。从未有过其它想法。和邱静怡、黄婧媛交往,也是想彻底打消你的幻想。不过,没想刺激过度,让你变成现在这样,这一点,是我对不起你。”   “骗人。”眼泪从眼角滑落,邱雪固执的不肯相信。   傅晟鸣眼底闪过无奈,朝罗凯道:“交给你了,我没办法。”   罗凯沈着脸,并不看邱雪,直接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傅晟鸣诧异的抬头,看了眼邱雪,又看了眼好友,皱眉道:“你确定?”   罗凯面无表情的上了车,傅晟鸣见状,回头朝邱雪看了一眼,“小寒他们那边,我为你道过歉了,你好自为之。”   年纪小的时候还好,长大了,却越来越会无理取闹,也不知道罗凯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傅晟鸣看起来温和,却最是冷漠不过。他和罗凯是真的好朋友,自然不会为了感情差一截的邱雪而让两人之间的友谊破裂。关键是,他也真的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傅晟鸣把车停在路边,看向沉着脸的好友,皱眉道:“你这是何苦?小雪太执拗了,她不适合你。”   罗凯掀开眼皮看他,嘲讽道:“你永远都这么冷静。”   傅晟鸣并不介意,扫了他一眼,继续道:“撇开小雪的性格不说,邱家也并不是很好的联姻对象。”   罗凯嗤笑,“你也想得太远了。”   “那你对邱雪,是只谈谈恋爱就算了的感情么?”傅晟鸣冷静的分析道:“不,你对她是认真的。”   “可是她并不领情。”罗凯自嘲的笑。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感情上,不如把精力放在更有用的地方。”   “晟鸣,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简直就是冷血。”   “有。”   “……”罗凯哑然无语,心口被邱雪戳出来的洞,似乎也小了一些。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过后,张小寒在开学之前,都没再见过邱雪。她很忙,忙着看房子,忙着处理公司的事。   马经理一天一个电话汇报情况,有重要的文件,也是传真过来,让张小寒斟酌。   而且,在京都建立分校的事情,也已经确定下来。前期的工作人员,不日就要到达京都。   “这套四合院,总共占地四百八十平米,北房三正、两耳五间,东、西房各三间,南屋不算大门四间,住房面积大约有两百平。房主修缮并没多久,因为要出国,才决定出手的,李先生您觉得如何?”   房屋中介的工作人员询问的看向李虎,他以为是他要买房子。   李虎望向一旁仰头打量的张小寒,“小寒,你觉得呢?”   张小寒从进门前,就开始仔细的打量了。这是个标准的四合院,格局走向都不错,而且地段也好,以后周围会被划为保护区,没有高楼大厦,外边的胡同也宽敞,买了车也能进出。   “嗯,就这里吧。”点头,算是拍板决定了。   李虎见状,扭头朝工作人员道:“这套房子我们要了,什么时候能办过户手续?”   没想到做决定是个年轻姑娘,工作人员脸上闪过讶异,不过很快就掩饰好,热情道:“今天就能办的。我马上通知房主人过来。”   这套四合院有些历史,而且产权清晰,价格要得高,挂出去好些时候无人问津,没想到今天却成了!一想到将到手的提成,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了。   “一百三十万,是不是贵了?”办完手续,李虎才对张小寒道。   张小寒笑,“现在还算好。以后会更贵的。如果哥你有闲钱,不防就在这附近买两套放着。其他地方,你就别买了。”因为买了也会被拆迁。   张小寒心里高兴,也就现在,七位数能买下四百坪的院子,再过几年,都是千万以上。   “看来,你很看好四合院的未来。”李虎笑,点头道:“我自己有四百多万,买一套院子也无妨。”   高兴他相信自己,张小寒眨眼,玩笑道:“哥哥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如果六子知道,肯定会埋怨你。”李虎莞尔,“有好事都不想着他。”   张小寒一想也是,摸出手机道:“那我打电话问他一下。如果小舅舅有意向,哥哥你也顺便给他买一套在这儿放着吧。以后大家要是都留在京都,住四合院也宽敞。”   话音落下,号码也已经拨出,六子略显疲惫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小寒,有事?”   “小舅舅在忙?”   “没有,现在休息呢!”   “我和哥哥今天去看四合院儿了,想着一人买一套,你呢,有意向没?”   “四合院儿?”六子有些懵,“破破烂烂的买来做什么?” 他印象里的四合院就是这样的。   “又不是全都这样。”张小寒笑,此时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我今天入手了一套,还不错。哥哥也打算买,你要不要?要的话,我们也帮你留意一套。”   “经理,有客户要见您!”秘书从门外进来,轻声提醒道。六子摆了摆手,直接道:“那行。就当投资了。看好了多少钱,直接给我电话吧!我这边有客户,不多说了。”   张小寒无语的看着挂断的电话,对李虎耸耸肩,“小舅舅说了,要。”   李虎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别管了。后天就开学了,军训要一个月吧?你公司的那些人怎么安排的?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事,落脚的房子我已经给他们租好了,资金准备也充足,接下来,培训中心的选址,分校的筹建等具体工作,都是他们分内的事。”张小寒摇头,明天过来的人,都是公司的老员工,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你心里有谱儿就好。”听到她这样说,李虎也不再问。张小寒拥有绝佳的投资眼光。当初大家都对她进入教育培训这一块不太理解,现在却不得不佩服她的前瞻性。   随着华国经济的发展,老百姓的生活大大改善了。大众不仅对精神生活有了更高的要求,对孩子的教育也更加重视起来。   特别是,现在的就业形式开始转变,工作分配制前几年已经取消,学历成了能否找到好工作的第一要素。   为了孩子能考上好学校,课外辅导成为很多家长的选择。各式各样的课外辅导班兴办起来,可是没有一家能够竞争得过恒星教育。   管理理念先进,教师实力强,硬件设施也过硬,成绩看得到,得到家长信赖。得到了家长的信赖,学生也就越多,学生越多,成就就越显著,口碑也越好。良好的循环,让恒星教育发展迅猛。   李虎想到这些,不由得心生佩服。近两年,连叔叔在犹豫不觉得时候,也会问一问小寒的意见。而凡是问过她的,基本上都没有错误的时候。   她好像天生知道市场的走向,知道哪些行业未来是能赚大钱的。   第二天,张小寒和李启元和赶过来的员工们开了会,鼓舞了一下士气,就把人撒了出去。京都是经济大省,教育培训产业发展也并不差。   只不过调查的结果,让人有些奇怪。小型的培训班虽然遍地开花,但有实力的公司,却只有一家——瑞兴教育。   “能收集到的资料都在这里了。瑞兴教育成立四年了,他们专注于语数外三门主课的辅导培训。尤其精于数学,他们的奥数班,在京都也很有些名气。”李启元把资料递给张小寒,嘴角翘起:“瑞兴的老板,今年二十七岁,未婚,京都大学数学系毕业。”   饶有兴致的看着资料,听到李启元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儿,“未不未婚,有什么紧要?”   刘世玉端着水果盘子过来,笑道:“这是让你上演美人计,直接把瑞兴变成恒星啊!”   程娇娇捂嘴笑,“是你想自己想去吧,世玉?刚才你还说他长得挺帅的!”   “是挺帅的。不过,不是我喜欢的款式。”刘世玉素手一摆,摇头叹道。   “款式?你以为挑衣服呢!”没好气的推开刘世玉,张小寒放好资料,沉默不语。   李启元见状,继续开口道:“那经理刚才给我打了电话,他的意思,还是想一鼓作气。瑞兴的实力不弱,我们恒星想要迅速的在京都站稳脚跟,有两个选择:一,双方合作,一起把市场做大,同时吞并那些小型的培新班。二,加强宣传攻势,争取生源,以绝对的优势把对方踩下去。”   那经理是这次京都分校筹备工作的负责人,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两年前进入恒星,管理能力毋庸置疑,只是有是有太性急了些。   “两个不太现实。”张小寒摇头,“第一,从瑞兴这些年的发展来看,这个马俊龙野心很大,稍微有实力的教育培训机构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方法给吞并了,手段不算光彩。第二,京都势力庞杂交错,以往在淮省运用的手段,并不适合这里。我们公司虽然实力雄厚,但有时候,起决定作用的并不是这些。我们还是稳扎稳打,一步一步的来,慢慢的蚕食瑞兴的市场,比较靠谱。”   李启元点头,“那我打电话再叮嘱那经理一声。”   “嗯。让他按照先前商定的方案筹备,不要擅作主张。”张小寒点头,特意提了一句。明明昨天已经商定的事情,他却再打电话给李启元,显然心里对自己的决定有异议。   李启元了然,“放心,我会打消他多余的想法的”   “他是被先前的成功蒙住了眼。”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张小寒不再说话。晖州的分校办得很成功,六月份开业,到现在两个月过去,发展势头良好,营业额非常可观。   除去场地费用,各种工资开销,还有不少盈余。相信要不了多久,投资的成本就能收回来。   那经理参与了晖州分校的筹备工作,他现在似乎还沉浸在上一次的成功里。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大面积的招生……只是,晖州的成功模式是不能复制到京都的。   晖州没有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且中通省挨着西南六省,恒星的名头,大家都是知道的,在此之前,已经有好些个申请加盟的。   京都却不一样,大家对恒星教育几乎一无所知,宣传得再广,也难免抱有疑虑。相反,瑞兴却是京都老牌子的教育品牌,实实在在的成绩在哪儿放着。怎样选择,已经毋庸置疑。   所以,花哨的动作全都砍去,一开始生源少一些也没关系,慢慢的把出成绩做出来,积累口碑,才是恒星立身的根本——一如恒星刚成立的时候。   “明天就开学,我去法学院,小寒去经济学院,李启元去管理学院,娇娇去外国语大学,真是,四个人都不是在一个方向的!”刘世玉嘟嘴,板着手指道。   “你们三个还在一个校园里,我一个人还远些呢!”程娇娇笑着摇头。   “也不知道宿舍的人好不好相处?”刘世玉不管,又哀叹一声。   “都是成年人了,再怎么也比高中的时候懂事。”张小寒不在意的接嘴道,随即道:“而且,在大学里,你不搭理别人,别人也不稀罕来搭理你。”   所以,人际关系,都是要自己主动去发展的。前世张小寒忙着兼职,连宿舍里的同学都感情很淡,更别说交朋友了。等和方同交往之后,剩余的一点时间,也都全想着他去了。   九月一号,四人都起了大早。   李虎开着车,把四人送到了燕大门口,才赶去公司工作。   到处都是大包小包的学生和家长,清净的校门口难得热闹。   “我先陪着娇娇去办入学手续。你们两个自己先进去吧。如果有事,电话联系。”李启元朝张小寒和刘世玉说了一声,就拉着程娇娇的行李,陪着她去了外国语大学。   刘世玉瘪嘴,“有异性没人性。”   “好了,走吧。我送你到法学院主楼。”张小寒失笑,推了刘世玉一把道。   “还是你最好!”刘世玉挽着张小寒的手臂,一手托着行李箱,“不过,经济学院在最西面,法学院在东面,到了中央大道,我自己过去就行,免得你还要倒回来。”   “那行。”张小寒也不坚持。确实太远了,拖着个行李箱不方便。   只是到了中央大道,她刚把刘世玉送走,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立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小寒!见到你真高兴。”眼里像是装了一片蓝色的湖水,眼角上扬,嘴唇弯弯,带着致命的笑容。   “苏鹏举?你不应该在医学院?”张小寒眯眼,打量他道。   苏鹏举摊手,亦真亦假道:“交友不慎,某个人交代了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今天我是来当苦力来的。”   张小寒闻言,眼神闪了闪,笑道:“既然这样,那麻烦苏大少了!”   大方的把箱子递过去,张小寒惬意的双手空空的走在前面。既然有免费的劳力使唤,不用白不用。当然,用了也白用。   苏鹏举被她的干脆举动弄得怔了一下,随即眉毛挑了挑,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真的这么不客气的把他当苦力。   站在原地,见她笑吟吟的转过头来看自己,一双清亮的眼眸子,似乎带着戏谑的笑意。   “傅晟平,你的宝贝,真是每每都能有出人预料的举动呢!”垂了垂眼,苏鹏举懒洋洋的拉上行李箱,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跟上去。 ☆、第八十三章 燕大传说,天才钱宝   “晟平忙着公司的事,不能来,而我正好在这里,所以叮嘱了我好好照看你!”走上去,苏鹏举一本正经的解释一句,然后漫不经心道:“不过,在我看来,你丝毫不需要人照看呢。”   “你人们都这样热心,我也不好推辞你们的好意不是?”张小寒偏头看他,似笑非笑:“行李箱不重吧?”   苏鹏举顿了一下,拉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笑容满面道:“嗯,不重。”   心里却把眼前的人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刚上手的时候,有轮子省力,他没什么感觉,走了两份钟,行李箱却突然拉不动了,低头一看,两边的轮子竟然都掉了,只能手提着走!   肯定是张小寒使了坏,可是他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苏鹏举保持着恰当的风度,手用力的提着行李箱,她轻巧的走在前面,唇角要翘到天上去。   “快点啊,苏大少爷!”   又停驻脚步等他,张小寒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行李箱里装着的,除了衣服,还有好些大部头的书,加起来至少有四十公斤。   这个养尊处优的苏鹏举,能单手提着走二十分钟不喘气,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行李箱里装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苏鹏举笑,眼底是一片莹蓝的湖水,微波荡漾。   抿唇笑,张小寒无辜的眨眼,理所当然道:“书和衣服啊,不然还能有什么?”   “这样啊。不过,你这箱子哪家买的?拉两下轮子就坏了,它其实是假货吧?嗯?”苏鹏举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最后一个尾音高高扬起,带着魅惑的气息。   “咳,我对箱子实在没有研究,是真是假,看不出来! ”   “我倒是略懂一些,回头我送你一个。抗碰撞、不怕碾压,关键是它的轮子是内嵌的,不容易掉!”特别强调最后一点,苏鹏举眼底带着寒光,面上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   张小寒扯扯嘴角,耸耸肩,继续往前走。内嵌的,也是轮子,想要弄坏它,其实也容易。   到了经济学院的大楼前,一溜儿的长桌子,前面拥挤着好些学生和家长。   低头从包里取出通知书,张小寒正想上前,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左边一个急速撞来的黑色影子,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侧转,抬腿就踢过去。   “啪 ̄”啪、啪……声音渐弱,篮球在地上急速的弹了几下,然后灰溜溜的滚远了。   人群里有人吃痛的闷哼一声,然后大吼:“靠!我的头!好痛!”   张小寒眯眼看去,是一名坐在桌子后面的清秀男生,此时,他正一手摸着头,一攥着铅字笔,面色痛苦。   “哈哈,钱宝宝,你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啊!出门之前,你应该看看黄历,哈哈!”   嚣张的笑声,从张小寒左边传来,偏头看去,体格健硕,虎背熊腰,利落的板寸,身上穿着背心短裤,赤裸的胳膊,小腿,肌肉发达,典型的体育生形象。   清秀的男生听到他嚣张的嘲笑,翻身从桌子后面跳出来,雄赳赳气昂昂,清秀的小脸凶狠的皱起,水红色的薄唇,张嘴就骂:“吕宋你娘的,大清早的,你打什么篮球?老子的脑袋是肉做的,不是水泥塑的!”   一边说,还一边用铅字笔戳体育生的胸膛,听着声音,竟是一下比一下狠。   被称为吕宋的体育生,也不还手,只一双浓眉高耸,瞪眼:“明明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我亲爱的小蓝最喜欢漂亮姑娘,你个大老爷们儿,它老找你干嘛?你长得又不好看!”   “我呸!你真恶心,一大老爷们儿,居然学小女生给物品取名字!”狠狠的唾弃一口,清秀男生踮脚,一把抓住人高马大的体育生的衣襟,恶狠狠道:“吕宋,这是你第三次砸到我尊贵的脑袋,说,你要怎么赔?”   体育生伸手,一根根的把衣襟上的手指搬开,露齿一笑,“这次你可真冤枉我了,砸你的可是这位美女!”   粗粗的手指一指,正是张小寒的方向。   清秀男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来,眉毛微皱,眼皮一挑,挑剔的打量张小寒,“你砸的?”   看了眼孤零零待在地上的篮球,又看了看清秀男生头上的几缕灰尘,张小寒耸肩,“好像是的。”   “看吧,我就说这次不是我!”体育生大声道。   清秀男生踱步过来,背着手围着张小寒转了两圈儿,才定在她面前,“新生?那个专业的?”   “经济学。”   “钱宝宝,你师妹!”体育生再次插嘴,“为什么你的师姐师妹都这么漂亮,我那边来的全都是恐龙!”   “你把她们和恐龙比,恐龙听到也会哭的。”清秀男生十分正经的冲体育生说了一句。   “对吧,对吧,真的是丑爆了!”体育生大手一挥,拍在清秀男生的肩膀上,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   清秀男生吃痛,再次发飙:“两个选择,把你兜里的钱全掏出来给我,或是抱着你的小蓝给老子滚!”   “嘿嘿。”体育生讪笑两声,收回手,“我知道错了!”退开两步,却并不把清秀男生的威胁放在眼里。   张小寒默默的挪开一段距离,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这么‘特别’的男生,竟然也是燕大的学生。看周围家长的神态就知道,大家因为这两个极品,对燕大的教学环境,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自己的孩子和这样的学生一起上学,真的好吗?   “咳,都发什么愣?赶紧帮学弟学妹们办入学手续啊!”桌子后面站起来一名高大英俊的男生,咳嗽一声,提醒道,然后又笑容满面的对惊疑不定的家长道:“呵呵,各位叔叔阿姨别见怪,钱宝可是我们经济学院的大才子,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学院里的教授们都说他是天才呢!呵呵,就是脾气有点儿火爆,呵呵……”   死小子,每次都闯祸,为毛他都是收拾烂摊子的那个?男生面上乐呵呵的笑,心里咬牙切齿的抓狂。   听了男生的解释,家长们恍然大悟:天才嘛,总有些与众不同。忽略心底的那一丝丝怪异,   然后拉着自家的孩子神色正常的办入学手续。   男生见场面缓和过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然后遥遥的瞪了清秀男生一眼。清秀男生毫不在意的耸肩,站在张小寒面前不说话。   见他挡在前面不走,张小寒歪头,“学长,可以让一让么?我要去办入学手续。”   “唔。”清秀男生侧了侧身子,张小寒从他身边挤过,回头才发现,他正和一直安静的苏鹏举对峙着呢。旁边的体育生也一副看戏的样子,难道他们是旧相识?   眼底闪过狐疑,张小寒拿着通知书去办手续。   “苏鹏举,你挺有闲情逸致的嘛,今天居然逛到我经学院的地盘来。”歪着头,清秀男生不阴不阳道。   “好说好说,也欢迎你到医学院做客。”苏鹏举露齿一笑,闪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清秀男生嫌弃的撇嘴,“空气里都散发着肉体腐烂气味的地方,也只有你这种妖孽呆得下去。”   “彼此彼此,经学院这么金光闪闪,到处都是铜臭味的地方,倒是挺适合你!”苏鹏举双手抱胸,倚靠在身后的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居高临下的睨视他。   “哼,小爷就是爱钱了怎么着?”清秀男生自豪的扬起下巴,“小爷爱钱爱得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明明很在意,却虚伪的表示不在乎,啧啧,我说你又是何苦呢?”   苏鹏举眼睛一眯,警告道:“陆仟宝。”   “小爷记得自己的名字,不需要这么郑重的提醒。”陆仟宝挖了挖耳朵,恢复轻松的神态,瞥见苏鹏举边上的行李箱,嗤笑:“什么时候我们尊贵的苏少爷,也沦为拎包的小弟了?”   视线在人群里的倩影上闪过,苏鹏举笑得意味深长,“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陆仟宝打了个哆嗦,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别告诉我你看上了那姑娘。”   “嗯哼,有何不可?”苏鹏举轻笑。   陆仟宝啧啧摇头,“苏少爷胃口好重,朋友妻也不客气啊!”   “钱宝宝,你忘了,苏少爷是妖孽,不是人。”吕宋插嘴,笑得大大咧咧。   “吕宋,你笑得实在太难看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动动手术?嗯?”修长的手指虚空比划,“也不需要大修,只需要把下颌角骨骼切除一部分,然后再把颧骨磨一磨,保准你就变得和陆仟宝一样清秀可爱。”   清秀的脸,配上野兽般肌肉发达的身材,嘿,那可真是,极品!   吕宋面色发白,高大的身躯退后两步,“别,我觉得我的国字脸,挺好看的。”   听到他拒绝,苏鹏举甚为遗憾的耸耸肩,“那就算了。我从来不勉强别人接受我的手术的。”   陆仟宝闻言,撇嘴,心里嘀咕,“因为上了你苏少爷手术台的都是要死不活的,你勉强他们,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都来了。”   “来者不善嘛!”   “不过,现在人也见到了,都该滚远点了!”   “多多观察一下目标也是应该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和他们也是同类。”   “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丘之貉!”   “你爷爷就没交代你?”   “你呢?你老子没命令你?”   莫名其妙的对话后,两人默默的对视一眼。陆仟宝自嘲的笑,“我们一群人好像一群狗。”现在出现了一根优质的肉骨头,大家都蠢蠢欲动。   苏鹏举皱眉,“我不是狗。”   “比喻,懂不懂?”陆仟宝翻了个白眼儿,随即有些恶狠狠道:“他们做什么我不管,但要是招惹到我,小爷就全都撕了他们去喂狗。”   “真要那样,你爷爷会先把你撕了。”苏鹏举嗤笑,看到张小寒已经从人群里挤出来,伸手挥了挥,“小寒,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这位陆仟宝是你的师兄,不要客气的使唤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张小寒反应,就转身走了。张小寒看着他优雅离去的背影,和一路上女生的惊叹和嘀咕,扬起唇角笑了笑。   “美女师妹,我叫吕宋,是隔壁体育学院的,你好哇!”   苏鹏举一走,大块头又重新复活了,他灿烂的笑着凑到张小寒面前,一双宽厚的大手摸着后脑勺,整整比张小寒高出一大截。   “你好。”眯眼,仰头瞅他,自从长到一米七之后,她还从未这么大幅度的仰视别人。没有两米一,也有两米,因为她只到他肩膀处!   “师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小寒。”勾了勾唇角,她笑得甜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那个篮球,是师兄你故意扔过来的。”   “诶?那个啊,是看到师妹长得太漂亮了,一时手滑。”吕宋面色不变,十分真诚道:“你不知道,我家的小蓝最爱美女,只要长得漂亮的,它忍不住想上前亲吻两下。”   “……”如此不要脸,张小寒黑线,“真是好特别的爱好。”   “一般一般。”吕宋略带得意的笑,“我家小蓝啊……”   “吕宋!”不等他继续,陆仟宝一脚踹在他的腿肚子上,面色阴晴不定:“你要是再恶心巴拉的小蓝小蓝的叫,我就先把你撕巴了。”   “哦。”吕宋闻言,嘿嘿傻笑两声,就十分听话的住了嘴。一个两米高的大个子,却被一个和张小寒差不多高的清秀男生喝得不敢反驳,那画面,不知怎的,张小寒看起来竟有些和谐。   陆仟宝横了吕宋一眼,才看向张小寒,“既然你和苏鹏举认识,又是我的学妹,你砸我的事,我大人大量,就不跟一般计较了。”随后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金色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拨起来,“不过,球砸得我很痛,说不定里面淤血了,你得陪我医药费、护理费;我本来在招待新生,因为你却耽搁了,你得陪我误工费;工作耽误了,我没有了收入来源,你得给我一笔生活费,还有你害得我和人吵架,心情糟糕,得陪我精神损失费……”   他嘴里念一项,就在小算盘上拨几下,张小寒眼睁睁的看着他停下最后一个动作,然后抬头冲自己道:“所有的加起来,你欠我的赔偿费一共是五千四百八十七块!”   “……”   站在原地,张小寒眼也不眨的看他,半晌无语。   *   办完入学手续,领了系服和新生指南,张小寒拎着行李箱直接到了宿舍大楼,红砖,黑瓦,宽敞的玻璃窗。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就一眼,张小寒就喜欢上了这里。   又是各种登记,好半晌,才上到三楼,推开寝室门,已经有人在了。   带着黑框眼镜的矮个子女生,剪着齐刘海,皮肤白皙,脸颊和刘世玉一样,有些婴儿肥。   把行李箱放到一边,她上前两步,笑着道:“你好,未来的舍友,我叫张小寒。”   女生闻言,脸上浮起两个深深的酒窝,出声道:“你好,我叫陈曦,来自苏湘。”   张小寒惊叹的笑了一下,“苏湘是鱼米之乡啊!”怪不得陈曦看起来这么婉约,原来是环境的熏陶。   “你呢,是京都本地的么?”陈曦浅浅的笑着,“你好漂亮,特别是眼睛,好美。”   “你是第一个当面夸奖我的人。”张小寒讶异的笑了笑,然后道:“我来自淮省,不是京都的。”   “真的?淮省的小吃和自然风景都特别出名,我好久以前就想去看看。”陈曦丝毫不吝啬的赞美,“现在见了你,我才知道,好山好水出美人这句话是不错。”   张小寒展颜一笑,看她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儿,白皙的脸颊上两个醉人的酒窝,“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呢。”   经济学院的宿舍四人一间,没一会儿,另外两个舍友,也陆续的来了。一个是短头发,长相性格名字都非常男性化的叫吴迪的京都女孩,另一个是来自豫北的朴素内向女生,叫做谭西。   “以后四年都要住在这里了。”吴迪短袖短裤运动鞋,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巧克力色,她捧着水杯大喝了一口,抱怨道:“真是热死了,宿舍里居然没空调!”   吴迪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空调现在还是有钱人家家用电器。一般人家用的不过是吊扇和风扇。   陈曦浅笑道:“学校的宿舍,你能要求多好?而且,燕大建校已经一百多年了,这宿舍楼虽然翻修过,毕竟也是几十年前的建筑。”   “也是。”吴迪抬头打量了一眼,随即笑道:“我们这里还好,宽敞,其他院系,六人一间,八人一间的都有。”   “真的?幸好我没报其他专业。”陈曦庆幸的笑。   谭西看了几人一眼,小声道:“我觉得没啥,我们那儿,一家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也很常见。”   “一家人住一间屋?”吴迪惊愕的张大嘴,道:“那晚上睡觉得多别扭?”   “别扭?不会啊。炕很大,六七个人也能睡得下。我们家我挨着弟弟妹妹睡一头,我爸妈睡一头还很宽敞呢!”谭西羞涩的笑了笑,解释道。   “我的天,你这么大了,还跟你爸妈睡一张床!”吴迪的嘴巴能吞下一颗鸭蛋,不可置信道。   谭西有些不解的望着她,迟疑道:“很奇怪么?”   “超级奇怪的好不?”吴迪翻了个白眼儿,随即神秘兮兮的笑道:“你既然晚上和你爸妈睡,你有没有发现过那什么?啊?”   “啥?”谭西没明白。   “就是那个啊!”   “那个?”   吴迪郁卒,“服了你了,夫妻生活懂不懂?夫妻生活!”   谭西脸色爆红,张嘴结舌,“你、我、那个……”结结巴巴半天,也啥也没说出来。   “那个什么啊!”吴迪扶额,惊叹道:“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你这么害羞的人哟!”   “吴迪,是你口味太重了,人家谭西是单纯!”陈曦脸上也浮现几丝红晕,不过神态还算大方。   “夫妻生活是天理人伦嘛!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不过是好奇,问一问。”吴迪撇嘴,随即又眉飞色舞道:“你们不知道,我前两天还见过现场版呢!啧啧,那女的腿有长又直,皮肤又白,声音叫起来那叫一个销魂呐!啧啧……想到都流口水。”   陈曦也惊愕了,她指着她不可置信道:“吴迪,你现在简直就是一副色狼样!我都怀疑你是男是女了!”   “给你摸摸不就知道了?”吴迪挑眉,转身到了陈曦身边,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感受到了么?我是男是女?”   陈曦心跳快了一个节拍,红着脸挣扎开,哭笑不得,“吴迪!”   “你的皮肤真好!嘿,别害羞。让我亲一个嘛!”吴迪凑着嘴就往陈曦的脸上亲,陈曦彻底的投降了,她一边推拒着她,一边朝张小寒求救,“快把她拉来,天呐,我们宿舍来了色狼!”   张小寒眯着眼笑,坐在位置上不动弹,“刚才我就觉得吴迪和陈曦你挺配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恭喜恭喜。”   吴迪闻言,笑哈哈的给了张小寒一个飞吻,然后更用力的抱着陈曦索吻。陈曦没想到张小寒见死不救,尖叫着和吴迪滚成一团。   “那个,小寒,真的不拉开她们吗?”谭西瞥了眼吴迪露出来的平坦结实的小腹,不由脸色发烫,迟疑道。   张小寒扭头见她害羞的神色,眨眼,“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们挺配的。”   “可是,那个,那个,”谭西有些结巴,最后才小声道:“她们都是女生,不能在一起。”   “噗,谭西,你真的很可爱。”张小寒笑出声,拉着谭西的手。这样单纯朴素的女生,真的不多见。   打打闹闹,很快四人就混熟了。一起逛校园,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一起去买生活用品。开学的第一天很快就结束了,晚上躺在陌生的床铺里,张小寒睁着眼,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上午,就是开学典礼,四人一早起来,穿着整齐了,直接就往学院的主楼行去。   开学典礼在主楼的报告厅举行,有老生在门口引导:“经济学专业一班的学生,位置在右手边前四排。”   按着提示进去找了位置坐下,典礼还未正式开始,前后左右的学生交头接耳的聊天。   吴迪性格豪爽外向,没一会儿就和四周的同学打得火热。   十分钟后,典礼开始。   院长,教授们在最前面,正装出席。   主持人似乎是学院里的一个主任,语言简洁明快,不像高中时的校领导拖拖拉拉。   “……现在,有请学生会主席代表老生发言。”   他话音落下,张小寒就瞧见了一个清秀的男生走上主席台,他神色轻松的环视了底下的新生一眼,然后下巴一抬,不冷不热道:“嘿,菜鸟们,你们好!”   全场哗然,新生们瞪大眼,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咳,陆仟宝同学,这是正式场合,请你严肃些。”主持人咳嗽一声,有些无奈的叮嘱道。   陆仟宝耸了耸肩,然后一本正经的板起脸道:“燕大是百年老校,经济学院成立也有近七十年,很难考的。现在各位能坐在这里,想必也是天之骄子了。不过,在我眼里,你们可什么都不是。所以,别骄傲,别自大。嘛,其实你们骄傲也好,自大也好,我也管不着,只是千万别在我眼前现,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太阳究竟有多红,大海到底有多深!”   台上的人眼神轻蔑,态度嚣张,底下的人确是彻底呆若木鸡,张口无言了。   第一排正中间,一名带着金丝眼镜,六旬左右的儒雅男人,看着台上的人,面上滑过无奈。   “院、院长……”   旁边的一名微胖的中年人额头都出了汗,有些紧张的看向他,想要解释一句。   院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摇头道:“不用说了,这事不怪你。”这个学生,是个天才,同时也是个刺头,不好管啊。   十分满意自己的的话达到的效果,陆仟宝扫视底下的新生,看到面不改色的张小寒,唇边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笑意,“……最后,欢迎你们来到燕大,来到经济学院。相信我,以后的日子,师哥师姐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说完,他潇洒的转身下台。   “咳咳,那个陆仟宝同学是你们高年级学长,同时也是我们学院一名非常优秀的学生……刚才和大家开玩笑呢,大家不要在意……”主持人上去冠冕堂皇的挽救了一翻,然后请了新生代表上前讲话。   不过,因为刚才陆仟宝的那一番话,新生代表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背完了稿子就直接鞠躬下台,最后的什么教授发言,院长发言,大家都听不进去了。   等到典礼散场,新生们就讨论开了。   “学长好酷!”   “切,拽得二五八万的,以为当了个学生会主席就了不起?”   “你懂什么?陆学长是天才!现在虽然还是大三的学生,但是已经三次被邀请参加华国科学院现代经济研究论坛,三篇论文,均以最高的票数获得优秀论文奖!要知道,这个论坛,本科生是根本没资格参与的!”   “是啊,我还听说陆学长从大一开始创业,现在已经有上百万的身家了!”   “可是,他也太嚣张了吧?”   “呃,嘿嘿,天才嘛,总有些与众不同!其实,陆学长还好,他虽然说话嚣张,又极其爱钱,但如果你得罪了他,他顶多揍你一顿,然后想你要巨额赔偿!理学院的那个才是疯子,一言不合就能丢个自制的手榴弹过来炸飞你!”   “真的假的,太夸张了吧?”   “骗你干什么?我表哥告诉我的,燕大有三个人不能招惹!第一,就是咱们学院的陆学长,因为招惹他,一定会让你变成穷光蛋!第二,理学院的那个疯子贾嘉,因为招惹了他,随时会有被炸飞的危险。第三,医学院的一个叫苏鹏举的变态教授,最爱给人开肠破肚,招惹他,你死了也不能安息。”   “……这还是学校么?”   “哈哈,只要不招惹到他们三个,这燕大还是挺安全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男生志得意满的瞥了不远处的张小寒等人一眼,心情愉悦的离开。   只是,他还刚转过一个拐角,就被一人拦住了。   “你还没告诉他,这学校除了三个不能招惹的人,还有一个十分讨厌的人。他以吓唬人、恶作剧为乐趣,还会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钱宝宝,你不是走了吗?”男生吓了一跳,随即娇笑道:“呀,能被你讨厌,我真是太荣幸了!”   陆仟宝恶心的退后一步,“丁槐,你个娘娘腔!”   “啧,人家这是柔美!真不会欣赏!”丁槐摆了一个兰花指,摇头叹气道。   “让苏鹏举给你做个手术,你可以直接到泰国当人妖!”陆仟宝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随即不耐烦的摆手,“赶紧的,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嘿,你不拦住我,我早就走了!”丁槐摊手,脚步轻松的与他错身而过,没走出几步,他又意味深长道:“你这边,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恭喜恭喜。”   陆仟宝不悦的抿唇,“你是想要自己走出去,还是我让吕宋扔你出去?”   吕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不怀好意的冲丁槐笑,“还是我来吧,服务绝对周到。”   丁槐黑线,跳出一步远后伸手摆了摆,识趣的回自己的地盘。   耳边已经听到了一些议论,张小寒心里升起了无限的疑惑。燕大,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而等回了宿舍,吴迪也正兴致勃勃的在给三人讲起陆仟宝的事,“陆学长外号钱宝,因为他爱财如命,身家上万,又抠门吝啬得很。就连在学生会担任会长,听说也是因为有工资的关系。今天的出席新生发言,也不知道校领导给了他多少佣金!现在搞成这样,校领导估计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我跟你们说,先前有个倒霉鬼把陆学长得罪了,被敲诈了好大一笔钱,结果一学期都只能跟着舍友混饭吃。”   “这么夸张?”陈曦和谭西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这么嚣张,学校的领导和教授们没意见?”要是在高中,这样的学生早就被开除了。别说高中,就是其它大学里,应该也不会容忍这么不服管教的人。   吴迪挑眉,“能有什么意见?爱钱又不是大毛病,以他的才华,教授们把他当宝还来不及呢!”突然,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而且啊,我听说,陆学长家有些显赫,就算是燕大的校长,也招惹不起。”   看他和苏鹏举认识,就知道家世不简单。这些张小寒也不在意,她只是想起昨天他拿着金算盘,对自己报出一串数字后,就一副债主模样的盯着自己,就觉得恶寒。   “扣扣。”   宿舍门被敲响,张小寒起身打开。   “你找谁?”面前的女生有些眼熟,好像是对门的。   女生伸头往屋里看了看,笑道:“我找张小寒。”   诧异了一下,张小寒直接道:“我就是,有事吗?”   “哎,你就是?”女生顿了一下,仔细的打量她几眼,随即暧昧的笑道:“楼下有人找你,哦,就是先前发言的那个陆学长!”   吴迪凑过来,瞪眼道:“小寒,你居然和陆仟宝认识?”   “昨天新生报到的时候,见过一面。”张小寒皱了皱眉,解释道。   “那他找你干什么?”吴迪不相信,盯着张小寒看。   脑海里浮现他一副债主模样,张小寒耸肩,“他怕是来催债的。我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得罪了他的倒霉鬼。”   “咦?”   宿舍里都三人惊呆了,直到张小寒从楼道里消失,才回过神来。   “小寒骗人的吧?”吴迪瞪大眼,询问的看向另外两人,两人也不明白的摇头,然后她几步就窜了出去,“我去看看!”   “哎,你去哪里看呐!”陈曦无力的收回手,扭头和谭西大眼瞪小眼,最后才道:“算了,我们吃饭去吧。”   ……   张小寒一下楼,就瞧见陆仟宝安安静静的站在大门前的树下。他面容清秀,穿着入时,远远的看去,还算是个很有魅力的男生。   “怎么样,我的赔偿费准备好了么?”可惜,他一张嘴,什么魅力都散光了。   “学长,我可不是冤大头。”张小寒眯眼,面色不善道。   陆仟宝笑,“我也不是烂好人,因为你,我被球砸了,这事儿,你得负责。”   “可是你学长你完好无损。”   “我要是缺胳膊少腿,就不问你要赔偿费了!”陆仟宝阴森的笑,然后又好整以暇道:“嘛,没钱其实也没关系,你免费给我使唤一学期,我就免了你的债,如若不然……”   “怎样?”张小寒嘴角含笑。   “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陆仟宝撇嘴,转身往前走,“跟上吧!”   张小寒垂眸,眼角余光往后瞥了一眼,抿唇跟了上去。   陆仟宝领着张小寒到了经学院的西楼,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钱宝,你又去哪儿……呃?这位是?”是昨天那名帮忙打圆场的男生,他看到陆仟宝身后跟着的张小寒,止住了嘴里的抱怨,问道。   陆仟宝摆摆手,直接坐在最上方的皮椅上,“学妹。不过,现在她是我的免费劳动力,端茶倒水什么的尽管使唤!”   “诶?”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又哭笑不得,“新来的学妹你也下得手?”还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   张小寒没想到陆仟宝会把她带到学生会的办公室来,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她朝男生笑道:“学长你好,我叫张小寒。”   “你好你好,我姓周,叫周恒,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既然钱宝把你带来了,那你就先帮忙整理一下资料吧?现在正是我们最忙的时候,迎新工作还没结束,后面还有军训,招新等,你来的正好啊!”   张小寒看着眼前的一摞资料,嘴角抽抽,这个周学长,还真是不客气。瞥了眼坐在皮椅上无所事事的陆仟宝,她低头开始看资料。   一目十行,速度很快。很多都是学生会各部门交上来的总结材料,和工作计划。这些应该都是存档的副本,看了日期,明明上学期期末就该各部门归档的东西,怎么会乱糟糟的摆在一起?   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张小寒速度却没有慢下来。   “行啊,你找的这个劳力,看起来还有两把刷子。”把张小寒的样子看在眼里,周恒靠在陆仟宝的身边,轻笑道。   “不过是整理个资料,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看人家小小年纪,公司规模可不小。”陆仟宝面色不改,手里拿着宣传部提交纳新方案,水红色的薄唇翘了翘。   “这么厉害?”周恒摸了摸下巴,“那你故意把人弄学生会来拘着是干什么?”   “培养接班人啊!”陆仟宝头也不抬道。   周恒嗤笑,“你有这么好心?鬼信!我看你是对人家有企图才是。”   陆仟宝闻言,偏头瞥了张小寒一眼,“还别说,这丫头长得是不错。不过,名花有主,你没戏。”   “我说的是你!”翻了个白眼儿,周恒好奇道:“不过那位仁兄是谁啊?这姑娘一看就是那种不好下手的类型,他居然成功了,我得向他讨讨经验。”   “人家玩儿的是养成啊!”陆仟宝似笑非笑,“你中意的那位和你一般大,不适用。”   “养成?不是,怎么现在漂亮的姑娘,都流行配老头子?”周恒诡异的瞥了张小寒一眼,不解的抱怨。   “我保证,那个男人听到你的话,脸色肯定很难看。”想到傅晟平那张冷酷的脸,陆仟宝幸灾乐祸道。   “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我被人揍似的?亏得我跟在你后面收拾烂摊子!”周恒没好气的站直身体,拍了拍衣角,不搭理无所事事的某人。   学生会主席统筹全局,负责和院系领导沟通。他这个副职,才是真正负责日常工作的人呐。每次陆仟宝一动嘴皮子,他就要忙得团团转!   完了他闯了祸,他还得帮忙收拾,打圆场,简直比老妈子还命苦!   “交友不慎!”撇嘴,周恒瞥了眼端坐在角落里的张小寒,眼底闪过一丝打量。陆仟宝这厮,虽然平时任性了些,不靠谱了些,但往学生会领人,还是头一次呐……   ------题外话------   今天是正月十五了,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今天之后,年节算是全部过去了,希望大家未来一年里,生活幸福,工作顺利!爱你们! ☆、第八十四章 阎王教官,叔侄再见   学生会办公室,某人扬着下巴,“我渴了,给我倒水!”   十分钟后,下巴依旧扬着,“我饿了,打电话订餐。”   打电话订餐,然后等着盒饭送来,大家一起吃了,某人又道:“资料看完了?看完了就帮忙写份通知吧?也不要你送了,写好了,让秘书室的同学下发到各部门去。”   ……   如此‘体贴善良’,‘宽容大度’,陆仟宝这厮端坐在椅子上,看似在看文件或是打瞌睡,但只要张小寒一闲下来,他的唇角一掀起,各种各样的命令就来了。   一如他自己说的,确确实实把张小寒当免费苦力使唤了。   不过,张小寒也不是一般人,虽然被呼来喝去,却始终笑意盈盈的,然后手脚利落的以最快速度把事情完成。不知道的,还会谦虚谨慎的问一问身边的学长学姐们。   如此一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办公室的学生会成员们全都对张小寒印象极好。人长得漂亮,又虚心好学,能力不弱,关键是,面对万恶的会长的刻意刁难,居然面不改色,毫无畏惧!   “小寒啊,你很有前途!真的。”   宣传部的部长拍着张小寒肩膀,赞赏又欣慰的道了句。想起当年,她就是一把心酸一把泪,会长不仅吝啬小气,视财如命,还是个毒舌暴躁君。   当时副会长还没修炼得这么强大,每每的例会,要是工作没做好,那绝对是人生最煎熬的时刻。会长会笑眯眯的掀起薄唇,不带脏字的把你批得体无完肤,再无脸见人,恨不得立马转世投胎,重新来过……   现在想起那些日子,也还是一片灰暗晦涩呐!   她的表情很怪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张小寒提醒的喊了一声,“学姐,你的茶要洒出来了。”宣传部长回过神,眨了眨她的一双熊猫眼,里面遍布红血丝,用异常热切的声音道:“小寒啊,你要不要进学生会,到时候来我们宣传部好不好?”   张小寒抿唇,笑着道:“学姐,你们的纳新工作不是还在准备么?”   “到时候你来吧?我肯定让你进的。”抓住张小寒的手,宣传部长不遗余力的诱惑道:“进学生会有很多好处的,不仅能锻炼自身的能力,也能结交更多的朋友,对以后的就业也很有帮助。”   关键是,以后应付会长的任务,可以全部都交个她,自己就能的解脱了!心里打着算盘,宣传部长笑得越发的‘亲切和蔼’了。   “她是我的劳力,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一个调高的声音插入,宣传部长不用扭头,也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面色瞬间变得惊恐,结巴道:“呵呵,会、会长。”   “唔,这么闲?你的工作都做完了?交上来的计划书乱七八糟,还有闲心聊天,我看你们最近是皮太松了,要不要我帮你们紧一紧?或者,你们部下个月的经费,直接削减一半?”陆仟宝好整以暇的走到宣传部长面前,邻家男孩儿似的干净的单眼皮,开合间却闪着寒光。   “别,别,计划书重新写,我这就去工作,这就去。”宣传部长像只被惊吓过度的兔子,惊惊慌慌的跑远了。开玩笑,因为会长吝啬,经费本来就紧张,再削减,她们的工作都别做了!   而到时候工作完不成,还有更严酷的惩罚,她可不想被部里的人抱怨。   宣传部长走了,原地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张小寒饶有兴致的瞧他,这么一张脸,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水红色的薄唇张开的时候,总能冒出让人心惊胆战之语。   陆仟宝眯眼,好看的唇角扬起,“怎么,我脸上长了花?观赏费五十,我可以静静的让你看半个小时。”   撇开眼,张小寒屋里的笑道:“学长,你没有花好看。”所以,五十块不值得。   陆仟宝也不在意,下巴一抬,似乎非常大度道:“你可以走了,后面一个月军训,你就好好的在学校里呆着,不用来办公室。不过,我传唤的时候你最好在,不然你的赔偿费翻倍。”   张小寒瞧他森然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嘴角弯起,异常乖巧道:“嗯,都听学长的。”   说完,她走出两步,然后扭头,诡异的笑道:“不过学长,大家有没有告诉你,你牙缝里有张青菜叶子。”   看他瞬间闭嘴,得逞的笑着离开,张小寒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欢悦。陆仟宝要和她玩儿,她就陪着,反正大学时间很宽松。   陆仟宝抿唇,石化的站在原地,好半晌,他才悠悠的叹一气,“周恒,我原来这么不得人心的吗?”牙齿上沾了青菜叶子也没人告诉他,要知道,今天下午,他还和学院的院长坐了半小时,还有那么多的教授,学生,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陆仟宝忧伤了,瞬间哀恸的大吼:“娘的,我的形象!”   周恒从门后转出来,笑呵呵道:“不要在意,你的形象早就毁了。”   “滚!”陆仟宝冲他竖了中指。他可是斯斯文文的优秀青年,现在居然让一张青菜叶子给毁了!简直是斯文扫地!   如果周恒知道陆仟宝此时的想法,肯定会大大的翻一个白眼儿。这厮顶多算个斯文败类,除了一张过得去的皮,对谁都张牙舞爪,任性到极致。   怪不得今天都没有美女看他,原来是因为这小小的青菜叶子!陆仟宝面色严肃的转回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拿出镜子,咧嘴,果然门牙缝里一张碧绿碧绿的菜叶子大喇喇的出现在他眼前……   新生报道结束,接近着就是军训,激情滂湃的动员大会后,严肃的军装男人站在了张小寒他们这一连的前面,冷冷的目光扫视众人:“我姓苏,是你们三连的教官。后面的一个月,你们将不是学生,而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需要做到令行禁止。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不是天之骄子,但到了我手底下,就是我的兵!还有,不管男生女生,我一视同仁。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最好不要搞!”   没想到这个英俊的教官,一上来就这么严肃正经,本来还想和他套套近乎的同学,立马住了嘴,只漫不经心的站在原地一边听着他训话,一边小声的和身边的人嘀咕。   “苏教官长得好有男人味,不过脸板的像冰山。”   “而且,眼神太犀利了,我的小心肝儿有些受不住。”   然后两个女生交换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低低的笑了两声,又拿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往冰山教官打量过去。   经济学专业的男生不算多,张小寒周围都是女生,不过耳边也能听见男生们此起彼伏的不屑和畏惧声。眸光在教官身上扫过,微微眯起,这个教官可不怎么好惹。   “安静不下来?”不知何时,教官已经停下了说话,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们。   看到他的表情,众人才发现自己议论的声音大了些,左看看右看看,或是低头数蚂蚁,做安静状。   “你们以为自己考上了燕大很了不起?”苏教官背着手,嘴角带着不屑,“低头看看你们自己,浑身没有二两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自以为很厉害?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的人,就算学成出来,对社会也没多少贡献!为什么?因为你们全都是一群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的寄生虫!”   这话说几近侮辱,众人捏拳,眼露愤恨,张嘴,还没来得及反驳,又听苏教官道:“知道军营里十九岁的优秀士官有多少么?他们脑子不比你们差,可能力比你们高出不止一截!同样的年龄,在你们呆在舒适的教室,他们在奋战沙场,保家卫国!他们都没骄傲,你们凭什么?啊,告诉我,凭什么?”   最后排一名高大的男生闻言,嘴唇抿了抿,大声的道:“报告!”   教官看过去,狭长的眼睛眯了一下,“说。”   “报告苏教官,我认为你说得不对。保家卫国是值得尊敬,但建设祖国,发展经济也同样重要!我自认能力有限,但这么多的燕大学子,他们钻研学术,推动科技发展,促进文化交流,好多科研成果,也转化成了社会的实用技术,更不提从燕大出去的优秀学姐学长们,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为祖国做出的贡献,也并不比您的士兵差!”   男生是张小寒班上的代理班长,正直有礼,现在能说出这样针锋相对的话来,显然他也是被激起了好胜心。   苏教官闻言,嗤笑了一下,“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你的学长学姐们,而不是你们自己!他们优秀,你们就一定优秀?虎父还有犬子呢,我敢肯定,以你们现在这样自由散漫,骄傲自大的样子,就算有燕大的名师教导,你们也学不出什么名堂!”   这是彻底的被鄙视了,众人只觉得心里怒气翻滚,同时还憋着一股劲儿。   “苏教官,你凭什么这么武断?”   “就是,就算你是少校,但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   ……   队列里,此起彼伏的讨伐声,并不让他在意,他像只狮子,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眼平进入深海,不怒自威,“不服气,那做给我看看,我拭目以待!”   最后一句,像是战帖,在所有人耳边轰然炸响。四周顿时雅雀无声,刚才还歪歪倒倒的站着的人,都挺直了脊背,眼里冒着熊熊火光。   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苏教官背着手,沉下脸,“现在,全连都有,立正!”   动作虽然不整齐,但气势已经完全不一样。   张小寒抿唇,这个苏教官,真的好手段。眸光在他的脸上扫过,她总觉这个人的面相有些熟悉。   训练已经正式开始,令行禁止,队列里,严整肃穆,没有一丝的杂声。   “稍息!向右——看!速度快!小碎步动起来!第三排第四个,没吃饭么!上身挺直,双手贴放在裤缝……”   苏教官很严格,从头到尾。他在践行他的话,像训练子弟兵一样训练他们。而先前还志得意满,骄足矜持的少爷小姐们,此时却都咬牙坚持,不想被这个冷酷的苏教官给看扁了!   不过,十几年来,除了学校的体育课,好些同学都没经过正经的培训,军姿一站一个小时,腿都软趴趴的,再练正步走齐步走,大部分人都是歪歪倒到,勉强支撑。   苏教官抬眼扫视而过,只有几个本来身体素质过硬的同学,动作标准,身形不变。不过,看到队列里,竟然还有两个女生经过高强度的训练依旧面不改色,他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第三排第一位,第四排第二位,出列。”   不巧,第三排第一位是张小寒,第四排第二位,却是吴迪。   两人脚步从容的从队列里走出来,对视一眼,然后面色平静的站到苏教官的面前。   苏教官看了眼两人标准的军姿,微微颔首,然后对众人道:“今天继续练习正步走,动作不标准的同学都给我看仔细了,现在我喊口令,你们两个做示范。”   最后一句是同张小寒和吴迪说的。   “是。”两人明白的点头,然后目不斜视的等待教官的指令,队列里的同学也睁大眼,看着两个人。特别是男生,觉得教官把这两个女同学拎出来做示范,完全是赤裸裸的认为他们这些男生比不上娇弱的女生,这简直是把他们鄙视到了尘埃里,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男生们心里的好胜心就更强了一分。   苏教官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又刺激了男生们可怜的自尊心。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两个女生动作做得最好,最标准罢了。   目光如电,面色如山,苏教官沉声发出指令:“正步——走!”   ‘走’字的尾音落下,张小寒和吴迪两人左腿绷直踢出,脚尖下压,前脚掌着地,同时重心前移,右腿同样踢出,啪啪啪,一下一下,动作标准有力。   关键是,她们两个出步的速率和高度,手臂摆动的弧度几乎是一致的,两个身高均在一米七以上的纤瘦女生,抬手投足间,似乎带着真正的军人一样的气势!   有节奏的步伐,有力的臂膀,笔挺的身姿,看到的走着正步的两个女同学,三连里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一个词语:英姿飒爽!   “帅呆了!”训练结束后,陈曦是这样对她们赞叹。   来回走了两趟,苏教官发出最后的指令:“立——定!”   两人应声止步,恢复立正的姿势。缓和的目光扫过两人,苏教官嘴角也挂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颔首肯定道:“很好,回列队!”   “是。”   两人应了,均是左转,然后小碎步归队。   “表现不错哦!”吴迪冲她无声眨眼。张小寒双眼带上笑意,也送过去一个不赞赏的眼神。   心里却是疑惑,自己能有这样的表现,完全是因为她练武的关系,身体各方面素质都不错。   但平时大大咧咧的吴迪,却像是经过正经训练的一样……   没等张小寒继续想,苏教官训完话,拉练又开始了。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一板一眼的纠正,然后再练。   虽然已经九月份,但头顶上的太阳丝毫没有收敛的趋势。明晃晃的在头顶挂着,把人身体里的水分,一点一点的晒干。   张小寒觉得脸颊有些烫,额头帽檐儿的地方,也有了汗水。好在练武习惯了,并不觉得疲累。   其他同学就没有那么好的身体素质了,‘扑通’一声,有人晕倒了,周围的同学紧张的上前查看。   苏教官眉头皱了皱,下达了原地休息的指示,自己也大跨步过来,了解情况。   “是中暑了!”看一眼,他得出结论。   张小寒从空隙间打量,是个很瘦弱的女生,可能平时身体就不太好。此时脸色苍白,眼睛紧紧的闭着。   “教官,那我送她过去医务室吧!”正直的代理班长很热心,他着急道。   苏教官抿唇,“不用了。”还没等代理班长询问缘由,他就冲一旁的正忙着搬水的两男两女招了招手。   “教官好,出什么事了?”带头的男生上前询问。   苏教官推开拥挤在一起的同学,露出里面晕倒过去被人搂着的女生,“有学生晕倒了,中暑,你们送她去校医院。”   “应该的!”男生见状,立刻点头。两名高年级女生也立刻上前把人扶起来,直接背着就往校医院走。   “我跟去看看,你继续留在这里。”男生冲教官点了点头,吩咐另外一个男生一句,然后才转身和两个女生一起走了。   张小寒知道,那是学生会的成员,前些天听到陆仟宝和周恒安排的,军训后勤辅助人员。每个连都配了四个,两男两女,确保学生能安全又顺利的度过军训。   晕倒的同学被送走,教官面色缓和了些,他瞥眼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沉声道:“十分钟休息时间,十分钟过后继续训练。”说完,自己径直离开。   “哦也!”   刚才还齐七倒八站在原地晒太阳的人群,立马做鸟兽散,三三两两的寻了阴凉地躲起来。   喝水的喝水,捶腿的捶腿,还有去洗手间解决个人问题的。   每个人背后都是一大片湿哒哒,头顶上的太阳太毒,军训服基本上都打湿了,双腿更是练得骨节僵硬,肌肉酸软。特别是脚底板,几根筋拉扯着似的,痛的要命。   “苏阎王终于让休息了,真是不容易!”陈曦拉着谭西凑到张小寒和吴迪身边,感叹一句。她白皙的脸被太阳晒出两团红霞,几天的军训下来,皮肤似乎都粗糙了一些。   “都有人晕倒了,不休息也不行了。”吴迪用备用纸巾擦了脸上得汗,揭开军帽,比男生还短的头发里,也全是汗水。   谭西点头,有些担忧道:“她没事吧?突然往后倒,还好边上的同学拉了扶了一下,不然肯定后脑勺撞地上。”   张小寒喝完水,擦了擦嘴角,安抚道:“教官说了是中暑,修养两天应该就没事了。她太瘦了,估计有些营养不良。”太阳一晒,血压降低,很容易中暑晕倒。   陈曦坐在一旁的花台的瓷砖上,赞同道:“她太瘦了!”   “我也觉得。不过前天和她聊天,她还说肚子上有赘肉,要减肥呢!”谭西皱着眉回想道。   吴迪摆手,不在意的笑道:“现在很多女生都嚷着要减肥,瘦得竹竿儿似的,风一吹就倒,有什么好看的?”   张小寒莞尔,“唐朝以胖为美,现在以瘦为美,女生一向都对自己身材有很高的要求,只有更瘦,没有最瘦!”   四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话,十分钟很快过去。   苏教官一秒不差的走回来,大喝一声集合,身体还软趴趴的众人又不情不愿的挣扎起来,站到该死的太阳底下。   基本的队列训练,一练就是十来天。周围的同学,与刚开始的时候,精神气质都起了大变化,显然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高强度训练。   不过,苏教官之所以被称为苏阎王,是有道理的。   “今天起,我们开始学习军体拳第一套!很简单,一共只有十六个动作。希望大家能认真练习,练好了强身健体,基本的自卫能力也不会差。”依旧是背着手,苏教官站在队列前,深深的看了眼有些兴奋的众人,“现在,我就给大家讲解一下格斗准备的动作要领!”   军体拳一向是军队必练科目,一共三套,第一套是基础。而且,先前也有教官在主席台上展示过,那威风凛凛,霸气侧漏的样子,很多男生都觉得很帅。   此时听到苏教官说从今天起,就要开始教大家,大多数男生都是兴奋的。   “当听到‘格斗——准备’的口令后,在立正基础上身体稍向左转,同时右脚向右后撤一步,两脚略成”八字形“,体重大部分落于右脚,两手握拳,前后拉开,屈肘,左拳与肩同高,拳眼向内上,右拳置于小腹前约10厘米处,拳眼向上,目视前方。”苏教官面色严肃的讲解,一边说,身体还跟着摆出姿势,让众人看仔细。   很多同学都跟着默默的比划,觉得并没有多难。   苏教官见状,收回右脚,恢复立正的姿势,沉声道:“看清楚了吗?你们自己体会练习一下!”   众人点头。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苏教官喊了‘停’。   “现在我们一起来练习,稍息,立正,格斗准备……”   指令发出,全体齐刷刷的右脚后撤,身体稍微左转,两手握拳。苏教官一个一个纠正姿势,然后才喊了‘停’,如此反复几次,他总算是满意的颔首。   只是,接下来的练习,并没有同学们想像中的轻松。弓步、马步扎起来,太阳在头顶上暴晒,双腿在底下打颤,时不时的还要被阎王教官踢一脚,纠正动作。   现在他们才有些明白,队列训练,和连军体拳相比,真的轻松好多。不管男生女生,苏阎王都是一缕严格要求,最多做俯卧撑的时候,女生少做几个。众人蹲着马步,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不过,队伍里,始终有几个人,能够轻松应付。   张小寒是第一个,她前些年练基本功那会儿,比这惨了不知道多少倍;第二个是正直的代理班长,和少林寺的和尚习过武,有点童子功;第三个是第一排,瘦瘦小小不起眼的矮个子男生,张小寒看他动作之间都带着一股子狠劲,显然是有过实战经验的人;至于第四个,是吴迪。   “弓步冲拳!”   张小寒跟着口令动作,眼神却飘向了吴迪。快速,准确,动作干脆利落!而且,每次军体拳的动作一起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气势,眼神凌厉,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给敌人致命一击!   这些天,她仔细看了,这些带队的教官,除了偶尔几个,似乎都没有她那样的气势。   弓步冲拳,穿喉弹踢,马步横打,内拨下勾……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绝对标准。然后连贯动作,一遍一遍的练习。   欧青云传授的半步笑,注重的是身法,辗转腾挪,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同时配合点穴来攻击。军体拳不一样,如果练好了,这完全是硬碰硬的近战肉搏,许多招式,都有一招制敌的效果,所以张小寒练得很认真。   军训第二十天,军体拳的整套动作已经基本讲解完毕。阎王教官让三连的人两两分组练习。张小寒和旁边的女生组成了一组,两个人互相纠正动作。不过都是张小寒给人纠正了。   对于学校这种只练套路,拆招、喂招,对练基本没有的表演性质的练习,张小寒算是无语了。本来她还对阎王教官抱有期待,现在军训时间都过去一大半,还有几天就要会操表演了,张小寒才算是彻底死心。   说什么练了军体拳就让大家有自保能力的话,全都是狗屁。现在这样,顶多和老人家练习的太极拳一样,强身健体。   不过,张小寒确实误会了,军体拳第一套本来就是一些基本动作,练习的是军人的体格和气势。军队里,真正实战应用,还是擒敌拳和捕俘拳。   好在,她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武术初学者,套路有了,自己琢磨一番,运用于实战也并没问题。要知道,欧青云和欧阳当年给她拆招、喂招,对练次数数也数不清,她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停!原地休息十分钟,张小寒、吴迪、侯增泽(瘦小的矮个子男生)、孔向东(代理班长)你们四个出来一下。”   一套连贯动作完毕,苏教官叫了停,并点名叫了四人。   张小寒擦了把汗,心里疑惑了一下,跟着走了过去。   “苏教官。”孔向东走在最前面,到了苏教官面前,站定。张小寒三人分别在他的身侧和身后。   苏教官看了四人一眼,然后道:“跟我来。”   说着转身,带着四人往西操场的北面走,那里是主席台,总教官巡查的的地方。   四人惊异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不过都是默不吭声的跟上。   张小寒一边走,一边往整个操场看去,一个一个由人组成的小方块散落在宽阔的绿色草地上,有的还在训练,有的在原地休息。   “在这等着。”   很快,四人跟着苏教官来到主席台下,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教官和学生。苏教官交代了他们一句,然后就到了一个黑面的教官面前说话。   黑面教官闻言,扭头朝四人看了一眼,随即点头点头,在手里的本子上记录下了什么。   苏教官走回来,吩咐道:“后面几天,你们四个调到姜教官这里进行军体拳会操表演训练,不用到三连报道。”   四人终于明白这是要干嘛了,都点头应是。军体拳会操表演,每个连出四个人,一共一百人要组成一个方阵,到时候在所有队伍的最前面,接受总教官和学校领导的检阅。   连队推举出来的学生,一般就是军训标兵称号的获得者。而燕大的军训标兵,不但有奖状和实物奖励,期末还能加一个学分,参加系里系里或是院里的学生会,也有优先评选权。   “这真是个好的开始。”张小寒微笑,站在军训标兵方阵里,跟着教官的口令训练。教官就是那个黑面的中年男人,比之苏阎王,有过之而不及。   好在后面也没几天,大家都撑了下来,会操表演那天,一切都很顺利。等总教官发表了讲话之后,张小寒拿到了大学里的第一张奖状,‘军训标兵奖’,还有一个质量不错的开水壶!   “学校的领导也太务实了吧?这开水壶是结实,不过也忒丑了!”吴迪提着自己的那个,上下打量了一下,哈哈大笑。   谭西眼带羡慕,“再丑也是奖品!”她训练的时候也很努力,不过始终差了一筹。   吴迪把开水壶往谭西的怀里一递,笑道:“咱们一个宿舍的姐妹,我的就是你的,拿去好了。”   谭西抱着开水壶,摇头道:“这是奖品,意义不同。不过,以后我会努力,拿到只属于自己的奖品的。”   陈曦挽住谭西的手臂,笑着鼓励道:“有志气,我支持你!”   吴迪和张小寒都笑了,一个宿舍里的四个人,一个月相处,算是真正的熟悉且感情和睦起来。   会操结束,操场上已经好多方阵都已经散去。张小寒他们三连,也已经解散了。不过,人太多,他们四个站在主席台不远处,等着人先走。   “小寒!”身后有人喊她。   疑惑的扭头,张小寒吃惊的瞪大眼,随即欢快的笑起来:“小叔!”   张启翔一身绿色军装,和苏教官一个打扮,肩上两杠一星,也是少校军衔!五年不见,他的变化很大,本来稚嫩的面庞,已经变得轮廓分明,特别是鼻子,高挺笔直,和三爷爷一个样儿!   “前些时候我出去执行任务了,回来才接到你留下的讯息。正好又赶上你们军训,我就没急着过来找你。”张启翔走进几步,脸上笑容淡淡,语气却是和缓的,看张小寒的目光也显得亲切。   他们叔侄俩以前接触得并不多,但有血缘关系在,几年不见,也并不觉得陌生。而且,张小寒一直都知道自己小叔和三爷爷一样,表情少,话不多。   “小叔,你变化好大!”张小寒笑着,“我上京都前,三爷爷特地嘱咐了我来找你,你这五年,过得好吗?”   “我很好。”张启翔抿唇点了头,面上有些惆怅道:“五年没回家了,我爸妈身体好吗?我每次打电话,或是通信,为了不让我担心,他们都说好话。”   张小寒闻言,笑着道:“小叔不用担心,三爷爷和三奶奶身子骨硬朗着呢,村子里这些年日子好过多了,什么都不差。”   “我知道。”   张启翔听张家学说过一些事情,此时仔细的打量了面前的侄女一眼,心里充满感慨,那时候瘦瘦小小的磕得满头是血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啊。   “小叔,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张小寒看四周的人群已经散去,抬手看了看时间。   张启翔摇头,“不了,我请假出来,只有半天的时间。中午一点之前,一定要回学校的。今天就是来看看你。这是我学校的电话,有事可以打过来,接话员会转达给我的。”   张小寒伸手接过纸条,低头看了眼,然后放进衣服口袋里,同时从空间里取了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递过去,“小叔,那我就不留你了,这是我的手机号,在学校里缺了什么,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邮寄进去。听说军校里管得很严,进出一趟不容易,买东西肯定不方便。”   张启翔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嘴角不由得爬上一抹笑容,“我会收好的。”   冲一直站在张小寒身边的三人微微点了头,张启翔来得快,离开得也快。   “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帅气的小叔了?”吴迪等张启翔一走,就立马笑嘻嘻的问道。   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一直都有的好吧?”   “你不说你家农村的么?你小叔居然是少校军官!”吴迪明显不信,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探究。没有瞧见吴迪一闪而逝的表情,张小寒对上谭西和陈曦两人好奇的眼,解释道:“我小叔是我三爷爷家的孩子,五年前离家当兵。现在正在京都的陆军军校学习。”   吴迪听了这番话,眼神却是更加沉凝了。一般的农村义务兵,满了两年后,可以考转士官,可是能当上军官的,少之又少。现在听张小寒说她小叔从军,也不过五年的时间,竟然就升到了少校军衔,这升级速度也太快了些。如果不是他立了特别大的军功,那这里面的事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主席台上,有两个人也深深的凝视着张启翔离开的方向。   “少校军官?这丫头认识的人还挺多!”   “要我去查一查么?”   “嗯,查一下吧。军队里虽然是我们家占着主导地位,但好多军官,也是有派系的,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你不是说不管这事么?怎么还关心?”   “没办法,有人给了我一大笔佣金呢,顺手帮忙而已,我很乐意。”   “切,见钱眼开的家伙!”   “随便你怎么说!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的教官正好是苏建军,怪不得那个喜欢开肠破肚的家伙这么关注张小寒,却反常的一次都没过来。”   “嘿嘿,我听说他这些天都心情很不好,上解剖课,学生害怕,他就直接把学生关在了实验楼里过夜,第二天门打开的时候,那学生被吓晕在里面。医学院的院长昨天他找过去谈话,听说被扣了奖金!”   “苏建军就是他的克星!”幸灾乐祸的下了结论,他觉得自己可以去哪个满是尸体味道的地方,欣赏一下他沮丧的表情。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送到,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第八十五章 分校开业,初吻终结   结束了严酷的军训,所有的新生都欢天喜地的迎向了一年一度的国庆假期。虽然皮肤都被晒黑了一层,但不用早起,不用列队,不会被半夜的口哨声拉起来,就是再幸福不过的日子了。   “小寒,你国庆假期怎么安排?”陈曦见吴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凑到她身边问道。   寝室里,剩下的三个人都是外地的,不可能回去,“你应该还在学校住吧?”。   她们知道张小寒有个哥哥在京都,前些天又见到她小叔,所以才有此一问。   “可能不在学校住,国庆我有些事情要忙。”张小寒摇头,这一个月的时间,公司的人员已经把分校的筹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开业时间定在了国庆第三天,她和李启元都得过去盯着。   “你不在学校住,那就只剩下我和谭西两个了!我还想着我们能一起出去逛逛京都呢!”陈曦有些遗憾,不过脸上很快又浮现两个酒窝,“现在正是枫叶最漂亮的时候,以前一直在电视和画册里看到,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好好观赏!”   陈曦喜欢画画,张小寒看过她的个人作品集,多是风景。烟雨里的小镇,太阳下的荷花池,曲曲折折的回廊,精致园林……她的画和她的人一样,婉约素雅。   “嗯,回来的时候,给我看你的画吧!”张小寒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吴迪,“这就走了?”   吴迪已经收好了最后一件东西,拉上背包的拉链,然后拎着肩带就往背上一甩,“对。你呢,还要等一会儿,还是和我一起?”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张小寒摇头,笑着道。   “行,那我就走了。国庆之后见!”   “国庆之后见!”陈曦和谭西都笑着和她作别,张小寒垂眸,瞥见她结实有力的小腿,唇角微微勾了勾。   吴迪冲几人摆摆手,笑嘻嘻的走了。那姿势,跟男人似的,潇洒得很。   “小寒!想死我了!”中央大道,刘世玉眼尖的瞧见张小寒,兴高彩烈的冲过来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呵呵,你晒黑好多!”两人笑嘻嘻的拥抱过后,张小寒瞧她打趣一句,随即道:“人也瘦了!”脸上的微微婴儿肥不见了,整个脸型都变得瘦削起来,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衬得更大了。   刘世玉捧着脸,欢快的叽叽喳喳道:“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个教官有多变态!每次休息时间很短不说,站军姿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动了,他就让我们全体转身,对着太阳敬礼!”   “对着太阳敬礼?”张小寒不解,疑惑的反问。   刘世玉顿时滔滔不绝:“我们训练的场地边上不是有好些大树么?所以,太阳一直都是从背后照过来。训练的时候,我们都是背对太阳的,可要是有人犯了错,那个黑面教官就让我们集体转身,面对太阳,练习敬礼!你不知道,那滋味,真是太难受了!手臂抬得酸,脸上还被调养晒得火辣辣的,太阳光直直的照着,眼睛都睁不开!”   “呵呵,你们教官够狠的!而且,够变态!”张小寒挑了挑眉,算起来,苏阎王虽然训练很严肃,但也没有故意折磨过人。   “就是!你都不知道,我们训练的时候,有好几个女生直接被晒晕过去!”刘世玉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身边有一个,倒下的时候没人反应过来,直接啪嗒一声倒地上了,脑袋都磕出血了!”   因为燕大的校园太大了,所以,新生军训训练的场地,都是在各自院系就近的操场,会操自然也是分开的。所以一个月来,两人都没怎么联系。   现在听刘世玉唾沫横飞的讲她这一个月的经历,张小寒嘴角噙着笑意,听得津津有味。   “小寒,世玉!”李启元站在不远处喊两人,一个月没见,斯文的书生模样磨去了很多,皮肤直接晒成了古铜色!   “嘿,你这样,娇娇都要认不出你了!”刘世玉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李启元的胸膛上,嘿嘿嘲笑道。   李启元笑,很有自信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刘世玉挑眉,谐谑的笑道。   李启元不说话,只是神秘的看她一眼,嘴角的弧度上扬了好些。   “哦哦,肯定有秘密!”刘世玉脸上现出恍然大悟的深情,然后又凑过去,好奇的问,“说一说呗?甜蜜的心情要分享了,才能持续更久的哦!”   李启元嫌弃的看她,“跟你分享秘密,就等于把秘密告诉了全世界!我不想让我的事情,搞得路人皆知!”   “李启元!”刘世玉瞪眼,大喝,伸手就要去掐他,李启元早防着呢,哪里能让她得逞。干净利落的退后几步,遥遥的看她咬牙切齿,双手插在裤兜里,笑得淡然。   刘世玉不服气,懊恼着就要追上去,张小寒赶紧的拉住她,安抚道:“娇娇应该已经出来了,咱们赶紧去车站找她吧!到时候你问她不是更好问一些。”   刘世玉闻言,想想也对,跺脚停下,拉住张小寒的手臂抱怨,“李启元现在越来越狡猾了,初中的时候话不多,看起来还挺腼腆的,现在完全是老油条,真讨厌!”   “呵呵,那是因为你再也欺负不了他了吧?”没好气的戳了她一下,随即轻声道:“不过,现在大家都成年了,你也淑女一点,别和他打打闹闹的了。”   刘世玉闻言,顿了一下,随即捏着她的手,勾着嘴角轻声应道:“我知道。”提醒虽然隐晦,但她心里明白,这些年养成的习惯,确实需要改一改。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然后赶上李启元,三人一同往学校外边的公交车站去。电话里和程娇娇约好了在车站前碰面,晚上就在李启元的租房里吃晚饭,当做聚餐,然后明天一大早,大家一起去看国庆阅兵式。   到公交站,程娇娇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四人凑在一起又是一阵说笑寒暄。看时间不早,然后去就近的超市采购,一人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回了李启元的出租屋。   一室一厅,因为刚装修过,看起来很新,很干净。   “哎,这个鱼小寒你来处理呗,滑不留手,我每次都弄一身水!”刘世玉把还活蹦乱跳的鱼放进洗碗池,直接道。   “行啊。你们把蔬菜都理了,洗一洗。我先把鱼剖了腌上。”笑着点头,张小寒把手里的菜花、青菜都递给世玉和程娇娇。   两人闻言点头,削皮的削皮,洗菜的洗菜,张小寒把腕上的手表取下来,一手捏住鱼身,在案板上把鱼敲昏。取了一瓶醋,倒出一些抹在鱼身上,然后取了个大盘子,把鱼放在上面,大拇指顶住鱼尾巴上得鱼鳞,然后顺着纹路一直往上推,鱼鳞就全都乖乖的掉下来,落入下面的盘子里。   刘世玉惊奇的凑过来,赞道:“你这方法跟谁学的?什么工具都不用,鱼鳞居然也没有乱飞!”   “好厉害!”程娇娇也凑过来,“我妈以前都是用刮鱼刀,不过经常把鱼皮弄破。”   张小寒手下不停,笑道:“我干妈教我的。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么好的方法呢!”   “怪不得!”刘世玉恍然的点头,“原来是王姨发明的办法啊!王姨做菜特别好吃,原来她处理食材的方法也和我们不同!”   “嗯,我看美食天地里,那些大厨做菜时,也有很多细节处理和我们不同,可能这就是他们做出来的菜特别好吃的原因?”程娇娇歪着头,笑着道。   “有道理!”刘世玉点头,见张小寒已经快速的刮完了鱼鳞,她又转身回去削土豆。程娇娇接着给花菜剥皮,三人各忙各的,时不时的交谈两句,异常的和谐美好。   李启元这个男生直接被赶出了厨房,不过他也有工作,扫地,擦桌子,清理房间,因为一个月没人住,落了些浮灰。   “干杯!”果汁代酒,四个人碰了一下。   “快吃菜吧!今天可是大餐!”刘世玉笑嘻嘻的放下杯子,就拿起筷子往盘子里伸。   “是啊,今天小寒掌勺呢!能吃到她做饭的人可不多!”程娇娇笑着点头,李启元夹了菜放到她碗里,“小寒做得鱼是一绝,多吃些。”   “唔!”程娇娇柔柔冲李启元看一眼,乖乖的点头吃鱼。   刘世玉在一旁挤眉弄眼,“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我们面前秀恩爱啊?”   程娇娇抿唇笑着不说话,李启元挑了眉,当做没听见,面色如常的和程娇娇交换一个黏黏腻腻的眼神。   一看就是热恋里的人,两人的感情,似乎比来京都前更加稳定和亲密。这一月来,两人之间应该发生了一些事,不过,作为朋友,只有祝福而已。   吃了饭,张小寒和刘世玉也不会那么不识趣的在这儿当电灯泡,在程娇娇害羞的眼神和迟疑的挽留中,执意的出了门。   刘世玉回头瞧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有些咂舌:“娇娇和李启元……发展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张小寒咳嗽一声,唇角微微勾起道:“乱想什么,两人不过是住一间屋罢了。”或许会有些亲密接触,但李启元不是那么不知道分寸的人,程娇娇看起来娇柔,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刘世玉怪异的皱起脸,“可是,有些时候那什么,理智就会不翼而飞……”   “噗!”张小寒伸手戳了戳刘世玉,眼里盈满笑意,“你啊,就爱瞎担心!他们两个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嘿,我其实是好奇。”刘世玉吐舌,笑嘻嘻道。   屋里,程娇娇晕红着小脸坐在沙发上,似乎在认真的看电视。李启元从洗澡间出来,换了宽松的黑色棉质T恤和长裤,头发滴着水。   “唔,不睡?是在等我吗?”望着她娇小的身子窝在沙发里,眼角眉梢都带着一层羞意,李启元眼神暗了暗,低笑着出声。   “不,不是。头,头发没干……”程娇娇像是受了惊,抬眼瞥了李启元好看的下巴一眼,随即又耳朵微红的低了头。   李启元抿唇,把毛巾搭在肩上,坐到她身边,伸手轻轻的扶住她的手臂,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脸颊轻轻的贴上她的发,有微微的湿气。   程娇娇的心情瞬间被安抚下来,她闭着眼,放松的靠在李启元的怀里,像只刚刚离了窝的小奶猫。   感受到她的依恋,李启元脸上有满足,也有庆幸,喟叹一声,“真好。”   程娇娇的鼻子有些酸,迟疑一下,伸手环住了李启元的腰,“小元哥哥,你再也不会不理我了,是不是?”   李启元扶着她手臂的手掌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薄唇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郑重道:“再也不会了。”   喜悦从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程娇娇眼角滑过一滴泪,嘴角高高翘起。   国庆节,是一个举国同庆的日子,盛大的阅兵式,京都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京都德治街,来来往往的人群,把整个步行街道都霸占了,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而德治街的某一点,人却特别多。   为什么呢?因为恒星教育在京都的第一家培训中心,开业了。   培训中心的规模并不大,占地面积不过六百坪,分上下两层,一层是接待处、休息区和学生辅导教室,二楼是办公室和教师培训的大教室。   此时,培训中心的大门口,摆放着一溜的大红花篮,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人行道上。门的两边,大红色的庆祝开业的条幅的被两只气球带着迎风展开。   身穿同样制服,佩戴着恒星教育徽章的工作人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容坐在一排长桌后面,给有意向的家长学生沟通,讲解,登记。   整条德治街,隔一段路,也有工作人员在热情的派单,随手发出去的,还有公司精心制作的书签文具等礼品。   其实,宣传工作,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启动,凡是在德治街辐射范围以内的中小学,都是他们重点宣传对象。   因为张小寒制定的保守的战略计划,开业典礼并不盛大,几乎一律从简。不过,恒星教育的专业形象,还是通过一些方法,传达给了社会大众。   统一的着装,统一的徽章,还有工作人员过硬的素质,而且,恒星教育的推出了独一无二的中学生个性化教育评测系统,这个系统能够通过收集学生学习和生活各方面情况,全面的分析和评测学生的优点和不足,从而制定解决方案。   个性化评测在张小寒死前刚刚流行起来,但同时也是教育产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她学习的是教育专业,对这方面很关注。前世的眼界和经验,加上这一世的学习和研究,她提前四五年把这个个性化评测的教育模式推了出来。   虽然提前了些时间,但基本条件也是成熟了的。看到咨询台火爆的场面,张小寒心底对家长和孩子是否能够接受这个新生的事物的一点担忧也逐渐散去了。   “小寒,你的方案很成功。”李启元站在她身边,看四周繁忙的工作人员,赞叹道:“我都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总能想到别人的前面。”   张小寒笑,“不过是侥幸。”   “一次是侥幸,接二连三,那就是能力。”李启元挑了挑眉,不赞同道。   “如果我说,我能预知未来四五年的事情,你相不相信。”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张小寒高深莫测道。   “嗯,信。”李启元心里没在意,煞有介事的玩笑道:“公司里的员工都说了,信你得永生。”   “噗。”张小寒失笑,“我又不是菩萨!”   李启元笑,“你虽然不是菩萨,但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   嘴角翘了翘,张小寒摇头,“他们的衣食父母不是我,是这些客户!”   李启元闻言,脸上浮现出沉吟的神色,“所以,客户就是上帝?难怪公司开始之初,你就强调要和客人保持良好的沟通关系。我还记得,当时有一个培训老师脾气很暴躁,上课的时候,动不动就骂学生,结果你知道了,二话不说就把他开除了。”   “作为一名老师,自身的素质是很重要的。”笑容收敛,张小寒面色严肃,“不管学生如何愚笨,你也必须尊重他。我曾经有个小学同学,因为家庭的关系,性格有些懦弱。加上成绩也不好,老师就经常在课堂上骂他,批评他,还找他家长来学校谈话,结果他被她后妈直接领回了家,没过一个月,掉河里淹死了,那时候,他才九岁。于是我就常常在想,如果当时的老师能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尊重,好好的教育和辅导他,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李启元抿唇,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你做得很好。”   张小寒笑了一下,垂眸,叹息一声,“那个男孩儿是我三年级时的同桌。”   男孩儿其实有双很干净的眼睛,亲妈早死了,亲爸取了后妈,也变成了后爸,没人管他,所以他身上时常都脏兮兮的。同学们不喜欢跟他玩儿,她起初也是不怎么喜欢他的。只是,一次放学,在空荡的校园里听到了他的哽咽声——他被同学欺负了。   小小的身子缩在墙角,书本文具散落一地,他哭得很悲伤,泪水打湿了一张脸,好看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咬着嘴唇,小兽一样哽咽不止……   而没过多久,他就被请了家长,然后辍学,然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后来的时间,那个缩在墙角哽咽的孩子就经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前世或许就是因为他,她才潜意识的选择了教育专业呢!   心底有些惆怅,张小寒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前,静静的看着底下拥挤的人流。   电话响了,张小寒按下通话键。   “开业典礼还顺利么?”低沉悦耳的嗓音,是一个月没联系的傅晟平。   张小寒点头,“嗯,很顺利。谢谢你送来的花篮。”   “一月不见,还好吗?”傅晟平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疲累。   张小寒闻言,眼神恍惚了一下,沉静道:“嗯,还好。”   傅晟平沉默了一会儿,话筒里才重新传来他的声音,“总部刚搬过来,公司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实际上,傅晟平已经连续加班一个多月了。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安排,规划。   张小寒眼神闪了闪,话筒里一片沉静,两人都不说话了。这是自那天晚上之后,两人第一次通电话,相隔一个月的时间,却像是隔开了千山万水。   “你工作吧,我挂了。”张小寒轻声对话筒道。   傅晟平沉沉的回了句“好。”   电话里是嘟嘟的忙音,张小寒低头看了眼手机,眼神复杂。   培训中心开业了,招生情况比预估的要好很多。每天都有新增的学生,一楼热闹起来。每天放课后,到晚上九点半,培训中心是最热闹得时候。一波一波的学生过来上课,天晚了,还有家长在休息区等待着,等下了课就接了孩子回家。   整个十月份,培训中心没有一个退学的学生。而且因为里面轻松有趣的教学环境,学生大多很喜欢呆在培训中心。有些时候没课,学生也会到培训中心来写作业,或是和同龄的同学交流等。   看到这样的效果,张小寒和李启元是彻底放下心来,接下来只要不出差错,恒心教育在京都站稳脚跟不难。   军训过后,张小寒他们这些新生,也开始正式上课。大一都是基础课,全校必修,全院必修,专业必修,大类平台课,还有专业分类选修课,安排下来,一个星期基本上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   刘世玉他们也基本如此,所以四人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天靠着电话和人联系,浑然不觉得时间的流逝,直到傅晟平站在她的面前,她才陡然发觉,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   “小寒!”傅晟平站在她的宿舍楼下,一双眼睛沉沉的看她。   张小寒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下午没课,一起吃饭吧?”傅晟平走近,垂眼看她。   镇定了一下,张小寒抬眼,“你连我的课表都记得?”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莫名的就想到才来京都,他就准确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次,被人时时刻刻注视着过日子,真的很不爽。   傅晟平不说话,只直直的看她。   “咳,那个,小寒,你还跟我们去食堂吗?”见两人诡异的对峙在原地,陈曦迟疑的问道。   吴迪拉了陈曦一把,不等张小寒回答,瞧了傅晟平一眼,就暧昧道:“啧啧,怎么每次来找你的都是帅哥!学校里的学长、教授也就罢了,这位又是谁?不给我么介绍介绍?”   学长是陆仟宝,教授是苏鹏举。一个一个的,都不安生。   张小寒一看吴迪八卦的表情,就想翻白眼儿,这个人性格是和男孩子一样豪爽,不过女人的八卦习性还是没能摆得脱。   吴迪见张小寒无奈的看她,不由更好奇,催促道:“赶紧的,介绍介绍!”   “他是傅晟平,我的、我的……”话说到一半,张小寒卡在中间儿。她和傅晟平的关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界定,朋友?   朋友之间会互相戒备,并且相互监视的吗?没有,所以,他们不是。可如果是敌人,他们两人相处时,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亲密。   张小寒正犹豫间,傅晟平嘴唇勾起,略带笑意道:“你们好,我叫傅晟平,是小寒的未婚夫,她初中时,我们就认识了。”   愕然的抬头,张小寒张嘴就想反驳,只是傅晟平手臂一伸,她就被他拉到了怀里,耳边是他深情又歉疚的语调,“宝贝,公司的事太忙,这两个月,我真的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别生气好不好?”   “真的?小寒你不厚道,有这么帅的未婚夫还藏着掖着,是怕被我们抢走了还是怎的?”吴迪笑嘻嘻的嚷道。陈曦和谭西两人也目光灼灼的望向她,投过来一个“你不老实”的打趣的眼神。   被她们的眼神搞得哭笑不得,张小寒没好气道:“想什么呢!他不是我未婚夫!”未婚夫,她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未婚夫!   “小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傅晟平低沉着嗓音,面上是难过和自责的神色,“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我真的爱你,不管你如何生气,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张小寒气笑了,“傅晟平,你搞什么……唔……”仰着下巴,不客气的嘲讽就要喷涌而出,没料到他却突然低下了头。   腰被死死的箍住,唇瓣上传来温凉的触感,滑腻的舌头趁她吃惊的空隙,钻进了口腔,舌尖扫过牙床,引起一阵酥麻。温柔的舔吻,啃噬,鼻尖全是男人清爽的气息,脑海里只滑过了‘傅晟平在吻她!’这个事实,张小寒晕乎乎的瞪大眼,石化在原地。   “哇哦!”   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激情的一幕,寝室三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发出无意义的感叹词。此时是午餐时间,女生宿舍楼的人流量很大,一名女生眼尖的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双眼发亮的尖叫一声,然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此时,张小寒的意识终于回笼了,而投注在身上那些火热目光,一下子就被她感应到了。   傅晟平还在专心的吻,舌头在她口腔里钻来扫去,张小寒红着眼狠狠的咬下去。   “唔。”傅晟平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张小寒见状,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手臂发力,就直接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出来,抬起袖子抹了把嘴,眼神凌厉,“傅晟平,你疯了?”   傅晟平舌头被咬出了血,他也不在意,伸出来,暧昧的舔了舔唇瓣,看着她笑,“是甜的呢。”   张小寒脸色爆红,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傅晟平,你要玩恋爱游戏,请你去找别人,我不奉陪。”   傅晟平挑眉,好整以暇道:“谁说这是恋爱游戏?我是真的要娶你的。”   “……你果然忘了吃药。”捏着拳头,张小寒恨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傅晟平嘴唇咧了咧,凑到她耳边轻笑道:“我不是开玩笑。记得五年前我们的约定吗?不隐藏,不躲避。现在,我发现再没有比娶了你更划算的事情了,不但能就近观察你,还能解决我的单身问题。”   他今年二十六了,家里的老爷子催着他成家了,而且,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成了亲,会让人更加觉得可靠成熟,同样的,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张小寒眯眼,嘲讽道:“你做白日梦呢?你想娶,我就得嫁?傅晟平,你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会嫁给我的,而且,只能嫁给我。”傅晟平自信满满,拇指摩挲张小寒的红润的唇,“现在,你是自己上车跟我走,还是我抱着你上去?反正我不介意被人围观,正好让这校园里的学长同学什么的,知道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一巴掌拍开傅晟平的手,张小寒瞥了眼四周流连不走的男生女生,抿直嘴唇就一言不发的钻进了傅晟平的车。   傅晟平眼底染上一抹胜利的笑,直接转身上了驾驶室,开着车一溜烟儿的消失在众人打探的目光里。   吴迪抿唇笑,眼神盯着傅晟平的车屁股看,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流光。   “好浪漫啊!”陈曦此时也回过神,眼睛闪闪发亮,“小寒的男朋友真的好帅,而且好有霸气!”除了画画,她的第二个爱好就是各种言情小说,此时她已经自动在脑海里脑补了张小寒和傅晟平之间的各种爱恨纠葛,小说的情节出现在现实生活里,她觉得心潮澎湃。   吴迪拉了她一把,提醒道:“走了,去食堂。再不去,好菜都没了!”   陈曦跟着走,还忍不住感叹,“他们两个看起来好般配!”   谭西的世界纯洁得犹如一张白纸,这是第一次见到人接吻,脸色有些害羞的红。此时听到陈曦的感慨,也忍不住点头,“嗯,我也觉得。”   “啊啊,我们的谭西也春心萌动了吗?没关系,我认识的帅哥多的很,我帮你介绍,保准找和小寒男朋友一样帅的男人!”吴迪挤眉弄眼的调笑。   谭西彻底红了脸,“吴迪,你说什么呢!”   “哎呀,这个有什么害羞的?陈曦你要不要,我也能帮你介绍的!”吴迪不在意的摆手,笑嘻嘻的问道。   陈曦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的。”   “你们不懂,不早点下手,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好男人就都没了。”   “那你怎么不找一个?就撺掇我们俩!”   “呵呵,我自己就是帅哥啊,还要找谁?要不,咱们俩凑一对儿得了?”   “滚……”   傅晟平把车开到了燕大附近一家酒楼,张小寒抬眼打量,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在前台,他摸出一张卡递给服务生看了一眼,然后他们两个就被专门的人引着去了包厢。   “这里实行的会员制,环境好,饭菜也可口。”一边走,傅晟平低声和张小寒解释。   “怪不得大厅没几个人。”而且还多是坐着聊天,喝茶下棋的,刚才她还以为是进了茶馆。不过,刚才傅晟平的举动让她耿耿于怀,心里警惕心更重,只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   傅晟平也不在意,在她左侧,双手插在裤兜里,优雅的迈着步伐。此时的他,没有工作时的凌厉,也没有应酬时的客气温和有礼,反而带着一丝落拓公子的潇洒不羁。   “哦哦,终于舍得带你的小心肝儿来见我们了?”   推开门,包厢里的人见到傅晟平身边的张小寒,闲闲的调侃。   傅晟平直接拉了张小寒的手,直接把她按到座位上坐下,才不紧不慢道:“不过是没时间罢了,还让你如此惦记,真是我的过错!”   “嗯哼,老子就是好奇。”   另外一人眯眼对张小寒笑,“小寒呐,行李箱我都准备好了,待会儿你拖回去吧?说好了要送你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嘛,这可是我和小寒的秘密,不能告诉你的哟!”所有的人都看向张小寒,她抿唇,眼神眯起来,“你们原来就认识?”   苏鹏举,陆仟宝,吕宋 ,傅晟平,这四个人,原来是朋友吗?   陆仟宝神秘的笑,“小寒你不知道,在京都,不知道傅晟平这三个字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苏鹏举也笑,“嗯,现在那些人,一听晟平的名字,也还脸色发白呢,真是辉煌的过去呢!”   傅晟平敲了两人一眼,但笑不语,“点菜了?”   “没呢,这不等着你吗?”苏鹏举摇头,眉头挑得高高的,一双蓝色的眼睛在两人的唇畔扫来扫去。   傅晟平闻言,拿了菜单点菜,完了,才冲张小寒道:“虽然你们已经早早的见过了,但现在还是正式和你介绍一下,这是陆仟宝,见钱眼开,视财如命,还非常毒舌。这是苏鹏举,混血妖孽,花花公子。他们两个都是我以前在京都认识的朋友。至于吕宋,他是仟宝的跟班。”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她对三人道:“张小寒,如你们听闻的那样,我未来的妻!”   手摸了摸下巴,苏鹏举笑,“果然是你的风格,恭喜恭喜啊!”   陆仟宝看了眼张小寒沉下来的脸,傅晟平不屑的撇了撇嘴,打击道:“你确定不是你一厢情愿?”   傅晟平挑眉道,深深的看着张小寒,笃定道:“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她最终只会和我结婚。”   “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婚姻大事,当我是死人?”张小寒目不转睛的盯着傅晟平,一双眼深沉不见底,“别太得寸进尺,傅晟平。 ”   傅晟平轻笑,大手盖住她的双眼,“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我欲罢不能。小寒,是你先招惹的我。”   眼前一片黑暗,张小寒讽刺的勾起嘴角,“隔壁的猫我也招惹过,难道我就要嫁给它?”   “噗,对对,小寒你绝对不能让晟平得逞,我也想取你呢!”苏鹏举唯恐天下不乱,挑衅的看向傅晟平。   傅晟平俯身就在张小寒的额头叭的亲了一下,“盖了章,就是我的人。你们谁也不要消想了!”   张小寒彻底冷了脸,柔软的手掌准确的捏住傅晟平的手腕,抬脚就往他小腿内侧踹去,“我是我自己的。”   傅晟平被她踹得狠,吃痛的撒了手,抿唇,“张小寒,你身上的刺太多了。我不帮你拔以拔!”   抬眼,对上火热又霸道的视线,张小寒嘴角绽开一朵嗜血的花,“我随时恭候。”五年的时间,不和你正面对抗,不过是在积累实力,现在你还以为我是那个弱小的我?   两人视线交汇,燃起噼里啪啦的火花。外人看着,却像是在深情对望。   有人不耐烦了。   “傅晟平,你叫少爷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和她打情骂俏?”陆仟宝昂着下巴,薄唇轻启,就是一阵冷嘲热讽,“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呸,老子都快不认识你了。”   “啧啧,堂堂少爷,居然开口就是脏话。”苏鹏举闲闲的刺他一句,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艳丽。“老子就说脏话了怎了?苏鹏举,要打架吗?”陆仟宝似乎一点就着,眯眼,面色不善的回视他。   “苏少,正好我也想要和你比试比试。”一直看着没说话的吕宋闻言,蒲扇般的大掌比划了两下,冲苏鹏举嘿嘿笑道。   苏鹏举抽抽嘴角,蓝色的眼珠里带着挑衅,“每次打架叫吕宋,有胆量,咱们一对一来一次!”   “激将法没有用,老子可不是傻子。”陆仟宝撇了唇角,讥笑道:“倒是你,除了几把手术刀,就没玩儿得转的东西。”   “手术刀怎么了,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苏鹏举玩儿着手指,“陆少爷你最好祈祷以后不要落到我手里。”   “真有那一天,也不劳你费心。”陆仟宝反唇相讥,“燕大谁不知道,苏鹏举你就是个爱解剖尸体的变态?”   “彼此彼此,你的名声也不见得好!”苏鹏举冷嘲热讽。   “哼,吕宋,揍他!”陆仟宝眯眼,直接道。   “好嘞!”吕宋一直就是蓄势待发,现在命令一到,他就闪电般出了手。苏鹏举一蹬桌子,人顿时远离四五米,然后,噌的一下,修长的十指间,均是夹着一把一把亮闪闪的手术刀!   局面发展的太快,张小寒从和傅晟平的较量中回过神,两人已经风风火火的交上了手。   吕宋是大开大合的打发,苏鹏举确是刁钻。而且,因为有武器,吕宋进不了身,取了一把椅子挥舞、抵挡。   张小寒满头黑线的躲开被吕宋椅子隔开,却直直飞向她来的手术刀,心里只想爆粗口——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他娘的,吕宋,你是没吃饭吗?”张小寒还没爆发,陆仟宝已经气得跳脚了,他的裤脚被手术刀划破了,差一点就伤到了他爱惜的皮。   吕宋一边用椅子格挡,一边顺手把桌上的杯盘碗筷,全都往苏鹏举那边砸。听到陆仟宝的话,他回头咧嘴,粗声粗气道:“菜都没上来,哪里吃的饭?”   陆仟宝被气得翻了个白眼儿,这少爷和跟班儿,两个也不消停,一边和人打架呢,还叽叽哇哇的斗嘴。   “你要是不把他给我收拾了,今天你就别吃饭了。”陆仟宝咬牙,“扣掉你所有的工资,以后你每个月都给我喝西北风。”   “钱包,你不能不讲义气。老子正帮你打架呢,你倒好,跟我窝里斗!”吕宋郁闷的大吼,一根筷子被他瞄准了苏鹏举,咻咻的就飞了过去。   苏鹏举躲避不及,被筷子尖戳中了膝盖,顿时疼得一张俊脸扭曲,“好得很,吕宋,看我不肖掉你一层皮!”   话音落下,又是咻咻的声音,这次在空中飞舞的是明晃晃的手术刀。啪啪,有的直接插在了木质的墙面上,有的直接被吕宋拍掉,落到地上,还有几把,插在了他手里的椅子里。   “你不阻止他们?”不是好朋友么?怎么见面大家,还动刀子?现在她脑子里全是问号,和黑线。   傅晟平闲闲的靠在墙壁上,毫不在意道:“阻止他们做什么?这不打得挺精彩的。”   “……”   张小寒一滞,眼底闪过暗光,这一个个的,就不能正常一点么? ☆、第八十六章 初闻选拔,有人砸场   包厢里武器乱飞,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时不时的还有三个不正常的人类发出的暴怒和低吼,张小寒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躲在角落里的安静的服务生,只觉得人生观都被彻底颠覆了。   “娘的,苏鹏举,小爷和你没完!”   陆仟宝暴走了,因为他终于是被那明晃晃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刮了皮,一丝血丝从他的手被上冒出来。   张小寒保证,真的只有一丝,浅浅的,比平时切菜不小心划到的伤口还要小。   本来那把手术刀,是奔着另一个方向去的,只是刀与墙壁撞击产生了弹力,飞行到陆仟宝面前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掉下去了,他却想伸手去接。结果方向不对,他就被刀尖点了一下,所以在张小寒看来,陆仟宝受伤,纯粹就是运气不好,人品不好。   局面变成二打一,陆仟宝在外围游离,看到机会就拿东西砸苏鹏举,苏鹏举东躲西闪,吕宋就辛苦了,因为那些东西,十有八九砸到了他身上。   “钱包!你能不能不捣乱?”吕宋低吼,大手眼看要抓到苏鹏举的衣领,却被陆仟宝飞来的茶杯袭击了,他黑着脸,再也忍不住。   陆仟宝自知理亏,但还是摸了摸鼻子,强辩道:“老子这不是为了帮忙么?你要是有用一点,也用不着我出手!”   “死钱包!老子有没有用,你不知道吗?”吕宋手里的椅子终于在帮忙抵挡了n次飞刀后,啪一下,被吕宋敲折了。他愣一下,索性把椅子扔了,只留下一条椅子的腿拿着挥舞。   陆仟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不自然的红了一下,然后跳脚道:“快,抓他手臂,踢他膝盖!”   苏鹏举的飞刀不是无穷无尽的,打了这半天,终于飞完了,只能依靠拳头和吕宋较量。吕宋是大块头,往苏鹏举一站,几乎上要把他给淹没了,不过他也不差,动作灵活,出手狠辣,和张小寒走的一个路线。   “你们两个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打架的时候,居然还聊天!”苏鹏举眯起眼睛,笑容妩媚,修长干净的大手却毫不犹豫一巴掌拍在吕宋的胸膛上。   吕宋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更凑近两步,手臂外揽,一把把苏鹏举袭来的手臂夹在了腋下,另一只手直接控制他的脖子,顶膝,然后腰上使力,就把苏鹏举按在了地上。   说起来慢,但不过一瞬间的事。张小寒眼神好,看得仔细,吕宋使的,明显是军队里常用的俘虏拳!   “哈哈,苏鹏举,这回怎么说?”陆仟宝得意的站到苏鹏举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   苏鹏举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风度不减,美貌依旧。一双蓝色的眸子轻蔑的扫了扫陆仟宝,“咳,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打败我的又不是你?”   陆仟宝怒,“吕宋是老子的人,他打赢了你,自然我也赢了你!”说完扭头冲吕宋瞪眼道:“你说,你是不是老子的人?”   吕宋撒开手,傻笑着站起身来就哥俩好的揽住仟宝的肩膀,“那是当然!”   “痛!娘的,手劲儿不会轻点儿?”陆仟宝皱着脸挣开吕宋强壮的手臂,扬着下巴抱怨。吕宋看着他,也不在意,只嘿嘿笑。   苏鹏举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又是风情万种的孽美男子一枚。   “吕宋啊,陆仟宝有什么好的?又爱钱,又抠门,脾气还暴躁,不然你跟我?”   “滚你丫的苏鹏举,当着老子的面,居然敢挖老子墙角?”陆仟宝愤懑的冲苏鹏举龇牙,如果他手里有板砖,肯定会毫不客气的砸向苏鹏举的脑袋。   苏鹏举回以一个邪魅的笑,只直勾勾的盯着吕宋。   吕宋咧嘴不说话,陆仟宝见状,直接挡在了吕宋前面,伸手戳是他的胸膛,“你要敢答应试试?”   “咳,”看了一场好戏,傅晟平终于出声,一双眼睛带着点点的星光,“打完了?打完了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三人对视一眼,意兴阑珊的回到包厢里唯一还完好的摆设——饭桌前面坐下,凳子少了一个,不过本来就是供十个人用餐的,剩下的,五个人完全足够。   躲在角落里的服务员淡定的走出来,把桌子重新收拾了一遍,然后包厢门被打开,鱼贯而入的男男女女,手脚麻利的把包厢的地面收拾了干净。苏鹏举那些飞出去的飞刀,也被一名长相可爱的女服务生恭敬的送到他的面前。   小巧精致的手术刀,拢在手里,明显的一捧,张小寒仔细的瞧了,不会少于二十把!   不到五分钟,包厢恢复干净,服务生开始上菜,苏鹏举一边拿餐巾擦手术刀,一边把它们变不见,等最后一个菜上桌,他的面前就只有一双精致的筷子和碗。   “饿了吧?吃饭。”傅晟平淡定的给张小寒夹了菜,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张小寒眨眼,看着面前优哉游哉的用餐的四个人,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前一秒还能打得你死我活,后一秒就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吃饭。虽然言语间少不了冷嘲热讽,但完全就像是朋友间友好的吐槽的样子。   “都是些怪胎!”张小寒下了定论。   “选拔要开始了吧?”吵闹的包厢里,傅晟平突然道。   正打着嘴仗的三人都是一愣,包厢里变得异常平静。   苏鹏举瞧了张小寒一眼,蓝色的眸子里染上了某种隐晦的神色,嘴角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陆仟宝似乎一下子没了兴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面无表情。吕宋有些担忧的瞧了他一眼,也闭嘴不言。   张小寒好奇的抬眼,出声问:“什么选拔?”   傅晟平似乎没有看见三人的神色,轻声解释道:“精英选拔。燕大的任何一名学生,只要能在选拔的大比上脱颖而出,就能直接为各大家族倾力培养,不用毕业,前程也注定辉煌了。选拔赛五年举行一次,每名学生必须参加。燕大那些研究生班的学生,很多都是冲着选拔赛来的。正好,距离上一次选拔赛,今年是第五年。”   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赛事,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了皱,“选拔赛有什么不妥?”不然,他们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聪明的女孩。”   傅晟平轻笑,投过来一个赞赏的表情,这个选拔赛何止不妥,凡是参加了比赛的人,都会有详细的档案记录,到时候,各大家族能够根据这个资料,直接锁定他们需要的人才,加以训练,为其所用。   实质上,是直接把这些人,变成了家族的附庸,奴才一样的人。当然,现在的说法更好听,   对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这个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一生,都逃脱不了那个家族的掌控。   对于本就是世家子的学生,情况也并不好,如果不能通过最高选拔,他就会直接被剥夺家族的继承权,成为弃子。以后的人生,也只能听由别人的摆布。   张小寒心惊,这样的选拔赛,完全就是各方势力倾轧的产物。李一成给了她一些资料,她自己也调查了一下,在京都,三个超级家族领头,底下的一二三级家族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清。为了给家族争取从成长空间,你争我夺,不可避免。而这种争夺,是多方面的,权利,金钱,人才……   不过,干爹说,三大家族制定了规矩,不管怎么窝里斗,不能以国家的衰弱为代价,把争斗控制在了小范围里。   当时自己还为此赞叹了一句,没想到转眼自己也要参与到这里面了。不,应该说,她踏上京都的那一刻,就已经参与进来了。   因为她是燕大学生,因为她是欧青云的关门弟子!师姐说得没错,这京都,果然不好混。   “知道为什么选拔五年举行一次?”傅晟平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问。   张小寒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出现震惊的神色,语气有些艰难道:“大选,也是,五年一次。”   也就是说,这精英选拔,其实是与京都的权利洗牌直接挂钩的,那样,这选拔赛,就凶险了。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一上京都,才见一面,师兄就会开门见山的提醒自己,怪不得学校里,那么多眼睛……   “你呢?以前也参加过?”张小寒抬头,望向傅晟平。   傅晟平点头,“是。”也就是那一次,确定了他下一任傅家当家人的地位,傅嘉文现在纵然也调进了京都,手上权利不小,但也没有丝毫反驳他的余地,因为家族的命脉,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尽管他只是个做生意的。   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亮光,傅晟平好整以暇的看着张小寒,“你必须参加这次的选拔,你嫁给我,就是我傅家人,如过不,你的未来,你自己想得到。你应该不是那种愿意被人摆布的人吧?嗯,不要想你师傅了,欧家和另外几个武术世家的子弟武力值太强,是被禁止参与的,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   张小寒的情况,其实是特殊的。还有很多话,傅晟平没有说出口。   张小寒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沉沉的盯着他。“所以,这就是你笃定我会嫁给你,且只能嫁给你的理由?”   傅晟平轻笑,“除了我,你还有别的选择?”   “小寒,其实你可以嫁给我。”一直安静的苏鹏举终于恢复了正常,魅惑的笑道。   陆仟宝摸着下巴,盯着张小寒看得仔细,“算了,你长得还可以,我勉为其难的让你嫁给我好了,我陆家的名头,可比他们两家的好用。特别是苏鹏举,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别搭理他。”   面对几双意味不明的眼,张小寒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有点儿受宠若惊。”说着,视线看向傅晟平,一字一句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不喜欢有人操控我的人生,无论哪个家族!所以,傅大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唔。然后?”傅晟平眯眼,盯着她,看不出情绪。   张小寒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四人一眼,最后回到他的脸上,轻笑:“然后,我要走了,今天谢谢你的款待。顺便说一句,饭前的表演也很精彩,希望下次还能观赏。”   话音落下,也不等四人说话,张小寒挺直脊背,扬长而去。   “哦,你的宝贝不太领情哦。”   陆仟宝闲闲地感叹,那表情,端得幸灾乐祸。   傅晟平眼神眯起,瞅着陆仟宝,“你太闲了,有些事,或许陆老爷子愿意听我讲一讲。”说完,眼角还几不可查的瞥了眼一旁的吕宋。   陆仟宝尖尖的下巴抬了抬,神色晦暗不明,“傅晟平,为了她,你居然威胁我?”   “不敢。”傅晟平淡淡的笑了下,眼神表情,却完全没有一点儿不敢的样子。   “切!嘴里说不敢,转身就能下手。卑鄙的就是你这样的人!”陆仟宝和他对视半晌,扭开视线,不屑的抱怨。   “要说卑鄙,我可不敢跟你比。”傅晟平愉悦的笑,言语中具是轻松惬意。   苏鹏举收敛了看戏的神色,“晟平,你今天不会只为了提醒我们选拔的事情吧?”   点头,陆仟宝也道:“你的宝贝也走了,现在可以说了?”   傅晟平站起身,走到窗边,视线正好撇到张小寒最后一个背影,唇角翘起,“我自然没有功夫找你们闲话,有事让你们办。”   “啧,好大的口气。我们可不是你的马仔,你也不是黑社会老大。”陆仟宝丝毫不卖账。   傅晟平笑,“事成了,给你五千万。”   陆仟宝噎了一下,勉强保持着理智,“老子是陆家大少,能是一点儿小钱能收买的?”   “六千万。”   吞口水,“老子是有追求的,区区六千万爷还不看在眼里。”   “七千万。”   双眼冒金光,陆仟宝努力把自己的嘴巴合上,“老子,老子,也是有理想,有节操、有坚持,有抱负的四有青年……”   “这样啊,那我明天还是上门拜访一下陆老好了。”   “别,老子还有同情心,有义气,你是我朋友,既然你都开口了,我陆仟宝自然是义不容辞,两肋插刀了。”   吕宋瞧着陆仟宝满眼射出金光,嘴角快流出口水,平时总是高抬着的下巴,此时收敛着,脸上带着近乎谄媚的笑,就差没上前抱住傅晟平的大腿了,嘴角抽抽,恨不得自插双眼,从未见过这个丢脸的东西。   “钱包,你的自尊呢!你的形象呢!”   “边儿去,那些东西能当饭吃?”陆仟宝瞪眼,朝吕宋吼道。   吕宋脸上浮现委屈的神色,一双铜铃大的双眼,带着可怜巴巴的神色,好半晌,他才幽幽道:“其实,我可以养你的。”   “噗,哈哈,今天的戏好精彩!”苏鹏举爆笑,双手把桌子拍得啪啪响,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眼泪都快出来了。   “娘的,吕宋!”陆仟宝面色尴尬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了大个子一眼,转身就去掐苏鹏举的脖子,苏鹏举正笑得弯了腰,一个不差,就被陆仟宝撞倒在地。   他稍稍愣了一下,陆仟宝已经抓紧时间,骑到他身上,拳头一阵挥舞。   “陆仟宝!”苏鹏举吃痛,大喝一声就和陆仟宝打起了赤膊战。包厢里,两个大老爷们拉拉扯扯的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吕宋搓着大手想上去帮忙,被陆仟宝扫了一眼,就只能呆在原地干着急。   什么贵公子,打起架来,和街上的地痞流氓其实是一个样。傅晟平无奈的叹气,他怎么就和这两个人成了朋友?   “你们继续,正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了。”说完,打开门,见包厢外站着一西装领带的中年男人,正准备敲门。   他咳嗽一声,顺手把门关紧,“你们老板正忙呢,待会儿再进去见他吧。”   那中年男人早就瞧见了里面的情形,非常庆幸的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傅少提醒。”说完,退开一步,让傅晟平离开,他则恭敬的站在门口,不敢再敲门。   笑话,老板在里面和人打架,他一个下属去掺和个什么劲儿?只是,这个包厢才装修不到一个月,又毁了,中年男人只觉得肉疼。   这边,张小寒转身出了包厢,神色就一直凝重。想了半晌,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查燕大精英选拔赛的事情。要详细,比赛的流程,制度,以及涉及的大家族等,一点不漏,全都给我传过来。”   “好。”话筒对面的人干脆的答了一声,张小寒眉头稍微松了松,这件事情,她还要去问一问师傅,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到京都来,还要让她报考燕大。干爹和李虎或许也知道些什么,她必须搞明白了。   找了计程车,张小寒躬身进去,准备直接去找欧青云,此时,手机却响了。   “喂?”   “张总,有人正在到培训中心捣乱,到处都被他们砸烂了!”   那经理的声音显得紧张和惶恐,张小寒面色一紧,立刻命令道:“我马上过来,你组织好员工,把上课的孩子保护好。砸东西就让他们砸,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好好,我、我知道。”   张小寒挂断电话,“师傅,直接去德治街,快。”   司机师傅果断的踩下油门,车子飞奔而出。张小寒又给李启元拨了电话,沟通了一下讯息,果然他也正往那边赶,那经理同样通知了他。   培训中心,那经理组织教师和员工把上课的孩子全都安置到了小教室,然后死锁了房门,男人们全都守在外边。   而大厅里,休息区,到处都是痞里痞气的男人。他们到处破坏,见到什么砸什么,玻璃窗,茶几,家具,哐当声响,一片狼藉。   “那经理,这些人太嚣张了!我们又没有招惹到他们!”   “就是,他们凭什么砸我们的东西,太可恶了,兄弟们,大家出去和他们拼了!”   “回来!我刚和张总、李总通过电话,他们都让咱们以保护学生为第一要,其次是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做傻事!”那经理已经从惊慌中真定下俩,他面沉如水,死死的盯着那些捣乱的人的脸。   “可是……”   职员有些不忿,经过两个月,他们培训中心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轨,现在被这些人一闹,他们短时间里就别想开门了。   这里好多的员工都是本地人,培训中心工资高,福利好,工作环境也优越,如果彻底被这些人整垮了,他们又得重新找工作,到时候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就两说了!   大部分年轻的员工都红着眼想上前去把那些耀武扬威的家伙一顿狠揍,可是全都被那经理拦住了!   “你们的老板呢?还不出来?排场可真是够大的,这样了都见不到人。”领头的男人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砸,使劲儿的给我砸!我还不信今天见不着你们老板了!”   那经理走出几步,沈着脸道:“我们老板很快就来!我现在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我们规规矩矩的搞培训学校,应该没有得罪到您才是。”   而且,该孝敬该打点的地方,他都表了心意。可是,报警这么久,一个警察的影子都没看到,显然,这些家伙也是有些来历的。想到这,那经理的神色就又沉了几分。   恒星教育发展到现在,也有过麻烦,不过在西南那一片儿,有傅家撑着,加上他们和当地的相关部门关系都很和谐,从未出现这么恶劣的事件。   可是,这一次,以前惯用的方法,似乎不太好使了。   领头冷笑,“你是没有得罪我,不过你们得罪了我兄弟,今天他让我来和你们老板问声好,快点儿叫你们老板出来,你们这些家当,或许还能剩下一点儿。”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那经理不明白,完全想不到他们会得罪谁!   “你以为老子是傻的,我兄弟找的就是你们。”领头的狰狞的一笑,看四周撒欢儿的搞着破坏的弟兄,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小子,京都可不是谁都能混的,奉劝你们,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大家都安生了不是?”   那经理眼神一动,听出了一些端倪,正想说话,眼角却瞥见了门口面无表情的张小寒。   “砸了我的东西,还想安生?”   那经理看到她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居然有种让人恐惧的压迫感。吞了吞口水,他恭敬的上前两步,“张总,对不起,是我无能,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张小寒扭头,看了他一眼,缓和了语气,“这件事,不怪你。”说完,不再看他,只拿一双黑沉的眼睛盯着领头的男人,“我就是这里的老板,说吧,不是要传话给我?我听着呢。”   领头的没想到恒星的老板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怔了一下,却又被她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   回过神来,却好笑自己的胆小,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有什么好怕的?他冷哼一声,直接道:“给你三天时间,收拾收拾,关门走人。这地方我兄弟定下了。”   “我要是不答应呢?”张小寒垂眸,嘴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这地方,是我买下的,我就算是闲置着,也不可能卖给你们。”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们只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三天后你还不走,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准。”   “哦,你们打招呼的方式居然是砸东西?真特别。”张小寒笑,“不过,你回去告诉你幕后的人,我张小寒可不是他以前遇到的那些软柿子,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来,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让人看着可笑。”   领头的人瞳孔紧缩,刚才还在他面前的张小寒,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虚影,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惨叫,猛回头,他带来的人,已经全部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你干了什么?”又是惊又是惧,领头的男人额头冒出冷汗,不可置信瞪眼,他的脖子却已经被张小寒捏在了手里。   张小寒笑得异常灿烂,“来而不往非礼也,初次见面,我也和你们打打招呼。”   说完,五指收紧,男人竟是被她生生的捏着脖子,提离了地面。   “啊……啊……”难受得发不出声,男人眼带绝望,脸色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酱紫色,明显是缺氧造成的。   张小寒并不打算杀人,见他快坚持不住了,破布一样把人甩了出去。噗通一声,血肉撞击在地面的声音,男人却没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大口大口的呼吸。   哒哒哒,张小寒慢慢的走到男人面前蹲下,不顾他惊恐的眼神,笑着道:“垂死挣扎的滋味怎么样?我今天不下死手,不等于以后也不会。回去告诉马俊龙,不日,我的回敬会送上。”   “咳,你、你知道?”男人失声,惊恐被惊愕取代,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惧。马俊龙是他上司,也是他老大,现在出师未捷,就被人摸清了底细,他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以前干的那些事,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要不要我说给你听一听?”张小寒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他,“我在开业前就打听了你们的情况,料想在恒星壮大之前,或许你们能沉得住气,没想到,马俊龙的心胸,居然只有这么一点儿!”   伸着手指比了比,张小寒轻蔑道:“一家靠着挤兑别人,才能发展壮大的公司,能有什么实力?”   “本来我还想着能和平共处,就和平共处,现在看起来,是不能了呢。京都的教育培训市场,既然马俊龙要拱手相让,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轻笑的一声,张小寒眼神又沉下来,“今天,我只废了他们一条胳膊,如果再敢来,我就让他们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我说到做到,滚!”   “你会后悔的!”领头的男子面色晦涩的站起身,沉声道,“我们走。”   畏惧的看了眼张小寒,拖着伤残的臂膀,一群流氓地痞苦着脸,呼啦啦的就跟着领头的男子走了。   那经理早在张小寒出手的时候就吓呆在了原地,公司的其他员工也大致如此,都用战战兢兢的眼神看她。   特别是京都本地的员工,他们先前对这个年纪很轻的总经理都抱着轻视的态度,不过老员工们都对她很敬佩,后来等看到她做出那个测评系统,大家才彻底服了气。   可是今天,看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超乎一般的武力值,大家对她不只敬畏,更添了畏惧!   “小寒?”李启元气喘吁吁的赶来了,看到培训中心里的狼藉,面色铁青,“捣乱的人呢?”   张小寒摇头,“被我赶走了。那经理,安排员工收拾。教室里还有学生吧?让任课的老师好好安抚,然后亲自送他们回家,和家长解释一下今天的情况。这是同行的不正当竞争,告诉他们,公司会尽快解决问题,在这之前,所有已经缴费的学生,我们的老师会提供上门服务。”   那经理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是,我马上安排。”   李启元闻言,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抿唇,“是他?”   “是。那个领头的人,是他惯用的手下。”   “真是沉不住气。”听到张小寒肯定的答案,李启元反而松了口气,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马俊龙,早在开业之初,他们就早早的调查过了,只是一时间没有摸清他的背景,加上京都各家势力交杂,他们才低调处事,现在两个多月过过去,该弄清的,他们也都弄清了,备案也有好几套。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派人打探,如果情况没有偏差,就按照一号方案执行。”张小寒眸光冰冷,“我要让他输得一无所有!”   李启元点头,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对手,他们自然要奉陪到底。垂眸扫视狼藉的现场,他嘴唇绷直,沉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我们这次,要光明正大的打败他!”   他们要告诉马俊龙,商人,只凭借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是站不住脚的。   “嗯。这是自然。”   事情做下了,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张小寒眼神冰冷,这一次正好也让马俊龙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当他看到自己最爱的戏码,在他自己身上上演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否依旧愉悦。   *   领头的中年男人带着手下狼狈的离开,与其同时,培训中心隔街相望的大楼,一扇窗户悄然关上。   “这个女人出手狠辣,大山不是她的对手。”   “我早说了,她是欧青云的关门弟子,武力是没用的。不然,我早让人把她敲昏了带过来,岂能让她逍遥这么久?”   “哼,个人武力再强大,也抵不过千军万马!而且,她有关心的人,有关心的人,就有弱点。”   “弱点?你说她的那几位朋友么?别想了,他们身边都有人保护,进不了身。而且,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燕大里,你知道,在那里动手,等于找死。”   “不,我说的,可不是她的朋友,而是他们。”男人脸上带上嗜血的笑,目光从恒星教育培训中心的大门前扫过,如暗夜的狼。   另一名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里愣了一下,随即轻笑的问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帮忙么?”   男人收回视线,嘴角阴沉的弯起,“你看着吧。这么漂亮的女人,最好在家带孩子,出来抛头露脸,很不好。”   年轻的男人举杯:“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俊龙。”   “不会让方少失望的。”两人轻轻碰杯,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仰头喝下杯中之酒!可想而知,一场阴谋,正向张小寒袭来。 ☆、第八十七章 方同来见,舆论威力   送走马俊龙,方同抿了抿嘴里的酒,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窗台上,眺望对面的街道。   培训中心门口一波一波的学生被老师送出来,初中生,高中生,不论年龄大小,脸上还都带着些惊惶失措。还没踏入社会的孩子们不明白,好好的来上个补习班,怎么就遇到了暴力事件。   不过也有胆大的,失措只是短暂的,回过神来就是一脸的兴奋和八卦的问东问西。辅导老师哭笑不得,只得尽量简单的解释,安抚他过于强烈的好奇心。   “好了,别问了,你们只管好好读书,哪里来那么多问题?”辅导老师无奈的拍了拍学生的肩膀,招过计程车,笑着道:“走吧,今天老师送你回家。”   “真的?老师你太好了!”学生眼睛亮晶晶的,扭着他的手臂靠了一下,然后推着老师上了车,“我上个月考试英语进步好多,我爸给我买了游戏机当做奖励,老师你陪我打呗?”   年轻的老师苦笑,“哪里有辅导老师陪着学生打游戏的?我老板知道了,不得第一个辞退我!”   “嘿嘿,辞退了正好,你就当我的专职家教呗!”学生满不在乎的摆手,理所当然道。   年轻老师失笑,“我又不能一辈子当你的辅导老师!”   “可是我喜欢老师啊,老师不能永远陪着我吗?”学生眨眼,显得有些伤心。   年轻的老师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安抚道:“老师也喜欢你,不过等你长大了,不需要老师了辅导了,我们就要分开的。”   “嗯,可是我不想离开老师,我觉得老师学校里所有老师都要好,不,比我爸爸还要好,还要像我爸爸!”学生眼眶已经红了,小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说出来的话震撼力十足。   年轻老师闻言,笑骂道:“兔崽子,你老师我才二十出头,哪里当得了你爸爸?”   “嘿嘿。”学生摸着头傻笑,初一年级的孩子,只是凭着本能去感应对他好的人。学生家里有钱,不过父母经常不在家。   前些日子他父母在培训中心报了名,他就天天到这边来报道。年轻的老师见他总是挨到很晚了才回家,了解了情况,对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多了几分怜惜。现在两人感情,竟是比亲父子还要好。   “今天多亏了小穆,要不是他反应得快,把孩子们都集中起来保护,不然孩子受到惊吓,到处跑,真料不到会出什么岔子。”那经理正在和张小寒汇报今天事情的具体经过,一脸庆幸,“有几名员工有些轻伤,都是一开始和他们冲突的时候被打的。后来他们见咱们没有反抗,也没再打人。”   张小寒点头,吩咐道:“虽然看起来不严重,还是让他们去医院做一下检查,以防万一。这里你安排人抓紧时间收拾干净,该装修的重新装修。这几天,有课的老师,你让他们打起精神,辛苦一些,不要耽搁了学生的学习。来回的车费可以报销,月底每人的奖金翻倍。”   那经理点头,“我会好好叮他们的。家长那边,客服中心的工作人员也会和家长们好好沟通,张总你放心。”   “那就好。后续具体的工作交给你全权处理,其它的事,不用担心。”点头,张小寒对于那经理的工作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虽然大局观稍差,但是个能干实事的人。只要明确吩咐过的事,他就能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那经理闻言,点了点头,不过想到瑞兴的后面的势力,他又有些迟疑的看了眼张小寒。   “还有什么事?”没错过他的表情,张小寒问。   “那个,张总,瑞兴在这一片儿很有些势力,我们在京都太单薄了,会不会……”   他是没有信心,张小寒本身只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公司里的员工知道的不多,但高层的管理人员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在淮省,李一成是一号人物。她本身又能力出众,与傅家的两位公子交好,大家对她很敬佩。可是,现在是在京都。那经理想到自己一开始张扬的想法,心里也都是捏了一把汗的。张小寒在京都算得上孤身一人,低调不张扬才是正确的。   可是如此低调,麻烦也找上了门,他怕张小寒斗不过地头蛇的马俊龙。   瞥了一眼那经理脸上略显担忧的神色,张小寒笑了一下,安抚道:“那经理,恒星国际建立已经有几年时间了,期间遇到的麻烦并不少。这一次,对方虽然来势汹汹,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反击的能力。相信我,这样简单粗暴的对手,其实是最好对付的。”   怕的是阴险狡诈,看不出目的的,张小寒垂眸,掩饰眼底一闪而逝的锐利。   “那我先去忙了。”那经理见张小寒的神色,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内心安定了些,打起精神道。   “嗯,去吧。”   看他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张小寒揉了揉太阳穴,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情绪起起伏伏,她觉得有些疲惫。   傅晟平突然的吻,燕大的精英选拔,欧青云特令自己来京都的原因,还有那个至今没有见过的马俊龙,骤然的发难……   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看到培训中心那一片狼藉的时候,她真的差点没有控制住,手下的力道再重两分,那个领头的男人绝对会被捏断脖子,一时半刻都活不了。   打量了自己的手,她嘴角勾了勾,“黄,你说,我是不是变得越来越暴力了?”   空间里的黄正在代替绿照顾院子里那一小片的蔬菜,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有什么?别说揍人了,就是你真把他杀了,也是很正常的事。你不是平凡的人类,你是空间之魂,也是空间之主,没必要太在意世俗的事情。上古的神邸仙人,哪一个不是踩着凡人的尸骨得道飞升的?你这样一点鲜血都没染过的空间之主,放在那个时代,简直是闻所未闻。”   张小寒本来有些恐惧自己的失控,现在被黄这样一说,顿时哭笑不得,“你都说了是上古时期了,我现在生活在现代,是法制社会!”   黄失笑,把一根笔直的竹竿插进土里,然后把地上细小的藤蔓牵引到竹竿上,漫不经心道:“是不是法制社会,你自己其实比我更清楚不是么?不管上古还是现代,生存法则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弱肉强食。你不想被人摆布,就只能不断壮大自己,爬到别人头顶上,让他们听从你的,不然,你是没有绝对的自由的。”   张小寒默然,她知道黄说的是事实,不过她怀疑,真爬到了最巅峰,人就能绝对自由么?轻声叹息,为自己的天真失笑,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大的责任,绝对的自由是没有的。   虽然不甘心,但她也只有努力向上爬。因为,如果她不努力,她的结局就会向前世一样,直接被人踩在脚底下,死了都不甘心。   心里有什么彻底的破壳而出,张小寒眼底寒光闪烁,像是一把开封的剑,须臾就要刺穿敌人的胸膛。   三十分钟后,张小寒从培训中心大门出来。因为在上学,她穿的是鹅黄色的针织毛衣开衫,里面搭配了加绒的白色T恤,一条修身的铅笔裤,加上一双厚底的靴子,看起来清新优雅,带着少许的学生气。   可是,就是这样一名漂亮优雅的女孩子,让他第一次知道了耻辱的滋味,第一次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其实是至理名言。   “张小寒,还记得我吧?”方同穿过街道,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直直的走到张小寒的面前,笑容满脸,似乎他们真的是许久不见的老友。   张小寒正准备招手打的,没想到方同突然出现,她眼神眯起来,打量了他一眼,依旧是脑海深处那个自认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只是现在他脸上的笑有些碍眼。   转身直面他,嘴唇掀起,轻笑道:“方同?怎么会不记得?你这样的人渣,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如果不听她的话,只瞧她微笑的神色,一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画面。方同扯了扯嘴角,面色阴郁几分,自嘲道:“看来你对我的意见很大啊。”   随即他眼神微妙起来,盯着张小寒的目光锐利逼人:“不过,上次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才对,你就送了我那么大的见面礼,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问一句,我之前有得罪你?”   张小寒望着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哪里会认识方少?”   方同似乎早就料到问不出来实际的话,只意味深长的抬了抬下巴,“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能办起这么大的公司,我可不敢把你当做土包子……何况,你还是长得如此出众的大美女。”   一边说,方同还毫不掩饰的打量张小寒的脸蛋儿和身材,似一头恶心的兽。   眉毛拧了拧,张小寒心里升起一股火气,嘴角的微笑彻底的消失,目若寒星,冷若冰霜的直视方同,“我不介意再给你两巴掌。”   知道张小寒是真的动了怒,方同收起了外露的神色,“我自然不会再给你机会。你给我的耻辱,我会加倍奉还,到时候,希望你别求我。”   “放心,不向小人低头的骨气我还是有的。而且,方少未免太有信心,较量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我就喜欢你这样冷静镇定的样子,真想把你好好收藏起来。”舔了舔唇,方同目光淫邪,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喜欢你这样的表情?不要着急,这一天不远了。”   张小寒捏了捏手掌,控制自己想要暴起杀人的欲望,冷笑:“方同,你的死期也很近,提醒你,最好不要一个人走,不然我不介意直接收了你的命。”   “这么恨我?好啊,我等着你来。”方同大笑,志得意满道:“只不过,那时候,你会是我的奴隶。”   不想再和他说无意义的废话,张小寒表情淡淡的,把他的耀武扬威,都当做狗吠。   该说的话也说了,方同似乎欣赏够了她的表情,趾高气扬的扬长而去。抿着唇,凝视方同离开的方向,张小寒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方同的性格,她了解的很,他从不做无目的的事。隔了两个月都不出现,也不发难,完全不是他行事的风格,今天他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他已经动手了。   回头看了眼依旧狼藉的培训中心,张小寒眼底浮上几缕沉思之色。拿出手机,暗下今天输入了三次的号码,“帮我查一查,马俊龙和方同,是不是有联系。”   “是。”   依旧一丝不苟的回答,张小寒满意的挂断电话。   看了天色,已经不早。京都的十一月底,天气开始寒冷,棉服羽绒服,也有人穿着出门了。只穿了开衫毛衣外套和厚T恤的张小寒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有些扎眼。   张小寒也没在意,收好手机,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了扯,她低头看去。   “漂亮姐姐,这是一位哥哥送给你的鲜花!”   五六岁的孩子,长得白皙可爱,头发微卷。此时他正伸着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角,朝自己递过来一只火红的玫瑰。   环顾四周,并没有认识的人,张小寒伸手盖上他的头顶,柔软的头发十分好摸,“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是一位个子好高的大哥哥让我送给你的,漂亮姐姐你快拿去啦,妈妈一会儿要找我了!”说着,死劲儿的把玫瑰往她手里塞。   眉头皱了皱,张小寒再次仔细的打量了四周一眼,确实没有认识的人。   “小朋友,你可能真的认错了,花姐姐不能收,你拿回去还给那个大哥哥好不好?”   小孩儿撅起嘴,瞪着大眼睛仰头道:“小俊肯定没有认错!”说完小手扣开张小寒的手掌,把花枝往她手里一放,就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哎?”低头看手里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可惜,被小孩儿送错了对象,随手就想扔了,背后却响起了低沉悦耳的嗓音。   “怎么,不喜欢吗?”   转身,男人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用深邃的眼凝视她。捏紧手里的花枝,张小寒抿唇,轻抬起下巴,盯着他不放:“这一次,不会又是巧合吧?”   傅晟平低笑,“我想说是,可显然你不会信。”   “那就不要说了。”   转身欲走,右手被他的大手扣住,“我送你回去。”他的十指十分有力,掌心收拢,冰冰凉凉的。   “我能打车。”因为中午的意外之吻,她现在不太愿意看到这个人。   傅晟平手紧了紧,偏头看她,意有所指道:“如果没看到,也就罢了,现在,我却如何也不会放手。”   被他拉着走,张小寒挣扎了几下,也没挣脱,只换来行人更多的注视,她眉头皱起,“傅晟平,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如果还是那些话,你也不必再说,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傅晟平自顾自的迈着步子,也不回头了,“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主意也没打,只想送你回家,你信不信?”   “你应该没这么空闲吧?”张小寒眼神闪了闪,嘲笑道。   听到她的回答,傅晟平的声音显得悠远,“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过这也不重要。放心,选拔赛在寒假举行,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这段时间我不会催促你。”   走出一段距离,张小寒被傅晟平推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司机是个生面孔,见两人上来了,直接踩下了油门。   “傅全呢?留在了瓮城了?”   傅晟平身边的人,她对傅全的观感不错。每次送傅晟平到李家,他都忙前忙后的,时不时的还会说笑话逗王兰开心,关键是,他和师姐欧阳走得近。   “嗯,是。”傅晟平闻言顿了一下,点头。   傅全因为他师傅的事情,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和张小寒讲,特别是,她师姐欧阳也在那里。没有察觉到他一刹那的停顿,张小寒没有再问。   提到傅全,她数了数日子,师姐到林春市已经整整一年了,虽然每个月都有电话打回来,但想也知道,她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魂玉去了那边,也只笑嘻嘻的说欧阳很好,具体的事情,却也一点没有提起。早知道,那个血玉傀就该给黄,他比绿靠谱太多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绿那家伙,她如果不打电话过去,他是绝对想不起来和她联系的。每天欢欢喜喜的,这也好奇,那也好奇,只求他不要只顾着玩儿,忘了自己的叮嘱才好。   傅晟平伸手,冰凉的手指点在张小寒的眉心,“在想什么?”他不喜欢她发呆的样子,明明自己就在眼前,她的眼底却没有自己的影子。   “什么也没想。”思绪被打断,张小寒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逐渐亮起路灯的街道。京都繁华,晚上比白天更热闹,累了一天的白领们,脱去了死板的正装,鲜红的嘴唇,烟熏的双眼,放肆的笑着闹着,怎么看都像是群魔乱舞。   傅晟平沉吟了半晌,还是出声询问,“下午发生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那个马俊龙没什么,他后面的人有些麻烦。”   对于他消息的灵通,丝毫没有惊讶,张小寒直接决绝,“不用。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   “你不要小看了对手。”傅晟平见她目光坚定,只能低低的提醒一句。   张小寒瞧他一眼,嘴角勾起,“我知道。”   傅晟平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对于她的能力,傅晟平从不质疑。特别是,那近乎于传说的空间的存在,让她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现实的较量,并不单单是武力值的比拼,还有智慧和手腕的较量。欧青云的武力值很高,但是因为三大家族的辖制,他也只能安分的呆在京都的院子里养老。   说白了,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能和国家机器相比的。万军里,挥手取敌首级这样传说,也只是传说。只要是人,就有牵绊,就有顾忌。纯粹完美,没有弱点的人是不存在的,和尚尚且有一份执念,何况是凡人?   车子静静的开进了红山小区,张小寒开门下车,傅晟平也跟着下来。   “人也送到了,你该走了。”   “过河就拆桥,你也太现实了点。”傅晟平不以为意,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盒子递过去,“送你。”   扫了一眼盒子,张小寒站在原地,眉头拧了拧,并不伸手去接,“我什么都不需要。”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的,傅晟平笑开了,“求婚的戒指我还没有买,这是一块琥珀,我看你平时喜欢收集一些奇怪的东西,猜你会喜欢,就买了下来。”   张小寒闻言,囧了一下,冷言冷语道:“如果我喜欢,我自己会买。你没必要破费。”   傅晟平拉过她的手,把盒子放在她的掌心,深情款款,“给自己的未婚妻买东西,我很乐意。”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张小寒就想到那个吻,黏黏腻腻的触感,似乎有又涌上了心头,涌上了舌尖。   胃部有些不适,张小寒握住盒子,绷直唇角道:“东西我收下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嗯,是该走了。”傅晟平得逞的勾了勾嘴角,趁张小寒不注意,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低声道:“晚安。”   李虎觉得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看着傅晟平拉张小寒的手,看着她收下礼物,看着他吻上她的额头,然后转身与自己面对面。   调整了下表情,李虎笑道:“晟平,许久不见了。听说你把公司总部搬到了京都?”   傅晟平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李哥。公司总部确实搬到了京都,在小寒开学之前的半个月。因为一直忙,也没和你见一面,李叔说你在京都干得很不错。”   “呵呵,矮子里拔高个儿,算不得什么。我可不能和晟平你相比。”李虎谦虚的笑了笑,“今天还要谢谢晟平你送小寒这丫头回来了,天这么暗了,一个姑娘家不安全。只是她倔得很,我每次要去接她,她都拒绝。”   说着,李虎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表情,眼底带着些笑意,“以后有空,可以过来喝杯茶,小寒没课的日子,基本上都在家。”   傅晟平笑了下,回首瞧了张小寒一眼,心情愉悦道:“嗯,我会的。”   李虎拍了拍傅晟平的肩膀,随即道:“就这样说定了,今儿天晚了,我也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嗯,再见。”傅晟平颔首,最后冲张小寒笑笑,弯腰上了车。   李虎目送着他的车子离开,转眼瞧心不在焉的张小寒,玩笑道:“人都走了,还在想?”   “哥,你也开我玩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张小寒拿着那个盒子进楼,上了电梯。   李虎瞧她那样子,不解的眼角上扬,“你似乎对傅晟平有很深的偏见。”   “那不是偏见,那就是我对他的直观认识。”   “怎么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比谁都上心。”李虎不信,外人都能感觉到的事情,张小寒怎么会感觉不出来?   别是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若有所思的瞧了她一眼,李虎想着前些天婶婶在电话里透露的口风,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和小寒说。   *   瑞兴教育和恒星国际在京都出名了。   不过,一个是以正面形象面对公众,一个是反面形象面对公众。   京都的市民发现,似乎一夜之间,恒星教育的宣传海报就铺天盖地的袭来了。社区里,街道上,还有商场里,几乎无所不在。   精彩的宣传标语,细致的课程讲解,完全的家长手册,自编内部教材,把恒星教育正规专业的产品一下子呈现在大众面前。   在恒星教育,通过科学的测评,发现学生的优势与劣势,提出专业解决方案,然后教师根据解决方案,针对的教学,这不仅仅是单纯的一对一,更算得上是私人订制。   培训中心除了专业的咨询师,还有京都闻名的资深教师,他们在各自的教学领域都是非常出色的人才。张小寒为了把这些人请出山,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最让大众惊奇的是,恒星教育的所有人,竟然是两个燕大的在校学生!那是燕大,不是京都大学,不是外国语大学,是出过多名国家领导人的燕大,是高官的摇篮的燕大,是华国学术的圣地的燕大,也是家长和学生心中华国最高等的学府!   一时间,京都的家长们都激动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送孩子去恒星教育。   相对于恒星这边的火爆场面,瑞兴教育门可罗雀。他们的课程老旧是一个原因,重要的是,最近瑞兴曝出的几则丑闻,让家长再也不放心把孩子送到他们那里上课。   第一件,就是瑞兴的老板派人直接上门砸了恒星教育的培训中心的事。有图有真相,登报了,公安机关也介入调查了。然后很不幸的,瑞兴这四五年做过的事情,都被翻出来了。   对对手公司,打砸抢烧,威逼恐吓,瑞兴的作为,不像一个教育培训机构,十足像了黑社会。   京都的民众哗然,做生意将就的是公平竞争,不管是出什么招,如果别人技高一筹,大家就愿赌服输,市场经济,最核心的,不就是竞争?现在瑞兴搞成这样,完全独霸了京都的教育培训市场,但提供的培训课程质量,并不让京都民众满意。   说到这,就要提第二件事了,瑞兴的一名学生在培训期间,没上几节课,感觉效果不好,不愿意再去,家长让孩子退学,同时要求瑞兴退还他预交的一年的学费,瑞兴推三阻四,拒不退还学费,甚至还出言威胁,“再闹事,就让你在京都呆不下去。”气焰太嚣张,那位家长气不过,直接把瑞兴教育告上了法庭。   这边官司打得如火如荼,恒星教育的招生现场也声势浩大。关键是,恒星教育的新成立培训中心,就在与瑞兴相隔不到百米的一条街上,场面对比强烈。   社会大众也对两家公司的恩怨纠缠十分好奇,有记者甚至上门采访。   “确实是好手段,不到一个月,就把我瑞兴的名声搞臭了,还把属于我们的生源直接抢了过去!”   马俊龙一把砸掉桌上的烟灰缸,咬牙切齿的盯着外边不远处大楼上挂着的恒星教育的招牌。还算俊朗的面容免得狰狞,那么大的字,那么显眼的颜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恒星使得是光明长大的商战手段,他们拉生源,自己也能拉,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把自己的威胁和砸场的事上报,而且显然是先前就有准备,现场的狼藉,大山等人的相貌,全都清晰无比。   这些东西被公诸于众,公安机关不想介入也没有办法,不然没法对公众交代,毕竟明面上,还是法制社会不是?大山等人都被收押了,他并不担心他们供出自己。   不过,三人成虎,报纸上那么多的隐射,民众对他们的培训中心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这件事直接让瑞兴的名声受损,加上自己公司里,不管是培训老师,还是培训课程都赶不上对方,今年来,营业额就在持续减少。现在出了这一出,还在上学的学员也有连续退学的,要求退还学费的更多。   “老板,我们调查过了,那个家长起初告我们,并没有人指使……现在他被恒星的人保护起来了,我们没有办法。”马俊龙的秘书推门进来,轻声的报告道。   马俊龙调整了一下表情,摆手道:“那人先不用理会。现在我们处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恒星的最终目的,是抢走我们的生源。现在,他们几乎成功了一半!”   秘书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道:“可是和恒星相比,我们的优势并不多。”特别是在产品的研究和开发上,几年如一日,教师们沿用的还是当初那套教学方案。   和学校的老师一套的教法,效果并不算好,只是强行的填鸭式学习。他们公司唯一出彩的,就是几个奥数培训班。   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仅凭着几个奥数培训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马俊龙眼神闪了闪,沉声道:“现在紧要的,不是抓教学质量,而是把被破坏的形象重新树立起来,如果京都人人都相信我们处事蛮横,作风霸道,那以后不管我们如何努力,也不会有家长愿意送学生到我们的培训学校来。”   以前他们能蛮横,能霸道,凭借的是京都一片儿,根本就不会有同行跟他叫板。要想送孩子上培训班,只能来他们这里,他们就是这行里的老大,规矩由他们再订。   现在恒星教育横空杀出来,不仅提供比他们更正规,更优质的教学培训,还有一流的管理,一流的售后。自愿预交学费,如果课程不满意,可以百分之百退款。   恒星人的服务意识非常强烈,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成为公司品牌打造的一部分。   马俊龙不得不承认,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本事不小,不论是管理公司,还是面对市场竞争。   “她的干爹是李一成?”马俊龙朝秘书问道。   秘书讶异了一下,点头道:“是,李氏企业根基在西南,但在全国也都是排得上名的。而且,李氏今年在京都也成立了分公司,负责人是李一成的亲侄子,叫李虎,西郊新落成的食品加工基地,占地三万多平,规模宏大。他们想必对全面进军北方市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嗯,看来还是家学渊源。”马俊龙闻言,不置可否的挑眉,眼底全是跃跃欲试的光。   “马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再不采取措施,他们公司说不定真的会被挤垮。   “底下学生要退学的,让他们顺利退学,该返还的学费也全部返还。特别是那个告我们的家长,你找人给他递个消息,就说我们愿意全额退还他预交的学费,同时赔偿他合理的费用,只要他愿意私了。”   秘书着急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现在还开着的几个培训班,全都得关门。”那些学生早就不想来了,不过是学费没有退还,不得不来罢了。   “不用担心,按照我说的去做。”马俊龙嘴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张小寒,你能利用舆论破坏瑞兴的名声,我也能利用舆论,回击你恒星!   “等着瞧好了……” ☆、第八十八章 对手见面,手染鲜血   瑞兴反击了。   马俊龙正式回应媒体,对于前些日子员工威胁家长一事,公开向其道歉。他的态度似乎十分诚恳,开出的条件,也是十分优厚。   “……出现在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我出差去了,这个月才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听闻如此恶劣的事情,我都震惊了。这里要正式向那位家长同志道歉,瑞兴愿意全款退换学生的学费,同时给予相应的赔偿。这件事最大的责任人是我,是我平日管理的疏忽,招募的工作人员的素质不到位造成的,今后瑞兴肯定会加紧对工作人员的培训,同时严格把关。希望家长同志能够放下对瑞兴的成见,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选择我们瑞兴是没有错的。”   当被问到与恒星的矛盾时,马俊龙并没与正面回答,打砸事件,他也矢口否认,认为那是私人行为,和瑞兴没有丝毫关系。   “……我也不藏着掖着,带头闹事的大山是我朋友的弟弟,我认识,为人很热心,只性子比较急……我郑重声明,我是正经的生意人,我绝对没有指使他去恒星闹事。我们瑞兴是京都老牌的教育培训机构,恒星虽然也是有资质有实力的培训机构,但在京都的教育市场,他们不过是后起之秀,我们瑞兴还犯不着去为难他们。”   “所以,您的意思是,砸掉恒星的培训中心,完全是你朋友的弟弟急公好义,自做主张?”   马俊龙脸色僵了一下,妈的,这个记者到底是那边的?收了老子的钱,还东问西问!   “……这件事,不是我指使的,但多少是因为我的关系,我愿意以个人的名义坐下来和恒星的老板协商一下赔偿的事宜。”   “个人的名义?您意思是说,恒星的培训中心被砸,其实与瑞兴的竞争无关,只是私人恩怨?”   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马俊龙盯着面前的记者,想要捏断他的脖子。采访最后不冷不热的完成,记者尖锐的提问被修饰过了,马俊龙的形象,报社的领导,也指使笔者进行了一翻美化。   “谁是谁非?恒星与瑞兴竞争白热化!”   大大的标题下面,是马俊龙矜持的笑脸,整篇文章都重点表述了他对前面一系列事件的抱歉之意和他大力整改公司的决心和措施,另外对于恒星最近的大举动,特别是把分校开到了自己分校的隔壁这件事,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和自信,“我理解恒星愤懑的心情,我们瑞兴也不怕竞争……只是,我希望,还是能坐下来,好好和恒星的老板协商解决此事,毕竟,我们之间有恩怨,也不能坑害学生……”   看到这里,张小寒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他这样‘坦诚’,以和为贵的态度,不了解真相的民众,对他势必有些好感了。”   李启元略带佩服的笑笑,“现学现用,马俊龙的脑子真好使。现在他这样一公开道歉,我们行动起来,倒有些束手束脚了。”   “怎么也是京都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头脑聪明是一定的,我从未想过他会轻易认输。只是关键时刻能拉得下脸,这个马俊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心思也不是一般的深。”张小寒摇摇头,扔开手里的报纸,低头喝了口水。   那经理有些犹疑的看了眼报纸,请示道:“张总,李总,那现在怎么办?是继续我们的原计划,还是坐下来,看他要说些什么?”   张小寒和李启元对视一眼,嘴角都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   “原计划继续,他要谈判,我们自然也要坐下来陪他谈一谈。”他们并不相信马俊龙提出和平解决争端,要求双方举行协商会议出自真心,肯定是为了某一个目的打掩护或是拖延时间。   瑞兴教育毕竟是老牌子的教育品牌,资金雄厚,人脉根深蒂固,恒星一直都是两手准备。   覆盖式的宣传,争取尽可能多的生源,寒假已经不远,到时候是输是赢,一眼便知。她已经叫人打听过了,瑞兴的场地费用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在恒星入住京都之前,瑞兴的营业额就没有多少增长,而从恒星开业之后,他们的营业额更是在急速减少。   目前勉强能达到收支平衡,也是靠着预收学费来完成的。在一个学生身上,一次性收取一年或两年的学费,少则五六千,多则上万的,此时的营业额是增加了,可是后面如果没有更多的生源补充进来,他们基本上就没了收入来源。   张小寒仔细研究了下面交上来的调查报告,断定瑞兴只要在放寒假之后,如果他们仍然得不到生源补充,马俊龙就会开始发不出教师工资,付不起水电。当然,他要是用自己的私产填补这个窟窿,那倒是可以撑得久一些。   所以她调整了一下计划,明确了现在他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尽可能的把瑞兴的生源给切断!为了这个目标,什么手段管用,就用什么手段。   李启元敲着办公桌,盯着报纸上的头像沉吟道:“马俊龙是看出我们的目的的,他想通过公开的协商谈判,扭转一下瑞兴给大众的形象。不过要想让瑞兴恢复到以前的兴盛状态,这些远远不够,他肯定还有杀手锏。”   “形象和口碑是做出来的,也是宣传出来的。他们过去的这几年,在京都虽然几乎垄断了整个教育培训市场,但是企业的形象和口碑一直都是不好不坏。大众没有选择,也不会多去计较其它的事。可是现在爆出这样的事情,官司缠身,他想学习我们这样的宣传方法,重新树立企业的形象,需要花十倍百倍的努力和金钱,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与时间。”   眯着眼,张小寒抬头看了眼李启元,然后问那经理道:“下面的人和瑞兴的那些老师接触得怎么样了?特别是他们奥数班的老师,有几个特别出名,能招揽过来,是最好不过的。”   那经理脸上浮现笑意,“我们公司的福利待遇和工作环境比瑞兴好得太多,很多老师都表示愿意加盟过来。”   “那就好,不过也要严格把关,不要让有心人混进来了。”张小寒点头,随即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我们能想到这点,马俊龙自然也想得到,甚至,他对于这样的手段,运用得比我们更加娴熟。下面的老师,最近有没有一些比较有想法的?”   那经理摇头,马屁道:“张总料事如神,他们的人确实有和我们的老师接触的,不过,咱们的员工忠诚度还是很高的。目前没有发现有贰心的。”   李启元摸了摸下巴,并不盲目乐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特别是那些本地的教职工,那经理还是小心谨慎得好。尤其是我们核心的培训资料和客户名单,这两样东西,绝对不容有失!”   想想那两样东西丢失的后果,经理神色一凛,眼底带上了郑重的神色:“我知道了。我回去马上叮嘱他们,公司的资料绝对不能带回家。”   “好了,你下去忙吧。”   张小寒示意那经理出去,又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暂时充当秘书的冯蕊,她是从总公司跟着过来的,马经理推荐上来得力干将,现在暂时被委派到京都来给那经理帮把手,等局面稳定了,是要回总公司的。   “你回复马俊龙,就说我们同意协商,时间地点,都由他们来定。”   冯蕊闻言点头,“好。我立马去起草答复函。”   “好。”张小寒点头,“公司内部的资料,一直是秘书室在保管,你也盯紧一些,那经理分身乏术,难免会有分心的时候。”   冯蕊眼神坚定,“放心,张总,我会看好的。”   张小寒单独提醒冯蕊,李启元不认为她是杞人忧天,“你觉得马俊龙会在这上面使手段?”   张小寒扬了扬嘴角,“不是我觉得,而是他肯定会使手段。我从不相信一个信奉绝对实力、简单粗暴的人,会突然转性,堂堂正正的来和我们竞争。”   毕竟,策划这样的竞争不但繁琐,而且效果也不一定。从马俊龙的手段来看,他一向直接,   看准了对方的弱点或核心,然后以雷霆手段打垮对方。   而培训中心里教师的内部培训资料,还有课程设计方案和评测系统的资料,就是他们现在最核心的竞争力,看好了,总是没错的。   “既然这样,那我加紧第二波的攻势,彻底早日把生源给它切断才是正经。到时候,无论他出什么样的招,咱们应付起来,都游刃有余。”   李启元站起身,招生宣传的组合拳,现在才出去第一波,后面还有接二连三的方案计划,绝对要让整个华国的人都知道恒星国际。   京都他们现在只有两家分校,他们要做不仅是搬掉瑞兴这颗绊脚石,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恒星国际,了解恒星国际,并主动加盟进来,快速的分食掉整个北方市场。   到时候,恒星国际以西南为起点,北方为终点,以中通省的晖州分校为连接,直线辐射整个华国最富饶的省份,成为教育培训领域的巨无霸指日可待。   张小寒见李启元眼里精光闪烁,就知道他的斗志已经被完全激起了,心里失笑,平时里再沉着冷静的人,也有激情燃烧的一刻。   整个培训中心的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老师们专心的忙着上课,咨询师忙着接待家长,行政人员、市场营销人员也忙着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   马俊龙正式登报道歉后,瑞兴的各种改革举措也出来了,电视上,报纸上,也到处都是他们广告,而且,他们打起了价格战,压低了课程辅导的费用不说,还退出了优惠套餐,买一送一,看起来学费是便宜了,但张小寒看来,不过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强制消费。   市场竞争,打价格战,永远都不是最合适的方法。马俊龙没有明白,教育培训产业,市场其实非常的广阔,只要有自己的特色,有针对性的培训目标,就能在市场上存活下去。   就像手机市场,前世那么多的手机制造商,能站住脚的总是那些有自己核心技术的企业,而且,只要不断完善与创新自己的技术,那么企业就永远不会淘汰。   一个苹果改变世界,在大家都认为手机已经发展到极致的时候,苹果的创新,引领了一场革命。手机市场如此,教育培训产业也是如此。   所以,张小寒并不惧怕与同行竞争,她的脑子里,有无数的点子,就像推出测评系统一样,公司的团队也在不断深入挖掘市场需求,不断的研究开发属于恒星的特色课程,这些投入,不仅能提升恒星的核心竞争力,也能让恒星更好的把握市场,及时调整发展战略。   恒星的回复,马俊龙收到后,定下了双方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你单独去没问题?还是我去吧?”李启元看着张小寒,皱着眉道,“我也是公司的老板,我去了他也没话说。”   张小寒看了看手里的邀请函,眼底闪过一缕沉思,听到李启元的话,摇摇头,“他点名了要见我,我自然不能失约。”   “可是你是女的,我怕他……”李启元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张小寒已经懂了。   “我会功夫的,你忘了?”安抚的朝他笑了笑,张小寒站起身,准备出发,“而且,他指定的地点我去过,说不定还能在那里见到熟人呢!”   “鹤翔楼?那里不是实行会员制的么?”李启元若有所思,那里离燕大不远,所以他知道一些。   “是。上次我也是跟着人进去吃饭,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去第二次。”轻笑一声,张小寒朝李启元摆手道:“我走了,培训中心两边都盯着一些。”   先前被砸了的德治街上得那家培训中心,又重新开业了,生源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很多。而且,因为有先前的学生介绍,现身说法,招生工作变得更容易。   这样良好的局面,如果再被瑞兴的人破坏掉,真的要元气大伤。毕竟,有些事,可一不可再,总是出事,家长也会担忧自己孩子的安全。   驱车前往鹤翔楼,张小寒看到熟悉的街道和大门,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那几个不正常的人来。因为一直忙,现在才陡然发现陆仟宝从那之后就收敛了,居然没有再来找她当苦力,苏鹏举也是,窝在医学院里也没再来骚扰她。   进了鹤翔楼,张小寒直接被人带到了二楼的小包厢。   “马总就在里面,您请进。”帮忙推开门,服务生站在门口坐邀请状。   张小寒瞥了他一眼,然后缓缓的踏入包厢。里面很安静,有氤氲的烟气,鼻尖是淡淡的沉香缭绕。说是小包厢,但休息和用餐的地方也是隔开的,张小寒一进屋,就看到了一扇隔屏。   毫不迟疑的转过隔屏,张小寒看到了只在报纸和资料上看过得脸,“马总。”   “张总!闻名不如见面,早听说恒星的老板是一名漂亮的女大学生,今天一见,张总你果然青春美丽。”   马俊龙早在包厢门打开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很客气的迎接,不过,他开口的话一出,张小寒就眯了眼。   “马总说笑了,做生意,凭借的是头脑和眼光,长相并不总要。”   马俊龙闻言,嘴角邪气的扬了扬,“是吗?但我认为一副好皮相,有时候,也是很犀利的武器。比如我,看到张总如此美丽,再和你对立,恐怕都有些下不去手了。”   张小寒嘴角噙着笑意,淡淡的看他,“马此言何意?难道马总今天不是找我来协商事情,而是别有用心?”   马俊龙挑了眉,“张总不要误会,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我们两家能够和平共处。”说完,他笑着伸手道:“请坐吧,让张总站着说话,是我的不是。”   张小寒眼角瞥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马俊龙坐在她的对面,他一直微笑着,倒水泡茶,完了端了一杯给张小寒道:“请。”   伸手接过,也不喝,张小寒手指摩挲了一下杯面,端在手里观赏把玩,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意思。   马俊龙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冷厉,似笑非笑道:“张总是怕我下药吗?一杯茶水都不敢喝?”   “马总说笑了,我不好茶,也不渴。”张小寒闻言,并不惊慌,依旧面色淡淡的。   “看来张总对我的意见确实很大啊,这么点儿小事,也不肯赏脸。”马俊龙滞了一下,随即冷了脸道,漫不经心道:“开门见山,张总,你的恒星国际虽然有实力,但我瑞兴也不差,而且,京都是我的地盘,你做事,还是掂量掂量的好。”   “马总,不妨直说。”抬眼只是马俊龙,二十七八岁的男人,长相端正,只眼角眉心一闪而逝的阴鹜和狠辣骗不了人,他不是个善茬。   马俊龙盯着张小寒看了一会儿,然后抿唇道:“我要恒星退出京都。”   张小寒笑了,“呵呵,马总,我虽然比你小,但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收拾。”   “我不管你傻不傻,这是我的底线,如果恒星不退出京都,相信我,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会发生。那时候,你再也没机会后悔。”马俊龙脸上染上嗜血的笑意,“我承认,经商的手腕,我比不过你。瑞兴里也没有擅长经商的人才,能够与你相提并论。瑞兴倒闭是迟早的事,可我这人吧,有个毛病——我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毁了,也不会给别人。你把我瑞兴搞垮了,我也能把你的恒星废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唔,马总以前也是这样威胁那些同行的么?听起来是很恐怖,而且我也相信马总说到做到。”张小寒似笑非笑,一双眼睛带着寒光,“不过,吃进嘴里的肉,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恒星在京都,会生根发芽,不断壮大,瑞兴是我要搬开的第一块绊脚石,恕我不能从命了。”   “好的很,你可知道惹恼我的后果?”马俊龙眯起眼,手里端着茶杯,显得异常的冷静悠闲。   耸肩,张小寒扯了扯嘴角:“愿闻其详”   “万劫不复。”轻轻的呢喃一句,马俊龙摔掉了手里的茶杯。清脆的撞击声传遍整个包厢,然后一群人齐刷刷的从角落里钻出来,面色不善。   “马总,你今天根本目的,就是把我引过来?”张小寒眯眼,微微仰头打量他身后的身着黑色西装保镖打扮的男子,虎背熊腰,很壮硕,手上应该有几分功夫。   马俊龙站起身,狞笑:“你明白得晚了些。”   “可是,你知道,这些人,不是我的对手。”垂眸,张小寒面无表情道。   马俊龙笑,“一对一是打不过,但是一对多,张总总有力有不殆的时候。”   “马总你可真卑鄙,不愧是混黑社会的。”冲他嘲笑的咧了咧嘴,张小寒手里的茶杯瞬间掷出,发动的同时,人也向前扑过去。   张小寒忽然动手,马俊龙也有防备。   他侧身躲过突来的袭击,来到安全位置,有黑衣人上前,把他保护起来。现在他身后的静立大汉此时也突然冲出,泰山压顶般抬手向张小寒拍来。   大汉有几分功夫,张小寒也不怵,不过在两人快交手的时候,她一个斜晃,身子与大汉错身而过,人直接到了大汉的侧后。曲臂,抬肘,然后狠狠的顶向他的侧腰穴位处!   大汉反应也不弱,腰向前一挺,手臂向后斜挡。几番交手,两人居然有些势均力敌!   不过……张小寒躲过他迎面的一个砍劈,迅猛的侧身揽臂,然后顶膝,扼喉,下按,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大汉一个不察就被张小寒放到在地。这一招,还是和吕宋学的。她使出来的时候,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都不像第一次施展。   不顾同伴,其他人一拥而上,特别是背后的人,出手更是狠辣无比,掌风呼啦啦的,张小寒一听就知道那人使了全力。   张小寒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回转,侧身,出拳,后发先至。   “唔。”   那人闷哼一声,竟是直直的到倒下了!   一击得手,张小寒也不再多看他一眼,这些人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出手狠辣,眼神冰冷,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受了伤,吐了血,只要还能动,就会疯狂的向她再次发起进攻。   张小寒近战能力不弱,但这样的局面对她非常不利!一掌打晕悍不畏死的冲过来的黑衣人,她抿了抿唇角,眼神如结冰的水,波澜不兴。   马俊龙没想到张小寒厉害到这样的地步,眼神变得阴狠,“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们都给我上!”   后面一句,是对站在周围保护他的黑衣人说的。那些人面无表情,听到命令直接扑入战场!   “看来今天不拿出点儿真本事,还走不出去了。”张小寒轻笑,抬手拿开黏在了脸上的发,视线环顾,轻松不见疲态。   “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传承了上千年的功夫!”话音还未落,她脚生莲花,身形忽然飘忽起来,但是看到一个一个倒下的黑衣人,马俊龙捏紧拳头,脸色煞白。   近身格斗多是力的较量,可像张小寒出手这么诡异的,马俊龙第一次见到!   展开半步笑的身法,游走在黑衣人之间,纤细的手指只要碰上对手,对手就会僵硬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不过是两三分钟,已经有六七个大汉被张小寒制住。   马俊龙死死的盯着张小寒的手,大喝,“你们都是废物么?一个练武才五年多一些的小丫头都制不住!平日的训练是白练了!”   黑衣人被喝问,进攻时招式变得更加的干脆果决,均是一击致命的打法!张小寒也动了怒,纤细美好的手掌在众人的穴道处狠狠打击,她不但要让他们动弹不得,也要让他们痛苦不迭!   “欧家的功夫果然了得,步伐灵活漂亮,弹指间制人无反抗的余地,尤其是这点穴的手法,奇快诡谲!马总用不着生气,你的手下打不过欧青云的关门弟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且,这个小丫头的天赋也不错,五年的时间,竟然能把功夫练到这样的地步。”   一名七旬左右头发花白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包厢里,他走到马俊龙的身边,视线停留在张小寒的动作上。   “罗先生,还请您出手。”马俊龙很激动,对老者也很恭敬,扭头盯着张小寒的目光确是阴狠、毒辣:“今天必须拿下她!还望先生助我!”   老者闻言,颇有高手风范的点了点头,“你们都退开,让老夫来会一会这个小丫头!”   那些手下看向马俊龙,得到他示意,均是快速的散开,连僵硬在原地的队友,也被他们扛着弄到了角落里。   张小寒眯眼看着突然出现得老者,心里升起强烈的危机感,童颜白发,气场十足,显然是练功练了些年头的高人。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   老者轻蔑的瞧了张小寒一眼,“哼,小辈还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字!要不是昔日欠了马总一个人情,我也不屑对你这样的小辈动手。你劝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免得吃苦头。”   “请教前辈的高招!”这样被人鄙视,张小寒恼怒不已!欧青云说过,输人不输阵!此时面对强敌畏惧,怕以后练功也有妨碍!不过,心高气傲的武者比比皆是,欧青云带她拜见的那几位师叔也如此,但像面前这位这么目中无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无知小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者冷哼一声,竟是率先出手了!张小寒瞳孔微缩,老者的速度很快,转眼他干枯的手掌就到了眼前,张小寒敢肯定,如果被这一掌拍实了,少不了吐一口血,修养大半月。   这老者果然是心狠手辣的主。敌人太强,只能智取,不能硬拼。脑海里念头一闪,脚尖点地,堪堪避过老者的辣手,张小寒深吸一口气,丹田慢慢升起一股微弱的气流,通达四肢百骸,行走动作间,突然轻松不少。   她精神一震,身形竟然比起刚才还要飘忽不定,移动速度竟是提升了一倍有余!   老者一掌拍空,又见她速度大增,一张老脸皱起来,“小丫头好大的自信,刚才居然还藏拙!”要知道,马俊龙的手下虽然练得不是古武,但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招制敌,一招杀人的本事,堪比军队里的尖兵!   张小寒抿唇不语,老者攻击的速度也加快了,而且,他显然是对敌经验丰富的老手,狠辣不留余地。   劈砍扫勾,见招拆招,老者的武功不如师父欧青云,但也绝对不是张小寒此时能应付得了得。所以,两人交手四五十招之后,她竟渐渐落入下风。   “噗!”   张小寒一个不察,被老者抬脚踹在肚子上,人顿时横飞出去,摔倒在地。   “唔。”痛,死死把将要出口的呻吟咽回去,她不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软弱。   躬身捂住肚子,张小寒深吸一口气,不管浑身的疼痛立即翻身起来。背靠墙壁,退后到安全位置,一双眼睛沉沉的盯着老者,咬牙道:“前辈果然厉害!”   肚子里疼的厉害,背部也是火辣辣的,肯定淤青流血了,这是她第一次受伤!咬唇,张小寒主动出手,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她不信对方没有弱点!   老者一边与她对手,一边还畅快的大笑:“哈哈,再来,欧青云的徒弟,果然有些斤两!”   马俊龙见张小寒狼狈吃瘪,也十分愉悦:“张小寒,我看你还是放弃抵抗的好,有罗先生在,今天你是决计跑不掉的!我早就说了,跟我作对,就要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   “要我认输?”张小寒抬臂横档,与老者近身交手,嘴角拉出一个嗜血的笑,“你还不配!”   话音落下,她的下垂的袖间陡然现闪过一道寒光。老者似乎和她打出了兴致,明明可以直接将她制住,他却留有余地,让她可以挣扎。   老者就像猎人,不紧不慢的追赶着猎物,等玩儿够了,他就会倏然收网。张小寒抿唇,眼底是闪烁不明的光,“老匹夫,有本事报上姓名!就算今天我栽到你手里,但来日方长,我会牢牢记得的!”   “嘿,小丫头自身难保,还想着找老夫报仇?气性很大嘛!”老者随即冷笑一声,“老夫姓罗,欧青云我也是不怕的,等马总的事了,如果你还能自由的话,就带着你的帮手去林春罗家罗二老爷!”   林春罗家!张小寒瞪红了眼,这个人居然是欧阳师姐的仇家之人!   “原来是臭名昭著的罗家人,真是失敬失敬!”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张小寒心里的愤怒已经登顶,但头脑却异常冷静。   老者等到张小寒的话,面色一沉,“老夫最讨厌人诋毁我罗家!”   张小寒咧嘴笑,“做了坏事,还不让人说?罗家在林春,在整个沿江,在京都,可没有一点儿好名声!男盗女娼,卑鄙下流,这就是你们罗家人的标签,听说前不久,你们的本家差点儿让人攻破了?罗家的一名重要成员被刺伤了,啧啧,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就没死呢?不过,就算不死,他也应该废了吧?啊,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啧啧,真可怜……”   “住口!你个小辈,不知好歹!”老者大怒,受伤的那人正是他亲侄儿,也是罗家下一辈最有天赋的练武人才,现在被人一刀捅破了腹部,手脚筋也被废了,一条命虽然抢救回来了,却是站也站不起来,更别说习武了!   老者被激怒了,张小寒一连被打了几掌,胸腔里气流冲撞翻滚,终于是吐出一口鲜血来。感受了体内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不致命,而且,内里的淤血吐出,整个人还轻松不少。   即使张小寒看起来已经狼狈不堪,强弩之末,老者依旧怒不可恶,他走近几步,面沉如水,一双浑浊的老眼带着犀利,“说,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袭击我罗家本家?我大哥封锁了消息,罗家的外围人员尚不知情,你却了如指掌!”说到这,他突然探手捏住了张小寒的脖子,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呼吸有些不畅,但张小寒确是笑了,轻蔑的瞥了老者一眼,“咳,我、我是谁?你、不是、知道吗?”   如愿以偿的看到老者沉思的神色,张小寒垂眸,“呵……不过,我,知道,袭击罗家本家的人是谁……”   “说!不然我捏死你!”老者激动,手上得力气确实大了几分。那个人已经整整袭扰了本家一年之久,每次来袭,总会带走几条命,罗家上下愤怒疯狂,确是一点儿消息都查不到!这次来京都还人情,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咳咳,那人、那人、叫做……”张小寒有气无力,结结巴巴,声音越来越小,老者想要听得更清楚,也把头凑得越来越近。   可是突然,耳边传来张小寒的轻笑声,脑子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剧痛,老者愕然的瞪圆了一双老眼,“你、你……”梗着脖子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发声的余力,视线下移,一把精致的手柄钉在胸口处,锋利冰冷的刀片,却是已经全部没入他的心脏!   脖子被放开,张小寒难受的大口的呼吸,不过,她的脸上却是得逞的笑意:“咳咳,武功再好,也还是凡人,老先生,自古就有,就有名言,刀剑无眼呐!”   一双眼带着怨恨,带着不甘,带着悔恨……老者还想再说什么,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呕出来,人也噗通仰倒在地,胸口的匕首还插着,这个致命的伤口,鲜血却并不多。   无论怎样,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栽到一个小丫头手里,他死不瞑目。   局势发展太快,刚才老者还占据上风,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却来了如此大的逆转,马俊龙呆了一下,瞬间惨白了脸,不可置信道:“你、你、你竟然把罗先生杀了!”   张小寒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她站直身体,随手抹掉嘴角的血,笑得如幽冥之花,“杀人者,人恒杀之。”   马俊龙见她幽幽冷冷的目光盯着自己,浑身一震,立马冲四周的黑衣人大喝:“快,上去杀了她!”   罗家虽然在京都没什么势力,但也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现在罗家的二老爷阴沟里翻了船,不拿张小寒当垫背,他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马俊龙疯狂了!他的那些黑衣人手下也疯狂了,张小寒体力消耗巨大,又受了伤,但她仍然一掌拍掉一个,凶横异常。   马俊龙面部扭曲,他知道,这些人,依旧不是张小寒的对手,“本来没想要你的命,现在也顾不得了……” ☆、第九十章 绝地反击,消息封锁   尖锐的破空声,在耳边倏尔响起。   本能的感到危机,张小寒一把抓过一个黑衣人抵挡在胸前,只刹那,黑衣人身体猛然震动了一下,被一个快速移动的东西穿透胸膛,擦着她的脸颊的嵌入墙壁。   张小寒再看,发现黑衣人已经瞪着眼断了气。   抬头看去,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张小寒瞳孔紧缩,吸了口凉气。   还没等她多想,接二连三的尖锐的破空声已经再次袭来,张小寒扔掉手里还带着余温的尸体,身体顺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堪堪躲过一击,接着致命的子弹又来,她只能运气丹田里最后一点儿气息,拼命的闪躲。距离太近,子弹的穿透力太强,肉盾并不能挡住子弹,反而会影响她的行动力。   “唔。”   饶是如此,一颗子弹依旧穿透了张小寒的臂膀,巨大的疼痛让她额头瞬间出了汗,手掌抓到地上的一个桌凳,咬牙忍痛,她毫不犹豫的抬手将其掷向马俊龙,身子向前趁机向前一扑,滚到了包厢的另一头的实木酒柜之后,终于是和他拉开了距离。   此时包厢里一片凌乱,黑衣人还剩两个人站着,但是战斗力已经几乎为零,张小寒躲在酒柜后,丝毫不敢露头,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马俊龙哪里也暂时停止了攻击,张小寒猜测,他肯定在换弹夹。   利用间隙,大口的喘息着,耳朵却高高竖起,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马俊龙之前或许还想抓活口,但他刚才开枪时那样疯狂的眼神,让张小寒知道,如果此时自己冒头,他绝对会毫不客气的赏自己一颗子弹。   见张小寒躲在酒柜后面不敢出来,马俊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双手举着枪,大喝道:“张小寒,你很能打。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能够坚持到现在,我真的很佩服。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今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呼……”抓紧时间调息,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已经有些脱力的身体稍微轻松了几分,张小寒闻言,唇角勾了勾,大声道:“今天是我大意了,马总有备而来,这个亏吃得不冤。”   她想过很多可能,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果决,在包厢里就动手。还请来了罗家的人助阵,差一点儿,今天她就真的栽在这里了!想到那具眼死不瞑目的尸体,张小寒抿了抿唇,只觉得胸口越发的疼。   “本来我没想杀你。请你过来,不过是想要关你几天,好让我腾出手解决公司的事情……谁叫你运气太好,居然把罗家老二给杀了!”马俊龙端着枪,一步一步往酒柜方向靠近,但说到这里,他的面皮也止不住抖了抖,他觉得这真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   不过马俊龙向来脑子灵活,从震惊恢复过来的那一瞬,他就想到了退路,“我也小看了你,不过,这老家伙死了也好,平日里一副高人模样,谁都不放在眼里,我早看不惯他了!如今,我只需要杀了你,带着你的尸首去罗家请罪,我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说不定,还能让罗家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哈哈,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捂着手臂,张小寒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闻言,她眼睛眯了眯,冲酒柜外笑道:“还有一个好处,我死了,恒星肯定会乱,到时候,瑞兴趁机出手,这京都再也没有公司能和马总你作对了。”   马俊龙眼底幽光一闪,“哈,这点我还真没有想到,不过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今天还真是非杀了你不可。”   华国,枪支弹药管理得很严格,检查得也严格。马俊龙为了弄到这把枪,花了很大的代价。本来今天他不准备用,哪里想到罗家老二如此不济,把敌人制住了,还能丢了命。   两个弹夹十二颗子弹,刚才已经去了一半,剩下的六颗如果还不能要了张小寒的命,那么他今天就再没有机会了。   因此,马俊龙很谨慎,他一步一步,缓慢的靠近着酒柜,但也不敢靠太近,张小寒一身功夫,靠太近对他没要好处。   包厢里诡异的安静,酒柜后面,张小寒眸光闪烁,唇角渐渐拉起。   近了,五、四、三、二、一!就是现在!   咻!   一枪打空,马俊龙瞳孔紧缩,本该在酒柜后的张小寒,不见踪迹!   端着枪的手有些抖,马俊龙死死的盯着原地,有血,张小寒刚才确实在这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凭空消失?   他觉察到了诡异,嘴唇死死的抿着,把酒柜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也没有藏人的地方。而且,边上也没有窗户,她不可能破窗而走。及时是破窗,他也肯定感觉得到。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你出来!”失控的冲着空气大喊,勉强能站立起来的两个黑衣人此时也有种惊恐之感——那个女魔头没有再酒柜后面么?明明看着她躲过去的,现在怎么会没人?如果她没有再酒柜后面,那她躲在了哪里?   两名黑衣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环顾四周,面上全是警惕!   “张小寒你不要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你以为你藏起来,你就能逃得过?”马俊龙站在原地,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底,带上了些失措和惊惶。   事情太诡异,有些超出他的预计。话说起来,在张小寒一刀捅死了罗家老二,事情就已经脱出了他的掌控,现在更是,他有种非常糟糕的预感。   僵硬在原地半晌,他缓慢的转身,慢慢的往酒柜外边走。   只是,刚踏出两步,他察觉到了不对。   他看到两名黑衣人惊恐的眼,还有因为吃进而大张的嘴。然后他感觉到脖子一紧,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你……你,你不是人!”   两名黑人人咽了咽口水,终于艰涩的吐出一句话。张小寒的凭空出现,让他们茫然了,惊恐了,身体僵硬着,动也动不的。   打晕了马俊龙,张小寒弯腰捡起他手里的枪,一步一步的从酒柜后走出来,左手臂还在流血,脸颊上有细小的伤口,胸腔里也是一阵血气翻滚,全身无力,脚步很重。   哒哒哒,一下一下,在黑衣人看来,那却是死神的足音。   “看到了我的秘密,你们必须死。”   终于走到了两人面前,张小寒面无比表情的举起枪,瞄准,扣动扳机。虽然是第一次用,但子弹,还是准确无比的穿透了两个黑衣人胸膛。   力气似乎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全部流失,张小寒回首,看了躺了满地的黑衣人,嘴角一点一点的抿直。余光瞥到一点银辉,转身,费力的挪动脚步,来到死不瞑目的罗姓老者面前,蹲下,握住他胸口的匕首,吸气,用力向外一拔,还未凝固的血喷出来,溅了张小寒一脸。   “呕!”   恶心的铁锈味,张小寒指不出干呕。马马虎虎的把匕首在死者的衣服上擦两下,转手放进了空间。   得马上走,黑衣人里大部分人都是被她点了昏睡穴,并未死,她已经受了重伤,等他们醒来,她势必是走不了的。   转身,勉强撑着身体来到马俊龙身边,张小寒撕了两块布条,直接把他的眼睛蒙住,手脚也捆死,确认他自己挣扎不开后,直接把人丢进空间里。   “黄,你帮我看着他。”   空间里的黄看着突然出现得男人,郑重的点头,“放心好了,就算他醒了,也不会发觉自己在何处。”   得到黄的承诺,张小寒放了心。马俊龙暂时还不能死,她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把他幽禁在空间里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嘴唇咧了咧,张小寒抬起袖子擦了把脸,衣衫尽是血迹,脸上也星星点点,如地狱的修罗,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门。   握上门把,用力打开。   一个人站在门口,张小寒仰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会来。”话音刚落,人就晕倒过去。   手臂一伸,把一身血腥的人搂进怀里,傅晟平抬眼看了一片狼藉的包厢,嘴唇绷直,面无表情的吩咐:“一个都不要留。”   “是。”   一个小时候,京都傅晟平落脚处。   “欧老,她的伤怎么样?”傅晟平看着床上昏睡的人,眉头皱得死死的。   欧青云放开张小寒的手腕,眼底闪烁着火光,“内伤严重,罗魁那老不死的下了狠手!”   眼前又闪过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和包厢里不下二十个的黑衣人,傅晟平声音更加冰冷,“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欧青云站起身,缓缓道:“少则三五天,多则十来天。”   傅晟平点了点头,“药应该已经取回来了,我让人立刻下去熬制。”   “你那些人不懂,我亲自去看着。这个药方里,有几味药需要特殊处理。”欧青云制止傅晟平,自己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处,他停驻脚步,“据我所知,你应该提前十分钟就到的,为什么没进去?”   傅晟平闻言顿了一下,抿唇看向张小寒苍白的小脸,“她不相信我,我进去更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欧青云挑了眉,似笑非笑道:“还算有自知之名。小子,要想娶我徒弟,没点儿本事是不行的。现在你第一关都没过,路还长着呢!”   傅晟平抿唇,眼神闪烁,“欧老,希望你记得和爷爷的约定。”   “哈哈,放心放心,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欧青云抚了抚下巴的胡子,干笑两声,推门而出。   房门关上,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傅晟平走到床前,静默而立。张小寒受了严重的内伤,左臂又被子弹打穿,脱力加上失血,本来白皙的脸,此时显得更加的苍白。平日里总是莹润的唇,此时也干干的,让人怜惜。   大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去,指腹间柔软的触感,让傅晟平的眼神变得很深。   “明明可以求助,却硬是一个人撑下来,你还是太倔了。”低低的叹息一声,随即傅晟平嘴角却染上笑容,“不过,你还是每次都让我惊喜。”   关键时候,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罗魁是早就出名的武术界的前辈,手上的功夫自是不弱的。张小寒练武不过五年多一点的时间,两人的级别相差不是一般的大。现在虽然她自己受了重伤,但罗魁丢了命。这里面侥幸的成分很大,但如果张小寒够沉着,够冷静,够狠,她连侥幸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结果,武术圈子里的人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得跌掉眼镜。   不过,这件事,掩盖都来不及,更没有宣扬的道理。罗魁和马俊龙的失踪,就算有心人猜测和张小寒有关,但也绝对不能让人坐实了。   好在鹤翔楼是陆仟宝的地盘,得知马俊龙约了张小寒在那里见面,他们就赶了过去。那时候楼里的工作人员虽然听到了包厢里的动静,但也没人靠近去查看。   在鹤翔楼的员工的意识里,陆仟宝这个不靠谱的老板也经常和人在包厢里打得翻天覆地的,最开始他们还惊慌失措,后来完全都麻木了。所以,包厢里有动静,他们就以为老板又发疯了,也没在意,只要最后去收拾残局就是了。   所以,当有员工看到陆仟宝从那个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只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没多想。   因此,在客户名单上抹去了马俊龙的信息,瑞兴那边也做了一些安排后,事情被严密的封锁了。   外界的人只是奇怪恒星这些日子迅猛的攻城略地,瑞兴乱成一团,却没有拿出一个有效的反击,那个刚被采访了的瑞兴老总连面都没露一个。   难道这是瑞兴要倒了的信号?那个姓马的,这样都没反应,不会是卷款潜逃了吧?外界的猜测纷纭,瑞兴刚挽回的一点好感,又因为马俊龙的不作为,消失殆尽了。   傅晟平看着眼前的人,马俊龙的失踪,他也能猜测到一些大概,不外是她的那个神奇空间罢了。当时他就在门外,张小寒绝对没有时间把人弄到其他地方去。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朝他笑,她说:“我知道你会来。”那样平静,那样笃定的语气,仿佛刚才她只是却逛个街,而不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不知怎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动容。越是观察,越是接近,就越是惊讶、赞赏、怜惜……   傅晟平掀起唇,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他对张小寒的情绪很复杂,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他志在必得。   血,很多血,整个世界似乎都是红色的海洋,还有那难闻的腥味,让她恶心的想吐。可是,张大了嘴,什么也没吐出来。   难受得揪住衣领,张小寒瞪眼看着血海消失,然后是那个熟悉的包厢,黑衣人,老者,还有马俊龙,一张张脸,清晰无比的出现在面前。   只是,他们的眼眶全是黑洞洞的,就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谁,谁就立马毙命!   这些脸狰狞着,怪笑着,没有眼,但却觉得他们都用悲悯的目光瞧着自己。张小寒抿唇,眼底闪过寒光,低吼:“都给我滚开!”   空间扭曲了,那些可怕的头颅全都消失不见,张小寒意识回笼,才知道自己在做梦。不过还未等她睁开眼,额头就被一双冰凉的大手覆盖了。   “你醒了?”   低沉悦耳的嗓音,不急不缓的问道。   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底的就是傅晟平那张微笑的俊脸。   喉咙干涩,张小寒张了张嘴,艰难的问:“我睡了多久?”   傅晟平抿了抿唇,“不多,五天。”她这么重的伤,能够在第五天恢复过来,欧青云都赞叹她的恢复能力。   张小寒愕然,“这么久?”她感觉不过是睡了一晚上,怎么就过了五天?   张小寒想要坐起来,双手动了动,却使不出力气,全身像是被车子碾压过,四肢酸软,胸口闷闷的,头也很晕。   “你内伤很严重。欧老说,至少要修养三五个月才能彻底恢复。”动作自然的躬身把张小寒抱起来,让她倚靠在床头,傅晟平淡淡道。   鼻尖是傅晟平身上淡淡的烟味,张小寒别扭了一下,但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抱着坐起来,然后道:“嗯,我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她是拿自己的命下了一个赌注,赌马俊龙不会真的杀了她。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个老者的对手,所以一开始并不竭力反抗,暗自留下几分余力的同时,也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只要有一个破绽,她就能脱出众人的视线,躲进空间里,这样一来,他们就是挖地三尺也不能再找到她。   想着这次回了大亏,以后,她总能想到办法找补回来的。   不过,她情绪失控了。   特别是在老者自报了家门,且下手一下比一下狠毒的时候,她也发了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然后她闪电般的改变了自己先前的计划,言语挑衅,假装凄惨,刺激他靠近自己。机会只有一次,如果第一次她失败了,那后面就在没有翻盘的机会。   好在,老天照顾她。她没有失手。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见血,那么多,口腔里也是铁锈味,她是恶心的,但是她不害怕。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张小寒嘴角咧了咧,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或许在欧青云收徒的时候,或许在更早之前,她就有预感。欧阳腹部那道伤,经常都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这几年随着公司的发展,接触得事情多了,这预感就更加强烈。   单纯的张小寒在前世就死了,这一世的张小寒是冷血自私的怪物,但是她不后悔。   手掌突然被握住,冰凉的触感,让张小寒愣了一下,抬头,对上傅晟平波澜不惊的双眼,她抿了抿唇,“谢谢你。”   “这还是你第一次用这么真诚的语气和我说话。”挑眉,傅晟平松开她的手,似笑非笑道。   张小寒顿了一下,如深海一般黝黑的眸带着某种光亮:“我不是白眼儿狼,傅晟平,这次的事情谢谢你。真的。”   傅晟平怔然,这样坦诚的张小寒是她第一次见,深邃的目光与她对视半晌,他笑了,“唔,我感受到了你的真心,不过单单一句话,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张小寒嘴角弯了弯,“你要什么?作为报答,只要不是很为难的事,我都能应承。”   这一次,她是真心的感激傅晟平。   如果不是他,这会儿估计自己应该被警察带回去询问了吧?如果不是他,满京都的人估计也都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狂魔了。   局面超出了控制,当时是畅快了,但后续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不好,她在华国都会没了立足之地。   然后,她想到了傅晟平,这个人她看不透,但想想这些年,虽然他总是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却从未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相反,在自己需要帮助时,只要开口,他也会伸手帮忙。   恒星能顺利的有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不得不说,傅家影响力和威慑力是很重要的一环。虽然傅家和干爹是结盟关系,可是她和他,其实真正说起来,朋友关系都是勉强的。   可是这次,拉开门的那瞬间,看到他站在那儿,她竟然觉得安心。   傅晟平没在意张小寒的走神,听到她的话,他习惯性的眯了眯眼,“我要你。”   所有的感激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张小寒一滞,随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傅晟平,我是正经的,不是开玩笑。”   “我也是正经的,没开玩笑。”傅晟平抿唇,面色不改。   面色冷下来,张小寒目若寒光的盯着他,“我觉得,我的好心都给狗吃了。”刚刚她就不该开这个口,明明看起来很正常的一个人,有时候怎么就让人这么无语呢?   傅晟平对她的嘲讽也不在意,平静道:“我想要的,而你又有的,只有你自己。而且,这一次,我对你算是有救命之恩,你不该以身相许?”   “屁!”   忍不住爆粗口,张小寒气得青筋直冒,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只觉得胃疼。这个人,真的很难交流。   “诶?屁?谁打屁了?”   一个笑嘻嘻得到声音插进来,张小寒扭头看去,欧青云正在门口伸着头打量他们两个,眼睛笑成一条缝儿。   “肯定是小寒,她睡了这么多天,肯定有些脾胃不畅。”欧青云底下又探出一个小光头,振振有词道。   “边儿去,小孩子家家的,还知道脾胃不畅?”欧青云眉毛一竖,抬手就在小光头的脑袋上敲了一记。   “师兄,我要让爷爷罚你蹲马步,你老打我的头。”小光头抱着脑袋,愤怒的控诉。   欧青云不以为意的笑,“行啊,也不用打电话或者写信了,你直接背着行李回去找师傅更好。”   小光头闭了嘴,欧青云这是要赶他回去呢,不过,京都这么好玩儿,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他才不想走。   于是,他忍着不和欧青云计较,背着手走进房间,用长辈看晚辈的眼神,欣慰道:“小寒,你终于醒了?我这几天都有来看你哦!”   “小师叔。”张小寒看到欧元,心情好起来。此时见他背着手,故作大人模样,不由好笑。   “乖,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欧元听到张小寒叫他小师叔,别提多高兴了,手臂一挥,颇有些豪爽。   张小寒是哭笑不得, 欧青云是黑线,连没什么表情的傅晟平都弯起了唇角。   “你小子,人不大,谱儿还摆得挺到位的。”欧青云没好气的拎着欧元的衣领,把他放到一边,自己凑到张小寒跟前,眉开眼笑,“乖徒弟啊,这次干得不错!以一挡多,不愧是我欧青云的徒弟!”   不等张小寒接话,他又变了脸,愤愤道:“不过,下次打架,千万不要单打独斗了。打不过,你就跑,师傅我虽然老了,但我的徒弟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不是?到时候,咱们把你那些师兄师弟等一大把人全都带上,他们不是爱以多欺少么?我们这边的人其实也不少的,最好也让他们也尝尝被群殴的滋味……”   欧元兴奋的举手,“我是小寒的师叔,我也要去。爷爷说了,长辈要爱护晚辈!”   “屁,你先把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练好了再说!”   “师兄,你再敲我的头,我回去把你的藏的桂花糕全都找来吃了!一个不留!”   小光头抱着脑袋,冲欧青云龇牙。   欧青云面色一滞,欧元的鼻子很尖,每次他去拿藏好的桂花糕的时候,都会发现少了一半,现在听到他这样威胁,不由气得跳脚,“我不藏了,我直接吃光,吃到肚子里,看你找!”   “嘿,大个子每次来,你都不见他,东西都是我收的。”欧元说得是郑炳实,这个大师兄,一有空就往欧青云处送东西。   “……”   欧青云嘴唇动了动,瞪眼瞧了得意洋洋的欧元一眼,气得说不出话。   两人争吵很幼稚,哭笑不得后,张小寒叹了口气,歉意道:“师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用道歉,这一次,你做得很好。”欧青云闻言,眼底闪过一缕寒光,“人们都说商场如战场,但是官场其实更甚,罗家人不是好东西。”   虽然有些无头无尾,张小寒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因为欧阳的原因,她多少对这个沿江省罗家有些了解。   罗家里没有一个从政的成员,是以武兴家。几十年前的罗家,其实和张家差不多,人丁虽然兴旺,子孙却没什么作为,并不出名。   但是现在罗家家主,罗善才的父亲在十八岁那年从了军,因为一身武艺,颇受人重视,不过,没多久他就被开除了军籍,消失了两年。等他再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和华国的超级家族   陈家拉上了关系,从此罗家几乎一步登天。   几十年过去了,至今罗家的人,也没有一个从政或是从军的,经商的倒有一两个,但也没成什么气候。他们在沿江省嚣张,其他家族也不敢多言,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背后站着超级家族,陈家。   别人或许不明白为什么,但欧青云知道,罗家是陈家的打手,很多暗地里的事情,都是吩咐罗家去做的。   莫名其妙的死在任上的领导很多,但是惹了陈家死在任上的更多。以前还未察觉,但这样的事情多了,陆家和李家哪能看不出来缘由?   有野心的人通常都很惜命,然后各个家族的私人护卫队开始出现,但是平常的护卫在关键时刻起不了作用,然后他们这些武术世家也开始冒头。   他们用功夫保护他们,他们用权势和地位回报。平等交换,这很公平。不过,这些年来,局势却渐渐的变得诡异起来,会武的想掌权,掌权的想要控制会武的,两边都是派系林立,势力交错复杂,斗争也越来越激烈。   时不时的死个把人,已经是常态,只要不让对方抓到证据,你就可以逍遥自在。   对于大家族来说,法律没有丝毫约束力。就算犯了法,手中的权利也能把事情摆平。   当然,如果你公然挑战法律,那也是不允许的。毕竟,占据统治地位的家族是少数,法律的威信还是需要维护的,不然底下的老百姓闹起来,谁也控制不住。   等到瑞兴彻底倒闭,连它总部的大楼都被恒星买下来时,马俊龙失踪的消息才传出来。京都一片哗然,纷纷猜测是不是恒星动了手脚。   马俊龙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此时人不明不白的不见了,公司也被恒星收购了,马家人歇斯底里,惊慌失措。   每天都到恒星的培训中心门口闹,各方媒体也含沙射影,似乎证据确凿,马俊龙的失踪,就是恒星搞的鬼。   有一名记者还把马俊龙的那篇采访拿出来,马俊龙说要和恒星的老板做一个私下的协商,然后人就不见了,肯定是双方协商不成,恒星的老板就痛下了杀手云云。   张小寒看着报纸,嘴角弯起,“嘿,虽不是事实,但也差得不远。”   她受伤的事,除了几个当事人,没人知道。就连刘世玉,李虎等人,也都是瞒着的。欧青云那边也很注意,没有露出破绽。   所以,在张小寒脸色好了些,她就开始在学校和公众场合露面。此时,她在自己的四合院里,悠闲的靠在躺椅上看报纸。   刘世玉盘坐在沙发上,正目不转睛的瞪着电视,手里的瓜子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垃圾桶里厚厚的一堆壳儿。   程娇娇和李启元也在,两人正小声说着什么,表情很愉快。   今天是星期天,快到期末了,四个人都没课。   电视里开始了广告,刘世玉注意力终于转移了,惬意的端起茶喝了一口,赞道:“这样的日子真好,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哎,不过期末考试快来了,你们都复习好了没?”   程娇娇闻言,笑道:“嗯,我每天都背单词和语法呢,口试我倒不怕,只是作文有点难。”   “哎,我都还没开始呢。厚厚的一本书,基本上都是要背的。”刘世玉苦着脸,有些哀怨道:“我当初怎么就选了法学呢?这专业简直和哲学一样枯燥无趣!”   张小寒笑,“谁让你想当一个金牌律师呢?”   刘世玉叹气,“我这不是被电视剧给迷惑了么?上次播的那个,里面的女律师,简直帅呆了!进了这专业我才知道,长城真不是一天修成的,台上一份钟,台下十年功。”   “噗,这两句可以连着用的么?”程娇娇笑,“修长城和你学法律有什么关系。”   “都是任重而道远啊!”煞有介事的板了脸,刘世玉感慨道。   李启元眉毛一挑,似笑非笑,“既然都知道,那就好好努力,有事没事的守着电视做什么?”   “……”刘世玉瞪眼,“我这是劳逸结合懂不懂?”   “我觉得你是偷懒……”   气氛轻松愉快,张小寒嘴角的笑,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时,僵硬在脸上。   “哟,这么热闹啊!”苏鹏举抬起爪子挥了下,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笑意。他上门来,本来也没什么,但他身边跟着一个人——陆仟宝。   “小寒呐,你似乎不太欢迎我?”陆仟宝朝张小寒看来,一张白净斯文的脸上,露出些许受伤的笑容。   张小寒嘴角抽了抽,“没,陆学长你想多了。”   “是么?”陆仟宝眉毛一挑,只意味深长的盯了张小寒一眼。 看到他这个表情,脑海里就浮现出上次他拿着算盘给自己算账的情形。   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什么装修费,清洁费,误工费……杂七杂八的念了一大通,然后他双眼一弯,笑得异常愉悦道:“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儿上,我给你打个八折,一共二十万七千我五百二十三块,二十三的领头抹去,你是要付现金还是刷卡?”   闻言,吕宋低头在包里翻找,完了找出来一个刷卡机,一脸无辜的捧到了自己面前。   咬牙,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钱奴!二十万,十个包厢的装修费都够了。这完全是赤裸裸的敲诈!   可是,谁叫鹤翔楼是这家伙的呢?本来她猜测老板是苏鹏举,没想到是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回想包厢里的狼藉,张小寒也只能自认倒霉,认命的刷卡赔钱。   苏鹏举和陆仟宝的到来,让气氛变得有些拘谨。刘世玉看了眼苏鹏举,一个侧脸也是完美的,心跳猛地快了两拍,故作镇定的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思却没再剧情上了。   程娇娇是纯粹和这两人不熟,也不知道说什么。   “听说前些天生病了?”   苏鹏举打量了眼张小寒,不经意的开口道。   张小寒抬起眼皮回视,“嗯,天气冷,不小心感冒了。”因为她身体能动弹了,但脸色依旧苍白,对外说的是感冒发烧,没想到苏鹏举会专门过来问。   眼角余光瞥了眼陆仟宝,该不会是这个人透露些什么,苏鹏举察觉到异样了吧?   她垂眸沉思,没见到苏鹏举咧了咧嘴角,“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好了。”   “是。”   耸耸肩,张小寒点头。   “啧,我还想着你躺着不能动弹,来表现一番我的热心呢。你居然不给我这个机会。”苏鹏举摇头,似乎对张小寒已经好了这事儿,显得颇为遗憾。   “……”张小寒无语,只能瞥他一眼,不搭理。   陆仟宝双手抱胸,看不惯苏鹏举的做作,轻哼一声道:“知道你不是人,但在人间也住了这么长时间了,麻烦你说话的时候,稍微带点儿人性。”   “陆少爷,我怎么没有人性了?”苏鹏举扭头,蓝色的汪洋里,全是漫不经心,“难道像你这样,每天敲诈别人的钱财,才叫做有人性?”   “什么叫做敲诈?那是他们自愿给我的赔偿费好不好?”陆仟宝抬下巴,睨了苏鹏举一眼,“小寒,你说,那是不是敲诈?”   对上陆仟宝得意的眼神,张小寒嘴角抽抽:“关我什么事?如果两位少爷闲这里太清净了,出门左拐,就是闹市。”   听她要逐客,苏陆两人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刘世玉此时站起来,“天不早了,我去厨房弄菜。 陆学长和苏教授在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   两人闻言笑着点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刘世玉眼神闪了闪,正准备去厨房,程娇娇站起身,“我去帮你。”   “好。”   两人携手去了厨房忙碌,张小寒也要去帮忙,不过被两人阻止了,认为她感冒还未好彻底,还是暂时不要沾冷水,免得又复发。   吃过晚饭,天也黑了,众人都要走。刘世玉早上有课,要回宿舍,李启元和程娇娇会出租屋,另外两人自然也要会自己家。   张小寒站在门口,一一的把人送走。最后只剩下苏陆两人。   “外边的那些流言蜚语,你怎么看?”苏鹏举似笑非笑。   张小寒抬眼,灯光明灭,脸上的表情看不是很清楚,但一双眼睛,像是带着风暴。   “方同把你惹怒了?” ☆、第九十章 事件背后,如此不甘   “废物!废物!”   抬起脚狠狠揣在眼前人的肚子上,方同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该死的马俊龙,他脑子让狗给吃了吗?他妈的到底在做什么?”喘着粗气,方同来回的在屋子里打转:“带去的人一个没回来,整整二十个,二十个人!现在他们全都不见了踪影,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啊,我方家整整三分之一的护卫没了,三分之一!更好笑的是,出去这么多人,居然一点收获都没有!连个消息都没人传回来!她张小寒是会武功,但是你们呢,整天练得都是逗人玩儿的把戏么?啊,那么多人……”   越说越是愤怒,方同撸了一把头发,心里像是火山喷发了,炙热灼人的岩浆一不小心就要喷发出来把那些不争气的给烧死!   马俊龙的计划方同一清二楚,出其不意的把张小寒给圈了,腾出手再收拾掉恒星。他们两个一拍即合,不过,马俊龙要的是恒星教育的生员和核心资料,他要的是张小寒这个人。   所以,当马俊龙要他给几个人帮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把那二十个护卫给了他。马俊龙自己有一些暗地里的人,加起来也不少了。张小寒就算三头六臂,也难逃这么多人的围捕。   不过,张小寒身后站着欧青云和傅家,在外边动手,难免被人发现蛛丝马迹。鹤翔楼是京都权贵子弟建的,背景极其神秘,大家都猜测是三个顶级家族的某一家,不过一般地位的家族,根本探查不到。   鹤翔楼平时管理得也很严,不是会员,根本进不去,这样既杜绝了张小寒身边的眼线的探查,也能降低她的防备心。   更重要的是,在鹤翔楼里,包厢里动静就算再大,工作人员也不会进来查看或询问,之后只要把现场收拾好,基本上没有走漏风声的可能。   可是,现在也因为鹤翔楼,他探查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该死!”   方同气息不顺,踢了属下一脚也不过瘾,发疯似的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了。   与马俊龙身边的手下一个打扮得黑衣人,站在墙角,面无表情,似乎刚才被踹了肚子的人不是他。   本来没有抓到张小寒,方同也不至于如此的歇斯底里。马俊龙是死是活,他也不关心。不过是颗棋子,现在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心痛的是那二十个护卫!他是方家的少爷没错,但是方家的力量都掌控在他父亲手里。要不是还有一个月,燕大的精英选拔赛就要开始,这些护卫根本就到不了他的手中。   现在正事还未干,就先把这些护卫给折了,这让他如何交代?而且,精英选拔赛,到时候是何等的凶险,没了护卫,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方同的脸更黑了。   屋里一片狼藉,方同从未有过的惊恐和后悔,“应该等选拔赛过了再动手的,或许直接在选拔赛里,现在怎么办?”   可是如果选拔赛失败,方家虽然只有他一个嫡系子弟,他担任下任家主,旁支的那些老不死的肯定不会答应。方同咬牙,眼底全是愤恨,如果真的变成那样,那些老不死的不但不会答应,肯定还会想方设法的把他发配出京都。   到时候,父亲就算是家主,也护不住自己,过继旁支成为定局,然后自己一辈子都别想再回京!   “啊,全是废物!”狰狞着脸,方同把心里的火气全都发泄在护卫上,他从未想过,如果他不起邪念,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扣扣。   房门被敲响,方同抬头,一双眼里充满戾气。   “谁?”   “少爷,老爷叫你去书房。”   隔着门,对方的语气也很恭敬,方同的心确如一下子落入了冰窖,理智渐渐回笼。   “父亲知道了,父亲肯定知道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翻滚,方同扫了一眼墙角的面无表情的护卫,缓缓的站起身,“你和父亲报告了?”   这件事情,知情的人除了自己和马俊龙,现在就剩下眼前的人,他眯眼,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护卫抬眼,平静无波,“没有。”年年月月的训练,已经让他的性格淡漠到了极点。同伴也好,主子也好,在他心里其实没有区别——都是陌生人。   “是吗?”方同不信,这些护卫前不久都还是在父亲的手下,现在到了自己这里,免不了有二心。特别是面前这个护卫长,对自己这个主人冷漠得很。   “少爷?请您快一些。老爷等着你呢。”   正想教训他一顿,门外又响起了催促的声音,方同狠厉的盯着他,“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   护卫长面色不改,只静静的站在那里,面上没有恭敬,也没有倨傲,眼神也是清清冷冷的,似乎外间的一切都装不进他心里。   方同被那双眼震了一下,冷哼一声,移开视线,整理衣服,甩下一句,“把屋子收拾干净!”的话,就开门出去了。   哒、哒、哒……脚步声渐远,护卫长的眼珠子动了动,然后扭头,本来应该跟着少爷离开的人,却出现在了门口。   “他踹你了?”   来人的目光在护卫长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儿,声音很冷。护卫长不答,只是肚子上的那个脚印,已经说明了一切。   “哼,二十个护卫,到他手里才几天,就折腾没了。我们这位少爷,可真是了不起!张小寒是什么人我了解不多,可是我知道欧青云是谁!他的关门弟子,他怎么可能看着她在京都被人欺负?方同以为只要不留下证据,就没事了?哈哈,太天真了!只要欧青云起了疑心,他就别想活,方家也别想好过!我不过是让人煽动了两句,他就真的付诸了行动,可惜,他最后还是失败了……”   方同对张小寒有一种说不出的占有欲,这是在方同第一次叫他帮忙调查资料的时候,就发现的。如果这次行动能成功,方同会做出什么,他也不确定,但哪一点都能触怒欧青云。不过现在失败了,效果差一些,但他目的其实已经达成。   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来人再抬眼时,里面却已经是一片柔和,“鹰,放心,我们解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护卫长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几缕复杂,眼神盯着来人,好半晌才淡淡的出声,“肖,你这是何必?”   肖笑了一下,抿唇道:“我恨方家。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护卫长眼神闪了闪,与肖对视半晌,才沉默的转身,开始收拾狼藉的屋子。护卫护卫,其实不过是有武力的仆人。挨打受气,不过是常态。   肖默默的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垂眸,“离开太久,我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护卫长的动作顿了顿,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们这样的护卫,生活里,除了训练,除了完成任务,没有自由,没有隐私,连命都不是自己的,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一直走在黑暗里,走的久了,就以为自己真的是夜行生物。可是,心里总有不甘心,所以挣扎,所以愤怒。   可是,这一切在鹰看来,其实没什么意义。到哪里生活,听命于谁,有什么重要?想到那个人的话,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暗,随即他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方家书房,方同被他父亲丢过来的茶杯砸破了额角,鲜血留下来,糊了半边脸。   “废物!废物!”光听这开头,就知道这两人是货真价实的父子,骂人的词、和语气都是一样的。   方邦国很愤怒,很心痛,“你知道培养一名合格的护卫,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需要多少的时间?你倒好,几天时间,就折了二十个护卫!如果是做正事,我也不心痛,可是你为的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欧青云的关门弟子!你不知道欧青云是谁吗?啊,陆、李、陈三家的家主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对待,你居然敢去挑衅,你简直是胆大包天,活腻了!”   “父亲,别人当着面侮辱我,难道我还不能反抗?”方同知道自己在玩儿火,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张小寒的那两个巴掌,苏鹏举那讥讽的笑,深深的印在心底,时刻都在刺痛他的神经。   “逆子,你还不服气?”方邦国气笑了,“要是你有能力一下把敌人踩在脚底下,那么你怎么做,我都不干涉你。可是你现在要势力没势力,要手段没手段,就给我乖乖的装孙子!别说是扇你两巴掌,就是吐口唾沫让你舔了,你也得给我忍着露出笑脸!”   “父亲!”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方同脸色难看到极点。   方邦国讽刺的勾了勾嘴角,“怎么?觉得接受不了?你知道方家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我花了多少心思么?知道我为了方家,受了多少气么?端茶倒水,卑躬屈膝,才有你十九年的安逸生活,可是现在,就因为两句讥讽,两个巴掌,你就受不了。受不了也没什么,但你要是有能力报复,有能力一击制敌,我或许还会高兴,可是现在你差点毁了我一生的心血,毁掉整个方家!你对得起谁?对得起你母亲?对得起我?”   方同死死的咬唇,他明白了父亲并不是责怪他对张小寒动手,而是动了手,却没有得手,凭白损失了二十个护卫。   “对不起,父亲。”低着头,方同捏着拳头,嘴里咬出血来。   方邦国见他这个样子,抿了抿唇,“自己回去反省,精英选拔赛还有一个月,如果你不能通过最高选拔,这方家也没有你立足的余地了。”   挺直脊背,方同从书房里出来,方邦国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捏着拳头,他想,还是太弱了。肖站在门口,看着方同面无表情的与自己错身而过,那样屈辱,那样强烈的恨意和不甘,他眼神闪了闪,“这还只是开始。”   心里想着,肖的嘴角一点一点的勾起。   方同被关禁闭的第五天,张小寒醒过来,第十二天,瑞兴倒闭。激烈的争夺落幕,但外界的喧嚣并没有停止。媒体争论的焦点,已经从哪家公司会赢,转成了对马俊龙失踪缘由的猜测。   马家人已经报了警,他们一口咬定马俊龙的失踪,是恒星倒的鬼。   “张总,能问一下十七号当天,你的行程吗?”   恒星教育,总裁办公室,两名警察坐在张小寒对面,面色严肃。   十七号就是马俊龙约见张小寒的那一天,张小寒闻言笑了一下,“那天我上午我在公司办公,下午我就生病了,高烧,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最近都还在喝药。”   欧青云确实给了一个高烧后调理的方子,到药房抓了药,用瓦罐熬着,不过,她喝的是另外一副治理内伤的药,药材都是从欧青云的库房里出的。中药的味道很大,掩盖是掩盖不了的,索性敞开了让他们查。   两名警察闻言,对视一眼,“有什么人可以证明?”   张小寒笑,“京都人民医院的乔医生,当时是他为我看的病。”不知道傅晟平他们怎么安排的,但是她确定警察不会查出任何不妥。   见她没有丝毫的紧张或是慌乱,两名警察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才站起来告辞,“今天的就到这里了,感谢您的配合。”   张小寒也站起身,微笑道:“应该的。我和马总虽然是竞争关系,但现在他下落不明,我也很担心。”   两名警察点头告辞,冯蕊在门口侍立着,见状客气的把两人送到门口。收回视线,张小寒想到昨天晚上苏鹏举的异样。   “方同把你惹怒了?”   “如果我说,我想挖了他们家祖坟呢?”一如既往的笑着,但张小寒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他做了什么?”因为养伤,她足不出户,外边的谣言是方同在后面煽动,这是她知道的,其它的,她没有关注。   “你别问。不过,我要方家万劫不复,你要一起么?”苏鹏举依旧笑着,似乎嘴里讲的是好听的情话,而不是如此冰冷的绝杀令。   张小寒面色顿了一下,“我不参与,你也会做。”   “是。”苏鹏举点头,“不过,他做的事情,已经惹怒你了吧?马俊龙已经被你收拾了,你不会放过他的。”   “你说得对。”轻笑,张小寒侧头看他,“不过,真不能告诉我你的理由?”   苏鹏举抿唇,并不接话,“快点把你公司的事情弄妥当了,后面的事,我会通知你。”   说完,也不等张小寒再问,双手插在口袋里,步子优雅的离开。只是,他浑身都散发着冷然的气息……   李启元从门外进来,见张小寒在发呆,有些担忧道:“没事吧?”   摇头,张小寒回神,冲他笑了笑,坐下来,“没事。”到底受了伤,虽然调养了这么些日子,但胸口依旧疼。   李启元坐到张小寒对面,他是知道那天她和马俊龙见面的,不过之后张小寒受伤昏迷几天,他就知道马俊龙肯定做了什么,只是具体的情形,就算他想破头,都不会想到当时是怎样的凶险。   “想问什么,你就问。”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迟疑了一下,李启元还是开了口。   张小寒挑眉,嘴角翘起,“还能怎么样,马俊龙把我叫过去,就是为了把我抓起来,关个十天半月的,好对付恒星。我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揍了他一顿,自己也受了伤。”   李启元闻言,有些自责,“当时我就该和你一起去。”   “不,他算准了我会赴约的。”张小寒垂眸,笑着摇头,“你就算和我一起去,也改变不了结局。”   李启元沉默了,半晌,他又开口,“他是被傅少关起来了?”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张小寒讶异了下,“怎么会想到他?”   “你不是被他带回去的吗?当时他应该在现场。”至少,结束的时候,傅晟平是在的。以他对他的了解,看到张小寒吃了这么大亏,不出手才怪。   傅晟平一向关心张小寒,这是他们这些人眼里看到的。   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张小寒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马俊龙好好的,外面的风言风语,很快就会平息的。”   张小寒一向说话算话,李启元也没再问。其实他也不是关心马俊龙,只是他的下落,关系着恒星的形象,虽然警察找不到证据,但他一天不出现,外界对于恒星的猜测就不会停止,到时候再生出什么风波来,很麻烦。   第二天中午,学生正放学,培训中心门口正是人多的时候,马家的人就又堵在前面。   “我要见你们老板,我要她还我儿子!”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皱眉,但语气还是很和缓,“马先生,马太太,对于马总的失踪,我们深表遗憾,但这事儿和我们老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这样天天闹,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你们趁机弄垮了我儿子的公司!我儿子失踪,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们恒星,你说,除了你们还能是谁?”   马夫人指着工作人员的鼻子骂,周围的行人和家长们,都被她尖锐的声音弄得皱眉。但是人家儿子不见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讥讽的话,而且,有些人心里还认为她说的有点儿道理。   报纸上天天都在报道,大家对双方的恩怨都了解得很清楚,心里没有疑问是不可能的。   工作人员对她的措辞已经非常熟悉,但是这样的事,怎么也不能承认的。 而且,那个大山领着人来砸店,大家都心知肚明,背后的黑手就是瑞兴的老板,恒星的员工对他没有丝毫好感。此时自然也不可能同情他,只敷衍的应付着,只求把这些人赶紧打发走。   两边的人纠缠不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形,这些天天天上演。   靠着墙壁,看了半晌,冯蕊拨开人群,站到了马夫人面前。   她一身职业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身上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恒星的高层,众人都安静下来,滔滔不绝的马夫人,也住了嘴,红着眼盯着她。   这些天,恒星除了发出公告外,公司高层丝毫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现在见人终于被她脑出来了,马夫人心里还有些得意。   只是,很快,她又愤怒了。   “马夫人,马先生,你们行为,已经构成了诽谤罪,我的上司保留对你们起诉的权利。还有,你们的行为严重的影响了我们公司业务的开展,如果您还不收敛,公司的律师就会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   “起诉?去啊,我有什么好怕的?正好让法院的人也仔细的查一查,我儿子到底被你们藏在哪儿!”马夫人顿了一下,随即讥讽道。马家的其他人也愤怒的点头,拥护马夫人的决定。   冯蕊深深的看了马家的众人,露出一个笑容道:“冯夫人,我再次声明,马总、不,马俊龙的失踪,和我们老板,和我们恒星毫无关系!这些天你们的作为,大家都看见的,门口的监控,也把你们的一举一动记录得很清楚,人证物证都有,如果法院正式立案,你们肯定会败诉!而巨额的赔偿费,我想你们是拿不出来的。马家现在已经没了瑞兴,难道还想要把最后的一点家底也败光?”   “你这是威胁我们?大伙儿都听见了?你们看看,如果恒星不心虚,她为什么威胁我们罢手?为什么不直接上法院告我们?”马夫人闻言,惊愕了一下,随即大声的煽动周围的人道。   冯蕊不急不慌的抚平衣角的褶皱,笑了一下,“我们老板是不忍心让你们流落街头,既然马夫人你不领情,那么,我们也不客气了,等着接法院的传票吧!”   “欺人太甚,我砸了你们的店!”马夫人气急,说着就要动手,马家的其他人也义愤填膺,挽着袖子就要帮忙。   不过,自从培训中心被砸了以后,恒星就聘请了一批安保人员,此时见马家人要动手,全都面无表情的拦在他们的前面。   “呵呵。”轻笑一声,冯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商场竞争,各凭手段,瑞兴实力不济,马总却指使人砸我们的店,原来是家风如此。”   “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再说一遍?”马夫人气得脸色发青,一双老眼射出狠毒的光芒。   冯蕊也不在意,脸上挂着笑,正准备在张嘴说些什么,眼神就定在一处不动弹了。   冯夫人捶胸顿足,斯歇底里,“你再说一遍?臭不要脸的,害了我儿子不说,居然还这么嚣张,老天爷啊,你长长眼,收了这些黑心肝的去吧!”   马家人被马夫人一句好话勾起了愤怒,全都瞪着冯蕊恨不得立马上去撕了她。其他人围观的人却发现冯蕊神情有异,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人人面色古怪。   “咳咳,那个,是不是他啊?”   “我看像,那张脸和报纸上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看他长得相貌堂堂,怎么……”   “谁知道呢,也许他就好这口呢?”   “啧啧……”   震惊的,讥讽的,众人看一眼突然出现在马路对面的人,又看一眼吵吵闹闹的马家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此时,冯蕊回过神,收回视线,只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马家人,意有所指道:“我想你们还是转身看看比较好。”   马夫人闻言愣了一下,张嘴就想骂人,没想到却被身边的老伴儿拉了下手臂。疑惑的扭头,老伴儿一张脸涨得通红。   “怎么了?”   “咳,儿、儿子。”马先生五十来岁,很好面子,此时见到对面的情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马夫人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狐疑的转身,然后瞪大了眼,先是高兴的,后来是愕然的、震惊的。   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儿子马俊龙。没缺胳膊没少腿,完完整整的,这让马夫人很高兴,正想上张口喊他,却发现他笑呵呵的和人亲在了一起!   本来情侣在大街上接个吻,也没什么,马俊龙和那人还在一个拐角处,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可是,马俊龙抱着的那个,是个男人!   马夫人只觉得头晕眼花,喜急,又气急,一下子承受不住,然后晕了。   现场一团混乱,冯蕊终于明白老板嘴角的那抹古怪笑意是什么意思了。浑身打了个寒战,心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张小寒。马俊龙的公司虽然倒了,但家底还在,只要收敛点儿,节省点儿,还能好好过日子。现在这样,马家人在京都立足都困难。   二楼,李启元站在窗前把整件事情从头看到尾,眉头皱了皱,“就这样把马俊龙放回去,他不会再使坏?”   张小寒闻言,挑了挑眉,“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那个吻吗? ”现在人们的观念还没有几年后开放,两个男人在一起,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李启元翻了个白眼儿,“那不是你设计的么?有什么好吃惊的?”   “算了。就料到你没什么反应。”张小寒故作遗憾的摇头,随即正了神色:“放心好了,虽然不能斩草除根,但他脑子已经坏了,没那个智商来找我们麻烦了。”   李启元惊讶了一下,“他看起来还好。”   “看起来罢了。马家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不对劲了。”张小寒轻笑,不过把人变成一个傻子,人都杀过了,这样的事情做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马俊龙的重新出现,并且和男人那香艳的一吻,彻底的吸引了京都所有人的眼球。好奇的,兴奋的,厌恶的,鄙视的……各种各样的言论,喧嚣尘上。   方同再厉害,也不能把马俊龙的失踪扯到张小寒和恒星身上了。   毕竟,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马俊龙好好的,身上没有伤,动作神态也没有异样,更没有来找恒星的麻烦,马家人的指控,彻底站不住脚。   “马俊龙那个废物居然又出现了!”方同一直被方邦国关在家里反省,但消息依旧灵通。找来护卫长询问具体情况,护卫长看他一眼,拿了一张报纸递过去。上面是马俊龙和男人拥吻的照片,马俊龙的脸清晰无比,另外一个男人在阴影里,看不清。不得不说,这照片的角度非常好,腐女看见了,肯定兴奋得睡不着觉。   但是方同被恶心到了,厌恶的扔掉报纸,“呸,居然喜欢男人?”   护卫长眼神都没眨一下,只静静的站着,不接话。   方同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也不以为意,只吩咐道:“你去把人带过来,我要见他!”   护卫长点头,应声而去。   马家,马俊龙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就像他面对媒体采访的时候那样。不过,你凑近了看,就能发现他的目光是毫无焦距的。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马夫人难以置信,这几天的观察,已经让她彻底的明白,儿子是真的傻了。   吃饭喝水睡觉,日常生活丝毫没有问题,似乎已经形成本能。可是,你和他说其他的,他就毫无反映。似乎脑子里有什么被人拿走了,智力,情商,一点不剩。   马先生也皱着眉,以前他是以这个儿子为骄傲的,只是一想到出门时,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他就想抄起棍子打死他了事!   马俊龙的兄弟姐妹也是,恨不得没有这个大哥。因为瑞兴倒闭了,他们也都失业了,埋怨马俊龙没用,埋怨他失踪好几天。现在人是回来了,可他们却要被人鄙视,嘲笑看不起,“他怎么不去死?”   没人追究马俊龙消失的这些天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也没人在意。他们想的都是自己。   夜了,护卫长来到马家,一家人都睡了。马俊龙也如此,他从窗户翻进去,确认了他的脸,才扛起人,直接消失在黑暗里。   “弄醒他!”   方同看着面前睡得滋润的马俊龙,咬牙切齿。   护卫长闻言,面无表情的端了冷水,直接泼在了马俊龙的脸上。大冬天的,虽然是在室内,但被冷水泼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马俊龙打了个寒战,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   “马总,你能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同瞪着他,语气阴森。马俊龙丝毫没有察觉,只抬起袖子擦脸,专心致志。   方同气急,习惯性的抬腿就踹了他一脚,马俊龙闷哼一声,吃痛的倒在地上。   “痛。”捂着胸口坐起来,马俊龙脸上现出几分委屈的表情,眼角也快带上眼泪。   方同没有注意,只背着手,压抑着自己的愤怒,“马俊龙,你别以为和孔祥东有些关系,我就动不得你。他是我父亲的顶头上司没错,可是,我方家也不是好糊弄的。”   最重要的是,孔祥东是个孤家寡人,没有家族,也没有派系,几方争斗,便宜了小鱼小虾。   所以,就算方家把他弄了下去,也没人会为他出头。   马俊龙依旧捂着胸口,毫无反应。室内一派沉静,方同终于发现了异样,“马俊龙?”   没反应。   方同皱眉,缓缓的蹲到了他的面前,一大片的阴影,挡住了眼前的光,马俊龙终于抬起了眼皮,里面全是湿漉漉的水汽,“痛。”   方同张大了嘴,突然很无力,“他……傻了?”   护卫长知道方同是在问他,不过,他也不清楚状况,自然以沉默回答。   “哈哈,真他妈太好玩儿了!”方同站起身,气急大笑,“好,好得很,张小寒,我算是见识了你的手段了!”   咬牙切齿的气了一翻,方同觉得自己实在低估了张小寒,也高看了自己和马俊龙。   “送他回去!”   前所未有的挫败,并没有让方同死心,反而让他更为疯狂。方同一拳捶在了墙上,额头的伤口还在疼,提醒他受过的耻辱,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毁灭一切的欲望:“还有精英选拔赛,哈哈,张小寒,我就不信你能永远幸运……” ☆、第九十一章 选拔开始,惊现空间碎片   四合院装修,是在张小寒受伤前一个星期完成的,所以,在傅晟平那边醒过来之后,她就执意搬到了这边。请了三个人,一个负责守卫的阿远,一个负责整理庭院的项叔,一个负责厨房和打扫的珍嫂。   阿远是欧青云推荐过来的,项叔是傅晟平找的,珍嫂是李虎送来的。张小寒本来不想要,但是四合院很大,就算刘世玉搬过来和她一起住,还是很空。   在外边临时找人,她自己也不放心,也就默许了。   几个人就在四合院里扎下了根来,珍嫂还未到五十岁,但已经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孙子,儿子儿媳都在外地的公司上班,家里只有老伴儿一人,所以每天做好了饭,她都要回家去照顾两人。   如果不是李虎说珍嫂是个绝对可靠的老实人,这样的雇工,张小寒是不想用的。既然出来工作,家里的事情就要自己解决好。不过,具体的了解她家的情况后,张小寒沉默了一会儿,索性让她每天早上在外边带早饭,然后做好午饭就回去,晚上自己解决。   日子一晃就到了期末,燕大的考试绝对不含水分,平日里不好好学习的学生,就算临时抱佛脚,及格也难。   考试持续了一个星期,每次考场的检查都是很严格的。通讯工具,书本等,全都是不能带进教室的。考试期间,对学生的着装也有要求。奇装异服的,监考老师会对你说,“对不起,你回去换了再来吧。”   张小寒就亲眼看见一名鼻翼镶着钻,指甲留得老长,头发梳得很另类的女生,被监考老师拦在了门外。   公共基础课基本上是全年级混杂在一起考,一个考室三十个人,或是六十个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双臂打直了也够不到对方。   最重要的是,与你相邻的那个,还不是同年级的学生,而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   “这招真狠!”刘世玉赞叹一句,“不过,我觉得学校防的不是大一的新生,而是那些高年级的学长和学姐们。”   “你真相了。”张小寒笑出声,“大一的新生对学习还是很认真的,基本上都有好好复习;而且,初来乍到,对考场纪律也很敬畏。高年级的学生,却已经是老油条了……”   熟悉的场景,也让她想起前世的事。她做好了笔记,也划了重点,方同自己临时抱佛脚看看背背,剩下的,就是靠这些手段过关的。   嘴角的笑意凝固下来,张小寒眼底闪过晦暗。每次临到了考试,方同都会对她十分温柔热情,联系的次数也会比平时多。   那时候没有多想,后来才发现自己实在愚蠢。   “想什么呢?考试是结束了,可是那个精英选拔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想要立马回家来着,可是学院里规定每个人都要参加。”刘世玉推了推张小寒,唉声叹气道。   “我也不太明白,不过全校都要参加的。研究生班的也不例外。”张小寒垂眼,轻轻叹了口气。   精英选拔赛的事情,张小寒已经从欧青云等人那里了解了一些。   虽然是全校的集体活动,但还是有分层的。一般的学生,参加的都是各自学院的选拔,项目规则,也由各自的学院制定,这是能敞开了让大众看的。   全国高校基本上都有类似的活动,燕大的虽然规模浩大了些,但也没人在意。   这是各个家族选拔外围人才的重要途径之一,其中表现突出的,重点培养,然后毕业了,给与相应的支持,让他们在各个领域深造,做出成绩。   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工作,其实在为某些人某个特定的家族服务。   然后有一些特殊的学生,会被学校直接抽出来,参加二级选拔。所谓特殊的学生,就是能力特殊,或是身世特殊的学生。在几年的大学生涯里,已经有一些学生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才华。这些人被学校里的有心人记录下来,呈报到学校特殊领导处。还有一些无父无母,出身单薄的学生,也会被人惦记上。   选拔的具体内容,场地在那里,欧青云也说不上来。因为他们这些武术世家的弟子,是被排除在这个选拔之外的。   除了这两种情况,还有最残酷的最高选拔。参赛者的范围已经不仅仅是燕大的学生,而是京都所有二级家族及其以上的世家子弟,和各省排名前三的家族子弟。年龄限制在十八岁以上,二十七岁以下。   三个超级家族的子弟也不列外,只要年龄在区间范围内,且没有参加过的子弟都必须参加。这一项制度是强制执行的,三个超级家族作为表率,同时也是规则的制定者。以国家机器作为后盾,没有哪一个世家敢反抗不听从。   事实上,最高选拔虽然残酷,血腥,但只要最后能合格通过,对于家族的发展绝对是有好处的。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拉关系,攀交情的场合了。当然,也有子弟参加选拔失败,家族势力一落千仗,最后被其他家族瓜分的。   所以,世家子弟如果在考察中没有合格,就算是嫡系,基本上也没有了继承家族的资格,因为家族里的其他旁支会强烈反对。这虽然不是明文规定,但已经带有约定俗成的意味了。   这三个层次的选拔,按说是等级分明的。但总有一些人比较特殊。   明明只需要参加一般选拔却因为一些原因被选入二级选拔,甚至最高选拔。而被选中参加二级选拔的人,有些时候也只需要参加一级选拔。   这就是人际关系和金钱权势的作用了。   张小寒出身一般,在学校的表现也不抢眼,按说参加一级选拔就可以了。但是早在入学之初,她的名字就被写到了参加最高选拔的名单上。   如果她只是会武,家世不显,进入二级选拔是铁定的。进入了二级选拔的人,未来基本上就没有自由。   因为进入二级选拔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这些人直接为各个家族服务,比如成为家族护卫,所以各家对他们的掌控是最牢的。   但是张小寒很特殊,她是欧青云的弟子。选拔赛规定了武术世家的子弟不能参与选拔,但没有规定外姓弟子不能参加。   这是最大的漏洞。   因为在欧青云之前,从未有武术世家会收外姓人当真传弟子。第一个是张小寒的大师兄郑炳实,但是他还未出考上燕大就被军校特招去了。   接着是欧阳,她不是欧家血脉,她是被欧青云收养的。但是姓了欧,按照欧家子弟算,她直接被排除。   张小寒的师傅是欧青云,在武术世家逐渐崛起的今天,没有哪个家族有胆量控制她,为其服务。但是,她在学校外的表现又异常的抢眼,十几岁就开始经商不说,她的干爹李一成和淮省傅家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傅家出了一个傅晟平,已经够抢眼,再加上一个立场不明,但背景复杂的张小寒,各个家族都生出了危机感。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么就趁她羽翼还未丰满的时候,彻底除掉。所以,她直接被写到了最高选拔的名单里。   这些事情,张小寒是不知道的。傅晟平参加过最高选拔,并且以绝对优秀的成绩过关,知道里面的猫腻。但是张小寒询问他具体情况的时候,他却只高深莫测的看她一眼,抿唇不语。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去经历了,才会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感受。而这,将成为她后半生最珍贵的财富。   傅晟平目光深沉的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嘴角去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傅总,会议要开始了,您该过去了。”秘书敲门进来,尽职的提醒。   闻言,傅晟平收回视线,嘴角恢复平直的弧度,“知道了。”   公司的事情很多,但是现在他需要把握的,只是公司发展的大方向,具体的事情自有各部门的负责人去完成。   张小寒和李启元那边却要忙很多,公司在急速扩张的阶段,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们拿主意。自从瑞星倒闭之后,恒星就以强横的姿态,入主了京都的教育培训行业。并且以京都为核心,呈发散状快速发展。不过,他们并未再增加直营分校,更多的依靠的是连锁的方式,一个大城市,一个顶级加盟商。他们提供最专业的全程跟踪服务和培训。   教师、员工、课程、教务管理、招生支持等等,都有专业的团队,一对一的服务和指导。统一的装修风格,统一的工作服装,统一的校徽,统一的招牌设计……加盟商需要提供的就是一笔加盟费和启动资金,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恒星的资质是没得挑剔的,过去几年在西南地区做出的成绩放在那里,品牌口碑都已经竖立起来了,之前和瑞兴的纷争,更是彻底让它进入了公众视线。通过对比,人们陡然发现,原来恒星已经远远的把其他的教育培训机构甩在了身后了。   而从它成立,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不过四年时间,恒星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知名教育品牌。   申请的加盟商很多,但是张小寒那边卡得很死。审查是方方面面的,品牌形象破坏容易树立难,什么时候都要谨慎。   饶是这样,新近成立的恒星分校,也有十七家之多。各省各市,南北都有,这一次,恒星算是彻底挣脱了地域的限制,开始向全国各地蔓延。   “天气太冷了,大家一起吃火锅吧?”刘世玉和张小寒手拉着手在四合院里散步。刚吃完午饭,冬日的阳光洒下来,清冷中又带着温暖。   院子里其实很萧条,郁郁葱葱的花草盆栽大部分都干枯了,只一些不畏寒的还依旧坚持着。   “可以啊。不过李启元和程娇娇还有考试没完,问一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张小寒点头,笑着道。   “他们肯定会来的。明天上午都是最后一门了,又不是没复习好,哪里还需要坐在家里死看书?”刘世玉大手一挥,就要拿手机给两人打电话。   她又不是担心这个!张小寒好笑的摇头,直接道:“那我们做个鸳鸯锅吧,程娇娇原本就不怎么吃辣的,到时候闹肚子怎么考试?”   火锅他们一般都是吃红油的,但是他们到京都之后,就很少吃到辣椒。她怕这样突然刺激,搞的肚子不舒服,到时候两个考试的人可就辛苦了。   刘世玉歪头眨了眨眼,改口道:“那要不改在明天晚上?”明天上午大家都考完了,下午可以一起处理食材什么的,人多也热闹。   “唔,也可以。”张小寒想了想,还是定在明天晚上比较合适。   于是第二天上午李启元和程娇娇考完最后一科,就直奔张小寒的四合院。阿远给开了门,冲两人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屋里正要开饭,主人和世玉姑娘正等着你们呢。”   二十来岁的阿远,固执的称呼张小寒为主人,纠正了很多次,怎么也改不了。   欧青云摆手让她不要在意,张小寒也就只能随他去了。不过,因为师傅的关系,她对阿远有种天然的亲近。   “阿远你吃了吗?”李启元笑着点头,随口问道。   阿远笑呵呵的,“我早在厨房吃过了。珍嫂做的菜很好。你们快进去吧,我关门。”   李启元和程娇娇都笑着点头,直接到了二进院子的堂屋。   珍嫂在上菜,张小寒和刘世玉也没闲着,一人拿着筷子摆,一人端着碗呢。   “你们来了,快洗洗手开饭了!”张小寒瞧见门外手拉手的两人,笑着招呼。   程娇娇弯了弯眼,“做的什么,好香。”   李启元笑着接口,“应该是糖醋排骨。老远就闻见了一股子酸酸甜甜的味道。”   刘世玉把筷子放到饭桌上,头也不回道:“错了,是糖醋鱼。”李启元走进一看,果然是糖醋鱼,摇头道:“和糖醋排骨一个味道!”   “你这是暗地里嫌我的手艺么?做什么都一个味?”刘世玉愤然的转身,“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糖醋鱼,居然敢嫌弃?待会儿你不要吃了。”   李启元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耸肩,“你想多了。我绝对没有嫌弃的意思,真的。”   说完,还十分真诚的点了点头。   程娇娇捂嘴笑,“世玉,其实糖醋的闻起来真的是一样的。不信下次我做了,你也去院子外边闻一闻,绝对猜不出来那是鱼还是排骨。”   刘世玉瞪眼,张了张嘴,突然挤眉弄眼的打趣道:“好你个程娇娇,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   程娇娇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脸颊却飞上一团红云,要去挠她。刘世玉忙不迭的躲,嘻嘻哈哈的在堂屋里玩儿起躲猫猫来。   张小寒哭笑不得,等珍嫂上好了菜,索性自己端了米饭就开吃。   一顿饭吃得热闹,休息一会儿,四人就准备出门采购食材,晚上吃火锅。不过,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却站了几个不速之客。   “苏教授。”刘世玉收敛了动作,对其中一人礼貌的喊了一声。   李启元和程娇娇确是对陆仟宝和吕宋点了点头。   张小寒看到他们三个,扶额,“你们怎么又来了?”   “来开作战会议啊!傅晟平那厮待会儿也会来的,他可是过来人。”陆仟宝耸了耸肩,清秀的脸上全是无辜。   张小寒怔了一下,才想起来选拔赛好像就在三天后了。   苏鹏举深蓝色的双眼里流光闪烁,异常的耀眼,忽略张小寒的神色,直接问刘世玉道:“怎么,你们要聚餐?”   刘世玉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视线,回道:“是,准备晚上大家一起吃火锅。”   苏鹏举闻言笑眯了眼,“那我们可以一起么?你们买那么多菜,四个人应该吃不完的吧?”   刘世玉询问的看向张小寒,张小寒瞧了苏鹏举三人一眼,无力道:“那就一起好了,不过,要帮着弄食材。”   苏鹏举嘴角上扬,魅惑的一笑,“那是自然。”   陆仟宝无辜的眨眼,“我不会。”   吕宋咧嘴笑,自然的接口道:“钱包的活儿我帮着干好了,他吃得不多!”   陆仟宝闻言,郑重其事的道:“吕宋,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吕宋憨憨的一笑,眼底却闪过精光:“要是我的小兰再砸到你的头呢?”   陆仟宝瞬间变了脸,“娘的,吕宋其实你是你故意的吧?”   吕宋眨眼,“不,只是我的小兰好像特别喜欢你。”   “你不说它稀罕的是漂亮的姑娘么”陆仟宝戳了吕宋一下,危险的眯起眼。   吕宋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大大咧咧的一笑,“其实,我发现有时候你和漂亮姑娘一样好看……”   “所以呢?”磨牙,陆仟宝挤出一句。   吕宋摊手,“所以?我喜欢你,小兰自然也稀罕上你啦!”   “稀罕个鬼,稀罕我就每次砸我的头?”陆仟宝跳脚了,脑袋往上一顶,咔哒一声,脑门儿直接磕在吕宋的下巴上,吕宋吃痛,大手一揽,就把陆仟宝提了起来,陆仟宝八爪章鱼一样吊在吕宋的身上,对他拳打脚踢,嘴里还哇哇的咒骂不停,“靠,娘的吕宋,你果然是故意的,快放老子下来,听到没有,快点,你是跟班,跟班!信不信老子去和你家老头子告状?让他罚你三天不吃饭,让他像上次那样打你、抽你,老子绝对不会再求情……”   吕宋一手拦住他的腰,一手抓着陆仟宝死命戳他的手,咧嘴冲快要石化的众人笑了笑,“钱包情绪有些激动,我带他去冷静冷静。”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就架着陆仟宝去了偏院。   陆仟宝跌跌不休地声音渐渐在众人耳边消散,刘世玉三人是第一次见识这位学长的独特性子,都有些睁目结舌,张小寒却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苏鹏举灿烂的笑,“陆仟宝出来的时候没吃药,吕宋带去调教调教就好了,你们别在意。咱们进去准备食材吧?还是,你们想要在这儿继续站着,吹冷风?”   刘世玉三人回神,都面色古怪的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张小寒。   张小寒面色不改,耸耸肩,“他原本就是你们今天看到的样子,前两次彬彬有礼,温和无害的陆仟宝是不存在的。”   “我有种世界观破灭的感觉。”刘世玉在张小寒的旁边洗菜,悄声嘀咕。   张小寒莞尔,打趣道:“唔,除了间歇性抽风,吝啬爱财,陆仟宝还是个不错的人。”   刘世玉有些接受不能,“明明长得很斯文。”   “这世界上,‘斯文败类’是很多的。”苏鹏举冷不丁的出现在两人身后笑眯眯的插嘴。   “嘿。”背后议论人被他听见,刘世玉有些不好意思,只讪讪的笑了声,抿唇不语。   张小寒瞥了他一眼,赞同道:“嗯,你这样的就是。”   “我长得只算斯文么?”苏鹏举也不恼,只笑眯眯的反问,“我以为我的脸,美女见了都要自惭形秽的。”   “苏妖孽,脸皮能不能不要这么厚?”陆仟宝面色阴晴不定的出现在厨房门口,讽刺道。   “噗,陆仟宝,你的嘴是被耗子啃了么?”苏鹏举扭头,笑得暧昧。   陆仟宝当时就黑了脸,抬手在嘴唇上抹了一把,“老子的嘴怎么样,关你屁事。有本事出来,咱们单挑?”   苏鹏举懒洋洋的耸肩,嗤笑道:“单挑?信你的话,我脑子才是被驴踢了。”   “哼!”陆仟宝黑着脸扭头就走,经过吕宋的时候,狠狠的跺了他一脚。吕宋痛的龇牙,苏鹏举冲他比了比大拇指,笑得一脸得意。   把一切看在眼里,张小寒眼角不自觉得弯起来,刘世玉确是再次石化了。   好半晌,她扯着张小寒的袖子,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震惊,“那,那个什么?”   知道她在确认什么,张小寒握住她的手,眨了眨眼,然后刘世玉一副就要尖叫的样子。不是排斥的,而是激动的。   接下来的时间,刘世玉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的都要偷瞄陆仟宝和吕宋几眼。她自认做得隐蔽,但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   所以大家都看着她像好奇宝宝一样,时不时的转动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脸想要探查,却又不敢的表情,缩头缩脑,小老鼠似的。   傅晟平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到了四合院,与他一起的,还有李虎。   “哥,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了?”   “小寒,你偏心。吃火锅,叫晟平不叫我!”李虎故作生气,张小寒上前两步挽住他的手臂,笑着道:“嗯,是我的错。本来也没想到人会凑得这么齐的。”   傅晟平瞧了她一眼,默默的走在两人身边,气压有些低。   “晟平你来了?”苏鹏举站在堂屋门口,伸出爪子给傅晟平打招呼。眼神却停留在张小寒身边的李虎身上,“哟,李虎,好久不见了。”   李虎主动的伸手,微笑,“苏先生。”虽然他比眼前这人大几岁,但却丝毫不敢小看他。   苏鹏举挑了挑眉,“一别几年,真是想念。”   “同感。苏先生的英姿,可是深深的印在我心里,至今难忘。”李虎面色不改,一本正经的回道。   对话有些奇怪,张小寒抽了抽嘴角,有些想笑。   苏鹏举闻言,弯起了眼,“你别叫我苏先生了,叫我鹏举吧,小寒也是叫我名字的。”   李虎从善如流的点头,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唤了声,“鹏举。”   “啊,哈哈,快进来吧,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们两个了。”   气氛似乎一下子就活络了,张小寒看着苏鹏举喧宾夺主,直接把自己当成这院子的主人招待着众人,只能无奈的笑笑。   火锅上面漂浮着一层辣油,在寒冷的冬天,只看到这,身体就觉得温暖起来。桌上摆满了菜,鸭肠,鸭血,毛肚,羊肉……搭配张小寒自己熬制的火锅底料,绝对美味。   一群人吃得热火朝天,傅晟平和李虎这样老成持重的,也不动声色的往自己的碗里使劲儿扒拉。   更别说一向不安分的的陆仟宝和苏鹏举,常常筷子打架,完了两人还要互相嘲讽几句,使饭桌更加热闹。   不过,苏鹏举是单打独斗,陆仟宝有个万能帮手吕宋,经常都是陆仟宝吸引注意力的同时,吕宋眼疾手快的把好物都捞在自己和陆仟宝的碗里。   因此,席上的三位女生得到了照顾。傅晟平不动声色的一会儿往张小寒碗里夹两筷子,李虎给刘世玉,因为离得近。李启元专心致志的帮程娇娇。   “好吧,到最后就我一个孤家寡人?”   苏鹏举挤眉弄眼,笑得暧昧。程娇娇和张小寒没怎样,刘世玉倒是眼神闪了下,低着头沉默了不少。不过,桌上正热闹,也没人在意她的不对劲。   吃完饭,李启元和程娇娇要回租房,张小寒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启元,三天后的精英选拔赛,小心一些。”   李启元面色一怔,眉头轻轻皱起,“有什么不对?”   “一时说不清楚,但是尽量小心。”张小寒摇头,并不解释。因为自己的关系,李启元他们必定受到关注,虽说他们参加的不过是一般的选拔赛,但如果有人要动手脚,却很容易。   眼底闪过深思,李启元默默的点头,“放心,我不是莽撞的人。”   “那就好,安全是第一要的。”隐晦的点了点,张小寒送目送着他们离开,转身往回走,只是没一会她又停住了,傅晟平靠在垂花门边静静的看着自己。   “有事?”   “嗯。”   “我听着。”   傅晟平站直身体,走到她面前,“你朋友,我会找人照顾的。”他对选拔赛的事情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在哪些地方最容易动手脚。   眼神动了动,张小寒抬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傅晟平只沉沉的看她,“所以,选拔赛的时候,不要分心。你知道,一点儿不小心,会让你丢了命,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也不想王姨伤心哭吧?”   张小寒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我知道,但是用得着这么严肃?”   “小寒,晟平不是开玩笑的。”苏鹏举和陆仟宝从傅晟平的身后转出来,眼底也带上肃杀。   “我和陆仟宝也是要参加的。家族里的长辈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但是我们依然没有丝毫把我。”   “那你们两个今天过来找我,是做什么? ”   “我们三个人里,你的功夫功夫最好,我的医术不赖,陆仟宝的情报最全,联手怎么样?”   “为什么不找其他人?”   “因为我们和你熟,因为你是欧青云的关门弟子。”陆仟宝抬了抬下巴,“你知道,为什么武术世家的弟子被排除在外?因为,会武术这点,是很大的优势,自然对其他世家的人来说,也是巨大的威胁。各个世家的人不想自家的子弟在里面被秒杀了,所以才有这样的规定。”   “里面?”不解的皱眉,她觉得有些古怪。   陆仟宝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傅晟平眸光动了动,看向张小寒的眼神,带着一抹的兴奋和期盼。不过这样眼神一闪而逝,张小寒扭过头时,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三天的时间转眼而过,精英选拔赛正式开始了。各个学院都异常的热闹,而校园里,也到处都是社会人士,陌生的面孔。   张小寒一早到学院,报了名字就在老师的异样的目光中,被一旁身穿灰色棉衣寡言男人给带着离开。   “我们要去哪里?”   灰衣男人不说话,把她带到学院大门口停着的一辆大巴车前,车窗看不进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上去,司机会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灰衣男人说完,只拿一双冷冷的眼看张小寒,也不催促。   但是张小寒能感觉到,这灰衣男人身上,充斥着一股杀气和血腥气,如果不照着他说的做,他下一秒就有可能出手。   若有所思的瞧他一眼,张小寒上了大巴。司机面无表情的坐在驾驶位上,车里已经有二十几名学生,有些眼熟,有些完全陌生。但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互相戒备的隔着距离,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一步一步的往车厢里走,她发现这些人的视线一下子紧紧的盯着她。直到她选了一个没有人的座位坐下来,前后左右都有空位,才扭头撤开。   心里越来越古怪,欧青云虽然大概和她讲了一下最高选拔赛的事,但细节没有讲,估计他也不清楚。傅晟平倒是知道,可一句都没透露。   车子很快开动,只是她愕然的发现,两边的车窗又升起了一层玻璃,挡住了他们向外观察的视线,驾驶室和乘坐舱之间,也有铁质的隔板升起,让后面的乘客区彻底成了封闭的空间。   如果不是顶部的通风口还有光亮进来,他们就彻底的陷入黑暗里。   车厢里有些微的慌乱,还未等人问,司机冷冰冷的声音就在车厢里响起,“你们最好安安静静的坐着,如果有不安分的,我不介意半路扔你们下车。”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了,张小寒耳朵动了动,发现恐慌的只有一小部分的学生,大多数人从头到尾,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过。   “真是有趣。”   张小寒眯了眯眼,本来对于这个精英选拔,她并没有多少的兴趣。不过是被逼着走上这一步,现在她却决定好好探查一番,看看这选拔赛,到底搞得什么鬼!   车子一直平稳的行进,张小寒闭着眼,通过身体些许的倾斜方向努力的辨别车子的行进方向。她这一世的记忆力很好,特别是在修炼魂力后,有种质的飞越。来京都的时候,她仔细的看过京都的地图,燕大附近的道路交通图,她也牢记于心,所以,两个小时后,当车子挺稳了,司机说到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现在你们都排队站到门板的前面,而你们座位前的网兜里,有黑色的眼罩,在我打开门板前,每个人都戴好,不要让我发现你们偷偷留了缝隙,被我发现的后果,你们承受不了。”   冷得死人的声音,无端的让人打了两个冷颤,其他人张小寒不知道,她拿了眼罩,第一个站到了门板前,然后是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两分钟后,感觉面前的门板被撤开,有冷风顺着打开的车门吹进来。   然后,手被一只柔软的手牵住了,放在了一只胳膊上,张小寒能感觉到,对方应该是女人。   不过,此时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跟着对方力道的牵引的,慢慢的下车,然后是一直向前,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张小寒突然觉得周围的气压有些不一样,然后身体被什么无形的挤压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到了。请站在原地不要动。”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牵引着的手也拿开了,张小寒木木站在原地,鼻尖的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耳边是频繁不断的脚步声,张小寒知道是牵引者退出去和参赛者进来的声音。   不过,这些琐碎的细节,都不在她的心里了,她脑子有些乱,有些震惊,完全理不出头绪。   “小寒……”   黄激动的声音在张小寒脑海里响起,喊了一句,却没有了后续。   “我想,我们的运气不错。”白的声音苍老,但也带着难以压抑的喜悦。   “总算找到一块,以后肯定会找到更多!”赤粗嘎的声音里,也带着畅快。   张小寒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可是,这块,好像是有主的。”   是的,张小寒无比肯定,她此时站立的地方,就在另一块空间碎片里!虽然蒙着眼,但方才那一瞬间的气压变化,没有人比她更为熟悉了,那就是平日里她进入空间时感受到的挤压之力!   空间碎片,这绝对是除了自己的空间之外的,另外的空间碎片!一瞬间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张小寒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小寒,刚才我就说了我们运气不错。”白的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轻松,“你仔细感应一下,里面有空间之魂存在么?”   张小寒闻言,屏神静气,驱动眉心的魂力发散出去,感知里一片虚无。   “没有。”   “没有空间之魂,也就是说,这其实就是单纯的碎片,没有有主无主之说!你完全可以把它和咱们的空间进行融合!”   “可是,有人能操控它,而且,不知道幕后之人使用的什么办法,我们好多人都被带进了空间,毫无阻碍。”   要把不属于空间的人类带进来,需要和空间的主人近距离接触,可是,参加最高选拔赛的这么多人,这个碎片空间的主人不可能一一的来牵引他们。   “没有关系,不管是谁,最多和空间建立了‘血缘’关系,你不一样,你和空间是有灵魂烙印的。这世间,能在空间碎片上打上灵魂烙印的人,除非懂得魂力修炼的方法,不然除了你,绝无第二个能完全操纵空间。”   “所以?”   “所以,不管它的主人是谁,你都要给我把它给我抢到手!”赤恶狠狠的语气,在张小寒的脑海中响起,苦笑一下,她知道这次的任务不轻了。   没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停止了,张小寒听到周围一片急急缓缓的呼吸声,参赛者大概都到齐了。   然后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从后面慢慢往前,大概在离张小寒前面五六米的距离站定,“现在,你们可以摘下眼罩了!”   出乎预料的,是一个老迈浑厚的声音,张小寒双手放到耳后,轻轻的解开了眼罩,刺眼白光让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几秒之后症状缓解。睁眼向前方看去,饶是有心里准备,但她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题外话------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的更新时间,都会改在下午,书评的回复也会有延迟,希望大家谅解。 ☆、第九十二章 没有规则,暴风骤雨前的平静   他们站立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山坡上,放眼望去,底下古木参天,绵密幽深,关键是,根本看不到边际!   极目远眺,在灰色的天际,只看到森林和天空交接在了一起,但张小寒知道,那里也并不是尽头!他们站在唯一一座海拔五百米左右的山峦上,被汪洋一样的森林包围着,就像受困在了大海中的孤岛!   鼻尖是潮湿的带着树叶腐烂味道的空气,耳边是众人的惊愕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张小寒眉头皱了皱,收回视线,就瞧见了一名满头银丝的老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视线在他的身上打量而过,老者却异常敏锐的察觉,冷冷的看过来。   那是一双灰白色的瞳孔,里面看不见丝毫的情绪。   和先前带自己上车的灰衣男人很像,不过,老者身上没有杀气和血腥气,感知里,只是一片空白。   张小寒与其对视几秒,然后转开视线。这是个高手!比上次遇到的罗魁更加厉害的高手,应该和师傅欧青云一个等级。   老者看了张小寒一眼,老迈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里面更多了几分冷意,“年轻人,欢迎你们来到九号基地,我是基地督查官,负责这次选拔赛的一切事宜。一如你们所见,选拔赛就在底下的原始森林里展开。提醒你们一下,里面很危险,蛇虫鼠蚁,样样都有。还有更多的有毒的植物,一不小心,就会没命。其中的危险性,想来,你们在参加这个选拔之前,就应该有所了解。考核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在里面呆上十五天,并拿到任务物品,十五天后,完好的回到这里的人,就算合格。”   话音落下,参赛者就有人铁青了脸,选拔的方式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众人心里都充满了疑问,看着冰冷的老者,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声:“九号基地?京都附近哪里有这么大的原始森林?”   来的时候,隔离得这么严密,下车还要戴眼罩,现在到了这里,退缩了想逃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是啊,我觉得古怪。”   “这不是关系到家族继承人的选拔吗?为什么像是求生节目?”   ……   一地个人问出口后,人群里就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张小寒站在最前面,回头在人群里寻找苏鹏举三个,不过人太多,入眼的全是陌生的面孔,熟人一个没瞧见。   华国有三十一个省,按照选拔赛的规矩,每一个省排名前三的家族,适龄的子弟都必须来参加。京都二级家族及其以上的人家,大概有两百来户。所以,这里挤挤攘攘有不下五百人!   家族的分级是怎样产生的,张小寒并不清楚,但在她知道的人家里,傅家,陆家,苏家、吕家,甚至方家,都在其中。   所以,这人群里,除了苏鹏举三个,她的熟人应该还有傅晟鸣和方同!自从邱雪和众人闹过不愉快之后,傅晟鸣很少在出现在张小寒面前。在同一个校园里,但电话联系都少。大家已经彻底疏远了,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方同……张小寒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她不找他,苏鹏举也会找他的,她不担心他出幺蛾子。   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闪过,周遭的嘈杂的气氛却是在老者的一声冷哼中,降至最低。   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人,灰白色的瞳孔里带着肃杀,“世家子弟,不过如此。你们最好明白,到这里,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不管你愿不愿意,服不服气,你们只能等到十五天后,才有机会离开。”   最后半句话,老者的语气稍有不同,张小寒心里一凛,想到了那天晚上,傅晟平说的话:“选拔合格,不仅仅是找到任务品那么简单,还要有足够的能力保住它,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不等张小寒多想,老者已经继续说道:“这次选拔赛的任务物品,是红晶石。”一边说,他伸手朝众人后方招了招,一个灰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   老者从木匣子里取出一颗红色的石头,“这就是红晶石,你们看仔细了!要想选拔合格,必须找到五块以上!”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菱形的红色水晶,静静的躺在老者的手掌心,光线照下来,周身通透,晶石周围散发出微微的红光,把老者的手掌也映红了。   “小寒,这红晶石是血玉的伴生物!这里一定有一条血玉的矿脉,一定有!”黄再次激动了,在老者取出红晶石的刹那,就在张小寒的脑子里喊出了声。   “血玉?制作血玉傀的血玉?”张小寒讶异的瞧了一眼,随即面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采,“如果能找到足够的血玉,炼出血玉傀,黄你们也能提前从空间里出来了!”   “白会炼制血玉傀。小寒,这次看你的了。能够衍生血玉的空间,一定是完善期的大空间,而且,没有破碎之前一定会有炎龙在!炎龙,你知道,龙这种高级生物,一向骄傲,能让他甘心栖居的空间,除了至尊神邸,没有例外!”   “炎龙!”张小寒已经不只是惊叹了,他们自称龙的传人,对被冠以龙这个字眼的生物,都有着无比的亲切和敬畏。   “是的,龙!”   黄给了她肯定的答案,然后激动的,絮絮叨叨的给她讲炎龙,讲血玉,讲血玉的伴生物红晶石。   见众人都专注的看着他手上的东西,老者冰冷的视线里带上了某种隐晦的波涛,“记住了,没有这红晶石,就算十五天后你们顺利回到这里,选拔也是失败的。而选拔失败,这个后果,我想不是你们能够忍受的吧?”   众人的面色又是一白,选拔失败,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家族发配,最坏的,或许连命都剩不下。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家族都是相亲相爱的。杀父杀母,弑兄弑弟,也不是话本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老者的话,成功挑起了众人心底隐藏的不甘和凶狠。一个一个变得目光闪烁起来。   张小寒抿了抿唇,面色不变。   “红晶石在什么地方比较容易找到?”   声音沉稳冷淡,应声望去,是一名肤色偏黑的青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让他有种阴柔之感。   老者闻言,也看了青年一眼,“在森林里,有很多的冒着热气的地下孔洞,周围有温泉,也有红晶石,所以,温度越高的地方,越有可能找到红晶石。不过,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就算发现了红晶石,也不要贸然去拿,因为上手的瞬间,你可能会被突然喷出来的地火灼伤。要知道,前几届参加选拔的人,就有直接被这地火烧成灰的。”   语气轻描淡写,但众人却感到了一股凉意,真的有人死在这里!稍微胆小一些的,眉眼间已经带上了恐惧!   老者似乎很愉悦,嘴角翘了翘,“这里不是良善之地,你们的长辈应该嘱咐过你们的。既然来了这里,就要有随时丢掉性命的觉悟!”   众人似乎彻底被震慑了,周遭一片诡异的安静。   “现在,每人过来领一套工具,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   老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见一群灰衣人抬着几口箱子到了众人面前,打开盖子,一口箱子里是一头尖锐,一头浑圆的锤子,这应该是用来收集红晶石用的,另外的箱子里是弓箭,打火机,挎包,和一个银质五角星。   “没有食物!”人群里发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众人哗然。此时他们才反映过来,他们要在这里待十五天!可是,没有人带吃的!   不,应该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带!至少,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是两手空空的。   老者的嘴角拉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怪笑声一下子掩盖了众人的议论:“放心,森林里的食物很充足,河里有鱼,林子里有野菜,要想吃点儿野味,还可以自己打猎,弓箭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至于能不能填饱肚子,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   当然,如果真的连填饱自己的肚子都艰难,那么通过这场选拔的几率就会微乎其微。要知道,在这危险的丛林里,可不止有野兽,还有更为危险的人类……   灰白色的瞳孔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老者嘴角几不可查的向后扯了扯。   “嗯,还真是有趣。总算没有白来。”有人轻笑一声,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听到这个熟悉的语调,不用想,张小寒就知道那是谁。循声望去,一抹亮眼的红,能穿的这么骚包的,除了苏鹏举在没有别人。   说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西装,半长的头发披散着,蓝色的眼眸如海,宛如摄人心魂的妖精。   只见他从容的冲人群里走出来,修长笔直的腿一下一下的迈着,节奏舒缓雍容。带点期待的抬手,从灰衣人手里接过了自己的一套工具,他绕有兴致道:“这五角星,有什么用?”   老者终于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这是你们这些参赛者的资格象征,也是一个小型的通讯器和定位仪,如果实在支撑不住,可以申请提前退出,接到消息,灰衣会去接你们的。”   “呵呵,还有这么好的福利?”苏鹏举闻言,挑了挑眉,五角星在他的手指尖翻转着,银质的小东西,在他好看的手里,好像也变可爱了几分。   陆仟宝和吕宋此时也走到了众人前面,在灰衣那儿取了自己的一套工具,走到苏鹏举的身边站定。   “看到小寒了?”   “没有。”   “这样,她应该看到我们了。”   这边悄声对话,剩下的人也行动起来,纷纷上前领取自己的工具。很多人都是知道陆仟宝的和苏鹏举的,特别是同为燕大的一份子的那些个,见到陆家的少爷都没有异议,他们还能怎么反抗?张小寒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先去和苏鹏举三人碰了个面,“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见到她,三人眼里都带上了一丝笑意,苏鹏举直接道:“小寒呐,后面十五天,辨别食物的事情,可要靠你了。如果靠我们三个,估计要不了一天,就会食物中毒。”   张小寒讶然,“现在我的功用似乎多了一个。不过,有毒没毒,我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   苏鹏举僵硬了一张俊脸,苦恼道:“那怎么?”   “没关系,我可以打猎。”吕宋摸了摸后脑勺,咧嘴笑,“那老头不是说,还有鱼么?到时候只吃肉就行了。”   苏鹏举摸了摸下巴,叹气,“那估计会便秘……”   张小寒囧了一下。   陆仟宝一直没有说话,只眯着眼看着张小寒的身后。此时感觉到他的异样,张小寒扭头,对上一双狭长的双眼。   “陆仟宝。”是先前那个皮肤偏黑的青年。   “陈东林!”陆仟宝薄唇轻启,没有丝毫情绪的吐出一个名字。看两人的表情,再听到陆仟宝吐出的姓氏,张小寒恍然,这应该是超级家族陈家的少爷。   眼底不禁生出一丝打量,没想到陈东林转过视线,对她扯起了嘴角,“张小寒!欧青云先生的高徒,久仰大名。”   陈东林的声音清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此时他嘴角带着笑,但声音毫无起伏。   愣了一下,张小寒立即道:“不敢当,我不过是个乡野丫头。”   “乡野丫头?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看来你也不过如此。”陈东林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说话的语气就像高高在上的神邸,俯视地上卑微的蚂蚁。   张小寒面色一滞,不过是客套话,他就揪着不放。看来这位少爷对自己很不满呢!她抬眼一笑,“那真是不好意思,让陈少爷失望了。”   “哼,陈东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陆仟宝讥笑他两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幅谁也看不起的臭脸,老子真是受够了。”   陈东林狭长的双眼眯起来,定在陆仟宝的身上,“堂堂陆家少爷,张嘴闭嘴脏话,这样没有素养,还想让我看得起?”   “谁要你看得起?老子只是看不惯你!”陆仟宝跳脚。   陈东林面色不改,“我也没必要让你看得惯。”   “我说,虽然你们看起来像是有世仇,但是能不能延后再计较?”苏鹏举拉长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陈东林闻言,把视线投过去,“苏鹏举,华英混血。二十二岁时被认回苏家,今年正好二十七。”   堪堪赶上这一届的精英选拔赛,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运。   “唔,没想到陈少爷对我这样的小人物,也还挺关注的。”苏鹏举挑了眉,一双蓝色的眸子,平静无波。   陈东林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听说你手术刀玩得不错,有机会切磋切磋?”   “哦,陈少这是在像我邀战?”苏鹏举讶异了一下,随即抬手,捋了捋飘到前额的发丝,“都说陈家七少最好战,没想到是真的。”   陈东林直视苏鹏举,“敢还是不敢?”   苏鹏举毫不示弱的回视,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只剩下沉静,“陈少爷,接下来的十五天,请多指教!”   这是应了,张小寒闻言笑了笑,转身几步,去把自己的一套工具领了回来。   挎包带上,把锤子和打火机都装进去,然后把五角星别在了领口。弓是最简单的华国弓的样式,入手有些重,看不出弓身的材质,轻轻勾动弓弦,有冷峻的嗡嗡声。箭全部装在一个箭袋里,数了一下,总共二十支,箭头是铁质,箭尖锋利,闪着冰冷的光。   几个箱子很快就空了,老者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得很清楚:“任务我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你们工具现在也领到了手,这次选拔赛,没有规则,十五天后,带着红晶石完好无损的回到这个山头的人,就是合格者。嘎嘎,年轻人,祝你们好运!”   没有规则,和完好无损几个字异常老者咬得异常的重,张小寒发誓,她看到老者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的笑容。   不过,他话音落下,有些佝偻的身躯,已经消失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那些一直面无表情的灰衣人和他们抬着的箱子!   这一鬼魅的身法,让众人都吃惊的瞪大了眼,不过,有些人是目光火热,有些是面色惊恐。   “陈少,我们该走了。”人群里走出几个人,拥簇到了陈东林的身边,看向张小寒四个的眼神,明显的带着戒备和敌意。   陆仟宝扫视了几人一眼,只微微抬了抬下巴,并不搭理。   陈东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比赛开始了,这一次,我陈家可不会输。”   “那不一定。”陆仟宝‘腼腆’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就凭你身边的这些虾兵蟹将,可不是我们小寒的对手。而且,别忘了,李家的那个小子,也来了。”   陈东林闻言,没什么表情,他身边的几个人不服气的瞪他,却不敢反驳。   “李凤亭不过是只黑暗里的老鼠,没什么好在意的。相比他,我更很期待和你们交手。”淡淡的说了一句,陈东林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与此同时,山坡上的人也在急剧减少。单独行动的人不是没有,但大部分都是成群结对。三五个不等,想来在外边的时候,彼此就有些交情。   张小寒眯起眼,“方同应该也在人群里。”不过,到现在都没见到他。   苏鹏举嘴角的微笑收起来,冷哼一声,“混在人群里得躲起来了吧。不过,我会找到他的。”   “苏鹏举,小寒,我们先下山,联系上护卫要紧。”陆仟宝手里拿着弓,直接道。   这次选拔,是允许家族派遣护卫的,超级家族有十个名额,一级家族有八个名额,二级家族和其它省的家族只有五个名额。   “他们比我们先进入这里,不过,他们一进来,就被撒在了这原始森林里,要想联系上他们,得靠自己的实力和运气。不过,一般在护卫被派遣进来之前,双方都会约定好暗号,方便联系。所以,是要不是太悲催,一般进来个两三天就能把护卫全部集结完毕!”陆仟宝一边走,一边和张小寒解释护卫的事情。   在这之前,她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不过也可以理解,她本来就不是世家子弟,没有护卫,提不提前告诉她,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所以,我们其实还有至少二十个帮手?”   张小寒眼睛亮了亮,在这么大的森林里找东西,这点人虽然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的强。   “嗯,我家十个,吕宋家八个,苏鹏举家里五个。”   没一会儿,四个人就下到山脚。在山上看的时候,已经觉得古木参天,真正到了山脚,仰望眼前的大树,众人都生出了渺小的感觉。   “见鬼,这样的大树,这样的森林,京都附近真的有?”苏鹏举面色有些沉凝,他肯定面前两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树,京都周围是绝对没有的。可是,他们在车上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就算走高速,也到不了有如此大面积的森林的山里!   陆仟宝闻言,眼神闪了闪,“走吧,停在这里很危险。”   “你知道这是哪里。”苏鹏举回神,看着陆仟宝肯定道。   陆仟宝面色顿了一下,耸肩:“不知道。或许等我通过了这次的选拔,他们会告诉我真相。”   苏鹏举沉默了,张小寒只发散着魂力,打探森林里的情况。吕宋从始至终,都守护在陆仟宝的身边。   走入森林的那一刹那,张小寒忍不住回头往身后的山坡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游戏,正式开始了!   拔地而起的大树,遮天蔽日,森林里光线很暗,吕宋打头,陆仟宝紧跟其后,苏鹏举在中间,张小寒收尾,一行四人都拿着一根笔直的木棍,静默在林间穿梭。气氛很压抑,周围也很冷清。   深入了几百米后,苏鹏举终于出声:“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三人都是一愣,随即咧了咧嘴。一大早就被弄到这里来,算算时间,此时正好是中午!   张小寒环顾四周,随即眼睛一亮,“你们跟我来。”   话毕,转身用竹竿拨开前面的蕨类植物,带着三人往来时的左前方进发。   “你发现了什么?”苏鹏举忍不住问道。   “跟着来就是了。”张小寒头也不回,这样茂密的原始深林里,一株植物,一只飞虫,都能让人陷入险境,她不敢大意。   “小寒,左前方有能量反应!”黄在张小寒脑海里提醒。   脚步放缓,张小寒凝视前方,“我感应到了,也看到了,是一株墨绿色的植物,开白花,叶子上的有金色的竖纹。”   魂力放出,这空间给她的感觉就是一团极大的能量体,现在她把魂力收束起来,只笼罩方圆五百米的范围,有几个能量点,特别明显。眼前的墨色植物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特征的植物有很多种,我只能感应到能量,看不见具体的样子,你把它弄进空间里来。”黄坐在空间的小屋里,皱了皱眉。   张小寒闻言,只微微的点了点头,身体没有丝毫停顿的走过,“现在不太方便,位置我已经记下了,待会儿我找借口再出来。”   很快,四人来到一条河边,河很宽,成年人小腿高的深度,水流舒缓,清澈,关键是,里面看得到鱼。   三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是一喜,苏鹏举探究的看向张小寒:“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河?”   张小寒耸肩笑了笑,“我耳朵比较好使,听到有水流声。”实质上,也确实如此,不过她还用魂力感应了一翻。   练武的人,总是被普通人更加耳聪目明。苏鹏举没有再追究,陆、吕两人也没有在意。   “两个人去抓鱼,我看看周围有没有野菜,剩下一个人负责生火。有意见吗?”   “没有。”   张小寒点头,“那我们分头行动。”话音落下,苏鹏举和陆仟宝就去抓鱼,吕宋负责捡柴生火。   她看了各自忙碌的几人一眼,转身消失在河边,快速的回到刚才发现墨绿色植物的位置。魂力一直发散着,没有收回,意识里,能够‘看到’苏鹏举三个,不过,很快,她面色沉了沉,有人进入了她的感知范围。   在他们来时的方向,五百米,张小寒眯眼,拿出挎包里的锤子,用尖锐的一头,快速的开始挖土。好在土壤湿软,没用五分钟,张小寒就把墨绿色的植物,连根拔起。随手扔进空间,她闪身藏到了就近的四五个人合抱不来的大树后,屏息凝神。   “咱们进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人影都没见到一个?”粗嘎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一名黑壮黑壮的青年出现在张小寒的视线里,他似乎带着疑惑,“那些软脚虾一样的京都少爷,能跑得这么快?”   他身后,是一名皮肤的白皙的青年,叮嘱道:“雷子,不要小看他们。我们能进入军队里锻炼,京都的那些,也能。而且,他们大多数人比我们有更多的优势。”   雷子不信,“可是先前我们身边的那几个,听到有人被烧死在这里,吓得脸都惨白惨白的,胆子那么点儿大,窝囊得很。”   白皙青年摇头,“那几个,应该是新近的二级家族中的子弟,第一次参加选拔赛,就像我们一样。”   白皙青年旁边,沉默的矮个子青年突然出声提醒:“大哥,这里有人来过!”说话的同时,他还警惕的环顾四周。   听到提醒,白皙青年和黑壮青年都停下了脚步,视线仔细一扫,就看到了刚才被张小寒刨开的土坑。   “温一,你去看看。”白皙青年吩咐一声,在他们身后冒出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护卫。张小寒眯眼瞧着被称作温一的护卫快步上前,手在土坑边摸了摸,然后又仔细的查看了周围的痕迹,“大少爷,人应该没有走远。”   “世初,要不要追?”叫做雷子的黑壮青年很兴奋,眼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光。   白皙青年摇头,“我们换个方向。”   雷子不解,“为什么。”   白皙青年温和的笑了笑,“现在他们手里不可能有红晶石,追上去没有用。”   矮个子的青年闻言,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大哥说得对,等他们找到了红晶石,那时候才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手机。”   雷子有些不甘心的摸了摸头,“好吧,听你们俩的。”   “雷子,稍安勿躁,游戏才刚刚开始。”声音依旧温和,张小寒看着白皙青年人畜无害的笑脸,鼻尖却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三个人,身后十个护卫,再结合他们的谈话内容和口音,张小寒断定,他们是来自外省的家族子弟。而且,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个选拔的家族。   ‘目送’着他们远离,张小寒才稍稍动了动身体。这次的选拔赛,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随随便便一个家族子弟,都有如此谨慎的心思和嗜血的手段,让人丝毫大意不得。   而且,他们的护卫聚齐的速度也太快了些!脑海里闪过沉思,张小寒脚步不停的往河边赶回去。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陆仟宝皱了下眉,“我们都要商量着去找你了,里面很危险,尽量不要落单太久。”   张小寒把身上的挎包打开,让他们看,“我找到了一片蘑菇和野菜,想着多弄一些,吃不完的可以留着晚上做,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陆仟宝闻言,面色舒缓很多,“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直接回来喊我们一起。人多干得快,安全也有保障。”   “好了,陆仟宝,我们四个人里,就小寒的功夫最好。我不担心她,我担心我自己。”苏鹏举不在意的摆手,随即指了指在河滩上顽强蹦跶着的四条大鱼,“别的本事没有,抓鱼我倒在行,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麻烦小寒了。”吕宋也嘿嘿笑了两声,他面前已经架起来一个火堆。   张小寒认命的抽了抽眼角,朝苏鹏举道:“别说你没带刀,给我一把。”   苏鹏举闻言,修长好看的大手往张小寒面前一伸,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就躺在他的手心里。   饶有兴致的在他身上瞧了几眼,张小寒接过刀,好奇道:“上次我就好奇,你到底把这些刀藏在了哪里。这次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一把,就在你的袖子里是不是?”   苏鹏举灿烂的笑了笑,“这可是绝世机密,要想知道也可以,你以身相许怎么样?”   手指捏着手术刀摆弄两下,张小寒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左右按住鱼身,右手干净利落的在它肚子上划拉一下,就整整齐齐的开了口子,其它三条也照样打理,然后掏出内脏,提到河边仔细清洗。   “用棍子穿起来烤吧,没有盐,只能将就了。”张小寒把洗干净的四条鱼交给吕宋,叮嘱道。   “谁说没有盐?”陆仟宝抬了抬下巴,嘴角翘起,伸手从自己的挎包里一掏,摸出一包还没开封的盐巴,“袋子里还有一包,十五天,我们四个人够吃了。”   张小寒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赞叹一声,“果然身经百战的陆家。”   陆仟宝撇了撇嘴,嘀咕道:“这是我自己想到要带的好不好?我家老头子只告诉举行选拔赛的地方是在荒郊野外,然后扔给我一张狗屁不通的地图和十个面无表情的护卫!”   “你有地图?”张小寒和苏鹏举同时出声,随即都有种想上前掐死他的冲动,“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哎,这不是还早嘛?找那什么红晶石也不着急。”陆仟宝非常无辜,眨了眨眼,从怀里摸出一个捆好的纸卷扔给两人,就催促吕宋道:“快点,我饿了。”   张小寒眼疾手快的接住,和苏鹏举对视一眼,然后慢慢的打开了地图。   地图很简略,就像历史书上的古代的疆域图,几个弯弯曲曲的线条,勾勒出了这片森林的轮廓和一些细小的路径。这些路径的不远处,分布着一些颜色不一的点。   这张地图,显然是陆家先前进入过碎片空间的人,记录下来的他们行走的路径和路劲周围的地形地貌,那些颜色不一的点状标记,就是前几次选拔赛任务物品出现的地方。   而面前的这条河,地图上竟然也有显示,并且标记了食物字样。看到这,张小寒心里轻松了许多,上面虽然没有红晶石的分布图,但是他们可以凭借上面的标记,直观的了解不同区域的地貌状况。   先前的老者说了,红晶石出现的地方,一般都有温泉,地图上也有标示,而且,集中在西南方向!   “有了这份地图,我们可以节省不少时间。”苏鹏举赞叹一声,随即嘴角拉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与你相比,我果然是不受待见的私生子!虽然走之前,他也把我叫到书房里谈话,但是有用的,一点没提。护卫也只给了五个……”关键是,他还不确定那些护卫是不是和他一条心。   苏家是一级家族,苏鹏举的护卫有八个名额,现在他父亲只给了他五个,显然是不怎么重视他。   张小寒面色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苏鹏举的身世,这一学期下来,她多多少少也听到别人议论过,私下也有叫人调查。不过现在听到他这么不在乎的讲出来,还是第一次。   陆仟宝倒是自然得多,听到他这样说,只眼皮子抬了一下,“行了啊,苏妖孽,自怨自艾,悲春伤秋可不是你的风格。”   吕宋一边认真的翻着烤鱼,一边往附和一句,“嗯,这样哀怨的语气不适合你。”   苏鹏举脸上的讥讽少了几分,只微笑道:“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我其实是个内心柔软又容易受伤的人呢!”   “呸!你别演了,我会吃不下饭的。”陆仟宝恶心的看他一眼,直接道。   “哎,为什么我每次说真话,你们都不相信呢?”   “因为你是妖孽,永远都变不成凡人……”   张小寒无语的看着两人又开启了斗嘴模式,把地图卷好收起来,心情愉悦的开始收拾那些野菜,想要做个汤喝喝,不过,她突然想到,他们没有锅。   呆了一下,张小寒转身盯着那边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的人,忍不住的开口问,“陆仟宝,你既然带了盐,有没有带锅?”   陆仟宝闻言无语,“嘎?张小寒,其实你是来野炊的吧?” ☆、第九十三章 惊疑不定,狭路相逢   张小寒眨了眨眼,干干道:“不过白问两句,我只是在想,没有容器,我们怎么烧水。你知道,野外的水虽然看起来干净,但能直接入口的,不多。”   特别是,水里的寄生虫什么的,喝了很容易染上疾病,到时候任务完成了,选拔通过了,人却病倒了,那可不划算。   苏鹏举闻言,也皱起了眉,“小寒说得对,水一定要烧开了才能喝。而且,我们最好找些容器烧一些装起来随身携带。到时候就算没有条件烧水,也不至于渴着。”   陆仟宝抬了抬下巴,理所当然道:“这些都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了。我能想到带包盐,已经是很不错了好吧?”   “是是是,如果你没带盐,咱们都只能吃白肉了。”张小寒很想翻个白眼儿,但是对上陆仟宝看过来的那双‘你敢有意见’的眼,就只能摸摸鼻子,默默的站起来,“我去附近找一找有没有可以代替的容器。”   她空间里倒是什么都不缺,可是拿出来就太扎眼了。   在周围巡视一圈,张小寒终于找到了一些类似荷叶的叶子,很大张,也很厚实,估计烧水没有问题。   果然,在翠绿的叶子里装满水,张小寒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吕宋用木棍搭的支架上,四角用柔韧的草拴住吊起来,在火堆上慢慢的烧,叶子没有丝毫要破损和烧焦的迹象。   “成了,待会儿就有开水喝了,不过野菜就不要想了,这些洗干净的蘑菇也只能烤着吃。”   张小寒坐在火堆前,慢慢的翻烤手里的鱼,有些忧伤道。肚子已经很饿了,但是显然面前的食物,一时半会儿的吃不进肚子里。   陆仟宝盘坐着,双眼盯着吕宋烤着的两条鱼,有些恍然,“怪不得老头子从我七岁开始,就把我往野外丢,我还以为他那会儿就看我不顺眼,恨不得我死了算了呢。”   苏鹏举诧异的抬头看他,然后忍不住讥讽道:“那你怎么还这么废?明知道选拔赛在野外,连点吃的都不知道带?”   陆仟宝下巴一抬,非常不屑,“你以为我像你这么蠢?老头子前脚把我丢林子里,我后脚就找出来了。他不知道,我天生方向感就强,鼻子也灵,周围只要有人家,我一准儿能找到。所以,他从没得逞过。”   “他怎么不把你丢原始森林里!”苏鹏举咬牙,“那么大的地方,你要找出来,也不容易。”   陆仟宝有些得意洋洋,“有了前车之鉴,我自然就有防备了,哪能让他轻易的诓骗出去?而且,老头子看着严肃,但是只要我妈发话,他绝对腿软。嘿嘿,每次他一露出那个倾向,我就找我妈告状。”   苏鹏举嗤笑,“所以,你就是个十足的大少爷!什么也不懂呢,真难得,还记得带了包盐。”陆仟宝耸肩,非常撇脱道:“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干脆的把我们丢在野外,只是我从来不吃白水的菜,我想着要是饭菜不和我胃口,带两包盐可以让吕宋打了野味帮我单独做……”   张小寒黑线,所以这个少爷虽然记得带了盐,其实不是什么先见之明,而是自己打着小算盘的缘故?   苏鹏举也无语了,撇开眼,懒得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陆仟宝见状,非常无辜的笑了笑,吕宋偏头,两人视线相交一瞬间,都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   吕宋把手里的一条鱼递给他,“这条好了,你先吃。”   陆仟宝也不客气,接了鱼过来,吹了吹热气,就开始吃起来,自己肯良苦,见或也会用手扒一些到吕宋嘴里。   此时,张小寒和苏鹏举的也差不多熟了。虽然只有盐,但是鱼没有腥气,不知道是因为这里面水好,还是其它原因。   一人吃掉一条一斤多的鱼,总算填饱了肚子,叶子里的水也烧开了。每人捧了一张翠绿的叶子接了,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   喝完了自己的,张小寒又如法炮制,换了新叶子开始烧水,这一次,装得多了些。   “其实,这林子不错,忘掉选拔赛和那些讨厌的人的话,我都想一直住在里面算了。”   苏鹏举拿了把手术刀在那儿仔细的磨装水的竹筒,红色的登山服上面全是碎屑,出发前还整齐干净的头发,也有些乱蓬蓬的,发丝间藏着些细小的枯叶,整个人是张小寒从未见过的狼狈,但他脸上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真实。   陆仟宝头枕在吕宋的大腿上,惬意的眯着眼,闻言偏过头来,“你想呆在这里当原始人?苏妖孽,你很不对劲。”   苏鹏举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只专心致志的盯着手里的竹筒,似乎是在看一件绝世的艺术品,“原始人有什么不好?每天奔波只为温饱,再也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切!信你,我才是疯了。”陆仟宝闻言,扭过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是这样说,可你心里总是不甘心的。”   苏鹏举平静的点头,“是,所以我只是说说而已。”随即,他扬起嘴角,把手里的做好的竹筒递给张小寒,“合格了吗?”   张小寒接过来,查看了一下,点头,“可以了,再用竹梢处的竹子,做一个竹塞吧。这样放在挎包里,水也不会溢出来。”   苏鹏举点头,又取了一截竹子比了比粗细,开始制作竹塞。吕宋手也没空着,他把竹子破开,弄成一丝一丝的竹篾,后面可以当做绳子使用。张小寒更别说了,她也忙着烧水。四个人里,就陆仟宝那厮最悠闲惬意。   不过,他一向这样的,谁也没表示不满。四人平静又悠哉的神态,和野外郊游没两样,如果让同样其他人看到,肯定恨得牙痒痒。   好半晌,张小寒眨了眨眼,手脚麻利的把最后一个竹筒装满水,盖紧,递给吕宋,轻笑道:“看来我们的平静时光,只能到这里了。”   三人闻言眼神闪了一下,苏鹏举收起手术刀,懒洋洋的站起来,“吃饱了,是该活动活动。”   吕宋把陆仟宝拉起来,咧嘴一笑:“我最喜欢运动。”   陆仟宝摆弄了几下手里的弓箭,皱眉道:“我闻到了恶心的味道。”   话音落下,尖啸声响起,四人对视一眼,急速往边上一闪,然后矫捷的往森林里扑去。   嗡。   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几只箭扎在了河滩上,箭身还在剧烈晃动,发出肃杀的嗡嗡的声。   “藏头露尾的老鼠!”陆仟宝厌恶的冷哼一声,瞬间架起弓箭,咻咻咻三支箭已经飞射而出,应声而来的是几个短促的闷哼,张小寒没心思惊愕他精湛的箭术,配合着吕宋和苏鹏举,急速闪避奔袭到黑衣人的后方,一手搂住黑衣人的脖子,轻轻一拧,咔擦声响起的同时,黑衣人直接软倒在地。   左翼和右翼分别是苏鹏举和吕宋,他们两个手段也并不差。苏鹏举的手术刀在密林里闪烁着阴寒的白光,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个黑衣人丧命,而吕宋,却像是深林之王,攻势猛烈,凡是被他拳头挨到的人,没有一个能再站起来。   “不行,黑衣人太多!”张小寒抹掉一名黑人的脖子,前喘吁吁的和吕宋会和,“而且,他们的弓箭也有很多,陆仟宝那里撑不住!”   魂力覆盖,她发现周围至少有五十来名黑衣人,而且,后续还有快速赶来的,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两个以上的箭袋,如果他们四个被包围,那就糟糕了!   吕宋胸膛也急速起伏着,周围全是咻咻咻的破空声,他面色沉凝:“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去通知钱包和苏鹏举,北面人少,我们往那边撤退。”   “不,往南!”   东面是刚才他们所在的河滩,北面是他们来的方向,但此时陆陆续续的黑衣人已经在快速靠拢,如果从那边走,正好和黑衣人撞个正着!南边虽然此时人最多,但只要突破他们的封锁,他们就有逃脱的机会!   吕宋看了她一眼,抿唇,“好,就往南!”   话音一落,吕宋已经转身扑了出去,密集的弓箭全都冲着他去了,张小寒抓了一把土,同样扑身出,泥土顺势往对面草篓子背后撒去。细小的泥土携着张小寒十足的力道,就像土枪喷出的散弹,杀伤力虽然有限,但是黑衣人的动作受到了阻碍。   而就在这一瞬间,张小寒已经再次隐藏在了巨大的树木和绵密的低矮植物之后。几次闪躲之后,张小寒终于到了苏鹏举的身边,“往南突破!北面有更多的黑衣人过来了!”   苏鹏举闻言,眼睛一眯,手里的手术刀翻转,在潜伏到身后的黑衣人脖颈上划拉出一个细小的口子,血都来不及流出来,人就断了气。   张小寒瞧了眼已经往这边靠近的吕宋,也顾不得其他,扯着苏鹏举的手臂,直接带着人快步往陆仟宝那边撤退。   “人太多!”   陆仟宝看到两人,一箭射中十米外黑衣人的胸口,面色沉凝道。张小寒瞥了眼他身上的两个箭袋,剩下的弓箭已经不足十支!   “不能恋战,跟我走!”   张小寒把自己身上的箭袋递给陆仟宝,低喝一声,就带头往南面突破。她打头,苏鹏举和陆仟宝在中间,吕宋断后,一行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总算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边!”   张小寒带着三人往前奔袭,魂力一直释放者,方圆一公里内的事物,全在她的感知中。在河边是她大意了,因为吃饭之前,她才放出魂力感应过周遭两公里的范围,除了几只野猪,没有发现一个人类。   所以,她收起了魂力。长时间的释放,对她还是有负担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这些灰衣人就突破到了他们两百米的范围里!   要不是她听到了细小的脚步声,其他三个的人的武力值也不低,他们就真的要交代在那个河边了!   “应该甩掉了吧?”   连续急速行进了两个小时后,苏鹏举忍不住问。张小寒感应了一下黑衣人的位置,缓下了脚步,“可以休息一下。”   三人闻言,都松了口气。陆仟宝清秀的脸上有两道划痕,是在急速奔跑中,被草叶子割的。此时,他抹了一把汗,十分恼怒道:“呸,老子还是第一次像兔子一样被人撵!”   苏鹏举的头发已经彻底成了一团乱草,他靠在身边的树干上大口的喘气,“我也是,背后那人最好祈祷别让我知道,不然我活剐了他!”   吕宋体能好,此时虽然也呼吸急促,但显然比陆、苏两人好太多,他沉默了一下,直接道:“我们得想办法早点联系上护卫!四个人太单薄了!”   张小寒闻言,赞同的点头,“要是我们这边的二十三个护卫能聚拢,我们至少不用这样单方面的逃跑。”   陆仟宝皱了皱眉,“我一路都在留记号,可是森林太大了,他们不一定能看得到!”   苏鹏举摆了摆手,“我那五个就不要指望了,他们不一定和我一条心,所以,我不会联系他们!”   吕宋闻言,沉默了一下,“你们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陆仟宝抿了抿唇,“怎么说?”   “森林这么大,我们速度快,又在不但的变换方向,可是好几次,差一点就被他们追上……”   苏鹏举站直了身体,面色凝重,“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能够准确的定位我们的位置。”   张小寒闻言,挑起眼角,“我想你的判断是对的。”因为,一千米外,他们转变方向的地方,黑衣人直接忽略了他们设置的障眼法,笔直冲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过来了!   “认识我的记号?不可能,除了我家的护卫,没人能发觉。”陆仟宝皱了皱眉,最后眯起了眼道:“还是说,我家的护卫里,有了奸细?”   吕宋摇头,“不,我觉得是我们的身上的东西有问题。”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电子产品,除了……   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胸口的五角星上,“是它?”   那个老者确实说过,这个五角星除了是通讯器以外,还是个定位仪。想到这点,四人都沉默了。这让他们心里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   “除了我们本身携带和亲手制作的东西,其他的全部丢掉!”   张小寒冷声说了一句,把背包弓箭等在灰衣人手里领取的工具全都取下来,当然也包括了那个五角星形状的通讯器。   苏鹏举三人见状,也依样画葫芦,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现在怎么办?”   黑衣人已经到了五百米外,张小寒眯眼,“赌一把,敢不敢?”   十分钟后,在张小寒他们刚才休息的地方不远处的一颗灌木丛后,一名黑衣人悄然摸了过来。不过,四周太安静,他察觉到了不对,轻轻的扒开树叶,从缝隙里朝前方打量,出乎预料,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平静无波的眼里,带上了少许讶异,仔细的检视了周围,没有发现张小寒等人的踪迹后,他扭头朝身后比了一个手势,就呆在原地不再动弹。   不一会儿,伴随着植物窸窸窣窣的摇动声,他的周围悄无声息的聚集了至少三十个黑衣人,以前方的空地为中心,各自隐匿。其中一名黑衣人直接到了他的身边,似乎在询问状况。   他比了比前方的空地,又打了几个让人看不明白的手势。   然后一名黑衣人上前,低头在空地上巡视了一眼,弯腰捡起来了四个五角星,而另一边,又有两个黑衣人手上拿着四个挎包和四把锤子走出来。   三名黑衣人对视几眼,像是确认了什么,扔掉手里的东西,朝四周打了手势,三十多人继续朝着前方前进,他们个个脚步轻便,身手矫捷,不难看出是受过极其专业的训练。全身黑衣在光线昏暗的幽深密林里跳跃潜伏,就像一群伺机而动的狼。   从头至尾,黑衣人从到来,至离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魂力发散出去,看着他们快速的在密林里穿越,张小寒忍不住想要赞叹一声。   等到他们离开至少一千米以上,张小寒四人才从一棵大树上,慢慢的滑下来。大树的枝叶很茂密,挡住了黑衣人的视线,同时,大树的底部有十七八米都是光溜溜的树干,滑不溜秋的,黑衣人丝毫不会想到他们能够爬上去。   “吕宋,你的竹篾帮了大忙!”他从没想过那样的东西,可以当做攀爬的绳索用。   苏鹏举赞叹的拍了吕宋的肩膀一下,有些庆幸。吕宋咧了咧嘴,把收回来的竹篾直接当腰带一圈一圈的缠到腰上,接口处用柔韧的藤蔓拴住。   张小寒看了眼地上被黑衣人扔掉的东西,面带惊叹,“没想到挎包和锤子上都有他们的手脚!”   吕宋沉声道:“弓箭和打火机还可以用,不算太糟糕。”   “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陆仟宝这个大少爷,也皱起了眉头,“老头子可没说过,还有这出!”   苏鹏举眯了额眯眼,“你说,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连你爸都不知道的那种。”   陆仟宝面色一怔,“如果是那样……”呢喃了一句,他的脸上忽然闪过骇然的之色,“怎么会?”   “如果是呢?”苏鹏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两人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彻底让气氛沉凝起来。   吕宋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沉声道:“事实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糟糕,不要杞人忧天……”   虽然算是躲过一劫,但四人的心情并不轻松。   从那之后,黑衣人像是彻底消失了。张小寒四人一直朝着西南方前进,连续三天,就连同样参赛的世家子弟,也一个都没碰到。   只是,他们这三天,也过得并不平静。第一个晚上就遇到了狼群,要不是张小寒一直没敢收回魂力,他们几个就要成为饿狼的口中餐,不过四个人还是一夜都没敢合眼。   第二天更倒霉,出发没多久,就像踏进了毒蛇窝,走几百米,就要遇上一条。大的小的,攻击力都很强。张小寒知道会这样,但没有办法,这已经是她探查了周围的环境后,和三人商量出来的危险最小的行走路线。   狼群,瘴气,会攻击动物的诡异藤蔓,众人都觉得蛇要好应付许多。应为大多数蛇类,你只要小心不去招惹它,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可是,他们都还是低估了这个森林的诡异,一路上遇到的毒蛇种类和数量,简直可以开一家全是这种冷血软骨爬行生物的动物园!   好在,四人都平平安安的从那一片诡异的林子里冲了出来。   “陈少,吃点东西。”   一个山坳里,二十几人正在原地休息,陈东林和张小寒他们见过的四名青年坐在最里面,四周散落着穿着迷彩服或是黑色紧身衣的护卫,他们都面向外,安静嚼着昨天就烤熟了剩下的野猪肉。   “不用管我。孟浩,你的伤怎么样?”陈东林接过同伴递过来的吃食,面色不怎么好看。   陈东林左手侧的一名青年,脸色有些苍白,闻言他笑了笑,“不碍事。”仔细一看,他的一只手臂上缠着一块青色的布,中间一块颜色比周围深,显然是受伤了,血流出来染上的。   “该死的,不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在背后放冷箭,不然我一定拧了他脑袋!”   “陈少,你说,会不会李凤亭?”   这位李家的少爷,一向阴狠毒辣,凡是的罪过他的人,基本上都没好下场。陈东林一向看不上李凤亭的作风,两个人的梁子结得很深。   陈东林闻言,眼神闪了闪,随即摇头道:“应该不是他,他这次应该有比对付我更重要事情做才对。而且,如果是他,他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们两个早撕破了脸。”   “那会是谁?”   孟浩不解的出声,对方用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弓箭,手法娴熟,准头很好,要不然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连躲避都来不及。   陈东林正想说话,最外围的护卫却一下子都站了起来,“陈少,有情况。”   面色一沉,陈东林吩咐一声“隐蔽”,众人全都散开来,只是还未等他们全部躲到遮挡物后面,尖锐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一支冷箭,擦着陈东林的脸颊飞过,尖锐的箭头,在他脸上擦出一丝血痕。   “陈少,没事吧?”另外几人吃了一惊,着急的问道。   手指在脸上一抹,指尖是淡淡的血色,陈东林眼神暗下来,“没事。”话音落下,他冷哼一声,“动手!”   接着他身体就像豹子一样,腾身扑出,躲开飞来的箭雨,迅速的接近了几十步之外的黑衣人。而那些护卫,也在他一声命下之后,纷纷扑到了黑衣人的近前。   短兵相接,黑衣人不得不放弃弓箭,直接展开近身肉搏。拳脚相击的沉闷声,在安静的森林里显得异常的清晰,陈东林从小经过严格的训练,实战经验也丰富,出手都是一招毙命,而且,他越打越兴奋,他周围围了好几名黑衣人。   只是,二十分钟过后,陈东林扫视了一眼全局,顿时生出了不妙的感觉。二十个护卫已经不到十个,其他四个同伴,地上躺了三个,而仅剩下的孟浩本来就受了伤,此时的剧烈对抗让他手臂上的伤口再次撕裂了,一滴一滴的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流。   “少爷,我们快支撑不住了!”   护卫艰难的抵挡着,朝陈东林大吼。陈东林用尖锐的箭头一下划开一名黑衣人的喉咙,向孟浩靠拢,“还能坚持吗?”   孟浩喘了口气,满是鲜血和泥土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没问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么,那次可比今天凶险。”   陈东林眼里闪过一丝动容,沉声道:“我们今天也会没事的。”   护卫和黑衣人一个一个的倒下,陈东林直接杀红了眼。   “少爷,我们断后,你和孟少从左侧突破!”护卫眼底闪着坚定的光,他死死的盯着四周,冷静的提议道。   陈东林想也不想,直接反对,“逃跑会死的更快,我们还是想一想,怎么把他们全杀掉!”   “少爷,他们人太多!”护卫愣了一下,随即提醒道。   陈东林脸上露出一个冷笑,语气冰冷,“可是,这是森林,他们的弓箭的作用其实有限。刚才我们在山坳里,四周都空旷,才会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们展开游击,一个一个的,我就不信弄不死他们!”   护卫没有再劝,加上孟浩和陈东林,己方还有七个人,想到陈东林以往的战绩,护卫想,他们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于是,战斗再次展开,这一次,没有先前的惨烈场面,可是倒下的黑衣人更多。   “要去帮忙吗?”   居高临下的看着百米外的战斗,张小寒询问看向苏、陆、吕三人。   陆仟宝的视线,一直落在异常凶猛的陈东林身上,“不需要。黑衣人已经不多了,陈东林应该能应付。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我们最好不要和他碰面。”   “可是,如果事情真像我们猜测的那样糟糕,陈东林其实也是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的。”忍不住皱了下眉,张小寒不解道。   “不,李、陈、陆三家永远都不会是一条战线。”苏鹏举摇头,嘴角带着轻笑。   “为什么?”   “因为几十年的争斗,已经有太多的自己人死在了对方手里。”陆仟宝嗤笑一声,“三个阵营的人,表面看起来大家都是一片和气,可是,暗地里的手段谁也不弱。陈家最狠,李家最阴险。”   苏鹏举嬉笑着接嘴,“陆家最蛮横不讲理!”同时,也是最护犊子,最有人情味的一家。后面半句苏鹏举没有说出来,只在心里感慨了一下。   陆仟宝瞪了他一眼,“什么叫蛮横不讲理?”   苏鹏举摊手,“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关我什么事?”   陆仟宝瞥了一眼不远处奋力搏斗的陈东林,面色复杂,“我七岁的时候,我大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后来查到了线索,和陆家有关。这么些年,老头子一直忍着没动手,我不知道他在谋划些什么,但是选拔赛开始前,他特意叮嘱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提防陈家和李家的人!他的表情很严肃,当时我没在意,可是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或许,这里面发生的事,他其实知道些什么,或许,他也参与了……”   最后一句,虽然陆仟宝也说得很犹豫,但张小寒的眼皮却猛烈的跳了跳,“可是追我们的那些黑衣人,不像是在演戏。”   陆仟宝耸了耸肩,“或许是我想多了。”   吕宋一直盯着底下的情况,此时他眸子动了动,出声道:“黑衣人败了。”   三人闻言,都往下面望去,陈东林正好抹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和仅剩的一个同伴和两名护卫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很厉害。”张小寒抿唇,面色沉凝,“被放倒的黑衣人不下五十个!”   “我说了,陈家最狠,不但对敌人,对自己人也狠。陈东林还没三岁,就被逼着练武,九岁就开始见血,现在他手里的人命,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陆仟宝垂眸,语气平淡道。   “只是,他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张小寒眯起眼,视线往前扫了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怎么了?”   “又有人来了。”伸手在虚空中一指,张小寒朝三人扯了扯嘴角。   三人都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眯眼看去,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苏鹏举正想开口问张小寒是不是整他们的,一个黑影窜进了他的视线。   然后接二连三,四,五,六……一共十二个人!   “方同!”苏鹏举用冷冰冰声音吐出一个名字,“我还没想起他,他倒撞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苏鹏举惦记了,方同看着眼前的一切,倒吸口凉气,“陈少!怎么回事?”   陈东林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全身戒备,“你是?”   被这么冷漠的问话,方同面色滞了一下,“我叫方同,是方忠强的儿子。”   “方忠强?政法委秘书长?”陈东林神色动了动,最近正好听家里的人提到这个人,能忍人之不能忍,很有些野心。   方同点头,“是。陈少没记错。”随即,他又拉着身边的脸色苍白的女生道:“她是宁依依,她父亲是宁国平。”   宁依依畏惧的朝陈东林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道:“陈少好。”   陈东林眉毛挑了挑,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方同见状,略带试探道:“陈少,看你似乎受了伤,我们一起走吧?人多也好相互照顾。”   陈东林闻言,盯着方同的眼睛看了半晌,余光又撇了他伸手的十二个护卫,他点头,“好。”   孟浩闻言,暗地里扯了扯陈东林的衣袖,目光里带着不赞同。   陈东林侧身把他扶起来,在他耳边轻语,“放心,我能应付。”随即他扭头,朝方同吩咐道:“过来帮忙,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血腥味会吸引野兽!”   方同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然后冲宁依依道:“我去帮忙,你自己小心些。”   宁依依似乎很是受不了周遭的血腥味,她冲方同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她的脚步很轻,陈东林瞥了她一眼,然后面色不变和方同一起把孟浩扶起来。   一行人开始有序的撤离,十分钟后,原地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   陆仟宝肯定道:“陈东林不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张小寒把方同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沉凝道:“方同可能有别的目的。”   苏鹏举摸了摸下巴,讽刺道:“那个方同,可不像他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规矩!”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苏鹏举的眼神彻底的冰冷下来。   话音落下,树上的四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动作麻溜的下地,脚步轻盈的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摸去! ☆、第九十四章 血染大地,方同出手   茂林的原始森林里,光线昏暗,四周高高低低的植物,犹如浓淡不一的水墨,晕染在一张灰色的宣纸上。只是相较于水墨画的淡雅宁静,这现实的森林里,多了几分画里没有的血腥和阴森。   沙沙。   轻微,缓慢,像是蛇形于地面草丛时腹部摩擦的声音。这细小的声音在异常安静的森林里,显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诡异!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在滋生,在壮大,然后破蛹而出!   唰!   枝桠陡然的剧烈晃动起来。然后一道寒光,破空而行!叮!尖锐短促的金属碰撞声,寒光一闪,消失了,地面上,一支箭,箭头深深的插进泥土里,箭羽因为巨大的力道,还在轻微的晃动。   “哼!”   重重的一声鼻音,像是拉起了圣战的序幕,安静的密林,瞬间刀光剑影。   叮、咚……   这是铁器与铁器的较量,也是你死我活的必杀之局!六名黑衣人,面上没有表情,眼底没有情绪,每一次扣动弓弦,挥动武器,收割走的,似乎不是人命,而是麦草。   “噗!”   箭穿透了青年的胸口,他不甘心的跪倒在地,盯着黑衣人的双眼,带着执念,“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沉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施舍给他。   青年直挺挺的撑着上半身,发红的眼眶,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咳,咳,是谁?”早在选拔赛之前,他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反正在家里都是不受待见的人,死了也没所谓。可是他不想做一个糊涂鬼。这样不明不白的丢掉性命,背后的黑手连面都没有露!   直直的盯着黑衣人,青年眼底的生机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可是他依旧倔强的昂着头,视线锁定那名把箭射入他胸口的黑衣人。   “躲起来,你别说话!”   正在和黑衣人做殊死搏斗的另外一名青年,哀痛的大吼一声,手下的动作吃力,但他的反抗很顽强!   “我们说好了的,要一起活着出去!”   青年闻言,惨然的笑了笑,胸口被血侵染,湿透了,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咳咳,梅青,我、怕是,要食言了……”   话音落下,青年面带不甘的倏然倒地,胸口依旧插着的箭,直指灰色的天空。   “不!”   撕心裂肺,梅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拉扯开了,血淋淋的两半。十二名伙伴,从半个时前被黑衣人追杀,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连最好的朋友也没了,梅青只觉得痛!只觉得恨!   “你们这些杀人机器!我和你们拼了!”   梅青红了眼,一手拿了一根折断的弓箭,当做匕首,毫无理智的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广阔茂密的森林里,还有好几个地方,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一幕。惊愕,愤怒,反抗,选拔赛进行的第十天,脚下土壤似乎都要被鲜血染红了!   “黄,这株是什么?”   张小寒把一株带着深紫色的花朵的植株移进空间,有些好奇的问。   “我也认不怎么出来,白应该知道。”黄摇了摇头,随即笑道:“这些天的收获不错,虽然还未找到血玉的矿脉,但空间的成长速度,明显在加快。湖泊的面积都大了不少呢!”   张小寒闻言,皱了皱眉,“连续在里面呆了十天了,不但一颗红晶石都没发现,就连温泉都没看到有。而且,那些诡异的黑衣人,让我很不安。”   “你发现了异常吗?”黄目光柔和的看她一眼,轻声的问。   摇头,张小寒的表情有些沉重,“先前的猜测你也知道,不过,我始终不能相信。事实上是,我想不到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只是为了杀戮吗?这次参加选拔的一共有五百七十二个人,加上各家的护卫,至少有三千人!”   黄沉思了一下,“按照你的说法,这些参加选拔的人,都是各个家族的子弟,如果全都死在这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师傅说,选拔赛是三个超级家族联合举办的,并且下了死命令,京都所有二级家族及其以上的子弟和外省排名前三的家族弟子必须参加……最开始,很多家族都表示了不满,但是第一届之后,子弟表现优秀的家族,在华国的政治地位都有了很大的提升。特别是有两个二级家族,在那之后没两年就升级成了一级家族。地位,金钱、权势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张小寒回忆着欧青云和她说得话,心里觉得很怪异。这三个超级家族,举行这个选拔赛的目的,真的让人猜不透。毕竟,那些家族强盛了,难免不会有别的想法。在她看来,这三个超级家族,简直就像是在给自己培养对手。   不过,随即她又摇头,玩儿政治的没有人是真的傻子,三个超级家族的掌权者们,更是和傻子一辈子都沾不上边儿。   他们这样做,有利可图,是绝对的,可她知道的信息太少,推敲不出来。脑海里闪过一张俊脸,张小寒抿唇,傅晟平应该是知道一些事,只是,他也没有义务告诉她。   眼底闪过一丝暗流,张小寒微微皱起眉。   举办这个选拔赛最终目的只有三个超级家族知道,但显然,几十年下来,各个家族的认识也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强迫,到现在的积极,并且有志一同的把能否通过最高选拔做为是否有资格担任家族继承人的最重要的一个条件……   这一点,张小寒倒是能理解,毕竟通过了选拔,并且能够活着出去的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那些还活着,但任务失败了的,选拔赛的记忆,或许会成为他们人生最大的阴影,再继续担当家族重任,显然也不合适。   黄看张小寒陷入了沉思,不想打扰她,但是她进空间的时间有些长了,遂提醒道:“小寒,你该出去了。”   “嗯,我知道。”回过神,对上黄关心的双眼,张小寒深吸一口气,“放心,还有五天的时间,我会留心血玉矿脉的,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只能等选拔赛结束,众人离开之后,我直接动手融合碎片空间。”   只是那样一来,现在外面的一切,都会化作能量被吸收。血玉矿脉当然也不会例外,不过,只要血玉里炎龙留下的龙息、龙气或是龙血还在,它还会重新生成。   龙和神邸是一个等级的生物,它的血脉气息,空间是同化不了的。所以,直接融合后,她的空间里也会出现血玉矿脉,只是这个重新生成的过程,要耗费三五年的时间。   黄闻言,安抚的笑道:“没关系的。三五年对我们来说,不过眨眼的事。那么漫长的等待,都熬过来了,也不在乎这短短的三五年。压力不要太大了。”   张小寒笑着应了一声。四季之魂的性格差异很大。绿如果是天真可爱又带着狡黠的青春期少年,赤就是脾气火爆的中年大叔,黄是温和又善解人意的母亲,白是阅历丰富,睿智且洞察一切的老者。   所以,张小寒和黄相处的时间,比其它三魂多很多,因为每次有事,只有黄有耐心,听她讲述,然后帮忙分析。   “去这么久?”苏鹏举瞥见张小寒从林子里钻出来,面带打趣道,“不会真的便秘了吧?”   张小寒闻言囧了一下,谁叫她找了一个烂借口?不过,这厮和她说话的时候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有的没的,都能脱口而出。   “你是咒我吧?”   “哪能啊,作为一个阵营里的好战友,我是关心你。”苏鹏举耸肩,有一些委屈道:“这十天,我们同生共死那么多回,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陆仟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再亲密的朋友,都是有隐私的。你说,要是傅晟平知道你这么关心小寒,他会怎么想呢?”   “爱这么想,就怎么想。”苏鹏举大大咧咧的一笑,随即站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和吕宋会和。”   张小寒点头,这几天他们一直缀在陈东林和方同一行人身后,她借口离开的时候,他们也在原地休息。吕宋盯着,他们三个先到远一点的地方弄点吃的带回去,让吕宋填饱肚子。   回去的时候,吕宋还在原地一动没动,张小寒往前方的营地看了看,陈东林和方同他们显然已经吃过了饭,正在原地休息。已经过了下午五点,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往前走。   碎片空间里没有明显的白天黑夜,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只是下午六点过后,森林里的光线会特别暗淡,甚至完全没有光亮,就像夜晚来临。   张小寒头两天还没在意,第三天的时候,她骤然想到自己的空间是完全没有昼夜之分的,才起了疑心,放出魂力去查探,发现那时候的天空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整个森林上空就像被覆盖了一层黑色薄膜,能够阻挡光线的射入和眼睛的查看,对于魂力的施展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她觉得亲切,魂力一接触上去,就有种温暖舒畅的感觉。   她很惊异,只是问了黄,也问了白,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先吃东西。”   把用叶子包裹严实的烤肉,四五个拳头大小鸟蛋和一个竹筒递给吕宋,张小寒无声道。   吕宋接过东西,摸到叶子里面还有余温的烤肉,嘴唇勾了勾,然后朝张小寒微微的点头,退到一边慢慢的用餐。   这边一片沉静,百米之外的营地里,方同正笑着和陈东林说话。只是,他的眼神,过不了几分钟,就会很隐晦的往旁边瞥去。   如果她不是正好处在他的左侧,根本不会发现异常。张小寒对方同很熟悉,见他露出这样的眼神,不由得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个位置上,小白花一样的女孩子。   “……陈少,天色不早了,我们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在这里扎营?”拉拉扯扯的说了半天,方同最后才征询的问道。   陈东林闻言,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又看了眼方同,沉声道:“就在这里扎营吧。”   “那我吩咐护卫准备柴火,布置陷阱!”方同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一名护卫身边,吩咐道:“陈少说就在这里扎营过夜,鹰你带着人布置一下。”   方同从未称呼过他的名字……鹰眼皮子动了一下,沉默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鹰带着人开始在营地周围布置,方同嘴角勾了勾,然后转身回到陈东林身边,“陈少,已经吩咐下去了,天黑前,应该能布置好。”   “嗯,辛苦你了。”陈东林微微颔首。   “陈少客气了,不过动动嘴皮子,我有什么可辛苦的?”方同笑,眼神转到他旁边的人身上,“孟少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能使得上力了么?”   孟家是一级家族,方家和宁家都是二级,一般为了表示尊重,低级家族的子弟对高级家族的子弟,都用x少称呼。如果平级,就直接称呼名字。当然也有例外,但是方同和孟浩不熟悉,平日根本没有交情。   孟浩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方同,一直很戒备,此时听到他问,他也只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低沉道:“不能。”   方同略显担忧,“这里缺医少药,孟少你的胳膊……”   孟浩冷哼一声,“死不了。”   “孟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方同勉强的笑了笑,“我们现在的处境这么危险,如果孟少你的胳膊能够早些好起来,大家都会高兴。”   孟浩的武力值不低,方同这话带着恭维的意思。   “唔。”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孟浩用完好的那只手,抚上了另一边臂上的伤口,眼神幽深。   方同见他没什么话,继续道:“我看孟少你先前用的草药好像没有了,刚吩咐了护卫在周边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些。”   孟浩此时才抬头看他,“有心了。”   “其实,那个也能消炎止血,促进伤口愈合……”宁依依怯怯的插嘴,白生生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棵绿叶白花的植物。   孟浩顺着的她的手指看去,那草药,他并不认识。他的那些野外自救的知识,都是在数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摸索出来的,并没有系统学习过。   想到这儿,孟浩眼带打量的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陈东林和方同也看着宁依依,她似乎有些紧张,结巴道:“那,那个,我外公,是老中医。我见到他用这种草药,给人治刀伤……”   “依依,你外公是中医?怎么一点儿没听你提起过?”方同惊讶的睁大眼,随后又有些责怪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只学了点儿皮毛,外公,没有专门教过我。”宁依依低下头,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见。   方同闻言,似乎有些不自在。宁依依的是宁家的小女儿,一向不怎么得大人喜爱。   此时,正好护卫都回来了,营地周围都布上了陷阱,空地上也用树枝搭了简易的棚子,里面铺着干燥的杂草,几个棚子中央,升起了一个火堆,柴火都是现成的。   “少爷,都弄好了。”鹰上前汇报,“只是孟少用的那种药草没有找到。”   不等方同说话,陈东林就开口了,“既然依依说那种植物也能起作用,孟浩你换一个草药也没事。”   “好。”孟浩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应了下来,然后看向宁依依道:“这个要怎么用?捣烂了外敷?”   宁依依怔了一下,随即忙不迭的答道:“我,我会。我帮忙。”说完,就起身去采那那药草,期间她小心翼翼的,把药草上面的白花全都摘下来,然后又摘了几片叶子,看数量大概够了,她才转身寻了一块稍微干净平整的大石头,把药草放在上面,用棍子细细的捣烂了,才抬头看孟浩。   孟浩见状,也起身走到石头边坐下,解开棉布,把里面的伤口露出来,很狰狞,不过,伤口已经在愈合,也没有发炎,他找的草药效果不错。   宁依依似乎被他伤口的惨状吓到了,一直呆呆的看着,等孟浩把敷过的草药弄掉,重新把伤口整理干净了,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的帮忙把新草药给他敷上。   “好,好了。”   孟浩感受了一下伤口处升起的细微的凉意,沉声道:“这药不错。”   宁依依一下子红了脸,有些胆怯,有些欣喜。   陈东林闻言,挑了挑眉,“你觉得好,那就好。”   孟浩转身,正想回到陈东林的身边,双腿上却传来一阵无力感。脸上是掩饰不了的错愕,他扭头,看向宁依依,眼神冷厉,“草药有问题?”   话音还没落,他人已经完全无力的摔倒在地,陈东林两步上前,凑到他的身边,“孟浩!”   “放心,死不了,只是全身无力。”见陈东林面上焦急,孟浩沉声道。   陈东林松了口气,但紧接着锐利的视线就射向了宁依依和方同,“这么些天,你们还是动手了。”   方同冷笑,“陈少果然是一直防备着我们的。一边享受着我们给予的方便,一边在心底鄙视防备我们,我他妈是犯贱了,才会用热脸贴你们的冷屁股!”   陈东林不动声色的看向周围,方同和宁依依的护卫,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而他自己仅剩的两个护卫,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捆倒在地。   “可是你还是那样做了,显然是有利可图。你图什么呢,方同。”不慌不乱,陈东林扶着全身无力的孟浩坐起来,让他靠在一颗树干上,才好整以暇的看向对面已经变脸的人。   方同哈哈大笑,随即阴阳怪气道:“这还用问,自然是陈少你身上有的。红晶石,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让人动手搜?”   陈东林面无表情,“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陈少,你以为我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懵懵懂懂的被人当枪使,不但有随时丢掉性命的危险,还得不到丝毫好处!”   陈东林似笑非笑,语气嘲讽:“当枪使?你搞错了吧?这是我陈、李、陆三家联合举办的选拔赛,主持选拔的灰衣里,除了我们三家的人,还有各大世家派出的代表,谁有胆子在里面搞鬼?方同,你莫不是癔症了?”   方同脸色狰狞了一下,随即笑开了,“是或不是,大家心知肚明。陈少,我知道你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觉得我们像蝼蚁一样,可以随便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蚂蚁多了,也是可以咬死大象的……”   “说对了,我还就没看得上你。明明满眼的欲望和野心,却硬是要包装在虚伪的笑脸背后。贼心贼胆都有,只是手段还差了些。”陈东林脸上难得的带上轻松愉悦的神色,“早在碰到我们的时候,你就该当机立断的动手。那时候,刚刚经历一场战斗,我和孟浩都虚弱得很。可惜,你怕出错,选择了你觉得最稳妥的办法,却也让我们有了恢复的机会!”   最后两个字音还未落下,陈东林犹如一只豹子,凶狠的扑向了方同。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擒贼先擒王,是个百试不爽的法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陈东林猛然发难的时候,带起的掌风甚至直接打在了方同的脸上。方同似乎吓傻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陈东林嗜血的一笑,手掌带着千钧之力,拍向他的胸口。只是,在手掌在离他不到一公分地方,被人拦住了。   陈东林顺势往前发力,把禁锢自己手掌的纤细小手弹开,那人身体也紧跟着后退。陈东林趁机黏上去,想要痛打落水狗。   不过,那人的身手也不赖,虽然处于下风,但并未吃多大的亏。   “哈哈,果然是个高手。宁小姐,你的伪装太逼真了,我险些都被你骗过去!”陈东林畅快的笑起来,凶猛狠辣的动作,就犹如疾风骤雨,宁依依吃力起来。她习武多年,但是实战经验并不丰富。   宁依依一反连日来卑微怯弱的神态,冷冰冰板着一张脸,看向陈东林的眼神,带着明目张胆的讽刺,“高手谈不上,我练武术,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哪里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呢,倒是陈少,这么多年,手上沾染了那么多鲜血,晚上就没有做过噩梦么?”   陈东林黑沉了脸,两只眼睛里带着滔天的怒意,“不过是只蝼蚁,也敢来质问我?”   “噗!”一拳狠狠的砸在宁依依的肩胛骨处,宁依依吐出一口血,倒飞出去。   陈东林冷酷的睨了方同一眼,“事实证明,蚂蚁再多,也还是蚂蚁,妄想吞象,只是自寻死路。”   方同见到宁依依受伤,眼皮都没抬一下,听到陈东林宣言一样的话,挑了挑眉,“陈少,你以为,我既然选择了动手,会什么准备都没有?一番激烈的运动之后,您有没有感觉到不适呢?”   陈东林脸色沉凝,他察觉到了,身体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受了伤的宁依依此时已经才从地上起来,回到了陈东林的对面,和方同站在一起,“这些天的吃食,都被我用药汁抹过,只是怕被你们发觉,用量很少。积累到今天,刚好可以让人脱力的分量,配上这火里燃烧的干藓草,保证可以让你们接下来的五天都动弹不了。”   陈东林抬眼,“给孟浩弄的伤药没有问题?”   “没有,只是他受了伤,身体的抵抗力下降,发作得更快罢了。”宁依依面色冷淡,说话时没有丝毫的表情。   “你们这些卑鄙的小人!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孟浩瞪眼,他全身无力,但张口说话,还是能办到的。   陈东林支撑不住,有些晕眩的靠着孟浩坐下来,孟浩面色难看,沉声道:“东林,你怎么样?”   “和你一样,全身无力,不过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陈东林丝毫不在意,安抚了孟浩一句,他眯眼看向方同和宁依依,“你们两个,不拍我出去找你们麻烦?”   方同冷笑,“恐怕陈少没有这个机会了。鹰,上去搜一搜吧,陈少身上的红晶石,足够我们完成任务了。”   鹰应了一声,走到陈东林和孟浩的身前,垂眸,“得罪了。”   在陈东林的身上轻轻摸索几两下,鹰探手从他衣服里扯下来一个腰包,鼓胀胀的,宽松的登山服遮挡着,不怎么容易被发现。鹰看了陈东林一眼,转身把东西递给了方同。   “少爷,他身上只有这个。”   方同和宁依依对视一眼,慢慢的打开腰包,微微的红色光芒从里面散发出来,在黑夜里显得异常的妖异和显眼。   “果然是!”欣喜的出声,方同点了一下数目,“刚好十颗,陈少是为自己和孟少准备的吧?可惜,现在这红晶石,归我们了。”   陈东林平静的看着方同,“你刚才说,你什么都知道,现在看来,你其实什么也不明白。自以为聪明,却还是被那人耍了,真可笑,也真可悲。”   方同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戾气,“陈少,你不需要试探我。李少明天就能赶过来,到时候,你的下场会是怎样,我想你已经心里有数了。”   听到他嘴里冒出李少两个字,陈东林丝毫不讶异,“李凤亭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所以,现在你最该担心的不是我的下场,而是你自己的命运。”   孟浩闻言,冲方同冷笑:“嘿,我敢打赌,李凤亭赶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收拾我们,而是   杀了你们灭口。他做的龌龊事,怎么能让别人往外传呢?”   方同变了脸,“你休想骗我!”   孟浩撇了撇嘴,“不过是好心提醒,不信就算了。”   宁依依看了方同一眼,冷漠道:“既然东西拿到了手,就不要和他们废话了。”   方同扭头,直直的看她,“宁依依,你没资格命令我!”   “我没有命令你。”平淡的回了一句,宁依依伸手一探,五颗红晶石已经到了她手里,“我去睡觉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也不看方同的脸色,直接就转身钻进了一个棚子,和衣躺下。   “臭婊子!”   方同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宁依依很多时候,都让他想起张小寒。脸颊隐隐作痛,那遥远时间前的两个巴掌,真正的把他的自尊心,扇到了地上。   “我奈何不了张小寒,难道还奈何不了你?”眯起眼,方同在心里冷哼一声,收敛起外露的情绪,“陈少,孟少,今晚就委屈你们在外边过一宿了。放心,有护卫陪着,你们应该不会寂寞。”   陈东林不在意的瞥他一眼,那样高高在上,嫌弃鄙夷的神态,深深刺痛了方同的内心,他铁青着脸,甩手进了另外一个棚子,“鹰,把两位大少爷给我看好了!”   看他气急败坏的背影,陈东林和孟浩对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而百米外,一直监视着陈东林的四人组,在看到方同手里的红晶石时,就皱起了眉头。特别是陆仟宝,他抿着唇,面色不怎么好:“不对劲,陈东林身上,怎么会有红晶石?如果按照那个老头的说法,红晶石真的分布在温度较高的地方,一路上我们只经过了两个温泉池,可是根本没有红晶石的踪迹!而且,我们一直跟着,没发现他独自离开过。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方同制服!”   “可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苏鹏举皱着眉,也是面色凝重。   张小寒犹疑了下,转过头道:“方同说,那红晶石是陈东林提前准备好的。还有,他们提到了李凤亭。”   “你听得见?”苏鹏举愕然的回头看她。   陆仟宝和吕宋也一脸吃惊,“你是顺风耳?”   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道:“练武能让人耳聪目明,没见识过?”   “有,但没有你这么夸张。这里隔着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我练武十年,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声响,却听不明白。”吕宋双眼似乎都冒着光,“难道,这就是古武和一般武术的区别?真气?”   张小寒愣了一下,她腹部是有一股温暖的气流,但她从未发现它有小说里描写的那么神奇,所以,她耸肩道:“我不会飞檐走壁,也不会内气外放,我只不过是眼睛利一点儿,耳朵灵敏一点儿。真气什么的,真心不知道是啥。”   吕宋有些失望,还想再问,却被陆仟宝拍了一掌,“一边儿去,小寒,你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吕宋有些委屈的瞧了陆仟宝一眼,大个子默默的退后两步。   张小寒嘴角翘了翘,开始实时转播了方同和陈东林等人的对话,然后,陆仟宝眉头皱得更紧了,“自从陈东林和方同他们一起后,这些天,一次也没遇到黑衣人。”   苏鹏举的脸色也难看了,“有两个可能,一,黑衣人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二,黑衣人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吕宋沉声道:“可是,他们身上带着那些工具,通讯器,挎包,还有锤子。”   陆仟宝得出结论,“所以,那些黑衣人是和方同一伙儿的,也可以说是和李凤亭一伙儿的。”   苏鹏举双眼眯起,“如果不出所料,明显偏向陆家和陈家阵营的世家子弟,此时活着的恐怕已经不多了。”   陆仟宝沉重的点头,“只是,他们是如何瞒着灰衣人把那么多的杀手放进来的?要知道,灰衣人的出身很复杂,彼此制衡监督,不管哪一方有风吹草动,都会被发觉。”   “在九号基地,能够用通讯器定位的,除了灰衣人,不会再有别人。”张小寒沉凝了一下,继续道:“所以,如果黑衣人真的是李家的派出的杀手的话,那么灰衣里面,一定有人瞒天过海做了什么。”   得出这个结论,似乎一切都能解释得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张小寒轻声道:“我离开一下。”   苏鹏举闻言,笑眯眯道:“小寒,便秘了就要多喝水。”   张小寒当没听到,悄无声息的下了树。倒是陆仟宝踹了他一脚,压低声音道:“老子想正事呢,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人!”   苏鹏举摊了摊手,“现在这样,你能想出个什么结果?等明天早上李凤亭来了再说呗,他和陈东林之间,肯定还有场好戏要演。”   陆仟宝嘀咕了两句,也索性放开了心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还有张小寒这个杀手锏呢。”   苏鹏举懒懒的看他一眼,“不要太乐观,你别忘了,你姓陆,他师傅这些年被禁锢在京都动弹不得,还有你们家老爷子一份功劳。张小寒作为欧青云的徒弟,你说她到了关键时候,会不会对你见死不救?”   陆仟宝还没回答,一直没说话的吕宋摇了摇头,“不会。仟宝出了事,对她没好处。陆爷爷虽然也参与了对欧青云的辖制,但光明正大,从未下过狠手。她心里肯定明白的。”   苏鹏举闻言挑眉,若有似无的扫了陆仟宝一眼,“你对她倒是很有信心。”   吕宋咧嘴笑,“开学那次,我故意用球砸她,她心里明白,但是一直都没计较,应该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   陆仟宝黑了脸,“那是因为你砸到了我,球压根儿就没碰上她半根毫毛!她跟你计较个屁!”   ……   丝毫不知道这边的三人正在讨论她,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远离了营地一两千米的距离,她只能趁着夜晚去寻找血玉矿脉,魂力也直直散出,与森林上空的黑色大幕交融在一起。温暖,柔软,就像是婴儿对母亲的眷恋,自然而然。   这个念头一出,她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念头急速闪过,但回过神来,却怎么也抓不住,想不出。   “很奇怪,黄,我完全感应不到血玉。”   全力感应,张小寒不断的调换着方位,有很多能量爆棚点,出现在她的魂力感知范围里,但是她没有发现丝毫属于血玉能量波动。   血玉她都是亲眼见过,也亲自感应过的,那样特殊的能量波动形式,她不会忘记。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很奇怪,要产生红晶石,血玉矿脉的规模不会小,能量反应很强,按说能够轻易的就感知到的……可是我让白也试了试,他也没发现。小寒,会不会,那个红晶石,根本就不是这里面的。”   张小寒脑海里‘叮’一声,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明白了……” ☆、第九十五章 伴生的含义,李凤亭出现   黄的话,让张小寒犹如醍醐灌顶,“那个老者说红晶石分布在高温的地方,你也说红晶石是血玉的伴生物,是炎龙的气血与矿脉的特殊结合,所以这一点,他没有撒谎。可是,我们在这森林里已经寻找了十天,地下有高温的地方也已经经过了好几处,我丝毫没有发现红晶石的踪迹。可是,陈东林有,方同也知道他有……”   黄缓缓的道:“所以,有血玉矿脉的碎片空间是存在的,不过,不是在这里面。”   “那个碎片空间的主人拿了红晶石出来,作为这次选拔赛的任务品,同时,也是一个诱饵。黄,还记得么?你告诉我的,红晶石的一个最特别的特性吗?”   黄笑了下,“作为血玉的伴生物,红晶石的用途很广,但多是当做药用,龙一身是宝,就算他吐出来的龙息,也能让普通人延年益寿,百毒不侵。血玉是炎龙身体的一部分直接和矿石发生的奇妙变化,红晶石作为伴生物,效果要稍微弱一些,但只要身上带着它,醒心凝神,预防一般的迷药还是很有用的。要知道,龙是神,污秽邪气是进不了它的身的。而且只要把红晶石磨成细粉,不论多么严重的外伤,只要没断气,敷上一些,不出三日,就能完全痊愈。所以,红晶石在上古时期,就很受凡人的追捧。不过,这些都不是红晶石最特别的……”   “控制。”   “是的。凡是用过红晶石疗伤或是随声带着它的人,都会被身上带着血玉的人所控制。这就是伴生的真正含义。当然,这个作用只对凡人,也就是没有修过魂力的人有效。”   “而这些人,平日里不会察觉到丝毫异常。”脸上露出一个洞察的笑容,张小寒停住了寻找的脚步,“既然确定这里没有血玉矿脉,那我离开的时候,就不用客气了。”   “嗯,不管是谁,他都绝对后悔把你弄进来的。”黄愉悦的笑开了。   张小寒摇头,眼底闪过着这十天里第一个轻松的笑意,“幕后的人会后悔,但绝对不会想到,那个人是我。”不管什么东西,都是最容易在内部被突破,融合空间碎片,也是如此。   想通了一些事情,张小寒心情愉悦的准备回去,只是,转身的瞬间,她又停住了脚步。   呼……   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张小寒竖了竖耳朵,把向上的魂力往左边笼罩而去,然后,她看见了——一个人,脸上血肉模糊,眼睛闭着,手里还死死的捏着一支折断了的箭,箭头上是干涸的血渍,整个人蜷缩在草叶堆里,半死不活。   伸手在他鼻尖探了探,“没死透,但再过半小时,不死,也会被野兽吃了。”   “唔?”   梅青哆哆嗦嗦的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冷,可是忽然间人中穴感到了一点点温暖,一闪即逝,让他十分眷恋。头不自觉的往前伸,可是温暖没有了,只一片冰凉。   察觉到手底下人的的动作,张小寒皱了皱眉,“身上很多伤,必须要止血。”往四周看了一眼,张小寒拉着人直接进了空间。   “黄,卧室里有一个医药箱,你帮我拿出来一下。”   一进空间,张小寒就把人平放在院子里,用手扯掉他身上的血衣,大声道。   黄没事就在院子里照顾那一小片菜地,此时见她急急忙忙的弄了个满身是血的人进来,好奇的瞧了一眼,飘着就进了屋子里,没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出来。   那是张小寒在知道要参加选拔赛的时候准备下的,风寒感冒,杀毒消炎,外伤感染的,野外急需的药,她都备了一些,纱布和酒精自然也有。   “他是谁?”黄凑到她身边,蹲着身体问道。   “不认识。”摇头,张小寒手下动作不慢,已经把他的衣服全都拔了下来,一道特别深的伤口,撞进了张小寒的眼底,“这是箭伤。”   没有丝毫意外,这人肯定也是和他们一样,倒霉的被黑衣人追了,只是,他们四个毫发无损的跑掉了,手底下这个人没有这么好运。   “不,他运气其实也还好,因为遇到了你啊!”黄笑眯眯的,颇有兴致的蹲在一旁看张小寒给他一身的伤口消毒,敷药,然后把他裹成一个木乃伊,“这是第二个进入空间的人,不,先前那个不算,他才是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还是你主动救回来的。傅晟平要是知道,准要呕死。”   “黄,你什么时候和绿学起来?”哭笑不得,张小寒剪断纱布,用透明胶粘好,直接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如果中途发烧,可以给他吃这个退烧的药。尽人事听天命,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白不大爱出门,一天到晚窝在自己的地盘里打坐,或是直接睡觉。赤虽然脾气暴躁,但对于加强自身力量的事情很上心,所以,每天都在拼命的锤炼自己,剩下黄一个最有闲情逸致,侍弄菜地,学习厨艺,最爱的,其实是捧着张小寒带进来的杂志书籍看得悠闲。   所以,现在张小寒丢个人给他照看,他还挺乐意的。每天都重复一样的日子,其实很平淡,偶尔来点儿刺激好玩儿的,生活才美好嘛!   “放心,我会看好他的。能有个人陪着我说话也不错。”   “不能让他发现在空间里。”张小寒闻言,忍不住叮嘱道。   黄睨了她一眼,“我心里有数,等他快醒了,我就把他的视觉暂时封住。”   “眼睛看不见了,我估计他醒过来也不想活了。”张小寒有些同情的看了昏睡着的木乃伊,然后忍不住对兴致有些高昂的黄道:“他不是我仇人,你下手还是悠着点儿。”   “怎么,你对他一见钟情了?”黄歪着头,轻笑道。   张小寒汗了个,转身就溜了,出了空间,她就在懊恼,“我就不该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书带进来让黄看。”明明很温和无害的说,怎么现在越来越向腹黑发展了?   事实上,这是张小寒认知错误。活了无数岁月的黄,怎么可能真正的温和无害?看看绿就知道了,那家伙,乖巧的时候,就是一鲜嫩可口的嫩草,要真惹恼了他,他头上立马就能长出犄角,化身恶魔,化身撒旦。   “你能再去久一点么?”看到她回来,陆仟宝皱着眉头,低声嫌弃道。   不解的递过去一个眼神,“怎么了,有事情发生?”因为宿营了之后,基本上不会有意外变动,张小寒也没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所以,面对陆仟宝有些责怪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仟宝闻言,翻个白眼儿,“你去那么久,不是被野兽叼走了,又回来的吧?不然,拉屎能拉那么久?”   “我都说了,她便秘了。”苏鹏举轻笑着接嘴。   张小寒深吸一口气,“苏鹏举,你自己便秘了才是真的吧?我知道,你肯定是心里不平衡才诅咒我,我能理解,但是三番五次的提,就过分了,小心我翻脸。你身上就剩下两把手术刀,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我错了,我再不提了,再不提了!”苏鹏举夸张的举起双手投降,随即好奇道:“不过,你既然不便秘,那你离开那么久,干什么去了?”   没错过他眼底的一丝试探和打量,张小寒眼角余光瞥了眼陆仟宝和吕宋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被拆穿了把戏,苏鹏举也不脸红,“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又有点儿好奇么?接连几个晚上你都一离开就是一个多小时,我们在原地提心吊胆的,生怕你被野兽叼走了。说说,你都出去做什么了?”   张小寒嘴角的弧度又扬起了几分,“还能做什么?解决私人问题,然后一路慢悠悠的走回来,看看星星和月亮什么的,放松一下心情。”   “你狠!不想说就算了!好心当驴肝肺!”   天空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天天如此,能看到星星月亮才有鬼!苏鹏举败退了,他扭头坐一旁不说话。陆仟宝抽了抽嘴角,觉得好气又好笑,只吕宋和张小寒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半晌,无辜的冲她咧嘴笑了笑。   无所谓的耸耸肩,张小寒背靠在光滑的大树上,惬意的闭上眼,“照旧两人一组轮流警戒,我先眯一会了!”   苏鹏举和陆仟宝相顾无语,只能睁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营地,死死的盯着。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夜,森林上空的黑色雾罩开始消散,张小寒有些怅然若失。   “咚、咚、咚……”   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让营地上的人和后面盯梢的四个,神经都紧张起来。   方同听到声音,从棚子里钻出来,头发上还挂着枯草,他问护卫,“什么情况?”   “很多黑衣人。”   护卫没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明显的起伏,方同一下子还未反映过来,等想明白他说的什么事,他皱了眉头,“是李少的人吗?”   “不知道。”   方同滞了一下,想要骂人,只是下意识视线一扫,看到的情景,却让他生生闭了嘴。   营地周围全是黑衣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比护卫还冰冷,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死物。他们手里架着弓箭,尖锐的箭头正指着营地,方同僵硬在原地,心里升起一股无比巨大的危机感,自己似乎只要一动弹,那些嗜血的箭就会铺天盖地的冲过来!   “怎么会这样?”方同有些不可置信。   “方同,昨晚我们就提醒过你,李凤亭这个人,是不可信的。”陈东林笑得淡定,被那么多人围困,被那么多箭指着,却丝毫没有紧张。   “不!李少答应过的,他答应我,等我帮他抓住你们,赢了选拔赛,他就送我出国!”宁依依死死的盯着陈东林,愤怒的反驳。   陈东林望着她,眼底露出一丝怜悯,“看到了吗,你被骗了。”而且,这些箭,指着的都是你们,而不是我和孟浩呢!撇开视线,陈东林与孟浩对视一眼,然后闭目养神。   宁依依捏紧了手掌,咬唇,扭头盯着那些危险的弓箭,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倾塌了。她是宁家的小女儿,也是宁国平继妻生的孩子。更狗血的是,她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宁国平不喜欢她,因为她害死了他妻子;家里的哥哥姐姐也不喜欢她,因为她母亲占据了原本属于他们母亲的位置。   或许有些拗口,一句话来说,她就是死了娘,爹不爱,还要倍受哥哥姐姐欺负的可怜娃。好在,她外公时不时的会接她过去住,教她习武,辨识草药。可惜,她刚成年,外公也死了。   这些本事,她从未在宁家人面前显露过,只是在外公的葬礼上,李凤亭找上了她……从那之后的两三年,她的人生已然脱轨。   可是,这次之后,李凤亭答应送她出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再也不不需要沾手,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起来很久,但这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宁依依震惊愤怒,方同反应过来就开始往后撤,只是一声冷哼,黑衣人拉着弓弦的手瞬间松开,箭雨袭来。   噼噗噼噗,箭头刺入肉体的声音,还有身体到底的闷响,方同咬牙看着身边一一倒下的护卫,恨意滔天,“李凤亭,你果然是卑鄙小人。”   死死的望向黑衣人的身后,没有人,但是方同知道,李凤亭就在那里!   “李少,你不觉得需要给我一个交代么?”避开箭,终于躲藏到一颗大树背后,方同大声质问道。   “交代?不过一个小小的二级家族的子弟,你想要什么交代?”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在林子间响起,同时,黑衣人停手,只是弓箭依旧架着。   方同大恨,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轻视他,鄙夷他,“李少,过河拆桥,会不会太快了些!”   “这不能怪我,是你知道得多了些。抓起来。”李风亭的声音很轻,带着漫不经心和毫不在意。   这样轻视的态度,让方同差点呕出血来,地位的悬殊,真的有那么巨大么?作为二级家族的子弟,就活该被人踩?看着围拢过来的三名黑衣人,方同垂眼,束手就擒了。   双手双脚被捆了,方同被黑衣人粗鲁的扔到空地上,身上的痛让他咬牙切齿,但他还是忍了!视线扫过营地,地上是具尸体,不多不少。他和宁依依的护卫,一个都没剩下!故意的,方同发誓,李凤亭一定是故意的!   宁依依被射中了小腿,黑衣人过来绑她的时候她没有挣扎,事实上,从黑衣人放箭开始,她一直都是这样不躲不避的姿态,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方同,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直被主人遗弃的哈巴狗。”孟浩哈哈大笑,看着方同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陈东林也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在了远处一点,“李凤亭,你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   “唔,我也没打算一直藏着。”   吱、吱、吱,脚掌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吱吱的声响,远处的张小寒,也死死的盯着一个点,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出现了!浑身包裹在黑色阴影里的男人!   在看清楚男人相貌的一瞬间,张小寒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惊愕得停止了。为什么会……脑子一团浆糊,张小寒抿着唇,僵立在原地。肩膀上多出一只手,是苏鹏举:“冷静些,看仔细了。”他没发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嘴唇,张小寒回过神,重新镇定下来。   果然,关心则乱,不是一个人。李凤亭要年轻很多,看起来温润柔和,脸上带着笑,和那人虽然长得像,但是气质完全不同。   松了口气,同时疑惑又上心头,可现在不是追究的好时机,只能暂且按下。   “一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陈东林眯着眼,看着走出来的人。虽然他一直都鄙夷的骂他是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只老鼠,有吞掉大象的实力,如果他对大象感兴趣的话。   陆仟宝,李凤亭,陈东林,三个人当中,要论气质,李凤亭最出彩。陆仟宝清秀跳脱,陈东林面带戾气阴柔,唯独李凤亭,长得方正,气质又温润柔和,就像古代的翩翩君子。   陌生人对他的第一印象普遍很好,觉得他温柔可靠,虽然,他的行事作风,和他的形象,完全相反。   李凤亭走到陈东林两米开外站定,面上带着微笑,“陈少,一年没见了,看到你我真高兴。”   “是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很高兴吧?这次,我终于栽在你手里了。”陈东林嗤笑一声,淡淡道。   “看来,你的怨气很重。”李凤亭笑了下,“不过,先设下陷阱的是你们陈家,我们李家不过是将计就计,现在你被我抓住了,你没资格抱怨。”   “嗯,要杀要刮,随便你。”   “不,我不会杀你。活着的陈东林可比死了的值钱。”李凤亭笑,摆摆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陈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要的。”嗤笑一声,陈东林抬眼直视李凤亭,“而且,你要是让我活着,不怕我把李家收买灰衣,肆意猎杀世家子弟的事情,透露出去?”   李凤亭闻言,眼也没眨一下,“怎么可能?陈少你肯定误会了,我李家对各个家族,均是团结友爱的,怎么会做出猎杀世家子弟,这么残忍的事情来呢?而且,灰衣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各个家族都有代表在,稍有动静,就会被发现的!”   李凤亭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但是回想这些天的事,陈东林肯定,李家就是那次围剿自己的幕后黑手,而且,“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你身后的黑衣人,李少,他们难道不是你李家的护卫?按照选拔赛规定,李家能带进来的护卫,只有十个才对,李家如果没有和灰衣串通,这些人,难道是假的?”   李凤亭拍了拍巴掌,笑道:“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陈少你真的猜错了。”   怎么回事?   陈东林虚起眼睛,李凤亭似乎真的不怕消息走漏,可是被那么多家族联合起来抵抗,没有哪个家族能够经受得起,李凤亭不傻,所以,他笃定了就算自己说了什么,也没人能查到证据,也没人能相信!   抿唇,瞥过空地上被捆作一团的方同和宁依依,陈东林垂眼,静心养神。   李凤亭见他不说话,也没在意,只转身在方同口袋里摸出五颗红晶石,眸光亮了亮,“果然很漂亮。”红晶石很清透,微润的红光在手掌心头投下绰约的影子,李凤亭有些迷恋的打量着,手指摩挲不停。   “红晶石是好东西。”   陈东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抬起眼,正讥讽的看他。李凤亭轻笑一声,把五颗红晶石小心的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确实。不过,就是数量太少了。”   “物以稀为贵。”   “不,就冲红晶石那特殊的作用,它就永远都不会贬值。陈少,你们家何必要这么固执呢,我们两家联合,不是很好吗?”   “我们两家联合?李凤亭,你说说,凭什么?”陈东林讥笑道:“你家有的,我家也有,我家有的,你家却没有!”   李风亭笑了,“凭什么?凭你在我手里,凭我知道了你们陈家的秘密。”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你确定要我当着他们的面说?”李凤亭意有所指,还没等陈东林反应过来,他已经好心的凑到了他的耳边,动了动嘴唇。   不远处的张小寒眼睛猛然一亮,嘴角勾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东林已经完全变了脸色,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李凤亭,你果然好本事。”   “谢谢夸奖。”李凤亭抽身站直,“不过,陈少你一副要把我撕碎的样子,还真是,让我很不安呢。还愣着做什么?把陈少给我捆结实了,带走,小心他咬人。”   黑衣人闻言要上前,李凤亭转身就要退开。   意外!发生了!   “我早说过,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刚才还坐在地上的陈东林已经一跃而起,直接把李凤亭按倒在地,黑衣人大惊,就要上前相救,陈东林大喝,“别过来,不然我掐死你们家少爷!”   孟浩此时也精神奕奕的站起身来,一边活动手脚,一边抱怨,“东林你要再不动手,我都要忍不住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手脚都僵硬了。”   “咳咳,你们不是中了宁依依的药么?怎,怎么会没事?”李凤亭被陈东林压在身上,又卡住脖子,本来就沙哑的声音,直接变成了嘶哑了。   陈东林翘了翘嘴角,伸手把李凤亭放在腰间的红晶石拿出来,“你忘了,当时我身上,带着它。”   李凤亭闻言一愣,随即苦笑,“我以为我算到了一切,没想到最后却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只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你陈家一家独享,真的太浪费了。”   “你干了什么?”陈东林抿唇,卡住李凤亭脖子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   李凤亭笑,“呵,忘了,告诉你,现在红晶石的作用和产地都还没传开,如果我死了,我就不能保证了。”   “威胁我?”陈东林一拳打在李凤亭的肚子上,听着他痛苦的呻吟,轻笑,“这一招没有用。聪明反被聪明误,李家的人都狡猾,你说我们怎么会没防备着你们呢?孟浩,把李少给我绑起来。”   “好嘞!”   孟浩不知道从哪儿拿的绳子,直接把李凤亭直接捆死了,“嘿嘿,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李少,得罪了。” ☆、第九十六章 迷雾散开,李凤亭中招   李凤亭被孟浩捆了个结实,但是他丝毫不慌张,“陈少,现在你要怎么办呢?你不敢杀我的,杀了我,后面这些护卫没了忌惮,会立即出手给我报仇;可是你不杀我,还有四天,就是选拔赛结束的时间了,你不可能把我绑到那个时候吧?”   陈东林笑了笑,“我怎么做,用不着李少操心。李少还是想一想出去之后,怎么面对数百个家族的讨伐吧!现在,我可是人证,物证全都有了。”   李凤亭杨眉,“人证、物证?”   陈东林神秘的一笑,指了指伸手被黑衣人抓着走的方同和宁依依,“喏,人证。至于物证,离开九号基地的时候,就会有了。”   李凤亭不在意的摇头,“他们两个的证词没什么用,而且,陈东林,你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就算我想要动手除掉他们,我也没那么多人手的。这些黑衣人,是不存在的。”他的意思是说,就算陈东林供出他,别人也不会相信他有那样的实力。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凤亭的表情变得狡黠,陈东林见状,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嘴角翘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李凤亭,你很聪明,但是,这一次,谁也救不了李家。”   陈东林的语气很笃定,李凤亭不得不沉了心,回想这一次的事情,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一开始,卧底传来消息,陈家得了一种珍贵的晶石,是治疗外伤的灵丹妙药,只要没有断气,再严重的外伤,都能在三天之内痊愈,不留任何后遗症。   而且,这种晶石,对一般的迷药都有很好的抵抗化解作用,并且随身佩戴,能醒心凝神,调理人的身心健康,使其身心愉悦。   仅仅后面这一点,李凤亭就知道爷爷会动心。爷爷这些年身体不好,睡眠质量更不好,老是半夜做噩梦,求神拜佛,没有一点儿作用,红晶石的出现,好像一颗救命稻草,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抓住的。   他的几位叔叔和兄弟,却是对红晶石的疗伤作用,十分眼红。作为陈家人,大家都是很惜命的,那么多的荣华富贵等着他们去享受,他们都不甘心英年早逝。但是十天半月遇到一次杀手袭击,这已经是常态,改变不了,说不定哪天就受了致命的伤,一命呜呼了。   现在红晶石的出现,几乎可以让他们变成打不死的小强,所以对爷爷想要拿到红晶石的愿望,一个个都很热心的支持。   当然,更多是,红晶石在陈家手上,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三个超级家族,李家算是底子最薄的一个,陈家的根基在政府,陆家的根基在军队,他们李家虽然掌控着第三方的督查系统,扼住了陈、陆两家的部分实力,但要是真撕破脸,李家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之所以能维持这么多年,相互较劲,又相互合作的局面,是因为陈家,陆家都不想在华国掀起动荡,毕竟,那时候,外国势力,也在虎视眈眈。   可是几十年过去了,局势已经起了变化。这时候陈家得了红晶石,不定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所以,李家所有的核心成员一致同意,绝对不能让红晶石被陈家独占。   只是,出乎预料的,红晶石异常难以获得。   陈家把它藏得死死的,除了陈家的核心人物,其他人,都没资格享有红晶石。长达大半年的时间,都没得到红晶石更多的消息,爷爷因为睡不好,情绪很暴躁。族里的人,开始抱怨,特别是旁支,有些人开始不安分。   终于,在选拔赛开始前不久,卧底传来了进一步的消息,红晶石会成为这次选拔赛的任务品!这让他们动容,选拔赛的举办地,他们是知道的,在九号基地!   所有参加过选拔赛的世家子弟都知道九号基地的神秘,同时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但是除了三个超级世家核心子弟,没有人知道这个基地的入口在哪里。   因为当时是三个家族同时发现的,谁也不能撇开另外两家,独自开发,所以,这是三个超级家族共同的秘密。家族的发展,需要资源,九号基地很大,资源丰富。矿产资源,生物资源,应有尽有,而且,很多都是地球上不曾有过的神奇种类。   只是,九号基地太大了,紧紧依靠他们三家的力量,需要占据的人力物力几乎是一个家族的半数以上,这样一来,很容易给别的家族可乘之机,所以,不久之后,五年一次的选拔赛诞生了。   各个家族的适龄子弟,加上每家允许的护卫名额,全部都汇集到京都,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每次选拔的任务品,都是勘察人员最新发现的有巨大价值的矿产或是生物资源,让他们去寻找,可以节省很大的人力开销。   并且,在政治上,选拔赛,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通过控制下一代的子弟的强弱程度,从而达到控制其他家族势力的发展的目的,这一点,三家做得很隐蔽,但也很成功。   端看这几十年来,虽然偶有冒头的家族,但是能与三个超级世家比肩的,一个都没有。一级家族和超级家族的势力之间,相差也是非常巨大的。   九号基地的存在,不仅让其他的家族更加敬畏三个超级世家,同时顺利通过选拔赛之后的奖励,也是各个家族拒绝不了的。   权势乱人心,这一点,亘古未变。   在知道红晶石将成为选拔赛的任务品的时候,李家所有人都认为红晶石是产自九号基地,已经习惯了它的神奇,没有人产生丝毫怀疑。   连夜询问了李家派驻的在九号基地的灰衣,他也没有否定。   爷爷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拿到红晶石,同时查清红晶石的产量,而且,不能让别人得了去。所以,参加选拔赛的所有家族子弟,都成了他猎杀的目标。   李家和陆家的人,也不列外。   为此,爷爷冒着暴露最后底牌的危险,把一大批的护卫送进了九号基地。   只是,选拔赛进行到一半,他收到了卧底传来的消息,红晶石的产地根本不在九号基地!他们被骗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那就干脆做个彻底!这一次参加选拔的,多是外省家族的子弟,能力都不错,全部除掉了,也没什么关系。   外省的家族虽然表面上对他们三家毕恭毕敬,但是私底下的动作不少,近些年有几个省的家族更是猖狂。一个家族培养一个优秀的子弟,并不容易,现在一下子没了,他们肯定心痛,要是他们闹起来,三家就能直接出手,瓦解了他们的势力,实行直接控制,这对于三家来说都是好事。   对他们家,更是如此。毕竟,在京都的核心力量掌控方便,李家比不上陈、陆两家,但是,如果直接能掌控半数以上的外部省份,他们家在京都就会更有发言权。所以,在得了红晶石的产地并不在九号基地的消息之后,李凤亭依旧肆无忌惮。   他赌的是,陆、陈两家抓到不他的把柄,拿不到切实的证据。到时候,那些家族闹起来,三家都有嫌疑。谁也逃不掉。   可是,在也陈东林对峙的时候,李凤亭感觉到了,事情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出了偏差。   唯一的疑点,就是红晶石。   既然红晶石不是九号基地的产物,那为什么陈家要把红晶石拿进来,甚至作为选拔赛的任务品?   而且,他们家派驻在九号基地的灰衣没有任何异常,其他家族的也没有动静。陈家,怎么做到的?   最要命的一点,红晶石的出现,确定一个事实,陈家独自发现了另外一个‘九号基地’!卧底也已经查到了另外一个‘九号基地’的入口,但是没有进入的具体方法,外人根本进不去!   最笨的办法,就是在入口处围堵,可是,陈家也不是善茬,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陈家在那里设置了非常强力的守护,而且,从里面出来的人,不管带没带东西,都会被停在不远处的小型直升机接走,根本没有拦截的机会!   局势正在朝对李家很不利的方向发展,但是,也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双手被缚着,李凤亭深深的看一眼陈东林,嘴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他还有底牌,而且陆家还没动静,现在就谈论胜负,过早了些。   陈东林压着李凤亭往回走。时间已经不多,他也没必要装模作样的去找红晶石。森林里出现了怪异的一幕,陈东林和孟浩带着被捆了双手的李凤亭走在前面,一大群黑衣护卫面色阴沉的紧跟在后,随时等待时机,解救李凤亭。   方同和宁依依一直被黑衣人押着,不远不近的看着前面的三个人悠闲的姿态,一个咬牙切齿,恨意滔天;一个面色灰败,死气沉沉。   只是,他们谁都没发现,在他们不远的身后,缀了四个小尾巴。而那四个小尾巴在跟上目标之后,也没发现,营地上,一堆死翘翘的护卫里,有一个在他们离开之后,慢慢的坐起了身,随手拔掉胸口的箭,一滴鲜血也没留,仔细瞧去,除了胸口的衣服破了个洞,身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陈东林,九号基地,除了你身上的十颗红晶石,还有别的吗?”李凤亭走了一会儿,饶有兴致的开始和陈东林说话。   陈东林挑了挑眉毛,翘起嘴角道:“有。而且,数量不少。”   李凤亭不解的皱眉,“陈家先前不是把它藏得很严实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大方?”   陈东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早晚会知道的。”   缀在众人身后的张小寒了然的勾起唇角,她停下脚步,叫住三人道:“看样子,他们是要回到汇合点去,剩下的时间不多,你们三个跟上去,我去找红晶石。你们三个不会任由选拔失败,然后被人找到借口踢出京都去吧?”   “为什么你一个人去找?”苏鹏举眯起眼,看着张小寒,表情带着打探。   张小寒耸肩,“因为我脚程快,你们跟不上,事实上,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从这里赶回集合点,你们也要花两三天的时间,更不要说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可是,你能确定找到红晶石吗?我们在这鬼地方找了这么久,连影子都没见到!”陆仟宝盯着张小寒,清秀斯文的脸上,带着一丝暴躁。   “放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张小寒抿唇一笑,带着十分笃定的神色。   苏鹏举和陆仟宝对视一眼,耸肩:“那好,我们暂且相信你。”   吕宋这大块头,直接两人被忽略了。好在他自己也并不在意。   目送着张小寒几个跳跃,就消失在林间,苏鹏举撇了撇嘴,“其实选拔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被送走,正好我也不想在京都呆了,我想回英国去。”   陆仟宝挑了挑下巴,“我是这一代最小的,我大哥家族继承人的地位已经确定,我通不通过选拔,都没影响。你知道,把能不能通过选拔赛作为挑选家族继承人俗规,是底下那些家族自己内斗形成的,可不是我陆家要遵守的。”   苏鹏举懒洋洋的,讽刺道:“你们陆家的基因好,一个个兄友弟恭,这些争斗自然少。权势动人心,李家和陈家也不能例外,何况苏家?好在我是个私生子,就算被认回去,也是被排挤在家族外围,选拔赛的成功与否,都没多少实际意义。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彻底没有了掌权的机会,他们不屑和我斗呢!”   陆仟宝闻言,摸着下巴瞧他,“我怎么闻到股酸味?”   “滚,你才酸!”苏鹏举没好气,难得有欲望和他讲两句心里话,现在被他一搅合,什么都不想说了。   陆仟宝正经了神色,“苏鹏举,有逍遥的日子过,就不要参合进各个家族的争斗里。我是逃不开,你呢,为什么非要想不开?”   苏鹏举沉了脸,深蓝色的眸子睁开,带着逼人的冷光,“我妈在我十五岁的时候走的,你知道吗,她弥留之际,念叨的,全都是他。遵照她的遗嘱,在成年之后,我回到华国,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搂着一个妖娆的女人,笑得畅快。家里有大家闺秀的妻子,外边有无数的知己红颜,他的日子,过得真是潇洒。我妈傻傻的等他回去践行诺言,他却连我妈的名字都想不起,那时候我就觉得恨。”   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那个恶心的男人,见到他的第一面时,他眼里闪过的贪婪痴迷的目光。   什么狗屁绅士,家族栋梁,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苏鹏举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他在得知我是他亲生儿子的时候,那个震惊的表情和随之而来的恼羞成怒,真是愉悦了我。 ”   陆仟宝无言,只拍了拍苏鹏举的肩膀,“走吧,陈东林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苏鹏举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在京都混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苏鹏举恨他无可厚非,而且,要是换个位置,陆仟宝肯定自己没那么好的忍功,一把刀切了他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陆仟宝呸了一口,娘的,一把年纪的中年人,还像个小年轻一样赶时髦,想到就恶心。   吕宋见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笑意。不急不缓,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身侧,陆仟宝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他。   这边张小寒离开三人,直接大面积的散开魂力,红晶石的能量微弱,先前她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血玉矿脉上,寻找的都是能量反应强大的点。而且,被那个老者误导,一直以为红晶石在西南方才会有,很多有微小能量反映的点都被她放过去了,这次反过来,她很快就有了收获。   陈家想要通过红晶石,达到控制各个家族的目的,所以,弄进来的数量不算少。而且,只要细心一些,找到五六块,并不是很难。张小寒他们四个一直都没发现,一是因为她太相信自己的魂力感应,二是被老者误导,三是没多久就被黑衣人追,大家都闷头往前跑,哪里还会仔细的盯着地面瞧?后面更是一直缀在陈东林一行人身后,忙着看戏去了。   用一根棍子撬开蓬松的杂草,一颗微微泛着红光的红晶石静静的躺在底下,捡起来擦干净,随手放进空间,这已经是她第十二颗了,感应范围里,还有十来颗,达到完成任务的标准,轻轻松松。   雷子很兴奋,不过十来天,他们已经找到了二十多颗红晶石,有些是自己发现的,有些当然是从别人那里抢的。   “世初,为什么红晶石出现的地方和那个老头子说的不一样?”雷子捡起地上又一颗红晶石,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明白,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温世初摇头,笑得温和。   “哥,我们身上的红晶石已经够了,该回去集合的地方了吧?时间剩下不多了。”矮个子的瘦小男生,叫做温世文,温世初的亲弟弟,两个人相差不到两岁,这次选拔两人都在年龄段里。   温世初沉吟了一下,“嗯,是该回去了。只是,一路上都没碰到多少人,有些遗憾呢。”   温世文脸上闪过一丝戾气,“算那个黑疙瘩走运,没有让我们碰见。不然,他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这鬼地方太大了,林子又深,找个人不容易。”雷子声音闷闷的,偏天生的大嗓门,一说话,就像夏日里闷雷在耳边炸开了。   好在温世初和温世文两个从小就和他在一起,早习惯了。   “我们往回走。”   温世初做了决定,一行人改变了方向,开始往汇合点前进。选拔开始后的第十三天,这森林里还活着的人,前后脚,都到了离山头不到一两公里的地方。   张小寒也在往回赶,期间躲开了两三拨的小队伍。看到那些人,虽然满身狼狈,但还活蹦乱跳的,她松了口气。至少,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活着。   不过,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红晶石,张小寒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陈家的野心太大,又掌控着血玉矿脉,晶石落到那些家族手里,并不是好事情——每次选拔赛的任务品,参赛者可以取其一带出去。   “你早点找到那块有血玉矿脉的空间碎片不就好了?”黄冷不丁的在她脑子里冒出一句,张小寒吓了一跳。   “黄,你偷窥我的想法。”   “是你的思维波动太强烈了,我好奇。”黄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控诉,笑呵呵道,“对了,我已经帮你问了,梅青他们确实是被黑衣人袭击的,和你们遇到的情况一样。只不过他那一帮人,就剩他一个人活着。”   “幕后的人呢,他们有见到么?”张小寒追问一句,虽然已经八成肯定那些黑衣人就是李家派出来的,但她还想再确认一下。   毕竟,能够把那么多护卫送进来,而陈、陆两家都没发现,李家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底牌。   “没有。追杀他们的只有六个黑衣人。根本没瞧见其他人的影子,更别说幕后黑手了。”黄轻笑一声,“说起来,他们还真够没用的。十几个人,被六个人追着打。”   “黄,你在笑什么?”   梅青看不见,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心里很难过,一脸的愁苦。不过,黄这么精心的照顾他,帮他疗伤,他对他非常感激,此时听到他笑,不由好奇。   黄瞥了眼坐在椅子上,侧着耳朵的梅青,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我现在才发现,梅青你和对面林子里的松鼠好像,两只手抱着水果盘,就像它的两只前爪抱着榛果!”   特别是脸,圆嘟嘟的,吃东西的时候,因为看不见,低着头,两手拿着,嘴唇儿一动一动的,和那些小东西一样——萌。   嗯,这还是他从张小寒拿进来的杂志里看到的词语,现在觉得很贴切。   梅青尴尬的笑了下,一个大男人,被人比作一动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吧?虽然松鼠有点可爱,但是,他不需要那样的属性。   张小寒并不知道黄正看宠物一样的看着梅青,听到他的话,不置可否道:“每个家族的护卫势力,也是有差别的。端看你投入多少去培养,去训练。李家的护卫,梅青他们的人打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超级家族,钱多,势大,再多的投入,也养得起。”一边往回走,一边散开了魂力,寻找红晶石,张小寒还时不时的和黄聊两句。   第十四天,张小寒赶上了苏鹏举他们,不过,局面有些变化,她并没有着急上去和他们碰头。   李凤亭此时已经得了自由,五个青衣护卫,正站在他的身后,方同和宁依依依旧被捆着,陈东林和孟浩与他们两相对峙着,表情平静。   而不远处,张小寒已经‘看’到了几个小队,正在往这边靠近。不出二十分钟,全部人都会撞在一起。   “李凤亭,我还是小瞧了你。”陈东林沉声道。   李凤亭笑,“过奖了,陈少。红晶石你们家多的是,何必跟我抢?”   “话说反了吧?李少,明明是你想要抢我们的!”孟浩瞪眼,讽刺道。   “你说是就是了,把你们身上的红晶石交出来,这次就算完。”李凤亭耸肩,“陈少,你知道该怎么选择的吧?”   不屑的撇嘴,孟浩再次道:“卑鄙!你就耍阴招!有本事真刀真枪的过来打一场,每次都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算计人有什么本事?”   孟浩对于李凤亭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逃脱,耿耿于怀。   散发两次被孟浩讽刺,李凤亭沉了脸,“聒噪,孟浩,我说话,有你插嘴的资格?”孟家虽然是一级家族,但是和李家比,还是差得远。   李凤亭这是赤裸裸的蔑视!孟浩顿时气红了脸,挽着袖子就想上去揍人。   陈东林拉住他的手臂,“不要冲动,孟浩。”   孟浩回头看了好友一眼,又不甘心的瞪了李凤亭,退了回去。   “李凤亭,我身上的红晶石,是不会给你的。”陈东林皱着眉,家族交代的事情,被李家一搅合,出了偏差,但也无伤大雅。只是,自己身上的红晶石没了,选拔没有通过,家里的那些哥哥姐姐,肯定会毫不客气的把他弄出京都去!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李凤亭也明白这点,被陈家耍了一道,任务没有完成,尽量多抢有些红晶石回去,顺便把陈东林踢出京都,就是最好的弥补办法。   垂眸,李凤亭颇为遗憾道:“陈少不同意?那没办法,我只有硬抢了。”   话音落,他身后的五个青衣,就闪电般向陈东林和孟浩扑去。   青衣护卫的功夫,比那些黑衣人更加凌厉,五对二,陈东林和孟浩应付得十分吃力。   张小寒讶然,她仔细观察过,孟浩和陈东林身手不弱,而且实战经验丰富,现在一上来竟然就落入了下风!   李凤亭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陈少,只要你乖乖交出红晶石,你还能完好无损的出去。就算到时候被发配了,你也有再反攻的资本。如果连身体都残疾了,啧啧,那可真是悲剧了。”   “李凤亭,没有红晶石,拿不到合格的木牌。你也会被发配。”陈东林抿着唇应付青衣护卫的攻击,闻言沉声道。   “谁说我没有?”李凤亭笑,从后要出摸出五颗红晶石,“还要感谢你们家的大手笔,这些都是这两天,护卫不经意间发现的。不过,我想要更多。特别是你身上的那几颗。”   陈东林沉了脸,“再多你也只能带一颗出去。”   李凤体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那么多的大活人我都能悄无声息的带进来,这红晶石,再多我也保得住。”   一个闪身,被青衣护卫一巴掌拍在胸口,陈东林急着退后几步,才堪堪站稳。   “东林,你没事吧?”孟浩担心的扭头去看,青衣护卫抓住破绽,他自己也中了招。   陈东林捂着胸口,吐了口气,“没事。 ”随即他眼神闪烁的盯着李凤亭,“李少,做个交易吧。”   李凤亭闻言,眼神沉凝了一下,随即制止了青衣的动作,好整以暇道:“嗯,说来听听。”   陈东林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不对我动手,我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消息。”   “那要看消息值不值得了。要知道,只要抢了你身上的晶石,你就相当于远离了京都的权利核心,以后都不能再和我斗了。这对我,可是相当大的诱惑。”   陈东林勾起一抹笑容,“知道为什么,红晶石会成为任务品么?”   这是李凤亭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的问题,陈东林一说,李凤亭就动了心,眼神闪烁,沉吟半晌,他道:“我要怎样确认你说的是真是假?”   闻言,陈东林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说完,陈东林主动靠近李凤亭,青衣护卫想上去阻拦,被李凤亭阻止了,不过,他们还是虎视眈眈的盯着陈东林,只要他敢动手,立即给他致命一击。   “让他们离得远一些。”陈东林瞧了一眼,“这个消息,至关重要,也是我陈家的绝密消息。”   李凤亭与他对视半晌,心里迟疑了一下,随即命令道:“你们退远一点。”习武之人的耳朵一向灵敏,他直觉这个消息很重要,不想让青衣人听到。不过,听了消息之后,他再反悔,陈东林也不能把他如何。想到这里,李凤亭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青衣人闻言,看了李凤亭一眼,退到一百多米外,能远远的看见人,但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孟浩也被顺手拎走了,空旷的林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李凤亭启唇:“现在可以说了?”   陈东林垂眸,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抬手,从领口处拉出一个银质的链子,链子下面,是一个怀表大小的金属盒子,诉轻轻的打开,一抹幽幽的红光闪现,“好奇心太重,又命青衣退开,和我独处,这就是你最愚蠢的决定。哼,幸好我为了以防万一,带着血石!”   陈东林的声音很冷,而此时,李凤亭的看陈东林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的敬畏和尊崇,“主人。”   而远处,陈东林打开盒子的瞬间,张小寒猛然抬起头,“是血玉的波动!”眯眼仔细的盯着远处的两人,一切正常,可是,她知道,李凤亭现在,已经彻底被控制住了。   “陈东林的脖子的链子有古怪,那个金属盒子,能够掩盖血玉的波动!”   陈东林对于李凤亭的状态很满意,他重新盖好金属盒子,把链子放到衣领里遮住,他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红晶石的产地的?”   李凤亭面色恭敬,“是卧底送回来的消息。他叫x,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我爷爷派进陈家。”   这个人他知道,很得大哥的信任,没想到是李家派来的人!陈东林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继续问道:“那些黑衣人呢,你们怎么送进来的,现在又去了哪里?”   李凤亭眼神闪过一丝挣扎,可是很快又被陈东林身上残留的血玉的气息给迷惑了,“除了灰衣把持的入口,九号基地,还有一个入口,是我爷爷早年间发现的。黑衣人都是通过那个入口进入九号基地,现在,他们全都撤回去了。”   陈东林面色一顿,没想到会问出这么劲爆的消息,要知道,九号基地,是三家人共同发现的,资源平分,他们派驻的人员都差不多。只是,除了最开始在里面发现了一些神奇的矿石和生物外,后来都再没有重大发现,现在他明白了,这是被李家的人抢了先!   陈东林心里翻江倒海,仍然保持面部的平静,一点一点的从李凤亭的嘴里,问询有用的信息,十分钟过后,他终于停止了问话,“好了,现在我们达成了交易,你不能再让青衣护卫对我动手。”   李凤亭点头,“知道。”   “还有,回到李家,也至少带一颗红晶石在身上,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记得第一个通知我。”陈东林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李凤亭这个人以后就是他在李家的暗线,谁也不会怀疑,一个地位这么高的少爷,会向着外姓人吧?   笑意收敛,陈东林眼底闪过冷光,可惜了,这一招,不能用在家里的那些人身上。心情正愉悦,陈东林面色骤变,“谁在那里!” ☆、第九十七章 煽风点火,突来的爆炸   “谁在那里!”   陈东林狭长的眼睛眯起来,语气凌厉。   沙沙。风吹来,枝叶晃动,似乎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陈少,发现了什么?”李凤亭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一丝迷茫,他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但脑子里却什么都想不起。   陈东林盯着那一丛绿幽幽的灌木,眼神闪了闪,随即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看错了。”   “是吗?”李凤亭眼底有一丝红光,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他微笑:“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那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陈少。”   陈东林回过头,深深的看他一眼,笑了,“那是自然,李少。”   两人对视一眼,伸手相握。   这么友好的一幕,让远处的人全都是一怔。   不过,青衣护卫是属下,没有资格过问主人的事。孟浩是陈东林的朋友,有些想问为什么,但先前是因为他的失误,让李凤亭找到了破绽挣脱,从而造成他们如今的窘境,所以,他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李凤亭,你最好说话算话。”孟浩眼神复杂的瞧了他一眼,警告道。   李凤亭嗤笑,“孟浩,我要是真反悔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你!”孟浩面色一滞,“你简直是……”   陈东林拽了孟浩一把,轻笑道:“孟浩,你冷静点。李少既然答应了,自然会遵守承诺。”   李凤亭闻言挑了挑眉,却没有反驳。他心里其实有个声音在叫嚣,理智也在告诉他,现在把陈东林控制起来,收掉他的红晶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   没有注意到李凤亭的复杂神色,陈东林偏了偏头,“有人来了。”   这次不是他疑神疑鬼,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群人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陈少?李少?”来人看到他们两个相安无事的站在一起,有些呆愣。京都的人谁不知道,三个超级世家的子弟都是互看不顺眼的。   陈东林看不上李凤亭耍阴谋诡计,李凤亭嫌弃陈东林是个武夫,什么都按照拳头大小论输赢。而且,长相阴柔,丝毫没有大家子弟的风度仪表……   这样的讨厌,不是一两日形成的,而是继承自家族的偏见,还有十几二十年来,彼此之间较量后,越发加深的。   现在怎样,这两个人是彼此和好了?来人抖了抖,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孟浩认识他,是京都二级家族的子弟,家族实力不算若,关键是没有明显的政治偏向。他爷爷和他们家的大人有些来往,平日里,他们也见过几次,有些微薄的交情。   孟浩主动打了招呼,“贾华。”   贾华本来还在发呆,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才回过神,看到是孟浩,脸上露出一个见到亲人的笑容,“孟少!你也在啊?”   “我一直都在。”   贾华闻言,一把拉住孟浩的大手,“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被陈少和李少的风度给震惊了,不是故意看不见你的。孟少,你千万别和我计较哈。”   孟浩有些吃不消他的热情,眼角抽了抽,努力的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他瞥向贾华身后,个子矮矮的,剪着平头,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的男生,颇有些尊敬,“贾嘉学长。”   男生抬起眼,从厚厚的镜片后打量孟浩一眼,不冷不热点了点头。   陈东林和李凤亭听到孟浩对他的称呼,面色都郑重起来。这个贾嘉,虽然只是个二级家族的子弟,但名声在外,不怎么好招惹的。   贾华见自己哥哥一副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子,暗地里不由翻了个白眼儿,赶紧圆场道:“呵呵,陈少,李少,孟少,我哥就这德行,你们别介意啊。”   陈东林不在意的摇头,“作为燕大的新生,贾嘉学长的名字,我可是如雷灌耳。”   贾嘉是科学怪人,热衷于武器的制作和设计,最厉害的,却是自主研发的弹药,稳定性超过现有的五倍,同比杀伤范围是现有十五倍,配方直接被军方收购,应用于海陆空多个军种,多种武器里。军委特招他进入军事武器研究院,可是他拒绝了。   脑海里回想着贾嘉的资料,陈东林眼神闪烁了一下,“贾嘉学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汇合点怎么样?”   有他在,就算李凤亭从血石的控制中清醒过来,也不敢轻举妄动。视线从贾嘉手里转着的一颗核桃大小的圆球上掠过,眼底闪过一丝忌惮。他一个人的武力值堪比一支装备齐全的百人正规军!   贾嘉面色不变,眼也没抬,就像是没听到陈东林的提议,几个手指不停的转着掌心的那个圆球。   贾华瞧他哥没反应,心里大叫糟糕,笑嘻嘻的凑到陈东林面前,“不介意,不介意。陈少,能和你们一起赶路,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和我哥两个,这十几天,真是吃不尽的苦,被黑衣人追得到处乱窜不说,还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惨兮兮的。你是不知道啊……”   贾华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他和他哥这十四天,在森林里过得日子,“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陈东林有些无力。孟浩也抹着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主动打招呼,也是因为看中贾嘉的能力,可是这两兄弟的脾气也太古怪了些。   不过,很快,孟浩就顾不上纠结贾家兄弟的脾气了,慢慢靠近集合点,遇到到的队伍就逐渐多起来。三三两两,有些只剩下孤家寡人,彼此之间都默契的保持距离,满脸戒备。   而张小寒,看到陈东林骗得李凤亭单独和他相处,借由血玉由危转安。不由得重新界定了这个人,都说李凤亭心机深沉,但陈东林也并不逊色。而且,陈东林身上还披着一层狠辣有余,智谋不足的外衣,耍起心机来,更让人难以防备。   沉吟了半晌,张小寒离开原地,去和苏鹏举三人回合。   此时,苏鹏举正百无聊赖的靠在一颗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仟宝说着什么,张小寒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小寒,你要出现能给点提醒么?”苏鹏举深吸一口气,抱怨。   张小寒似笑非笑,“苏大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你不会是背后说我坏话,怕我听到吧?”   苏鹏举干笑,“哪能啊,我从不背后议论人的。这点人品,我还是有的。”   “是吗?”不置可否的反问一句,张小寒也不再追究,只伸手从兜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二十颗红晶石来,“喏,一人五颗,刚好。”   陆仟宝抬了抬下巴,“你行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这么多。”   苏鹏举凑过来,认真的瞧着红晶石,“看起来还真漂亮,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张小寒拨了五颗递到他手里,自己收了五颗,其他的都给了吕宋,“不管什么用,都不关我们的事。走吧,我们也去汇合点。”   血玉能控制拥有红晶石的人,但每次只能同时控制范围不能超出十米,十米以外的就不会奏效了。而且,相比于单独的个人控制,这样的范围控制,有很多的不确定性。距离越近,血玉对红晶石的控制力就越强,相反,距离越远,这种控制力就会渐弱。   黄说,两米,是血玉的最佳控制范围。   超出这个最佳范围的,如果遇到刺激,被控制的人,很有可能清醒过来。   不过现在这林子的人多起来,要是做什么,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她笃定陈东林不会轻易再动手了。只要和他们保持十米以上的范围,把血玉给三人,也没什么大碍。   不知道张小寒的想法,陆仟宝摸了摸下巴,站起身来:“是该现身了,免得那两个以为我陆仟宝壮烈牺牲了。而且,李凤亭的表现很怪异,苏鹏举你有没有觉得?”   苏鹏举闻言,挑了挑眉,沉吟道:“也不知道陈东林和他说了什么,他居然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实在让人想不透。”   张小寒垂眸,岔开话题道:“走吧,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明天是最后的期限。这些陆续赶回来的人里面,肯定有些是没有找到足够的红晶石的,大家都警惕些。”   三人严肃了神色,最后关头是该要警醒一些,不然阴沟里翻船,出去也没有颜面。   四人从暗地里走出来,不再掩饰行踪。不远的距离里,谁也瞒不过谁,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大大方方的。   只是,张小寒在离开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朝先前陈东林眼神盯着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是一排低矮的灌木丛,后面是一块空地,什么也没有,地上连根草都没有长,光秃秃的。   可不管身形隐匿得再好,只要真实存在的东西,一定会在这个空间留下蛛丝马迹。眼角余光瞥了眼光秃秃地上的两个不太显眼的脚掌印,张小寒嘴角翘了翘。   没有掩饰行踪,四个人的步程很快,没要二十分钟,就到了山脚处,而陈东林一行人,也正准备上山。周围还有十几个队伍,人多的成员有十来个,人少的形单影只。可越是这样的,越是没有队伍敢靠近,一个人能活下来的,都是狠角色。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他们的到来,也引起了众人的警惕。一道道打量的目光看过来,冰冷的,淡漠的,还有充满敌意的。张小寒环顾四周,加上他们,人数只有一百出头。   “哟,陈少,李少,看到你们两个都完好无损,真是可喜可贺!”陆仟宝可不管别人,瞧见对面的人看过来了,他抬了抬下巴,目光挑衅道。   特别是对李凤亭,陆仟宝的看他眼神尤其的冷。   李凤亭虽然被血玉控制了,但除了特定的事情,他的表现一切正常。所以,感受到陆仟宝非常不友好的眼神,他脸上微笑着,语气也温和,“陆少,你还活着呢,我以为你已经在葬身在野兽的肚子里了,现在看起来,你的命还挺大的。”   “呸!李凤亭,老子是受神明保佑的,野兽见了我,自动退避三舍。到是你,除了一肚子阴谋诡计,手无缚鸡之力也能活下来,你家的护卫怕是出了不少的力。”   这是陆仟宝夸张了,李凤亭虽然不善武,但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李凤亭也不生气,翘起嘴角,“那是,我李家的护卫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只是为何陆少身后一个护卫都没见?不会全军覆没了吧?”   这实实在在戳中了陆仟宝的痛处,从开始到结束,他留了留了无数的记号,他们家的护卫就没一个过来和他会和的。最奇怪的是,吕宋家的也没出现!   只是,陆仟宝是谁啊,可不会被李凤亭一戳就倒下,“李凤亭,你不需要挤兑我。看你浑身狼狈的样子,恐怕这十几天也过得并不如何好吧?”   李凤亭脖子上有一道陈东林留下的掐痕,手腕上也有一圈红肿的印子,那是被孟浩拿绳子捆的。   见陆仟宝眼神在自己身上的伤处扫来扫去,李凤亭厌恶的冷哼一声,“陆少,你的眼睛太讨厌,我不介意帮你把它挖出来!”   陆仟宝有恃无恐,眼珠子不安分的转了转,伸手把张小寒拉出来,“那你来试试看啊?你身后的青衣护卫看起来挺厉害的。不过,我们这边也不弱,小寒,露一手给李少瞧瞧,作为欧先生的关门弟子,你可不能坠了他老人家的威风!”   张小寒闻言,眉头一皱,她讨厌被人当枪使,就算这个人是陆仟宝也一样。   见张小寒没反应,陆仟宝冲她挤了挤眼,耳语道:“嘿,小寒,给我留几分面子啊。李凤亭那小子多嚣张,你帮我踩下去,我出去了一定好好谢谢你。”   这边小声的说话,李凤亭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张小寒,“哦,原来欧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就是你?只是,你怎么和陆仟宝混在一起?据我所知,欧先生很讨厌陆家的人才对。”   “相比与我们家,欧先生更讨厌李家和陈家才对。”陆仟宝毫不客气的反驳,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陈东林身上,“陈少,你说呢?”   “陆少,我想这里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我们先上山,怎么样?”陈东林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扫视了一眼周围有些蠢蠢欲动的人,意有所指道。   陆仟宝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下,“哈哈,看陈少和陆少的表情,这次的选拔赛,是能合格通过了。只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多余的红晶石,匀几颗给我,出去之后,我定当重礼酬谢。”   陈东林摇头,“不瞒陆少,我也只是堪堪达到要求,恐怕无能为力了。”   李凤亭面露讥讽,“陆家大少对你一向爱护,有没有通过选拔,有什么要紧?难道,陆家的团结友爱,其实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李少这么说,看来也是不想帮忙的了。只是我瞧你的腰包鼓鼓的,红晶石至少不下十五颗。你只一个人,五颗足够了,做什么这么小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对你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几颗红晶石,对我们好些人来说,却是一生唯一的机会了,李少,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陆仟宝话音一落,李凤亭就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多了起来,而且,每一道都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青衣护卫也感受到了,把李凤亭围在中间,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瞧着四周的人。李凤亭勾起唇角,直视陆仟宝,“你一如既往的让我觉得非常讨厌。”   陆仟宝毫不在意,他笑着看向停留在四周的人,“我想这里面,也有好些人是和我一样没有集齐五颗红晶石的人吧?我还差一颗,李少那里多出来的,可能不止十颗,大家要不要和我一起赌一把呢!”   周围一片安静,李凤亭冷着脸,蔑视的瞧了四周一眼,“陆仟宝,煽风点火是没用的,他们不敢。”   好多人都眼神闪烁的瞧着他们,但是没有人动。陆仟宝似乎有些失望,他撇了撇嘴,“既然没人动心,那就算了。我选拔合不合格,其实都没无所谓。哎,只是可惜了诸位,明明一身本事,却因为选拔不合格,前途无亮,啧啧,可惜啊,可惜。”   明知道他在扇风点火,但是好多人都开始眼露凶光。李凤亭面色不善的盯着陆仟宝,“真是一幅善解人意的面孔,只是,你在煽动他们找死。”   陆仟宝无辜的摊了摊手,“这话怎么说。只要李少能富有那么一丝同情心,大家就都能皆大欢喜。可惜,李少你的思想觉悟还是低了些。吕宋,咱们走吧。”   陆仟宝冲李凤亭笑了笑,然后又客气的冲陈东林点了点头,招呼着吕宋就要上山。不过,几个人默默的走出来拦住了他的路,陆仟宝眨眼,“哎,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陆少既然说,选拔合不合格都没关系,那把你身上的四颗红晶石拿出来,匀给我们大家吧,陆少刚才说得那么通情达理,不会只是说着好听吧?”   李凤亭闻言大笑,讽刺道:“陆仟宝,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陆仟宝扭头看了李凤亭一眼,又转回脑袋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他面不改色道:“我说的,自然是真心话。我们陆家的人,一向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喏,这是我仅有的四颗红晶石,都给你们,拿好了。”   看到爽快的冲兜里拿出四颗红晶石,而且还当众翻了翻口袋,众人都瞪大了眼。拦路的几人立即把红晶石收好,生怕他反悔。   “多谢陆少慷慨!”几人眼神闪烁了下,侧身让出了路。   陆仟宝回头看了李凤亭一眼,笑容满面,非常真诚道:“李少,你既然多出来这么多红晶石,分给大家几颗,其实真的没有大碍。”   说完,陆仟宝抬腿就往山上走,吕宋、苏鹏举和张小寒三个对视一眼,也紧跟上去。这次,没有一个人阻拦。   上山,走出众人的视线,陆仟宝哈哈大笑,得意的回头瞧着三人,“怎么样,我这一手?”   苏鹏举不置可否,“嗯,你成功的把李凤亭逼到了墙角,现在估计他已经被人虎视眈眈的围住了。”   吕宋咧嘴,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只是便宜了那几个拦路的混蛋。”   陆仟宝嘴角含笑,“便宜,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那么多人看到的,如果他们够机灵,就该马上上山,如果还有些贪心不足,那就等着挨揍吧。”   张小寒面无表情的盯着陆仟宝,“是啊,谁能逃得过你的算计呢?”   光明正大的抬出她的身份,让众人忌惮。欧青云是谁啊?只要是长了耳朵的人都知道,一身功夫,全华国能和他较量的人,不超出一个巴掌,她是他老人家的徒弟,这些世家子弟,多少都会有忌惮,所以,他大方的承认自己有红晶石,那些人也忌惮他们,不敢上前明抢。   后面又煽风点火,身为表率,让众人觉得他其实是个好人,但也直接把李凤亭挂到了墙上。   “张小寒,你在生气?”陆仟宝皱了皱眉,不解的问。   摇头,张小寒勾了勾唇角,“没有。我只是佩服陆少把握人心的功力。不过,现在没了红晶石,陆少要怎么办呢?”   陆仟宝定定的看她两眼,随即不在意的摆手,“凉拌。看到李凤亭身后那一堆黑衣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那幕后黑手,现在我不过是收点利息回来,等出去了,哼,我不扒掉他两层皮,我就不信陆。 ”   张小寒见他阴测测的眼神,脑海里不由又想起了他拿着金算盘扒拉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流光,伸手从兜里摸出四颗红晶石丢给他,“这是多出来的。收着吧。”   陆仟宝捧着四颗红晶石,眼神一闪,“你身上果然有多的。”说完,毫不客气的把四颗揣进自己的包里。   “所以,我一直都在你的算计里。”张小寒走在最前面,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静静的想道。   没有瞧见张小寒的表情,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陆仟宝和苏鹏举对视一眼,摸摸鼻子都安分起来。   上山很顺利,再次回到山坡上,举目四望,那样空旷和无垠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他们到的时候,上面已经有四五个队伍二三十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各自保持距离。   张小寒眯眼往山脚瞧去,茂密的林间,隐约有人影闪过。   “已经打起来了。”   偏头看了眼斯文的陆仟宝,这个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性格跳脱又爱钱如命的纨绔!   山上安静,山底下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李凤亭被青衣护卫保护在中间,冷眼瞧着那些不怕死的冲上来想要抢劫他红晶石的世家子弟,“我说过,你们这是在找死!”   青衣护卫虽然人少,但是一个个凶猛无比,打了十来分钟,竟然没有一个能靠近李凤亭三米之内。   “别杀他们,我要让他们好好活着!”李凤亭微笑着,光风霁月,风度翩翩,只是,在场的人都觉得冷,“既然你们敢朝我伸手,就一定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不过,陆仟宝都能那么大度,我也不小气,现在我不要你们性命,只断你们一只手,算是略施薄惩。如果还不服气,那两只手也别想要了。”   “切,把人变成残废,比杀了他们还残忍,这些人算是彻底毁了,等回到家族,要是那仁慈一些的,说不定还能给些照顾,前途没有了,但基本还能生活无忧;要是冷漠一些的,嘿,说不定就得去讨饭!”远远的角落里,雷子听到李凤亭的话,面带讽刺道。   那边李凤亭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他还想开口,温世初用眼神制止了他,“雷子,祸从口出。我们现在没必要节外生枝。你也看到了,李凤亭身边的那些青衣护卫不好惹。”   雷子闻言,讪讪的和温世文挤挤眉毛,乖乖的闭了嘴。   嘭!   最后一名心生不轨的世家子被青衣护卫折断手臂,一脚踹了出去,嘭一声,不像是砸在地面,而是砸在了众人的心头。   有一些人始终没动,他们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不过现在,李凤亭用实力告诉他们,这一招是完全行不通的。   李凤亭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一名抱着手臂痛苦呻吟的世家子,“不要怪我。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陆仟宝稍微煽动两句,就头脑发热的冲上来,真是蠢透了。”   冷哼一声,李凤亭也不看众人的脸色,直接带着青衣护卫上山。   陈东林看够了大戏,对贾家两兄弟道:“我们也走吧?”   贾华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走,当然要走。”有大哥贾嘉在,他是不怕这些人的,不过,都到了最后关头,他不想节外生枝。   上了山,就不能再动手,这是规矩。现在这个山脚,就是最后的战场。那些不甘心的,哪里能甘心就此上山离开。   眼神闪烁,躺在地上呻吟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口袋就被掏空了,仅有的一两颗红晶石被人抢走,又断了一只手,恨意在胸中翻滚,一场混战,再次上演。李凤亭站在半山腰,居高临下的俯视山脚,唇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跟我斗,还嫩了些。”   这次,战况更加惨烈!   既然我失败了,你也别想合格!   这是所有被李凤亭断绝了希望的人的想法,保不住红晶石不要紧,那大家都一起当个残废好了!   凶狠,残忍,鲜血迸射。有人被敲破了头,有人被打断了腿,有人被一箭刺穿胸口……   “他们都疯了!”温世文皱着眉,略带怜悯道。   温世初也皱眉,看着场中的激斗的人群,眼底露出一抹疑惑,“按说,都是都是世家子弟,不会这么不理智。”   温世文不觉,理所当然道:“事关后半生,谁能理智得起来?这里所有的人,都锦衣玉食的过了二十年,现在过不了这选拔,未来的富贵都会不再属于他们了,谁能甘心?”   温世初沉吟,“只是这样么?”   雷子打雷一样的声音响起,疑惑道:“那还能是怎样?”   温世初抬头,笑了笑,“可能是我想多了。”   “哥,趁乱,我们也早点上山吧。免得后面又出什么幺蛾子。”温世文瞧了眼自家大哥的神色,若有所思。   “好。”   温世初点头,三人避开打得热闹的一群人,上了山,只是还没等他们上到五十米,身后突然传来了巨大的闷响,地面也跟着狠狠抖动了一下。   飞沙走石,尘土飞扬,雷子走在最后,感觉到不对,就立即把温世初两兄弟按在地上,自己也死死的趴好。   “唔。”   雷子闷哼一声,背上火辣辣的疼。温世初两兄弟被巨大的闷响震得耳朵嗡嗡响,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好半晌,身后再没动静,四周的烟尘也散开一些,雷子才松开手,咧着嘴坐起来,“呸,痛死我了。”   温世初和温世文也有些狼狈的坐起来,听到雷子的话,不由得担心道:“雷子,你怎么了?哪里受了伤。”   “背上,不过应该不严重。”   雷子也不隐瞒,只转过身让两个人看。   温世初和温世文瞧见他背后衣服破了窟窿,有点点的血渍渗出来,不由得扒开他的衣服瞧了瞧。   “还好只是皮外伤,养两天就能痊愈。”温世文抿着唇,面色阴沉,“哥,我下去把那个背后使坏的王八蛋给收拾了。”   “别去,现在下面的情况不明,我们直接上山。”温世初面色阴晴不定,一双眼眸平静无波的盯着山脚,那里的烟尘还未散开,但是他已经能想象那惨烈的现场,“如果我们走慢一步,现在就被炸成肉块了。谁也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炸弹,我们上山,山上不管是谁,都不敢再动手。”   温世文眼底闪过一抹阴鹜,不甘心道:“可就这么算了?”   雷子摸着后脑勺,道:“我觉得世初说得有道理。谁知道那个疯子还有没有在下面放炸弹。要是看到我们先去,他又开始引爆,我们跑不了。”   温世初恢复了镇定,他对温世文道:“不要意气用事,雷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吧?来的时候,你也答应了妈,不管选拔能不能合格,我们两个都要完完好好的回去。”   温世文点了头,抿着唇眼神晦暗,好半晌,他才站起身道:“哥,听你的。”   温世初点头,温世文心眼儿小,报复心很强,但是答应自己的事情,他也一定会做到。现在他说听自己的,至少自己不用担心他做小动作了。   不过,这一桩,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温世初垂眼,看着山脚一处显眼的残肢,勾了勾唇角。   在山坡上的众人自然也听到了底下巨大的爆炸声,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凝神的望着山脚。五百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透过树木枝桠的间隙,眼神好的,都看到了猩红的颜色。   张小寒展开魂力,默默的盯着山脚那一块发呆。苏鹏举挑了眉,面色也不轻松,“这是谁?这么狠?”   本来一百来个人,现在这场大爆炸,至少又有三四十人丧命。气氛沉重起来,上了山的人,也不觉得自己安全了,每个人脸上的警惕之色,愈发明显了。   贾华避开陈东林和孟浩,小心的戳了戳自家大哥的肩膀,耳语道:“哥,听得出来是拿种炸药吗?”   陈东林和他说话都没反应的贾嘉,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山脚,木讷的脸上,也带着让人看了觉得诡异的神采,“只是自制的黑火药,不过,他的配方比调整过,威力比一般的大。”   听出贾嘉声音里的跃跃欲试,贾华赶紧扯住了贾嘉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哥,你别一脸兴奋的表情行不行?这里好多的人脸色都白了,你手里的这个,也暂时收起来,行不行?”   贾嘉偏头看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弟弟一眼,嘴角弯起来,眼睛后的大眼,闪烁愉悦的光,“听!”   贾华没反应过来,反问一句,“什么?”   贾嘉张嘴,蠕动嘴唇。   嘭!   比上次更加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了他的声音,贾华瞪着眼,感受着山体的剧烈晃动,不可置信的大喊,“那人疯了吗?” ☆、第九十八章 碎片融合,眉心魂珠   地动山摇!   巨大的爆炸,不仅仅发生在山脚,眺目远望,茂密的原始森林里,烟尘四起,火光冲天!那些生长了不知都少岁月的大树,被炸断,倒塌,巨大的树身砸下来,连累了旁边的树,周遭一片狼藉。   平原上的原始深林,从高处看,就像一张墨绿色的地毯,而此时,这毯子,就像被烟头烧了几个洞,变得坑坑洼洼,而这些洞,还在逐渐增多……   烽火连天。张小寒看到这样的场景,脑子里冒出来这样一个词。战场的硝烟,似乎也不过如此了吧?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山坡上的聚集的人,全都被炸蒙了。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谁,他妈的疯了吗!他要把这座山给炸掉?”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个破地方,我要回家!”   “冷静些,冷静些,乱跑乱走,更容易丢掉小命!”   “……开玩笑,好不容易选拔要结束了,回到这山上,任务我也完成了的,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在最后挂了!呸,呸,我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山坡上一阵慌乱,吵吵嚷嚷的,大家脸上都震惊和不可置信。   “该死的,到底是谁?难道要把我们全都炸死在这里?”   陆仟宝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眉头皱得死紧,先前他还没从算计了李凤亭的得意中清醒过来,就被耳边一阵一阵的轰鸣给震晕了,有些恼羞成怒。现在却是彻底的震惊了。   “疯了。”   吕宋抓着陆仟宝的手,把他保护在自己的身边,一双眼睛却警惕看着周围的人,结实的手臂,肌肉纠结着,似乎随时都能一跃而起,闻言,他抿直嘴唇,沉声道:“我觉得,他的主要目的,不是炸死我们,而是要毁了九号基地!”   “怎么可能?”陆仟宝觉得这个说发更荒谬了,“九号基地有多大,这么多年,陆、李、陈三家联手都没探索明白。他要怎么毁了这里?”   吕宋沉默了一下,沉声道:“爆炸发生的点,全都是地图上有特殊标记的地方。”而那些地方,都有些特殊的矿石或是特殊的动植物,是九号基地的特殊资源。   张小寒闻言,眼神沉下来,不需要回忆,那张地图的细节,已经浮现在脑海中,“吕宋说得没错。”   陆仟宝愣了愣,嘴唇蠕动,半晌他才跳脚道:“娘的,早不动手,迟不动手,偏偏选在这时候,是什么意思?老子在这鬼地方当了大半个月的原始人,现在好了,眼看要出去了,他动手了!他娘的,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他是谁,不然我一定踹死他!踹死他!”   吕宋按住陆仟宝的肩膀,有些无奈道:“钱包,你不要激动,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苏鹏举脸上此时也没有了常年戴着的懒散,沉凝道:“你想一想,有没有办法。我虽然不怕死,但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我,不知道。”陆仟宝聋拉了肩膀,随即又咒骂道:“老子这次要被老头子玩儿死了,装神秘,装神秘,娘的,什么都不告诉我,现在好了,我成了笼子里待宰的羔羊了!”   话音刚落,巨大的响声在耳边响起,山头摇晃得厉害,好在吕宋仅仅抓着陆仟宝,不然这一下子,他就会被震下山坡去!   张小寒趴在地上,面色不好。碎片空间虽然还算稳定,但这么大规模的爆炸,很容易引起能量混乱,如果产生空间乱流,到时候谁也出不去!   此时,所有的爆炸似乎都集中在了山脚,轰隆轰隆,整个山,都在抖动,坡上有石块滑落,一些土质松软的地方,已经在向下垮塌。东歪西倒的众人,只能努力寻找坚固的支点,稳定自己的身体,早没了咒骂的心思。   五分钟后,山脚的爆炸终于停止了,耳边的轰鸣声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比先前少了很多。张小寒心里担忧的情绪稍微安定,只要不是大规模的集中爆炸,这个碎片空间,应该还能撑得住。   只是,众人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待看清山脚的景象,都倒吸一口凉气,僵硬在原地,背上有寒意一点一点升起。   “呕!”   大部分人脸色惨白,呕吐不止。   山脚那一片茂密的森林,此时已经被炸毁,众人的视线再没阻挡,所以,底下红的白的,头颅残肢,地狱的景象一下子撞进了坡上众人的眼里。   虽然这半个月,众人已经经历过死神的洗礼,但是这样暴力血腥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冲击力,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家少爷能够忍受得了的。   张小寒四人也是脸色发白,胃里翻滚不停,但好在没有当众吐出来。此时,坡上还能站着的,除了他们,只有陈东林一行、李凤亭和他的青衣护卫,温世初一行三拨人。   “除了这坡上的这些人,和我们一起进来的,可能已经都不在了。”贾华拧着眉,瞧着底下的情形,面色阴晴不定。   他一想着他们要是晚上山一步,恐怕也和那些人一样,成了残肢碎片。   就算不发生爆炸,参加选拔赛的人,也没有多少活下来的。只是,后面的计划,又要被打乱了。陈东林眼神闪烁的瞧了一眼底下的血腥场面,眼角余光瞥向面色阴沉的李凤亭,李家,这次也算走运。   “怎么还没人来接我们离开?”贾华环顾整个山坡,没有一个灰衣人的身影。而且,发生这么大的变故,那些灰衣人不可能没有发现的。   这边苏鹏举也提出了这个问题,张小寒凝神盯着底下的地狱场景,抿了抿唇,沉声道:“你们看仔细一些,下面散布的衣服碎片,其实,多是灰衣。”   灰色的布料,散落在地上,本来就不容易分辨,四周还尘土飞扬,更加不引人注意。   苏鹏举彻底睁开了眼,蓝色的眼里,如冬天的湖水,冷彻心扉,“你是说,那些灰衣,已经全军覆没了?”   张小寒摇头,盯着山脚的一点,“不,还有很多。只是,现在他们恐怕没有时间来带我们离开了。”   “什么意思?”   “你们看吧!”手指往山脚下一指,张小寒退后一步,背靠着大树坐下来,看来需要提前开始融合碎片了。   苏鹏举等人垂眼,看到一大批灰衣人从山体里冒出来,集结在山脚的空地上,而不远的森林里,也不停有黑衣人闪现,不一会儿,也在山脚集结了一大片。   好像两军对垒,黑衣和灰衣之间,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对峙,气氛肃杀。   “这是什么情况?”坡上的众人也已经傻眼,完全搞不清状况。   “而且,灰衣人怎么会从山体里钻出来?”   苏鹏举摸了摸下巴,“这座山头,其实就是灰衣人的大本营?”   陆仟宝抿唇,“应该是。陈东林和李凤亭都没觉得惊讶。”眼角余光瞥过两人,他有些不甘心道:“他们两个家里肯定和他们说过什么,只有我,被老头子蒙在鼓里,什么也搞不明白!”   “或许他们知道些九号基地的事,但是那些黑衣人从哪儿来的,他们肯定也搞不明白。”苏鹏举摆手,他仔细观察了李凤亭和陈东林的神色,看到黑衣人出现时,两人眼底一闪而逝的错愕。   “你的意思,这些灰衣人,和先前李家的那些,不是一路?”陆仟宝站在苏鹏举旁边,眉头皱得死死的。   “只是猜测,现在他们都无暇搭理我们,看看再说。”苏鹏举沉吟了一下,轻声道。   爆炸声渐渐停了,底下的诡异气氛,也让坡上的众人,彻底的安静了。五百米的距离,真的不算远,视力好的,还能看清底下灰衣人脸上的表情。   严肃,冰冷。   黑衣人不同,他们大多数脸上都带着疯狂之色,血红色的双眼里,是决绝,是狠厉。   “杀!”   老迈浑厚的声音,众人都听出来了,是那名自称基地督查的老者!   随着一声喝令,灰衣人潮水般涌向黑衣,黑衣脸上并没有畏惧,苏鹏举甚至看到了他们眼底兴奋之色。   不到十米的距离,一个冲刺,短兵相接。   混乱自此开始,灰衣黑衣混杂在一起,鲜血迸射,闷声四起。   “陆少,你怎么看?”   陈东林走到了陆仟宝的身边,沉声问道。   陆仟宝睨了他一眼,“我能怎么看?我什么都不明白。”   陈东林嘴角弯了弯,“陆少,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的处境很危险。瞧见了么,灰衣很快就会招架不住,黑衣人要是上了山,大家都一起玩儿完!你甘心?”   陆仟宝盯着底下边战边退的灰衣,想到吕宋的推测,眼角不由抽了抽,“娘的,老子银行的存款还有那么多,都没花呢,怎么能死在这里?”   “你知道离开的方法?”   扭头直视陈东林,陆仟宝沉声问道。   陈东林摆了摆手,苦笑一声,“我要是知道,也不会来找你了。”   也是,自己要是知道离开的方法,肯定也会撇开众人,自己溜了。陆仟宝撇了撇嘴,“找我有什么用?老子也不知道,你问问李凤亭!”   “我就是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李凤亭翘着嘴角站在陆仟宝的身后,直接插嘴道。   “哦,既然知道,那你直接走啊,干什么还杵在这儿?”陆仟宝转身,不屑打量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儿装!”   李凤亭微笑,“嗯,我是装的。”   见李凤亭不上当,陆仟宝面色一滞,眯着眼打量他半晌,“还真是,长进了不少。小时候,你可是经常上当。”   “如果这么简单的激将法我也能上当,那我脑子就是进水了。”李凤亭笑着回应,“你要知道,人都是在不断长大的,陈东林小时候一脸孤僻,现在都知道合群了,就你,一点儿没变。”   陈东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晦暗,血石能控制人的行为,但是一个人的性格,依旧不能改变。陆仟宝歪了歪嘴,讽刺道:“你这是骂我智商有问题呢?李凤亭,你要骂我,就直截了当的骂,那多痛快,可你偏偏喜欢拐弯抹角,一肚子心眼儿,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李凤亭耸了耸肩,轻蔑的打量陆仟宝一眼,“粗俗,你的教养呢?陆仟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给陆家丢脸。”   “我去你娘的,老子有没有给陆家丢脸,那是我家老头子说了算的,你算哪个葱?”   “我是人。”李凤亭沉了脸,“山脚的事,我记下了,来日会加倍回报你的。当然,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机会,安全的离开这里了。”   “什么意思?”   李凤亭意味深长的冲陆仟宝和陈东林笑了笑,“两位,我先走一步,恕不奉陪!”   陈东林眼神一动,就想要跟上去,青衣护卫却是提着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待身体站稳,再次抬眼,李凤亭和他的几个护卫,已经消失在了山坡上!   “李凤亭知道从哪里离开,大家一起追!”   大喝一声,陈东林一把丢开手里的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方同,抬脚就追去。坡上的人听了陈东林的话,全都振奋了精神,一窝蜂的朝李凤亭消失的方向追去。   “别丢下我!”方同鼻青脸肿的在地上蠕动,望着陈东林越来越远的背影,眼带绝望。   “哟,这是谁啊?”苏鹏举和陆仟宝、吕宋三人根本没有动弹,因为抬脚的瞬间就被张小寒制止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们对张小寒的信任,高于对陈东林和李凤亭两个。   此时,苏鹏举见到被丢弃在地上的方同,眼角往上挑了挑,走到他身边蹲下来。   方同看到苏鹏举眼带欣喜,“苏少,苏少,求您,带着我吧?或许,你可以帮我解开绳子,我自己走。”   苏鹏举闻言,嗤笑一声,“我可当不起方少的这声称呼,方少多厉害啊,我不过一晚上没回家,第二天老窝都给我抄了。”苏鹏举捏着方同的下巴,声音很冷,目光噬人,像是地狱的使者,“本来我也没有那么小气,方同,你最不该的,就是动了我母亲的遗物!”   方同迷茫,“苏、苏少,你是不是搞错了?”   苏鹏举拧眉,嫌弃的扔开他,“做了又不敢承认,让我瞧不起。”一脚踩在方同的手腕上,   苏鹏举面色冰冷,“证据确凿,我告诉你方同,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会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同痛得直冒冷汗,双手本来就被捆得麻木,此时的剧痛,让他有种错觉,手腕,好像要断了。   哀嚎着出声,方同咬着唇,从未有过的狼狈,“苏,苏少,你、肯定误会了,我真的没有,真的,不是,我……”   “死鸭子嘴硬?”苏鹏举挑了眉,脚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是,你做得是很隐蔽,查清真相,倒真是废了我好一番功夫。你家的护卫嘴巴也够硬,拖延那么多时间,不然,我不会等到现在才找你麻烦。”   “啊!”方同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方,方少,你肯定,弄错了。我从没叫人做过这些事。而,而且,那段时间,我都被我父亲,禁足在家里。”   苏鹏举不耐烦的又是一脚,“可是,我母亲的遗物,是从你方家的护卫身上找到的,方同,狡辩没有用。整个方家,除了你,没有人会来招惹我。”   咔擦,骨头断裂的声音,方同双眼鼓起,疼的脸色惨白,大张着嘴,像是缺了水了的鱼,垂死挣扎。   陆仟宝瞧了眼方同的惨状,不屑的瞥了瞥,“承受力太差了!我最讨厌和李凤亭一样喜欢在背后使坏的人,而且,相较于李凤亭,你的段数也太低了。苏鹏举,你打算怎么办?”   苏鹏举从方同的手腕处抬脚,看到他缓和的脸色,嘴角弯了弯,眼也不眨,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唔,咳咳……”   方同闷哼一声,被踹飞出去,虾子一样弓着,咳嗽个不停。   “以为我会这样就放过你?太天真了。”苏鹏举冷冷的看他,白皙修长的手上多了一把手术刀。   方同抬眼恐惧的得瞳孔一缩,“不!”   ……   “惨不忍睹!吕宋,我以后再也不去招惹苏鹏举了。”陆仟宝缩着脖子,盯着苏鹏举,就像盯着地狱的修罗。   吕宋眼角抽了抽,每次都是说得好听,过不了两天就故态复萌。只是,他也从未苏鹏举这样冷静又疯狂的样子,以后还是少讽刺他为妙。   苏鹏举用方同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把手术刀上的血迹擦干净,“留你一条命,算是我的仁慈。能不能活下来,看你的造化了。”   柔声的在方同的耳边吐出一句,发现他全身不可抑制的抖了抖,苏鹏举笑了。   “虽然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仇恨,但是一刀杀了他,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这么残忍?”轻柔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触感,在苏鹏举站起来的瞬间,悄然响起。   苏鹏举扭头,看过去,“原来你还在呢,我倒是忘了,你们两个其实是同病相怜?”   宁依依平静的脸上,灰败之色已经退去,只剩下平静。她是和方同一起被李凤亭的人扔出来阻挡陈东林的。希望破灭,生死她不在乎,只是方同惨叫声实在太凄厉,让她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   然后,她看到了这个美丽的男人脸上,艳丽的笑容和残忍的手段。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有些事情,比起死亡更可怕。   “反正都要死了,还不能让人痛快的死么?”宁依依歪着头看了苏鹏举一眼,然后把视线落在空旷的四周,和山下反抗渐弱的灰衣人。   苏鹏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熟悉的老者正和一名蒙着面的黑衣人单独交手,但是黑衣人已经把灰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收回视线,苏鹏举冷漠道:“那样太便宜他了。我母亲的东西,不是任何人都能动的。”而他,不仅动了,还差点毁了。手掌心贴在胸口处,苏鹏举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宁依依见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平静无语。   陆仟宝和吕宋看了两人一眼,随即把视线投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张小寒,“现在我们怎么办?”   张小寒虽然睁着眼,但是她的心神,早就不在这里了。此时,她正在一片黑色的海洋里畅游,温暖,亲切,让人舍不得离开。她知道,这是每天都会笼罩在森林上空的那层黑色雾罩。   往前,一直往前,好像有什么在召唤,张小寒眼底闪过一丝惊异,然后义无反顾的前往。   不知道在无边的黑色雾罩里行进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幽光,不是白,不是黑,不是任何一种颜色的光亮,张小寒迟疑了一下,然后一头撞了进去,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只是,什么都没有。   “孩子,你来了。”   一个慈祥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张小寒环顾四周,“你是谁?”   “我?我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幽幽的叹息,惆怅之意,一下子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不明白。”张小寒迟疑了一下,轻声回答道。   “呵,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轻轻的笑意传来,带着包容,带着慈爱,张小寒有些迷惑,这样的感觉,好像王兰宠溺的斥责自己‘调皮’。   笑声断断续续,眼前的空间起了涟漪,好像海浪,一波一波的在往沙滩上堆叠,张小寒感觉自己就正站在沙滩上,浪头一次比一次凶猛的兜头盖过来。   然后她闭上了眼,脑海中全是纷乱的思绪,见或一个一个破碎的画面闪现,又快速消失……   “再见了,我的孩子……”   轻轻的耳语,却比任何大声的话都让张小寒震动,心生留恋,伸出手想要挽留,掌心一片空茫……   不。张开眼,她已经回到了黑色的雾罩海洋里,巨大的空间已经消失不见。抬手擦过眼角,湿湿的,温热的,“哭了么?”   她已经远离眼泪好多年了,但是这一次,哭得无声无息。   “谢谢。”   唇角轻启,张小寒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缓缓的闭上眼,眉间有幽光闪现,不是黑不是白。黑色的雾罩像是被风搅动,全都汇聚到了张小寒的身边,似烟似雾的黑色雾罩,此时浓如墨,沉如水。张小寒被淹没在这样的黑沉里,眉心的幽光越闪越快,鲸吞一样,把周围的黑色雾罩全部吸入。   好半晌,张小寒重新睁开了眼,四周的黑色雾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片虚无。手指抚上眉心,那里一颗黑色的珠子,缓缓转动着。   “小寒?小寒?”   陆仟宝伸手在张小寒面前使劲儿挥了挥,发现她眼珠子都没动一下,“苏鹏举,吕宋,你们过来看看,她不会是中邪了吧?”   苏鹏举和吕宋闻言,都凑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陆仟宝盯着张小寒,怪异道:“我觉得她现在好像一个空壳子,里面的魂儿不知道去哪儿了。 ”   苏鹏举没好气的瞧他一眼,“人的身体里只有五脏六腑,没有魂!你神话小说看多了吧?”   吕宋一双浓眉簇在一起,“你说,她会不会是在练功?古武里,不是有入定,打坐的说法?”“你和陆仟宝一样,脑子不正常。”苏鹏举觉得自己要被搞疯了,皱着眉头就想要骂人,可是还没等他说话,眼前就是一片黑,然后人事不省的倒地不起了。   噗通,噗通,陆仟宝和吕宋也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先前一直毫无反应的张小寒,眼珠子动了动,此时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清醒着。不管是面前的五个,山脚的黑衣灰衣,还是先前一窝蜂追着李凤亭而去,但始终都没找到出口,徘徊在山上的众人。   张小寒挥了挥手,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苏鹏举几个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进去,其他的地方也是这样,突兀的黑洞把那些昏迷不醒的人全都吸走了。   “就是现在,碎片空间,融合!”   随着话音落下,张小寒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强劲的吸力,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扭曲,然后整个空间开始坍塌,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洞吞噬。   当碎片空间的面积逐渐减少,黑洞也也在逐渐缩小,直至最后,黑洞变成一个黑点,闪烁两下,然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而燕大校园后方,被众多绿化树包围的一个院子,此时正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和不安。   院子里很空旷,除了参天的大树,地上只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此时,周围的人,正惊愕的看着空地中央,一个个昏迷不醒的人突兀的出现在原地。   “我孙子哎!这是怎么了?”   陆仟宝一出来,陆炳坤就眼尖的瞧见了,大叫一声,就要过去查看。   “首长,现在情况不明,不宜靠近。”陆炳坤被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拦住了,他神色沉重,“九号基地里,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巨大的变故,周围的磁场很不稳定,很危险。”   “怎么会这样呢?”陆炳坤站定身体,看着一个个的人出现空地上,不解的问。   “我们暂时也不了解,或许等……”   “徐博士,九号基地的坐标彻底消失了!”背后一声惊呼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中年男人闻言,脸色剧变,转身就往身后跑去,仔细一看,原来在靠着围墙的地方,有一排规整的房子,里面有许许多多的设备,好像一个监测站,只是此时里面的人都神情惶恐。   “怎么会这样?”   仪器上屏幕上,一片空白,九号基地的空间坐标,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徐博士摆弄着探测器,屏幕上依旧毫无反应,好半晌,他才颓丧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完全消失了,完全消失了!”   九号基地是一个衍生空间,这是少数人才知道的事实。他一辈子都在研究它,最大的梦想就是人为的复制出这样的衍生空间,可是它现在消失了不见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工作人员看着徐博士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知所措。   而外边,空地上的那个奇怪图案,也在渐渐的消失,一点一点,像是被橡皮擦去了,什么都没留下。   只是,很多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那上面,一地昏迷不醒的人,灰衣、黑衣,参赛的世家子和护卫……   “先把这些人分开安置起来吧?”   陆炳坤缓缓的开口,今天是选拔赛的最后一天,他们都在这里等待参赛的人出来,好举行最后的仪式,只是,现在看来,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   一名头发斑白的老头子看着昏迷了一地的人,又侧头瞧了瞧身旁毫发无损神志清明的李凤亭,眸光闪烁不定,听到陆炳坤的话,他点了点头,道:“好。”   而另外一名干瘦的老者,对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道:“把少爷和孟家的小子都送回家。剩下的,交给郑炳实少校善后,如何。”   最后一句,却是向另外两名老者询问,头发斑白的老者面色顿了下,看向陆炳坤,陆炳坤闻言,瞅了瞅身后带着一丝担忧的郑炳实,点头,“那就这样吧。一切等他们醒了之后再说。”三名老者各自离开,当然也带着自己的孙子,只是陆仟宝和陈东林是昏迷不醒被人抬着,李凤亭是自己走出去的。   现在李凤亭觉得自己有些失策,努力忽略两道打量的目光,他默默的垂着头,跟在自家爷爷身后,不敢造次。   而院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郑炳实笔直的走向了张小寒,弯腰把人抱起,他沉声吩咐道:“加紧动作,人全都送去一号营地。如果有人醒了,立马通知我。”   “是。”一名军官大声的应了,然后院子里忙碌起来。   郑炳实抱着张小寒直接离开院子,他答应了人,等她出来,把人直接送过去。而且现在人都昏迷了,他更有必要这么做。   张小寒没有昏迷,但是她出来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很多生人的气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直接装晕,连用魂力探查都没有。   只是,此时被一个硬邦邦的人抱在怀里,她难受的很。而且,他和郑炳实这个大师兄,也不是很熟,自从刚到京都,去师傅那里的时候见过两次,后来就再没见过面。   现在被他抱着,张小寒觉得怪异。   好在,没走几分钟,她就被放进了一辆车子里,发动机启动,此时,她才散开魂力,发现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这个九号基地的入口,就在燕大的校园里!   兜兜转转那么久,最后回到原地,大家都被完全隔绝了视线,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的。   车子稳稳的开着,张小寒闭着眼睛,任由魂力大面积的散开。这次,她发现自己能看的更加清楚了,在此之前,使用魂力感应就像是不太清晰的黑白电视,虽然能一眼辨别出来周围的环境,但是画面从没有像此时这样清亮过!   魂珠。   收回魂力,感应着眉心缓缓转动的黑色珠子,张小寒心底闪过欣喜,茫然,还有遗憾、留恋。   “没什么好遗憾的,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个碎片空间,居然是生命神邸的魂力空间。不过,也只有她,才能在魂飞魄散的时候,硬生生的保留下一丝魂力,一丝意识,维持着一个碎片空间不消散。”黄感应到张小寒散发的惆怅,轻声安抚道。   前文说过,以灵魂为种的空间,随着神邸的消散,空间自然也会消散。而以空明石为原料,育的空间之种,就算空间之主的灵魂消散,空间消散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进入碎片空间的时候,她根本没想到这个碎片居然是一个以灵魂种的空间碎片,那个每天定时出现在森林上空的黑色雾罩虽然也引起了她的怀疑,可她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直到山脚下,突然冒出来的黑衣和灰衣打在一起,四周爆炸不断,为了不出意外,她准备提前融合碎片空间的时候,刚刚散开魂力,她就直接被接引到了那片黑色的雾罩海洋里……   “我只是,没想到她会把所有的魂力都留给我,自己消散了意识。”张小寒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道,“如果不是自愿消散,再撑十年,百年,千年,或许都不是问题。而那时候,她或许能想到使自己恢复的办法。”   黄摇头,“小寒,你没必要自责。你知道,她只是一丝残魂,凭着一点执念撑到现在,可是,外边的世界早就发生了变化,就算她能恢复,这个世界能也没有容纳她的地方了。生命神邸是自然诞生的神邸,她的指则就是衍化生命。而从她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起,悲天悯人,就是她的天性。如果她的重生,要以数以亿计的人类消亡为代价,那她会宁愿选择自己消亡。更何况,恢复的机会,如此渺茫。”   张小寒勾了勾嘴角,“放心,我只是有些……她给我的感觉,好像母亲,所以才会这样。”   黄失笑,“你这个比喻也不算错,人类确实可以算作是她的后代。”   “可是我们的祖先自称炎黄子孙,是龙的后人!”张小寒不解,“你说了,龙是存在的。”   “没错,可是你不知道,龙也是她衍化而出的。开天辟地之初,除了和生命神邸一同诞生的,其他三位神邸,世间的一切生命都是生命神邸创造。她是生命之祖,那时,如果不是整个天地都发生了崩殂,她几乎不死不灭。”   “原来是这样吗?”张小寒笑起来,原来那份无缘无故的亲切是这样来的,不再耿耿于怀,她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意识开始混沌起来,不一会儿,她陷入了真正的沉睡。   而正专心开着车的郑炳实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瞥见张小寒嘴角浮现的笑,眼神怔了怔。   车子在一个小区楼下停稳。   “她怎么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郑炳实摇头,“不知道,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   “身体没有大碍?”   郑炳实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放心,没事。”   男人松了口气,弯腰把张小寒从车里抱出来。经过郑炳实的时候,他低低道:“哥,要不了多久了……”   郑炳实闻言,眼神动容,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是,要不了多久了……” ☆、第九十九章 选拔后续,青色木牌   张小寒这一觉睡得非常沉,半个月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现在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心情放松,身体的疲累就袭上心头,而睡眠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闭着眼,但依然能感受到光亮,张小寒渐渐从睡意里清醒,然后感觉到了鼻尖有什么在撩来撩去的,皱了皱眉,不满的嘀咕一句,“很痒!”   抬手拂开,没想到手一放下,那东西又来了。张小寒恼火的睁开眼,一个得意洋洋的小光头撞进眼底。   “嘻嘻,你醒了?醒了就快点儿起来,吃早饭了!”欧元手里拿着一根羽毛,张小寒瞧了眼,觉得颜色有些眼熟。   “欧元?我怎么在这儿?”有些疑惑的掀开被子起身,环顾四周,这明显是师傅欧青云的四合院。这间屋子,是她每次留宿时住的那间屋子。   小光头嘴巴一撅,抗议道:“小寒你要叫我小师叔啊,小师叔!”他挪着小屁股跳下床,又皱着小眉头道:“小寒啊,你怎么这么没用?上次你被晟平哥哥送回来,这次怎么又这样?好丢脸。”   张小寒被他嫌弃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连忙道:“是是是,小师叔说得对!我太没用了,我怎么能睡着了呢,我……”话没说话,张小寒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你说我是被傅晟平送回来的?”   欧阳点头,理所当然道:“不是晟平哥,还会有谁啊?”而且,每次来,晟平哥都会带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他喜欢他。   “哦,真是他啊?大师兄没来过?”   欧元摇头,嘟着嘴道:“我没有见到啊!他好久都没来了。”人没来不要紧,东西也不送了,怪不得师兄不让他进门,真是块石头,不开窍啊。一边想一边撇嘴,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想念他送来的好吃的糕点了,才骂他的。   没注意小光头的表情,张小寒尔眉头皱了皱,她虽然睡得很沉,但是之前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明明是大师兄郑炳实把自己带出来的,傅晟平什么时候插了一脚?不过,想到傅晟平和师傅来往得勤,大师兄又不太受师傅待见,她也没深想,或许两人是在外边碰上了,大师兄又不便进来的缘故?   想到这儿,张小寒就撂开不管了,伸手摸了摸欧元的光溜溜的脑袋,“师傅呢?”   欧元从批判郑炳实的念头里回过神,立马跳起来:“哇,我的小笼包!奸诈的老头,把我支出来,肯定没安好心!”   张小寒眨眼,看着一溜烟儿往门外跑的欧阳,翘起嘴角,也跟了上去。   欧青云在饭厅,张小寒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正一脸满足的擦嘴,欧元撅着屁股趴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空空的小蒸笼,一脸沮丧,“一个都没有了!”   欧青云得意的翘着胡子,安慰道:“今天没有了,还有明天嘛,不要伤心。不过,小笼包真好吃啊,皮儿薄肉多,汤汁浓厚,啧啧,美!”   说完了,欧青云还故意打了一个饱嗝,张小寒扶额,师傅这不是安慰,而是赤裸裸的炫耀!   欧元气红了一张包子脸,眼里带着愤恨和不甘心,“臭老头,你还我的小笼包!”小身子炮弹一样往欧青云身上一跳,踢打啃咬,可惜,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是欧青云的对手?   早在冲过去的瞬间,就被欧青云拎着衣服提了提来,他四肢螃蟹一样在空中乱抓乱踢,却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抓到。   欧青云很得意:“嘿嘿,小子,跟我斗,还早了一百八十年呢!还有,我是你师兄,你要对我保持尊敬,再叫我臭老头,别怪我不客气哦!”   “臭老头!臭老头,我就叫你臭老头!”欧元嘴巴撅得老高,一脸不愤。   欧青云不怀好意的一笑,拎着欧元的手轻轻的往上一扬,欧元就像流星一样,做了抛物线运动……   “哇,臭老头,我要和爷爷告状!”欧元被吓到了,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次完了,要屁股开花了……   紧闭着眼,欧元一脸认命的表情,咦,怎么还没落地?   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欧元发现自己正被张小寒接在怀里,屁股完好。   “哇,小寒,还是你有良心。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笨了!”欧元八爪鱼一样巴在张小寒身上不下来,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的好想哭。   张小寒无奈,只能带着他走进饭厅,冲欧青云尊敬的喊了声,“师傅。”   欧青云咧着嘴笑了一下,点头,“嗯,先用早饭吧,有事儿也待会儿再说。”   “好。”面对师傅脸上怎么也忍不住的得意,张小寒眼角抽了抽,低头看小光头,“小师叔,你肚子饿不饿?”潜台词:要是饿了,你就赶紧撒手下来。   欧元像是没听见,巴着张小寒不放手,而且脑袋埋在她怀里,怎么也不肯转过来,看欧青云一眼。   欧青云见状,咳嗽两声,“我出去溜溜圈儿,消消食,吃好了,到书房来找我。”   “知道了,师傅。”   眼里闪过一些笑意,张小寒目送着欧青云离开饭厅。欧青云前脚走,身上的小光头后脚就麻溜的自己下地,爬饭桌前上坐好了。   欧元哼哼两声,“我绝对不是怕那个臭老头,我是太厌恶他了,看到他都吃不下饭!”   此地无银三百两,张小寒险些没笑喷,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很诚恳的盛了一碗瘦肉粥给欧元,“小师叔大人大量,不要和师傅计较了,我替师傅给小师叔赔罪了,好不好?喝点粥吧,闻着都很香呢,还是小师叔不觉得饿?”   欧元生怕张小寒把碗收回去,两手扒拉着碗,低头就凑上去喝了一口,“哼,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一回!”   不过,不原谅他也没办法啊,武力、智力都不是在一个段位上的,而且,现在他还是寄人篱下!欧元觉得自己悲催极了!   恶狠狠的喝着粥,啃着馒头,化悲愤为力量,然后,欧元又悲剧了,他吃撑了……   肚子像个滚圆的小西瓜,欧元哼哼唧唧抱着,难受得直皱眉。   无奈,张小寒找了消食片给他吃了,又帮忙揉了一会儿,瞧他不是那么难受了,才转身去书房找欧青云。   “扣扣。”   “进来。”   张小寒推门而入,欧青云正在书桌前写毛笔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初看时觉得平正严谨,没什么特点,但仔细一看,却有种锋芒暗藏的危险之感。张小寒不懂得书法,但也知道字如其人,欧青云的一身本事,就像他自己的字一样,深藏不露。   写完最后一笔,欧青云把毛笔搁在砚台上,扭头瞅张小寒,“师傅这幅字怎么样?”   “很好。”   欧青云似笑非笑,“哦?好在哪里?”   张小寒面色一滞,随即摸了摸鼻子,坦白道:“师傅,我不懂书法。”   “嗯,没有不懂装懂。”欧青云闻言失笑,背着手走到茶几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站那儿干什么?过来坐。”   张小寒也不客气,在欧青云的对面坐了,直接道:“师傅想问选拔赛的事?”   欧青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沉吟一下道:“说一说吧。”   “这一次的选拔赛,出了很多意外。”坐直身体,张小寒想了一下,首先道。   “你怎么知道是意外,而不是本来就安排好的呢?”欧青云不置可否,轻声反问。   张小寒看了欧青云一眼,“这一次,搅和在里面的,至少有四拨人。李家,陈家,陆家,最后一拨,我还不是很确定。李,陈、陆三家或许对彼此布置早有些预料和防备,但最后一拨人的出现,就完全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欧青云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开口道:“继续。”   “先说陈家,他们发现了一种晶石,并诱导着大家认为那是九号基地里发现的东西,为的,就是让它随着选拔赛的结束,大面积的流通出去而不受任何人怀疑,放心使用。当然,这也有掩盖晶石真正产地的意思在里面。”说到这里,张小寒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陈家的动作被李家发现了端倪。了解到晶石的作用,他们对晶石产生了很强烈的占有欲,不想让其他人得了去。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选拔赛的时候动手,杀了那些参赛者。一石二鸟的同时,出了事,还能让其他两家分摊责任。”   欧青云抬起头,盯着张小寒,“那你呢,怎么知道这么多?按说,这些都是很隐秘的事情。”   “师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是没有绝对隐秘的事情的。”垂眸,张小寒轻笑一声,“至于陆家,他们恐怕对陈、李两家的动作一清二楚。明面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任由两家较量,暗地里,却让护卫专注的收集晶石,所以,不管陆仟宝怎么留记号,都没护卫找过来。”   欧青云翘起胡子,“陆老头不会那么狠心,把自己的宝贝孙子置于险地。”   “他没有把陆仟宝置于险地,他只是把我给弄进去给他的宝贝孙子当了回免费保镖。”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师傅,您不该和我说点儿什么吗?”   欧青云无辜的瞪眼,“说什么?”   装!每次一有什么不想说的,欧青云都这样的表情,张小寒盯着他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碰上这么个师傅,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想到欧阳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变换的表情,张小寒现在感同身受。   “好吧,正当三家人你算我,我算你,算盘都拨得噼里啪啦响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又出现了一拨人,他们不在乎晶石,不在乎世家子的生死,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毁了九号基地。在所有重要的矿产地,还有灰衣人的大本营周围安装了炸弹,打仗似的,到处都一片狼藉,然后我们这些参加选拔赛的人,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摊了摊手,张小寒总结完毕。   欧青云眼神闪了闪,语带笑意道:“这里面存在技术问题。我想你已经发现了,九号基地不是一般的地方,要进入,只能通过有灰衣人把持住的入口。既然两方势不两立,灰衣人没道理把黑衣人放进基地离去。”   张小寒抬头,从头到尾,她可没说黑衣、灰衣的事,目光灼灼的盯着欧青云,“选拔赛之前,师傅你说,你对九号基地一无所知。嗯,连名字都是不知道的,现在呢,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欧青云干笑,“之前我对九号基地的事情,都只是猜测,是确认你的名字在选拔赛的名单上,陆老头才透露给我听的。不过那会选拔赛都开始两天了。”   “然后呢?你怎么知道黑衣人的事情?”张小寒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胸,审视道。   欧青云挑起眼角:“你还不知道,和你一样昏迷的参赛者,昨天晚上就有人陆陆续续的醒过来了,你大师兄正好负责照看他们。”   “只是这样?”怀疑的看了欧青云一眼,张小寒不相信事实会这样简单。   欧青云翘起胡子,“不然还能怎么样?我是你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还能害你不成?小寒现在居然不相信为师,哎,为师真的是太伤心了!”   眼角抽了抽,张小寒觉得很无力,“师傅,你能正经一点么?那些黑人呢,应该和我们一起出来的吧?”   听到她问这个,欧青云一下子幸灾乐祸起来,“说起这个就很奇怪了,这些黑衣人落到三家人的手里,铁定是要玩儿完的,不过,他们硬是一个都没醒过来,就像植物人一样,有呼吸,但是怎么都弄不醒,三个老头子都只能着急的干瞪眼。”   张小寒挑眉,她施展的魂术,应该只能让众人昏迷几个小时,那些参赛者都醒了,证明她没出差错,但是黑衣人偏偏一个都没醒,肯定有人在后面动了手脚。   黑衣人醒不过来,陆、陈、李三家就根本问不出线索,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把人都处理了,这是唯一的证据,处理了,就什么都断了。   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呢?那些黑衣突然出现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疯狂的神色,好像历史照片里,那些为了生存,而揭竿起义的农民军……   脑海中闪过一丝光亮,张小寒觉得自己无意识的抓住了什么,可仔细回想,又想不起来。   欧青云站起身,推开书房的窗户,瞧着院子里有些萧条的草木,背着手意味深长道:“小寒呐,有些事情,难得糊涂。别太较真儿。对了,下午去一趟大礼堂吧,选拔赛虽然出了些意外,但是奖励,那三个老狐狸的还不至于昧下不给。”   大礼堂位于京都的中心位置,这里平日里,都是领导人们开会的地方。如果不是参加选拔赛,张小寒或许一辈子都没机会踏入这里。   大礼堂有很多的分区,最大的那个,他们是没资格进去的,那是举行国事会议的地方。张小寒被人引着直接去了左侧的小偏厅,这个小,也是相对的。放眼望去,阶梯分布的豪华座椅,密密麻麻,容纳七八百个人,绰绰有余。   偏厅四周,有军人侍立,整个厅里的气氛都比较沉默,压抑。   大家身上多多少少带点儿伤,脸上贴着纱布的有,手腕上缠着绷带的也有,如果忽略周围富丽堂皇的装饰,张小寒会以为这是在某个医院的门诊部。   去时,黑压压的人站了一片,现在坐在这里的,只稀稀拉拉的百来个人。五分之四的人没能出来。   她能送出来的,只是还有气息的人,那些已经死掉的,在碎片融合的时候,能量冲刷下,他们的尸骨会直接化成虚无,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想什么这么出神?”苏鹏举懒洋洋的坐到了她身边,这是十几天的狼狈寒酸丝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他依旧是那个美得像妖孽的男人,蓝色的双眼,开合间,湖水般泛起涟漪,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没什么。”   “看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没什么……”苏鹏举挑眉,不相信道。   张小寒头也不抬,“嗯哼,或许吧,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鹏举轻笑,“我能看透人心啊。”   “那你就是神,不是人。”嗤笑一声,张小寒目视前方的主席台,一名熟悉的老者走了上去。   苏鹏举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陆家的老太爷,陆仟宝他爷爷,你应该见过他了吧?”   “嗯,在我师傅家。”点头,环顾四周,张小寒发现陆仟宝、陈东林和李凤亭三个都没来,“有什么特殊缘故?”   不用明言,苏鹏举就知道她在问什么,“不过是个过场,这三位大少爷的奖励,估计已经到手了。”   了然的点点头,“等级不同,享受的待遇果然不一样。”   “没觉得不公平?”苏鹏举笑吟吟瞧着张小寒,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凉意。   张小寒歪头,打量的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苏鹏举摊手,“你不觉得这个社会很畸形吗?家族分等级,个人也被分为三六九等,有些人一出生最享受最好的待遇,有些人,努力一辈子,却还只能混个温饱。就像现在,我们这些人必须坐在这里听这些老头子唠唠叨叨,那三个就能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睡大觉。”   “你怎么知道那三个在家里睡大觉?”张小寒失笑,主席台上的陆老已经开始讲话,不外是安抚激励,老套路了。   苏鹏举咬牙,“陆仟宝那个家伙,专门打电话跟我炫耀……”   张小寒无语,总算找到了苏鹏举不正常的根源。想想,苏鹏举又不是愤青,平时的他,或许宁愿花时间去研究尸体,也不会去思考社会公不公平这种严肃的哲学问题。   “……这次选拔赛,合格者八十七人,按照惯例,你们可以带走一分任务品,作为纪念外,还有一分奖励发放给你们……”   陆老神秘一笑,有士兵出列,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按照名单发下去。”陆老示意士兵,一队士兵走出来,每个人手上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有一名士兵靠近了张小寒和苏鹏举,绸布掀开,两人看到里面的东西,都愣了一下。   “请收好。”士兵分别把东西送到两人手里,点头离开。   “这是什么啊?”   “拼死拼活一场,结果就换来这个?”   偏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疑惑声,抱怨声。张小寒瞥了眼主席台上的老人,然后低头查看手里的一块青色木牌,木牌上雕刻有缠枝莲纹,做工精致,分量也很沉,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哼,无知可笑,这一届选拔赛的奖励是最好的,怎么,还不知足?”一声冷哼,打断了大家的议论,张小寒投去视线,是第一排里坐着的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如果没有记错,他应该就是李凤亭的爷爷,李叔同。   “李老头,发什么脾气?他们又不知情,你是不是火气太大了点?”隔着两个位置,一名干瘦的老者盯着他,嗤笑道。   “哼!”李叔同性情不畅快,但大庭广众下,他也不想和陈老头吵,跌份儿。   陈贺瞧他那样子,嘴角翘起来。   陆炳坤在主席台上把两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眼底闪过一道幽光,他咳嗽两声,缓缓道:“大家稍安勿躁,这块木牌,相当于一个钥匙,现在我把它发到你们手里,希望你们能够保管好。等到了正月,会有人接引你们去拿属于你们自己的奖励,记住了,去的时候,木牌一定要带上,不然,到时候,你只能双手空空的回来。”   “正月?什么意思?陆老,难道我们还不能离开京都么?”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外省的,不过这个问道问到了大家的心坎儿里,所有人都瞅着陆炳坤,希望能得到答案。   陆炳坤闻言,神秘的笑了笑,“不,今天你们就可以离开了。不管你们在哪里,只要记得随身带上你们手里的木牌,奖励是不会落空的。只是最后能拿到什么,就要看你们的运气和本事了。”   张小寒摩挲着木牌,若有所思,看来,三个超级世家背后,还有很多秘密等待自己去挖掘呢。既然九号基地是一个碎片空间,那前面的一号、二号、三号……会不会也是?还有一个近在眼前的,陈家隐藏起来的,拥有血玉矿脉的空间碎片,这一块,无论如何,她都势在必得。   只是,在这之前,还要做一些准备,而且,寒假已经过了十几天,新年就在眼前了,还得回瓮城一趟,免得干妈担心念叨,接着还要回村里拜年……   正月,到时候怕是会很忙。   “我再次提醒一句,木牌一定要收好了。”说完最后一句,陆炳坤背着手,直接离开主席台,而李老,陈老,也都站起来,相继离开。   这个木牌,本该在众人从九号基地出来的时候就给的,因为出了意外,今天特又跑一趟。兴致不高,过程自然就简单。   而满怀期待的众人,屁颠颠儿的跑过来,就到手一块木牌子,心里哪能不嘀咕?只是碍于周围一个个散发着冷峻气息的军人,按耐住没有发作。   等三人一走,周围的军人也撤离了,偏厅里的算是炸开了锅,议论开了。   “全都是一样的?”苏鹏举瞧了眼自己的,又凑过来瞧张小寒的,颜色花纹,重量,一模一样,“神神秘秘的,要给奖励,不能爽快一点,还要等到正月?”   “或许,是只有到了正月,才能进入的地方呢?”张小寒轻声呢喃,盯着木牌看得仔细,没有能量反应,没有魂力波动,精致的木工工艺品,这是她的结论。只是黄说木牌里有些古怪,可他暂时也探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没听清张小寒的话,苏鹏举疑惑的追问一句。   回过神,她扯了扯嘴角,“到时候就知道了。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不可能忽悠我们吧?”而且,规格还这么高,三个超级家族的家主都出席了,他们这些小年轻没那么大的面子,估计还是这个木牌的原因。   “你朋友应该都回瓮城了吧?”苏鹏举伸了个懒腰,轻声问道,“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后天吧。”张小寒点头,刘世玉和李启元都参加的是学院里的选拔赛,没用到三天的时间,师傅说他们等了自己好久,上个星期才走的。   “那我就不送你了,我四点的的飞机,回英国。”苏鹏举收好木牌,淡淡道。   “回英国,不在京都过年?”张小寒疑惑,询问的看他。现在已经三点过五分了,也就是说,他出了这里就去机场?   苏鹏举垂眼,“我在不在京都,他们都能过得很开心,我比较想回去陪我外公外婆。”重要的是,陆仟宝先前的那个电话,他说,苏鹏举,你最好离开一段时间。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陆仟宝能够专门打电话过来提醒,还是避一避的好。正好,他也确实不想看到苏家的那群人。   “那你得赶紧去机场了,行李呢?”   “有银行卡还不够?”   张小寒顿了下,“嗯,够了。”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往大礼堂门口去。   “小寒。”   许久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张小寒差点没反应过来,“傅晟鸣?”   傅晟鸣穿着一件栗色的大衣,里面配着针织的背心和白色的衬衫,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想到你也参加了这次选拔赛,我一直都没看见你。”   “我倒是‘看见’你了。”,心里回了一句,张小寒深深的看了傅晟鸣一眼,虽然最后只是一瞥眼,但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让人过目不忘。   “苏少,好久不见。”傅晟鸣看向苏鹏举,很有礼貌的问好。   苏鹏举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时间不早,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苏少有事?”傅晟鸣讶异了一下,随即让开路道:“既然这样,我也不耽搁苏少的时间了,下次有空,我做东,一起喝杯茶?”   苏鹏举闻言,眼角扬起,“我只喝咖啡,不喝茶。”   傅晟鸣微笑,“那就喝咖啡。”   “嗯,等我有空。”不置可否的摆摆手,苏鹏举优雅迈着步子离开了。   张小寒收回视线,沉默的继续的往前。   “什么时候回瓮城?”傅晟鸣的语气很熟络,一如初中的时候,似乎几个月的疏离,根本不存在。   “应该在明后天,我有些小事情还没做。”张小寒笑,语气平常。   “公司的事?李启元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你不需要多操心。”傅晟鸣反问一句,随即又道:“今年小雪和罗凯都跟我一起回瓮城过年,我们打算明天晚上走,如果你来得及的话,可以一起。”   “他们也回瓮城?”   傅晟鸣笑着解释:“嗯,小雪的父母都被外派出去了,过年回不来,罗凯家里也没什么人,索性大家一起回去。算起来,自从离开瓮城,初中的同学都没怎么见过了,到时候来个聚会,你说怎么样?”   “可以啊,寒假大家基本上都回家。人肯定来得齐。”点头,张小寒笑了一下,随即站定,“我要走这边了,我得去我师父那里一趟。”   他们两个说着话,已经到了大礼堂的门口。前面是一小片广场,要坐车,得往两边走个百米左右的距离。   “我送你吧?我开车来的,就停在前面的车位。”傅晟鸣面色不改,温和的笑着道。   摆手,张小寒想也不想的拒绝,“不用了,我们两个方向呢,你送我去,还得绕一大圈才能回青云路。”   “你知道我住的地方?”傅晟鸣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的光。   张小寒抿唇,“听傅晟平提过一次。说起来,燕大的校园也太大了。我们在一个学校里读书,一学期下来,却一次都没见上面。”   傅晟鸣眼神闪了一下,“小寒,你这是在埋怨我不够朋友?”   “没有,我纯粹是陈述事实。”张小寒耸了耸肩,随即轻声道:“邱雪还好?”   “……嗯,挺好的。她经常念叨你和刘世玉,只是那次太丢脸,她不好意思联系你们,也怕你们还在生气。”傅晟鸣沉吟了一下,缓声道。   “怎么会?我们早就没生气了,说起来,我们也有错。”张小寒摇头,面带笑容道:“等回了瓮城,大家找机会一起聊一聊吧。”   傅晟鸣点头,“我想,她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很高兴。”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张小寒笑了笑,再次告辞道。   “真不用我送?”   “心领了,既然是朋友,也不用这么客气。”张小寒摆手,转身离开。嘴角的笑意褪下来,傅晟鸣,傅晟平,傅家的人,真是一个都不消停。   “表情这么严肃,是奖励不合心意么?”   走到路边,刚准备伸手打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张小寒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傅晟平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打开车门坐进去,“你怎么在这里?不会又是碰巧吧?你公司的办公楼,可不在这里。”   傅晟平知道她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低声笑了一下,“这次是专门来接你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睨了他一眼,张小寒挑高眉毛,好整以暇道。   傅晟平扭头看她一眼,“我去拜访你师傅,被抓了壮丁。”   “我师傅?”张小寒拧了眉头,“我又不是回不去,他会让你来接我?”平日里,欧青云是绝对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今天怎么破例?   “他听到一个消息,有点担心。”傅晟平认真的开车,头也不回道。   “担心?我又不会被人掳走……” ☆、第一百章 隐晦试探,小人命长   “担心?青天白日的,我又不会被掳走。”张小寒嗤笑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傅晟平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并不回答,只认真的开车。一路顺畅的到了欧青云家的大门口,下车,关好车门,转身正想往大门口走,张小寒就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来人低头弯腰,忙不迭的道歉。   退开一步,张小寒扶住他的手臂,笑道:“没事,下次小心。”   “呵呵,下次不会了。”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个子似乎还没怎么发育,矮矮瘦瘦的,笑起来有两颗尖尖的虎牙,“这位姐姐,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他手臂动了动,张小寒反射性的放开,然后他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张小寒收回视线。傅晟平从车头转过来,眉心微蹙,“为什么放了他?”   “抓着不放又如何,他没成年。”张小寒耸肩,转身去叩门。   傅晟平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不置可否,“不管年纪多大,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人会在后面帮着收拾烂摊子。”   张小寒扭头,若有所思的瞧他一眼,戏谑道:“亲身体会?”   傅晟平垂眼,沉声道:“血的教训。”   愣了一下,张小寒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扣着门环的手又使劲叩了两下,“欧元怎么还不来开门?”   两人相处的时候,气氛再好,傅晟平也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这次是怎么了,不过随口一问,他就抛出个这么大的炸弹。只是,她其实有点儿好奇。心思深沉又狡猾多端的傅晟平,因为年少时冲动没头脑,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然后被各种教训……怎么办,一想到他小时候可能的沮丧可怜的样子,她心底就忍不住冒出些幸灾乐祸的念头。   难道是自己被这人欺压太久,又没办法反抗,才产生这么变态的想法?张小寒身体抖了一下,她可不想变成变态!眼角余光瞥了眼傅晟平抿直的唇角,上升到喉咙眼儿的话又咽下下去,还是不要问了,免得漏出行迹。   傅晟平见张小寒目光游移,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不由危险的眯起来。每次只要一说到自己的事情,她的表情都是拒绝的,逃避的,她很不想了解他,很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这一点,让傅晟平觉得很生气,同时也觉得很无力。   一步错,步步错,最初接近她的时候,用的方法不对,现在想要扭转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怕是很难。   抿了抿唇,傅晟平移开视线,不再说话。两人站在门口,默默无语,张小寒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把迟迟不出现的小光头拖出来狠狠的蹂躏一遍,大门终于开了,只不过,站在门后的人,不是小光头,而是欧青云。   “师傅?欧元呢?”不解的朝里面望一眼,根本没有小光头的影子。   欧青云背着手,笑眯眯道:“小师弟啊,扎马步呢,他的基本功太不扎实了,我让他每天加练两个小时。”   张小寒囧,师傅这根本就是公报私仇。欧元好歹是师公的孙子,基本功从小就练着的,看师傅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欧元干了什么事儿,让他心情不痛快。   “我去瞧瞧他。”张小寒提脚就往院子里走,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欧青云见她消失在月亮门里,好奇道:“晟平,你对我宝贝徒弟说了啥,她火急火燎的避开你?”   傅晟平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   欧青云不信,“蒙谁呢!”完了他又幸灾乐祸的道:“看这样子,晟平你任重道远啊,嘎嘎,节哀顺变!不要说我不帮你,你要来京都,我也把人给你弄到京都来了,你知道小寒最初的志愿可不是燕大。你要她参加选拔赛,我也帮你把她弄进去了。本来她是不用搅和进这个烂摊子的,我都觉得对不起她!”   傅晟平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我承认,我想要她来京都,是有我的私心,可是,欧老,您扪心自问,您帮我,就是完全单纯的?小寒来京都,对我的布局很有利,对您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   欧青云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小寒是我徒弟,我是她师傅,传道授业解惑,如果我明明白白告诉她,我需要她的帮忙,她绝对会心甘情愿;可是晟平你不同,你的做法,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小寒很聪明,比我想象中还聪明,我的目的,她已经察觉到了。你的,或许她也想到了几分。”   “你说小寒不信任你,在我看来是有道理的。信任是相互的,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如果你是真心,那么也做几件真心实意的事情让她看看。如果不是,保持现在这样的不远不近的关系,就是最好的选择。傅老头打得什么主意,我心里明白得很。我之所以没有反对,也是觉得你傅家不错、你也还能入我的眼。不过,要是小寒不愿意,我也不会逼着她,你懂?”   欧青云从未这么严肃的和傅晟平说过话,他有一时的意外,但等他说完之后,他明白,这是欧青云在警告他了。   “欧老你放心,我知道我要什么,也知道分寸。”沉声回答,傅晟平的目光坚毅。   欧青云盯着他看了半晌,嘿嘿笑起来,“那就祝你好运了,乖侄孙!”   乖?傅晟平嘴角抽了抽。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道:“如您所料,有人动手了。”   “那是青莲木牌,自然有人动心。那三个老头子是故意的。选拔赛出了岔子,他们拿出青莲木牌,马上就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青莲阁,只认木牌不认人,这是多好的机会,没有哪一家,能够忍得住。现在那些小娃娃手里的木牌,怕是很多都已经被转手了。”欧青云讥笑一声,继续道:“你们家应该也有一块吧?你不叮嘱你堂弟一声?”   傅晟平淡淡的一笑,“不用叮嘱,他就会把木牌藏得死死的。”傅晟鸣从小就对他有敌意,这种敌意随着年龄的增大,变得很隐晦,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况且,他自己也从不掩饰对二叔一家的厌恶,傅晟鸣讨厌他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两个堂兄弟虽然都在京都,一学期下来,除了例行公事般的见了一面,后面都没联系过。不过,他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   欧青云也不奇怪,只啧啧两声,“可惜了,以他的能力,就算进去了,也拿不到好东西。”   “爷爷应该会有安排。到时候,他不服气,也不行。”傅晟平不在意的摇头,“二叔或许会有些动作,但谁都拧不过老爷子。”   “嗯,傅老头是只老狐狸。”赞同的点头,欧青云翘着胡子嘿嘿笑,“只不过,他再聪明,也比不过我。”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傅晟平无力的勾了勾唇角,算是勉强认同了他的话。进到院子的时候,欧元还在蹲马步,热气上涌,一张圆圆的脸红扑扑的,见到傅晟平他眼睛一亮,正想叫人,就瞧见他旁边的欧青云,他脑袋一撇,傲娇的冷哼一声,什么话都吞在肚子里了。   欧青云瞧他那样子,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头子我虐待儿童呢!”   “哼,臭老头,你本来就是!”欧元瞪着大眼睛控诉,收了功就往院子外边跑。看方向,是去了厨房。   “小寒估计在厨房呢,这小子,一天到晚就想着吃!”欧青云气得胡子翘起来,嫌弃的摇摇头,径直进了客厅。   傅晟平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欧青云进屋。   “小寒身上的青莲木牌,欧老有什么打算?”傅晟平坐下,开口问道。   欧青云抬眼,端着茶杯喝茶,“打算?没有。那是小寒自己赢来的,自然是她自己保管。而且,青莲阁是个好地方,进去见识见识也不错。”   “……欧老,你真的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傅晟平不解,疑惑道。   “小寒不会让我失望的。”欧青云意味深长的道了句,“要她信任你,你也得信任她。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   傅晟平怔了一下,他只是习惯的想把一切事物都掌控在手中,现在看来,这样对张小寒,似乎不太妥当?   晚饭是张小寒做的,四个人围着方桌坐了,刚好一人一方。   六菜一汤,有欧元喜欢的糖醋排骨,焖鸡翅,欧青云喜欢的酥焖带鱼,葱爆羊肉,还有青椒肉丝和清炒菜心,搭清淡鲜美的菌汤。   张小寒拿纸巾给欧元擦了擦嘴角的啃排骨留下的酱汁,把盛好的菌汤端给他,才对欧青云道:   “师傅,我买了后天的机票回瓮城,明天准备去逛街备些特产,就不过来了。”   欧青云哼哼两声,“走吧,走吧,我一个人正好清净。”   欧元抬头,“臭老头,我不是人?”   “去,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欧青云瞪眼,嫌弃道。   张小寒顿了一下,“师傅,要不你和欧元跟我回瓮城过年?”   “好啊好啊,除了京都,我还哪儿都没去过呢,小寒,你家里有好吃的么?”欧元举起双手同意。   欧青云一筷子敲在了欧元的脑袋上,“我不走,你哪儿也别想去。”   “为什么?”欧元捂着头,不满的反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过年都在自家过,哪有跑别人家去的?”欧青云没好气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不是师傅您自己说的吗?我是您徒弟,我家不是别人家。”张小寒眨眼,笑着道。   欧青云顿了下,笑嘻嘻道:“小寒啊,你的孝心我心领了,不过,我老了,不耐烦来回折腾。而且,那几个不孝子女,说不定哪时候儿就回来了呢!”   知道欧青云说得是他的儿子和女儿,张小寒眼神闪了下,“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欧元闻言,知道去不成了,憋着嘴不高兴。   “等我回来的时候,给小师叔你带好吃的。”张小寒笑着安抚,眼底却闪着沉思,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师傅不能轻易离开京都呢?   傅晟平瞥了哄着欧元的张小寒一眼,若有所思。她,确实如欧老说的,察觉到了什么。   吃过晚饭,傅晟平离开了。张小寒帮着收拾了厨房,又和欧元玩闹了一阵,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昨天从九号基地出来,到现在,已经过有二十四个小时,空间变成什么样,她还没来得及进去看。   早在她融合碎片的时候,梅青就被弄晕了送出来。他的选拔没有合格,今天下午在大礼堂,她也只瞥了他一眼,各方面都恢复得不错。只是,他一直疑惑的沉思,不知道起了什么怀疑。不过,她笃定他想破头,也不会有任何线索。   “小寒,你终于想起进来看看了!”   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张小寒身边,打趣道。   张小寒环顾四周,笑道:“这个院子没有丝毫改变。”   黄笑,“这是空间的核心,不变才是正常的。不过,这次你干得不错,那个碎片的能量好充足,空间直接稳定在了成长初期,连带我的身体都凝实不少。”   扭头打量黄,果然,以前有些透明的魂体,此时已经不会一眼透过,看到他身后了,“确实凝实不少,只是,找到血玉还是必须的。找到空间碎片的几率太小了,这次是撞大运。而且,就算散落在地球的空间碎片都被我融合了,它能不能重新进化到成熟期,也还是个未知数。”   “我觉得没问题。”黄意味深长道:“我们四个早在空间碎片和你融合的时候,就认真感应过,没有发现丝毫碎片的信息。可是现在你不但融合了一个碎片,还得到了另外一个碎片的具体性信息。所以说,没有感应到,不等于那些碎片不存在。这要看个人的运气。而你的运气,这一世,已经在慢慢变好了,相信我。”   不知道他为何这样笃定,但张小寒愿意相信。放出魂力,空间的变化,一点一点的印入心底。   连绵的群山,清澈的湖泊,河流,这是本来就有的。只是,群山里,某些山峰开始变得高拔险峻;湖泊的面积形状也发生了变化,湖中心偶有小岛冒出头;河流随着地形的变化而起伏,宽窄,纵深,都有了微妙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具体是怎样,张小寒说不出来,但她能感觉到,眼前的一切,变得更真实,更有灵性。   空间最大的变动,是出现了比湖更高一级的海,和比草地更高一级的草原。地球上有的地形,正在空间里,逐一的形成。   “现在是秋季,正好是归我管,白和赤为了不影响空间里的秩序,都休眠了。你也看出来了,空间的地形正在逐渐完善,空间的秩序,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四季同在的情况,是不允许出现的。”黄见张小寒收回了魂力,轻声的解释道。   “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是不待见我,不想看到我呢。”张小寒玩笑道。   “怎么会?白和赤,这次可是狠狠的把你夸了一通。”黄失笑,随即道:“空间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有能量,它就能不断的自我成长,成熟。而且,你眉心的魂珠,是生命神邸赐予你的礼物,早一日炼化吸收,这空间的就会早日有衍化之力,到时候,恢复速度,会加快不止一倍。”   “衍化之力,不是空间成熟期才有的么?提前恢复,不会有问题?”张小寒不懂,疑惑的问道。   “你忘了,这本来就是一个完善的大空间。只是能量的损失,使它退化。提前恢复衍化之力,空间的动植物,就能自行的繁殖生长,而这种通过生命规则出现的新生,不是能量守恒的变换,而是能量直接的增长。”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衍化之力,空间能自己产生新的能量!并且形成良好的循环?”张小寒沉默了一下,直接道。   “这其实是空间进入成熟期过后,不需要你再提供能量的根本原因所在。衍化之力的形成,也是空间成熟的标志。可是,你现在有了一个别人祈求不来的机遇——生命神邸的魂力!虽然只是残留的一丝,可是对你来说足够了,再多了,你炼化不了,反而没用!你眉心的魂珠一旦炼化,空间自然会生出衍化之力,然后开始自己产生能量。虽然可能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能量收入和支出都不会成正比,但有了它,空间就不再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无底洞。你再配合着融合其他碎片,空间达到成熟期的速度,不用想,也会有很大的提升。所以我说,你这一世的运气,在慢慢变好啊!”黄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很愉悦。   张小寒本来还有些讶然,听到最后,她脸上也露出笑容,“以前我虽然也下定决心,要用心寻找空间碎片,早一点让你们能够出去看看,可是总有种茫然,遥遥无期的感觉。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一下子踏实了。”   “嗯,好好加油吧!”黄鼓励的朝她笑笑,随即叹息道:“说起来,这个空间,你还只是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享受过它带给你的便利,更多的时候,却是我们强加给你的负担,你没有心生埋怨,已经很好。”   怔了一下,张小寒失笑,“你忘了,最开始的时候,才是我最艰难的时候。如果没有空间在,我不会有今天。这一点,不可否认。而且,现在空间也不完全是负担,因为它,我的得以修炼魂力。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特殊本领。想要得到,自然就要付出。很公平,这根本没什么好埋怨的。”   黄眼神闪了下,笑容一点点的爬上脸庞,逐渐变深,最后,他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   张小寒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灿烂,金黄色的长发,白皙的脸庞,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心情愉悦,张小寒第二天一大早,就告别了欧青云和欧元,直奔京都最繁华的商业街扫荡。京都的特产买了不少,吃的、用的,玩的,摆的……   好在很多店都提供上门送货服务,张小寒谢了地址,直接让人送到自己的四合院。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阿远正一脸烦躁的看着她。   “主人,您到底买了多少东西?”大门刚关上没两分钟,又被敲响得咚咚响。他这一天,连续打坐一个小时的机都没有。   “呵呵,不多不多。”瞥了眼客厅堆着的东西,张小寒知道有些过火了,干笑一声、   不多?阿远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张小寒,抿唇,扭头就走。   客厅都快堆满了,还不多?有钱人就是任性,在家里,一村子的人过年,也买不了这么多东西!哎,大老爷的徒弟,怎么就是个败家子呢?等回去了,一定要和老太爷说说……   不知道阿远正在吐槽她,张小寒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没觉得买了多少东西啊,怎么堆在一起就这么夸张?”皱着眉回想,张小寒小声的和黄嘀咕。   “你从早上一直逛到晚上。”黄翻了个白眼儿,“看中的就买下,能少了才怪了。”   “那不是人多么?干爹干妈不用说,还有傅家要去一趟,村里最多,一大帮子人。然后是世玉、李启元他们家,两边的叔叔阿姨对我都不错。去了李启元家里,不去程娇娇家,那也说不过去,怎么也得带一份。还有我的几位老师,过年也是必须要去拜访的,他们对我帮助很多。嗯,还有刘桂香,果蔬店都是她在管,每年的盈利虽然她也分红,但是平日里多亏她费心……”   “好了,好了,不要数了。赶紧的,把东西弄进来吧,不然你还想带着他们办托运?”黄赶紧打断,今天张小寒已经念叨一天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张小寒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随即挥手,把东西都收进空间里。第二天,阿远见到张小寒只拖了一个大行李箱,还诧异的瞧了好几眼。   张小寒站在门口,叮嘱道:“阿远,家就交给你看着了。珍嫂采买的吃食,都在厨房的柜子或是冰箱里。你要吃,就自己弄,如果不想自己弄,你就去找我师父,他和欧元不走,三个人也热闹。晚上回来睡觉就行。”   说着张小寒又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喏,这些天的零用。白天也不用死守着这里,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要是想出去逛逛,就出去逛逛。我大年十五之后才开学,这些天辛苦你。”   珍嫂和项叔都休假回家过年了,只有阿远不回去,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院子,她挺过意不去的。阿远见到信封,也不推辞,他想着张小寒反正有钱——其实,他还在怨念昨天张小寒的大手大脚。   “主人,没什么好辛苦的。我乐意。”工作清闲,工资不菲,练功的时间也充裕,最重要的是,大老爷和小小少爷都在京都,练功烦了,还可以过去讨教讨教。   这边张小寒刚坐上去机场的大巴,京都某医院,006号病房里,方同也终于醒了过来。   “爸?”   睁开眼,满眼的白,方同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床边坐着的人。   “你醒了?”   方忠强的语气很凝重,面色也不好。他看到方同的时候,就知道他选拔赛失败了。而且,现在这一身伤,以后还能有什么用?   “选拔结束了么?我还活着?”方同有些呆,那样蚀骨铭心的痛,他现在还记得,每一个末梢神经都在叫嚣着,痛不欲生!   “还记得谁对你动的手?”方忠强看着病床上被包成了木乃伊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惧意,那人的手段何止是残忍,简直是狠毒。   方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三百多处!除了脸部,全身是细细长长的伤口,很深。更残忍的是手脚筋都被挑断了,就算医生尽最大的努力,能够帮忙重新接上,双手或许还能拿得起轻一点的物品,可是行走对他,已经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听到方忠强的话,方同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苏鹏举那张完美的脸,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知道,自己在恐惧。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成为一无是处的废物,不甘心,让害了自己的人,就这样顺心如意,“苏,苏鹏举。”蠕动嘴唇,哆哆嗦嗦半天,他终于吐出了这个让他又惧又怕又恨的名字。   “怎么会是他?”方忠强不可置信道,“我们从未招惹过他。”   “他,他说,我,我动了他母亲的,遗物。”方同双眼盈满恨意,“可,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忠强陷入沉思,苏鹏举的身世,京都有些地位的家族都是知道的。而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对他母亲不敬。记得他才被认回苏家不久,也有二级家族的子弟挑衅,骂了他母亲一句不要脸,他就笑着扇掉了那人的门牙。还说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然后苏鹏举就故意天天出现在那人面前,还该那人运气不好,那人每天都挨揍,最后实在受不了,直接出国躲避,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   可见,这个人虽然常年笑着,但其实是最狠,最下得去手的。儿子身上的伤,医生也说,是手术刀造成的,当时他也只是怀疑,现在方同都如此说,肯定是苏鹏举无疑。   方忠强沉声问道:“你真的没有动他母亲的遗物?”   “没有。儿子痛恨他没错,可是,我还没准备好,自然不会贸然动手。而且,他说的那段时间,我正被您关禁闭。”方同说话顺溜起来,只是音量不大,虚弱得很,“还有,他说,遗物是在我方家的护卫身上找到的。”   方忠强眼神闪了闪,沉吟半晌,起身道:“你好好修养,我先走了。”   方同闻言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父亲。”称呼从亲昵的‘爸’,变成了疏离的‘父亲’,方同接受得很快。   早就该料到的,选拔失败,嫡系血脉也没有了继承家族的机会,更不要说,他现在还是一个残疾!   房门被关上,他最亲的人,也都抛弃他了。   “哈哈……”方同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声音越笑越大声,他一张完好的脸上,除了病态的灰白,更多了几分不正常的红和狰狞,“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什么?”   突兀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方同的笑声戛然而止,“咳咳,谁!”气息不顺,他艰难的咳嗽两声,冷喝道。   “是我。”同样着白色病号服的女孩子出现在他的床前。   方同喉咙蠕动,吐出一个名字,“宁依依。”   “我过来,是想和你谈一个交易。”开门见山,宁依依直视方同,轻声道。   方同眯了眯眼,面上还残留着几分狰狞,“我们俩,有什么交易可以谈?”   “你现在成了废人,方家肯定不会再重视你了。如果你想要报仇,我可以提供帮助……”   方忠强不知道自己离开病房后不久,已经被他放弃的方同就和一个女孩儿达成了协议,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方家的护卫出了问题!   苏鹏举不可能无凭无据的就栽赃方同,方同说他完全不知情,他也相信,这个儿子他教养了近二十年,对他的脾气和性格了如指掌。   这件事,最后只剩下一个可能,护卫背叛了!   想到这,方忠强就有些不寒而栗。护卫是家族兴盛的有力帮手,同时,也存在很大的弊端。很多从小培养的护卫,随着年龄的增加,心里的小心思会越多,不服从家族的管束,甚至反噬,都是有可能的。   方家的护卫是十年换一次,十五岁进,二十五岁出。一般都是由黑转白,安排到家族底下的企业工作,不愿意再帮忙的,也可以自行离开回家。   但有些护卫,知道得太多,每个家族都是不会把这些人放出去的。一般会好好善待,倚重,让他们从护卫变成家族管家,家族代理人,护卫教官等等。但有心思活络的,都会直接处理掉。   但是,十年前,就有一个家族,因为处理了一个护卫,引来了灭顶之灾。   “肖统领呢?”一到家,方忠强就迫不及待道:“让他来见我!”他要好好查一查,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为方家招惹敌人!苏鹏举是他一心想要拉拢的人,他虽然是一个私生子,但苏家老太爷对他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而且,他和陆家少爷有些交情,据他观察,交情还不浅。陆家的人很那接近,苏鹏举能和陆家少爷说说笑笑,这值得他投资。可是这个机会,现在被人破坏掉了,他绝对不能容忍。   管家不知道方忠强为何这样心急火燎,听到他的话,他立即道:“肖统领在您走没多久,也出门去了。”   “出门?”方忠强疑惑的停住脚步,“你说他出门?”护卫很少白天出门的,因为见不得光。   “是啊!肖统领出去的时候,说有急事,恐怕不能及时回来。如果老爷您问起,让我给您说一声。哦,对了,他还留了口信给您,说您看了就明白了。”   管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交给方忠强。方忠强眼皮子跳了几下,心里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接过信封,看到上面“家主亲启”四个字,他抿唇,直接撕开,拿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而拿到信纸之后,他的脸色开始由红转白,再转青,最后直接癫狂的笑起来:“哈哈,好,好,好得很!”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管家骇了一大跳,想上前搀扶,却被方忠强一手挥开了。   方忠强癫狂的笑,拿着信纸的手抖着,双眼怒瞪,眼底有震惊,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灰败之色。   “哈哈,肖统领,好一个肖统领!呕……”一口鲜血喷出来,他身子一僵,昏倒在地。管家被吐了一脸的血,呆呆的瞧着眼前的一幕,直到嘴里尝到恶心的血腥味,他才立即反应过来,冲过去查看方忠强的情况,呼喊佣人过来帮忙。   佣人们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都吃了一惊,七脚八脚的把方忠强弄上车,司机直接送医院。管家被留了下来,一来他年纪大,二来他一脸的血,也不适合出门。   看到车子离开,管家大松一口气,抬起袖子擦脸,低头,星星点点的红,然后他瞥见了那张掉落在地的信纸,好奇心驱使,他凑过去,捡了起来。   “肖统领到底写了什么,老爷会震惊成这……”剩余的话,被管家硬生生的吞在了喉咙里,他捏着信纸,哆哆嗦嗦,“怎,怎么会,这样?” ☆、第一百零一章 京都暗涌 回到瓮城   方忠强离开医院没多久,又进了医院。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走着进来,而是被抬着进来的。方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错愕,随即心底又有些说不出的快意。   “你很高兴?”宁依依等到方家的仆人离开,又悄无声息的进了门。她小腿被箭射中,受了伤,但是你如果单看她走路的样子,根本想不到,她小腿上破了个洞。   方同偏了偏头,瞧她一眼,桀桀怪笑,“都说有难同当。他是我父亲,我是他儿子。我现在正在受苦,他进来陪我,也没什么不好。”   “不愧是父子,两个人都一样绝情。”宁依依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一双眸子里,全是淡漠和冷静,“我打听过了,你父亲是因为看了一封信,才吐血晕倒的。信上具体写了什么不清楚。那封信,应该还在你家。”   “能让他气急吐血的事情不多,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能耐。”方同笑够了,面上的阴鹜之色愈浓。方家的家主之位是他的,谁也别想拿走。如果他得不到,宁愿毁了,大家都别想得到。   “苏、鹏、举!”   挤出一个名字,方同如地狱的红眼恶魔,恨不得吃人肉,喝人血,而他最中意的,就是苏家那个私生子,害得他如此凄惨的苏鹏举。   “冷静。方同,如果你一直是这样一幅被仇恨冲昏头的模样,我想,我需要换一个合作人。”宁依依皱眉,冰冷的女声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更加的凉薄。   “除了我,没有人会和你合作。”方同闻言,咧嘴笑,惨白的脸上,带着狠厉,“你忘了,李凤亭是怎样用过就丢的?哈哈,要让人知道你对他心怀恨意,宁依依,不要说报仇,宁家的人会首先把你送到李凤亭面前,撇个干净!”   宁依依冷漠的双眼终于染上了情绪,晦涩,阴冷,“方同,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她有什么错呢?从小让人欺负辱骂排挤,李凤亭给了她新生的希望,又亲手毁了,现在这个自己都一身狼狈不堪的方同,有什么资格来笑话她?   在京都,家族之间,根本不存在秘密。方忠强作为方家的家主,在自己家里,看了一封信,就被气得吐血晕倒的事,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稍微有点地位的家族,都知道了。   大家都好奇那封信上写了些什么,一波一波的探子在方家的大宅摸进摸出,愣是连信封都没找到一个。   方家不过一个二级家族,一级家族没兴趣探听一个小家族的隐私,倒是同为二级或是下面更小一些的家族,有些蠢蠢欲动。   方忠强作为家主倒下了,他儿子也废了,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机会。方家家族旗下,有大大小小的企业股份,每年的分红不少。这是这些家族常用的招,自己并不出面经营,只是入股,每年吃利润。   企业真正的创建者,更像是个打工仔,每年把大把的利润,送到这些人的口袋里。不过,这也没办法,在京都,如果没有强硬的靠山,这生意,根本没法儿做。   恒星刚在京都落户的时候,也是跑了不少路子的,该孝敬的也孝敬了。马俊龙依旧毫无顾忌的上门找麻烦,这就是有心人在试探,试探恒星的深浅。   张小寒是欧青云的徒弟,有些人避讳,但有些人也是混不怕的。如果她连马俊龙那么小的人物都摆不平,后面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对恒星出手。   张小寒的反击,出乎预料的光明正大。虽然她背后隐隐约约站着傅家的影子,但是暗地里没耍什么手段。许多人认为她天真可笑,有权势不用是傻子。   只是,在看到马俊龙疯疯傻傻的时候,他们的小心思彻底歇了。有钱也要有命花才行,好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完了变一痴痴傻傻的疯子,谁也受不了。   而且,张小寒也不是只有一身功夫,其他的就毫无依仗。招惹这样一个有些势力,本身又有些手段和能耐的人,付出和收获显然不成正比,所以,大家都撒了手。   现在的方家不同,方忠强病倒了,如果他一病不起或是干脆死了,他屁股底下的位置就得让出来。再加上方家这么些年的积累,家产也是颇为让人心动的。这些家产对于一级家族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同为二级家族,有些人看得眼红。   方家内部也不平静,方忠强住院以后,各个分支的方家人就开始上窜下跳。方同已经没了希望,方忠强又只有他一个儿子,方家要延续,就必须过继一个分支的子弟到名下。   不用说,这个子弟,一过去就是嗣子的名分。等到方忠强百年之后,是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方家,担任方家家主的人。   于是,在方忠强住院这些日子里,那些来探望的同辈或是长辈身后,总是跟着一两个年轻的方家子弟。等询问完了他的病情,他们就开始不着痕迹或是大大方方的推销自家的孩子有多么好,多么出色。潜台词只有一个,家主,过继我们家的孩子吧,他绝对适合当未来的家主,承袭您的衣钵。   “家主,你不知道,方仁这孩子,最是孝顺听话的,处事稳重老成,别看他只有十五岁,但胸有沟壑,他自己玩股票,已经赚了好几栋房子了。只是这孩子啊,固执了些,家主你如果喜欢,不妨带在身边调教两年,也是我们家的荣幸。”   一名白发花白的老者,指着他身旁的一名稚嫩的少年,面带骄傲道。   方忠强忍了又忍,“三叔,这些事情,等我病号了我会认真考虑的,只是现在我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会儿。”   这是逐客了?人老成精,这么明显的话,他怎么听不出来,不过,他也不生气,只一脸歉意道:“瞧我,人老了就是糊涂。光顾着说话了,忽略了家主的身体还需要静养。阿仁,扶你大伯躺好。”   十五岁的少年闻言,抿唇上前两步,对方忠强恭敬的叫了一声大伯,小心的服侍着他躺下之后,安静的退开,没有说一句废话。   “家主啊,你好好休息,争取早一点出院。你是咱们方家的主心骨,方家可少不了你。”老者语重心长的叮嘱,方忠强纵然心里有气,也不能发出来。这个老头子是他亲叔叔,父亲刚死那会儿,他刚坐上家主之位,这人没少帮忙。   只是,如今年纪大了,野心也越发大了。想到这,方忠强看了眼那个安静的少年,沉稳是沉稳,只是他是三叔孙子,仅这一点,就让他不舒服。   而且,方家现在面临的形势严峻,一个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他哪里还有心思过继别家的孩子来培养?   方忠强脑海里不由又想起那张信纸上的话,只觉得心脏疼的呼吸都困难了!管家推门进来,看到他涨红的脸色,赶紧上前帮忙顺气。   “老爷,您别激动,别激动,冷静些,冷静些。”一边顺着他的胸口,管家劝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不如好好想想对策。”   一般的管家是决计不敢和家主这样说话的,只是这个老管家是方忠强他爸留给他的,从小看着他长大不说,对方家的关心,也并不比方忠强少。   “呼……”方忠强吐出一口浊气,抿着唇好半晌,才开口道:“护卫还剩下多少人。”   管家闻言,表情变了变,最后也没有隐瞒,“不到二十个,要么是底细不太干净,要么是才进来不久,培训都还没过的。肖统领,不,肖宏那厮带走的人,全都是护卫里的精锐,而且,好些老教官也跟着走了……”   方忠强虽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事实会这么让人难以接受。方家的护卫,精英组一共有两百多名,现在一个都没剩下不说,家族的资产,也被洗劫了大半。要知道,分出去让族人看管的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真正的核心产业,都是控制在本家手里的,现在那些东西,全都易主了!   这让他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愤怒。护卫统领本就是家主的亲信才可坐上的位置。很多事情家主都吩咐统领去办,所以统领知道的事情,或许比家族里的少爷还多得多。   肖就是如此,他知道哪些才是方家的核心资产,知道从哪里动手,家主不会有丝毫察觉,却可以给方家致命一击。   悄无声息的转移了方家的三分之二的财产,还带走了方家依仗的精英组护卫,这对方忠强来说,不亚于惊天的噩耗。   但方忠强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派人去抓捕肖,而是全面的封锁消息。精英护卫虽然被全部带走,但是作为一个家族的家主,亲信并不少。   所以,外界的人虽然议论纷纷,分支的成员们也不怎么安分,但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剩下的护卫,全都处理干净。既然平时忠厚老实的护卫都能背叛,这心思不纯的就更不能放在身边。”方忠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轻声道。   管家躬身,“放心,老爷,我会处理好的。”   “管家办事,我放心。”方忠强叹了口气,“这次我方家,真的是元气大伤了。”钱财损失了,还可以再挣回来,只是,还有更严峻的考验,在等着他。   “老爷,只要您没事,方家就倒不了。”   这句话算是正中红心了。只是,现在方家的防卫力量几乎为零,他有事卧病在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管家,明天你带着礼物,去一趟苏家吧!”现在他需要寻找强援,苏家在一级家族里,也算是排名靠前的。而且,苏家有位比较好讨好的人,求得他出手帮忙的几率,比其他人要大很多。   管家闻言,明白了方忠强的心思,张嘴想劝,但看见他皱得死紧的眉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恭敬道:“知道了,老爷放心,我会办妥的。”   方忠强点头,示意他离开。管家走到门边的时候,方忠强又开了口,“方同怎么样了?”   管家顿了顿,“少爷的皮外伤恢复得很好。只是手腕和脚腕的伤……”   方忠强摆了摆手,兴致不高道:“别说了,我想休息,你走吧。记得把我吩咐的事情办妥当。”   “是。”   管家躬身出门,经过方同的病房时,叹息一声,也没进去。方同这个样子,离开京都到别的地方生活,或许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意,但至少衣食无忧。在方家待了一辈子,很多事情,管家看得清楚。   相对于方家的变故的关注,更多的家族在意的是这次发出来的八十七块青莲木牌!在张小寒他们从大礼堂出来不久,消息就传开了。八十七块木牌,这让各个家族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这八十七人的名字,很容易就出现在了各大家族决策人的面前。然后张小寒就被人照顾了。那个在欧青云门口都敢出手的小子,其实是个‘巧手’。   那么突兀的撞过来,张小寒却一把抓住了他的爪子。没能得手,自然就得快速脱身。所以,才有了大门口,傅晟平和张小寒的那段对话。   刚从大礼堂出来,木牌的肯定还在她身上,背后的人才冒着风险,在欧青云的门口顶风作案。可惜,张小寒也是个眼明手快的主,虽然那会让她还不明白对方是来干嘛的。   张小寒遇到的事情,其他的参赛者自然也遇到了。有那倒霉的,就让人得了手。有那幸运的,就带着木牌回了家。   温世初兄弟和雷子,有三块木牌,他们是重点被招呼的对象。只是,这三个不知道是真的幸运,还是怎么的,轻而易举的摆脱了京都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狼,安全的把青莲木牌带回了家。   温家大家长,温世初的爷爷看到放在面前的两块牌子,兴奋地直接晕了过去。   这里有人高兴了,京都自然有人垂手顿足,懊恼愤怒,“你们连三个毛头小子都拦不住,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滚下去领罚!”   “是。”   底下跪着的几个人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书桌背后的人气得直接砸了茶杯,碎片散落一地,茶水自然也洒了。   “父亲,为什么这么生气?”一身军装的男人出现在书房门口,看到地上的狼藉,眉心皱了皱,沉声问道。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你训练出来的那些家伙,连三个毛头小子都拦不住,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好?啊,你说,是不是你故意叫他们这么做的?”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父亲,我知道你想要青莲木牌,但是那是别人辛苦得到的,这样肆无忌惮的抢夺,并不合适。”   “果然是你吩咐的?”书桌背后的人大怒,站起身来就狠狠的拍桌子,“你莫不是在军队待久了,被管教傻了?我的好儿子,你看看这京都,数的上号的家族,哪家没下手?青莲阁啊,里面多少好东西?嗯?而且只认木牌不认人,保存不住是自己活该,没有这个福气!”   男人闻言,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没有吩咐过,虽然不太赞成这样的做法,但他不会给自家人使绊子。   “你能告诉我,你想要这个木牌的真正动机吗?”   “我是为了苏家!还能有什么动机?老爷子也是下了命令的,一定要搞一块木牌回来。要不是那个逆子,从大礼堂出来直接飞去了英国,我用得着去抢别人的?”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讽刺,语气平缓,“父亲,您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这些话,你去和爷爷说,和苏家的任何一个人说,大家都是不会相信的。青莲木牌爷爷想要,自然能弄到。而您,就算抢到了手,也保不住,索性,就不要这么煞费苦心。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不是很好吗?”   书桌后的男人面色沉凝下来,“为什么?”   “因为爷爷不允许。”军装男人轻声道了一句,随即神色复杂的转身离开。   “……”   书桌后的男人面色非常难看,好半晌,他才转身进了与书房相通的房间,不一会门外的佣人听到熟悉的宛转悠扬的呻吟声,全都挤眉弄眼,暧昧一笑。   温世初的爷爷醒过来,把兄弟俩狠狠的夸赞一翻,还给了好多的奖励。当然,木牌已经被他老人家收走了。温世初两兄弟已经听说了一些风声,自然没有异议。   好些幸运的带着青莲木牌的回家的参赛者,也和温家兄弟的遭遇相同,被家族长辈狠狠的夸赞了一翻不说,具体的实惠也得了不少。而这些家族都高兴得跟过年似的,虽然离过真正年也没多少日子了。   这合格的八十七人里,半数以上都是外省的豪族,从小就对京都的家族防备,选拔赛一结束,和苏鹏举一样,坐着飞机就溜了的不在少数。   黄金时间就是这些人从大礼堂出来之后的那个下午。可惜,好多家族都错过了,因为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拍。那时候,容易下手的,都已经被人夺走了。   青莲木牌很多家族都垂涎,在小辈手里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动手,但是一旦到了人家族长辈手里,相互间的较量都慎重起来。毕竟,一个家族的力量,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压了的。   然后,几番调查权衡,一些稍微弱一点的家族,就被盯上了。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就想让人交出青莲木牌。可这些家族能够几十年屹立不倒,自然不是好相与的,你厉害了不起啊,我还有帮手呢。于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京都的是是非非,张小寒丝毫不知情。回到瓮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飞机从京都直飞淮省首都宁市,然后她又从宁市转车,直奔瓮城。等鼻尖闻到那冰冷潮湿的空气,看到车窗外掠过的连绵不觉的小山峦,张小寒惬意的吐了口气。   熟悉的地方,总是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了车,张小寒直接回了自己的小窝。她并没有和王兰说自己回来的具体时间,免得她又大张旗鼓的去接人,折腾不说,还麻烦。   推开门,家里如走的时候一样干净。请了钟点工,一个星期打扫一次,王兰有空,也会时不时过来瞧一瞧,免得闺女的家被陌生人给搬空了。   屋子不像没人住的冷清样子,干净整洁,玻璃茶几上,还摆着一束鲜花。张小寒知道是王兰的手艺,还兴致勃勃的凑上去嗅了两下,又欣赏的瞧了一阵,才扔开行李箱,躺在一旁柔软的沙发上,舒服的叹息一声:“离开一个学期,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黄轻笑,“他乡异国再怎么好,也比亲切不过家乡。以前的百姓,可是轻易不离家的。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移民倒成了风尚。”   “可能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懒洋洋的回一句,张小寒重新爬起来坐直,一个念头起,客厅里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然后她买的那些特产一股脑儿的就开始从里面跑出来。控制着力度,让东西全都安稳的落地,种类不同的,还做了区分。   “你现在对魂力的运用,细致了很多。”黄看着面前的东西一点一点减少,赞叹一句。   张小寒手里的动作不停,笑道:“那是因为魂力增长了,如果是以前,支撑不到一半,我就得昏死过去。”   在进九号基地之前,她要想这样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来,少量的没问题,大量的就很吃力。现在融合了一块空间碎片,空间之种强大不少;又得了生命神邸的一丝魂力,才能做得如此轻松。   二十分钟过后,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从空间里拿出来,并分门别类好了。   抹掉额头细细的汗水,她才拿起身边的手机,给王兰拨了个电话,听到王兰高兴得止不住上扬的语调,张小寒也扬起了嘴角。   “干妈,我刚到家,洗个澡就过来。”   “你说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干妈好去接你啊。自己等车,还要带行李什么的,多麻烦。”王兰在对面止不住的唠叨。   张小寒撒娇道:“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我给您带了礼物,您看了肯定喜欢。”   “带什么礼物,干妈不缺吃不缺穿,你人回来啊,我就很高兴了。”王兰笑得开心,见帮佣从厨房出来,她赶紧招呼道:“七嫂子,我干闺女一会儿过来,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买菜!”   “呵呵,是夫人您经常念叨的小寒小姐?她终于回来啦?”七嫂子是张小寒去京都后,李一成和王兰商量了,才找的帮佣。一座别墅里,事情说少也不少,王兰以前不太喜欢外人介入,李一成也就一直没招佣人帮忙。   张小寒要去京都之前,他害怕王兰伤心,又犯病。李虎去外地上大学那会儿,王兰一下子精神就恹恹的,直到认下小寒这个干闺女,她才又好起来。转眼五年都没出岔子,他心里琢摸着空了就带王兰去京都找小寒去。   不过,他这次算是白担心一场。也不知道小寒最后和王兰说了啥,她一点没低落,每天还乐呵呵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没事儿去小寒果蔬店帮忙,一待大半天,还和那个刘桂香聊得开心。然后每周定时去小寒那边瞧一眼,盯着钟点工打扫,家里的事,反而管得不多了。   李一成暗自观察了一阵,发现她是真开心,心里虽然疑惑,但也着实松了口气。后来王兰迷上花艺制作,更没时间做饭打理家务,他才开口说请个帮佣回家。   王兰居然没反对!   所以,现在李家除了七嫂子负责厨房,还有负责洒扫、洗衣服的帮佣四个,加上以前的司机和整理庭院的两个,一共有七个佣人。虽然还是比其他富贵人家要少,但是终于让这栋别墅,染上了人气,不至于像张小寒初次上门时那样冷清。   开着闲置了好几个月的爱车,张小寒到了李家别墅。   “干妈呢,没在?”张小寒打开车门下车,张望了一下,没见到王兰。   “夫人带着七嫂子出门买菜去了,她说晚上要亲自下厨给小姐您做好吃的。”佣人笑着回话,张小寒莞尔,这倒像王兰的性格。   “那帮我一起把东西都搬进去吧。”张小寒吩咐,佣人自是来帮忙。特产不算,她还给王兰准备了一个玉镯。不是在外边买的,是空间里自产的玉石。因为还在成长期,空间的矿脉只有寥寥几种,白玉是出现最早的,但是数量也不多。   这次,她也只取了一小块,让黄帮忙,照着找来的图样,给王兰打了一个玉镯,给李一成弄了一个扳指,李虎和六子,则是生肖挂件。   玉养人,王兰的身体看着没大碍,但精神其实很脆弱。在离开京都之前,她就用魂力帮忙温养过,但她毕竟不是经常在,打一个玉镯,刻上了宁心安神的符文,王兰一直带着,她也能安心一些。   给李一成他们三个的东西,也多少做了一些处理。符文的刻画,是黄在一帮指导,她自己动手,试验了很多次才成功的。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心底的成就感。   王兰的回来的时候,张小寒刚好让佣人把东西都收拾齐整。院子里有车停靠,张小寒听到声响从门口出来,王兰正好下车。   “干妈!”高兴的喊她,张小寒跑上去去抱着她不撒手。   王兰笑眯了眼,也张开手臂搂住她,“哎!你可回来了,寒假都放了大半个月才回来,真是的,再不回来,我都要去京都找你了。快,让干妈瞧瞧,瘦了没?”   张小寒抬起上身,让她打量,笑道:“没瘦。好着呢。哥在京都,师傅也在京都,他们都很照顾我的。还有,世玉和李启元他们也都在呢,有事都互相帮助。”   王兰慈爱的捏了捏张小寒的脸,笑道:“其他的我也不担心,只是怕你吃不管住不管。现在看来还好。”   张小寒搂着王兰的臂膀,拉着她往屋子里走,一边道:“吃不惯,我可以自己动手做。我在外边买了一套院子,就是京都的那种老四合院儿,买的时候人说是还是前朝时候留下来的。地方大,有园子,每天吃了饭能在里面遛弯儿,曲曲折折的,挺有意思的。等开了春,干妈你也跟我去京都住一段儿时间呗?京都那边的风景名胜挺多的,没事我载你出去玩儿。”   “就是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那种?啧啧,你这孩子,还真是……有眼光!不过什么时候买的?电话里都没说?要说了,我肯定后脚就去京都找你去了。”王兰惊讶了一下,随即嗔怒道。   “过去没多久就买下的,还是哥帮的忙。不过院子要整修改建,我就一直没提。”张小寒笑,避重就轻的解释一句。院子本来要改动的地方并不多,只是那会儿她正和马俊龙较劲,后面选拔赛又接着来了,把王兰接过去,也顾不上,她索性就没说。   “好了,干妈又没生气。只是你和你哥窜通好了是吧,一个一个都闷着没开口?”王兰点了点张小寒,故作严肃道。   “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哥太忙了,根本没想起这茬儿呢!”张小寒挠头,直接转开话题道:“我回来的之前,还给哥打了电话,本想着能一起回来呢。只是公司年终的时候,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估计要二十七号才能飞回来。”   王兰闻言,摆手道:“你干爹也这样!这些天老加班,回来了也是在书房里忙个不停,看得我都累!六子今早上来电话,也说要二十七八号才能回呢!”   见王兰摇头不赞成的样子,张小寒笑,松开她的手臂,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干妈,我给您带了礼物,您瞧瞧喜不喜欢。”   说着,把盒子打开,一个简单质朴的白玉手镯,固定在黑色丝绒衬布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王兰一眼就觉得喜欢,忍不住伸手把弄,“这玉真好,温润细腻,古朴自然,一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畅,花了不少钱?”   “干妈喜欢么?”张小寒也不答,只笑着问道。   “你啊,看着文文静静的,性子可倔得很。我知道你能挣钱了,但是能省就省,你还小着呢,以后用钱的时候多的是。”王兰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   “干妈,这镯子没花什么钱,我就是买了一块原料,后面的加工是我和一个朋友自己做的……”她没撒谎,只是黄比她做得多。张小寒面上似乎有些失落,王兰见状,有些错愕,也有些酸甜,哪里还能硬得下心。   “你自己做的?”拿着手镯,王兰觉得意义完全不一样了,仔细的打量半晌,有些赞叹道:“什么时候你还学了这么个好手艺?”   “没多久。这是我第一次的作品,干妈您可不能嫌弃。我帮您戴上吧?”见她放软了口气,张小寒心里小小的得意一下,接着道:“玉养人,您平时尽量带着,对您的身体好。”   “好,小寒你亲手做的,干妈一定每天都戴着。”王兰笑着应和,看着她小心的把镯子给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心里觉得满足极了。   虽然儿子早早没了,但我还有一个这么贴心孝顺的女儿呢。王兰觉得心情豁然开朗,精神一下好了很多似的。   其实这完全是镯子的功劳,王兰一眼见了喜欢,也是因为镯子上刻了宁心安神的符文。她常年沉浸在忧思里,精神损伤很严重。这些年之所以健健康康,是因为她心情终于好转起来,郁气有所疏散。加上后来张小寒用魂力帮忙温养,才大有改观。   现在只要她一直带着这个手镯,不出两年,她以前留下的隐患,就能消除于无形,使其精神状态,真正健康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琐碎,张家儒之死   晚饭是张小寒和王兰一起做的,母女两个说说笑笑,手里忙活着,气氛一场的和谐美好。王兰提前给李一成打了电话,他回来的时候,晚饭正好上桌。   “干爹,你回来了!正好要开饭了!”张小寒笑着和他打招呼,见佣人接了公文包去放,自己上前拿了一双拖鞋出来。   李一成年过四十,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一身合体的西装,外边套着大衣,头发打理得很整齐、很有型,脚下一双亮瞎眼的皮鞋,颇有些气派和风度。   现在想来,张小寒初次见他的时候,他一身土气,像个老农民,怕是故意打扮成那样的,毕竟,那会儿他的公司也已经很成规模了。   “京都比瓮城大气很多,体验了一学期,有什么感受?”李一成脱掉大衣,穿上拖鞋,笑着问道。   张小寒眨眼,笑着道:“气派的很。不管是建筑还是人,处处都散发着帝都的大气。嗯,皇城根儿下的子民嘛,一个个都带着优越感!”   特别是那些实力雄厚的家族子弟,一个个跩得二五八万的,陆仟宝是突出代表。一想到自己被敲诈走的那二十万,张小寒就想骂人!   “看来你感受颇深!”李一成瞧她一眼,微笑着要摇头道:“京都繁华,是华国的中心,住在那里的人,自然觉得高人一等。不过,他们也有那个实力骄傲。”   张小寒笑,并不接话。她这么说,也不是觉得不忿,相反,那种优越感,在某些时候,让她行事更加便利。   李一成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一边进屋,一边道:“恒星在京都开了分公司,你平日里学业和工作能兼顾么?”   “可以。大一大二都是基础课,很容易跟得上。公司的日常的事情由负责人处理,我不插手。而且,其他事还有李启元帮忙分担,并不是很忙。”   “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有困难,也别一个人撑着,找虎子商量商量也好,他在商场上锻炼了十来年,经验总比你们丰富一些。对了,欧先生还好?”李一成点了下头,想起什么,直接问道。   张小寒笑,“师傅挺好的,带着小师叔住着,看着挺开心。”   李一成闻言,垂眼瞧了张小寒一眼,“欧先生想得开,自然日子过的自在。只是,他在京都也待了两年多了,是该出来走一走了。”   张小寒心里一动,面色不变。干爹似乎知道些什么,现在他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要发生了?   李一成见张小寒并没有多大的反映,心里笑了笑。他人虽然在瓮城,但京都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一清二楚。而且,或许因为站得远,比旁人看得更清楚。张小寒这一学期在京都经历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特别是,参加了选拔赛,拿到了青莲木牌的事。   青莲阁,真是久违了……   眼底闪过一丝幽暗,恨意在心里翻滚。   虽然只是一瞬,但张小寒扑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尖锐凌厉。   正疑惑,王兰从厨房里出来,“你们父女倆愣着干什么?快去洗手吃饭了啊!哦对了,七嫂子,把灶上的火关了,我差点我忘了。鸡汤早煲好了,我怕冷了一直偎着的,这会儿骨头肯定都熬酥了。”   “酥了好,营养都到汤里了!”李一成回过神,笑呵呵的接了一句。   王兰瞥他一眼,“现在倒会讲好听的,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们早开饭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洗手去,洗手去。”李一成连连摇头,挽了袖子去洗手间洗手。   王兰冲李一成的背影瞪了两眼,张小寒看的好笑。干妈明明高兴的很,还要故意找干爹的茬,难道这就是生活情趣?   三个人团坐在一起,菜很丰盛,鸡鸭鱼肉,还有新鲜的蔬菜,山货,野味。大冬天想吃蔬菜很容易,大棚种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不过,要想吃到自然栽种的,那就难了。   不过李一成常年做山货生意,地面熟,有些山疙瘩里,因为海拔和地形的原因,大冬天的不需要温室,也能种出来一些。   王兰不吃大棚的蔬菜,李一成就让下面的人留意着送来,山货和野味倒成了陪衬品。   “小寒你尝尝这个兔肉,是你干爹公司里的员工送来的,说是收货的时候,在山里自己抓的,肉比家养的要香很多。一共只有三只,你再不回来,也吃不到了。”王兰夹了一块兔肉到张小寒碗里,眼底全是笑意。   张小寒低头咬了一口,鲜美滑嫩,口感上确实比家兔好很多,“果然很好吃。干妈你也吃。”笑着给王兰也夹了一块过去。   空间里也有散养的兔子,肥肥的,因为融合碎片后,空间四季开始正常轮回,目前正好秋季,兔子最肥美的时候,口感应该还不错。不过,兔肉性凉,夏天吃最好,冬天吃不太适宜。   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把空间里养的小东西弄出来饱饱口福,一边和王兰闲话,一顿饭吃到晚上八点半才堪堪结束。   陪了王兰两天,又和世玉他们几个见了面,在瓮城待到腊月二十七,张小寒回了张家湾。干净整洁的乡村公路,小巧可爱的乡间小楼,掩映在翠山绿水之间,现在虽然是冬季,但张家湾里依旧生机勃勃。   “小寒姐姐!”   梦颖尖叫着冲过来,张小寒张开双臂,把小姑娘抱起来,“梦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刚才站在院子里,远远的就看见小寒姐姐的车,我就跑过来了!”梦颖昂起小脑袋,得意道。   “就你眼尖!”张小寒莞尔,刮了刮她的鼻子,“二叔二婶呢?”   “爸爸妈妈在家呢,我跑出来的时候,也没和他们说!小寒姐姐,我还以为你今年不回来了呢!”梦颖挣扎着下地,小手拉着张小寒的,娇声娇气道。   “有事情耽搁了,这不是回来了?”摸摸她的头,张小寒抬头,村里一些人家听到声音,站到坝子上眺望的,她看到了二叔二婶,自然,也看到了,李云丽和穆伍芳。   远远的看不清表情,两人探了个头,见是她,就直接回避开了。张小寒眯眼,她也不在乎这两人的态度,只是,魂力散开,扫视一边村子,所有人都在她的感知范围里,除了张家儒。   眉心皱了皱,张小寒看到脚步匆匆的迎过来的二叔二婶,暂时放下了疑虑,展开笑容,“二叔,二婶,丽颖!”   张启山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皮肤因为照顾果园子晒得黑了,头发剪得短,身强体壮,很是精明干练。此时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回来啦!”   “嗯,回来了。”   简单一句,却让张小寒有种窝心的温暖。   二婶热络的拉起张小寒的手,“在这儿杵着做什么,怪冷的,回家暖暖。”说完话,扯着她就要往前走。   张小寒笑,“二婶,车里还有东西呢,都是些京都特产。”   张启山打开车门一看,吓了一跳,“好家伙,你怎么买这么多?”   二婶闻言,也凑过去一看,咋舌道:“小寒呐,是不是太多了些?”   “不多,我仔细算了的。村里的长辈那么多家,一分就不剩什么了。再说好歹去一回首都呢,不带些特产回来怎么行?”   “嗯,这话在理。”张启山笑着赞一句。大爷爷,村长,三爷爷,一家一家的把礼物送去,然后被人笑呵呵的送着出门,叮嘱了她哪天过来吃饭,张小寒都一一的应了。不过,在言谈间,张小寒也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大家好像都商量好了,闭口不谈李云丽和张启昌两个,讲穆伍芳的八卦的更少。从三爷爷家出来,张小寒又拿了两包东西,准备出门,转身就瞧见张启山欲言又止的样子。   “二叔,我去上面看看。”   张启山自然知道上面指的是哪里,他迟疑了一下,点头,“你去看看也好,看看就回来吧。”抬头盯着张启山的眼,张小寒皱眉,“二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上面的人又出幺蛾子了?”   张启山迟疑了下,低声道:“……那个,大伯他,去世了。”   “谁?”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小寒反问一句。   “大伯,你爷爷。”张启山看着她,沉声解释道:“九月份的事,你上京都没多久。”   “怎么会?我走的时候,他身体不是挺好的么?”张小寒只觉得愕然,心里并不觉得悲伤。   张启山瞧她一眼,“大伯他,是被气死的……最后咽气的时候,他说别通知你,你大爷爷也说,这些糟心事暂时不让你知道也好,免得扰了你上学,所以,电话里我们也都没告诉你。”   “为了什么?”   张小寒的脸色沉下来,怪不得先前没有感应到张家儒的气息,原来是已经……想到上次她离开时,他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和他交给自己的那个印章,她心里有些猜测。   张启山面色复杂,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大伯死前,要求族长,把你爸妈和张岳,还有你奶奶都逐出了张家。因为——大哥不是大伯的亲生儿子,是你奶奶从外边抱来的。”   张小寒愣了,半晌才道:“可是奶奶生我爸的时候,村里人不是都看着的么?怎么会……”   “是你奶奶亲口承认的。她瞒过了所有人,当时她根本就没怀孕。因为你祖奶奶逼得紧,说再生不出儿子,就把她赶走。本来她在这之前,她怀了一胎,是被你祖奶奶折腾没了。她心里恨,所以假怀孕,生产的时候,接生婆不知道从哪儿抱回来一个孩子冒充。最主要的是,接生婆就是你二姑父的妈,你二姑的婆婆,早些年就死了。还有,你大姑当时也有帮忙。”   “大姑,我哪儿来的大姑?”张小寒皱着眉,反问道。   张启山摇头,“有二姑,上面自然有大姑。只是,你大姑因为一些原因,在你出生不久,就离开张家村,十几年没有音讯了。”   挑眉,她倒是一直忽略了这点,张启蓉明明是穆伍芳最大的女儿,却一直被称为二姑。以前她没多想,现在一琢磨,才明白有问题。只是,那会儿大姑才多大,就能帮穆伍芳打掩护?果然是‘基因优良’么?   “所以,她才会对我爸呼来喝去,我二姑他们也和我爸不亲,不管他怎么讨好都没用。”张小寒恍然,张启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你奶奶恨你祖奶奶,你爸却得你祖奶奶喜欢。加上又不是亲生的,她自然疼爱不起来。我想要不是因为她一直没生儿子,或许早就把你爸赶走了。”张启山对与这个大伯娘真的没话说,为了一己私欲,把别人家的孩子抱回来,又不好好对待。   “既然都瞒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又坦白了?”穆伍芳那个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很少做亏本的买卖。不说穿这个秘密,她还能肆无忌惮的要求张启昌夫妻倆供养她,现在一戳穿了,以后再想开口要点儿什么,也不太方便了。   “因为一块很值钱的印章。大伯贴身保存的,你奶奶想要,一直纠缠。大伯说那是要传给大哥的,不肯拿出来。你走的当天,他们就闹开了,天天吵,有时候还会动手……”   张小寒抿唇,果然是因为那块印章!   “我奶奶肯定是想把印章要来给我二姑或是小姑吧?后来呢?”   张启山叹息一生,“吵闹了差不多一个月,那你奶奶急了,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指着大伯的鼻子骂。威胁他如果不把东西拿出来,日子也别过了。大伯说张家的宝贝,自然要传给张家人,你二姑和小姑已经嫁出去了,算是外姓人。你奶奶气急了,脱口而出说大哥才是真正的外姓人。”   后面情形,不用张启山再叙述,张小寒也能猜得到了。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同床共枕的妻子瞒着自己这么多年,还打起了张家传家宝的主意,是个人都气不过。   更别说,穆伍芳这些年仗着张家儒的愧疚,把持家里的经济,辖制得他一个老爷们儿生生比女人还低了一头,窝囊至极不说,还被村里人看了多少笑话?邻里不睦,亲兄弟也疏远,张家儒当时就被气倒了。   好在动静闹得大,周围的邻居见状况不妙,都上去帮忙,他才没有无声无息的死掉。撑着一口气,等着村里的小伙儿喊来了族长,断断续续的说明了缘由,然后张家儒提出了把这四人逐出家门的请求。   穆伍芳在说出那个秘密的时候,就知道要糟糕。可真正听到张家儒的话,还是惊呆了。李云丽倒是没所谓,张启昌不是穆伍芳的儿子,以后她头上就没了婆婆的辖制,乐意还不行呢,那里会反对。   只有张启昌,他还在消化自己不是亲生子的这个消息,转眼张家儒就要把他从族谱上除名,这个打击,不算不大。同时,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不受待见的原因。一时间竟是心如死灰。   老族长在去年就已经正式退休,村长名正言顺的接任族长。族长虽然看不上张家儒,但好歹是一家人。   现在见他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对他的要求,哪有不应的?等确认清楚了,族长当时就请出了族谱,当着张家儒的面,把四人的名字划去。   张家儒又拉着他的两个亲兄弟交代了一翻,看着他们把属于张家的东西清点出来,特别是到了李云丽手里的那个玉镯,也一并收回来之后,他终于断了气,闭了眼。   张家儒的态度,众人都很明白——法律上的关系,他管不着,但是事实上的血脉关系,是一定不能混淆的。张启昌不是他儿子,就不能上张家的族谱,李云丽和张岳和他也没关系,更要划去。至于穆伍芳,虽然是他的发妻,但欺瞒他几十年,又狠毒贪婪,把她的名字上从族谱上划掉,等于就是把她休出了张家门。   穆伍芳在族长划名字的时候,就大吵大闹,撒泼耍赖。可是,这些都不能改变张家儒的决心,村里的人都说,张家儒窝囊了一辈子,临到死了,倒是硬气了一回。   不过,罗家的人嘴里说的就不怎么好听了,讥笑嘲讽的不少,“被女人辖制倒也罢了,农村的趴耳朵多得很,不过,唯一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种,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临到老了,还成了绝户!”   在农村,没有儿子,就是绝户。话很难听,但没人能反驳。传宗接代的在华国人眼里是无比重要的,不然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这样的思想,不分农村城市,都根植在华国人的脑子里,   城市里氛围可能要宽松些,生了一堆女儿,关起门来,谁也不认识谁,没人有闲心来议论你。   可是在农村不一样,没儿子,就处处都要矮人一头,所以农村的女人,生了女儿想要儿子,生了儿子,想要更多的儿子。   儿子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儿子也是男人的尊严,这决定着以后,他面对村人的时候,能不能抬头挺胸!所以,华国建立这么多年,开放这么多年,在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丝毫没有得到改善。   而且,张家儒临了,还做了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儿。两三个月里,大家都还议论纷纷,到了年底,忙着过年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各种各样的话才少了一些。   听完张启昌的叙述,张小寒哂笑一声,“我本来就没上族谱,现在更是和张家没关系了。”   “这是上一代的恩怨,和你没关系。况且,谁说你的名字没有上族谱?”张启山笑起来,“大伯去世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求族长把你的名字写上去,族长和大爷也商量了一下,同意了,所以,你是正正经经的张家人。”   村里的人都很奇怪张家儒的这个要求,罗家的人嗤笑,张家本族的人也议论不一。也是这次张小寒回来,发现大家看她表情有些微妙的根本原因。   长了张嘴,这一点真让她吃惊了,要知道,族谱都是家族的男性成员才能上,唯一能上的女性名字,只有男性的发妻。像穆伍芳,李云丽之流,虽然品性都不怎么好,但因为是家族成员的发妻配偶,结婚过后,名字就被添上了族谱。反而是亲生的女儿、孙女,上不了族谱。更别说,她现在还被证实,体内流的不是张家人的血。   “别多想,你现在姓张,以后也只会姓张。这张家湾,永远是你的家。”以为她心里有疙瘩,张启山缓声安抚道。   “二叔,您放心吧,我不会钻牛角尖儿的。”回过神,张小寒笑着摇头,没想到以为是血脉至亲的人,事实上却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么?   而对她好的,全都是没有血缘牵连的人,真正该关心她的,有血缘牵绊的人,反倒恨不得她去死。活了两回,这样局面,也让张小寒觉得讽刺。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张小寒直视李云丽的双眼,“东西我送到了,你们爱吃不吃,实在看着碍眼,直接扔了也可以。我走了。”   “站住!”李云丽的声音很尖刻,“你现在发达了,了不起了?张小寒,我告诉你,你是我肚子里冒出来的,你就永远别想摆脱我。你瞧瞧你,开小车,穿高档衣服,听说还在城里买了房子,这么有钱,我们的赡养费,是不是也该涨一涨?我也不多要,每个月涨五百,一年的一次付清。”   “您当我是冤大头呢?本来一个月一千,一年就是一万二,两个人,两万四,什么都不干,你们光坐着就够吃了。现在不知足,还要一个月一千五?”张小寒讽刺的一笑,“别忘了,当时的协议书是你们签字画押,族长和大爷爷作为见证人,按了手印的。想要涨赡养费?你以为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就会给你?凭什么?”   说完,张小寒扫过李云丽身上的金耳环,金戒指,眉毛挑了挑。好吃懒做,还想穿金戴银,真把她当作提款机了么?   李云丽涂得鲜红的嘴唇一撇,张口就骂,“凭什么,凭你是我肚子里生的。那个老虔婆不是你张启昌的亲妈,也理直气壮的张口向他要东要西的这么多年,怎么,你是我亲生的,我还不能问你要东西?”   张小寒似笑非笑,“他是他,我是我。他愿意给,我不愿意。你骂我也好,咒我也好,请随意。一个月一千块,是你自己提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我不会多给你哪怕一分。”   一个月一千块,在农村绝对够用了。此时城里的社保工资,也不过是这个数目,还有什么不知足?越说到后面,她的笑容越淡,最后眼底只剩下冷漠和疏离。   李云丽被她冰冷的视线瞧着,面色顿了一下。见她提着年货上门,又一张笑脸,都让她差点忘了,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能拿捏得了。只是,她也不想示弱,板着脸冷哼一声:“不涨就不涨,你把今年的赡养费给我,别一个月一个月的给了,我要现金。”   张启昌的那份,也在李云丽说理。按说她应该还有钱,只是原先她还只是买衣服,买首饰,大吃大喝,最近却和村里的几个媳妇学上了麻将,有事儿没事儿的摸一圈儿。   那几个媳妇知道她每个月坐着都有一千块,加上张启昌的,整整两千,哪有不吭她一把的?只是她初学,还没弄明白呢,输了只以为自己手气不佳。现在没钱,她自然想到问张小寒要。而且,张岳问她要钱的频率也越来愈多,她自己存起来的自然不会给,主意自然又打到了张小寒身上,反正这个女儿有钱。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张小寒瞥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还是以前一样,银行转帐,等着吧!”   李云丽愣了一下,伸手就想去拉张小寒,“银行转帐太麻烦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我每次都要去取。你直接把一年的赡养费给我,我要现金。别说你连这点儿现钱都没有,这么大公司开着,还有你那有钱的干爹干妈在!”   头也不回的避开她抓来的手,张小寒已经走到了几米远的地方,闻言扭头轻笑,“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现金的。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怕你赖账啊。在银行里转账,每一笔都可以记录得很清楚,给你现金,以后你说我没给,那岂不是很吃亏?”   而一次性给一年的,后患更大。她挥霍完了,手里没钱,肯定还会找她要。破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她要做的,就是彻底让李云丽明白,自己不是提款机,不会对她有求必应。眼见李云丽气急败坏,张小寒脚步轻快的离开,身后是呯砰的响声,心情不好的人,砸了东西呢。   不过,刚转过一个拐角,张小寒就和张启昌打了个对面。四十几岁的人,头发居然花白了很多,额头的皱纹也很明显,他比张启山大不了两岁,但此时像五六十的老人一样苍老。   相顾无言,张启昌盯着张小寒看了半晌,才神色复杂道:“你,回来了?”   “嗯。”   “你爷爷走了。抽时间去他坟头看看吧……”   把他们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却独独把这个女儿的名字写上去,张启昌心里对张家儒不是没有疑惑和怨言的。只是,人都死了,他还能计较什么,好歹养了他一场。只是对于穆伍芳,他完全道不知道该如何对面。这个养母,对他不好,心里也厌恶他。关键是,她告诉他,他不是孤儿,而是被二妹的婆婆偷抱来。他心里怨,心里恨,但现在二妹的婆婆都死了,他还能追究的只有穆伍芳,可是,穆伍芳毕竟把他养大了……   不知道他的心思百转,张小寒只淡淡的点头,“我知道。”   “那没事了,你走吧。”张启昌稍稍侧开身体,让张小寒通过,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回了张启山家。对于这个女儿,他知道自己有些愧对她,但是心底确实升不出父女感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直到过完年离开,张小寒都没在见过张启昌夫妻俩。至于那个彻底成了混子的张岳,倒是见了几面,每次都斜着眼看自己,流里流气,不过被掐着脖子威胁的记忆太深刻,他并不敢真的招惹张小寒。   小时候欺负过张小寒的罗家孩子,现在见到她,也多是自己避开。羡慕嫉妒恨,但是大家都长大了,张小寒也已经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里的人,后面再多闲言碎语,那也是私底下的想,当面的针锋相对却是没有了。   张小寒把众人的心态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她很想告诉他们,要背后说人,等她离开了不迟,这样几百米的距离,她不是刻意的,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考虑再三,她还是省下了这个‘好心提醒’,免得别人不领情,还觉得她太嚣张,多生事端。   “小寒,这些是腊肉和香肠,你帮我顺便带给你小叔。”三奶奶拎了一大包东西,指了指其中一样,然后又道:“这些是给你的,你上学吃食堂,不好做东西,我直接做了熟食。吃的时候稍微热一热就好,要是你嫌麻烦,直接吃凉的也没事儿。”   张小寒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小叔今年又没请到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学校里的联络员,说他们一班的人都出去出任务了。   回来的时候,三奶奶巴巴的拉着她问,她都不好意思说走的时候根本没见到小叔。   辞别了张家湾的众人,已经是正月初七,回到瓮城,张小寒进屋冲了个澡,才觉得洗去了一身的疲累。每天窜亲戚,东家走了走西家,笑吟吟的应付众人的好奇心,再不离开,她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张家儒临死前,独独把她的名字留在了族谱上,大家都好奇原因。连大爷爷,也试探的问了两句。   她猜测多半是因为那块印章的关系,但这事儿打死都不能说的,不然穆伍芳绝对会闹起来。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么贵重的印章,怎么会在张家人手里。”空间的院子里,张小寒惬意的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枚印章,仔仔细细的打量。   黄也学着她的样子,躺在石桌的另一边,手里拿着书看得悠闲,“不就是一块玉,有什么好贵重的?”   “江山永继,这样的印章,除了皇帝,没人敢私造。可是,我查找了史料,根本没有关于这种印章的记载。”因为一般皇帝专用的,都有定制备案的,可惜,她没找到丝毫线索。   “想那么多干什么,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纠结个要死,也不是没头绪么?”黄眼睛盯着书,漫不经心道。   张小寒闻言,手里把玩着印章,扯了扯嘴角道:“好吧,我其实是有点儿心情不好。”   “为你那个爷爷伤心?”   “不是。说句凉薄的,从小到大,我对那一家子都没多少感情。”   “那是为什么?你在介意体内没有流张家的血?”   “也不是。有没有血缘关系,二叔他们还是会对我好,我也会铭记他们对我的帮助。感情是处出来的,他们并不会因此就觉得我是外人。”特别是大爷爷,族长对她的态度都没改变,或许这里面有一些功利的考量,但她并不怀疑,他们对她的维护。   黄放下书,一本正经道:“那你心情不好个什么劲儿?我说,你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   “……”   张小寒深吸一口气,起身回屋,决定不和他讨论这样的傻问题。   “干什么去?”黄挑眉,语气轻快。   “打坐。”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张小寒进了卧室,直接盘膝而坐,杂念很快被摒除,微皱的眉头也松下来,眉心幽光闪烁,一呼一吸见,空间的生灵,似乎都感觉到了一种力量,从地底深处焕发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翻脸无情,谁是真心   “傅爷爷,过年好。”跟着管家进到客厅,张小寒笑着和沙发上的老人打招呼。   傅耀祥笑眯眯的对着她招手,“小寒,过来坐!”   李一成和王兰先进来,分做完毕了。张小寒因为接了一个电话,落后一步,此时,也不扭捏,走到王兰身边的空位坐下。   “小寒!”傅晟鸣陪坐在一边,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张小寒点头,回一个礼貌的微笑,“邱雪和罗凯呢?”跟着他回来,那两人应该在傅家才对。   “小雪要买东西,罗凯陪着,一早就出门去了,中午应该会回来。”傅晟鸣解释一句,“他们要是知道你今天过来,肯定不会出门。”   张小寒笑,心里不置可否,他们要上门拜年的帖子,是昨天就递过来的,要说那两人一点都不知情,她是不相信的。   李一成看了两人一眼,感慨道:“晟鸣和小寒是初中同学,现在大学又成了校友。我记得回瓮城后再见到小寒,就是在晟平旗下的传媒公司承办的宣传晚会上。晟鸣那会儿也在吧,小寒那会儿刚上初一呢,一转眼,竟然就是六年多了,时间过得肯真快。”   傅晟鸣笑的温文尔雅,“是,我记得当时已经散场了,我们正准备走呢,堂哥先看见了我们。”   王兰打量了傅晟鸣一眼,眼底闪着欣赏,“晟平稳重成熟,晟鸣也是翩翩君子,傅老好福气,两个孙儿都如此出众。”   傅耀祥一直笑眯眯的,听到王兰的夸赞,脸上的褶子更多了些,“出众谈不上,我操心少是真的。这两个孩子,都是目标明确,肯上进的,这点我很欣慰。”   李一成眼带笑意,“有晟平和晟鸣在,傅家的未来,可以预见。,”前提是,傅嘉文脑子不发昏,这两个堂兄弟不窝里斗,不然……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李一成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傅晟鸣谦虚的笑笑,“李叔谬赞了,我现在不过是一名刚上大学的学生,本事是没有几分的。堂哥在我这个年纪,大学都快读完了,后来自己经商也有声有色,六七年时间就把资产翻了好几翻,今年底更是被评为全国十大杰出人物之一,成为华国最年轻的资产过十亿的集团总裁。堂哥是我傅家骄傲,我以他为榜样。”   李一成没想到傅晟鸣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表白,心里愣了下,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老神在在的傅耀祥,心里有了底,“晟鸣你太谦虚了,我相信你不比任何人差。我想在傅老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是吧,傅老?”   傅耀祥看了眼傅晟鸣,随即对李一成自信的挑了挑眉道:“我傅家的子孙,自是不比任何人差的。”说到这里,老爷子话音一转,“毕竟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物质条件谈不上最好,但比大多数孩子优越,这样的条件,如果还不能有所成,那也真是愚不可及了。我傅家,可不养光吃白饭的禄虫。不过,也不要妄自菲薄,作为傅家人,最紧要的一点,就是自信!”   傅晟鸣垂眼,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晟鸣谨记爷爷的教诲。”   “嗯。很好。”傅耀祥又恢复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张小寒保持着微笑,心里对这老爷子却是很有些赞叹。   傅耀祥和李一成又聊了几句,突然他把目光投向张小寒,“欧老头儿还好?他回京都都两年多了,偶尔我还挺惦记他的,啧,没人跟我吵架,冷清的很。”   “嗯,师傅挺好的。”都说臭味相投,这两位老爷子能成为知交,也不是没道理,这脾气,这性子,还真是有些相近。   傅耀祥嫌弃道:“他那个人哪里都呆得住,真是,京都有什么好的?空气里全是汽车尾气,走到大街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每天按点儿交通拥堵,啧啧,瞧瞧我这儿,青山绿水,这才是养老的地儿嘛!”   “……”   张小寒讪笑两声,抿唇不说话。   “傅老,您这里这样的地儿,可不好找。”李一成失笑,打趣道。   傅耀祥得意挑眉,“那是,我的品味,不是一般人能够赶得上的。”   众人都笑,只有张小寒黑线,越发肯定这老爷子和师傅是同一国的人了。   笑过了,傅耀祥打发两人道:“好了,小年轻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枯坐了,挺无趣的是不是?晟鸣啊,你带着小寒去花房或是二楼娱乐室转转,等待会儿开饭了,我让管家叫你们。”   “是。”傅晟鸣站起身来,看向张小寒。   张小寒瞧了一眼李一成,见他微微点头,跟着站起身,“傅爷爷,那你们聊天,我去花房转转。”   “嗯,去吧,去吧。上次你要去的那株茶花听你干妈说养的不错,我又得了几盆新的,素雅白净,你去瞧瞧,要是有看中的,我许你一盆。”傅耀祥摆手,笑眯眯道。   傅晟鸣讶异了一下,老爷子的那些茶花,很少有人能从他手里讨走。现在居然主动让张小寒挑,而且,听那意思,这事儿不止一回了?想到这儿,他的眼神带上了些思量。   张小寒倒没多想,上次傅老爷子就很爽快,这一次也没觉得奇怪。只是,不过开了一次口,这老爷子就认为自己喜欢茶花么?   “谢谢傅爷爷了。”大方的道谢,眼角余光瞥见王兰正对她暧昧的眨眼,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心底止不住的生气无力感。   一左一右,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并排走着,静默无语。傅晟鸣停住脚步,轻声问道:“想什么?你看起来兴致不高,是不想和我出来么?”   “怎么会这样想?”张小寒笑了下,抬眼看他。   傅晟鸣亦直视她,弯起嘴唇道:“你和堂兄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比跟我在一起更自在。说起来,当时还是因为我,你们两个才认识的呢。”   语气里,带着隐晦委屈,张小寒有些不适应,干笑一声,“哪有这回事。你想多了。”   傅晟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或许吧。”   张小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抬脚继续往花房去。只是,还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两个人。   “晟鸣!”邱雪看到前面走着的两人,眼神闪了下,大声喊道。   傅晟鸣转身,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东西买到了?”一边说,一边询问的看向邱雪身后的罗凯,罗凯掀了掀眼皮子,没什么表情。   张小寒转过了身,与两人面对面,“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邱雪敷衍的冲她笑笑,随机把专注的目光投向傅晟鸣,“今天没买到合心意的,下午我想去紫荆大厦看看,晟鸣你陪我去吧?”   “我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让罗凯陪你吧。”傅晟鸣微笑着安抚,像是在应付不听话的小孩。   “我不要罗凯陪我。每次我问他意见,每一样他都只会说很好,有什么意思!”邱雪跺脚,脸上出现愠色。   罗凯闻言,耸耸肩道:“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这么没意思的一个人。正好,下午我和朋友有约,晟鸣你陪小雪去吧。我想回屋换身衣服,你们聊。”   冲三人点点头,他转身往回走。   邱雪面带怒色,虽然她嫌弃他,但是她也不想他这么无视自己,他不是这么喜欢她么,那么为她做些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   冲着他的背影,邱雪喊他名字,“罗凯!”   罗凯步子顿了顿,却是没有转身,直接摆了摆手,消失在门口。   邱雪咬唇,盯着他消失的方向,面色不太好。   傅晟鸣眼底闪过不耐,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挂着,“好了,下午的事情,下午再说。我带小寒去花房转转,你如果有兴趣,可以一起来。”   张小寒扯了扯嘴角,对邱雪邀请道:“一起来吧,傅爷爷说他新得了几盆茶花,很漂亮。”   邱雪终于又正眼看张小寒了,她定定的瞧她一眼,突然笑得灿烂,“好啊,我好久都没见到小寒你了,正好我们两个可以好好聊聊天。”话音落,邱雪已经像初中的时候那样,挽住了她的胳膊,“我们以前经常这样手挽着手呢,加上刘世玉,三个人形影不离,课间上厕所都要一起去,感情好得不得了,说真的,我真想念初中的时候。”   张小寒在她手臂挽上来的瞬间,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邱雪没有察觉,自顾自的说得高兴。内容不外乎是初中时候的一些趣事,傅晟鸣走在两人身后,微笑着不插话。等进了花房,邱雪依旧挽着她,一会儿要看这盆,一会儿要看那盆,然后两人就和傅晟鸣的距离拉开来。   两人停下来,面前是一盆半人高的茶花,全花淡紫色,重瓣,一层一层的花瓣,形成一个碗状。枝头只开了三朵花,柔嫩的枝桠托着花朵探出头,像是烟雨江南中,在古旧的青石板上缓步走过的古装仕女,淡然优雅。   张小寒眼里闪过赞叹,紫色的茶花这花房里,不止这一盆,但她独独喜欢面前的,紫得恰到好处,紫得称趁人心意。   邱雪也盯着面前的茶花看了半晌,然后侧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说要是高中那会儿我没有转到京都去,现在的情形会不会不一样。”   “嗯,或许。”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张小寒笑了笑,“假设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也没有那么多‘如果’,让你重来。   邱雪轻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还是这样,从不把话说死。你知道吗,我其实很讨厌你这样的性格。”   感觉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再听她说的话,张小寒不难知道,邱雪讨厌她的程度。另一只手伸过来,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张小寒面色不改,“我知道。是从初二还是初三开始呢?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你老是用很复杂的眼神看我。当我真正面对你时,你又是一副开心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态度也亲昵。”   邱雪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张小寒轻轻用力,把邱雪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开,“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们大概做不成好朋友了。所以,在京都见到你,你的态度冷淡,我也并不觉得奇怪。”   “你什么都知道,却等着我先发难。大家都觉得我对不起你,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邱雪冷笑,“你惯会扮无辜。明明大家都有错,你却有本事,把自己变成受害的一方,张小寒,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原来我这么让人讨厌,真是对不起了,曾经让你忍受了三年。”轻笑,张小寒静静直视邱雪,“刚才你和我扮亲昵,又是为了什么呢?不会只是为了找机会痛斥我一翻吧?”   邱雪双手抱胸,居高临下道:“我只是警告你,离晟鸣远一些。你和傅晟平纠缠不清,也就算了,还想要招惹晟鸣么?脸皮不要太厚了。”   “我谁都没招惹。与其来威胁我,不如多花点心思,讨好你喜欢的那位。”嗤笑,下巴往傅晟鸣所在的地方轻轻点了点,张小寒脊背挺的笔直,言语间锋芒毕露,“邱雪,你知道么,像你这样跑来威胁我,是最蠢笨的做法。傅晟鸣不喜欢你,现在没有我,将来也总会有其他人。这世间的女子何其多,你能把所有人都赶走?不过,你可以来一个杀一个,等到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女人的时候,看傅晟鸣会不会对你动心。”   “他会不会对我动心,与你无关。”邱雪冷哼一声,鄙夷道:“你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村姑,走了狗屎运,认了一个暴发户当干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傅家,不是你这种人能高攀的起的。只是你手段还不错,居然勾起了傅晟平的注意。”   “我说了,我谁也没有招惹。”张小寒目光冷凝。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邱雪挑眉,态度轻慢,“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晟鸣绝对不是你能染指的。”   “本来我对他这种虚伪恶心的类型不来电,现在你这么说,我倒是来了兴致,你说怎么好呢?”张小寒轻柔的回道,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不知好歹!”邱雪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扭头就走,不过,刚走出没来两步,她又停下来,打开手包,摸了两张照片,笑吟吟的拍在张小寒的胸前,“话我已经说在了前头,你要是还要招惹晟鸣,那我也不得不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多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邱雪踩着几公分的高跟鞋,哒哒的往傅晟鸣身边去了。照片散落在地,张小寒垂眼看去,背景是熟悉燕大校园,女生宿舍楼下,照片中的有两个人,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窈窕秀美,而他们正在拥抱着接吻,唇舌交缠间,红色的舌头,若隐若现。   弯腰捡起来,张小寒仔细打量半晌,脸上居然露出赞叹的笑意,“嗯,偷拍技术不错,画面唯美又清晰。”   黄躺在院子里看书,突然察觉到空间冒出一股冰冷的杀气。抬头四望,最终眉毛挑了挑,“啧,谁啊,本事这么大,把我们家小寒惹得快暴走了。”   放出感应,打探了一翻外界的情形,发现是两个熟悉的男女,黄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晟鸣,小寒她想在花房再待一会儿,我们先走吧。”邱雪走过去,顺势就想去拉傅晟鸣的手。   傅晟鸣不着痕迹的躲开,扭头向张小寒看去,见她正专心的盯着一株茶花,才收回视线,“你要走就走吧,我在这儿陪着她。”   邱雪咬唇,“晟鸣,小寒又不是找不到路回去,我们先走又怎么样?我有话想和你说。”   傅晟鸣皱眉,语气里带上了不耐烦,“哪有主人把客人丢在一旁,自己离开的道理?邱雪,叔叔阿姨只不过离开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些年你受的教育,不会就全都忘在脑后了吧?”   如果不是邱家的长辈拜托,他现在根本不想搭理邱雪,更不要说带着她来本家过年!可惜,她没有丝毫自知之明。   邱雪见傅晟鸣脸上常年的笑意落下来,就知道他真的厌烦了。沉默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他不走,那她也不走。大家都等着就是了。   张小寒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嘴角咧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傅晟鸣虚伪凉薄,邱雪偏执自私,嗯,真是很合适的一对。   故意在花房磨蹭,等到佣人来叫吃饭了,张小寒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踏出花房。   傅耀祥已经在主位坐定,李一成和王兰坐在他的左手边,右手边罗凯在第三个位置坐着。   “傅爷爷。”张小寒笑着上前,自动的走在王兰下手位置,傅晟鸣在右侧第一位,邱雪在第二位坐下。   “我新得的几盆茶花如何?”傅耀祥笑眯眯的问张小寒。   “都很漂亮。不过我最中意那盆淡紫色的,傅爷爷能否割爱?”张小寒笑,眨眼道。   傅耀祥笑眯了眼,“你眼光倒不错,那么通透的紫色很少见,也最讨我喜欢。不过老头子我说话算话,说了许你,自然不会变卦。”   “呵呵,小寒谢谢傅爷爷了!”   欣喜的向傅耀祥道谢,谈笑间就察觉到一股不太友善的目光,张小寒也不躲避,直接转过视线,冲邱雪友好的笑了笑。   傅耀祥眯着眼,把四个年轻人打量了一翻,笑道:“动筷子吧。”说完,老爷子率先拿起筷子夹了菜,其他人自然跟着开动了。   食不言寝不语,是这些大家族的规矩。傅家的餐桌上,大家都吃得很斯文,也很安静。只老爷子,偶尔和李一成两个寒暄两句,半个小时后,宴席散场。   “傅老,我们这就告辞了。”饭后休息一会儿,李一成开始道别。上傅家拜年,能被留下来用餐的人很少。现在叨扰了一上午,自然没有赖着不走的道理。   傅老爷子也累了,自然不再挽留,“行,我也不留你们了。管家,让人把那盆紫韵搬出来,送到小寒车上。”   “是。”管家应声而去。   张小寒再次道谢,在几个人不同的目光里,笑得自在。   “晟鸣,替我送送你李叔。”傅老爷子摆手,吩咐道。   傅晟鸣自然起身应是,罗凯和邱雪自然的跟了出来。张小寒在车门前站定,“干爹干妈,你们先走吧,我想和同学再说一会儿话。等一下直接回家,就不过去了。”   “你回去也是一个人,过来和我一起作伴儿不好?”王兰闻言,皱了皱眉。   张小寒安抚的冲王兰笑笑,解释道:“干妈,我这不得把那花儿送回去?而且,先前世玉给我打电话,约我下午去她家呢,哪里是一个人?”   “先前是世玉那姑娘的电话?”王兰眉头松开了,笑道:“你和她一起,倒也热闹。行,那我们先走了。”   张小寒老是一个人在屋里待着,王兰才会老拉着她陪。小姑娘家家的,太冷清的不是好事。现在听刘世玉约她,自然不会阻拦她和朋友一起玩闹。王兰拉着李一成上了车,又和傅晟鸣寒暄了几句,才笑呵呵的离开。   邱雪盯着张小寒车后座上放着的那盆茶花,忍不住讥讽,“看不出来,你除了会讨好年轻男人,对付老头子你也有几把刷子,不愧是天生的贱人!”   啪!毫无预兆的一巴掌,当事人被打蒙了,旁边的傅晟鸣和罗凯,也怔了下。   张小寒松了松手腕,“这门手艺许久没练过了,居然有些生疏了。不过,邱雪,你也太瘦了,脸上都没多少肉,骨头咯得我手心疼。”   邱雪捂着脸,本想直接上前扇回来,但余光瞥见了傅晟鸣和罗凯两人,心里一动,“小寒,你为什么打我?我自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傅晟鸣皱了皱眉头,“小寒,你和小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张小寒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会是误会呢,刚才在花房,这位邱小姐威胁我不要招惹你,虽然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二少你应该还是听得到的。怎么,现在要装糊涂?”   傅晟鸣笑容不变道:“小寒,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好参与。”   “二少不用解释,大家心知肚明。本来我也不想给谁难堪,只是某些人的嘴巴太臭,我对继续出演同学情深的戏码也没多少兴趣!”   邱雪闻言,也不掩饰了,挥手就朝张小寒扇去,“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邱雪!”傅晟鸣和罗凯同时出声阻止,不过她的手已经挥出去了。   张小寒勾起嘴角,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的手腕,“错了,我一直是人。你才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老是听不懂人话。你知道么,我最讨厌被人跟踪,最讨厌被人监视,而且你最不该把那张照片拿到我面前。”   一个摆脱不掉的傅晟平已经够了,她不能容忍再有人监视自己的生活。特别是,看到那张照片,不太好的记忆又翻滚出来,让她只想揍人!   “邱雪,对待敌人,我从不心慈手软。”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张小寒松开她的手。白嫩嫩的手腕上,一圈儿青紫色,特别明显。   “晟鸣,罗凯,你们两个就看着张小寒这么欺辱我?”邱雪眼神阴鹜,一副恨不得把张小寒千刀万剐的表情。   “小寒,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傅晟鸣看了眼邱雪的手,缓声道。   张小寒站直身体,嗤笑一声,“凡是想要对我伸手的人,我从不客气。傅晟鸣,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不管你有什么野心,不要再来招惹我,我没空和你玩儿同学一家亲的把戏。还有,看好你疯狂的仰慕者,如果你不希望她香消玉殒的话。”   傅晟鸣面色一滞,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拉平,“我以为我掩饰得不错。”   张小寒觉得不笑的傅晟鸣其实和傅晟平很像,都是一样的心思深沉,凉薄无情。   “在大礼堂,你拦住我,说不知道我也参加选拔赛。”张小寒嘴角噙着笑意,“真可笑,堂堂的傅家二少,连这点消息来源都没有,还能有个什么出息?更别说,当时在山脚下,那一场爆炸发生前,陆仟宝设计李凤婷的时候,还特意点出了我的名字。二少当时就在人群里,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所以,不知道她参加选拔赛什么的,全是假话。   傅晟鸣被拆穿了谎言,也不尴尬,平静道:“嗯,我确实是知道你要参加选拔赛。只是,没想到你一直和陆仟宝他们在一起,现在看来,堂哥对你,确实比旁人不同。”   “我和陆仟宝他们在一起,关傅晟平什么事?”   “你不知道么,在选拔赛进行的时候,能跟在三个超级世家子弟身边的,只能是他们最信任的人。陆仟宝带着你和苏鹏举,就是明白的告诉众人,你们两个是在陆家的庇佑之下的。”傅晟鸣重新微笑起来,“你才进燕大一学期,陆仟宝就是再和你投缘,陆家的老爷子也不会同意的拿自己的宝贝孙子涉险。不过,堂哥他在选拔赛开始前,给了陆仟宝七千万的支票,又去了陆家好几趟,他这么煞费苦心,不是为了你?”   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讥讽道:“所以,你觉得我又有了点利用价值,想要依靠往日的同学情分,再把我笼络回去?”   “不错。我觉得你虽然出身差了一点,但是脑子够聪明,也善于结交,是个可以好好经营的朋友。”傅晟鸣不以为杵,依旧微笑。   “朋友?算了吧,我张小寒一个村姑可不敢高攀傅家二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我不想拿出来,谁也不能逼我拿。况且,你野心这么大,你爷爷知道么?”   眼角瞥过别墅二楼的一一扇玻璃窗,张小寒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我猜,傅爷爷恐怕已经警告过你了。”   “何必这么强硬?你拿着它,也不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不如让给我,你可以开个条件,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会满足你。”傅晟鸣摇头,语气真诚道。   “对不起,我还就喜欢那块牌子,其它的我什么都不想要。”张小寒看见往门口走过来的傅家管家,冲他们摆手道:“话就放在这儿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如果不死心,二少大可以来抢一抢。”   说完,张小寒钻进驾驶位,踩下油门,几个甩尾,离开了。   傅晟鸣脸上的笑容挂不住,沉着脸抿唇不语。罗凯笑嘻嘻的搭着他的肩膀,“难得你也有被鄙视的时候。张小寒太有意思了,以前都没发现呢,只以为她不过是脑子聪明一点儿,会读书一点儿。”   “你们两个,就这样放她走了?”邱雪愤恨的冲两人大喊,“我们一起长大的,你们居然任由她打我、欺辱我?”   罗凯笑容收敛起来,“要不然,你要我们怎么办?邱雪,别忘了,是你自己先招惹人家的。还有,虽然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虽然我曾经很操蛋的喜欢过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指使我,命令我,对我呼来唤去!”   不管邱雪错愕的表情,罗凯冷淡的与她错身而过。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以前是多么的蠢,不过,他不打算忘记那些愚蠢的过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时刻保持警醒,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罗凯曾经对你掏心掏肺,你视而不见,现在他不想搭理你了,你觉得难受?”傅晟鸣看着罗凯的背影,轻声问邱雪。   邱雪回过神,冷哼,“笑话,我难受?我巴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   傅晟鸣表情奇怪的看了邱雪一眼,“我以前以为你只是单纯,现在我才知道,你其实是单蠢,而且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我不需要这样没头脑的仰慕者,邱雪,你回京都去吧,吃饭之前,我已经吩咐佣人,给你订好了机票!”   “晟鸣,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答应了我爸妈,要好好照顾我的!”邱雪尖叫,可惜,留给他的只有傅晟鸣一个冷漠的背影。   而另一边,张小寒开着车离开傅家,越想越觉得火大,“妈蛋!我这辈子就跟傅家人犯冲!”一把踩下刹车,张小寒盯着空旷的公路,一股郁气憋在心里,愣是发不出来。   第一次上傅家参加生日宴会,秦越看不过眼的是傅家人和邱雪,被找茬的的却是她这个池鱼;然后是傅晟平,那家伙把自己当犯人一样看管,时不时的还要上演几场小暧昧,让你以为他多在乎你,你在她心里地位多重似的,到了紧要关头,该算计的还是算计,该利用的还是利用,一点不含糊。好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傅晟鸣,披着一张羊皮,却是狼子野心,还以为自己掩饰得有多好!而因为他,邱雪恨得自己要死!   “从头到尾,一个个问过我的意见么?”   黄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强。不,其实的你的实力也算不错了,一个武术世家出来的师傅,一个占据一方的豪强傅家,钱财不少的干爹,同时和陆家少爷,苏家少爷,都有些不错的交情,还有你自己一身的武艺和暗地里培养的那些小家伙,对一般人来说,这些力量足以形成威慑。不过,这几股势力,并不是全都真心为你。一旦你和他们中的人或是权势更高一级的陈家、李家、陆家对上,你就只能处于弱势。”   情绪平息下来,张小寒眼神闪烁,“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找一个权势足够大,但又绝对不会背弃我的同盟。”   “孺子可教!”黄欣慰的点头,知道张小寒是下定了决心,翻了个身继续悠闲的看书。   电话铃响起,张小寒看了屏幕上的名字,笑着按下了通话键,“世玉。”   “小寒,你在哪儿呢?”刘世玉欢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让张小寒的眉心舒展开来。   “今天不是跟着我干爹他们到傅家拜年么?这会儿正在回来的路上。”   “那我待会就去你家找你,亲戚送了一只羊给我们,自家养的,才杀的,新鲜的很,晚上我们俩一起涮羊肉呗?”   “好啊,不过叔叔阿姨呢,你不在家陪他们?”   “他们走亲戚去了,明天才回来呢,我不想去,就待家里了。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去市场看看还买点儿土豆、红薯或是山药什么的,马上就过来!”   “不用去了,那些东西家里有。你只管提着羊肉过来就是了。”   “咦,行。这倒省了我许多功夫。”   “世玉,问你个问题。”   “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   “嗯,讨厌极了,什么都比我优秀!明明我很努力的,可是怎么都超不过你,超级打击人的自信心的。而且,你啊,那么多帅哥围着你转,你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要是我,早扑上去把他们啃吧啃吧吞下肚了……”   张小寒听着话筒里的唠唠叨叨,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加深。心里被邱雪的话勾起来的那一点小悲伤,小疙瘩,彻底的消失无踪。讨厌你的人,不论你多完美,她也能找到讨厌你的理由,相反,喜欢你的人,不管你有多少缺点,她总能找到你的闪光点。   邱雪之所以那么讨厌她,是因为,在她心里,她比不过傅晟鸣。只是,爱情和友情,真的只能选择一个么?   “世玉,如果你以后喜欢的男人,和我关系亲密,你会因为妒忌,疏远我么?”不知怎么的,就问出了口,张小寒说完,才有些忐忑的抓着手机,生怕得到不好的回答。   对面的人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就听到她哈哈的笑声,“笨!如果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和我闺蜜关系暧昧亲密。相反,他既然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让这样的单恋,破坏掉我美好的友情?小寒,我们说过的,要做一辈子朋友,我不会背弃我们的友情。自然,我心里也是这样要求你的,如果哪天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肯定揍扁你!”   “……唔,到时候我绝对不还手。我现在开车,先挂电话了,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一路飞驰,不到二十分钟,张小寒回到了家。   门口,刘世玉围着白色的围巾,斜斜的靠在墙壁上,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   发现张小寒,刘世玉冲她眨眼,“你动作还挺快的,我刚上来没两分钟!”   看到她的笑容,张小寒觉得有什么彻底安稳下来,走过去,沉默的抱住她。   “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刘世玉愣了一下,随即拍着她的肩膀问道。   “没事,我好几天没见你,觉得怪想的。”张小寒松开手,轻笑道。   刘世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别啊,姐姐我只喜美男,对美女没兴趣的!”   “放心,我也只对美男感兴趣!”没好气的推开她,张小寒拿出要是打开房门,只是,推开门的瞬间,她面色沉凝下来。   “怎么了?”刘世玉疑惑,探头过来查看,见屋子里一片杂乱,惊愕道:“你家进小偷了!” ☆、第一百零四章 动作不断,青莲使者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客厅、卧室、书房都被光顾了。张小寒仔细查看过后,脸色阴沉起来。家里什么东西也没丢,显然这个贼,不是来偷东西,而是来找东西的。   来找什么呢?张小寒想,她大概知道。   “报警吧。”刘世玉眉毛蚯蚓似的拧起来,“太猖狂了,你说你今早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这贼只能是今天上午趁你离家的这段时间来的,大白天的,这儿是五层,爬窗户肯定不可能。门锁也没坏,他从哪儿进来的?”   张小寒抿唇,门锁没坏,不能证明门没被打开过。   “小寒,今天去我家吧。”刘世玉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忧道。尽管张小寒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一些端倪。   房间之所以这么乱,这贼不可能只是来偷东西那么简单的。最好的证据,就是小寒的书房,所有的抽屉,书架,书本都被抖了一遍,要是为了偷钱,翻那些书干什么?   “不用。人在家,贼没胆子再来的。”安抚了刘世玉一句,张小寒拿起电话报了警。   警察来得不算快,但也不慢。看到带头的老警察,张小寒和刘世玉都愣了一下,居然是熟面孔。   “……都仔细的查看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线索。”老警官对跟来的小警察吩咐道,然后才和张小寒了解情况。   “丢什么东西了?”   “……一个小盒子,巴掌那么大,里面有一块雕刻者莲花纹路的木牌。”   “木牌?很值钱?”老警官眉毛挑了挑,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小寒。   张小寒抿着唇,面色不好,“嗯,是很重要的东西。”   老警官看她的表情,不像是撒谎,心底泛起一丝疑惑。不过,他还是十分认真的把程序都走了一遍。   半个小时候,张小寒送他们离开,关门的瞬间,有一名年轻的警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你真丢了东西?”先前张小寒丝毫没有表现出丢东西的急切,加上自信自己的判断,刘世玉肯定张小寒没丢东西,可是,她为何对警察说谎?   “嗯,丢了一块木牌。”张小寒声音沉凝,眼睛却对刘世玉眨了眨。   刘世玉顿了一下,拉着她的手道:“一块木牌而已,没事。贵重物品没丢就好。”   “世玉,你不明白,那块木牌,很重要。”张小寒拉着刘世玉挪步到窗前,看着警车缓缓开出一段距离,然后和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并排停靠在路边。   唇角翘起来,张小寒眼底却是冷光点点。   “怎么回事?”刘世玉无声的张嘴,做着口型道。   张小寒摊开她的掌心,写了几个字,刘世玉瞪大眼,显得十分震惊和气愤。   “我走的时候,应该贴身带着的,不然也不会丢。”   “那怎么办?那些警察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把东西找回来!”刘世玉眼里冒火,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担忧。   张小寒沉默半晌,低沉道:“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不管这人是谁,别被我抓到,不然……”   最后一句话,带着十足的愤怒和狠厉,远在另一头的监听的人,也生生打了个冷颤。   “头儿,看样子,她的那块木牌是真丢了!难道在我们进去之前,已经有人光顾过她家?”   “万一她是演戏呢?这个张小寒,从她的经历看,很有几分心思和头脑。而且,雇主也说了,她十分谨慎小心,那么重要的木牌她会放在家里?她的话,不可轻信。”   “可是,她有必要在自己家里都演戏么?就算再谨慎小心,她也不可能猜到我会扮成警察再回去装下窃听器!”   “不一定。我们做两手准备,找人继续盯着她,如有可能,让‘巧手’近身查看一下,木牌是否被她随身携带。另外,警局那边,你也督促点,看他们能不能查出什么来。万一真有人捷足先登,我们也好再做打算。”   “好的,头儿。不过,你说这木牌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成了香饽饽!除了雇主,这城里,还有好几拨人,明里暗里都在打探它!”   “只管做事,多余的别问。忘了规矩?”   “我和你说说都不行?”暗地嘀咕一声,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一溜烟儿的回到警车上,和老警官一起回警局。   警车和黑色轿车都消失在视线里,张小寒眼底若有所思。   “现在怎么办?”刘世玉环顾满屋里的凌乱,询问道。   回过神,张小寒耸肩,“帮我一起收拾一下吧,收拾完了,正好涮羊肉,把晦气都涮出去!”   “也行。不过,那个怎么办?”   张小寒瞥了眼茶几脚,嘴角翘起,“不用管,保持原状。”刘世玉眨眨眼,明白了张小寒的意思。   两个人开始收拾家里的狼藉,客厅只有电视柜和沙发茶几一块儿乱些,用不了多少时间就整理好了,卧室和书房最乱,费得时间长了点儿,等全都收拾完毕,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累死,总算收拾完了!该死的小贼,就该剁了他的手,免得讨嫌。”高高兴兴的过来,却遇到这样的事儿,刘世玉心里一团火气,这会儿累得摊在沙发上,更是没好气了。   听到她抱怨的声音,张小寒抿唇笑了笑,把最后一本书还原到书架上,才从书房走出来。   “小寒,我饿了。”   “嗯,今天辛苦了,马上就能开饭了。”张小寒莞尔,安抚一句,进厨房把先前就上灶熬好的底料端出来,放到电磁炉上,然后把羊肉,洗净切好的土豆,山药等小菜,也一一摆上桌。   白色的汤汁翻滚着,满屋都弥漫起了诱人的香气。刘世玉从沙发上爬起来,凑到厨房洗手,“本来只有一点点饿,闻到香味之后,肚子直接咕咕的叫了。”   张小寒弄了两个芝麻酱蘸碟,递了一个给刘世玉,“我弄的清汤,蘸料也没弄红油,将就吧。”   “没事,今天火气大,吃清汤,正好消消火。”刘世玉扬眉,一边眨眼一边大声道。   张小寒先前已经给她说了大概的情况,刘世玉也乐得陪着她演戏。特别小寒推测那个装窃听器的很可能就是先前进屋的小贼,她就更有忽悠人的欲望。   于是苦了远处带着耳机监听的某人,被人骂的体无完肤,还不能反驳。   “她说木牌丢了?”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清冷。   “是,她自己和警察说的。小七在她家里安了窃听器,没有发现破绽。”   “那你说,她的木牌是真丢了,还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男人沉吟了一下,反问道。   “少爷,属下还在查。”   “警局那边不用多费心了,木牌绝对没有丢,她这么做,多半是为了转移视线或是拖延时间。”男人沉声命令,“家里没有,木牌就该在她身上。我们的时间不多,找两个机灵点儿的人,靠近她看看。”   “是。”   电话挂断,傅晟鸣把玩着手里的手机,面色阴沉,“这是最坏的情况,张小寒随身带着那东西,一般的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另一边,歪歪斜斜的坐在沙发上的罗凯,正一口一口的抿着红酒,眼神已经有一些迷离,“要是我,我也会把那木牌随身带着的。不过,晟鸣,你为何一定要去青莲阁?傅老既然安排了其他人,说明你进去并不合适,或许,会有危险。”   傅晟鸣捏着手机的手猛然收紧,“我不合适,我的人也不合适,傅晟平的人就合适!木牌是我得来的,为什么我却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罗凯,老爷子这么做,对我不公平!”   罗凯闻言,仰头把杯中之物一口饮尽,“晟鸣,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其它的事情,你都看得透彻,唯独太在乎傅晟平和傅老的态度。这样很不好。”   自嘲的扬起嘴角,傅晟鸣低低道:“因为心有不甘,所以看不透彻。活在这世上,总会有一两件事让人执着,我也不例外。”   “可是,也不必急于一时。”罗凯顿了下,喟叹道。   “我现在不急,以后怕是更不是他的对手。等爷爷一走,这傅家,就没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地了!从小他就恨我爸,也恨我。小时候我不懂,现在想起来,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如果不是爷爷强压着,我爸这些年又退避着,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把我们一家扫地出门。”   “傅晟平应该不会那么做的,毕竟是一家人。而且,把叔叔赶出门,等于削弱他自己的实力。”罗凯皱眉,并不赞同好友的说法、   傅晟鸣摇头,“你不知道,我这个堂哥到底有多狠。这个家,除了爷爷,就没人在他眼里。”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抹不去的生死帐。   揉了揉眉心,罗凯叹了口气,“可是你的木牌已经被老爷子收走了,张小寒那块,你弄过来的几率很小,还有别的目标么?既然你势在必得,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傅晟鸣扭头,凝视罗凯,“我自然不会钻牛角尖。张小寒身上的木牌,只是我的目标之一。不过,今天已经是正月初九,不知道接引的人什么时候会来,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和傅晟鸣一样焦急的人很多,淮省底下虽然也是暗流涌动,但表面上还算平静,京都此时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好几家弱势一点的家族,已经彻底在华国除名。本来也不至于此,但是双方你来我往,战场在扩大,陷入里面的人,都像杀红了眼人,什么阴招,损招,狠招一个一个放出来,对方丝毫不示弱,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最后斗得两败俱伤,然后被人钻了空子。   其中,风头最盛的一个家族,就是瓷器街的宫家。   宫家在此之前,并不显眼。他们家族的人,在考古收藏领域,有很高的威望。但在‘达官贵人’眼里,这些不过是地位和权势的附属物,真正把它当作事业去经营,当作家族立足的根本去传承,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在一众大家族眼里,宫家就如古代的耕读世家,门第是清贵了,但现实中的势力,并不让人放在眼里。   可是,这一次,宫家锋芒毕露了!大家斗得不亦乐乎,把己方,对方的势力都算计得分毫不差,按说应该不会出意外的。可是,平日里低调,从不参与争斗的宫家,这次却趁着大家两败俱伤的时候,突然发难,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好几个家族势力全部被宫家侵吞,速度之快,来势之猛,让暗地里想做渔翁的几方势力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吃了个饱’,自己连残羹冷炙都没捞到。   这样的异常反映,也让京都汹涌的潮涌,稍微平息了一些。未知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宫家到底是个什么底细,大家都不清楚,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少峰,这一次,你宫家可是出了大风头了。”   瓷器街一处宽敞的宅院内,两名老者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棋盘,黑子白子正无声厮杀着。   “风头算不上,只是这次之后,宫家怕是宁静不了了。”摇摇头,老者斟酌半晌,落下一颗黑子。   对面的老者疑惑,“我知道宫家一直奉行低调原则,为何这次会……”   “不可说,不可说。”宫少峰高深莫测的一笑,再次落下一子,提醒道:“宁远兄,你心不静啊。”   宁远闻言,低头瞧了眼棋盘,白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黑子吃掉了一大片,“我输了。”   对于他干脆利落的认输,宫少峰丝毫不意外,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道:“宁远兄,再来一盘?”   宁远摆手,“不来了,就像你说的,我心不静。本来我棋力就不如你,现在这样的状况,再来几次都是输。”   宫少峰安抚道:“宁远兄不必如此,这京都的暗涌,要不了几天,就能过去了。宁家虽然被人小小算计了一把,但无伤大雅。”   “我不是在为这个担心。青莲木牌,我宁家虽然也很垂涎,但人贵在自知,那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东西,我也从不奢望。只是可恨,我不犯人,人要犯我啊!”宁远苦笑一声,面容显得十分晦涩。   宫少峰闻言,缓声道:“宁远兄,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宁远点头。   “一个家族,要想长久,一味的避让,是不行的。偶尔,也要亮一亮锋芒,让人忌惮才行。”   “你以为我不想?每次我想做些什么,身边的那些个长辈晚辈,就一副末日来临的模样,生怕我连累了他们,手段尽出,只为了给我拖后腿。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我这个家主当的,实在窝囊!”   “……你们家的那些人,确实是,不太好安排。”想到宁家的特殊情况,宫少峰也叹息一声。   “算了,宁家这个烂摊子,我管不了了。这几十年撑下来,没在我手里散了,我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听这意思,宁远兄已经有了打算。”宫少峰眼里闪过深思,轻声问道。   宁远颔首,“我已经正式定下了继承人,大年三十,也已经敬告过先祖,正月十五,正式举行交接仪式。”   “这么急?不再考虑考虑?”   “深思熟虑过了。我的性格,本来就不适合做一个决策者。要是都像现在这样通过选拔赛甄选继承人,我肯定是第一批被淘汰掉的。今年我都七十岁了,是该退位让贤了。”宁远豁达的一笑,又有些促狭,“只是,丢了个烂摊子给接任者,我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呵呵,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就不劝你了。正好你以后空闲时间多了,咱们一起下下棋,喝喝茶,倒是惬意。”   “那是我,你还有的忙吧?”宁远嗤笑老有一声。   宫少峰抿唇,但笑不语。这次出其不意,夺到两块青莲木牌,现在那些人按兵不动,是因为一时间没弄清楚状况。等他们反应过来,宫家将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不过,这些状况,都在预料之中,没什么好担忧的。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宫家宅院周围多出了几十只眼睛,雅致阁也有人上门找茬儿,而好些人,指明了要找宫少峰谈话。   不过,宫家的态度也很强硬。生意上的事,自然有专业人士出手,对方也没得到便宜。雅致阁是宫家个根本,主要涉及古玩鉴定,拍卖,修复等业务,规模宏大,服务专业,是业界翘楚。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雅致阁下面有一批人,区别于普通的员工,他们是宫家的耳目,也是宫家手中最大的利器。   那些找宫少峰谈话的大佬,由始至终,连人影都没看到过。不管怎么施压,不管出哪种手段,宫家总能妥妥接着,丝毫不慌乱。   宫家暗藏的实力,让众人再次大跌眼镜。宫家一时风头无两,与之相比,方家,就显得凄惨许多。   方忠强在大年三十之前出了院,还算过了一个安稳的春节,只是还未到初五,方家护卫反叛,并卷走了五分之四的资产的消息,一夜间在京都流传开来。   众家族愕然,这可算得上年度最大的笑话!堂堂一个二级家族,连自己的护卫都掌控不了,反被护卫卷走家产,这不是笑话,还是什么?   方家分支的人反映最激烈,刚刚从本家离去,听到消息一个一个都不可置信的重新回到老宅,质问方忠强。   而本来就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各个家族,核实了消息的真实性,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方家家产被收罗走了绝大部分,但再小的肉也是肉,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现在就看谁的动作快,那么少的肉,还要和人分,那就太憋屈了。   所以,在方家分支的人还在和方忠强纠缠的时候,他们手底下控制的股份,基金,没两天就全部易主了。   方忠强听到这个消息,又气得吐血。等他醒过来,他的工作已经被别人暂代,上司叫他好好修养。这成了压断方忠强的最后一根稻草,上司说得好听,此时方家风雨飘摇,他如何能安心调养?而且,屁股底下的位置被别人坐了,要想再要回来,那里是容易的事情?偏偏,上位的那一个一向和他不合。   方忠强彻底的一病不起,家族里也没个能拿主意的,全都各自为政,隐隐有散伙的倾向。   方同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新闻,嘴角勾起一个快意的笑容,“我说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染指。”   宁依依靠墙坐着,静静的直视方同,“我已经达成了对你的承诺,你也该兑现你的了。”   方同扔掉遥控器,“放心,答应给你的那一份不会少。虽然被那些低贱的护卫卷走了绝大部分,但剩下的钱财,你我平分也不算少。只是,你要的东西找到了么?别花了钱,却毫无收获。”   宁依依眸光闪了闪,“已经找到了,我亲自看过,和我外公手札上记载得一模一样。我和那人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宁依依,你确定不会用那东西对付我吧?”方同阴沉的脸上扬起一个让人悚然的笑意,“我现在是残废了,但要让我发现你耍花招,我一样有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宁依依面无表情,站起身往门口走,“我不会忘记你我的约订,我希望你也不要。不然,到时候大家一起下地狱。 ”   “唔,这个想法很好。”方同笑,赞同的点头。   宁依依余光瞥见他脸上不正常的癫狂之色,唇角一点一点的扬起,“嗯,我也是这样觉得。”   正月十五,很快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小寒觉得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的圆。元宵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龙灯,花车,应接不暇,夜空中灿烂的烟火覆盖大半座城。   张小寒接了梦颖和丽颖两姐妹到城里过元宵,看龙灯,二叔二婶也跟着来的,此时正和王兰李一成聊的高兴。   这是一个广场附近的饭店包厢,打开窗户,正好可以把下面的龙灯表演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六点不到,就到了这里,一边吃饭,一边看热闹。此时,龙灯演出已经结束,头上的烟火表演正是酣畅。   “小寒姐姐,这个紫色的好漂亮!”梦颖拉着张小寒的袖子,一张小脸眉开眼笑的。   “家里过年也放了的,你怎么跟没见过似的。”   丽颖已经十五岁了,开年就是初中的最后一学期,学习比较紧张,寒假也都没怎么玩儿,今天难得放松。   梦颖撇嘴,娇声娇气道:“家里放的没有这个大。也没这个漂亮。”   张小寒笑,解释一句,“这里的烟花,许多都是政府定制的,外面买不到的。”   “看吧,小寒姐也这么说。”横了自家姐姐一眼,梦颖赖在张小寒身边,仰着小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烟花。遇到非常漂亮的,还会扯着张小寒的袖子,分享自己的兴奋。   丽颖对烟花没什么兴趣,只陪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看两眼广场上已经到了尾声的歌舞表演。   “明天就开课了?”张小寒侧头看她,十五岁的少女,婷婷玉立,大半年的时间,个子蹿高了不少,眉眼也在渐渐张开。因为家庭条件一直在改善提高,丽颖一身皮肤白皙水润,倒不像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只是,她眉眼间,似乎藏着心事,难道是学业压力太大?   “是。小寒姐你也要回学校去了吧,又要一学期才能见面呢。”丽颖点头,轻声道。   “时间过得很快的。等你中考过了,就来京都玩儿吧。”张小寒揽着她的肩膀,笑着说道。刘世玉是她好朋友,丽颖和梦颖是她的姐妹,她们让她友情、亲情都得到了圆满,所以她很珍惜现在身边的人。   丽颖冲张小寒笑了笑,表示知道了。靠着张小寒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小声问道:“小寒姐,你上学的时候,有同学追你么?”   张小寒愣了一下,低头瞧她有些脸红的神色,随即了然,“嘿,学校有男生追你?”   “嗯,有一个。”丽颖脸更红了,眼神闪躲不敢看张小寒。   “那你怎么想的?觉得讨厌?欢喜?还是其它?”张小寒见状,收敛了笑意,柔声问道。   丽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我,我不知道。我想要好好学习,可是每次他来找我,我就集中不了注意力。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控制不住。”   “你们一个班上的同学?”这是动心了,张小寒沉吟了一下问道。   丽颖面上不知道是懊恼还是羞涩,低声道:“不是。是隔壁班的,一个数学老师,一起被老师叫去批改卷子认识的,后来就熟悉了,他,经常到班上来找我。”   “丽颖,你觉得现在什么最重要?”   丽颖咬唇,“学习。我知道的,小寒姐。”   张小寒握住她的手,“丽颖,哪些事情做得,哪些做不得,我相信你自己知道分寸。别的我也不说多。你不要多想,就当他是朋友相处,大大方方的。学习上适当抓紧是必要的,但也不用绷得太紧。你这三年,基础都打得不错,只要到时候能正常发挥,成绩就不会差了。”   而且,黄老师对丽颖的评价很好,变通能力或许稍显不足,但是肯吃苦,心思细腻有耐心,记忆力不错,以后往学术研究方面发展许是能有不错的成就。再不济,当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也是没问题的。   前世的丽颖,就是吃了学历不够的亏,所以,这一世,她费心思引导着她爱上学习,喜欢学习,让黄老师下大力气给她打基础,开展针对训练等。事实证明很有效,这一世,丽颖在学习上,要顺遂很多。   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个男孩子,张小寒其实是有些担忧的,不过,再怎么担忧,她只是丽颖的姐姐,她不能去控制她的生活。   所有,又开导了几句,张小寒就拉着她坐到四个大人身边,听他们聊天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晚上的十点,梦颖看烟火看腻了,瞌睡也来了,众人决定打道回府。   王兰热情的邀请了张启昌夫妻倆去家里做客,不过都被推辞了。一行五人回了张小寒的家安顿。客房早就收拾好的,张启昌和付春华睡一间,丽颖和梦颖姐妹就挨着自己。   “小寒呐,你别忙里忙外的了,也快洗洗睡吧,你也跑了一天了。”付春华接过张小寒送过来的睡衣,叮嘱道。   “嗯,我这就回卧室了,二婶。”张小寒笑着摆手,从客房里退出来。丽颖和梦颖已经洗过澡爬上床了,张小寒看了眼,两姐妹头挨着头,别提多温馨了。   摇摇头,正准备拿衣服进浴室,黄却突然出声了,“小寒,那块青莲木牌有反映!”   张小寒闻言,转身进了书房,也不开灯,念头一动,熟悉的木牌出现在掌心,只是,平日里毫无稀奇的木牌,此时那一圈儿莲花纹路,却在闪闪发光。   突然,木牌中心射出一道白光,穿过墙壁,直指屋外。   突然明白了什么,张小寒打开书房重新走出去,敲响了二叔二婶的房门。   “怎么了,小寒?”张启山打开门,疑惑道:“还不睡啊?”   “二叔,我有事,现在就得走。明天你们要自己坐车回去了。家里的吃食,你们全都带走,免得放坏了,大门钥匙,你们有备份的,到时候直接帮我把门反锁了就好,我之后直接上京都,不回瓮城了。”   “啊,什么事这么急?要不要紧?”张启山皱眉,很是担心。   张小寒摇头,笑着安抚道:“二叔,不是坏事。不要担心。等事情办好了,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那这大晚上的,你自己还是要注意些!”张启山见张小寒不想说,也不多问,只不放心的叮嘱两句。等付春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张小寒已经不在屋里了。   两夫妻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担忧。   而这边,张小寒脚步匆匆的下到楼底,跟着青莲木牌的指引,一路穿过小区绿化带,来到一处围墙边。四周都黑漆漆的,木牌中心射出的光线消失在一片黑暗里。张小寒眯眼仔细一看,就看到了站在阴影里极容易被人忽略的黑袍人。   他胸口同样带着一块木牌,白光的终点就在那儿。张小寒挑了挑眉,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寻人的最佳法宝,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   “我是青莲使者,奉命送你入青莲阁,幸运者,随我来。”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淡。   “我还以为要再等两天呢!”张小寒轻笑,上前两步,靠近黑袍人。这段时间,出门被人监视不说,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人或是被撞的次数,一天多达四五次。家里又被人光顾了两次,只是这两次,没有留下明显的破绽。拖到后面,连李家的别墅也有人摸进去查过了,她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   黑袍人并不回答,只转身,轻飘飘的翻过了围墙,张小寒皱了皱鼻子,紧跟过去。黑袍人几乎是直线前进,遇到房子就从人家房顶翻过去,遇到林子就穿过去,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确保张小寒始终跟在他身后。   张小寒一直观察他,这位所谓的青莲使者,功夫绝对不比欧阳弱,而且不知道是修习了哪家功法,步子特别轻盈,和师傅传她的半步笑,居然有些相似之处。   “到了。”二十分钟后,黑袍人停了下来。   张小寒看到熟悉的地形,眯起眼,“东朝山!”李家别墅坐落的地方!瓮城权贵的聚集地。只是,此时他们绕过了别墅小区的围墙,直接往东朝山的后方而去,半晌,张小寒看到了一个两米高,三米宽的洞口,明显的人为修建,由方正的石块垒成,被掩盖在一层一层的爬山虎之后。   黑袍人走进洞口,张小寒迟疑了一下,缓步跟上。里面是干燥的走道,相距四五米的地方,墙壁上就有一个照明的油灯。   走道曲曲折折,却是一直向下,估摸着走了十分钟,两人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洞厅。而此时,洞厅里,已经有几个人背对走道站立着。   听到脚步声,几人回头,张小寒不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傅晟鸣。”   傅晟鸣在不甚明亮的洞厅里微笑:“小寒,就等你了。” ☆、第一百零五章 青莲决,摊开来谈   傅晟鸣在不甚明亮的洞厅里微笑:“小寒,就等你了。”   不知怎的,他虽然在笑,张小寒却从心底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来。只是,不知道傅晟鸣今天出现在这里,是用的自己的木牌,还是抢的别人的……   “傅二少。”先前已经撕破脸,现在她也懒得做表面功夫,只淡淡的点头,就移开视线去打量洞厅里的其他几人。   黑袍人有五个,被接引来的也有五个。只是,在淮省,除了傅家,居然还有人得了青莲木牌么?打量那三个生面孔,应该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过,有一个看起来特别成熟稳重,让人一眼就能心生好感。有一个稍微稚嫩一些,眼角总是挑着,表情桀骜不驯。剩下的那个,张小寒不知道怎么形容,长相很平凡,最容易让人忽略,但是三人中,就他给她的感觉最奇怪,也最危险。   成熟稳重的男子见张小寒看她,友好的冲她笑了笑。桀骜不驯的那个,只是冷冷的扫视张小寒一眼,就不把她看在眼底。至于长得最平凡的那个,至始至终,都垂着眼,谁也不搭理。   说这么多,互相打量,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黑袍人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空旷的洞厅里响起来:“人已经到齐了,现在就送你们入青莲阁。拿出你们的木牌。”   五人依言,拿出木牌,等着黑袍人说话。   黑袍人瞥他们一眼,低沉道:“用木牌对准墙壁上的莲阵。”说完,他已经率先拿起自己胸口的木牌,对准他们面前的一面石壁。其余四个黑袍人,也是如此。木牌射出的五道乳白色光晕,让石壁清楚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张小寒愣了一下,凝神看去,那石壁上居然刻有一副巨大的莲花图,荷叶攘攘,荷花挤挤,不过,只有最中央的那剁莲花最显眼,不是因为它最大,而是因为一种说不出来的神韵。周围的荷花,全都微微向中央倾斜,似乎在表示臣服,顶礼膜拜……   只是还未来得及细看,那朵莲花在乳白色的光运里,好似活了一般,本来做合拢姿势的花瓣,居然徐徐打开来!   “还不拿起木牌!”黑袍人低喝一声,把有些愣神的五人唤醒。   五人回过神,赶紧拿起手中木牌,学着黑袍人的样子,把木牌的中心,对准墙壁上的莲花。   又五道白光过去,莲花彻底绽开,与此同时,张小寒等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门。和她打开空间时的黑洞相似,但是门内不是黑黢黢的,而是泛着盈盈白光。   “青莲阁的大门已经打开,你们跟我来。”黑袍人收回木牌,率先跨进了大门,消失在众人眼前。剩余的四个黑袍人不动,显然是等着她们先进去。   “哼,我倒要看看这青莲阁,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桀骜不驯的男子,抿唇看了眼大门,第一个跟着黑袍人进去。有了带头的,那个成熟稳重的男子也不说话,扭头冲剩下的三人笑了笑,也从容的进去了。   “小寒,我先走一步。你慢慢来。”傅晟鸣轻笑,直接跨进了大门,然后是那名平凡男子,外边只剩下她一个了。   感受到四个黑袍人射来的视线,张小寒耸了耸肩,微笑着迈出了一步。   一脚踏入,张小寒就觉得自己到了一个白色的虚空世界,不过,还没等她反映,白色就极速褪去,然后脑袋出现微微的晕眩,不到五秒,脚踏实地。   有微风拂面,有莲香沁鼻,脚下是平整的草地,面前是高耸的阁楼,七八层楼房那么高,看得到三层回廊,通体木质结构,楼前牌匾,青莲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这气派,比之享誉华国内外的滕王阁也毫不逊色,不,甚至可以以说是尤胜三分。   不过,青莲阁周围被白雾笼罩,除了眼前的耸立的阁楼,什么也看不到。   “这就是青莲阁。总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有无数的珍宝,越往上,东西就越珍贵。只要看上眼,你就可以拿,只是端看你们能不能拿得走了。”   黑袍人袖子一甩,“只是要记住一点,青莲阁里禁止武斗,不然后果自负。现在,你们自己进去吧,每个人都可以在青莲阁里待一天。一天之后,你们自会回到来时的地方。”话音落下,黑袍人竟是已经消失在白色的浓雾里。   “一起吧?”成熟稳重的男子,询问的看向张小寒四人。   桀骜不逊的男子睨了他一眼,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傅晟鸣微笑,“我叫傅晟鸣,你怎么称呼?”   成熟男子被人下了面子,也不恼,听到傅晟鸣问,他笑道:“我叫柯离,直接称呼名字即可。”   说完,他又看向张小寒,“这位姑娘,你怎么称呼?”   张小寒收回打量四周的视线,抿唇一笑:“张小寒。”   柯离听她报出名字,笑容似乎更深了些,不过他记得还有一个人,待他看去,那人已经不在原地,正疑惑间,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三人都扭头看去,平凡男子,也抬脚进了青莲阁。   “我们也赶紧进去吧,不然好东西,都被他们抢先了呢。”虽然这样说,但柯离面上没有丝毫焦急的样子。傅晟鸣眼神闪了下,盯着他,但笑不语。   张小寒看了两人一眼,默默的往大门走去。大门厚重,推开时,有吱呀的响声。   迈过门槛,进到里面,大门在身后自动关上,柯离和傅晟鸣跟在她身后,两步距离。   青莲阁里面,比想像中更宽敞,一层正厅,摆放着许多多宝格,上面摆放着古玩玉器,还有一些玉瓶、盒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此时多宝格之间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数量还不少。张小寒小心的控制着魂力散开,等看清那些人的面孔,心里了然,选拔合格的八十几个人,应该都被使者接引进来了。   不过大家都有志一同的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只有先前进来的两人,此时正站在一个多宝格面前,盯着一个玉瓶,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微透着紧张。   其实应该是桀骜不逊的青年,单方面的防备着平凡男子,那个平凡男子,盯着玉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张小寒觉得他是看不上那东西的。   果然,盯着玉瓶看了几眼,平凡男子扭头走开了。桀骜不驯的青年冷哼一声,喜滋滋的就要去拿那个玉瓶。   “啊!”青年捂着手惨叫,傅晟鸣和柯离见状,都越过张小寒上前去查看。   “喂,你还好吧?”柯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询问道。   傅晟鸣仔细的看了青年两眼,又回头看了眼在多宝格上稳稳放着的玉瓶,“看这样子,这个玉瓶,他是拿不走了。”   “你他妈谁啊,离老子远一点儿!”青年身上疼痛的感觉过去,听到傅晟鸣的话,起身就推了他一把,“老子能不能拿到,关你屁事!”   青年的表情很嚣张,同时也很戒备。显然,他对那个玉瓶志在必得。   傅晟鸣的脸色沉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原来是只狗!柯离,既然别人都说了不用我们好心,我们也不用多管闲事了。”   柯离笑起来,“嗯,是我想得不周到。我看那边的还有一些好东西,我去看看,不打扰你了。”   说完,柯离直接转身往大厅的里侧而去。傅晟鸣也露出一个微笑,抬脚准备离开。   “等等,把话说清楚,你说谁是狗?”青年眼冒凶光,拦住傅晟鸣。   傅晟鸣瞥了青年一眼,微笑:“这里除了你在汪汪的狂吠乱咬人,还有谁?”   “我揍不死你!”   青年脸色铁青,挥拳就要动手,傅晟鸣却生生捏住了他的手臂,“青莲阁里,禁止武斗。想要直接被逐出去?”   “等出了青莲阁,我会要你好看。”青年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放下了拳头。傅晟鸣也随之松了手,把注意力全都放到那些多宝格上。   而被忽略的张小寒,也并没有急着出手,仔细的打量了半晌,才轻声道:“这些东西外边,都有一层能量膜。”   “那些都是能量禁制,如果不是真的有缘人,里面的东西,别人一般是拿不走的。”黄沉声解释,像是为他的话做注解,那名青年又凄惨的叫了一声,玉瓶在多宝格上纹丝不动。   “黄,你说,这世上,除了生命神邸,会不会有其他神邸的残魂留下来?”这青莲阁所在的地方,不是空间碎片,她能感觉得到,但这块地域处处充满神秘,特别是在白雾的深处,有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存在,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这个可能性不大。生命神邸比较特殊。其实,说起特殊,和它一同诞生的另外三位,也能算得上。这事儿说不准。不过,这青莲阁所在的地域,应该本就是地球的某一个地方,现在被人为的隐藏起来,通过木牌的传送进出,这些手段,是修士常用的,这里,应该是某个修士或修真家族的修炼之地。青莲阁,应该是修士收藏东西的地方,只是不知为何会对你们这些普通人开放。不过,这些宝贝也不见得多珍贵,特别是这一层,上面的禁止很弱,你要想要,用魂力包裹手掌,把它们全部拿走都能行。不过我建议你上楼上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修炼魂力或真气的方法,这对你来说比较有用。”   “我也想上楼上去看看。”抿唇笑,这一层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不可多求的,不过,张小寒还看不上。青年屡试屡败的那个玉瓶,里面装的东西,算是这一层最好的。不过,看其他人都没在去尝试,大概没人能够拿得走。   找到上去二楼的楼梯,张小寒抬脚踏上去,另一只脚也稳稳的踩在了上面——是那个面貌平凡的男子。   先前没有近距离接触,现在两人都站在两米宽的楼梯上,张小寒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越发奇怪起来。   平凡的男子看她一眼,一步一步稳稳的上到二楼。张小寒站在第一个台阶,望着他的背影,疑惑,“我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呵呵,是很有趣。”黄低低的笑,他并不打算和张小寒说什么,到后头揭穿的时候,她肯定会很吃惊。   不知道黄已经准备着看戏,张小寒也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一共有十八阶。一脚踩上第一阶的时候,张小寒就察觉到了压力,越往上,加在身上的压力越大,好在她身体素质不错,又修了魂力,上楼轻轻松松。   “又一个上去了!”看到张小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早就注意着这边一举一动的众人,露出羡慕又嫉妒的神色。   他们都比张小寒五人来得早,听到黑袍人说青莲阁有七层,越往上东西越珍贵,自然都想要拿到最好的宝贝。可是,他们大部分人生生被困在一层,连上二层的机会都没有!   十八阶台阶,走到第十五阶的时候,背上已经像是背了两百斤的负重,上到十六层,直接升到四百斤,十七层直接翻倍,八百斤的负重有余。他们猜测,到最后一层,或许要承受一千斤以上的负重!   他们这些人多少有一些武术的底子,一两百斤的负重完全可以承受,可是一千斤,不练个十几二十年,想都别想。   “妈的,一个女的都比老子厉害!”一名身强体壮的青年不忿的骂道。他先前走到第十七级台阶,就直接滚下来了,楼梯不高,人没摔住,但一张脸皮火烧似的。   “切,那是你没用。”桀骜不逊的青年,嗤笑一声,掠过健壮的青年就往楼梯上走。那个玉瓶怎么都拿不到,他已经放弃了。现在他要上二楼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健壮青年被鄙视了,觉得很恼怒,但是瞧那人脚步略显虚浮,又一副大意轻忽的模样,忍住了没开口,他要等着他从楼梯上摔下来,狠狠的嘲笑他一翻!   桀骜不驯的青年,在踏上楼梯前十层的时候,都没多少反映,可是等他上到第十五层,面色就凝重起来,等到十六层,他额头直接出了汗,全身弓着,被压得直不起腰,等他好不容易抬起脚,踩上十七个台阶,众人都听到一声细微的闷哼,青年就咕噜噜的滚下了来。   看到这样的结果,众人心里平衡了很多。   “切,拽的二五八万的,还以为你多能耐呢,不是照样上不去?”健壮青年果然的大声嘲笑回去,“老子一看你就是个绣花枕头,还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选拔赛的时候没见过,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捡便宜的家伙,呸!”   桀骜不驯的青年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脚似乎扭到了。此时被人这样奚落,涨红一张脸,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能死死的瞪那健壮的青年。   “你想打我?嘿,别说这里面不能动武,就算能,老子也不怵你,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分分钟收拾你!”   嚣张的一笑,健壮青年啐了他一口,大摇大摆的走开。桀骜不驯的青年脸色青白交加,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成了笑话。   柯离把事情从头看到尾,也不打算在一层打转了,一步一步的靠近楼梯。见到又有人要上楼,众人的目光又关注过来。   柯离走上楼的速度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很他给人的感觉一样,稳稳妥妥的,当他跨出最后一节台阶,一层的众人又被打击了一次。   不知道楼下的情形,张小寒上了二楼之后,发现这里的多宝格要少了很多。上面摆放的也多是兵器,刀枪剑戟,还有一些不知道怎么使的东西。   停留在二楼的人有二十个人左右。有的在尝试取东西,有的直接坐在地上休息。张小寒魂力覆盖扫视,发现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直接奔三层而去。   二楼到三楼,照样十八级台阶,张小寒踩上第一级感觉了下,发现周身的压力和一楼到二楼那第十八级台阶的压力是一样的。   然后也是越往上,周围的压力越大。张小寒把魂力放出,包裹自身,脚步轻盈的快速通过,看得二楼的一干人瞪大了眼。   “见鬼!这女的是谁啊,这么彪悍!”   “张小寒,欧青云的徒弟。你连她也不认识,那你肯定没有参加这次的选拔赛。”话音落下,大部分人看那人的视线陡然微妙起来。   没有参加选拔赛,却有了青莲木牌,显然他手里的牌子是从别人处抢来的了,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越是到楼上,见到的人越少。   三楼存放的是一些玉石,能量波动很强烈,但对张小寒来说,也没多大用。然后四楼、五楼、六楼,一直往上,整整六层,居然连一本修炼功法都没看到。   不过,也不至于毫无收获,四楼一共只有五个多宝格,好些空着,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东西,还是被人拿走了,张小寒在那儿取了两瓶蕴魂丹。   五楼更空,一个多宝格,总共四样东西,她找到一颗生命力强盛的古莲种子,黄说丢进空间的湖泊里,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所以她拿了。   而六楼,总共三样东西,都是防御用具。一套软甲,一支玉簪,一把折扇,张小寒取了软甲。她没有贪心,有身上这三样东西,就算她找不到修炼功法,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这一路,居然没有发现那个样貌平凡的男人!”看到通往七楼的楼梯,张小寒突然拧眉。   黄懒洋洋道:“下面六层都没见到,那肯定是在第七层呗。”   “可是,通往六层的楼梯上的压力已经是非常大了,如果我没有修炼魂力,也根本上不来。你说,一个普通的人怎么能承受得住?”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这通往第七层的楼梯,也难不倒你。”   张小寒抿唇看向楼梯口,听不到上面丝毫动静。既然都走到了这里,不上去看看,岂不是太可惜。关键是,她也很好奇,这顶楼放着的,会是什么宝贝。   十八层台阶,张小寒用魂力包裹全身,缓慢而坚定的向上走。这一次,也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只是在走出台阶的一瞬间,她觉得很累。这是魂力使用过度的征兆,没有急着走出楼梯口,张小寒站在原地调息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浊气,才绕过面对楼梯的墙壁,来到青莲阁,第七层的大厅。   空茫。   这是张小寒走进这里的第一个感觉。站在第七层,像是身处云端,四周是澄净的天空,脚下是洁白柔软的白云,云烟雾饶,一切都棉絮般,轻飘飘的。   而在第七层的正中间,有一个显眼的石台。石台边上,站着的一个人,虽然背对,但看他的衣服,不是那个长相平凡的青年又是谁!   他很专注的看着前面,张小寒的到来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注意。心里疑惑,张小寒缓步上前,然后看到了两枚和木牌大小相同的玉简。青年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块,贴在眉心!   “怪不得没有发现我。”   “小寒,你运气不错。一般被记录在玉简里的功法,都是比较入流的,你贴在眉心试试看!”   黄语气轻快,张小寒闻言,伸手摸上一块玉简,温润细腻,触之让人心生欢喜。张小寒眉毛一挑,外边卖成天价的玉石,也比过它。   拿起玉简,张小寒把它贴在眉心。不出所料,玉简里确实是功法。不过,不是魂力的修炼功法,而是名为青莲诀的修真功法!   一片被白雾环绕的湖泊中,一朵巨大的莲花开得繁盛,中间一名谪仙般的男子,闭眼端坐在其间,及腰的青丝如上好的绸缎,随意的束在脑后,偶尔有一两丝滑落胸前,让男子在高贵中,又带上了几丝慵懒的风情。   突然,他眼皮动了动,双眼缓缓睁开,墨黑的双瞳如点漆,又如天上的星子,熠熠生辉,“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居然有两人上到了第七层。”   “师傅,需要徒儿前去引导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名清秀的少年,恭敬道。   “不用。”谪仙男子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这一次,为师要亲自去呢。”   少年还没来级的惊愕,一阵清风拂面,莲花中央的谪仙,已经消失了踪迹。   “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又要多两个师弟师妹了。”少年站直身体,对着一池的荷花,轻声笑道。   荷花似乎有灵性,听得懂少年的话,花苞轻轻摇曳,显得非常愉快。   “你也高兴么?我也高兴呢。这么大的地方,三个人住太冷清了。”少年宠溺的摸了摸莲花的花苞,笑得温暖。   张小寒拿开贴在眉心的玉简,一脸惊叹。“黄,修真者都像玉简图像里那样厉害?”   “那些都是差一步就成仙人的家伙,自然厉害。这青莲诀应该是某个门派的基础功法,练到巅峰,也只能算往修士的世界,踏入第一脚。要是有后面的功法就好了,有灵秀的空间辅助,有强大魂力支撑,指不定,你还能成为天地崩殂之后的第一个大修士呢?”   张小寒被黄调侃得满头黑线,正准备反驳他两句,就被旁边射来一道目光拉回了注意力。   “你也上了第七层。”长相平凡的青年,此时眼带笑意,熟悉的声音,让张小寒脊背一僵。   惊疑不定的盯着面前的人,张小寒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傅晟平?”   “是。”   低低的笑出声,张小寒只见到对面的人伸手在脸上揉搓了两下,揭下来一块透明的面膜一样的东西,露出了张小寒再熟悉不过的,傅晟平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来!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你不该在京都的么?”张小寒皱眉,上傅家拜年的时候,傅老爷子就说了傅晟平一直待在京都,根本没回瓮城,可是,面前这张脸,她发誓不是假的。   傅晟平挑眉,“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只要有青莲木牌。”   “我总觉得你阴魂不散。”张小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你和师傅,这次又算计了谁?”   傅晟平笑了笑,“算计谁,我们也不能算计你。”见张小寒嗤之以鼻,他直接道:“这木牌是爷爷从晟鸣哪儿要来给我的,谁也没算计。”   “你要了傅晟鸣的,傅晟鸣要进来,就得去抢别人的,所以,说到底,还是有人因为你倒了霉。”张小寒摇头,转身准备下楼去。   傅晟平一把抓住了张小寒的手臂,肩膀用力一带,把人圈进自己的怀里,“这么着急下去干嘛?我们要在这里待足一天才能出去,与其下去面对那些人的羡慕嫉妒,不如留在这里和我说说话。”   张小寒愣了下,随即拍他的胸口,“你先放开我。”   傅晟平不放,把人更抱进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张小寒的头顶,半晌道:“张小寒,这些话,或许我只会说一次,所以,请你认真听,好吗?”   不同于以前的威胁,调笑,或是冷漠,此时的傅晟平,居然带着一点点的乞求,张小寒有些怔然。   见她安静下来,傅晟平稍微松开一点,低头,直视她的双眼,“我知道,一开始,我给你留下的印象很不好。我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心中的一个疑惑。我想要弄明白,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强行待在了你的身边。我每天观察你,研究你,但是我发现,五年过去,我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更加深了。   可是就算没有用,我也习惯了注视着你了。听不到你的消息,看不到你的人,让我总觉得差点什么。在你高考前,我到京都出差的三个月,让我明白,我不能放你离开。那时候,我说我想你是真的,我说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可是,你不相信我。这让我很无措,也很恼怒。我公司总部要搬到京都,你的志愿却在南方。这让我觉得你在迫不及待的摆脱我。”   “所以,你和师傅串通好了,让我把志愿改到京都。甚至还煞费苦心的让我牵扯进京都家族之间的争斗里?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张小寒垂眼,嘲讽道:“别告诉我,到燕大的那一天,苏鹏举带着方同遇到我们真的是巧合!”   “我知道瞒不过你。二叔知道我要把公司总部搬到京都,就想方设法的要找我麻烦。方忠强是我二叔的盟友,也是他结盟的京都家族中,实力最强的一家。而我发现,你曾经悄悄的调查过他们,并且不知为何,对方同抱有极大的恨意。”   没想到自以为做得隐蔽,还是被这人看在眼底,张小寒勾了勾唇角,“所以,你让苏鹏举引着方同到我的面前,想让我想起对他的恨意,直接结果了他,打击方忠强?”   傅生平点头,“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我并不怕方家的出手,我不过是不喜欢他们苍蝇一样,老围着我转,没多少威胁,却恶心人。正好你很恨方同,把他引到你面前,你能出口恶气,我也不用老被恶心。”   很好,这是在坦白从宽的意思?张小寒似笑非笑,仰头直视傅晟平:“后来呢,选拔赛的事,你也插手了吧?为何要当着我同学的面,说我是你未婚妻?”   傅晟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莫名其妙生我气,我不去找你,你就压根儿想不起我。”现在想想,那时候在大庭广众下亲她,后来又威胁她,才是他们上京都后,关系降至冰点的原因所在。   要知道,在瓮城的五年,他们两个,虽然谈不上朋友,但也谈不上仇人,相处时,撇开那些敏感的话题,还是能相谈甚欢的。   “过去的事,对不起。”酝酿了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傅晟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盯着张小寒的眼睛道:“我知道就算我全都和你摊开来谈了,你也不会真的相信我,不过没关系,时间能证明一切。”   欧青云说,如果他真的想要和小寒有进一步的关系,就必须消除以前的不好的印象,重新建立信任。他觉得有道理,所以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是必要的开始。   张小寒被他盯得不自在,推开他,退后一步:“你不会吃错药了吧,今天?”   “身体健康,头脑清醒,他好像不需要吃药。”清越的声音带着点点的笑意,突兀的出现两人耳边。   傅晟平眼神一凝,拉过张小寒,警惕的环顾四周,喝道:“谁?”   “不需要紧张。既然你们能成功上到青莲阁第七层,我就不会害你们。”   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张小寒和傅晟平两个,根本不可能根据声音的来处,定位此人的位置。   “既然没有恶意,为何不现身出来?”傅晟平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蓄势待发的凌厉。   “我本来是要现身的,不过听到你们两个的谈话,我突然觉得不着急了。”来人轻笑出声,不等张小寒两人再问,他就直接道:“青莲诀是我派的基础功法,凡是能够上到第七层的人,都有资格参阅。你们两个的资质都很好,望你们勤加修炼。现在赐你们青莲徽章,正式收你们为我派入门弟子!”   两道幽光从空中射来,张小寒下意识的要躲闪,那东西却已经快速的飞入她的眉心。暗叫糟糕,那幽光却并没有和魂珠产生冲突,一进来,就化作一朵指甲盖大小的莲花,安稳下来。   傅晟平也不列外,他动作再快,也没那幽光迅速。只感觉眉心一凉,幽光就融入进去。不过,他发觉那道光没什么伤害性质,脸色缓和下来。 ☆、第一百零六章 陈年旧事,三姓秘闻   “呵呵,不要紧张。既然你们能成功上到青莲阁第七层,我就不会害你们。”   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张小寒和傅晟平两个,根本不可能根据声音的来处,定位此人的位置。   “既然没有恶意,为何不现身出来?”傅晟平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蓄势待发的凌厉。   “我本来是要现身的,不过听到你们两个的谈话,我突然觉得不着急了。”来人轻笑出声,不等张小寒两人再问,他就直接道:“青莲诀是我派的入门功法,凡是能够上到第七层的人,都有资格参阅。同时,你们也自动成为我青莲派入门弟子,现在赐你们青莲徽章,以做标记!”   两道幽光从空中射来,张小寒下意识的要躲闪,只觉得皮肤一凉,那东西却已经飞快的融入了自己的手背,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朵青色的莲花浮现出来。   不过拇指大小,但是莲花标记和清晰,细节也很精致,和进来青莲阁时,那幅石壁莲图上的那多巨大的莲花相似。   傅晟平和张小寒同样的状态,他想躲,侧身的瞬间,那东西已经融进了他的手腕处。抬起手凝神看去,见到腕间的莲花图案时,他表情突然愣住了,眼底有一些东西在努力的涌上来。   张小寒看了莲花印记半晌,轻轻皱起眉头,“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情我愿么?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告知过我们,进入第七层,就会成为贵派的入门弟子。”   “没有人告知过你们?”那人闻言,语气顿了下,“不应该啊。青莲使者在接引时,就应该会和你们说。而且,你们拿到木牌时,也没人告知过你们青莲阁是什么所在?”   “没有。所以,这位前辈,您看这收徒的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青莲诀是上层入门功法,黄说机会难得,但是要这样不明不白的加入一个门派,是不是太儿戏了?   正竖起耳朵想要听那人的回答,余光扫过那个石台,却看到一个仙人般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他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谪仙般的男子面上显得有些不解,“你们倆,为何不愿意成为我派弟子?”   张小寒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子,一头青丝,一身长袍,站在那儿,一抬眼一皱眉,就能让人惊艳到窒息!苏鹏举也美,也很妖孽,但是和这人一比,就是天仙与凡人的差距。   见两人吃惊的神态,男子眼角弯了弯,声音充满诱惑:“你们也想变得和我一样好看么?只要你们拜师,修炼了青莲功法,改换容貌轻而易举。”   “呃?”张小寒从男子含笑的眼眸里清醒过来,既然有些脸红,她居然看一美男看的入了神!刘世玉在,肯定会骂她花痴。不过,那姑娘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子,估计也把持不住……   黄窥伺到了她的想法,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儿,提醒道:“喂,小寒,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拜师啊,拜师,这个男的修为相当不错。或许是现在地球上仅存几个大真人级别的,别错过机会!”   张小寒醒过神,嘿嘿笑了两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前这个还是祸国殃民级别的,她一时把持不出,拔不出眼睛来,应该不算太丢人吧?   心虚的和黄辩解两句,张小寒静默不语。   傅晟平看到那人的相貌,面上闪过一丝惊愕,然后是欣喜,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男子,沉声道:“你是莲一!”   没想到傅晟平会喊出他的名字,谪仙般的男子轻咦了一声,把视线定在傅晟平身上,疑惑:“你是谁?陆、陈、李三家的人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会知道。”   “我叫傅晟平,我父亲,叫傅嘉奇,也叫……莲七。”傅晟平的声音很低很沉,盯着男子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小七?”莲一的面上闪过错愕,天仙般的高洁的面容上染上了凡尘的情绪,“你是小七的儿子?”   傅晟轻轻点头,死死盯着男子的目光松开来,紧绷的面容也有了些和缓。   “没想到,你会是小七的儿子……”叹息一声,谪仙般的男子摇摇头,随即轻声感概道:“二十几年前,我和一起上到这第七层,同时被师傅收为亲传弟子。而二十几年后,他化作了尘土,他的儿子,也再次踏上了青莲阁的第七层。不得不说,冥冥中,自有定数啊!”   “我父亲说,你帮了他很多忙,他很尊敬你。遗憾的是,他临死前,没能见你一面。当时他说,如果我有机会再见到你,一定要拜你为师。”傅晟平带着怀缅的语气,嘴角一点点翘起,轻声道:“所以,师傅。以后请多指教。”   莲一愣了下,随即微笑起来,“就算没有小七,你们两个上了青莲阁第七层,我也要收你们为弟子的。”况且青莲徽章已经种下,就算他们两个不愿,也没了反悔的余地了。当然,这些他是不准备告诉这两个孩子的。是的,孩子,别看他面容很年轻,但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呢!   傅晟平的父亲傅嘉奇比他小六岁。二十八年前,他们一起进入青莲阁,一起登上了青莲阁第七层,一起被师傅莲蕴真人收为亲传弟子。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留在青莲阁一直待到现在,师傅坐化,他继承了这里,以后最少还有两百来年可以活,故人却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莲一看着傅晟平,就像看到二十几年前的嘉奇,面容虽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到底是父子,眉眼相似,让他有些恍然。   莲一询问了傅晟平他父亲出去之后的一些事情,傅晟平一一的答了。最后莲一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如果那时候他能放得开心结,或许就不会有无妄之灾。不过,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定将来。我师父莲蕴真人那么高的修为,也逃不过生死,何况你我。”莲一的眉间带着超脱,平静得无喜无悲。   “我们逃不过生死,但是也不能让别人掌控自己的生死。”傅晟平抿唇,不赞成道。   莲一回头,静静的望着他,“你和你父亲一样,某些方面很执拗。”不过,这样的人往往有大成就。傅嘉奇的天赋,韧性各方面表现都比自己要好,如果没有出意外,师傅选择的继承人就会是他。   莲一不是嫉妒,只是觉得惋惜。   傅晟平一直拉着张小寒的手,唇角翘起来。这次来青莲阁,完全是意外惊喜。父亲当年去世的时候,虽然交代了一些话,但是怎样才能见到莲一,他根本就没提。   就连对爷爷,他也保密的,没有告诉任何人青莲派的所在。而他,通过这些年的推敲,猜测三个超级家族,应该知道些什么。   或许,这三个家族,就是这个青莲派在俗世的代言人!不过,因为这二十几年,三个超级家族都没有发出过青莲木牌,他也只是听说,没有机会进来一探究竟。直到最近,因为出了意外,三个超级家族拿出青莲木牌作为合格者的奖励,他才肯定自己的猜测。而这一次,替换掉爷爷准备的护卫,自己亲身进入青莲阁,果然是来对了!   自从傅晟平喊出那个谪仙男子的名字开始,张小寒就有些云里雾里的,听到两人谈话,她才知道,傅晟平的父亲竟然和这个谪仙男子是师兄弟关系!   这个消息对张小寒来说,不是不突然的。所以,莲一后来和傅晟平两个说了什么,张小寒完全没听进去。等她回过神,已经稀里糊涂的成了青莲派的入门弟子。   “小寒,还在发什么呆?”傅晟平已经恢复了先前那张平凡普通的脸,见她呆呆的,不由捏了捏她的手,低声笑道。   意识到他还牵着自己,张小寒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眼,抽出自己的手。他们已经回到了先前进入青莲阁的那个空旷的洞厅。傅晟平站在张小寒身边,傅晟鸣和柯离站在一起,面色还算平静,而那名桀骜不驯的男子,此时显得有些沮丧。   “你们该走了。”   石壁上的光芒黯淡下去,那朵巨大的莲花再次闭合,空间的门,自然也消失不见。黑袍人沉声提醒,不带丝毫感情。   进入青莲阁的大门已经关闭,再停留下来也没有用。五个人在黑袍人的注视中,慢慢的走出洞厅,走出洞口。   外边一片漆黑,偶有虫鸣声。和昨天他们进来的时候一样,时间已接近凌晨。有山风吹来,二月的夜间,温度并不高。傅晟鸣和其他两人都下意识的拢了拢衣领,只有张小寒和傅晟平两个,神色如常。   黑袍人没有跟出来,五人都回头去看。   “这个地方,你们以后也不用来了。”黑袍人话毕,一挥手,他自己连着山洞,还有周围层层叠叠的爬山虎全都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普通山壁,什么都没有。   柯离上前摸了摸,眼底闪过惊叹,“是真的。”他还以为是障眼法,但是手心里感受到的,确实是真实的石壁,没有丝毫作假!   “这青莲阁果然神秘。”傅晟鸣抿唇,缓缓道:“没有那个木牌,根本找不到青莲阁的所在。”   柯离笑,“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里面的宝贝虽多,但是没运气,根本拿不走!”   傅晟鸣抿唇,勉强笑了笑:“确实。”这一次满怀着希望来,但只上了二层,就再也上不去一个台阶。   父亲推测青莲阁第七层放着一本秘籍,练成之后,会变得强大无比,同时上面还有许多罕见的异宝,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实力,将不止提升一层。只是没想到,每上一层楼,就有那样严峻的考验!   “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又累又饿,就这样什么都不准备,直接把人扔里面呆一天,真够狠的!”柯离冲傅晟鸣安抚的笑一笑,他上了三楼,拿到了一样让他满意的东西。   傅晟鸣看了眼已经往前走的张小寒,眼神微动道:“你这次上了几层?”   感受到傅晟鸣的视线来回打量着,张小寒扭头,似笑非笑,“怎么,傅二少,还想黑吃黑?”话说完,她还扫了柯离和另外一人一眼。   柯离朗声大笑,“张小寒,你多心了吧?傅晟鸣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凉凉的回了一句,张小寒转身就走,“你们要在这黑灯瞎火的林子里聊天,请继续,我就不奉陪了。”   傅生平看三人一眼,也跟在张小寒身后离开。傅晟鸣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怀疑,“那位,柯离你知道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从未见过。”柯离摇头,嘴角的笑意有些深,“傅二少,我也告辞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说完,柯离一个闪身,消失在黑漆漆的丛林里。而那位桀骜不逊的青年,见三人都离开了,脸上不可一世的神色彻底的收敛起来,他走到傅晟鸣面前,恭敬道:“二少。”   “有收获么?”傅晟鸣不置可否的点头,两人完全没有在青莲阁里的剑拔弩张的样子。   青年从怀里摸出两个玉瓶,“我在一楼发现的。应该没人发现我拿了它。还有,这次得了好东西的家伙,我都已经记下了名字,回去之后,我默下来就给您传真过去。”   “很好。”傅晟鸣取了一个玉瓶,“剩下的你自己留着,等我看过名单,会通知你父亲行动的时间。你先回去吧,幸苦了。”   “应该的。”青年躬了躬身,揣好玉瓶,转身消失在黑暗里。傅晟鸣把玩着手里的玉瓶,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养了这么久,还算有点用。”   “你跟着我做什么?”回到了小区,张小寒上楼,不耐的扭头瞪傅晟平。   “我没有跟着你。”傅晟平很无辜的耸耸肩,语带笑意,平凡的脸上却看不到表情。   张小寒眯起眼,“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问题,你家不是在楼上的么?”所以,跟在她身后,来到自己门口,是几个意思?   傅晟平拿出一把钥匙,好整以暇的指着对面的房门道:“这套房子也是我的。楼上的那套,已经出租出去了。”   张小寒面色一顿,算她自作多情好吧,转身开门进屋,正想关门,傅晟平却撑着大门,不让她关。   “还有事?”挑眉,张小寒语气十分不耐。   “张小寒,我喜欢你,是真的。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出于利益考虑。”   “嗯,然后呢?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谁规定的道理?”何况你还算计了我那么多回。张小寒好笑的看他一眼,关上房门。   傅晟平看着合上的门,眼神沉了沉,他知道,要张小寒重新信任他,甚至喜欢上他,需要花很大的精力。但他愿意这么做。错了一次,他不想再错第二次。   遥远的记忆里,有人一直再说,“晟平,将来要幸福……”幸福是什么呢?现在他好像隐约的摸索到了答案。   “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低低的笑了一句,傅晟平转身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正月十五,京都,宁家家主宁远正式卸任,宫家老爷子高调出席,而在散席之后,宫家两名青年被一名黑袍人带走。在张小寒他们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回到宫家。   宫少峰坐在左手第一位,平日里他坐的主位上,此时却坐着一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怎么样?”   “他们两个,带回了两瓶续命丹,一把匕首,一块玉石。”宫少峰一边说,一边对两名青年使了一个眼色。两年青年哪有不明白的,恭敬的从怀里摸出几样东西,放到男人面前。   男人之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沉声道:“你们是没有上到第二层,还是拿不出破禁丹?”   “都上了三层,能拿出来的只有这几样东西,其它的都动不了。”两名青年规规矩矩的回道。   中年男人面上闪过一丝郁色,“那个老不死的,二十几年没有动静,我以为他的青莲阁再不开放了。没想到这次开倒是开了,我却进不去了!要不然何必让你们去碰运气!”   “祖爷爷,是我们没用。”两名青年见中年男人面色不好,有些愧疚的低头。   中年男人闻言,倒没有责怪的神色,“行了,青莲阁里的东西上面被那老不死的设了禁制,一般人没有些姻缘,是拿不走的。你们带回来的三样东西,品质都不错。玉石我留着修炼,续命丹你们两个一人两粒。剩下的少峰你保管好。”   “是,父亲。”宫少峰面色郑重的把两个白玉瓶接过来,中年男人继续道:“至于这把匕首,瑞之你能把它拿出来,说明它和你契合,好生使用吧。”   “谢谢祖爷爷。”   吓!这中年男人,竟然是宫少峰的亲生父亲,两名青年的祖爷爷!   中年男人吩咐完毕,叹了口气,“自从三十年前,我体内了被那老不死的下了禁制,这些年,我的修为从未增长过。我考虑过了,与其等着青莲阁开放,让你们去碰运气,不如直接到外边去找把他的老巢找出来。同时,也看有没有办法,不服用破障丹,直接解开禁制。”   “父亲,您一个人在外,我不放心。”宫少峰皱了皱眉,“您一身的修为都被压制着,万一在外边碰上厉害的对手,很危险。”   “放心,我心里有数。”中年男人看了眼面前头发都快花白的儿子,歉意道:“要不是因为那次意外,你也不至于如此。”   “父亲,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修炼不了真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少活几十年,儿子并不在意。”宫少峰脸上浮现一抹满足的笑容,“或许,不修真气,对我来说,才是幸运。”   “你想得开是好事。瑞之和志之的天资都不错,你好好督促他们。等把基础功法融会贯通,我就来接他们。”中年男人欣慰的吩咐道。   “我会的,父亲。”宫少峰眼角有些湿润,声音有些沙哑道。转眼都几十年过去,父亲的面容没多大变化,自己却已经垂垂老矣,不是不遗憾的,但事实已经成了这样,怨怼、后悔,都是无用的情绪。而且,这些年他真的没觉得当个普通人不好,只是自己到时候会先走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那会儿,父亲和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还不会记得他呢?   中年男人站起来,拍了拍宫少峰的肩膀,迈开步子往门外走。   两名青年不敢放肆,躬身道:“恭送祖爷爷。”   “我知道宫家你花了不少心血维持,但有我和你两个兄弟在,宫家未来百年无忧,你,少操些心。”话音落下,中年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宫少峰愣了下,随即眼眶红了红。少操心,自然能活得更长些。现在他身体健康,又有丹药保养着,或许,再活个四五十年,也不是难事?   “爷爷。您担心祖爷爷么?”宫瑞之瞧见宫少峰神色有些异样,轻声开口道:“祖爷爷那么厉害,您不许如此忧心。而且,大爷爷和三爷爷总会派人跟着祖爷爷的,安全和日常生活肯定都没问题。”   “是啊,爷爷,再不济,爸也会安排好祖爷爷出行的事情。”宫志之也附和道。宫家,每个孩子一出生,资质好不好,一目了然。资质好的,从小就练习宫家祖传的修真基础功法,资质不好的,就练习基本的拳脚功夫,确定其在常态下,能有自保的能力。资质好的孩子,往修士方面培养,资质不好的孩子,就往世俗的人才标准培养。   不过,为了不太招人眼,宫家出的教授,大学者多过政客和商人。   这次要不是为了能拿到青莲木牌,宫家也不会如此高调——修士不能直接介入世俗,而且,宫家和青莲派有一些恩怨,要是被发现其中有修士插手,免不了一场争端。   宫少峰可是很清楚,陆、陈、李三家就是青莲派的门派外围家族,一方面担任门派与俗世沟通的桥梁,同时也为门派搜罗天资出众的青少年,为门派输送新鲜血液。   而相对的,青莲派也有修士驻守在三个家族里。一方面,在对方有麻烦的时候,帮忙解决,另一方面,也不乏监视的意味——这些人,监视的是为期服务的三个家族还是是世俗的其他的家族谁也说不准。   思绪不过是一瞬间,宫少峰转过身,背着手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屋睡了。”   “爷爷,那您早点休息。”   瑞之和志之对视一眼,宫少峰向来说一不二,虽然他没有修真,但家族里的子弟都对他很尊敬。两人也不敢反驳他的话,听到他吩咐,自然只有乖乖的离开的份儿。   宫少峰听到门被合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排解了眼角的酸涩,自嘲一句,“老了,情绪倒还丰富起来了。”   过了正月十五,没两天就是燕大的开学时间,张小寒在第二天就返回了京都,傅晟平同行。   “回来了?”欧青云看到张小寒和傅晟平一起来,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眯眯道:“坐。”   “小寒,答应给我带的好吃的呢?”欧元听到张小寒来了,从练功房里飞奔出来,双眼亮晶晶道。   张小寒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几个袋子,“那些都是,我没食言吧?”   “嘿嘿。”欧元摸着后脑勺笑了笑,高兴的趴过去翻捡。   欧青云盯着张小寒刚才抬起来的手,面色顿了下,随即眼睛笑得不见了逢儿,“小寒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张小寒虽然跟欧元说话,但余光一直打量着欧青云的表情,此时又听他如此说,心里有了底。   “师傅,你早知道上了第七层上面有些什么对不对?”   “嗯,知道。”欧青云干脆的点头,“你们见到了莲蕴?”   “……不是,是莲一。”傅晟平插嘴,沉声道:“和我父亲一起进去的那位。而且,从他字里行间透露,莲蕴真人怕是已经不再了。”   “呃?”欧青云惊愕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你是说……青莲阁这么久才重开,是因为莲蕴不在了。”   “要想彻底掌控青莲界,他需要时间。而这件事,我估计那三家的人都是猜到了,所以,这二十来年,他们才会如此张扬。同时,坐镇三家的修士,我觉得也已经不是单纯的修士了。”   “所以,你们就算成了青莲阁入门弟子,那些修士可能也不会听你们的?所以,老头子我还得在这儿待着?我X!”   “师傅?”听到欧青云突然那爆粗口,张小寒瞪大眼,觉得自己耳朵肯定听错了。   欧青云暴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三个老不死的,仗着有三个了不得的帮手,把老头我关在这京都,坐牢一样!本以为你们成了青莲阁的入室弟子,就有了命令调动他们的资格,现在好了,你告诉我,这三个已经不听使唤了?”   傅晟平抿唇,“不是三个不听使唤,是一大半的人都不听使唤了。那三个的修为,并不比莲一差多少,而且人老成精,他们跟着莲蕴的时间,比莲一还早。要想糊弄莲一轻而易举。这次接引我们的黑袍也不知道是那边的,好多该告诉我们的事情,都被他们隐瞒了下来。”   这也是他和莲一谈话之后,理清的一些状况。而他露出的一些消息,莲一也应该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欧青云翘了翘胡子,颓丧的一屁股坐下来,叹气:“听你这么说,莲一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我说,那三个老头子这次怎么这么大方,青莲木牌一发八十几块,感情是不在乎了!”   “好厉害的法子!把焦点从选拔赛的岔子转移出去不说,还不费吹灰之力的削弱了其他家族的实力,再壮大自己!你们不知道,京都前些日子差点没被那些疯狂的家伙翻过天来。好几个实力不错的家族都已经彻底在京都圈子除名了!而大部分的家族,被牵连进去打压,损失不能说惨,但没个三五年,恢复不过来。不过,也有几个黑马跑出来,搅合一通,他们本身得到的好处,直接少了一半。其中最厉害的就要数宫家了,这么多年扮猪吃老虎,这次终于露出了爪牙,把京都的所有的家族震慑得不敢动弹半分。”   “宫家?”傅晟平皱眉,“他们背后有什么古怪?”据他调查,宫家实力虽然不错,但一个二级家族,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宫家我们欧家一样,有一些家学渊源。不过,我们的功法比较温和,追求的是修身养性,延年益寿。他们家的功法追求的是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宫家的孩子,从出生后,就被分为两类,天资好,适合修炼功法和天资一般,适合主持家族事物的。在他们的基础功法没有完善前,你根本发现不了那些是特殊的子弟,那些是普通的子弟。而那些功法有所小成的人,除了来接新一批的子弟,从不出现在宫家大宅,所以,没有人能查出他们家的不对劲。嘿嘿,不过,宫家的人好战。我对他们家那些藏起来的人,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一百零七章 露了一手,海鲜大餐   欧青云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嘲讽,“那三个老不死的,这些年竟想着自立门户,但是他们也不看看,驻守在他们家的那三个修士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他们是彼此合作,关系倒也处的融洽,要是让他们鸠占鹊巢成功,陈、李、陆三家,能好过的了?”   傅晟平抿唇,沉思道:“三家的家主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他们还是这样做,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拿捏那三个修士。”   偶青云摆手,捏着唇角的胡须道:“这些都不管,现在你们两个已经入了青莲派,是莲一的弟子了,怎么也不能看着这样反叛的事情发生的不是?不管用什么法子,你们把那三个修士给解决掉,这样一来,我能得了自由,青莲派也得了好处,一举两得啊!不,是一举三得,那三个给他们撑腰的修士不在了,三家的士气必然受损,哈哈,到时候,他们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欧老,你其实打得莲一的主意吧?”傅晟平眯眼,他和小寒两个才拜师的菜鸟,能收拾得了那三个修士?别开玩笑了,那等于去送死。欧青云自然也明白,现在这样说,是要让他们说动莲一动手。   “打莲一的主意不是我,而是那三家的人!你们既然成了他的弟子,应该知道要怎么和他通信的吧?把外边的形势好好的和他说一说,我想,他不至于看着莲蕴留下来的一切,都便宜了外人吧?”欧青云嘿嘿笑,“我是打不过那三个人,但是他们也别想奈我何。我暂时忍耐一下,换一场好戏,也不算吃亏!”   “师傅,他们为什么不让你离京?”张小寒心里一动,抬眼直视他,认真的问道。   欧青云正在为自己的想法得意,突然听到张小寒问,面色顿了下,高深莫测道:“你师傅我手里掌握着一个绝世机密,他们都想知道,但是我又不想说,所以,他们只能把我软禁在这里咯!”   张小寒叹气,无力道:“师傅,你不想说就算了,干嘛敷衍我?”   欧青云摸着鼻子干干的笑了两声,“小寒啊,这个我不是想要瞒着你,只是现在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或许,等你青莲诀练得差不多了,时机就能到了!”   张小寒直视欧青云,总觉得他脸上有些心虚的神色。心里狐疑,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她也没再追问。   傅晟平来回打量了两人的表情,最后盯着欧青云一直旁边挪的心虚眼神,若有所思。随即他眸子一动,想到一事,问道:“欧老,小寒跟着您练习了欧家的功法,她现在又练习青莲诀,有冲突么?”   张小寒疑惑,抬头询问的看向傅晟平,“什么意思?我跟着师傅练的,不是普通的内功么?”   欧青云嘴巴一瘪,瞪眼道:“普通的内功功法能让你练四五年,就比别人苦练了七八年十来年的人还厉害?不识货!难道练到现在,你都没发现,这功法有什么不同?”   “没有啊?”张小寒迷茫了,运转功力,感受经脉里的气息缓缓流动,最后汇入丹田,形成一股暖流盘踞起来,和欧青云叙述了自己体内的状况,她迟疑道:“普通的内功不也是这样的吗?”   “屁内功,那是真气,真气!我欧家的功法是以养生为主,习之可以让体内的经脉,脏腑得到温养、强化。使之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从而达到延年益寿,健康长生的目的!虽然攻击力不强,但好歹是真气,运转它,能使人身轻如燕,力大无比,练到后面,直接手劈山石,凌空而行也不是幻想!我记得我还提醒过你,练到后面有惊喜……”   欧青云气得呼吸一翘一翘的,看她迷茫的神色,忍不住道:“要不然,你怎么上的青莲阁第七层?”   通往第七层的楼梯,上面施加的力道,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当然,也有些天赋异禀的家伙,运气好上去了,但一般能上去的,不管是内劲还是真气,本身就有些底子在。所以,青莲派的入门弟子才会那么少啊,能练到那种程度,年龄又在三十岁以下的,啧啧,得打着灯笼找!   张小寒面色一顿,她能告诉欧青云,其实她并不知道真气的功用,能上去,是因为她还修炼了魂力么?   不过,“黄,你怎么都没看出来,我师傅教我的,其实是修真功法?”   黄也很郁闷,“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看出来你体内修炼的是真气!看能量形态,是要比普通的内功要高一级,但是和真气相比,也还差的很远好吧?我觉得不是这老头忽悠你,就是他自己也被忽悠了!”   “呃?”张小寒愕然。   “怎么,你不相信为师?”欧青云见张小寒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没好气道:“哼,瞧仔细了!”话音一落,欧青云就硬生生的从地上腾到了半空,还从容的凌空走了两步,“这是普通内功能办到的?”居高临下的睨了张小寒一眼,欧青云又冲着桌上的茶杯一指,一道柔和的白光从他的指尖冒出来,茶杯在白光里,毫无声息的直接弥散成了粉,最后消失在空气里,什么都寻不到了!   “咦?”黄惊讶的出声,“这老头子使得确实是真气。可是看样子,他才修到真镜,我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修为的,怎么相处了这么久,我都没发现?难道是应为他修炼的功法有什么古怪?”   “哇,大师兄,原来你已经这么厉害了?”欧元早在欧青云腾空的那会儿,就扔掉了手里的零食,跑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此时见他收功回来,颇有些羡慕嫉妒道。   “嘿,小子,我就跟你说,你还差得远!”欧青云得意洋洋的抚上胡须,袖子一甩,直接把欧元凌空送回原地,欧元哀怨的瞅着他,傲娇的哼了一声,决定还是先把好吃的扒拉了藏起来,免得大师兄回过神来和自己抢!   “师傅,您这样,也打不过那三个人?”以前修真小说看得不少,但是活生生的修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难免吃惊,吃惊过后就是皱眉。   欧青云没想到张小寒开口就问这个问题,得意的笑脸立马没了,“切,要不是功法的原因,我怎么可能打不过!”   傅晟平虽然也早知道欧家有些不凡,但今天是第一次见欧青云显露,有些吃惊之余,目光也有些火热,“现在我们修炼的青莲诀,莲一说是基础功法,那三个人,也是修练过的吧?”   “嗯。青莲派的入门弟子,都要修习青莲诀,等青莲诀大成之后,亲传弟子和一般弟子修习的功法有等级之分,一般来说,亲传弟子,根本不用把一般弟子看在眼里。不过,那三个已经修炼近一百年了,你们新出炉的那个莲一师傅,满打满算,也才三十几年,对付一个或许还好,但同时对付三个,悬得很。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既然得了功法,就好好修炼,青莲诀大成后的攻击力,比我欧家的长生诀强了不止三倍!”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欧青云明显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事实如此,要不然他也不用被困在此地不得动弹!   “也就是说,小寒同时修习两种功法,不会有冲突?”傅晟平了然的点头,沉声问道。   欧青云忍不住把视线投到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上,“长生诀就像是军队里练习的军体拳,他能让你身强体壮,基础扎实;青莲诀就像是侦察兵经常使的伏虎拳,招招都是杀敌的狠招。不过,这是相对而言,青莲诀在青莲派就是基础,等你们把青莲诀练到大成,莲一传你们高一级的功法,那种术法带来的攻击力,又是青莲诀望尘莫及的。”   “一山还比一山高,我欧家虽然和修真沾了点儿边,但求的是长长久久的安宁,不是翻云覆雨的强大,是决计不想搀和进某些无谓的争端里的。不过,这一次,我是避不开了。”   欧青云叹息一声,对张小寒和傅晟平道:“我本想你们两个都能上了青莲阁,见到莲蕴,陈述一番,外边的这三个,就不用太担心,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莲蕴已经坐化,莲一的修为到了何种地步,我也不知道,所以,你们两个成为青莲派入门弟子的事情,暂时隐瞒起来,咱们静观其变。”   “知道了,师傅。”张小寒抿了抿唇,点头应是。   傅生平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他心念一动,腕间的那朵莲花就陡然消失不见了。莲一或许已经料到外边的情况,所以,叮嘱了他一些事情,不过,这些事情,现在没必要和欧青云和张小寒讲,他一个人能完成。   “好了,你们才回来,肯定很累,早些回去吧。”欧青云瞥了眼外边的天色,一扫沉重的脸色,打发两人道。   “大师兄,让小寒他们在这儿住呗!又不是没有空房间?”欧元蹙着小眉头,从凳子上跳下来,拉着张小寒,有些舍不得她走。   “行了,你那点儿小心打量我不知道呢?小寒明天还要学校报道呢,你好意思让她长途奔波之后,还给你做饭?尊老爱幼,你好歹是长辈,也是要爱惜晚辈的嘛!”欧青云翘着嘴角,挑眉道。   “我虽然是长辈,但是我还年幼啊,大师兄!”欧元拖长了声音,年幼两个字拖得异常清晰。   欧青云眯起来,也不说话,直接手指一勾,欧元就瞬间远离了张小寒。   “哇,坏大师兄,你快放我下来!”欧元发觉自己腰间一紧,就被凌空吊起来,仔细一瞧,他腰间什么都没有。   欧青云坏心眼儿的上下勾动手指,欧元就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坐过山车似的,吓得他脸色惨白。   “师傅。”哭笑不得的看着欧青云欺负欧元,张小寒无奈的喊了一声。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该干啥干啥,既然暂时走不了,我就呆在这儿看戏了。”欧青云不耐烦的再次打发两人,张小寒还想说什么,却被傅晟平拉住了手臂。   “欧老,等那边有动静,我会过来通知您的!”说完,傅晟平就拉着张小寒往院子外边走。   挣脱傅晟平的手,张小寒睨他一眼,“拉我做什么?”   傅晟平轻笑,“喜欢拉了就拉了,我以前抱过你呢!”   “谁和你说这个!”额上冒出三根黑线,张小寒上下打量他,“你从前天开始就不正常,我劝你还是上医院看看比较好,嗯,神经科。”   说完,也不等傅晟平说话,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直接转身走人。   傅晟平低低笑了两声,快步跟上去,“晚上一起吃饭?这附近有家很酒楼,厨师手艺很不错。”   “不去。”想也没想摇头,她现不怎么想看到傅晟平这张脸。   “那我送你回去。”傅晟平见她拒绝,直接道。   “不用了,我打车。”   “小寒,你别这么别扭!”傅晟平无奈的叹一口气,直接伸手拉住一直往前走的某人,“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不好打,我送你。”   张小寒扭头瞧了瞧他的神色,半晌抿唇:“好吧。”既然有现成的车可以坐,也没必要委屈自己不是?   心里这样想着,张小寒就大大方方的上了副驾驶位,扣好安全带抬头看站在外边不动的人,“愣着干什么?开车啊,不是要送我回去么?”   傅晟平摸着鼻子,他以为还要劝说一阵,她才会勉为其难的让他送呢,现在转变这么快,他不过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过,现在自己这样子,如果让傅全那小子看到了,指不定笑死。不过,谁叫他莫名其妙,又一厢情愿的载在了名为张小寒的坑里?   傅晟平安安稳稳的把张小寒送到门口,见她说了声谢谢,就头也不回的开门进屋,不得不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主人,你回来了?珍嫂已经做好了晚饭!”阿远见张小寒进了门,从院子里的一颗松树上跳下来。   张小寒已经习惯了他上院墙、房顶、大树的行为了,只要不被邻居投诉,她也不拘束他往高处爬,“珍嫂没回家?不是说了不用做晚饭的吗?”   “珍嫂说她儿子儿媳还没走,家里有人照顾,晚上给您做好了晚饭再回去!”阿远上去重新拴好门闩,就跟在张小寒的身后进二院。   “主人,您不知道,您离开的那天晚上,来了好几拨人,像是找东西,不过我还没出手,那帮子人发现您没在,就直接撤走了。”   张小寒的步子一顿,随即道:“查到是哪边的人了吗?”   阿远一边掰着手指,一边道:“我跟踪的那两个,最后进了一家医院。我查看了一下,是主人您的老熟人,方同。不过,现在方家已经彻底倒了,他使唤的那两个人,身手都不错,我琢磨绝对不是他自己的人。所以,我在他病房外蹲了两天,发现他和宁家的小姐走得很近,但那两个护卫也不是宁家的,而是那小姐的外公家残留的人手。嘿嘿,他们两个好像达成了某种约定,互相帮忙呢。至于剩下的几拨人……”   “等等,宁家的小姐?那人叫什么?是不是宁依依?”张小寒彻底站住了脚步,饶有兴致的问道。   “主人您知道?”阿远点头,有些幸灾乐祸道,“我是听方同这么叫她的。不过那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手段还挺厉害,方同大概是利用完了就想撇开她,她就直接给方同下了药,本来已经快好的外伤,竟然直接溃烂起来,而且奇痒无比,把那个方同折磨得完全没了脾气!”   “嗯,恶人自有恶人磨么?”张小寒摸着下巴,思忖道。在九号基地,自己都还没怎么出手,方同就被苏鹏举玩儿掉了一条命,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以为他活不下来,也不屑再去折磨他了。   没想到他最后还能捡了一条命,她想着这样也好,手脚残废,体无完肤的方同,活着或许更痛苦,她看着他那样,就觉得愉悦,也没再想找他麻烦。没想到没了自己,还有一个宁依依,呵,方同前世肯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所以,这一世,注定要受如此的折磨啊!   张小寒唇角弯弯,心情欢快道:“剩下的那些人呢,应该都是这京都的家族护卫吧?”   “嗯,大部分是,苏家也有人来。不过,我觉得其中有拨人不像护卫,反倒有些像当兵的。他们发现你没在,也没离开,有一个人摸进了您书房,剩下的两人,我和他们交过了手,不像护卫。”   “你确定?”张小寒面色沉凝下来,沉声问道。   阿远觉察到张小寒情绪有些不对,摸着后脑勺道:“嗯,我和他们交了手,发现他们的攻击手段,和那些当兵常用手法很相似。不过,他们没有和我缠斗,两分钟不到就撤离了,我怕再有人来,也怕您书房丢了东西,就没追。不过,后来我进去书房看了,什么都被动过,不知道那个人进书房干啥!”   “我知道了,我去书房看看,晚饭好了,你们先吃,不用管我!”张小寒心神一动,吩咐阿远一句,就直接转身往书房而去。   书房里看得出来,没有丝毫的变动,大半个月没在,连浮灰都没有,珍嫂应该进来打扫过。径直走到书桌前,张小寒手抚上桌上的台灯底座,指尖轻轻用力,毫无缝隙的地方,竟然弹开来,露出巴掌大小的抽屉样的暗格。   此时,暗格里,有一封信。   伸手拿出信封打开,仔细的阅读上面的内容后,眼神一凝,张小寒面色沉重起来。   “原来已经开始了么?”轻轻呢喃两句,张小寒把信连着信封放进空间里,把台灯还回原样,沉思了半晌,取了信笺纸,提笔写下了几行字。   “阿远,进来!”   冲门外喊了一声,没五秒钟,阿远就推门进来,尴尬道:“主人,您怎么知道我在,我隔得挺远的。”难道主人的功夫其实比自己已经高出一大截?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啊,小小少爷也说主人的功夫,最多练到了第二节!   不知道阿远肚子里的嘀咕,张小寒把手里的封好信封递给他,“帮我把这信投了。”   “嘎?信?”阿远摸了摸后脑勺,“打电话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写信?”摸不着头脑,阿远接过信封,疑惑道。老太爷他们都不用这么落后的通讯方式了,主人难道在玩儿复古?   “让你送就送呗,哪儿那么多废话?”张小寒没好气,初见阿远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冷酷的小哥,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人的话还挺多的,而且,天不怕地不怕,最爱顶撞人!   “主人的款儿越摆越正了嘿,要不是看在薪水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就回家去。”阿远小声嘀咕了两句,才专身出门。不过,以张小寒的耳朵,哪能听不到他说的什么?   “我没摆主人款儿,你倒摆上大爷的款儿了!”哭笑不得,张小寒没好气的啐一句,阿远这脾气,真是能噎得死人。上次东西买多了,他就不给自己好脸色,真是,这哪儿是请的帮佣啊,这简直就是请的大爷,他看你不顺眼了,你就别想他对你有好脸色。说不定,背地里还要骂你两句呢!   不过看在他兢兢业业的看家护院,又是师傅推荐来的份儿,她忍了。   “小姐,饭都好了,在灶上热着呢,我这就回去了!”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珍嫂站在在门口道。   张小寒已经没事儿了,自然不会还呆在书房。拉开门,见珍嫂浑身打理得一丝不苟,指甲缝都是干干净净的,心里满意,“一起吃了再回去呗?”   “不了不了,我儿子媳妇等着我回家呢,他们明天上午的火车,说好了一家人好好吃顿饭。”珍嫂连忙摆手,笑呵呵的解释道。   “嗯,那行。你回吧。明天早上也不用过来了,我去学校报到,自己路上买点儿吃的就行。”张小寒点头,直接道。   “不是还有阿远和老项么,我还是过来一趟。”珍嫂摇头道。   “他们倆也自己买就得了,这里出门要不了五分钟就有早餐店,你还怕他们饿着自己?你儿子媳妇不是要走么,你去送送他们,完了中午过来给他们两个准备午饭就行,我不回来吃。”   张小寒直接拍板,珍嫂推辞不过,笑呵呵的冲张小寒谢了两句,才脚步匆匆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张小寒就去了燕大。   因为学杂费一年一交,这学期开学根本就什么事儿。学校里,只让班干部确认一下学生的返校情况,没来的登个记,催一催就完了。   “小寒,你来了!我想死你了,过年在家过得好嘛?”刚一推开宿舍门,吴迪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边抱手还不老实的吃豆腐,“啧,瞧着小摸样,一看就过得滋润,皮肤那个滑啊!”   张小寒囧了囧,把自己从吴迪的怀里挣脱出来,“你怎么都来得这么早?陈曦、谭西你们两个昨儿就到了?”   吴迪不等两人说话,直接接嘴道:“我们三个都昨天就到宿舍了,就你非等到报名的最后一天!打你电话怎么也不接,你都一点儿不想我们!”   “我也是昨天到的京都,手机没电了,晚上才发现的。”张小寒笑着解释一句,随即把身后的背包打开道:“喏,这是我带的吃的,你们尝一尝。”   三奶奶和二婶做的一些干货,可以当零嘴,剩下的那些酱啊,菜啊,只能下饭。   一听有吃的,三个人都凑了过来。吴迪的动作最敏捷,陈曦和谭西还在扒拉袋子的时候,她已经把东西进了嘴,一边嚼一边道:“这个酥肉不错,不油腻,肥瘦适中。”   “你还说我不想你们,好吃的我可都有记得带回来跟你们分享!”张小寒嗔笑,一双眸子盯着吴迪,挑了挑!   “嗯嗯,算你过关!”吴迪摆手,勉为其难道。   “小寒你别搭理她,她这样说,就是为了看看我们有没有带好吃的!我和谭西都被她搜刮过了!”陈曦拿着一块酥肉,小口小口的吃着,闻言笑着道。   谭西赞同的点头,“就是,昨天她一来就说我们不想她,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然后她把我们带的东西都骗出来吃了,她不说我们不想她了!”   “啊,原来是这样。”张小寒恍然,似笑非笑,“你呢,这个地主婆,不会什么都没带吧?”   吴迪拿了一块最大的,惬意的往床上一躺,“要吃什么随便说,今天中午我请客。”   “呵呵,这个好!”陈曦一拍手,“鸡鸭鱼肉的在家都吃烦了,我们去吃海鲜吧,正好学校大门外不远处新开了家‘碧海蓝天’,就去那儿!”   谭西有些忐忑,“算了,听说那家店不便宜,不用去那么贵的地方吧?”   张小寒拉住谭西,“你给她节约个什么劲儿,而且,难得她请我们一次呢!”   吴迪毫不在意的挥手,“‘碧海蓝天’就‘碧海蓝天’,姐姐我寒假发了笔小财!”陈曦和谭西自然好奇,都纷纷询问。   吴迪笑得神秘,“你们不知道,寒假的时候,京都可是遍地都是黄金呢。姐姐我在这城里走了走,然后就就捡到了个大红包!”   “切,骗谁呢!”   “不信?不信也没办法,姐姐我啊,运气好得不得了!”吴迪得意的摆了摆脑袋,随即又哀怨道:“可惜,我势单力薄,别人吃肉,我只能喝汤,眼睁睁的看着大块的肥肉被人吞了,急的我上火!”   “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曦白了吴迪一眼,认定她在打胡乱说,也没兴致和她纠缠了,只拉着张小寒和谭西,商量中午要点些什么菜,最好能吃垮了某人。   吴迪一直笑眯眯的听着她们讨论,豪气得很。实际上,到了‘碧海蓝天’,她也确实很豪气。   四个人,点了十四个菜,主食是鲅鱼饺子、三鲜韭菜盒子,还有芸豆包!   谭西看着面前的一桌子的菜,迟疑道:“吴迪,是不是点得太多了,我们四个吃不完的。”   陈曦也有些吃惊,她虽然嘴里嚷着要打土豪,但也没想到吴迪真点了这么多,皱眉道:“吃不完浪费了。”   “没事儿,吃不但打包就是了。而且,你是看着盘子数量多,但每道菜里面也没多少能吃的。”吴迪不在意的摆手,笑呵呵的招呼众人动筷子。   张小寒若有所思的瞧了吴迪一眼,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有些古怪。   “快吃啊,这个是海肠,别看它挺恶心的,但吃起来脆脆的,又有嚼头,很不错的。还有这个生蚝……”   吴迪一边劝三人吃菜,还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葡萄酒。   “咱们四个碰一杯呗,能上一所学校,能住到一个宿舍里,就是缘分嗯!”吴迪举杯,笑着道。   张小寒三人对视一眼,越发觉得吴迪不太对劲,不过此时也拗不过她,都举起酒杯和她碰了碰。   咕咕。   端着酒杯沾了沾嘴唇,三人抬头,就瞧见吴迪一口干掉了大半杯酒,完了又续上新的,喝的那叫一个豪爽。   张小寒拉住她的手,“行了,少喝一些,吃菜吧?”葡萄酒虽然喝的时候没多少感觉,但是后劲儿很强。而且,吴迪点的还是干白。   吴迪偏头,直视张小寒,“小寒啊,我们两个喝一杯?我可喜欢你了,真的!不过,你都不怎么和我们开玩笑的。你啊,看着容易接近,但要和你交心,难得很!”   张小寒推开吴迪凑过来的脑袋,鼻尖全都是她嘴里的酒气,皱眉,“吴迪,你今天怎么了?”   “哈哈,没怎么,没怎么,都吃菜啊,看着我干什么?”吴迪又一口喝掉杯中的酒,瞪着陈曦和谭西,“怎的,先前不是说要宰我一顿的么,现在菜都上了,你们又不吃,奇奇怪怪的!”   “奇怪的是你好吧?”陈曦嘀咕一声,夹了一个生蚝到谭西的面前的碟子里,“吃吧,我看她大概已经喝醉了!待会人不让人扶着出门都是好的了,怎么会还记得结帐?咱们自己AA好了。啊,亏大了,真是!”说到最后陈曦有些抓狂。   “啊?”谭西愣住,显然没想到这点,顿时有些着急道:“那没吃的可以退了不?我、俺没那多钱!”一学期才扭转过来的,记得说“我”,现在“俺”字又冒出来了,可见谭西是真着急。   陈曦摊手,无奈道:“这种大酒店,菜都上了,是退不了的。专心吃吧,把本儿吃回来!”   张小寒皱眉看了眼不断倒酒喝着的吴迪,安抚了谭西几句,才低头专心用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询问的好时间。   饭吃得差不多了,张小寒抹了抹嘴唇,“你们两个慢慢的吃,顺便照看好她,我去趟洗手间。”   “去吧,去吧,她都喝醉了,还能去哪儿?”陈曦点头,没好气的冲瘫软在沙发上的吴迪皱了皱鼻子。   推开包厢门,张小寒直接去了前台,想把账单结了。十四个菜,外加两道主食和一道饭后水果,总共要价三万七千块!   张小寒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你确定没算错?”   “女士,您不相信,可以自己核对一下。”前台笑得非常得体,但是嘴角一闪而逝的轻蔑,张小寒没有错过。心里膈应了一下,她不缺钱,但不想当冤大头。   接过账单,仔细的查看,当看到那盘海鲜宝盆标价两万五的时候,张小寒终于明白了三万多块的账单是怎么来的了!   “你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海鲜宝盆这么贵?”她承认有些海鲜价格非常贵,但今天她吃到的,绝对不值这个钱,就这么个中档海鲜拼盘,要卖两万五,张小寒觉得自己也是醉了。   前台眉头挑了下,保持笑容道:“女士,我们这个海鲜宝盆里用得是进口法国蓝龙虾、有机挪威扇贝王、法国吉拉多1号生蚝、牡丹虾王……”   张小寒打断服务生,正想说话,却被一个刺耳的声音给抢先了。   “服务员,你给她解释了,可能她也听不懂!某些人呐,吃不起好东西,就不要到这种高档酒店来丢人现眼!”   最后四个字,那人咬得异常的重,张小寒皱眉,循着声音看过去,惊愕了一下,“是你?” ☆、第一百零八章 好多故人,宫家二少   “是啊!一学期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呢!”高挑纤瘦的女孩儿,外套大衣,里面一件长袖连衣裙,脚上一双不下十厘米的高跟鞋,此时正双手抱胸,带着一脸挑剔的笑意瞅着张小寒。   张小寒收敛了脸上的惊愕,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没想到你也在京都。”本以为大学毕业就能再也不见,没想到啊,这是天意呢,还是天意呢!张小寒狞笑,她想冲老天爷竖中指!   女孩儿眉毛挑起来,轻笑道:“听你这口气,似乎不太想看到我。呵呵,我转学到京都了,外国语大学,外语系,不恭喜我?”   这年头,二类大学可以随便转到一类大学里?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张小寒耸了耸肩,不冷不热道:“你想太多了,不过是有些意外罢了。恭喜你,白颖!”   忍住没翻白眼儿,心里却在腹诽,这女人跟傅晟平一样的阴魂属性,走哪儿都能见到。   白颖抿唇,得意的笑了笑,她最喜欢看到就是张小寒被膈应的表情,此时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肯定已经闹开了,所以,她很开心。   “谢谢了。”笑吟吟的道了谢,白颖还想再说两句,不过却被人打断了。   “好了,小颖,叙旧可以另外找时间,宫少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让他们等咱们不太好。”另外一名女孩儿站在不远处招呼白颖,张小寒顺着声音看去,唇角又向上扬了几分,“哦,又一个熟面孔。”   女孩儿见张小寒看过去,矜持的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白颖也侧头看了女孩儿一眼,道了声“马上来!”,又扭头过来对张小寒笑道:“我表姐叫我,不和你说了。不过,你好歹也是李一成的干女儿,吃顿饭怎么扣扣索索?要嫌贵,就别来这种地方,要来呢,就别一副小气吝啬的样儿,让人看了笑话!”   白颖的嘴一如既往的让人生厌,张小寒拿起账单弹了弹,似笑非笑道:“你倒是阔绰!市价顶了天四五千块的东西,标价两万五,我想你也不会在乎!不过我不同,我是农村出来的,最爱斤斤计较,现在虽然我不缺那点儿钱了,不过,我可不愿意当白痴冤大头让人宰!”   白颖哪里听不出来张小寒隐晦的说她是白痴冤大头?见前台服务员一双眼珠子八卦的转来转去,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让人看笑话,冷哼一声道:“不过好心提醒你不要丢人现眼,你还讽刺起我来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说完,轻蔑的看了一眼张小寒,走过去拉住邱静怡的手臂,头也不回的往包厢去了。   张小寒摇头,对于白颖这个人,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话好说了。转过身,她微笑的看着前台,“真以为我不懂?海鲜宝盆里的东西,就算是从国外空运来,顶了天也不过一万块,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再给你们算上五千块的利润好了,你能告诉我,剩下的一万块,是怎么多出来的?”   前台一张笑脸僵硬在脸上,“女士,这价格,是我们老板定的,我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也不懂。”她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客人,不但对食材的价格一清二楚,还能拉得下脸来和她们掰扯,要知道,一般进这里吃饭的,都是钱包鼓鼓的有地位的人士,他们吃饭都是吃个档次,不管好不好吃,价格贵就对了!   所以,他们店里的菜,都要比外边的同类菜品价格翻出两三倍。来这儿吃饭的都心里明白,但从不计较,那里想到今天会冒出一个张小寒来?前台僵硬着脸,看张小寒笑得温和从容的脸,心里只骂娘!   “怎么回事?”略带不悦的男声从张小寒背后响起。   前台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撇开张小寒恭敬的对来人道:“老板,事情是这样的……”   在前台看似客观陈述事实,实则隐晦的指责她明知道贵,还到这种高档地方吃饭,吃了吧,还不按价结账!所以,张小寒就是一爱慕虚荣,又小气吧啦的女人。   “事情真像她说的那样?”来人笑着低头,眼底带着宠溺!   张小寒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惊讶的眨了眨眼,转身过来看,果然是他,随即忍笑等前台说完,才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哥,你开的不会是黑店吧?”被吴迪弄得心情不爽,又遇到白颖,正想找找麻烦呢,没想到找到自家人店里了!   李虎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摇摇头,然后冲目瞪口呆的前台道:“她的单记我账上,这里没你的事了,过去忙吧!”   “是。”前台一张脸青青白白,随即又带着好奇的打量张小寒两眼,才走回岗位,继续工作。张小寒被李虎拉进办公区,进到办公室。   打量了四周的环境,张小寒才疑惑道:“哥你怎么又开起饭店来了?公司不忙了么?”   李虎倒了杯水给她,“要想忙,永远都有事情做的。这家店和四合院儿一样,是我用私房钱盘的,开业还不到一个月呢!”   “寒假的时候开的?”这个开业时间好奇怪的好不?张小寒狐疑的看了眼李虎,“就为了饭店的事,大年三十才回去?”   李虎摇头,“你寒假前,我就在筹备了。本来开业那天想让你一起过来热闹热闹,不过那会你们学校的选拔赛开始了,找不见你人,后来过年,我在家也没待两天,忘记提了。”   “早知道是自家人的店,我也不故意找茬儿了!”张小寒喝了口水,站起身道:“哥,那你忙吧,我室友还在包厢里等我呢,我回去了。”   “等等。”李虎叫住张小寒,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色的卡片,“这张卡给你,以后来这里吃饭都免单。”   “嘿,还是哥对我最好!”张小寒笑嘻嘻的接过卡片揣进兜里,说实话,店里的菜做得还是很有水准的,不过价格实在太坑爹了。不过既然是李虎开的店,坑不到她,就万事大吉了。   “行了,六子听到这话得跟我急!”李虎笑骂一句,一掌盖在了张小寒头顶,揉啊揉。   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哥,别弄了,头发全乱了!”李虎本来都不这样的,都是跟六子学的。一家子都爱在她头顶作乱。   “老板!”   办公室门被推开,一名身穿员工制服的女人抱着一叠A4纸出现在两人面前,不过看到两人亲密的动作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就想要退出去。   “洪玲,什么事?”李虎收回手,喊住了她。   洪玲站在原地,看了眼李虎,又觑了张小寒,为难道:“那个,是……”   张小寒了然的笑笑,仰头道:“哥,你忙,我去找我舍友了,她们恐怕都等急了!”   “嗯,去吧。”李虎点头,扶着她的肩,把她送出办公室。   女人站在原地,看着李虎面色柔和,对张小寒的动作语气亲昵,眼神有些黯淡。她知道李虎家里根本没有兄弟姐妹的!   看着小寒转进包厢,李虎才重新回到办公室,“坐啊,你站着干什么?”   “哦,哦好。”洪玲无措的在李虎的面前坐下,放下手中的资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虎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又什么都不敢问的样子,叹了口气,“有什么想问的?”   “没,没有。”洪玲面色顿了一下,随即低头。   “真没有?”李虎挑眉,追问。   “真没有。”洪玲垂眼,小声回话。   李虎摇头,一把把洪玲拉进怀里。洪玲吃了一惊,红着脸挣扎,“你干什么,这里是办公室,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别动,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显然是忘了我和你的约定了,现在我帮你回想回想!”李虎板着脸,声音里却带着隐忍的笑意,只是焦急挣扎的洪玲没有察觉到。   这边,张小寒离了办公室,直接回到包厢,果然陈曦和谭西两个都等急了。   “你去哪儿了?这么大半天!”陈曦指着张小寒抱怨。   张小寒笑着赔罪道:“在外边遇到一个熟人,说了回儿话。吴迪怎么样了?”   “彻底睡死过去了。”谭西皱眉,叹气道:“还好她不发酒疯,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大白天的就醉酒,让人看到也不太好。特别是待会儿回宿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陈曦扶额,后悔道:“早知道她今天不对劲,就不让她请客了!现在好了,我们得自己AA,还得想办法把一个醉鬼弄回宿舍!”   “账单已经结过了,把她扶起来,我们回去吧。”张小寒耸肩,上前一步,把吴迪的手臂横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寒你去付的?多少钱,大家平摊呗。”陈曦眨眼,一边跟上去帮忙,一边道。   “不用了,没多少钱。”张小寒摇头,和陈曦两个把吴迪架着走。谭西帮忙拿三人的包,还有围巾什么的。   “看起来精瘦精瘦的,没想到还挺重!”陈曦皱了皱鼻子,她本来就是小家碧玉型,此时搀扶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吴迪,确实为难了。   “还是换我来吧?”谭西热心道。   张小寒制止了谭西,又对陈曦道:“我一个人就行,两个人搀着反而不好走路。”   陈曦感觉身上的重量没有了,瞪眼一瞧,却是张小寒轻轻松松的把吴迪架着走出一段距离了。见她这样,陈曦也不争了,把谭西手里的包接过来,才快步跟上,才道:“那一人扶一段路吧,她不轻!”   张小寒没有言语,吴迪顶多了一百斤,这点儿重量,搁肩膀上跟没有似的。   人们都说冤家路窄,这话不假。   张小寒一行人刚走出包厢,到走道上没多久,前面的包厢门打开,走出来两个人。   “瞧瞧,这谁啊?”邱雪挑眉,打量了四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张小寒脸上。   不想搭理她,张小寒直接架着吴迪就想绕过面前的两人,没想到走出两步,她也跟着走了两步,挡住她们离开的路。   “什么意思?”张小寒掀开眼皮,静静的看她。   “什么意思?你不是很聪明嘛,你猜。”邱雪笑得不怀好意,一张修饰得完美无瑕的脸,带上了几分狰狞。   “小寒,她是谁?”看出邱雪的恶意,陈曦和谭西站到她身边,盯着人问道。   “谁也不是。”张小寒摇头,盯着邱雪道:“让开吧,你挡着我没用。”   “啪!”   邱雪毫无预兆的动手,众人都吓了一跳,不过,她没得逞——张小寒一只手环着吴迪的腰,一只手,狠狠的拍下了邱雪扬起的手。   一片红肿。邱雪看着自己的手,眼底闪过愤恨,“张小寒,你好得很!”   “我自然很好。现在好,以后还会更好。不过,这些都不劳你费心。现在,让开。”张小寒面无表情,听到邱雪的话,冷冷的接话道。   “小寒,你和小雪好歹是初中同学,你怎么能下这样重的手?”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邱静怡上前一步,拉着邱雪的红了一大片的手背,略带责备道。   “不好意思,我这人一向心眼儿小。谁对我不客气,我也不会对她客气。她邱雪要扇我耳光,我就得乖乖的把脸凑过去?真荒谬,邱静怡小姐,你说呢?”   张小寒森然的目光让邱静怡的脊背一僵,自从那年杨虹莫名其妙倒霉,她就觉得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感,现在她亲身体会到了。   “呵呵,小寒,我想你们两个肯定有些误会。不如坐下来,大家一起聊聊?正好,晟鸣,罗凯也在。”邱静怡镇定了下情绪,邀请道。   “不必了,我不觉的我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小寒,用得着这么冷淡么?我们可是老同学。”包厢里,傅晟鸣走出来,温和的微笑道。   跟在他身旁的还有罗凯、白颖。站在最后的是两名不认识的青年,此时正饶有兴致的打量。   一时间,众人倒把过道堵了个结实。   张小寒挑眉,“怎么,今天还不想让我走了?”   “怎么会?不过是碰见了,不打个招呼,似乎显得有些不礼貌。”傅晟鸣笑得很得体。   张小寒环顾四周,瞧了眼众人,“不是就好,那么,现在可以让开了么?”   “我要是不让呢?”邱雪挡在张小寒面前,面色铁青道。   张小寒不耐烦皱眉,“邱雪,不要这么幼稚。你喜欢傅晟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认定了我,老找我麻烦。你身边这位邱静怡小姐,不也是傅晟鸣的仰慕者么?哦,错了,不是仰慕者,应该是曾经的女朋友才对!我说,连我这样的无关紧要的人都恨得要死,你怎么就能和她和平相处呢?”   “张小寒,你挑拨离间是没有用的,我表姐和邱雪关系好得很!”白颖闻言,讥讽道。   “我和你说话了?”张小寒冷冷的扫了白颖一眼,不管她立马白了的脸色,转回目光对邱雪和邱静怡,嘲笑道:“两个人都姓邱,不会是有些亲戚关系吧?姐妹俩喜欢上同一个人,只有电视里才会上演的戏码呢,真是精彩!”   “你乱说什么?”邱雪捏着拳头,恨不得把张小寒生吞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得通呢?你单单讨厌我,却不排斥她的缘由。”张小寒讽刺的一笑,看想傅晟鸣,“还是因为你?二少好大的福气,有这齐人之福可享。”   这话一出,几个当事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哈哈,太有趣了!”陌生的青年笑出声,“傅少,你有这么一位有趣的老同学,怎么不早点喊出来!”   傅晟鸣的表情有些僵,随即苦笑道:“宫二少,您也看出来了,我这老同学不太待见我,我哪里请得动她!”   宫二少挤眉弄眼的笑,“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吧?”   傅晟鸣的面色更僵,只得苦笑。这样暧昧的表情,让张小寒挑了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之间有事儿呢!   倒是站在一旁的另一名青年,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半晌,此时才开口道:“你叫张小寒?”   张小寒在听到那人姓宫,心里就动了动,此时见他这样问,心里更有了几分底,“是。你是宫瑞之?宫家大少爷?”   “你认识我哥?”宫二少闻言,好奇的问。   张小寒看向他,勾起笑容道:“宫二少,宫志之。”   “咦,哥,她还真是认识咱们。”宫志之笑嘻嘻的靠了靠他哥的肩膀,眨眼道。   宫瑞之沉沉的看了张小寒半晌,突然笑了,“闻名不如见面,幸会!”   “彼此彼此。”张小寒眸光一闪,这宫家人还真是和师傅说的一样,有趣。   “看你朋友醉得不省人事,也不耽搁你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空一起出来坐坐?”宫瑞之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小寒。   张小寒接过来瞅了一眼,放进衣兜,“我说的话不太管用,你叫他们让开。”   宫瑞之闻言,看向傅晟鸣,傅晟鸣眸光闪烁一下,道:“你们几个先回包厢去。”   “为什么?”邱雪惊愕,质问的看向傅晟鸣。   傅晟鸣蹙了蹙眉头,喊了声,“静怡。”   邱静怡闻言,了然。好言好语的拉着邱雪重新回了包厢,白颖冲张小寒冷哼一声,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谢了。我们这就告辞了!”张小寒冲宫瑞之笑了笑,然后架着吴迪,招呼有些呆住的陈曦和谭西两人准备离开。   在与宫瑞之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又出声道:“等等。”   停脚站定,张小寒偏头看他,“还有事?”   宫瑞之双眼清亮,脸色严肃,看起来很老成,“我想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就约在京郊的骑士俱乐部吧,这个星期六,我不用上学,你应该也没课。”   “嗯,被你猜中了。不过既然你当面邀请了,我到时候,一定赴约。”张小寒耸耸肩,再次迈动脚步,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轻笑道:“宫大少,没到十八岁就还是小孩子,表情活泼可爱一点会更讨人喜欢哦,就像你弟弟一样!”   眨眼,张小寒看到宫瑞之愕然的表情,心情终于愉快起来。   “哈哈,哥,叫你表情活泼一点!”宫志之噗哧一声笑出来,搂着自家哥哥的肩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宫瑞之黑着脸,把宫志之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来,眼神沉沉的进了包厢。傅晟鸣和罗凯面面相觑,只有宫志之一个人,笑得毫无顾忌。   宫志之和宫瑞之是双胞胎,长得七分相似,性格有完全不同,所以很好辨认。两人今年刚满十七,正正经经、粉粉嫩嫩的高中生两枚。这一界的选拔赛,两人都没到年龄,张小寒的名字,是他们从爷爷的嘴里听到的,特别是她是欧青云的弟子这个身份,让他们有点在意。   不过,一直没机会见,没想到,今天在饭店碰巧了。   宫瑞之看了眼一直微笑的傅晟鸣,“都说张小寒和傅家的人关系很好,今天看来,二少和她,似乎不太合得来?”   “有些误会。”傅晟鸣面色顿了下,斟酌着措辞道。面前这个虽然还是个未成年,但是他却丝毫不敢小看。   “是吗?”宫瑞之垂眼,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宫志之看他哥的表情,眼珠子灵活的转了转,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   宫家两兄弟对张小寒的关注明显不正常,傅晟鸣想不出来缘由,心里有些膈应。不过,现在宫家风头正盛,他和罗凯也有些事情想要通过宫家的路子走一走,自然不能得罪了。   而宫家两兄弟,今天会接受傅晟鸣的邀请,纯粹是无聊。开学乱糟糟的,学校不想去,正好有人请客,还是淮省的地下皇帝傅家的人,不过是好奇过来看看,顺便探一探傅晟鸣的目的。   毕竟,以前他们可是从未有过来往。说不好听的,要是搁前些日子,恐怕他们宫家还真没在一方土皇帝的傅家眼里。   “宫大少,听说雅致阁最近有一批珍品要拍卖?”饭吃得差不多,傅晟鸣开口问道。   宫瑞之和宫志之隐晦的对视一眼,抿唇,“傅二少消息真灵通。”这一次的拍卖会,还没正式做宣传,拍品也没全部确定,傅晟鸣就得了消息,这让宫家两位少爷,都有了些警惕。   “我也是偶然听到的。听说这次有一块汉代的古玉要参加拍卖?”傅晟鸣微笑,不紧不慢道。   宫瑞之眼角向上挑了挑,“是有块古玉,不过是不是汉代,我不太清楚。怎么,傅二少对它很感兴趣?”   “呵呵,是私人爱好。”傅晟鸣话说的含糊,但宫瑞之和宫志之都明白了他的意图了。   “哥,你说这傅晟鸣,是真喜欢这块玉,还是有其他意思?”回到宫家大宅,宫志之盯着手里把玩的一块古朴的白玉,疑惑道。   宫瑞之沉吟了一下,挑眉道:“刚才我看了下资料,他父亲这次高升了,顶头上司,正好是涂白。”   “涂白?不就是那个爱玉如命的奇怪家伙?”宫志之有些明白了,嘴角翘起来:“傅晟鸣那家伙,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只是,不知道这主意,是他自己想的,还是他父亲出的。”   宫瑞之抿唇,“傅晟鸣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现在这样,不妨送他个人情。宫明,把玉装了,给傅二少送去!”   “是,大少爷。”侍立在一旁的中年人,从宫志之的手上接过古玉,装进预备好的盒子里,退了出去。   宫志之不解的看向自家哥哥,皱眉道:“干嘛就这么便宜他?他傅家虽然势大,但我们宫家也不是吃白饭的。现在他来示好,我们就与之相交,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一点?”   宫瑞之瞥了宫志之一眼,“单从他能打探到雅致阁的内部消息,这个人就不容小觑。这世界上,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而且,他还知道直接找我们两个呢。”拍卖会由他们两兄弟主持的事情,只有家里的人和雅致阁的高层知道,人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这样一个人,他怎么能不好好和他交流一番呢?   “哥,你表情很恐怖!”宫志之打了个冷颤,随又好奇道:“你怎么就约了这个周六和张小寒见面呢?不是还没报备过么,要是被爷爷知道了,会很惨的。”   “你不说,爷爷自然就不会知道。”宫瑞之睨他一眼,起身往外走。   宫志之跳起来跟上去,“喂,哥,知道的那么多人,万一爷爷从别的地方知道了,我岂不是要被你冤枉?”   “我知道什么?”宫少峰从回廊走过来,刚好迎面撞上两人,背着手,不动声色的问道。   “爷爷。”宫瑞之和宫志之两人对视一眼,垂头,恭敬的喊了一声。那规矩乖顺的样子,完全就是学校里常见的三好学生状,如果张小寒见到,肯定会大呼不可思议。   宫瑞之表现得很沉稳,但是从他迫不及待就和张小寒下战书来看,并不一个真正循规蹈矩的人。而宫志之,有些天真,有些吊儿郎当,但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此时两人面对宫少峰,都像乖宝宝一样,不敢多说一句话。   “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宫少峰打量了两个孙子一眼,再次问道。   宫瑞之眸子动了动,“今天淮省的傅家二少请我们两个吃饭,话里透露出一些交好的意思。而且,他不知道从哪里听闻雅致阁近期的拍卖会上有一块汉代古玉,他说很有兴趣。我刚才让宫明直接送去了。”   宫少峰闻言,眼睛眯了眯,“淮省傅家?”   宫瑞之点头,“是。”   “你处理得很好。”宫少峰沉吟了一会儿,缓声道,“不过,雅致阁最近有些松散了。”   宫瑞之面色一凝,“爷爷放心,我会好好整顿的。”   “嗯,去吧。”宫少峰满意的点头,“温和一些,不要把那些小家伙吓坏了。”   “是。”宫瑞之再次点头,然后侧身,恭送着宫少峰走远了,绷直的肩膀才松下来。   宫志之从头到尾都没敢说话,等彻底看不到宫少峰的身影,才夸张的拍拍胸脯道:“爷爷虽然武力值不高,但是一个眼神,就让人觉得好可怕!”   “走吧,去雅致阁看看。”宫瑞之摇头,心里也放松很多。   宫志之闻言,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豹子胆,嘿嘿,让我抓到,就让他尝尝我的天马流星拳,我肯定会很照顾他的,嘎嘎。”   想到某个头发造型怪异,动作幼稚的动漫人物,宫瑞之眉头抖了抖,转身往外走。   这边宫家两兄弟去雅致阁查那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又怎么收拾的人,暂且不谈,只说张小寒三个,架着吴迪从“碧海蓝天”出来,陈曦好奇的道:“小寒,那些是什么人啊?”   “初中同学。”张小寒笑了下,淡淡道。   陈曦不解道:“你们之间有嫌隙?我看那女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你!”   谭西挠了挠头,想到邱雪差点儿就打到张小寒,也心有余悸道:“我们初中同学都很好,没遇见过那样的人。”   穿着打扮都很好,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可是动不动就打人,又无理取闹,也太不讨人喜欢了!谭西觉得自己对有钱人的印象又坏了一分。   “本来我们关系也还好。”张小寒扯了扯嘴角,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把邱雪当作好朋友去相处对待的。只是在初三的时候,年纪长了两岁,小心思也多起来,每次邱雪看她和傅晟鸣说话时的那个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那怎么变坏的?”谭西好奇的追问,话一出,陈曦就她使了个眼色,可惜,她压根儿就没看见。   张小寒倒是瞥见了,心里笑了笑,陈曦一贯会察言观色,心思玲珑,此时她阻止谭西,怕是自己脸上露出了不太好的表情来。   收敛了心神,张小寒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女生之间翻脸,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男生罢了。”   “就是先和你说话的那个?”陈曦见她并没有不悦,也忍不住追问了。   “嗯。”张小寒点头。   谭西恍然道:“怪不得你那么不喜欢那个人。”张小寒从没那么阴阳怪气的和她们说过话,就算吴迪老是抢她的东西,她也不会发火,脾气很好,今天这么反常,她还奇怪呢,原来是因为这。   陈曦也了然了,忍不住道:“你以前和那女生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不然张小寒不会那么生气。说实话,相处了一学期,陈曦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小寒生气,虽然只是一瞬间。   耸了耸肩,张小寒没再答话。   安安稳稳的把吴迪送回寝室,张小寒撒手把她放床上,陈曦和谭西两个帮忙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分工合作,把人给安置好了。   下午没事儿,张小寒也不想回四合院儿,想打电话给刘世玉,手机拿起来又放下了,一个人烦就算了,哪能连累得两个人一起烦?何况刘世玉忙着呢,没时间搭理她。   哀怨的爬上床,张小寒打算睡一觉再说。   “晚饭的时候叫我吧?”从床沿里露出脑袋,张小寒对谭西道。   谭西坐在书桌前,拿着本书在哪儿翻,闻言点头,“你睡觉啊?好啊。”   又缩回被子里,张小寒闭上眼,大白天睡觉,重生过后,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可惜,老天爷都看不惯她偷懒,闭眼没到两分钟,手机就欢快的响起来,而且还大有“你不理我,我就不罢休”的态势。   无奈,重新爬起来接电话,按下通话键,还没把听筒凑到耳边,欧阳的独特的语调就在耳边响起来,“师姐回来了,师妹快快来迎驾!” ☆、第一百零九章 潜藏的危机,堂而皇之的某人   当晚,白颖和邱静怡和傅晟鸣等人分开之后,回到两人共同租住的房子。   “哇,真是气死我了!表姐,你都听到了,张小寒好嚣张,我不过是为你们辩驳两句,她就那样对我!”一想到张小寒当时那句“我和你说话了?”的驳斥,还有那个冷冷的眼神,白颖就觉得自己肺都快起炸了!   “你和她较劲了六年,也没吸取到教训。”邱静怡面上美好的笑容也隐没不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红酒,在落地窗前坐下,一边漫不经心的欣赏京都的夜景,一边小口的抿着杯中的‘琼浆’。   白颖面色顿了下,然后烦躁的使劲儿换台,“没想到来京都没两天就碰上她,真是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邱静怡徐徐咽下喉咙里的美妙液体,挑了挑眉,“小颖,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张小寒?”   白颖扔掉遥控器,也站起来倒了被酒,“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么?自从初一开学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看她不顺眼。”   “呵。”邱静怡轻笑,“这世界上,或许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上一个人,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人,说不出理由,那是因为你自己都没想明白吧?”   白颖仰头,一口喝干了酒,啪一声把杯子放在吧台上,“那表姐你说,我为什么讨厌她?”   “你都没想明白,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由来讨厌一个人,羡慕、嫉妒、厌恶、恶心,总有一种情绪作为主导。”邱静怡扭头打量白颖,“你嫉妒她?羡慕她?还是单纯的厌恶她,觉得她恶心?”   “我羡慕她?”白颖吃惊的笑起来,“我羡慕她什么?我羡慕她是农村出来的,我羡慕她有个有钱的干爹吗?别开玩笑了!”   仰头又解决一杯,白颖鄙夷道:“不过是个村姑,有什么值得我羡慕?”   “就是因为她是个村姑,出身没你好,地位比你低,但她得到的东西,却比你多。她家庭不幸,但喜欢她的人,也比喜欢你的多!甚至,你引以为豪的学业,她也超过了你,所以你羡慕嫉妒,恨!”邱静怡的语速很快,她嘴角挂着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句句打在白颖的心头。   “别说了!”白颖红着眼眶,“表姐,你就不羡慕嫉妒恨吗?傅晟鸣把你当作挡箭牌,邱雪那会儿天天找你麻烦,你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收拾她!为什么,就因为她的出身比你好,她家父母的官比姨夫大,他们家和傅家是世交,你们家和傅家不过是从属关系。当年要不是因为傅晟鸣他爸,姨夫连清水衙门都待不了!你现在每天笑着面对邱雪,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我就不相信,你是真的把她当作朋友!”   邱静怡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淡去,背对着灯光,白颖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觉得那双眼睛,异常的明亮,“朋友?那种蠢丫头,谁会和她做朋友?要不是因为她在,傅晟鸣就会需要我,我才不会留着她。白颖,你每次都和人做口舌之争,实际行动起来,却总是怯弱。我要是你,要么把张小寒彻底变为‘朋友’,要么就让她彻底消失。每次见面,然后做一些无谓的争吵,不觉得很无聊么?”   白颖看着邱静怡的双眼,眼神有些迷茫,嘴里不自觉的喃喃道:“让张小寒彻底消失?”   “你不觉得这是个极好的主意么?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羡慕她,嫉妒她,再也不用看着你喜欢的男人围着她打转。你不知道吧,傅晟平也在京都呢,张小寒上大学,他就跟着来了,瞧,多痴情。”   邱静怡盯着白颖,缓慢而又真切的诱惑道。   “傅晟平也来了京都?”白颖的眼睛亮了下,随即又暗淡下去,“我就知道,他的眼里永远只有张小寒。从初中第一次见他,我就觉得他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每次都努力引起他的注意,不过每次都被张小寒破坏。整个中学时期,他一直待在张小寒身边,却从未看过别人一眼!”   而高考结束当天的聚会上,他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抱着张小寒说那是他的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啊,呵呵,真是笑死人了,她这个一直注视着她的人呢,是什么,路边的一颗野草?   白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显然是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了!   邱静怡见状,站起身来,走到白颖的身边,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让张小寒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那样你就不会痛苦了。”   “对,只要张小寒不在了,我就不用痛苦了,他,也会看到我了吧?”白颖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手,笑着昏倒在沙发上。   邱静怡伸出白嫩的手指,把白颖手中的酒杯取下来,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笑容。“第一步完成了,接下来,我们慢慢玩儿……”   叹息一般,邱静怡随手把酒杯放在吧台,恢复温柔宁静的大家闺秀的模样,自顾自的回房,而可怜的白颖,被她温柔的表姐直接遗忘在了客厅。   好在室内有暖气,她就这样直挺挺的在沙发上躺了一晚,居然没有感冒发烧!   这些事情,张小寒不会知道,她刚躺被窝里,就被电话铃声搅得没了继续躺尸的心情,然后按下通话键的瞬间,就被欧阳女王般的召唤给雷了下。   此时,张小寒的四合院的客厅,欧阳瘫坐在椅子上,头发湿答答的还滴着水也不管,只眉飞色舞的和她讲这一年,她是如何‘聪明机智’的把罗家的杂碎一个一个的骗出来收拾了,如何‘武功盖世’,将罗善才打成重伤,现在整个罗家的人,缩头乌龟一样待在大宅子里不敢出门,所以,她如何大度的决定暂时先放他们一马……   “切,你能一个一个的收拾掉罗家的人,多亏我帮忙好吧?还有,罗善才那老家伙,狡猾得很,他假装受伤,骗你过去,要不是我,你就一命呜呼了!”魂玉蹲在椅子上啃苹果,卡嚓卡嚓,等欧阳说完了,他苹果也啃得差不多了,才毫不客气的戳破她的谎言。   欧阳无力的瞪眼,然后看向张小寒,“这小子你从哪里找来的?除了功夫不错,嘴巴太欠,性格更恶劣!不就是救了我一回么,每次都没完没了的念叨,生怕别人忘了他的功劳似的!而且,太爱看戏了,每次我和一帮子人拼得你死我活,他还很有闲情逸致的在旁边拍手鼓掌!小寒,我再也没办法和他好好玩耍了!”   魂玉咧嘴笑,没多少变化的天使容颜上,带出几缕邪肆,“我不怕别人忘记,我是怕你忘记,所以不得不每天好心的提醒你。至于看戏一说,完全是冤枉,你明明应付得了的么,干嘛还要我帮忙呢,那些小杂碎,让我出手,未免也太拉低我的身份了!”   张小寒发现,从回来到现在,欧阳说一句,魂玉铁定要吐槽一句,或是反驳一句,嘴角勾起,“看起来,你们两个人处得相当愉快。”   “谁和他(她)相处愉快了?”   两人异口同声,连最后一个尾音都转得一样有韵味。   “噗,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没有相处得很愉快就是了。”忍笑,张小寒看向欧阳,“师姐,你回来的事情,真的不和师傅说?”   欧阳摆手,撇嘴道:“至少得让我歇够了。不然那老头子知道我回来,不得使劲儿使唤我?啧,一想到他那张笑的不见眼睛的脸,我就寒颤!”   这语气,可有够嫌弃的。张小寒抿唇笑了笑,随即道:“那你先住我这儿吧,不过阿远是师傅给我的,他知道了,师傅估计也知道了……”   “你怎么不早说!”欧阳瞪眼,无力道:“姐姐我不过是离开一年多点儿,你就直接被那老头子收买了!你知不知道,你和谁亲啊?完了,今晚过后,我又得做回苦力了!”   张小寒见她故作哀怨又蔫儿蔫儿的样子,心里好笑,摇头道:“你刚才那副尊荣,阿远认不出你的。”   话说,她去接人的时候,要不是看到魂玉,张小寒真的不敢确定,那个带着金黄色假发,画着烟熏妆的,踩着十来厘米高跟,一身吊带露背装的性感女人是欧阳。   在她心里,欧阳一直是潇洒不羁的,最爱一身松松垮垮的练功服,突然变成这样性感迷人,女人味十足的样子,她实在有些接受不能,特别是脸上的妆容,那个叫精彩啊,或许师傅凑到眼前了,都不会认出那人就是他徒弟!   张小寒这样一说,欧阳立马恢复了精神,“嘿,看来姐姐我的易容,还是很成功的。”   “也不看看你那张脸被化成了什么鬼样子,能认出来才怪了!”魂玉嗤笑一声,鄙夷道。   “滚犊子!魂玉你信不信姐姐我现在就揍得你妈都不认识?”欧阳攥着拳头,阴恻恻的笑。   魂玉吐舌,做了个鬼脸,有恃无恐道:“啊,我好怕啊!”   “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我那是让着你!”欧阳双眼冒火,蹭一下站起来。   魂玉笑得春光明媚,“你就是打不过我,女人,承认技不如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欧阳觉得魂玉脸上的笑容十分欠扁,右脚往前一迈,就要动手,却被张小寒拦了。   “师姐,一路奔波,你应该很累了吧?今天先去休息如何,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张小寒死死拉住欧阳的袖子,微笑着劝慰道。开玩笑,要真让两人在这里上演全武行,她家里的这些东西,就别想要了。   魂玉见欧阳被拉住,挤眉弄眼,好不得意。   “我现在不想睡,我现在想揍这小子!”欧阳哪里能看得过他那副表情,咬牙切齿道:“小寒你放开!”   张小寒瞪了魂玉一眼,欧阳的劲儿挺大的,见快要拉不住人,心里一动,放手的瞬间,人也窜出来,直接扯着魂玉的手臂冲出了客厅。   “师姐,我先带魂玉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声音还没落下,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欧阳没想到张小寒来这手,瞪眼瞧着空荡荡的客厅,再瞧黑漆漆的院子,哭笑不得。   “切,这速度,比姐姐我都要快了,看来这一年没白过。”吐槽一句,欧阳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取了干毛巾盖在头上,一阵揉搓,然后仰头看京都上空被染红的夜空,突然嫌弃起来,“什么鬼地方,连颗星宿都看不到!”   怕欧阳追来,张小寒扯着魂玉出了院子,就带着他进了空间的院子。   “哇塞,不错嘛,小寒!我离开这大半年的时间,空间就扩张了三倍不止,这样下去,在你有生之年,把空间升级到成熟期也不是幻想了。”魂玉一进空间,黑溜溜的头发,就瞬间变成了张扬的绿色,一张脸似乎更白了些,此时他正魂儿似的飘到半空中,四处张望,然后又飘下来,对张小寒啧啧赞叹。   张小寒没好气的踢他一脚,被魂玉轻巧的避开,“什么叫做在我有生之年?”   魂玉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笑嘻嘻的凑到张小寒身边,“说的实话!不过,说起来,你体内怎么会有真气?虽然还很微弱,但我绝对没感知错!”   眼里冒出绿色的八卦之火,魂玉耸着鼻子好奇的嗅来嗅去的。   张开手掌,把凑得过近的脸推开,张小寒在躺椅上坐下,也不回答,只似笑非笑道:“出去大半年了,乐不思蜀了吧?”   每次都是这边打电话过去督促他,他从未打电话过来报备过一件事。特别是师姐的事,每次问他都嘀嘀咕咕的,说的不清不楚!怎么欧阳说的话,他就那么听呢,自己说的,他就当耳旁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知道张小寒正在心里面讨伐他呢,魂玉眼珠子转了转,一脸整真诚道:“怎么会?我出去没两天,我就想你们了!真的!”   一边说,一边飘着身体就要到旁边的躺椅上落座,不过,还没等他挨到椅子的边儿,黄已经好整以暇的躺上去了,“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是我的。”   “黄,我好想你!”绿眼睛一亮,夸张的就要扑上去。黄眉毛一挑,白皙的手指轻轻一点,绿就被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喂喂,黄,你干什啊,老朋友回来,你不热情相迎就算了,怎么能这么粗暴的对待我?还有赤和白两个家伙,我都进来这么大半天了,他们怎么都不出来吱个声儿?”魂玉一脸委屈,一双明亮的眼珠子里好似盈满了泪水,配上白皙的小脸儿,尖尖的下巴,别提多可怜了!   可惜,黄不吃那一套。把人定在半空,黄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魂玉两眼,偏头看向张小寒,唇角弯起来的弧度十分好看,“他这样,符不符合绝世小受的标准?”   张小寒愣了下,随即大笑,“嗯,颜值是够了,不过,性格不行,黄你要调教调教他么?”   黄眯起眼,“那是自然。”跑出去大半年,电话没几通,出去时承认的要捎好吃的好玩儿的进来,直到现在他连个包装袋都没见到,这样不听话的小孩,怎么能不好好调教呢?   魂玉被黄看得脊背一凉,每次黄要整人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那时候,自己还是帮凶来着。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被整的那个。   脑子里快速回忆自己那里惹到了黄,然后想着想着,他想到了出去空间时自己说的话。该死,离开瓮城之后的日子过得太逍遥,他完全疏忽了……可怜巴巴的瞧着黄,魂玉双手合十诚心忏悔:“黄,我知道错了,真的,嘿嘿,那个,你能先放我下来不?”   黄温柔的一笑,轻声道:“你真的知道错了?”   忙不迭的点头,魂玉像啄米的小鸡一样,“真的,真的。”那真诚的表情,只差没举手发誓了。   “唔,这样啊,”黄拖长了话音,嘴角突然诡异的一弯,“可惜,我不相信你呢!”话音还没落,魂玉就咻的一声,流星一样飞出。   “啊啊啊,赤、白,黄要谋杀我了,你们快来救我……”魂玉凄惨的叫声划破天际,两秒钟后,湮灭在空间里。与之同时不见的,还有他的人。   张小寒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只能看着他化成一个星点。   “黄,你的动作能慢那么一点儿么?我有话想问他呢!”张小寒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力的吐槽一句。   黄站起身,抖了抖他那幻化出来一身书生装,“呵呵,话可以明天再问,现在我想先去调教调教某个不听话的小孩。作为回报,告诉你个好消息。”   张小寒挑眉,“什么?”   “还记得你从九号基地挖出来的墨绿色的植物么,就是开白花,叶子上的有金色的竖纹的那株。”   “嗯,记得。怎么了?”张小寒点头,不解的问。   “我和白最开始以为是墨辛,现在它却结果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我要是知道,就不等着你跟我说!”   “有一种植株名叫墨仇,和墨辛长得一模一样,作用却截然不同。墨辛只开花,不结果,虽然能量充足,但它只是上古时代,一种草食动物的粮食,没什么好稀奇的;墨仇夹杂在墨辛丛里,平时你根本辨别不出来,只是,等花谢了,它会结出一颗一颗紫色的浆果,食之,可增补魂力,修复灵魂!墨仇,莫愁,就算三魂六魄都散了,它也能帮你重新凝聚回来,因此得名!”   张小寒皱了皱眉,“我不明白,虽然这是好东西,但我似乎不太需要。”   黄鄙夷的看她一眼,“增补魂力,你以为只是使你的魂力更加浑厚这么简单?灵魂的强弱是天生的,虽然可以后天修炼加强,但是根基太差,盖起来的高楼也不稳定。你的魂力因为两世为人,比普通人要强一些,但同时在经过空间隧道的挤压时,也有一些损伤,你上次在青莲阁使用魂力没几次,不是就觉得脱力和晕眩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怕你胡思乱想也没和你说,墨仇的浆果能温养你的灵魂,使之被空间隧道损伤的部分重新完好起来,而那样一来,你吸收炼化魂珠的速度,会再次增加,按照你眉心魂珠的大小,或许要不了一个月,空间的衍化之力,就能彻底形成。”   “嗯,这样算起来,也算是好消息。”张小寒摸着眉心,如果依照现在的速度,起码不下一年的时间,她才能彻底炼化它。只是,她的灵魂真的有损伤,怎么她自己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黄见张小寒狐疑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全信自己,也不恼,只笑眯眯道:“你魂力增强了,修习青莲诀也会更加顺畅,难道你不想早点修完基础功法,学习青莲派的那些强大的术法吗?要知道,修真者的能力是很强大的,翻云覆雨,腾云驾雾,到时候,再有哪个不开眼的再来招惹你,你也不用忍着了不是?”   黄很了解张小寒,她这一世求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让任何人摆布她的人生,不让任何势力,左右她的生活,所以,对于力量的渴求,没人会比她更强烈。   张小寒盯着黄半晌,突然笑了,“这浆果还有其它的作用吧?不然你不会这么积极的劝我用。”黄耸肩,“话我已经说到了,你爱用不用。”笑呵呵的转身消失不见,他没想瞒过这个聪明的女子,她服用浆果对他们来说,好处多多。不过,服用浆果之后,有一个比较麻烦的‘后遗症’,他还是不说为妙。   “真是的,我都在干什么?”张小寒看着空空的院子,哀叹一声。欧阳突然从沿江省回到京都,她本来想拉着魂玉问一问情况,人就直接被黄送走了。现在又被黄奇怪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那什么浆果真的有这么神奇?   既然能温养灵魂,他自己怎么不用呢?四季之魂都是魂体,灵魂越凝实,他们的实力就越强,这么好的东西,只让她自己服用,怎么想都怎么古怪。   站在林子里,打量面前一颗颗紫色的浆果,葡萄大小,莹润又饱满诱人。张小寒摘了两颗放在掌心,有股温润气流透过皮肤传进体内,挑眉,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东西。   不过,她没有贸贸然的吃下去,随手把两颗浆果放进口袋里,张小寒转身从林子里抓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兔子很乖巧,白色的皮毛干净柔软,长长的耳朵抖啊抖,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瞧着张小寒。   张小寒挑了挑眉,这兔子还会卖萌?不过,她丝毫没有爱怜的心情,直接捏着兔子的嘴,把两颗浆果都给它塞了进去。   等确定两颗浆果都进了兔子的胃里,张小寒才撒手把兔子放进笼子里。兔子明显受了惊吓,一逃脱魔抓,就蹦到笼子的角落里,可怜兮兮的蹲起来,不敢靠近她了。   “这眼神,怎么和魂玉差不多?”摸着下巴,张小寒盯着兔子看了半晌,才冒出来一句。撇了撇嘴,张小寒决定不想那些烦心事了。   转身出了空间,张小寒回到客厅,发现欧阳已经不在了,走到她房门外听了听,有平稳的呼吸声,看来已经睡了。   “时间已经不早,我也该睡了。”张小寒苦笑一声,转身回房。而等张小寒的脚步声远离,黑暗的屋子里,欧阳重新睁开了眼。   空间里,一处天然石洞中,黄和魂玉在一张石桌旁,相对而坐。   黄端着一个白玉杯子,里面是半杯半透明的液体,低头轻轻的喝了一口,他才睨了魂玉一眼,轻声道:“为什么让我把你弄走?”   魂玉自顾自的拿起玉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半透明的液体,此时正把脑袋凑到杯子边嗅着,一副陶醉的表情,“还能为什么?她把我带进来,不过是为了审问我,我不想被她审问呗!”   “有什么不能和她说?”黄挑眉,绿出去大半年,似乎变了些。   魂玉嘿嘿笑了两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某个人拜托我了,我就不能不讲信用不是?”   “小寒的那个师姐?”黄若有所思的垂眼,“你似乎挺喜欢那个人的?”   魂玉面色顿了下,一口喝掉了杯中的半透明液体,惬意的砸吧了下嘴唇,才恶声恶气道:“喜欢个屁,小爷最看不惯她一副天大地大,她最大的样子!”   黄深深的看了魂玉一眼,半晌,才勾起嘴唇道:“这玉髓不错吧?小寒都不知道,是我悄悄私藏的,你小子喝了,嘴巴也给我闭紧一点,要不然咱们两个都得被她念叨死。 ”   “嗯,好是好,就是少了点儿。”魂玉腆着脸笑,“还能再来一杯不?”   “滚,新生的玉石矿脉本来就不大,你还想要多少?赤和白都没得分,你还嫌少?”黄一挥袖子,把桌上的玉瓶收起来,没好气道。   “别这么小气啊,你们在空间里,小寒融合碎片的时候,你们得了不少好处,我可是一点儿都没沾到,现在我多喝两口,也没啥吧?”魂玉扯着黄的袖子,一脸哀怨。   黄不想看他那幅欠扁的表情,直接消失在原地,“要不是看你没多少长进,我才不倒玉髓给你喝。现在空间里不能乱跑,你自己在洞里待着吧!等我心情好了,再来接你!”   “喂,黄!你不能这样啊,你好歹把我送回院子去啊,在你山洞里带着有什么劲?”魂玉挂着一张苦瓜脸,冲着洞外大喊。   黄的话远远传来,“专心打坐吧,出去大半年,修为半点长进都没有,一看就知道你整天只顾着胡吃海塞了,丢死人了!”   魂玉蠕动嘴唇,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盘腿坐好。日子过的潇洒了,突然又要回到这样清心寡欲的日子,真是难熬。偏偏空间现在直接跳过了幼生期,稳定在成长初期,空间的四级秩序稳定,他再也不能随便在空间里乱晃荡了。   “唉,苦啊!”抓狂的哀叹一声,魂玉终于还是乖乖的闭眼开始打坐了。修为是根本,修为如果一直停滞不前,空间又一直不停的成长,到时候,他这个春之魂,却掌控不了空间的春季秩序,那才是笑话了!   第二天,张小寒一大早叮嘱了阿远和项叔,才急急忙忙的往燕大赶去。她今天上午有两门课,八点开始,十二点结束,一开学就迟到不好,而且,这两门课都是比较重要的专业课。   “小寒。”谭西已经帮忙占好了位置,陈曦也在,走过去坐好,张小寒环顾四周,疑惑道:“吴迪呢,怎么还没来?”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   谭西皱眉:“昨天你走没多久,她就醒了,说是有事晚上不回来住,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要不要给她请个假。”   “昨天她走的时候怪怪的,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陈曦往门口张望了几眼,小声埋怨道:“不来上课也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儿,听说这课的教授特别严厉,到时候点名就遭了。”   “她怎么奇怪了?”张小寒心里一动,又想到吴迪昨天的失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她啊,还不是那德行,色狼一样,抱着我神神叨叨的说了好些话,我差点儿没被她勒断气去!”陈曦脸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说着又嫌弃的翻了白眼儿道。   张小寒觉得自己快要想到了,追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啊……”陈曦说了一个字,就惊呼一声,愣在原地。   “怎么了?”张小寒正等着听下文呢,见她目光呆滞的看着身后,好奇的转身过去,然后,她也瞪大了眼。   “上课了,大家早上好。”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讲台上,声音沉稳,不苟言笑,“我是你们公司理财科目的教授,我叫做傅晟平……”   眨眼,再眨眼,张小寒觉得自己肯定是眼睛出了问题,傅晟平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课堂上呢?还是以教授的身份?   陈曦扯了扯张小寒衣袖,压低声音道:“小寒,你的未婚夫怎么是我们学校的教授?瞒得够紧的啊,刚才看到他拿着讲义走进来,吓了我一大跳。”   张小寒扯了扯嘴角,桌子下的拳头捏得死紧,“呵呵,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讲台上的男人一本正经的讲述着,眼神却透露着得意,张小寒就恨不得冲上去赏他两拳。   觉察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陈曦担忧喊了她一声,“小寒?”她刚才的表情好可怕,难道两口子吵架了?   陈曦来回了打量讲台上的某人和身边的某人一眼,脑补了两口子吵架,女方不搭理男方,男方想法设法追到女方学校,并发动金钱攻势,成为女方学科教授的情节,眼里不由冒出了熊熊的八褂之火。   “陈曦,专心听课啊,你怎么了?”谭西接受得最快,只是最开始的惊讶了一下张小寒居然谈师生恋,后面见傅晟平讲课讲得认真,她也听得认真了。一边做笔记,余光瞥见陈曦眼底兴奋的神色,不由用胳膊抵了抵她的,小声的提醒道。   陈曦扭头,冲谭西兴奋的一笑,扭回头去继续眼神发光。谭西见状,眉心蹙了蹙,然后更加认真的做笔记。   一节课讲了什么,张小寒根本就没听进去,她只是死死的盯着傅晟平,心里琢磨着等下了课,怎么好好的揍他一顿。可是,傅晟平的身手不错,要想得手,就得出其不意……   还在琢磨着呢,下课铃声就在耳边响起,教室里恢复轻松热闹,还没等花痴的女生上前勾搭,傅晟平就站到了张小寒面前,低笑:“看你眼睛瞪的,很吃惊?”   “傅晟平,你不觉得你太烦人了么?”张小寒咬牙。   傅晟平笑容更深了几分,大手毫无预兆的放到了张小寒的头顶,揉啊揉,就像李家的众人经常做的那样,“对不起,小寒,你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作为你的未婚夫,是我不够好。 我太忙,都没时间陪你,现在好了,我到燕大教书,我们能朝夕相处,你不高兴么?”   傅晟平的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先前还热闹的教室诡异的安静下来,一道道八卦的眼光瞬间定格在了两人身上。   张小寒看着脸上露出得逞笑容的某人,彻底暴走了,“傅晟平!” ☆、第一百一十章 闹了大笑话,莫名中招   “小寒,这一次,你真的在学校里出名了!哎哟,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陈曦抱着肚子,笑倒在床上。谭西也一边觑着张小寒的脸色,一边忍笑。   张小寒捂着脸,心里又是懊恼,又是沮丧。   “别笑了,陈曦。”抬头,张小寒无奈的出声道。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你没瞧见,班上同学当时一个个脸上精彩的表情,还有,还有傅教授……哈哈,不行,根本停不下来!”陈曦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淑女气质,一边嚣张的笑,一边在床上翻来翻去,头发乱成一团,跟个疯婆子没有丝毫区别。   “噗,小寒,你下手真的太重了一些……”谭西克制力要强很多,嘴角、眉梢全都是笑意,但好歹忍住了没有放声大笑。   张小寒眉头抖了抖,“我以为他躲得过去的。”   情绪一时没控制住,她把想法付诸实践,挥手就向傅晟平揍去,偏偏那会儿他弯腰,低头凑过来,拳头就不偏不倚的印上了他一只眼眶。   她力气用了十成,傅晟平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稍稍后撤了一段距离,没有伤到眼球,但他的眼睛,当时就肿了。   傅晟平当时应该很生气,不过他没发作,只眯着眼,一脸悲伤的说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然后一片鸡飞狗跳中,他被热心的同学和另外一门课的教授给送到了医务室去。   不用想,张小寒肯定此时学院里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当时上的是大课,除了他们专业的学生,还有系里的另外两个专业的人。   捂脸,张小寒哀叹,“我的形象,全被那家伙给破坏完了!”   “哈哈,把未婚夫揍成熊猫的女汉子,哈哈,小寒,我一想到傅教授当时哀怨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哈哈,你绝对会被学校里的花痴女讨伐到死!”   张小寒一想到这就窝火,“那家伙明明生气得要死,还装深情,他是故意的!现在全学院的人都差不多认为我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了!”   相处这么多年,彼此真实的情绪,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她当时看到傅晟平眼底直冒火,脸上却硬是维持着凄惨的哀伤的表情,哦,真是,气死人了!   烦躁的往床上一趟,张小寒一边扯着床单,一边忍耐,“陈曦,你再幸灾乐祸,我真的要生气了。”   谭西闻言,赶紧拍拍陈曦的肩膀。陈曦抬头觑了张小寒一眼,又噗嗤一声,重新把头埋回被子里闷笑。   张小寒挑眉,正决定怎么收拾一下这个看她笑话的妞,手机却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刘世玉?按下通话键,张小寒平息了一下情绪,冷静道:“世玉,什么事?”   “听说你今天课间大发神威,一拳把你们一教授揍成了熊猫?”明显忍笑的声音,张小寒额头冒出几根黑线,心里乱糟糟的,“法学院那边也听闻了?”   “哈哈,是真的?那教授是傅大少的事,也是真的咯? ”刘世玉大笑,赶紧八卦的问道。   “嗯。”闷闷的应了一声,张小寒挑眉,“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才过一节大课的时间么,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似的?”   而且,法学院离经学院是十万八千里好吧,这么远的地方都知道了,那隔壁那些离得进的,岂不是都知道了?   “哈哈,法学院这边都传遍了,我本来还没在意。不过我听到你和傅晟平的名字,就留了心。本来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结果人家说是经学院的,我想八成就是你!”刘世玉笑着解释,然后好奇的追问道:“我说,你平时不是挺冷静的么,傅大少这次怎么惹到你了,让你终于忍不住出手?还有,他怎么成了你们专业的教授了?好奇怪。”   “还是你了解我。”张小寒深吸一口气,“你不知道,当时他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动手动脚不说,还神神叨叨的说我是他未婚妻。一副好心悔改的深情面孔,真的把我恶心到了。”   “这肯定不是傅大少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哈哈,他一看就不是那样的人。”刘世玉大笑,随即肯定道。   张小寒闻言,翻了个白眼儿,“不管谁给他出的主意,但是他接受了,这证明他的脑子里,有脑残的基因。”   “不带你这样损人的。我看他八成是见你太冷淡了,所以才病急乱投医呢!”刘世玉一直认为傅大少和自己好友是一对,虽然两人经常闹别扭,“不过,看在人家为了你煞费苦心的份儿上,你也该好好和人家谈一谈。高中三年,你们两个相处得不是挺好的么?”   确实,高中三年是他和她相处得最和谐的时期,冲突不多,两人能够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因为两个人都比较沉默,大多数时候坐在一起,都是各干各的事情,彼此不打扰。   气氛没有现在的剑拔弩张,争锋相对。自己从什么时候,觉得忍受不了他的呢?张小寒眼神闪了闪,抿唇沉默。   “小寒?小寒!”刘世玉看了眼话筒,里面莫名其妙的没了声音,她不由连着问了两声。   “怎么了?”   “没事。你打过电话来,就是为了证实那个流言?”张小寒回神,问道。   刘世玉嘴唇翘起来,“这么劲爆的八卦不值得我亲自证实么?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流言啊,你不准备处理?要是传得太离谱,学校那方,怕是不太好交代。”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况且,这次的事情,起因在傅晟平身上,他自己会处理好的。学校方面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学校里那些花痴女,怕是会忍不住冒出来吧?   傅晟平被自己揍了之后,那些冲上来的或是文静朴素,或是艳丽妖娆的女生不少,她现在都还记得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呢。   扯了扯嘴角,张小寒挂断了电话。不过,手还没放下,电话的屏幕又亮了。   “小寒呐,我本来中午打算去找你的, 不过刚才听说你把傅生平给揍了?”陆仟宝,这个自从九号基地出来就消失的家伙,此时笑得幸灾乐祸。   “嗯,陆大少,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只是打电话过来,表示一下我的敬仰之情,你知道,敢对傅晟平那家伙动手的人,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啊,你不知道,现在京都好些家伙听到他的名字都要退避三舍,你可以想像他的凶残。”   “然后呢?”   “然后?给你两个建议,要么现在从地球上消失,让他想报复都找不着;要么,你就认命,顺便把你的账户都告诉我啊,免得便宜了那个凶残的家伙!我劝你选第二个,第一个太难了。真的。”   “说完了?”   “我是真心为你好啊,何必想不开呢?你这样子早晚的被他拆了吃干抹尽的,干嘛还要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便宜他呢,倒不如便宜我啊!我保证,如果你没事儿,我到时候,肯定如数归还,啊,小寒,你仔细……”考虑考虑。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陆仟宝就住了嘴,拿下手机,听筒里只有嘟嘟的盲音。   “她挂我电话!”   吕宋白他一眼,大掌把玩着手里的篮球,“我要是她,我会更早挂你电话!”什么人呢,幸灾乐祸就算了,还想要人家把全部身家都交给你?   陆仟宝瞪眼,“什么意思?吕宋,我最近对你是不是太温柔了一点儿?”   吕宋一转身,抬手,篮球毫无阻碍的进入篮筐,“你对我温柔过么?不是扣我生活费,就是对我拳打脚踢的,啧,你瞧,我胳膊上还有你给掐的淤青呢!”   “你是犯贱,谁叫你来招惹老子的?”陆仟宝抬脚就踹想吕宋,吕宋身子灵活的避开,大手却牢牢的抓住了某人的脚裸。   大拇指在某人的脚裸上摩挲,吕宋暧昧的眨眼,“是啊,我是犯贱。不过为了这,犯贱也值得了。”   陆仟宝脸色爆红,另外一只脚也狠狠的踹过去,“你这是调戏老子么?活腻味你!”吕宋眼带笑意,从容的应对着陆仟宝的踢打啃咬,最后两个人闹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才罢休。   陆仟宝躺在地上,任由吕宋抓着自己的肩膀,喘了喘气道:“傅晟平这家伙是真栽了,苏鹏举那个没安好心的家伙出的主意他也相信,真是,陷入恋爱的人,智商果然为零!”   吕宋眨眼,明明一个大块头却做出十分委屈无辜的表情,“你的智商在正常水准,所以,其实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了?”   陆仟宝面色一顿,扭头,面露凶光,“娘的,吕宋,你今天就想打架了是吧?”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   “……”   陆仟宝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他被吕宋恶心得吐槽的力气都没了,我是去找两个漂亮的学妹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呢?还是直接回家躺在钱堆里大睡一觉比较好?   陆仟宝在心里艰难的抉择,吕宋哀怨的看着他越走越远,在地上躺了半晌,起身抱起那个早早就被投出去的篮球,叹气道:“唉,还是小蓝你最好了。”   ……   张小寒的电话,一下午都没停歇过几分钟。自刘世玉之后,陆续有和她走得比较近的同学打过来问。连在学生会里的大三的学姐也打了过来,然后笑得很是欢脱的挂了电话!   “连李启元那个家伙都看我笑话!”咬牙,张小寒翻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平时走得进的基本上都来过电话了,连在外国语大学的程娇娇都知道了,不用想,张小寒就明白是刘世玉那个大嘴巴和她说的。   越看越烦躁,张小寒直接关机。宿舍里也难得热闹,班上的同学一会儿借水,一会儿借衣架的过来窜门儿,脸上带着谁都看得出来的八褂表情。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上课时间,张小寒走在教学楼里,才发现其实班上的人实在是太含蓄了!这些不认识的人,看到她走过来,嘀嘀咕咕,指指点点,那样子,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而且,她的耳朵该死的好使。   张小寒把他们全都当作胡萝卜,视而不见,一双眼睛盯着幻灯片,心里不停的叮嘱自己认真的听课,可是,依旧烦躁。   突然颈间的玉佛有一丝丝凉意透过皮肤传进脑海,张小寒脑中一个机灵,那种想要揍人,想要发泄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黄,为什么我这么容易生气。”张小寒冷静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生傅晟平的气很正常,因为摆脱他,已经成为了她心里的一股执念。可是,刚才,她甚至想要把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全都送去见上帝,这是一个多么疯狂、又危险的想法!   冷汗从额间流下,张小寒知道,如果她没有及时冷静下来,说不定她真的会对那些人出手。伸手捂住颈间的玉佛,她若有所思。   “你终于意识到了?”黄在空间里,也觉得庆幸,“如果你自己还清醒不过来,我准备强行唤醒你了。”   “我怎么了?”张小寒垂眼,轻声问道。   “你中招了。不管是修真还是练武,最怕的就是心魔。有人在不经意见对你下了暗示,不,或许称为心理诱导更为合适。你的魂力很强,被普通人下暗示的可能性为零,但是你的心里有执念,那个人做的,就是下一个种子,在某种情况或是面对某个人时,让你一不小心就情绪失控。如果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你练武或是打坐的时候,你走火入魔是肯定的了。”   黄眉头狠狠的皱起,“我只能通过能量变化来感知外边的世界,给你做心里诱导的人,肯定是普通人,通过一些小动作或是言语来完成,没有引起能量波动,我察觉不到。你,这两天和人面对时,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么?”   张小寒抿唇,轻声道:“没有。”   “那就麻烦了。小寒,为了以防万一,你这段时间,都不要打坐了,不管是青莲诀的修习还是魂珠的炼化,暂时都停下来,尽量保持情绪舒畅,可以做到么?”黄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询问道。   “嗯,我尽量。”张小寒眼神闪烁,“不要太担心,我会叫人查的。会对我动手的人,只有那几拨势力。”只是,这期间,不要发生什么才好。   “让绿出去保护你。”黄点头,沉声道。   “好。”知道黄是不放心,张小寒轻声答应。学校也暂时不能住了,得回四合院儿,万一发生什么,也不至于连累到陈曦和谭西两个。   课上完,张小寒和陈曦两人打了招呼,也不管她们倆脸上的暧昧神色,直接离开学校回了四合院。   阿远正在吃饭,看到张小寒有些吃惊,“主人,你今天不是说,要在学校住的么?怎么回来了?”   张小寒扯嘴笑了笑,随口道:“有客人在,我这个主人,怎么也不好不回家。”   阿远眨巴了下眼,他记得早上张小寒交代的时候,说过二院的那位,不算是客人,只要准备好三餐,可以完全不管的,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那主人你吃饭了么?珍嫂还没走,我让她给你再烧两个菜?”阿远狼吞虎咽的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口齿不清道。   “嗯,随便做两个小菜就行,客人应该还在用餐吧?”张小寒点头,询问道。   “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阿远回了一句,然后一溜烟儿的拿着碗筷,奔厨房去了。今天因为院子里有客人,他和项叔的饭珍嫂做得晚,此时他都吃完了两碗了,珍嫂也该收拾得差不多了。再不赶紧去,珍嫂就走了。   果然,进到厨房的时候,珍嫂已经把厨房收拾干净,围裙都取下来,要准备走人了。   阿远赶紧道:“珍嫂,你别急。主人回来了,没吃饭呢,你看什么弄得快,再弄一份儿菜!”   珍嫂诧异了一下,随口问道:“不是说不回来么?”   “嗯,早上是那么说的。不过,我瞧着主人心情好像不太好。”阿远摸了摸后脑勺,咧嘴道。   “哎哟,该不会在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珍嫂脸上出现担忧的神色,“我小孙子上幼儿园,都有人欺负,大学里,那些讨厌的同学不得更多?”   阿远不置可否的笑,“珍嫂,你想多了,赶紧的吧!弄好了你也好早点儿回去不是!”心里却在嘀咕:“谁敢欺负她啊?不得被揍得见不了人?”   珍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闻言果真麻溜的忙起来。阿远见状,端着碗又去舀了第三碗饭,端着进了连着厨房的小厅,一张四方桌上摆着几个大盘子,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边小酌,一边惬意的用餐。   “项叔,你怎么天天喝酒?”阿远一屁股坐到中年人的对面,皱了皱眉。   项叔,全名项祥,很少出现在张小寒面前,但阿远和珍嫂对他已经很熟悉了。   “小酌一杯,有益身心健康。你要不要来点儿?”项祥挑了挑眉,举杯道。   阿远摇头,端起盘子扒拉了一半菜到碗里,撇嘴道:“我不喝酒。我只知道喝酒伤身,从没听过有益健康的说法。项叔你的歪理太多。”   项祥摇头,“小伙子,太年轻了,不懂这其中的乐趣啊!”不过,他也不劝酒,只端起白瓷杯子,小口抿了抿,然后夹菜,慢慢咀嚼。   与他的风雅比起来,阿远就像饿了十几天的乞丐。好在两人都不在意,各自用得顺心。   张小寒刚进二院,就在院子里看到了抱着肚子消食的欧阳,依旧是昨天花里胡哨的妆容,衣服换了件,没那么暴露。再说,这不是机场,院子里没空调,穿那么少,纵然不怕冷,也让人怀疑。   “哟,怎么回来了?”欧阳见到她,伸出爪子摆了摆,拖长声音道。   张小寒不想让欧阳担心,也没多说,只笑道:“我怕你把我家搬光了,回来看着你。”   “切,就你屋子里那些破家具,送我都不想要。”欧阳翻了个白眼儿,跺了跺脚,“就踩着的这块地皮最值钱,要偷我就偷你房产证。”   “可惜,那东西不在这屋子里,你翻地三尺都找不到。”张小寒耸肩,直接往屋子里走。   欧阳眯眼瞧了她一下,没有跟着进屋,才吃了饭,她不想坐着。   珍嫂的速度很快,张小寒洗了把脸,两菜一汤就上了桌。   “菜是现炒的,鸡汤是今天中午就炖的,小寒你将就一下。”   “挺好的,我一个人吃够了,天快黑了,这些东西,待会儿我自己收拾,珍嫂你先回家吧。”张小寒摇头,鸡汤很美味,木耳炒肉,外加一个素炒油麦菜,正好下饭。小时候,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也多得是,这么多年,她也没变得金贵。   珍嫂告辞离开,阿远坚守岗位,项叔晚上没事儿,在院子里溜达,不过,他是不会进二院的。一是主人家活动的地方,他一个帮佣在那儿转来转去的,不太合适。再一个,送他过来的那个男人,心思深沉得很,为了安全,他还是不要凑到他看中的人身边去吸引注意力了。   天色渐沉,院子里的灯亮起来,不过好多光照不到的地方,都黑黢黢的一团。   哼着小曲儿,项祥在宽敞的园子里转来转去,他的工作就是打理这四合院儿里的花草树木,每天的空闲时间多得很,日子过得惬意,他都有些感激送他过来的那个男人了。   只是,从靠近院墙边的一丛竹子经过时,他的眼神深沉了一些,嘴里哼着的调子越发不成型,就像一个喝醉了的醉鬼。   “……蓝脸的多尔礅盗玉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 ̄叫喳喳 ̄ ”   最后一个音,拐了十八个弯儿,一路唱着,项祥躬身通过月亮门,把那从竹林抛在了身后。而在他离开了足足两分钟过后,那从竹子里的黑影蠕动了下,空气里,也有微小的竹叶抖动的声音,几秒过后,一切恢复平静。   早该远去的项祥,此时却重新站在月亮门边儿上,眯眼瞧着往二进院子去的那团模糊的黑影。   “嘿,今晚有好戏看了。”   咂摸了一下嘴,项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再次转身离开。   张小寒用完晚饭,收拾好桌子碗筷,才甩着手上的水,一边往客厅所在的院子里走。不过,刚踏进院子,张小寒步子就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毫无察觉的继续往里,“欧阳,电视声音太小了,你听得见?”   欧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耳朵挺好使的,不过你的既然不太好使,我就体谅体谅你。”话音落下,电视广告的声音就陡然大起来。   与此同时,张小寒手臂一挥,一道寒光在黑暗里幽幽闪烁,叮,一声清脆的响声,小刀落空,撞在了墙壁上。   “既然来了,就别藏头藏尾的,出来见个面吧,好歹让我看看你的脸。”张小寒冷喝一声,双手翻转,一把把特质的小刀从她的掌心飞出去,叮当响个不停,而一道黑影,也在不断的躲闪腾挪,显露出了行迹。   “嘿,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欧阳把大门打开,灯光倾泻而出,也把四处躲闪的黑影照了个正着。   一身黑色紧身衣,没有围脸,但面孔毫无特色,眼睛也黑洞洞的,毫无神采。   “这不是家族护卫,这是杀手。”   张小寒和欧阳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不甘。这样的人,就算抓到了,也什么都问不出来。本来还想留个活口好审问,张小寒此时不再留手。右脚往前踏了一步,身体突然加速,黑衣人还在躲避上一把飞来的角度刁钻的小刀,张小寒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纤细的双手,捏上来人的脖子,咔嚓,干净利落的结束一条生命。   “阿远,把他处理了。”张小寒垂眼,看着毫无声息的倒在地上的人,沉声吩咐道。   阿远从黑暗里走出来,一声没吭,扛着地上的人,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出了什么事?”欧阳懒懒的靠在门框上,轻声问道。   张小寒抿唇,眉心皱了皱,“我也不知道,这是第一次。”   欧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她和张小寒是师姐师妹,小寒救过她的命,也帮忙杀过仇人,她对小寒始终怀着一份不一样的感情。   “谢谢,我还能够应付。”张小寒点头,笑了笑。欧阳自己都有数不清的麻烦事,她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好了。还有那个给她做心理诱导的人,她也会把她抓出来,然后,是碎尸万段呢,还是万段碎尸?   心里控制不住的出现残暴的念头,张小寒抬手捏住颈间的玉佛,保持微笑道:“我先回房了师姐,你也早点休息。”   “去吧去吧,早睡早起身体好啊。”欧阳轻笑,打发她道。   张小寒又和她说了几句话,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的瞬间,她平静的表情再也坚持不住,眼眶微红,面色狰狞。   “进空间来。”黄低喝一声,张小寒的情绪波动十分剧烈,不能任由她在外边待着。   张小寒努力保持住清醒,闪身进入空间。没站稳,跌倒在院子里。   “小寒?”魂玉担忧喊她,“黄,她到底怎么了?”   黄没有搭理魂玉,只盯着张小寒看了半晌,突然道:“你很想杀人是不是,你很想把我们碎尸万段是不是?怎么,只敢想,不敢做?有本事你来啊!”   张小寒眼眶又红了几分,盯着黄的眼神好像在看死人!   魂玉惊愕,“黄,小寒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还挑衅她做什么?”   黄推开魂玉,“你别管,待会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院子,空间的秩序重新恢复没多久,还很脆弱,你一出去,就会引起大乱子。”   前面说过,空间稳固在成长初期之后,四季之魂,是不能同时出现的。不过,空间的核心,这个院落,和四魂的栖居的洞穴,是例外。魂玉能在空间的秋季,从洞穴和院落之间来回,全靠黄的气息包裹。   魂玉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张小寒和黄却突然打了起来。战况很激烈,黄手里拿了一根竹棍,张小寒赤手空拳,两人都疯了一样,拼命攻击对方。   从院子里,到院子外,魂玉站在房顶上,看着远处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终于明白了黄刚才叮嘱的含义。   “哎呀,怎么到树林里去了,都看不到了!”魂玉张望了一下,彻底不见了两人的身影,有些懊恼道,“难得一见的场面,居然看不全!”   这家伙,敢情不是在担心,而是在看戏呢!   好在,半个小时后,黄和张小寒都重新回到了院子。   张小寒衣服破破烂烂的,黄是魂体,看不出来,只是他先前捏着的那根竹棍,此时已经碎了了几瓣。   “没事儿了?”魂玉凑到张小寒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张小寒长舒一口气,“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魂玉咧嘴,“那你和黄再打一次架,就在院子里。”   黄一手敲在魂玉的头顶,没好气道:“唯恐天下不乱!”   魂玉抱着头,安分的缩到一边,黄发火,还是挺可怕的。   黄瞥了魂玉一眼,看向一脸平静的张小寒,面色沉重道:“很厉害的诱导。先前能无声无息的给你种下种子,现在又能抓准时机出手……今天上午,傅晟平让你情绪失控,或许是意外,但晚上又派人来刺杀,进一步刺激你,挑起你心中的杀意,这说明那人时刻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如果,这次你成功的压下去,那么在面对下一次刺激时,反弹会更加激烈。现在发泄出来,后患减少很多,但一天没找到那个人,一天都不能松懈。小寒,这个人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他很厉害,你要小心。”   “普通人,我这两天接触的普通人,不外是那几个,我会把她/他找出来的。”张小寒面色平静,轻声道。   傅晟平的家,虽然天黑了,但也十分热闹。陆仟宝、吕宋和苏鹏举都在,三人看西洋把戏一样一会儿瞅一眼傅晟平眼圈周围的淤青,然后闷笑。   “我说,你也太逊了,怎么真的就让她打了呢?还当着那么多的学生。”苏鹏举摇头,一双蓝色的眼里,带着疑惑,“以你的身手,不可能躲不过的,晟平,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如果是故意的,这本儿是不是下的有些厚了?   傅晟平挑眉,嘴角翘起来,“你说呢?”   “你还真是故意的啊?”   没有否定,也没肯定,傅晟平靠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细细品尝。   “服了你了。真舍得下本钱,要是你这样,都挽不回张小寒的心,那你们俩就真的没缘分了!”苏鹏举佩服的冲傅晟平比了比大拇指,“敬你一杯。”举起杯子做敬酒状,苏鹏举仰头,也细细的抿了一口,感受着极品红酒在口腔里晕染的美好触感。   陆仟宝抿着唇,看了眼傅晟平,“张小寒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她怎么会当众打你?”而且,傅晟平还是做为学校的教授出现在她面前,她那么冷静,做事凡是三思而后行的性格,怎么会如此冲动?   难道说,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不会。陆仟宝瞥了眼旁边的默默喝酒的大个子,肯定的摇头。   傅晟平闻言,眸子动了动,“她当时,是有些暴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吴迪失踪,按兵不动   第二天,再次出现在学校里,张小寒感觉身上粘着的视线更多了。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在众人或是好奇,或是鄙夷,或是佩服的目光中,走进教室。   陈曦和谭西依旧帮忙占好了位置,不过,此时两人面上都没了昨天的高兴劲儿,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了?”张小寒在两人身边坐下,不动声色的询问。   陈曦担忧的看她一眼,“昨天有人拍了照,传到学校论坛上去了,你来的时候,没人找你麻烦吧?”   底下回复的人很多,说难听话的人更多,其中有几个异常激烈的,谭西这样温和的人,看到那人回复的评论,都生了气。   愣了一下,张小寒抿唇笑起来,“怪不得一路上看我的人那么多,我还以为起我今天特别漂亮,特别吸引人的注意力呢!”   陈曦皱了皱鼻子,“说正经呢,你严肃点儿。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有心人故意宣扬,后面校方也不得不出手干预,你知道到那时候,对你后面的学业和评价,影响都不太好。”   “是啊,那个,毕竟是学校的教授,你还是学生呢。”谭西眉间也带着点点关心,张小寒闻言,嘴角的笑容真实了一些。   “不会有事,相信我。”那人估计只是想要激怒她吧,有傅晟平在,学校怎么也不会来找她的麻烦,这一点,她深信。   见两人还想再说什么,张小寒岔开话题,“吴迪还是没有联系到么?”   不提还好,张小寒一提,两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家伙,完全没有音讯。手机拨过去显示为空号,小寒,你说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吴迪以前也会莫名奇妙的消失几天,不过,那会儿她都有留口讯,大概几天不回来,帮忙请假之类的。   所以,昨天三人虽然没联系上她,但心里也没多少担心。可是今早上陈曦再次拨打电话的时候,吴迪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此时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上张小寒的事情,好多校友在学校论坛上吵得沸沸扬扬,陈曦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空号?”张小寒眼里闪过莫名的之色,随即面色一顿,“寝室里,她的贵重物品,是不是都随身带走了。”   陈曦闻言,想到什么似的,嘴巴微张,“她、她是自己要离开的?”   “八成是,我想,她不会再回来了。”这也解释得了,那天她为何会那样失态,只是,为什么呢?   “怎么会呢?她在这儿上学上得好好的,干嘛要不辞而别啊?不上学,她能去干什么?难道是她家里出了问题?”陈曦反应过来,不解道。   “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过,不上学,她应该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想到吴迪平日里那些习惯性的动作,修长矫健的四肢,不难猜出她常年练武,而且,还是那种军事化训练出来的尖兵!   一开始张小寒只是有所怀疑,不过观察了一个学期,她终于能下定结论。只是,对于她出现在自己寝室里的原因,她并不明白。从头到尾,吴迪都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除了三五不时的离开两天,她在学校里规矩得很。   “什么意思?”陈曦蹙眉,对于张小寒后面半句话,不是很理解。   张小寒摇头,安抚陈曦道:“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再过两天,就知道了。现在,多想无意。”   陈曦沉默,如果真如她们猜测的那样,吴迪八成是不会再回学校里来,她们也没机会再见面了。相处一学期,还是有一些感情的,吴迪虽然很多时候都跟个女流氓似的欺负她,但她很开朗,和任何人都能相处得很愉快,有她在,宿舍里的气氛都要欢快几分。   谭西糊里糊涂的听完两人的话,此时才有些后知后觉的醒悟,迟疑的问:“吴迪不读书了么?”   “不知道,上课了,别多想。”陈曦轻叹一声,摇头安抚道。   谭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小寒,最终什么都没问。   专业课很枯燥,三人心里又装着事情,教授讲的东西,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挨到下课,张小寒正准备收拾书本离开,教室里就出现了骚动。   抬头看去,傅晟平顶着一只黑眼眶,仍旧帅得天怒人怨,风度翩翩。此时他正站在教室门口,和这节课的教授寒暄,目光却直直的向她看过来。   “……呵呵,小年轻吵架是经常的事,不要太在意。小寒不是不讲理的女孩子,哄哄就好了。就这样吧,傅教授,我下面还有课,先走了。”年纪一大把的女教授慈祥的拍了拍傅晟平的肩膀,笑呵呵的走了。   傅晟平恭敬有礼的目送着她离开,才把视线重新转回来,微笑,“我有话和你说。”   张小寒提着单肩包,站在他面前,也扯了扯嘴角,“嗯,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谈。”   于是,教室里还想着看一场好戏的众人,遗憾的目送着两位平静的当事人消失在教室门口。   “唉,傅教授挨了揍,怎么都不生气?要是我被女朋友那么野蛮对待,我肯定和她分手!”   “切,你懂什么,那叫做绅士风度,成熟男人才有的理性。”   “绅士风度?呸,我看是窝囊才对。张小寒虽然长得还算可以,但又不是倾国倾城,加上脾气又暴躁,我看八成也就傅教授那种人能忍受得了。”   “傅教授怎么窝囊了?他那是喜欢张小寒,才让着她呢!我看你八成是嫉妒傅教授长得比你好,又比你有钱,比你有学识,你才诽谤人家吧?”   “你这么维护姓傅的,不也是想取张小寒而代之?瞧你那一脸花痴样儿,恶心!”   ……   学校里又炸开了锅,张小寒和傅晟平两个出了学校,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一人要了一杯咖啡。   “你昨天怎么了?”   “昨天对不起。”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傅晟平直视张小寒,“你昨天的情绪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下定决心要重新赢得张小寒的信任之后,那些撒在她周围的人手,已经全部撤回来,所以,想知道她的事情,他选择当面问。   张小寒扯了扯嘴角,盯着傅晟平左眼的淤青,“呃,一时大意,中了某些人的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昨天对你下手那么狠,抱歉。”   她虽然说得轻松,傅晟平的面色却紧绷起来,“你被人做了心理诱导?”   疑问句,语气却肯定。张小寒愣了下,随即笑道:“果然是傅大少,只要有一点儿蛛丝马迹,就能理清头绪呢!”   “在瓮城的时候都还很正常,我们两个一起回京都,然后去了欧老那里,那么是在我送你回家之后被动得手脚了?从那之后,到现在,你都遇到了哪些人,仔细回想!”傅晟平眉心蹙起,嘴唇抿得笔直。   “我昨天晚上仔细想过了,在那之后,我见到的人又有机会对我动手脚的,一共有十个:我宿舍的室友,吴迪,陈曦、谭西;然后是傅晟鸣、罗凯、邱雪,白颖,邱静怡,还有宫家二少。”   张小寒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数,刚好十个,随即她又挑眉道:“这几天和我近身相处过的,还有四合院里的三个,我师姐欧阳,但他们不可能是那个人。宿舍里的三个,也可以排除,虽然其中一人现在疑似失踪。剩下的,就是和你的堂弟一起的几个人。宫家二少我是第一次见,一如师傅说的好战,当下就约了我这个周六在京都的骑士俱乐部比武,他们要对我动手,可以光明正大,不用如此,基本上可以排除。剩下的那几个人里,你说会是谁?”   笑吟吟的把自己心中的结论说出,张小寒盯着傅晟平,反问道。   “你在哪儿遇到的傅晟鸣他们?”傅晟平抿唇,眼神阴沉。   “就在学校对面的那家‘碧海蓝天’。不过,店主你不用去查了,是我哥。”张小寒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苦苦涩涩的味道在舌尖萦绕,连带着心里都苦起来。   她还是喜欢喝白开水,咖啡不好喝。   把杯子放到桌上,张小寒目光闪闪的盯着傅晟平,想看他有什么反应。可惜,除了一开始外露的冷峻,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如果是他,爷爷也容不下他了。”傅晟平淡淡的开口,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垂眼,他大手握上张小寒的,沉声道:“不用担心,你尽量保持平和,就不会有事。别练功。”   手背上微凉的触感让张小寒怔了一下,随即她笑起来,“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我没练功,而且就算情绪失控了,倒霉的也不会是我。”   傅晟平苦笑,“嗯,我知道。”他不就是第一个倒霉蛋么?虽然有故意的成分,但是这样的伤势,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啊。毕竟,每天顶着一个熊猫眼上课,上班,还是很有压力的。   “活该,谁叫你不躲?”轻笑一声,张小寒站起身来道:“我回家去了,师姐在我那儿呢。师傅还不知道,你别往外说。我的事,师傅那儿也别说。”   傅晟平跟着站起身,点头,“我知道。”   目送着张小寒进入家门, 傅晟平表情瞬间冰冷下来,拿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傅晟鸣边的人,都给我好好查一下。特别注意,擅长心理暗示和诱导的人。查到了尽快通知我!”   “是。”   话筒里只一声短促的回应,傅生平挂断电话,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我的好堂弟,你最好祈祷自己不知情,不然……”把你们一家子提早踢出傅家,也不是难事。   车子轰然掉头,豹子一样,飞奔而出。阿远坐在树杈上,透过树叶的间隙,对车屁股后面卷起的一地灰尘呸了两口。   “小雪,你能告诉我,这一笔支出,是怎么来的?”拿着银行卡的支出明细,邱母瞪着女儿,端庄而精致的面容,也出现了几道裂纹,“整整五十万,你是买了名牌衣服,还是名牌包包?一下子花掉这么多钱,你好歹也要拿出实物来让我看看啊,你说没了就没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是说,这卡上的钱就是给我的么,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为什么还要查我的帐?”邱雪对着镜子专心的化妆,根本不把邱母放在眼里。   邱母被气笑了,“怎么,我们供你吃,供你穿,还不能过问你一分一毫了?你以为我和你爸在外边工作容易,你以为你是生在金堆银堆里,钱不用挣就会来么?邱家是有钱,但是那些都是你大伯的,跟你爸一分一毫的关系都没有。我们家一年的分红,也不过三百万,你倒好,一个月用掉八十万,那是我给你半年的生活费!”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年三百万,算是拮据的。平日里交际往来,根本不止这点儿钱,更别说还要穿衣吃饭,学习深造了。家族分红,只能维持他们基本的花销,要想过得潇洒,就得会自己搂钱。   不管你是自己私下投资,还是直接伸手,家族是不管的。邱家这些年本来就落魄了,生意不好不坏,从政的,位置也不高不低,基本上属于混日子的。   这也是因为家里没出息的子弟,撑不起门庭来。邱雪的父亲,在外交部任职,兢兢业业,没什么大贡献,也没什么大差错,平庸不起眼。   要不然,那样辛苦的外派工作,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以至于大过年的都回不了家。   邱雪的大伯,是典型的外强中干,才能没有几分,小心思却多。每年分红邱雪一家得的不算少,但也不多。   邱家夫妻一不会做生意,二伸手的地方也不多,所以,经济上不宽裕是自然的。他们在国外待够了,求爷爷告奶奶,钱花了不少,面子人情也赔上了大半,才得偿所愿。   没想到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又被同事阴阳怪气的挤兑,心里正憋气呢,手机上就收到了邱雪一下子支出了五十万的短信,邱母当时气狠了,拔脚就往家走,一翻质问的话在脑子里回荡。   不过,一路上她又冷静下来,准备好好的和女儿谈一谈,可是开口还没说两句,邱雪的就那样的态度,邱母自然也忍不了。   “我告诉你邱雪,七月份之前,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自己好自为之!”邱母看着化完妆,提着包包就要出门的邱雪,警告道。   邱雪站定脚步,无所谓道:“好啊,反正你们这几年也没怎么管我,我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呢!”   “我们不管你?我们不管你,会一年给你一百多万的生活费?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勤学上进!结果呢,钢琴你不弹了,学业也荒废了,每天一脸浓妆酒吧夜店的跑,你瞧瞧你这样子,像个妓女似的,难不难看?”邱母气急了,抓着邱雪把她压在镜子面前,戳着她的脸,口不择言。   “妓女?是啊,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妓女啊,送上门都没人要的那种!你满意了么?”邱雪挣扎着起身,一巴掌拍开邱母保养良好的手,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转身跑出了家门。   “小雪,你去哪儿,你回来!”邱母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顿时后悔。一边喊一边追出大门,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捂脸,邱母痛哭失声。   邱父站在二楼,看着瘫倒在门口哭泣的妻子,面无表情的转身回了书房。邱雪小时候很乖巧,他很喜欢,现在被妻子养成这样,他也不在乎,反正他外边有个儿子,足够优秀,等他成年,就把他认回邱家……   砰砰砰,大门被砸得很响,白颖面带郁色的踩着拖鞋去开门,“谁啊?”   “我。”   熟悉的声音让白颖打开了大门,看着来人的狼狈样,她心里解气,嘴里却关心道:“邱雪啊,你怎么弄成这样,快,快进来。”   邱雪跟着白颖进屋,邱静怡听到声音,已经从房里出来,正好到客厅。   “小雪,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抚慰的力量,邱雪眸子动了动,把头靠在了邱静怡的怀里。   邱静怡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轻拍她的脊背道:“没事了,没事了。”感觉怀里的身体在一点一点放松,邱静怡嘴里说着无意义的安慰的话,眼神询问的看向白颖。   白颖耸肩,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和幸灾乐祸,转身去倒了杯开水,“邱雪,喝杯水吧?这世上什么坎儿过不去呢,别自己和自己较劲了。”   邱雪不为所动,白颖皱眉,不耐烦的把水杯放桌上,看向邱静怡,无声道:“你自己搞定,我不奉陪了。”   邱静怡点头,白颖在这里,有些话也不好问。   喀,白颖关上房门,客厅里只剩下邱雪和邱静怡两个人。   邱静怡温柔拍了拍邱雪的肩膀,“小雪,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能和我说么,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邱雪的身体动了动,但随后又悄无声息沉寂下去。邱静怡眼神一闪,纤细的手指毫不客气的在邱雪的腰间一拧。   邱雪从混沌中回过神,痛得坐直了身体,瞪眼,“邱静怡,你干什么?”   “干什么?让你好好听话罢了!”邱静怡笑,一双眸子一顺不顺的盯着邱雪的眼睛。   邱雪愤怒,正想发作,心神却被一颗圆润的珠子吸引了。而随着珠子的晃动,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起来。   见状,邱静怡把珠子收进领口,嘴角翘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冷哼一声,“大小姐怎么样?还不是只能任我摆布?”   突然她的声音又温柔起来,“来,和我说一说,你受了什么委屈?我是你的好朋友,讲好了要一起分享欢乐,一起分担痛苦的,你这样,我看着难受呢。”   邱雪眸子里闪现出点点的水光,她伸手拉住邱静怡的,轻声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不像他们……”   不着痕迹的把邱雪的手扔开,邱静怡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背,才笑吟吟的听她说话。在听到邱母质问她那五十万的用途,又骂她妓女的时候,她嘴角诡异的裂开,笑得一派温柔。   *   “查到了么?”   “查到了,不过结果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是她?”低头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资料,“放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他也真大胆。还是,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瞒过了所有人。”傅晟平眼睛眯起来,沉吟道。   “少爷,你说,二少会不会已经被那个女人控制了?”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大胆的猜测,“二少这几年的行为,我一直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看到这个女人的资料,我想,或许这就是原因。”   “如果真是那样,二叔和我那个好堂弟可真是……”比他想的还要无能。傅晟平挑眉,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件事,需要知会老太爷一声么?”   “嗯,你稍微透露一下吧,免得他毫无防备。那个女人在他身边待那么多年,所图肯定不小。”傅晟鸣点头,把资料全都放回桌上,轻声道:“不过,我想不出来,她对小寒下手的缘由。两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恩怨。”   “把她抓过来问问不就好了?”   “你以为能有这样手段的女人,只是自学成才?”傅晟平睨了属下一眼,“不要打草惊蛇,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细,注意防备着就行。我想要看看,她的背后,到底站着谁!”   “那小寒小姐那边……”   傅晟平抿唇,微笑道:“我会和她沟通的。你先下去忙吧。”   “嗯,行,那我先走了。”那人站起身来要出门,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傅全那小子回来了,你不见见他?”   傅晟鸣面色顿了一下,“他现在恐怕没心思做事,让他休息一阵吧。”   “嗯,我想他也应该休息。我会转告他的。”   “曲黎。”   “什么?”   “让下面的人小心些,不要太靠近她。”   曲黎闻言,笑着点头,“放心,我手里正好有两个不太怕她的人呢。”   看着曲黎离开办公室,傅晟平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他和曲黎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整个傅家,除了他和老爷子,没人知道,曲管家还有一个儿子。   第一次见到张小寒,就是曲黎跟在他身边,那会儿,他们刚从大本营出来,被老爷子派出来执行第一个任务。   傅全在明面上保护他,曲黎就在暗中帮他处理一些事情。直到到了京都来,他才有了一个能见光的身份——总裁助理。   他从来不欠别人什么,只有曲黎,他对他有歉意。   摇了摇头,把泛上来的陈年旧事重新压下,傅晟平拨通了张小寒的电话,沉声道:“我查到了,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能出来一趟么?”   ……   张小寒脑海里回想着傅晟平的话,终于印证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悲哀。高兴要对她下狠手的人,不是那个她曾经当作朋友的人;悲哀的是她到底对自己恨得很深,被人稍稍诱导,就能变得疯狂,而她们,也再也回不到当初纯真的模样。   “其实,就算她一直清醒着的,最后或许也会忍不住做这样的选择吧。”她自己也何尝不是呢?那么多次,忍着没动手,只想着或许下一秒,她就会想通了,或许下一秒,她就会彻底的让自己死心,然后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下狠手。   邱雪说得没错,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讨人厌。明明是双方的过错,硬是要逼着对方先翻脸,先动手,自己永远站在无辜的受害者的一方,然后最后怎样狠毒,都变得理所当然。   没人能指责自己的手段,因为,是对方错在先,自己是‘被逼无奈’。这样的自己,其实才是最无情,最残忍的人呢!   轻笑一声,张小寒把手里的球轻轻丢开,走到休息区,拿毛巾擦了擦汗,扭开水壶盖子,咕噜噜的灌了几口冷掉的开水。   “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苏鹏举从座位席跳下场,凑到张小寒面前,吊儿郎当道。   “我有么?”疑惑,张小寒放下水壶,伸手捻了捻眉心,“我应该是不太想看到你,思想还没跟上,表情就已经自动做出来了,可见我对你真的很嫌弃。现在,你要不要先离开一下?”   苏鹏举挑眉,狭长的眸子里蓝色的幽光闪烁,“你就算记仇,也别记得这么明显吧?我是给晟平出了主意,不过采不采纳,就是他的事情了。你现在不追究当事人,干嘛对我这个旁观者耿耿于怀?”   “因为你这个旁观者太讨厌了。”无情的回了一句,张小寒看向拿着球拍过来的陈曦,“还打么?”   今天已经是她发现自己中招后的第五天,不知道是纯粹巧合,还是那人真的那么神通广大,每天都有一些事情,会不经意的触动她的神经,然后她控制不住的愤怒,想杀人。   黄每次都会在自己发作的时候,陪自己打一场,同时也建议自己没课的时候,做一些激烈的运动,发泄一下情绪的同时,减少自己胡思乱想和碰触到突发事件的几率。   想来想去,学校里,就网球场的人最少,位置也好,被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包围,没有嘈杂的人声,清静得很。   陈曦累瘫在椅子上,“不打了,你这个变态,体力怎么这么好!你也没比我强壮多少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谭西拿了瓶水给她,笑道:“军训的时候就该知道的,我们每次被教官训得累瘫了,却只有她和吴迪……”   话说到这里,就消了音,吴迪已经整整五天没有出现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辅导员也注意到了,把她留下来的联系方式挨个儿试了一遍,都联系不上人。现在,她们基本上能肯定,那个人,不会再回学校来了。   陈曦也顿了下,仰着头喝了一口水,“她们俩是女汉子啊,比大多数男生都厉害,也就班长和侯曾泽能媲美一二!”   谭西赞同的点头,随即又皱着眉头轻声道:“这学期开学也没见到侯曾泽……”   苏鹏举听到她们的对话,眸子里幽光一闪而逝,随即他笑得阳光灿烂道:“小曦啊,你既然不打了,拍子借我用用吧?”   陈曦脸色红了一下,“啊,可以啊,苏教授随便用。”   张小寒看到苏鹏举的笑容,翻了个白眼儿,他一贯的自来熟,美人计也使得妥妥的。宿舍的人,他见过几回,然后就自作主张的喊人家小曦,小谭。   陈曦和谭西哪里是他的对手,一张笑脸,几个勾人的眼神送过去,她们就自动投降。   掂了掂手里的球拍,苏鹏举挑眉看向张小寒,“来一局?”   “可以。”   重新站在球场上,张小寒眯眼看了看对面搔首弄姿的某人,提醒道:“我要开始了,请你集中一下注意力。”   “尽管放马过来。”苏鹏举丝毫不紧张,笑吟吟的回道。   张小寒见他那样,也不再多说,松手,球被抛起,挥臂,啪,黄色的小球,子弹一般,快速的向对面射去。   “咦,速度挺快的嘛!”苏鹏举眼神很好,几步上前,稳稳的接到小球,臂上传来一股大力,他唇角勾了勾,以两倍的力道再次还了回去。   啪!啪!啪!   一个球,你来我往,来回十几次,两人都没有漏球的预兆,只是,球砸在场地和球拍上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亮。   “天,这是在打网球?”陈曦目瞪口呆的看着黄色的小球以极快的速度,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啪啪的声音,让她觉得牙痛。   “他们不像是在打球,而是像……”   “打架。”   陈曦和谭西两人异口同声道,说完彼此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两人打起球来,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毫无技巧,每一球都是力气和速度的对决。”网球作为陈曦唯一爱好的运动,她知道得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她自己技术不怎样,但看别人打得好还是坏,这个眼力,她还是有得。   “这两人,完全是变态!”眼角抽了抽,黄色的小球来来回回,硬是一次都没掉在地上,一个球持续五分钟的时间,还是在这样快速的对打中,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每一次跑动,每一次挥拍,都是对体力的极大消耗!还有眼睛,那么快速飞转的球体,每次想要准确的捕捉到它,也是非常容易疲劳的。   十分钟后,场面依旧……十五分钟后,两人还在继续……   “有完没完,一个球打那么久,两人是在玩儿接力么?”陈曦瞪了瞪眼,站起身来,恶狠狠道。关键是,这样的状态快持续半个小时了,除了呼吸急促一点儿,两人居然没有丝毫体力下降的表现!   “这样的水准,完全可以进国家队了!”以这样变态的体力,可以直接把对手给拖死!咬牙,陈曦悲愤的扭头,“谭西,我被打击到了,怎么办?”   这是她唯一算得上擅长的运动,前两天她还在给张小寒讲网球基础知识呢,今天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人比人,气死人!   谭西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也没什么啦,小寒本身脑子就聪明,身体素质也比我们好太多了!”   “你这是安慰吗?”陈曦哀怨,瞅着谭西脸上真诚的笑容,她撇嘴,“好吧,我其实只是有点儿不甘心,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这个俗语可以用在这里么?”谭西挠头。   “啊,你跟我较什么劲呐?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不知道场外的两人已经把他们两个吐槽了千万遍,张小寒盯着飞来的黄色小球,嘴角勾起,手臂轻挥,“结束了。”   啪。嗒,嗒,嗒……   球拍撞击球体,球飞出,然后落地,弹起,落地,最后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下来。   “呼……”长舒一口气,张小寒只觉得浑身舒畅。   和陈曦打的时候,她都是收着力道的,现在对手换做苏鹏举,她一点儿留手的心思也没有。   这是一场力量与力量的对决,速度与速度的争锋。两人的眼力,脑力,体力,都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大汗淋漓之后,就是全身心的放松与舒畅。   “你耍诈。”苏鹏举拖着步子走过来,控诉道。   “嗯,然后呢?”张小寒莞尔。   最后一个球,他以为她会狠狠的来一个抽杀,没想到是个吊高球,所以,她赢了。   苏鹏举无语的看她两眼,叹息道:“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专门过来找虐!”要不是傅晟平那家伙拜托,他才不想在这么美好的天气里,放弃美人,到球场上出一身臭汗!   张小寒了然,“我就说你不会这么好心。傅晟平给了你很多好处?”   “你说呢,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苏鹏举幼稚的比了一个V字,“所以,就算打球你赢了我,其实还是输了哟!”   “我可什么都没输,和你做约定的是傅晟平不是么?”坦然一笑,张小寒走回休息区。陈曦和谭西拿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一阵,又拉着她敲诈了一顿大餐,才笑嘻嘻的先走了。   天色不早,她们两个要去食堂了,而她直接收拾收拾就回家。   “你这两个舍友还真不错。不过,那个无故消失的是怎么回事?”苏鹏举懒洋洋的躺在木椅上,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张小寒不理他,低头收拾背包。   “喂,我才苦命的给你当了一回发泄的道具,你别这么无情行不行?”苏鹏举翻身起来,凑到张小寒身边抱怨道。   “你不是有偿服务么?我无不无情都没关系吧?”张小寒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啧,真想让傅晟平看看你这无情的样子!”苏鹏举摇头哀叹,“铁石心肠啊,我还是劝他早点儿死心比较好吧?”   “你没去青莲阁?”   “……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天我没看到你,也没看到陈、陆、李三家的人。”   “早在我们领到木牌的第二天,他们就去了,你知道,某些时候,那三家,是有特殊待遇的。”苏鹏举轻声解释一句,随即讥讽道:“至于我,有个人死都想要那东西,还派人到英国来堵我。不过,他越是想得到,我就越是不想给,所以,我把那木牌,送给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人。”   “原来是这样。”张小寒默然,提起背包,转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吧。”   “哎?你不问我那个人是谁么?”苏鹏举惊异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道。   张小寒脚步顿了顿,扭头看他,“我想知道的现在已经全都了解了,至于那个人,抱歉,我不太好奇。”   苏鹏举笑容僵硬在脸上,抬起来的手垂下来,突然觉得很无力,“真是,敏锐又世故的女孩儿!”不过,傅晟平以后要吃得苦头比他多得多,想到这儿,他心理平衡了。   完胜苏鹏举,张小寒一身轻松的坐车回家。只是,当她从计程车里出来,看到自家大门口站着的人时,所有的轻松都瞬间不见。   她看着她说,“等你好久了。”   张小寒闻言,亦轻声道:“我也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身犯险,神秘的E   两个人,沉默的行走。   彼此的呼吸声、脚步声,清晰可闻。古旧的青石板铺就的小道,缝隙间,有生命力顽强的杂草生长着,因为天气逐渐变暖的关系,它们也在从冬天的干枯中恢复——纤细柔嫩的草叶,怯生生的探出来,像是在试探风的温度,那样小心的,谨慎的,让人不忍践踏破坏。   或许年岁太久,石板不是每块都完整。好些石块上布满裂隙,像蜘蛛网,容易破碎又难看。一脚踩上去,松动的石块会发出‘咯咯’的声音,让本就沉默的气氛添上几分凝重。   “到了。”   终于,前面带路的人停下了脚步。   张小寒也跟着停下来,看着面前和石板路一样古旧的房子,略微皱了皱眉,“带着我,穿越了大半个京都,就是为了来这里?”   “这里很好啊,虽然现在还未完全天黑,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邱雪的语气很平静,因为背对着,张小寒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不明白。”张小寒盯着她的后脑勺,“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你那么恨我。单单是因为傅晟鸣么?邱雪,你让我怎么相信?”   “原因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邱雪转过身,嘴角微微翘起,“你只要知道我恨你,我们之间有化不开的仇怨就对了。现在,拿出你全部的力量,解决我,或是我解决你。没有第三个选择。”   张小寒眯眼,看着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周围的人影,“这就是你今天带我出来的目的?”   “嗯,再没有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更能让我愉快的事情了。”邱雪的眼里闪过一道红光,轻笑着,似乎已经预见了张小寒无力倒地的那一幕。   “或许,你今天要失望了。”张小寒耸肩,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既然早就决定要用武力解决我,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给我做心理诱导呢?每天晚上派出一个杀手过来扰乱我情绪,挑起我嗜血的杀意,怎么看都得不偿失。雇佣一个杀手的价格不便宜吧,纵然这几天来的那几位,身手都一般,但他们的主人怕是不会轻易做这种有来无回的买卖。”   “你很聪明,一直都是。不过,这一次,就算你在最后一刻明白了,也不能挽回什么,从你第一次情绪失控开始,你就没有了翻身的机会。”邱雪诡异的一笑,张小寒心里动了一下,只是不等她多想,那些黑暗里的影子就动了起来。   人数不少,身手更不错。黑衣黑帽的影子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波一波的攻势让张小寒没有喘气的间隙,只有凭着本能,出手,绝杀!   “这一世,我和黑衣人真是有缘。”   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的隐没,进入黑夜,天空没有星,一片孤寂。破旧的老房子周围十里都没有人烟,更没有路灯那种现代化的东西。这样的环境,是夜行生物的天堂。   凌厉的破空声,绝望的脆响,急促的呼吸,还有越来越躁动不安的空气。黑暗里,张小寒的眸子显得异常的明亮。   咔。   手掌轻微用力,一条生命就此消失。张小寒发现,她越来越爱拧人的脖子,那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动人心脾。   “还不够!”双手快速的伸出,干净利落的解决从两侧包抄过来的影子,张小寒锁定邱雪,“你的实力只是如此么?说什么要彻底解决我的大话,真是让人失望。”   “这么快就杀完了么?不要急,后面还有很多人呢!”邱雪并没有接话,只低低的喃喃自语。就像是在印证她的话,第一批影子全部倒下,第二批影子又把张小寒包围在其中。这一次,影子的身手更好,攻势更加凌厉,释放的杀气更重。   有东西从耳边擦过,高速移动的物体,带起一股凌厉的气流,甚至让她的脸颊感到了疼痛。与此同时,胸口,腹部,也有杀招袭来。只要她一个疏忽走神,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瞬间取走她的性命!   不过,这样的围攻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身体里的血液反而沸腾起来,兴奋的感觉直冲脑门,满心里只有一个字,杀!   心里这样想了,身体也跟着动了。脚尖的点地,身体像离弦的箭,快得让人抓不到轨迹。更何况,此时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   急促的呼吸声,骨头碎裂声,还有重物倒地闷响,让这片一场安静的区域,变得更加骇人,更加诡秘。   “哈哈,再来!”黑暗里,看到不到表情,但是听声音,也可以想像张小寒脸上是多么兴奋又嗜血的表情。   “你果然,越陷越深了。”喃喃自语一句,邱雪突然笑了,“张小寒,杀人很爽快是不是?有没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啊,呵呵,我知道,放心,今天我已经准备好了足够多的祭品。”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黑暗里,影子的数量再次增多了。   杀!杀!不停杀!   身体有些疲累,没关系,腹部的真气驱动,运转全身,瞬间,她又充满力量。噗,脸上沾上温热的液体,好温暖……还想要!   好像孩子找到了最爱的玩具,张小寒竖掌成刀,噗一声,再次穿透影子的胸膛,温热的液体喷洒出来,再次溅了她一脸,温温的,热热的,啊,就是这个,她喜欢!   噗、噗、噗。   “呵呵……”欢快的笑声,伴随着噗噗的诡异声响,虽然看不到画面,但邱雪能想像那地狱般的场景。   影子没有了,终于,张小寒停下了动作,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她笔直的往邱雪所站的地方走去,喃喃道:“啊,还有一个呢!”   噌。   黑暗突然远去,两道明亮的灯光直直的从远处打过来,下意识的抬手,闭眼,张小寒停顿在原地。鼻尖浓郁血腥味,直冲大脑,理智似乎也因为灯光的出现而重新回笼。   “我都干了什么?”缓缓的放下手臂,睁开眼,入目的就是自己染红的双手,和湿答答的衣袖。   四周,黑衣黑帽的影子躺了一地,每个人都姿势诡异,肢体僵硬。猩红血液染红了石板,柔嫩的怯生生的草叶,已经被踩得稀烂,毫无生机。   “咯咯,小寒啊,鲜血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妙?”邱雪站在黑暗里,张小寒看不到她的脸,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想,她一定是满足又幸灾乐祸的吧?   “……站在黑暗里,看我在灯光下表演,很过瘾是不是?”垂着眼,感受着对面打过来的刺眼的灯光,张小寒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嗯,还不错。我很有成就感。”轻笑一声,邱雪声音里带着好奇:“以前,你看着我愤怒,歇斯底里的样子,应该也是这样的吧?呵呵,现在呢,被人耍的滋味如何?”   “糟糕透顶。”   “那真是我的荣幸。”邱雪愉快的笑了,“最重要的一道程序已经完成,你现在就算清醒过来,以后也摆脱不了我了。”   “真是舍得下血本,今晚的四十九个,加上前面几天的七个,五十六条命,只为了控制我?”张小寒捏起拳头,只是掌心那不太好的黏腻触感,让她又松开了手指。   “很值得不是么?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你一个,你简直就是终极武器呢,呵呵。以后,你还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所以,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这么自信,能控制得了我?”张小寒掀起眼皮,看向邱雪的方向,“不怕我清醒的时候,对你下手么?”   “你下不了手。诱导术一旦成功,你就对我下不了手。而且,只要你持续杀人,你就会被诱导得更深,怎么挣扎都没用。到时候,就算你清醒的知道我是你的敌人,但只要我下了命令,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邱雪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热切和兴奋,“为了这一天,你知道我策划了多久么?练武的人不好直接控制,而你尤其不好下手。你的防备心太重,除了少数几个,外人根本不能让你心绪波动。我只能一点一点的诱导,才能在不被你察觉的情况下,达到目的。”   “所以,你控制了我身边的人。”张小寒毫无感情道。   “是。你和刘世玉最亲近,感情也最好。本来应该是最好的人选。不过,她对你居然一点儿敌意都升不起!只要命令她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她的抗拒情绪就十分激烈,所以,我放弃了她。”   “然后,你选择了白颖和邱雪,打算双管齐下?两个人心里都对我有心结,让她们更恨我,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呵呵,你果然很聪明。”   柔和的声音,有别于邱雪的清脆,张小寒凝神看过去,嘴角一点一点勾起,“你舍得出来了,邱静怡。”   “你怎么察觉到是我?”邱静怡整个人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袍子里,头发披散着,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带着说不出的幽深神秘。   “邱家和傅家是世交,邱雪更是在傅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有什么能耐,傅家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她不喜欢我,她要害我,动机是有,但是她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初中时,她都还单纯纯粹,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彻底,讨厌一个人也同样如此。她恨我,直接把我砍了杀了,才是她的行事风格。这样煞费苦心,一步一步设陷进,引诱我中招不是她会采取的办法。三年的时间虽然可以改变很多事,但一个人的行事风格和处事的习惯,不会改变得那么彻底。”   邱静怡微笑,“你的心思一直都很缜密。其实,最开始我对你并不感兴趣,接近傅晟鸣和邱雪他们才是我的目标,不过,杨虹和白颖老是在我面前提起你的事,我也逐渐来了兴趣。特别是在杨虹莫名其妙住院之后,我对你的兴趣与日俱增。呵呵,然后越是关注,我就越觉得,你是绝好的队友。我想把你变成‘自己人’,不过,不知道是你的意志力太强,还是防备心太重,我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那时我才意识到,在这方面,你也是特殊的。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从未失过手。”   “从那时起,我就策划着要怎样诱导你。我罗列了很多的方案,最后定下来,成功率最高的,也就是现在这个。三年多了,现在终于让我成功了。而你,也成长到了让我惊讶的地步!”邱静怡笑得很畅快,凝视张小寒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不无聊?做这么多,牺牲这么多,只为了控制我?”张小寒皱眉,不理解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游戏,也是最刺激的挑战。虽然,三年多时间,在我没有把握之前,我不敢让你察觉到分毫,但我最终成功了,你是我的战利品。不过,我不喜欢毫无生气的木偶,你清醒的时候,让我觉得更有趣。”邱静怡瞥了黑暗里的站立着的目光呆滞的邱雪,随即伸出右手,微笑:“欢迎你,加入我的家族。”   张小寒定定的瞅着她,突然缓声道:“邱静怡,你是心理有病吧?”为了那么脑残的理由对她下手,还不惜花那么多时间计划,赔那么多条命,就为了完成她的诱导术!   “我没病。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鬼才要你喜欢!”抽了抽嘴角,张小寒冷下脸来,“你以为我是傻子?直说吧,你,或是你身后的人,想要什么?”   “呵呵,想知道?”邱静怡挑眉看她,然后轻笑,“可惜,我不想告诉你。”   ……   “既然这样,那么,我只有把你带回去慢慢问了。”张小寒面色顿了一下,缓缓的向邱静怡走过去。   邱静怡眼神闪烁了一下,歪头道:“你想要对我出手?嗯,试试看好了。”   一步一步,靠近她,张小寒咬着嘴唇,最后停在了她两米之外。手掌成爪,抓向她,最后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手臂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捆绑住了,而且,血液逆流了一样,撑的经脉鼓胀的疼。   张小寒忍耐住手臂上传来的痛感,挑眉道:“果然有些门道。这是什么原理?”   “这可是我保命的绝招,我怎么可能告诉你?”邱静怡黑色的眼球里,漫漫浮起一点点的红,最后那红替代了黑,霸占了整个瞳孔。邱静怡温柔如水的气质陡然一变,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妖异的气息。   而与此同时,张小寒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开水沸腾了起来。   “唔。”   忍耐的闷哼一声,痛,全身都痛,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甚至每一个细胞分子,似乎都在燃烧。   “怎么样?整个人都沸腾的感觉?”邱静怡伸手握住张小寒的,轻声的问道。   冷汗从额头流下来,张小寒咬牙,痛苦的掀开眼皮子看她,然后突然咧嘴一笑。   手腕用力,被握住的手翻转,身子往前狠狠一扑,形势在瞬间转变。刚才还痛苦不已的张小寒此时正坐在邱静怡的身上,一双被血液染红了的柔荑,正放在邱静怡白皙的脖子上,白与红,形成鲜明的对比。   “话不能说得太满,邱静怡,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供出你幕后的人及其目的,二,紧闭嘴巴,我捏断你的脖子。”   邱静怡惊愕了一下,感受着身上的力道和颈间的桎梏,盯着张小寒闪烁着血光的双眼,艰难道:“呵呵,真是、惊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你明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却还能拼命对我下狠手。张小寒,我、不得不佩服你。”   “那么,现在你选哪样?”汗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呼吸沉重了几分,张小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咳咳,我、我哪个都、不选!”邱静怡难受的咳嗽两声,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张小寒只觉得脑袋尖锐的疼痛了一下,眼前一花,邱静怡脱离了她的控制。   被强制压下的疼痛再次袭上来,张小寒身体一弯,再也撑不住,狼狈的倒在地上。她双眼紧闭,唇瓣咬出了鲜血,偶尔有破碎的呻吟声传出,头发、衣服全被冷汗打湿,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邱静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咳嗽两声顺了气,才轻笑道:“你越是努力的抵抗我,加诸在你身上的痛楚就会越厉害,认命吧,不要在试图反抗了。”   “认命吧,不要在反抗了。”   “不要再反抗了……”   声音在耳边重复,张小寒睁开眼,努力想要看清蹲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过,眼前的灯光太亮,她虚着眼睛,迷迷茫茫,只看清了那人的轮廓,和一双红色的眼。   “乖,睡一觉吧,等你醒过来,痛苦就会过去,什么也都不会改变。”   邱静怡轻声安抚,看着张小寒缓缓的重新闭上眼,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终于翘起了嘴角,“呵呵,我说过,不管你怎么反抗,都没用。你,只能是我的战利品。”   邱静怡站起身,瞳孔里的红色褪去,再次变回幽深的黑色:“看戏看够了吧?”   “啪、啪!”两声掌声,清脆的响起,“恭喜你,得偿所愿。”   尖细的声音,难听刺耳,加上发音古怪,邱静怡习惯性的皱了皱眉,“你不能压一压你的声音么?每次开口都要把人的耳膜刺穿一样,很不舒服。”   “唔,像这样?”果然,那声音压低了不少,听起来也没那么刺耳。   邱静怡颔首,“既然来了,就出来帮忙。Q让你来,不只是看戏吧?”   话音落下,一名和邱静怡同样打扮的男子出现在灯照的范围里,他漫不经心道:“嗯,他说这次的目标很棘手,也很重要,让我在边上看着,以防万一。”   “事实证明,我一个人也可以。”邱静怡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不过,既然你都来了,就把她抱上车吧。”   “很乐意效劳。”来人怪笑一声,上前两步,弯腰抱起沉睡过去的张小寒,“她的反抗,如你预料的一样激烈,如果她不是想要问你话,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意志力很强大,武力值也很高,所以我才会费那么多心思,花那么时间来布局。如果她只是在我不断的刺激之后,就失去理智,乖乖的被我摆布,我才要失望。”邱静怡挥手做了一个手势,目光呆滞的邱雪默不吭声的跟到了她身后一起离开。   京都繁华的闹市区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的轿车开到了一间年岁久远的教堂大门口。车上的人没有下车,车灯熄灭亮起,闪烁了三下,那雕花的大门无声无息的敞开,黑色的轿车慢慢的滑进去,消失在拐角。   教堂是十九世纪初,外国的传教士到华国传教时修建的,距今已经能有一百二十纪念的历史,浑圆的穹顶,巨大的窗户,宽敞的空间,这是典型的俄式教堂。   教堂里没亮灯,倒是点着几个烛台,因为空气的流动而摇晃动的烛火,四周的一切都显得晦暗而不真实。   “成功了?”   “是,她已经基本被我控制,只是,还需要大人您加上最后一道‘锁’,以防意外。”邱静怡躬身微笑,语气恭敬里带着少许的崇拜。   “你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   “不是,只是她比较特殊,我不想出一点差错。我想大人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聪明、沉稳,骄傲却不自大,我很高兴。”   “谢谢大人夸奖。我能有今天,也得益于大人的教导。”低头,邱静怡轻笑着道。   “大人,虽然她这次确实立下了大功,但是您也不能太偏心了哟,我也有帮忙把人带过来呢……”   “老A,我不喜欢属下随便插嘴。”大人沉声,没什么情绪,却无端让教堂里的两人打了个冷战。   “……我知道错了。”老A收敛了笑意,跪下忏悔。   邱静怡也规矩的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呵呵,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是看起来,规矩还挺多?”突来的笑声,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教堂里的两人陡然变色。   “谁?”邱静怡和老A同时出声,一尖锐,一平缓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里,显得异常不和谐。而那位被邱静怡称为‘大人’的人,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吱呀,哒、哒、哒。   教堂的大门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邱静怡终于死死盯着前方,终于,那人走到了蜡烛映照的范围里。   “傅晟平!”瞳孔一缩,邱静怡震惊了一下,随即大笑,“没想到是你,你来救她么?可惜,没机会了!”   傅晟平走进来,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被邱静怡放在椅子上的张小寒,虽然一身的血渍,但身上并没有伤,他心里松了口气。   “机会,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邱静怡,把你的‘大人’叫出来吧,我远道而来,主人却不会出来见面,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见‘大人’?看我解决你!”老A尖啸一声,腾空扑向了傅晟平,傅晟平面色不变,直到老A的枯瘦的手掌袭至面门,他才微微转身闪避,与此同时,一名黑衣护卫从他身后凭空冒出,“你的对手是我,你这骨瘦如柴、干瘪老迈的丑模样,还是不要污了我家少爷的眼。”   “你说我丑?”   本就尖细的声音,因为愤怒,更加刺耳,护卫挖了挖耳朵,毫不迟疑的点头,“丑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你没有自知之明,大晚上的还跑出来吓人……”   黑暗里,一人皱眉,低喝道:“零,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抱歉,一时没控制住。”护卫扭头冲黑暗的地方露出一个笑容,又很快隐去,正经的和老A对上。   不过,冷言嘲讽虽然没有了,时不时夸张的大叫两声的护卫,还是让黑暗里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死性不改。”   “黎,你不要那么严肃嘛,现在出任务,又不是在训练!”一人拍上他的肩膀,缓声安慰道。   曲黎眉头皱得更紧,“疯子,其它地方都搜过了?”   “嗯,一个人都没有。这教堂邪门儿得很。”啧啧赞叹两声,被成为疯子的人看到自己少爷与邱静怡正面对上,眼神灼灼。   “那个东西起作用么?别老鼠没揪出来,自己倒一头载进去……”特别是少爷坚持要亲自和那女人面对面,曲黎心里就忍不住的担忧,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放心,光头和尚不会骗人。”   “那就好。”   黑暗里,两人的嘀咕渐渐消弭,傅晟平站在邱静怡的面前,直直的看她,“你早就对我那蠢堂弟下了手吧?说起来,我也不得不佩服你,这么多年,从没露出过马脚。这次要不是你盯上了小寒,我想我们也不会察觉到有你这样一个人存在。”   邱静怡微笑,“谢谢夸奖。”   “邱静怡,你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年,她虽然能够影响傅晟鸣,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动作,这让傅晟平很不解。   “呵呵,我的目的?我有什么目的呢?不过是想要我家的日子好过一些罢了,傅大少你想得太多了。”邱静怡嘴角翘起,笑了笑,随即垂眼下来,“邱雪带走张小寒的时候,你就让人跟着了?傅大少,你手下的人果然很得力。”   只是,她不明白,出了市区之后,那一段路,她一直盯着,根本没发现尾巴,他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心里懊恼自己的大意,邱静怡眼神闪烁。   傅晟平低笑,“邱小姐,你似乎忘了,现在已经是无线通讯的时代。”   邱静怡眼里闪过诧异,随即愕然,“你在张小寒的身上,装了定位追踪器!”   “嗯,现在的高科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邱小姐,现在,可以请你身后的那位‘大人’露一露面了吧?我对他是在好奇。”傅晟平看了她一眼,从容的在木椅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还是,需要我请他出来?”   傅晟平这样冷血肆意的模样,邱静怡从未见过,忍不住盯着他的脸多看了两眼,她笑,“傅大少,‘大人’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虽然我佩服你的能力,但我更尊敬‘大人’。”   “既然这样,我的手段,或许就要粗暴一些了。”傅晟平叹息一声,视线却牢牢的锁定某一处,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教堂都被灯光照亮,黑暗被驱逐,黑暗里活动的生物,全都显露出身形,再没躲藏的余地。   “啊!”凄厉的呻吟在空荡的教堂,老A痛苦的捂着双眼,蜷缩在地上,零收手,好整以暇的蹲在他旁边,幸灾乐祸,“我说,你那双眼睛真的好讨厌,打不过我,就想搞歪门儿邪道是不是?可我零是谁啊?我是被神佛庇佑的天之子,对我起歹心,活该你倒霉!”   “零,人家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不要再打击他了,好歹,他也算是国际友人不是?”疯子双手抱着后脑勺,缓缓的走进来,只是,他虽然在和零说话,视线却一直锁定那个终于现身,站在神像下面,却依旧背对着众人的高大身影。   不仅是他,傅晟平也是如此。曲黎没有出去,他站在门口,吩咐了众护卫,死死的把持住这座教堂的每一个出口,今天,他要让这个莫名其妙的‘大人’,插翅难飞。   不过,计划一向赶不上变化,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没到时候,谁也猜不准。   “这位先生,背对着人,显然不礼貌。”傅晟平牢牢的锁定他,抿唇道。   “傅大少,你这样咄咄逼人,也没有风度。”邱静怡环顾四周,教堂里虽然只有三个,但是教堂外,或许已经被包围,此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傅晟鸣和傅晟平相比,差的不是一兴半点儿。   “呵呵,傅家大少爷,果然名不虚传,机智沉稳,有谋算。从一开始,你就算到了现在吧?算到邱会带着张小寒来见我,所以顺藤摸瓜?”   他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沙哑,像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傅晟平面色一凝,不敢有丝毫大意,“当不起你的夸奖,敢问高姓大名?”   “我?我是E。”高大的男人,缓缓的转过身,脸蒙着看不清,只一双红色的眼睛露在外边,此时这双眼睛的主人,正上下打量傅晟平,“你本人比照片上更英俊,更有男子气概。”   “什么啊,居然蒙脸!”   一直好奇的盯着男人的零,见他好不容易转过身,居然还是看不清他的长相时,不由得失望。   “见到过‘大人’面容的人,都下了地狱!”邱静怡自从那个男人转身面对众人,她就恭敬的站在了男人的身旁,听到零的话,她冷笑道。   “这么恐怖?难道‘大人’你也和这位一样,长了一副见不得人的脸?”零笑嘻嘻的缩了缩头,用脚踢了踢被他捆起来,依旧捂着眼睛痛苦呻吟的老A。   “你竟然把他和‘大人’相比较!”邱静怡气愤,“‘大人’,我要教训他!”   “你奈何不了他。”E缓缓摇头,制止了邱静怡,重新直视傅晟平,语带笑意,“你们身上带着的东西很厉害,我是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是,她能。”   话音一落,E突然大手一伸,一点红光飞出,就朝沉睡的张小寒袭去。邱静怡眼光发亮,面上带着狂热,只要对张小寒下了这最后一道‘锁’,她永永远远都只能被大人控制,永永远远都没有背叛的可能!   只是,那道红光刚靠近,本来安静睡在木椅上的人,却突然坐了起来,伸手虚空一抓,那道红光就静静的停下来,悬浮在她的掌心,“啧,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居然就是一滴血!”   变戏法儿一样从身上摸出一个口服液一样的玻璃瓶子,张小寒虚空控制着,把那滴血妥妥的装进去,盖紧,然后又变戏法一样,瓶子消失不见。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等人反应过来,她正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脸嫌弃。   傅晟平嘴角露出笑容,“没事?”   “嗯,完好无损。”张小寒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轻松道。   “怎么可能!没有我的命令,张小寒,你怎么会醒过来?”邱静怡不可置信的瞪过来。   张小寒抬眼,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如果不让你相信我是真的中招了,你怎么可能带着我来到这里呢?你说我防备心重,你的也不差呢。不过,当时真是痛死我了!” ☆、一百一十三章 敌人逃脱,你压我我压你   说话有条理,眼神清明,虽然一身的血污,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这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被控制的人身上,邱静怡再怎么不能接受,也知道先前自己被骗了!   “怎么会?怎么会?你明明被我控制住了,那时候你的反映不是假的,可是,为什么……”   张小寒轻笑,嘴角抿起来:“我当时真的没有作假。你很厉害。”那种痛,撕心裂肺,现在想起来,她都心悸。   邱静怡袍子地下的双手紧握,“哈,你这是嘲笑我么?张小寒,你现在神志清明的站在这里,就是我最大的失败!”   “我不是嘲笑你,你真的很厉害,那种疼,真的让我差点失去理智。”张小寒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突然扬起嘴角,自信的一笑道:“不过,你想要对付我,还是差了一点,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这话,欧阳说出来,或许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但由一向平和谦虚的张小寒口中冒出来,怎么不让人吃惊?   傅晟平就是其中之一,他和张小寒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自信张扬的一面。惊讶之后,眸子里不由升起几分宠溺。   “你!嚣张!”邱静怡气急,死死捏着掌心,一双眼睛几欲冒火,“我一直以为你和我的性格很像,没想到却被你的表象骗了。”   “哦?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咧嘴笑,张小寒偏头,看向E:“你如果再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我不介意帮你挖出来!”   红得诡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E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你喜欢我的眼睛,随时可以拿去。可爱的女士,你凶巴巴的样子,意外的合我心意。”   张小寒脸色一冷,出其不意的就袭向E的面门,“既然你都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   E红色的眸子红似血,亮如星,面对张小寒的突然袭击,他一点儿都不意外,没见他怎么动作,在张小寒手指扯上他面罩的瞬间,人已经凭空往后飘去,宽大的黑袍拂动,黑色的投影在墙壁上,像一只振翅的蝙蝠!   “怎么,才说的话,现在就反悔了?”一击不中,张小寒大喝一声,去势不停,体内的真气鼓荡,身形紧跟而上,眼神冷厉,费了那么多功夫,今天不扯下他的面罩,岂不是功亏一篑!   啪、啪、嘭!   张小寒正面和E交上了手,每一击都力大无比。腕间有痛感传来,面上袭来的掌风也愈加凌厉。一个鹞子翻身,张小寒轻巧的避开正面的攻击,扭头就是一个回旋踢。   “啪!”   脚腕被E抓住,张小寒眼睛一眯,凌空一翻,直接转到了他的身后,而手更是死死的扣住他的肩膀。   不过,E也不是吃素的,在张小寒翻身而过,手抓上他肩膀的瞬间,他手臂往后一顶,袭向她的腹部,张小寒只有侧身躲开,凌厉的攻击就此被中断。   E的身形很飘忽,每次能打到实处的机会很少。张小寒眯眼,总觉得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   “女孩,你的功夫不赖,但是还不是我的对手。”   张小寒抿唇不语,这个人,确实是她目前交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这么自信?小寒小姐加油!最好揍得他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幼稚不你?那是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还是直接扭断他的脖子比较过瘾。 ”   “疯子,你能不能不挑我的刺?”   “不能,零小朋友……”   “够了,你们两个。”曲黎瞅了眼没空搭理两人的傅晟平,皱眉的同时,又松了口气。还好少爷只顾着关心小寒小姐去了,不然有这两人受的!   被曲黎喝止,并瞪了几眼之后,疯子和零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张小寒一掌拍在了E的后背,E酿跄的往前缓冲了几步,两个人正想鼓掌喝彩,眼睛立马又惊恐的瞪起来,“小寒小姐小心!”   趁他病,要他命,张小寒得手之后,见E还未站稳,快速的贴身而上,想要给再一击。不过,E红色的双眼突然一弯,只见他后脑勺长了眼睛一眼,矮身一避,躲过了张小寒的致命一掌,脚掌在地上轻点,整个人就凌空倒挂,一头黑色的长发飞散下来,正好盖了张小寒一脸。   毫无预兆的对上那双红色的双瞳,张小寒面色怔了一下。在远处没注意,此时离得近了,张小寒才发现,这双眼,红宝石一样,鲜艳,通透,同时也冰冷……   说这么多,不过是一转眼的事情。   “唔!”胸口一痛,张小寒毫无预兆的往前扑倒。   “小寒!”傅晟平眼见不对,几步冲上前,把人接到了怀里,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脸色发白,焦急道:“你怎么样?”   张小寒挣扎着站起来,咬牙,“死不了。”而且,这么容易就中了招,真是太大意了!   “但今天,你也没法再动手了。”E双臂大张,徐徐落地。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里回想,带起一阵诡秘的安静。   “你对她做了什么?”傅晟平搂着张小寒的肩膀,他能感觉到,她身体不时颤栗,肌肉紧缩,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E霸气的一展黑袍,轻笑道:“不过是些小伎俩,疼两个小时就好了,只是一两天没法再动武是真的。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她,舍不得伤她的。”   见E毫发无损,且瞬间扭转了己方的颓势,邱静怡乖巧的走到E的身边,恭敬道:“大人,现在怎么办?再有一个小时,天就会亮了。”   E闻言,红色的眸子里毫无波动,“邱,我自有分寸。”   “对不起,大人,是我逾越了。今天的事情,也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给大人添麻烦了。”   邱静怡有些诚惶诚恐,退开一步,低头躬身道歉。   “我不希望有下次。”   “是。”邱静怡恭敬的应了,才站直身体,默默的立在E的身后。   傅晟平看都邱静怡对E如此恭敬,眼神越发的深邃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们会知道的,只是,不是现在。”E直视傅晟平和张小寒,“今天耽搁的时间太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不过,不用失望,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休想走!”傅晟平低喝,疯子和零心领神会,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扑向E,只是,他黑袍一甩,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人已经不再了原地。   邱静怡和被捆绑起来的老A也不见了,空荡的教堂除了傅晟平和张小寒一行人,地上只有三件黑袍,和一条仍然扭曲着的绳子。   哦,不,还有一个被遗忘了的邱雪,木呆呆的站在教堂的一角。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见鬼了!”零瞪眼,转身就要去追。   傅晟平叫住了他,“别去了,追不上了。”   看着地上的黑袍,傅晟平面色有些凝重,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这样的速度,这样的隐匿能力,不是护卫能跟得上,找得到的。   而且,就算护卫找到了E,也打不过,他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小寒,对不起,功亏一篑!还能撑得住么?”眉心皱起,傅晟平眼底带着担忧,为了找到邱静怡背后的人,张小寒今天受的罪不少,最糟糕的情况,是人没抓到,还打草惊蛇了。   “没事。”咬牙忍着胸口处的巨痛,张小寒急喘了两下,脸色又白了几分。   傅晟平见状,抿唇,一个打横,把人抱起来往外走,“冷汗一直流,还说没事?”   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放松,让自己窝在傅晟平的怀里,“你看出来了?呵呵,确实、疼得人要死!妈蛋,等我回去修养好了,肯定要把那个家伙千刀万剐!”   “嗯,那是必须的。不过你不用自己动手,苏鹏举对这个在行,到时候请他,保证E就算剩下光骨头,气也不会断……”傅晟平抿唇,眼底闪过狠绝的光。   “呵呵,这个主意不错,话说,我已经见识过苏鹏举的技术了啊……”   “哦,什么时候?”压低声音,傅晟平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   “什么?什么时候?我想想,好像是在……那个……”呢喃一样的声音,最终也被吞没不见,张小寒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   “小寒!”抱着人的双臂一紧,傅晟平低头,看她只是睡过去了,才缓了口气。   曲黎开着车,停到傅晟平面前,下车,帮忙打开车门,“少爷,上车。”   傅晟平小心翼翼的躬身,把人放进去后座,自己也跟进去,温柔把张小寒拥在自己怀里,听到她忍耐的呻吟声,眉头皱了皱,随即调整了一下位置,看她眉心的褶皱少了些,才把人搂紧,坐定不动。   “让人查,挖地三尺。只要人还在京都,我就不信找不到。”   “我知道,少爷。我让零开车送你,我留下来善后。”曲黎点头,朝身后的零看了眼,零会意,转过车头就想要上驾驶位。   “让零在这帮你吧,随便找个人开车。”傅晟平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向曲黎,“你们自己小心些。”   曲黎闻言,眸子动了动,招手示意零回来,又打了一个手势,一名黑衣护卫从黑暗里出来,转身上了驾驶位。   曲黎垂头,直视傅晟平,轻声道:“小寒小姐今天遭了不少罪,少爷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放心。”   “好。我等你好消息。”半晌,傅晟平点头,沉声道。   话音落下,车子开始滑行,不一会儿消失在弯曲的街道中。   曲黎双手插在口袋里,让车子尾灯的最后一点光消失在眼底,才转身微笑的看向身后的两人,“你们觉得自己今晚的表现如何?”   零和疯子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妙的预感,“呵呵,一、一般!”   “一般?知道一般,还给我吊儿郎当,嬉皮笑脸?”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看得零和疯子更加不安,还有黑暗中的某些人,也止不住的抖了抖。   “我们知道错了,真的。黎,你不要笑了,好不好?”怪渗人的,零暗地里嘀咕一句,然后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小步。   “错?你们错在哪儿了?我怎么不知道?”曲黎讶异,轻笑着问道。零吞了吞口水,此时的曲黎,真的比少爷发飙还要可怕。   疯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觉得心虚的紧,想要找一个同盟军,扭头一看,零已经退到两步之外了!   瞪了零一眼,疯子也想退得远一些,小心翼翼的觑向曲黎,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嘿,那个,黎,今天我们是松懈大意了,不过,那个E的厉害程度,真的出乎预料,这是不可抗因素,你……”   “回去之后,训练加倍。”曲黎打断疯子的话,似笑非笑的扫了两人一眼,随即对隐藏在黑暗里的人道:“你们也一样,训练加倍。”   啪啦。   人踩到干枯的枝干的声音,显然黑暗里里的人,对这个处罚,也是相当的懊恼。   曲黎微笑,“现在,把这教堂再给我仔细的搜查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记住,是仔细的,一张蜘蛛网,一只蚂蚁都不要给我放过!”   话音一落,零和疯子已经一阵风似的窜进了教堂,不是他们积极,而是怕留在那儿,他们会忍不住悲愤对曲黎动手,那样的后果比训练翻倍,还要残酷,他们承受不起,所以只能认命的被曲黎压榨、折腾!   少爷,你为神马要让曲黎这个魔头当我们的头头啊口胡!被曲黎无情鞭挞过的护卫很卖力,差点儿没把教堂给挖地三尺。   傅晟平直接把张小寒带回了自己家里,五点过十分就被电话夺命催挖起来的家庭医生已经等在了客厅。   “傅少,小寒小姐没事,她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家庭医生给张小寒检查过后,得出如下结论。   但傅晟平知道,张小寒或许是很累,但她也正承受着正常手段检查不出来的痛苦。手指抚上她的眉心,傅晟平沉默了,本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此时也没有多少失望。   摆了摆手,侍立在一旁的佣人客气的送医生出门,并喊来司机直接把他送回家,自己才转身回屋。   张小寒一身的血衣已经被换下来,傅晟平只要一想到那缸被染红了的水,眼底就忍不住暴虐和冰冷。   虽然事先有预测,但他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围攻张小寒。他想让人上去帮忙,却接收到她让他不要插手的信息,所以,只有忍耐。   看着她痛苦的蜷缩在地,看着她昏过去,被人带上车,尽管知道这里面有做戏的成分,但也忍不住担忧。   “唔。”张小寒难受的皱起了眉头,身体有些紧绷,傅晟平翻身上床,伸手把她搂近怀里,希望能分担一些她身上的痛苦。   手掌触碰到略带凉意的皮肤,张小寒眉头松了松,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现在这个带着凉意的东西,抱着很舒服。   感受到张小寒回抱过来,甚至把脸颊贴在自己胸口惬意的蹭了蹭,傅晟平身体一僵,随即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发顶,闭上眼,把人更抱紧了几分。   第二天醒来,张小寒发现自己麻花儿一样缠在傅晟平身上,瞬间惊恐了。   傅晟平被一道大力推醒,睁眼就瞧见张小寒瞪着自己,“你怎么在我床上?”   “……这是在我家。”   “嘎?”张小寒一直在纠结自己抱着傅晟平睡得安稳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此时闻言,有些僵硬的扭头,虽然窗帘被拉上,屋里很昏暗,但这绝对不是她在四合院的房间!   别扭在脸上一闪而逝,她又瞪眼,“就算在你家,你也不应该在我床上吧?”   傅晟平有些困倦的在撑起身体坐起来,拉开灯,露出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戏谑笑容,“谁叫你不抱着我,就睡不好的样子,我一心软,就让你抱了。”   “……”   这真的是傅晟平,不是被某个外星人附身,也不是被某个穿越人士占据了灵魂的傅晟平?   傅晟平揉了揉眉心,张小寒一脸愕然,眼里还带着狐疑,他哪还能不明白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放心,如假包换。”伸手点在张小寒的眉心,傅晟平略带笑意的道。   凉凉的触感,让张小寒觉得舒服,不过她还是保持理智退开一段距离,“你什么时候学上了苏鹏举的调调?难道这就是近墨者黑?”   傅晟平无奈的往床头一靠,被中意的人抱着,本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不过第一次被人这样缠抱着睡觉,他不怎么习惯,加上又担心张小寒的状况,他虽然一直闭着眼,但脑子清醒得很。只先前看她的面色不那么苍白,眉心皱的不是那么紧了,他放心下来,才实在撑不住,阖眼休息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就被一掌给推醒了……   身体很累,情绪上也很疲惫,“五六年的时间,你都只是一味想着要避开我,从来都没认真的看过我,也没认真的了解过我,张小寒,我做人有这么失败?”   被傅晟平哀怨的眼神看得一抖,张小寒慌忙的摸下床,“那个,我饿了,出去找点儿吃的。”话音落下,张小寒已经窜到了门口。   拉开大门,强烈的白光有些刺眼,张小寒眯着眼适应了两秒,啪,重新关上了大门。脑海里不自觉的闪现出一张俊朗的脸颊,和一个蜜色的紧实的胸膛,摸起来的触感应该是光滑而温凉的,就像醒过来的时候……   张小寒一拍自己的脑门儿,把脑子里的幻想全都拍走,狠狠的刷牙,不经意抬头,镜子里的人竟然有些脸红,她震惊了,“难道我这是,欲求不满了?”   要不然脑子里怎么会老是出现傅晟平那张英俊的脸和不经意瞥见的诱人的春光?   “搞不好是这样的,你身体虽然重新长了一遍,但你的魂儿已经是三十二岁的老女人了哟!”黄轻笑的声音窜进脑海,张小寒大怒:“你能不能别老是偷窥我的想法?我决定了,那些书籍碟片,我要通通没收!”   自作孽不可活,就是因为一时心软,让黄看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才变成现在这幅讨厌的模样,呜,把我以前温柔慈祥的黄还回来啊!   黄嘴角抽抽,“什么叫温柔慈祥?那是形容大妈的词儿吧?小生正当青春年少,当不起你这个称呼。”   “你不是说四季之魂没有性别的么?你怎么又成小生了?还有,活了不知道几万几百万年的家伙,跟我说正当青春年少,你不觉得好笑?脸皮不要这么厚可不可以,黄,我不想你变得和魂玉那家伙一样,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如果绿知道你这么说他,打死他都不会帮你去跟踪E那个非人类!”黄翻了个白眼儿,“还有,你大学没再修国文,都退步了,惨不忍睹这个词,怎么能用来形容一个人的性格呢……”   张小寒扶额,黄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她要开启充耳不闻模式。不然,又摆脱不了他,真的会念到死。   聋拉着一双眼,毫无斗志的刷牙洗脸,然后在餐厅坐定,佣人端上了不知道是中餐还是晚餐的丰盛饭菜。没想到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张小寒打开手机就发现陈曦和谭西的问候电话,还有一个陌生的,张小寒瞅了眼,觉得有些眼熟。   “小寒小姐请慢用。”   上完菜,佣人恭敬的拿着托盘退下,张小寒的注意力被拉扯过来,感概傅晟平到哪儿都少爷般的腐败日子,暗自唾弃自己,那么大的院子住着,佣人就三个,还都不是专门伺候自己的!   “我果然不是个富家小姐的命,享受不来啊!”摇摇头,拿着碗筷奋战,张小寒扒拉完一碗饭,傅晟平穿着一件黑色棉质T恤出现在她的面前,没了西装领带的束缚,他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佣人给傅晟平盛好饭,又退开不见,他端着碗吃的很快,但也斯文。只是眼睛下面有一片浓浓的青黑色,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张小寒没来由的想到这一点,盯着傅晟平的眼神有些呆滞。   “先前还没看够?”傅晟平对上张小寒的双眼,似笑非笑,“我的身材是否还能让你满意?”   唰一下,从发散得毫无边际的思维里回神,脸颊有些热。不过,张小寒是谁啊,重活一回很多事看开了,脸皮也在不知不觉变厚了,闻言,她挑眉回视,轻描淡写道:“嗯,一般般。”   “看来你不太满意?不过,你昨晚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的。”傅晟平眸子闪动,语气暧昧。   张小寒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来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那诱人的一幕,自己又八爪鱼一样缠着傅晟平,这真的很丢脸,不过绝对不能承认,“你知道,人在某些时候,特别容易将就。我昨天昏睡过去了。”   众做周知,人在生病失落的时候,特别需要依靠,而那时候出现的,不管是男的女的,丑的俊的,只要能帮忙自己度过难关,谁都不重要啊。   傅晟平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昨晚换一个人送你回来,你也一样会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张小寒笑得无辜,“啊,你理解得完全正确。我昨天又累又……唔……”   最后的话,被吞进了嘴里。   傅晟平在餐桌对面,俯身过来,直接吻住了张小寒。一只大手顶在她的后脑勺上,一只大手撑着桌面。   温暖又柔软的唇瓣,还带着饭菜的美妙味道。因为吃惊,微张的唇,很容易被侵入,啃咬舔舐,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却又恰到好处的勾起了她心底深处的欲望。   张小寒有些招架不住,很有晕头转向的趋势。不过既然便宜都被占了,那么自己也不能太吃亏。这个念头一起,她变被动为主动,小巧灵活的舌头探出,直奔傅晟平的口腔。   感受到她的回应,傅晟平的呼吸粗重了几分,温柔的动作,变得更有攻击性,你来我往,两个人不知不觉的从餐桌两边,移步到了客厅,傅晟平抱着张小寒倒在宽大的沙发上,翻身就压了过去。   就这样被压制,张小寒不甘心,身子一扭,两人之间就对调了个位置,变成她在上,傅晟平在下,本来还温柔的吻,此时早变了味,唇舌交缠间,他们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两只幼崽在互咬较劲。   当张小寒再次被傅晟平压在身下,她觉察到了男女之间的巨大差异,同时脑子也清醒起来,“我是脑子发昏,才想要在这种事情上找回场子!”   懊恼自己愚蠢的同时,又感觉到傅晟平的手开始有些不安分,她露出尖牙,狠狠的咬了下去。   “唔?”傅晟平吃痛的出声,两个人之间的交缠终于停止。   “呼……”离开张小寒的唇,傅晟平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平缓着呼吸。   张小寒有些尴尬的感受着他身体的反映,不敢有丝毫动弹。实际年龄已经三十二岁的老女人,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事,哪能不明白?   不过,好半晌,傅晟平都没动静,张小寒觉得自己身体都僵硬了,只能伸手推了推他。   毫无反应?张小寒又加大了力道,“喂,你别挺尸啊,给我起开!”   回答张小寒的是一个清浅的呼噜声……   张小寒死死的盯着天花板,才忍住了直接把人掀飞的冲动,咬牙,“傅晟平,你这个混蛋!居然就这样给我睡着了!”   气冲冲的离开傅晟平家,张小寒打的回了四合院儿。对阿远的招呼,直接视而不见,穿过花园,看到正侍弄花花草草的项祥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一路疾行,回到卧室,啪一声,张小寒关上了大门。   “主人这是怎么了?火气十足啊!”阿远蹲在树杈上,好奇的朝底下给植株修剪着枯枝败叶的项祥道:“项叔你看见了么?主人的嘴巴红肿得跟吃了几斤辣椒一样”   项祥唇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随即冲阿远道:“主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去好好的守门?主人正在气头上呢,要是再她知道你玩忽职守,她铁定扣你工资……”   项祥话还没说完,阿远已经唰一下消失在树杈,远远传来一句,项祥听得清楚,“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呢,绝对不能被扣工资!”   “嘿,阿远也思春了?”项祥拿着剪刀的手一顿,他好像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好笑,项祥摇摇头,剪刀嚓嚓的舞动,心情很好的哼起小曲,“春天到了,百花开了……”   不知道已经被人腹诽了几句,张小寒回到卧室就把自己仍在床上,一想到自己不但被占了便宜,最后还好心的把那个睡得跟猪一样的家伙弄回卧室,她就呕得很。   “让你手欠!”   啐了自己一口,张小寒发泄似的在床上捶了两下,才爬起来,找两套干净衣服,一会儿就准备进空间去。心里诱导其实已经被解除了一大半,不过经过昨晚的折腾,她还有几个疗程,需要黄帮忙做完。   揉了揉眉心,张小寒抿唇,如果要不是有这个魂珠在,昨晚她真的要丧失全部理智了。肆意的杀人的感觉让人上瘾,在第一拨影子围攻过来的时候,她脑子其实很清醒,后面也始终保持着灵台的一点清明,只是在杀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大片血红色的海洋,铺天盖地,差点就把她的理智全部覆灭,好在,她撑了过来。   魂珠起了很大作用,胸口的玉佛突然的泛起的清凉气息,也让她从那种暴走的冲动中醒过来。   这是她第三次感受到这股气息了,第一次是在学校,在自己对那些同学产生恶意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当天晚上毫不犹豫的拧掉那个杀手脖子的时候。   她仔细看过,这个玉佛材质不错,但也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她和黄提了提,他说是这玉佛因该在不错的寺庙里开过光。而且,主持开光的人,应该有几分真本事。   张小寒后来问王兰,王兰也证实,这个玉佛确实在瓮城的一间寺庙开过光,而且还是由当时的主持帮忙的。   张小寒问那个主持还在不在,她说,早在八年前,那名主持就不知所踪。得到这个消息,张小寒很诧异,而且,更巧的是,那名主持消失的日子,和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日子,是同一天。   冥冥中,张小寒就觉得这个消失掉的和尚,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让底下的人帮忙收集资料,查找他的消息,她想见他一面。   “叮叮。”   衣服还没找齐,电话铃声响起来,张小寒拿起手机一看,是先前那个眼熟的陌生号码。   “喂,你好。”   “张小寒,无缘无故的放我鸽子,你能解释一下吗?还有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这就是你们成年人的处事态度?”   “宫大少?”讶异了一下,张小寒下意识的抬眼扫了一下旁边的日历,赫然是星期六。   “难得,你还记得我。今天我在骑士俱乐部等了你一天,打电话要不是关机,要不就是没人接,喂,你不会是心里害怕,临阵脱逃了吧?”   “小朋友,你说谁呢?本小姐会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么?”张小寒没好气的笑了,没想到沉稳老成的宫瑞之,居然是个毒舌!   “那你怎么不来?”   “呃,我这边出了点儿意外,现在才回家呢。”张小寒面色顿了下,特别是唇角的刺痛,让她脸颊有些烫,“我知道没有打电话提前通知你是我的过错,这样吧,我们再约一个时间,下次我一定准时出场。”   “你说的?就明天吧,还是在这个地方,如果你再不来,你就是缩头乌龟!”   啪一声,电话被挂断,张小寒怒,“脾气挺大的啊,臭小鬼,你才是缩头乌龟,你全家都是缩头乌龟!”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诡异翅膀,骑士俱乐部   “……你全家都是缩头乌龟!”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这样诅咒人, 张小寒放下电话的同时,自己也抖了一下,“最近被衰神附体,倒霉烦心的事不断,连累得我的脑子也不正常了!”   “其实我想说,你的脑子一直都处在中等偏下的水准……”黄毒舌的话,毫无预兆的在张小寒脑子里响起。   “黄!”没好气的翻了个某人看不到的白眼儿,张小寒丢开电话,转身进入空间,“你最近似乎越来越爱打击我了!”   “哪有,我只是对你越来越笨拙的脑袋,有些看不下去。”黄从躺椅上坐起来,啪一声,一本印刷精美的杂志被他拍在了一旁的石桌上,“明明可以装样子的,非得亲身体验才来劲?你知道我为了解开那姑娘下在你身上的心里诱导,花了多少心思么?昨天晚上你的一意孤行,差点儿让我这么多天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   面对黄这么严厉的控诉,张小寒有些心虚的在他对面坐下,讨好道:“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黄,你也知道,那邱静怡多疑又谨慎,从她一直让邱雪顶在前面就能看得出来啊,如果我不来真的,肯定骗不过她的。你也不说了么,做为一名诱导师,准确的把握对方的情绪和心理是基本功,她那么厉害,我耍诈,不得一开始就被她看出来?”   “你知道昨天晚上多危险?要不是你在最后一刻撑过来,我的努力白费不说,你自己也会变成一名只会听命行事的杀人工具。”   黄的表情很严肃,张小寒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我知道。这是一场很危险的赌博。我赢,以后我再次被诱导的几率会直线降低,同时还可以顺藤蘑摸瓜,找到邱静怡背后的人。如果我输了,一切都白搭了。不过,我不认为自己会输。我也不允许自己输。”   盯着张小寒自信的眼眸看了半晌,黄无奈的笑出声,“你啊,真是比以前大胆很多。不过,这样一往无前的气势,很好。”   听出他语气里的赞赏,张小寒露出一个笑容,“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最后关头撑不住,你们也不会看着我不管。”因为有坚实的后盾在,所以,做什么都很有底气。   黄瞪眼,“好嘛,你是把我们也算计在里面了!才夸你一句呢,你就现了原型!”   “嘿,你教我的。物尽其用!”眨眼,张小寒无辜的耸了耸肩,见黄露出危险的表情,赶紧转移话题,“我现在靠着意志力撑过了最后一关,后面的恢复疗程,是不是就比较简单了?”   人老成精,虽然黄表面上还是青春年少,但哪里看不出张小寒的小把戏?要知道,很多事情,还是他在提点她呢,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教出的‘徒弟’青出于蓝,他很高兴。“嗯,这次的意外中招,也不算全是坏处,至少你的意志力比以前更加坚韧,我再给你做几个疗程的恢复治疗,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也不用太过担心。至少,下次再有人对你使同样的招数,你不会无知无觉。”   “嗯,好在这次发现得即时,要不然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张小寒庆幸的点点头,如果不是傅晟平突兀的出现在学校,触动了自己心底最潮湿阴暗的情绪,从而爆发出来,自己现在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你这一世的气运在变好啊。”黄也叹息一声,随即又好奇道:“话说,你为什么对傅晟平突然出现在学校有那么大的反映?”   张小寒面色顿了下,眼神复杂道:“我也不知道,看到他那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讲台,我就觉得烦闷。一口气憋在心里,却怎么都发泄不出来的感觉。他站在那里,我就有种被剥光了完全没有隐私尴尬,很不好。”   一想到周遭都是他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现在更是亲自过来,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张小寒就觉得烦闷。   高中三年,他也不是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么?那时候,没觉得多反感,反而是现在忍受不了?黄若有所思的看了张小寒一眼,心里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说实话,他对傅晟平那个人还是很欣赏的。只是,遇到经历复杂的张小寒,注定清路坎坷了。嘴角翘起来,黄拿出一块透明的玉石,轻声道:“好了,谈话节目到此结束,现在开始最后的恢复疗程,喂,给我专心一点,还有大半个月,我就不能在空间里自由活动了,你不想拖到那时候吧?”   话说起来,黄陪着自己已经快三个月了啊,空间的季节比外边慢一拍,外边快到春天了,空间里也是深秋,快进入冬季。   一想到黄要回洞府修炼,经常活跃的人变成白,张小寒就有些舍不得。白是四季之魂里最老资格的,形象都是个老头子的样子,平日里别看笑眯眯的,但很爱清静,没事儿绝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到时候,空间就冷清了。   “好了,别被做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白虽然爱清静,但你有事也可以找他,他知道的可比我多得多啊……”   黄好笑的摇头,安慰一句。白是四季之魂里最先诞生的,跟以前的空间之主走得最近,两个人说是朋友也不为过,只是意外来得突然,他们不是真正的人,困在空间里,根本帮不上忙。白念旧,那之后的无数岁月,他都很低沉。不过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这么多年逝去,看到那个人的空间有了新的继承者,他的感情应该是最复杂的吧?   眼底闪过一丝喟叹,黄集中了一下注意力,轻轻抛起手中被握得有些温热的透明玉石,玉石悬空在张小寒额头上方,随着黄的手势,开始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   光晕直直向下,直射张小寒的眉心,温暖,安宁的感觉随之而来。   闭上眼,配合黄的动作,张小寒放空身心,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保持灵台清明,‘看着’那神奇的乳白色光晕,照进眉心,照进灵魂,扫去那些自己都看不见的阴暗……   傅晟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熟练的伸手拉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亮起,他坐起身,拿了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正好凌晨三点。   不过,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房间,傅晟平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记得自己下午和张小寒一起吃了饭,然后……   傅晟平面色僵了一下,伸手捂上唇畔,他居然在吻完张小寒之后,就那么睡着了!   那样和谐美好的气氛,自己应该再接再厉,说两句甜言蜜语哄一哄她,而不是直接死猪一样趴在她身上睡过去……傅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表现真的很差强人意。   无声的哀叹,他重新缩回床上,拿被子捂住头——这么幼稚的举动,傅大少十六岁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由此你可以想象他的羞愧和挫败。   好在,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傅大少默默的自我厌弃,他重新坐起来,黑着脸的按下了通话键。   “曲黎。”   “我以为你还不接电话呢!”曲黎调侃的了一句,随即道:“虽然大半夜打电话给你不太厚道,不过我这边有一些发现,我想你会感兴趣。对了,邱家小姐还在我这里,你打算怎么处理?到现在为止,她都木呆呆的。”   傅晟平利落的起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开衣柜,翻了件着件外套穿在身上,“她么,你直接找人送回去就是了。在教堂找到什么东西了么?我马上过来。昨晚后面的事情还顺利?没有人受伤吧?”   “没有。那个E像是凭空消失了,后来他并没有再出现。你猜测的不错,那个教堂已经确定为他们联络的场所,而且我怀疑平日里在教堂里驻守的神父和几名工作人员都是那个E的手下,因为昨晚之后,他们也凭空消失了,我们的人守了一天,他们都没再出现在教堂。”   “既然被我们发现了,他们转移地点是自然的。查过了么,那几个人的底细?”傅晟平拿了车钥匙,直接开门出了卧室。   “查过了,都是假名。在相关部门登记的照片倒是有,不过没有查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好像华国根本没有这几个人。”曲黎皱着眉,觉得这些人来路也太神秘了些。要知道傅家的情报网络,不能说遍布华国,完全没有死角,但像这样一点儿信息都查不到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傅晟平面色沉凝,“完全查不到?”   “嗯,他们就像凭空出现的,现在又凭空消失,必要的登记又全都是假信息。”曲黎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即面色严肃道:“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傅晟平抿唇,“一种是对方的权势和力量比我们的高出一大截,能够让我们查不出蛛丝马迹,至于另外一种……”   “嗯,另外一种,”曲黎想到在教堂里找到的东西,眉头皱得死紧,“就比较麻烦了。”   “你已经有了结论了?”   “不,我从不轻易下结论。只是,看到那东西,让我不得不正式这种可能的存在,以至于大半夜的给你打电话吵醒你。”曲黎苦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我已经出发了,二十分钟后到。”挂断电话,傅晟平也没喊司机,自己发动车子,在半夜交通都依旧繁忙的京都街道上驰骋起来。   十九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被爬山虎包围的老旧建筑前。这一片都是这样的建筑,街道墙壁上一副一副的彩绘,让这里看起来十分具有文艺气息。   事实上,这一片就是京都艺术家们最活跃的地带。画廊,音乐馆,摄影棚,还有各种各样的工作室遍布,谁也不会想到,傅家的护卫在京都的活动地点,会选在这里。   傅晟平锁好车,就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弯起唇角,打了一个手势,他才踏上石阶,无视旁边的门铃,反手在大门上很有节奏的敲了几下。   大门很快被打开了,来人看到傅晟平,恭敬的侧身让开,“少爷,您来了。”   “幸苦了。”傅晟平点了点头,抬脚走进大门,“曲黎呢?”   “在分析室。”   “不用跟着,我自己去找他。”傅晟平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径直的穿过布置得高雅有格调的大厅,来到最里面的房间,伸手撩开墙壁上的一副摄影作品,按下了一个按钮。   轰隆隆,地上出现一个入口,和整齐的台阶,傅晟平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处,地板恢复原样,看不出有丝毫不妥。   这里其实是一家摄影工作室,表面上看,一切正常,可谁也不知道,这地下,还有更大的空间。   训练场地,监控室,休息室,分析室……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信息传回这里,经过分析整理之后,呈报给傅晟平。同时,傅晟平吩咐下来的事情,也会通过这里,被指派出去,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不过,这里最大的用处还是情报的搜集和分析整理。   来到分析室,傅晟平看到曲黎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某样东西,旁边一身白大褂的分析师,正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曲黎。”   “你来了,过来看看吧,这个东西。”曲黎扭头看了傅晟平一眼,眼神沉凝道。   傅晟平挑眉,上前两步,饶是有心理准备,看到被真空袋装起来的东西,他还是蹙了蹙眉,“是翅膀?”   “是。”   “看这形状,是蝙蝠?”   “嗯,老李已经证实了,这确实是蝙蝠的翅膀,而且,还是非常少见的血蝙蝠。”曲黎眼眶底下的青黑色很明显,眼珠上也遍布着红血丝,“这种血蝙蝠,只在存在于欧洲,可是我在教堂的庭院里发现了它。”   傅晟平盯着面前明显被利刃砍断的半截翅膀,抿唇,“那个老A眼窝很深,鼻梁很挺,不像是亚洲人……”说到这里,傅晟平扭头,看向分析师,“知道这种血蝙蝠,具体分布在欧洲哪些地方么?”   分析师对于大半夜不能睡觉,很是苦恼,不过对于傅晟平,他还是保持着基本上的尊敬,“血蝙蝠被欧洲人称为死神的使者。因为凡是它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人被吸干血液而死。具体的分布范围并不清楚,生物学家对其追踪了好些年,也只知道它和普通蝙蝠一样,是夜行生物,翅膀有明显的血红色纹路,其它的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除了能肯定那帮子人是外来人士,连国籍我们都不能确定?”傅晟平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这血蝙蝠居然这么神秘。   “少爷,你说,这血蝙蝠会不会根本就是某个组织人为喂养的?”想到那个E,曲黎忍不住猜测。身份成迷,能力也诡异,如果再加上训化血蝙蝠,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有可能。”沉默了一下,傅晟平眸光闪烁,“我明天问一下苏鹏举,他从小在英国长大,对欧洲的势力团体比较清楚。你让下面的人再仔细的查一查各个边境口岸的出入境记录,低调些。”   “好,我待会儿就吩咐下去。只是,我觉得能查到线索的几率不大。”曲黎点头,只是他心里并不抱希望。   傅晟平抿唇,“这么短的时间,机场、车站都有我们的人盯着,那些人应该还在京都,把他们的画像贴出去,悬赏找人。”   “会不会让他们更加不敢出来?”曲黎犹疑了一下,“而且,我们也不能确认他们容貌的真假。”   “人越是紧张,就越容易露出马脚。京都那么多人,只要一半以上的人对赏金感兴趣,她们就能成为我们的眼线。仅靠有数的护卫大海捞针,不但费时费力,还容易错过时机。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赌一赌。”傅晟平摇头,缓声解释一句,见曲黎还在沉吟,又道:“护卫也是人,需要休息。你自己更是。”   自从得知张小寒被人下了心理诱导之后,护卫就被自己使唤得团团转,倒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曲黎白天要忙着公司的事,晚上还要处理暗地里的事务,更是忙得一天睡不了五个小时。   曲黎见傅晟平眼神坚定,知道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反驳,“好吧,按照你说的方法来,我也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   “那两位,我可以回去了么?”分析师翻了个白眼儿,曲黎大半夜的把自己拉起来,就为了给他看半只血蝙蝠的翅膀,其它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他觉得很冤。   曲黎耸了耸肩,询问的看向傅晟平,傅晟平点头,“幸苦你了,你先走吧。”   “谢谢少爷体谅!”分析师得到肯定的答案,冲傅晟平笑了一下,然后脚下生风的消失在门口。   “这家伙,不知道又在心里骂了我多少次!”曲黎盯着他的背影,苦笑一声。   傅晟平又看了眼台面上那半只满布血红色纹路的翅膀,对曲黎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刚才说的事,不用着急。公司你也不用去,好好休息是正经。”   “算了,我还是先吩咐下去,免得明天睡得正香,还要爬起来布置任务!至于公司的事,你自己担着吧,压榨我这么些天,连一天假期都不给我的话,我真的要撂挑子不干了!”曲黎哀怨的看了傅晟平一眼,叹息着转身。   “幸苦了。曲黎。”傅晟平闻言,脸上浮现几率愧疚。   曲黎扭头,似笑非笑,“那你后天、大后天,也放我假吧?公司的事情你处理起来完全游刃有余,就别拉着我了呗?”   傅晟平无奈的摇头,“我会再招一名助理,辅助你的工作,后天,大后天你也休息吧,如果管家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要和我翻脸了。”   曲管家在傅家服务了几十年,很少能照顾到曲黎,但是每一名父亲,都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傅晟平看到曲黎听到曲管家时眼底一闪而逝的暖意,心情也放松起来。   “我的样子有那么惨不忍睹么?难得你那么容易的答应我休息! ”曲黎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受宠若惊道。   “或许,你可以去照一照镜子,你这个形象出现在公司里,那些女同事会心疼得哭死过去的。”傅晟平莞尔,玩笑道。曲黎在公司里的人气,比自己这个总裁还要高,茶水间讨论的焦点,永远都是他。   “这都是因为谁?”叹息一声,曲黎晕头晕脑的去吩咐了下属未来几天的任务,才哈欠连天的回了自己的住所。因为傅晟平特意打了招呼,让下面的人有事都直接打他的手机,曲黎得以惬意的睡了一天一夜,直到肚子饿得受不了,他才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爬起来。   当然,这些事傅晟平不知道,他从地下室出来,驱车回家之后,又休息了几个小时,吃了佣人准备的营养早餐,精神饱满的去公司忙碌了。   傅晟平还没想好要怎么出现在张小寒面前,他活了二十几年,觉得最丢脸的事情,就是这次。而且,还是在中意的女孩子面前,他需要好好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   骑士俱乐部,是宫家旗下少有的几家不涉及古董字画的产业之一。因为宫家的上上上代的家主非常喜欢赛马,就在京郊买了块地,建了这座占地足有五千多亩的马场。   与现在的地价相比,当时完全是白菜价,所以,这个马场并没有花掉宫家多少钱。相反,因为经营得当,每年的营业额,除了支撑马场自身的运转,还能有大把的盈利,这让宫家的人把这马场,当作宝贝一样爱护到现在。   宫瑞之也喜欢骑马,十七岁的少年,正是神采飞扬的时候,虽然因为环境的原因,他老成持重,但骨子里,并不安分。骑在马上激情的飞奔,那是他最喜欢的娱乐方式。   不过,今天来这里,他不是为了骑马,而是等一个人。   “哥,那张小寒不会又放你鸽子吧?”宫志之见他哥瞥着眼墙上的挂钟,渐渐变得黑沉的脸,有些幸灾乐祸。   宫瑞之淡淡的扫过去,见弟弟收了声,才皱眉道:“如果她要当缩头乌龟,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会很失望。”欧青云的弟子,竟然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么?   “哥,万一人家是真有事呢?”宫志之凑到他身旁,笑着道。   “那也应该提前通知我。像昨天那样让我等一天,打电话还不接的事情,根本就不该发生!”还说他是小孩子,明明已经成年的人,还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有什么资格说他?   “哥,昨天那种情况,你生气也是自然。不过,现在你这么不爽,其实是你还在记仇吧?就是上次,她取笑你的事!”宫志之抿唇笑,虽然长相上只有七分相像,但好歹是双胞胎,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宫瑞之的了。现在瞧见他脸上的神色,他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宫瑞之眯眼,“宫志之,不要乱猜我的想法。”   “嗯,我真是乱猜的!”明明被说中了,还死不承认,好吧,他忘了,自家哥哥还是一个相当要面子的人。每次一不如他的心意,他就拿出哥哥的威严管教自己。   “啧,哥,你以后肯定不好娶媳妇。”无厘头的冒出一句,宫志之转身趴到了窗台边,吊儿郎当的朝外边看去,正好瞧见了从车里下来的张小寒。   “哥,你等的人来了!”   兴奋的话打断了宫瑞之即将出口的教训,起身走到窗前,果然瞧见张小寒正往大门口走。   “总算没有食言。”宫瑞之黑沉的脸晴朗起来,眼底带着跃跃欲试。   张小寒刚在俱乐部的门童引导下进入大厅,就发现宫家两兄弟迎面走来。   “我没迟到吧?”微笑,张小寒瞅着宫瑞之道。   宫瑞之瞥了眼手表,哼了一声。宫志之笑嘻嘻的迎过来,“是没有迟到,不过还有一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你掐时间未免也掐得太准了!”   “这是必须的。”微微抬了抬下巴,张小寒直接道:“比赛场地在哪里?”这个赛马场很大,跑道,看台,餐厅,花园应有尽有,只是,她没看出来,哪个地方可以供人比武。   宫瑞之转身走在前面,“既然这么着急,那就跟我来吧。”   “我只是问问,我其实不着急。如果你愣要先看两场赛马,在吃个午餐什么的,我也很乐意奉陪啊。”   宫志之眼睛一眨,咧嘴笑道:“哥,要不我们就这么干吧?有这么漂亮的姐姐陪着,也是件美妙的事情呢!”   宫瑞之黑线,一眼不发的往前。张小寒偏头瞅了宫志之一眼,笑道:“哦,你比你哥哥嘴甜,在家里肯定更得老人家喜爱。”   “姐姐,你错了,现在的老人家都喜欢哥哥那样的小老头。”宫志之泄气,一脸郁闷道。   “咦?真的么?难道我已经落伍了?”张小寒一惊一乍,表情动作语气都显得异常夸张。   “姐姐,你一天到底都在忙些什么呢,老人家的喜好变化,要随时随地的把握住才行,一旦被嫌弃,好处大大的没有。”   宫志之肯定的握拳,随即又好奇道:“话说,欧爷爷是不是因为喜欢你的性格,才收你为徒弟的?在你之前,有好些家的人想尽办法让他稍微指点一下,他都没点头,怎么就无声无息的收下了你呢?姐姐,难道你有什么隐藏技能?比如,特别讨老人家喜欢什么的?如果有的话,一定要传授给我……”   “宫志之。”   忍不住喊了那人的全名,宫瑞之只觉得额头青筋直冒,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人是他的挑战对象,是敌人啊!   张小寒也很囧,虽然她从一进门就在刻意的‘玩耍’,不过现在好像被宫志之反将了一军呢!瞥了眼被自家大哥冰冷的声音冻住了的某人,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加深,这两兄弟,还真是,有意思得很。   不知道宫家的大人们是怎样的性格,不过想到师傅每次提到宫家人脸上的笑容,张小寒想,应该都挺好玩儿吧?   来到比赛场地,张小寒环顾四周,不得不赞叹一句宫家人会享受。在马场里修建武馆这种事,他们做得那么大张旗鼓,理所当然。好吧,张小寒承认自己被这里美妙的景色给震慑到了,有些语无伦次。   马场深处的一个小山脚下,依地势而上,层层叠叠的好些古建筑,亭台楼阁,山水相依,如果不是大门内,有一块方砖铺就的比武场,张小寒真的以为这里是哪个名胜古迹。   大致被带着参观了一下场地,三人在比武场站定,两边还真是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都陈列其中。   宫瑞之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练功夫,他也不拿兵器,摆开阵势,眼神火热道:“我宫家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些。现在你也拿出真本事来,好好和我打一场吧。你可是我的第一个挑战者!”   张小寒闻言挑眉,“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欧氏的功法攻击力不强,所以才第一个挑中我,免得首战败了,打击你的自信心?”   宫瑞之还没说话,宫志之就哇哇大叫,“哇,不愧是我哥,连这个都想到了?那我的第一个挑战者要选谁呢?我想想……”   “闭嘴!”宫瑞之脸色又黑了下来,看到宫志之噤若寒蝉,他才重新看向张小寒,“既然答应了,就干脆利落一些,现在来说那么多废话,你是怕输?”   “弟弟,你是在挑衅?”张小寒收敛了笑意,“输赢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我可不会故意放水,连累师门的名声。”   “那最好不过了!”宫瑞之低沉的应了一声,率先动了手。修真功法和普通内功的不同,在于真气外放时的威力和强大的术法作用。   不过,宫瑞之现在修习的也是宫家的基础功法,没有红光白光唰唰乱放的景象。只听得噗哧啪啦,砰砰乱响,场地上只看得见两人缠斗着快速移动的影子,具体的动作身形确是看不清楚的。   宫志之瞪眼,微张着嘴巴,半晌才喃喃道:“靠,要不要这么夸张?”宫瑞之修习的功法的进度,他是最了解的,因为他自己也差不多到了那个地方。双胞胎么,总是在某些地方,比较一致。   他们两个在宫家的资质不算是最好,但是却是修炼基础功法进度最快的。宫少峰猜测或许是因为孙子两人心有灵犀,又彼此印证的关系。总之,平日里虽然严格要求两人,但是现在的宫家家主和宫家的那些长辈,对这两个小辈还是很赞叹的。   宫瑞之和宫志之两人人精一样的,长辈的态度他们怎么会感受不到?所以,在修习一途,他们很自信。   可是,宫志之现在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老话,是至理名言。   “呼,再来么?”张小寒退后一步站稳,调节了一下呼吸,兴奋道。她第一次预见和她旗鼓相当的人,所以打得特别痛快。   宫家的功法和欧家的功法的完全不同,但同为修真功法,对于真气的运用,很有借鉴意义。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宫家的人都好战了,因为这样,能使人进步得更加快速!   宫瑞之也打得很尽兴,他再次摆出阵势,第一次对张小寒露出一个笑容,沉声道:“当然!”   见招拆招,张小寒面对宫瑞之毫不客气的攻击,也毫不客气的反送回去。再过几年,宫瑞之或许会因为的功法的原因,占尽上风(张小寒不修习青莲诀的话),但现在两人基本上都占不到对方便宜。   这场家比武,从上午九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两人才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急喘气。体内的真气耗尽了,再打下去,也没多少意义,两人都自觉的停了手。   “正式自我介绍,我叫宫瑞之,宫家第七十三代孙,以后,请多指教!”宫瑞之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张小寒身边,伸出手,郑重道。   张小寒盯着他看了一眼,就着他的手站起来,微笑:“张小寒,欧氏第一代外姓弟子,请多指教。”   “以后可以经常找你比武切磋么?”宫瑞之眸光闪烁,黑沉的眼眸深处,是异常炙热的光。   张小寒莞尔,这个宫大少聪明沉稳,还是一名武痴,相交起来很愉快,所以她畅快的点头,“当然。”   宫瑞之又笑了,张小寒惊奇,“你脸上居然有酒窝!”酒窝很深,笑起来的时候,严肃的脸瞬间变得异常可爱。   宫瑞之意识到自己失态,立马板起了脸,恢复平常的沉稳表情。张小寒讶然,随即谐谑道:“宫大少,你不会是因为这,才老是板着脸的吧?,”   宫瑞之面色一僵,转身就走,“出了一身汗,我去冲洗换衣服。”   看着落荒而逃的某人,张小寒愕然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噗,原来是这么可爱的性格啊!”   宫志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张小寒面前,眨眼,“啊,哥哥确实很可爱。姐姐看上我哥哥了么?那我怎么办?我和哥哥一直形影不离的,姐姐,要不你把我也收了吧?”   僵硬的扭头与宫志之对视了一眼,张小寒额头冒出几个欢脱的井字,丢下一句“我也去换衣服”就落荒而逃。   那背影,和宫瑞之何其相似啊。果然是报应不爽,调戏别人之前,就要做好被别人调戏的准备!避开了宫志之故意露出来的火热视线,张小寒好心情的翘起嘴角,这两兄弟真是太对她胃口了,不过,本以为冷着脸的宫瑞之比较难对付,现在她才发现,最厉害,最腹黑的家伙,其实是伪装成单纯少年的宫志之!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张小寒今儿算是见识了一回真人版。   重新整理完毕,三人在马场的餐厅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宫瑞之话少,宫志之比较啰嗦,饭桌上都是他和张小寒叽叽咕咕的讲话,宫瑞之在一旁听。然后每次宫志之说话太出格了,宫瑞之就会用冷光扫视,或是冷言制止,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张小寒就想笑,同时心里也觉得温馨。   “你们两兄弟的感情正好,不愧是双胞胎。”   忍不住赞叹一句,就见宫志之拦住宫瑞之的肩膀,得意洋洋道:“那当然。”   张小寒莞尔,从这两个小孩儿就可以看出来,宫家虽然隐藏实力很深,但是家庭环境也比其他家族要相对单纯一些。   没来由的,就对宫家生出了好感。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魂玉受伤,令人震惊的消息   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张小寒打开车门,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笑道:“今天过得很愉快,不用送了,你们回去吧!”   宫瑞之递了一个白色瓷瓶过来,面色有些别扭,“这瓶药你拿去。”   “呃?”张小寒讶异了一下,见他眼神快速的扫了自己一眼,立马明白了他的好心。领情的接过瓷瓶,嘴里玩笑道:“瑞之你心地真好,我都快要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呢!”   宫瑞之脸色僵了一下,冰冷的语调又下降了几分,“张小寒,你想再和我比一场么?”   “嘿嘿,我现在是伤残人士,还是不要了。”明白这未成年是真的生气了,张小寒干笑两声,赶紧转身钻进车里。   “我走了,今天谢谢款待了!”摇下车窗,张小寒伸出爪子和两人挥了挥,然后一踩油门离开。   宫瑞之看着那急急慌慌的消失的车屁股,刚才还冷得掉渣的脸色,慢慢缓和,最后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欧青云的弟子,还算名副其实。”除了性格有些让人难以琢磨之外,实力没话说。   宫志之靠在宫瑞之的肩膀上,眯着眼道:“哥哥很欣赏她?”   “你不是一样吗?”宫瑞之没有反对,只垂眼看向弟弟。宫志之了解他,他也了解宫瑞之,如果不是对张小寒有一定的好感,宫志之不会对她那么多话,午饭后,也不会邀请她一起赛马。   两兄弟心有灵犀,相视一笑。   “爷爷应该很高兴,我们和她交好的吧?”在京都,他们还没听说,张小寒除了和陆仟宝、吕宋,苏鹏举三个,还和哪家的少爷小姐走的近。宫瑞之看到远处的突然出现的司机,正一脸恭敬的看过来,嘴角抿了抿,一边往前走,一边对弟弟询问道。   欧家的功法平和,不过,欧家的人却不简单。上门挑战是一回事,相交来往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是对家族有利,长辈们没道理阻止他们。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的时候。   宫志之一双明亮的黑眸灵活的转了转,嘴巴咧开,“嗯,就冲着欧青云的弟子这个身份,连祖爷爷也得多看她一眼。不过,你不经报备就擅自向人挑战,嘿嘿……”   宫瑞之停住脚步,目光灼灼的看他,“志之,你知道却没阻止,爷爷会一起罚你的。”   宫志之哀怨的垂头,“就是啊,为什么你犯了错,我也要跟着背黑锅啊!”   瞧他那大呼小叫的样子,宫瑞之算是平衡了。   司机看到两人走近,恭敬的打开车门,“少爷,老太爷在家里等着你们。”   看到你出现,我们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宫瑞之和宫志之对视一眼,摸着鼻子乖乖上车。司机见状,关好车门,转身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两位少爷虽然很聪明,但是和老狐狸一样的老太爷相比,真的还是太嫩了。   不知道双胞胎兄弟被宫少峰的专用司机接回老宅审问,张小寒一路哼着小曲儿心情良好的,回了四合院。   下车的时候动作大了一点儿,张小寒步子一顿,龇了龇牙,“啧,还真是痛!”她现在严重怀疑那两兄弟邀请她一起骑马,其实根本即没安好心。   一路小心翼翼的在阿远奇怪的眼神中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澡的时候发现大腿根儿磨破了皮,不痛才怪。草草的洗了澡,张小寒拿出宫瑞之最后给的那个白瓷瓶,拧开盖子,发现是透明的带着清香的膏药。   眉头挑了挑,张小寒伸手沾了一点儿,仔细的抹上破皮的地方,丝丝清凉带走了伤口处火辣辣的疼,药膏的效果不错。   张小寒今天是第一次骑马,宫志之邀请她的时候,她是拒绝的,不过看到两兄弟在马上的英姿,她又心痒痒了。在专业指导下牢记骑马的技巧,张小寒又身体灵活,很快就上了手。   跑了第一圈儿,她就喜欢上了那种在马上驰骋的感觉。后来宫志之挑衅,她骑着马在马场上飞奔,把指导她的教练吓了一跳不说,宫家两兄弟也被她惊了一张。   不过,看到她动作流畅,毫无阻碍的驾驭着马匹,两兄弟都来了兴致,三人又火气十足的比了一回。   当时是高兴了,下了马张小寒才觉得疼。只是,没想到宫瑞之会细心的准备伤药。   “啧,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上完药,张小寒把白瓷瓶收好,忍不住赞叹一声。   黄嗤笑,“老气横秋,你顶着一张二十岁的面皮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好不好?”   “黄,你更没资格这样说我。”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拿了手机准备给傅晟平打电话,不过,一想到那个吻,她又有些迟疑。   只是,没等她纠结,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看了来电显示,张小寒眨了下眼,果然人是念不得的。抽了抽嘴角,按下了通话键,张小寒语气平静:“查到线索了?”   傅晟平听到话筒里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一时间也拿不准她是高兴还是生气,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提自己那丢脸的事,只沉声道:“算不上线索,不过我们在教堂周围找到了半只血蝙蝠的翅膀,推测出E是欧洲人,还有,之前在教堂担任神父和其他几名工作人员,也确定为其同伙,现在,他们全都消失不见,我已经让人悬赏留意。”   血蝙蝠的的翅膀?张小寒眉心皱起,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过,在没确定事实之前,她不想贸然的和傅晟平说,一切,等魂玉回来再说吧……   抿了抿唇,张小寒轻叹一声:“也就说,我们布置一场,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得到。”   平静的陈述句,傅晟平听了,嘴角直接抿直了,“是。这次,是我失算。让你白受那么多苦,对不起。”   “这事的责任不在你,不用内疚。”她自己也以为只是单纯的家族势力,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么简单。事情变成这样,张小寒是真没有耿耿于怀,敌人的强大程度,有些出乎预料,失手是难免的。而且,那些人太神秘了,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行为方式不明,成员不明……   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没办法提前做好迎敌的准备。   “我已经让底下的人加紧查探,出入境资料也再过滤一遍,我不相信一点儿痕迹都查不到。”傅晟平握着电话,半晌才沉声道。只要是人,还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就一定有活动的痕迹存在。只要再仔细一些,再认真一些,或许下一秒,就会有发现——傅晟平对自家的护卫很有信心。   “嗯,你按照你的方法来吧,我这边也……有新的线索,记得通知我一声……”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想法,才挂断电话。傅晟平卡在喉咙里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关键是太丢人。而这边,张小寒也没刻意去提,毕竟昨天她的某些反应,她自己也解释不清。   “半只血蝙蝠的翅膀?黄我觉得你的猜测,八成要变成真的了。”按掉了电话,张小寒的面色反而更加凝重了几分,“我有些担心魂玉。”   他跟出去这么久,却一个电话都没回过来!   “他好歹是四季之魂,这世间能伤到他的寥寥无几,你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黄不解张小寒突然的焦虑,只能暖声安慰一句。   突然的心悸,让张小寒捂住了胸口,听到黄的安慰,她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发白,“可能吧,只是,我现在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当时场面逆转太快,张小寒给了魂玉一个追踪的手势,却忘记了嘱咐他留下记号,现在,却是想找人也无从找起。   懊恼自己大意,张小寒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天蒙蒙黑,张小寒坐在书桌前看书,但是从半天都没翻动一下的书页看出,她的脑子并不静。突然,房门被敲响,她漫不经心的道了句:“进。”   吱呀,房门被推开,熟悉的气息让张小寒从沉思里回过神,扭头看去,正好瞧见一个身影直直的前倾倒地,顿时大惊:“魂玉!”   “快,送我回空间!”魂玉抓住张小寒衣角,颇为吃力道。   张小寒此时才发现,他脸色惨白,全身破败,好似随时都要消散一样,顾不得多问,直接拉着人进了空间,“黄,黄,你快点儿出来。”   声音里带着平日少有的焦急,魂玉的状况实在很不妙,身体四肢都有断裂的迹象,有红色的光从那些缝隙里钻出来,就好像一个漏气的气球,随着那些光的消散,魂玉的身体在迅速的破败。   一道黄色的光晕从远处掠来,在院子里站定,看到魂玉浑身破败的模样,也是大吃一惊,“绿!”   直接叫了本名,黄从张小寒手里接过魂玉,手指轻转,在她身上点了几下,掌心又聚集一道黄色的光晕,打入他的眉心,魂玉正在分崩离析的四肢,总算没有再破裂,那些红色的光,也别封在了身体里,没有再露出。   张小寒见状松了口气,快要跳出来的心,也落回了原位。   魂玉挣扎着坐起来,冲黄龇了龇牙,“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黄,你得帮我,我要找回场子!”   “你别动!”黄喝了绿一句,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你的傀儡之躯已经完全破败,但现在还不是解除的时候,我用术法暂时稳定了傀儡的崩坏之势,你魂体受了伤,还是暂时待在里面修养比较好。”   “好吧,我听你的。只是,这血玉傀儡是完了,以后想出去都出不去了!”绿惨白着一张脸,又虚弱的躺回去,有些遗憾道。   “魂玉,对不起。”不用问,张小寒也知道他这样的惨状,是谁下得手,只是,心惊那个红眼E的实力,居然能透过血玉傀儡直接伤到魂玉,“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跟过去的。”   “逊毙了,你道什么歉?是我自愿去的,又不是你逼我。而且,就算不是我一个人,结果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魂玉嗤笑张小寒一声,随即眼神也变得凝重,“那个人,很强。”   “他真的是人么?”张小寒盯着魂玉,缓缓的开口。   魂玉抬眼,苦笑一下:“当然不是。那东西,我想你们人类不陌生。”   “蝙蝠……”张小寒也苦笑,电影里是美好的,现实里却是残酷的,想到那双血红色的泛着冷意的双眼,心里居然不争气的紧缩了几分。   现场的气氛冷凝,黄看了一眼有些慌神的张小寒,又看了眼惨兮兮的绿,叹了口气,“现在血玉傀儡已经不能用了,你就好好待在空间里打坐,顺便养伤吧。”   “怎么能这样?我还要去找那东西找回场子呢!黄,你有没有办法,把我的身体修补好?”魂玉不依不饶,明明已经虚弱得很了,双眼还带着不甘心和倔强。   “血玉傀儡一旦坏了,就没办法修补,这是常识,要想重新拥有身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解除现在这具破败的,做一个新的。”黄眯起眼,面无表情道。   魂玉闻言,顿时抿唇不语,“我不甘心。”可是,现在血玉难得,会做血玉傀儡的人更是没有。   陈家发现的隐秘空间里就有血玉,本来打算寒假回京都就去把那块碎片空间融合掉的,突然发生的事打乱了她的计划。张小寒长了张嘴,想告诉魂玉,却被黄一个眼神制止了。   “绿,这里才是你的归宿。”黄的声音里,带着冷意,对于绿一心想出去鬼混的事,他不发表意见,但是如果他因此忘了自己的根,忘了自己的归属,他会毫不客气的打醒他。   魂玉陡然抬头,一下子就撞进黄眼底深处,那样冷酷无情的样子,多年没见过了。心里没来由的一颤,诺诺道:“我明白。”   “不管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我希望你记住你的本职。你是这个空间的春之魂,空间的发展繁荣,少不了你。空间强盛了,你的实力自然也会跟着增强,反之,如果空间消散,我们这些人,也会跟着消散。”黄深深的看了绿一眼,随即袖子一甩,黄色的光晕把他包裹起来,像上次一样丢回了洞府。   “黄,我不该把魂玉送出空间去吗?”张小寒眼神闪了闪,她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如此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忐忑。   黄缓和了神色,摇头,“你不要多想,和你无关。只是这小子在外边玩儿得散漫了,修为没有长进不说,心态也不端正,我得给他紧紧皮。”   张小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这样么?   黄不用窥视,也能看出张小寒在想什么,手抚上她的头,“现在外边的情况比较复杂,也比较危险,如今绿也受了伤,我们暂时帮不上忙了,你自己要小心谨慎一些。”   黄是她的朋友,又是她尊敬的长者,此时,他流露出来的关心,却更像是一名初次送孩子上学的父亲。   眼角有些酸涩,张小寒冲黄露出一个笑容,才移开视线道:“魂玉的伤,对他以后有没有影响?”直接魂体受创,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修养回来的吧?张小寒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他还是太依赖他们的帮助和保护了,不然,魂玉根本不会……   头顶上温暖的手掌离开,额头被敲了一下,张小寒吃痛的捂着额头,眼汪汪的控诉的看向黄。   “觉得愧疚?”黄面色平静的问,见张小寒点头,他眼光闪烁道:“那你就早些去把陈家发现的隐秘空间碎片给融合了,哦,记得在那之前,先拿几块血玉出来,绿如果看到那东西,估计伤立马就能好。”   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的笑起来,肯定的点头道,“我会的。”   黄见她振作起来,心里满意的点头,不过,想到那只被某人关在笼子里的兔子,他眼底闪过一缕戏谑,“还有,墨仇真的是好东西,不要大意的吃吧,喂兔子,真的太浪费了。”   嘎?被发现了,尴尬的左顾右盼,张小寒摸着鼻子,一时间还找不到言语解释。不过黄也不在意,看戏般瞅着她心虚内疚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才化作一道黄色的光点,消失在庭院。   知道被黄涮了一道,张小寒吐出一口浊气,黄还是黄,绿还是绿,他们始终都在为她好。   想到这,张小寒转身去了“关押”兔子的地方,远远就瞅见那只白毛的兔子在啃青草。可能是感应到自己的气息,还走近没两步,那小东西就警觉的抱着青草转过头来,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带着恐惧,“哇哇,大恶魔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兔子在笼子里蹿来蹿去,最后发现实在没地方可躲,才颤颤巍巍的缩在笼子的一角,可怜兮兮的瞅着张小寒,“啊,小灰救命!”   张小寒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那小兔子怎么会说话呢?只不过,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到底对它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   “胆小的兔子,放心,姐姐我今天就是来放你出去的。”蹲下身,张小寒打开笼子,伸手把哆哆嗦嗦兔子拎出来。   “你怕个什么劲儿?我又不会扒你的皮,吃你的肉!”感觉手上的兔子挣扎起来,张小寒把它拎到自己面前,眼睛对着眼睛,嗤笑道。   “大恶魔,你对我做的事,比扒皮吃肉更狠,快放我下来!”兔子的腿乱蹬着,张小寒似乎在它眼底看到了愤怒?   耳朵出现幻觉之后,眼睛也出现了么?张小寒抬头看了看天,又把视线转回来,奇怪的盯着手里的兔子,喃喃道:“你好像还很怕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一只兔子这样畏惧?”   “哼,我才不怕你呢!”兔子龇牙,眼神和都很心虚,张小寒发誓,这次绝对不是她的幻觉,因为手掐在腿上真疼!   “小东西,我决定了,我要你当我的宠物。”张小寒目光灼灼的盯着兔子,郑重道。   兔子像是经受了非常大的打击,目光呆滞,半晌才剧烈的挣扎起来,“哇,可恶的恶魔,我才不要当宠物,我才不要当宠物,小灰,救命!小白要死了啦!”   那凄惨的声音,可真是听者落泪,闻着伤心。张小寒挖了挖耳朵,充耳不闻的把兔子搂怀里,然后才转到栽种墨仇的地方,把它的果实全都摘下来。   盯着手里的果子看了半晌,张小寒嘴角翘了翘,毫不犹豫的把它放进嘴里。没味道,入口就化作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成为魂力的补品。   再次用了一颗,张小寒把剩下的收起来,决定每天用两颗。只是还没等她站起身,怀里的小白兔就幸灾乐祸的笑开了,露出大板牙,渗人得紧,“哈哈,大恶魔也吃了这个鬼东西,肯定会被痛死!”   “我可不是你,小东西。”张小寒揉了揉兔子身上白得发亮的毛,轻笑道。   “你才是小东西!你们全家都是小东西!”   张小寒眼神一眯,盯着在自己的怀里嚣张的小东西,面色冷下来,“真不好意思,我们全家只有我一个。”   “怎么可……”能?兔子话说到一半,惊悚的仰起脑袋看向张小寒,三瓣嘴微微咧开,要多傻有多傻,“你、你、你……能听到我说话?”   张小寒睨了兔子一眼,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你说呢,傻兔子!”   兔子真傻了,机械的把头垂下去,嘴里嘀嘀咕咕,“绝对是我听错了,大恶魔怎么可能听得到我说话呢?要是她听得到,我骂她那么多次,她肯定早把我剥皮抽筋了,对,她肯定是在自言自语,肯定是……”   “你如果再叫我大恶魔,我不介意亲自给你剥皮抽筋。”打断兔子的碎碎念,张小寒嘴角已经高高的翘起来。   “嘎?”兔子傻眼,抬头看张小寒,见她警告的看着自己,它终于确定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全都被她听了去,想到这个大恶魔的恶劣,未来的凄惨生活,它已经想到了。兔子只得惊呼一声,“天呐,太可怕了。”然后就晕过去了。   张小寒全身僵硬的抱着昏死过去的傻兔子,愕然,“黄,我的气场已经修炼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了么?”要不然,这傻兔子为什么会直接晕过去?   黄在自己的洞穴中喝茶看戏,听到张小寒的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无奈的那袖子擦了擦嘴角,黄才解释道:“它本来只是一直普通的兔子,你给它吃墨仇的果子,充盈的能量它消化不了,差点儿没把它撑爆了。”   呃?张小寒完全没有想到这茬儿,当时只想着做实验来着。   “那现在我能听得见它说话,是为什么?我又没吃墨仇的果子。”好奇的询问,张小寒抱着兔子,直接回了院子。   “多余的能量冲开了它脑子里的‘障’,使它开了灵智,魂力不用说,从无到有,它算是达到了能沟通的最低标准。”   黄懒洋洋的解释一句,随即道:“不过,以这兔子的资质,永远都修不成精怪。当个宠物养着,也挺好。”   弄明白缘由,张小寒淡定了,她的世界早就玄幻了,也不多这一只会说话的兔子。而且,魂玉受伤,已经证实了非人类的吸血鬼的存在,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兔子精,真的是小意思了。   第二天是星期一,张小寒一如既往准时的出现在课堂上。依旧是傅晟平的公司理财课,不过,短短一个星期,两人之间关系又复杂了几分。   上课期间,傅晟平一直注视着张小寒,不过等她回视过去,他又移开。那样不自在的表情和两人之间的不和谐的气氛,让周围的同学又有了众多的猜测。   直到现在,下了课,单独在张小寒面前,傅晟平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歉意的开口:“小寒,前天我……”   “不用说。”看他的表情,张小寒也能想到他要说的话,豪不犹豫打断他,“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现在,我有一些重要的话和你说。”   傅晟平本不是扭捏的人,此时见她面色严肃,也丢开了那几分不自在,沉稳道:“你说。”   “那天晚上,魂玉也跟着我去了的。”想了想,张小寒开口道:“你知道,他有些特殊,所以,在E突然消失的时候,我让他想法跟了上去,昨晚,他回来了,受了伤。”   傅晟平嘴唇抿直了,魂玉是什么身份,他大概猜测得到,现在连他都受了伤,那E……   “E的来历有问题?”   “嗯,在欧洲,有一种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张小寒点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傅晟平,“它们有尖利的牙齿,以血液为食。”   想到那半只血蝙蝠的翅膀,傅晟平瞳孔微不可查的紧缩,声音冷凝到了冰点,“吸血鬼。”   “是。”如她所料,傅晟平虽然震惊,但并没有被吓到,这让张小寒心里松了口气。   “魂玉在E陡然消失的时候,拦截了它们。那半只血蝙蝠的翅膀,应该就是当时他袭击老A时,对方受伤留下来的。他一直追着E,一路往西走,不过到了河西境内,在缠斗的时候,他受了伤,不得不撤回来。”   想到魂玉一身的狼狈,张小寒面色更加凝重,“这些东西,本来一直活跃在欧洲,不知为何会来华国,我想并不是针对我们来的。”   “你的意思是静观其变?”傅晟平皱眉,“可是,他们既然对你出了手,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你已经卷进去了。”   “现在除被动防御和等待,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找不到对方踪迹,找到了也打不过,他们有什么目的,也没查清……既然这样,不如静观其变,等着他们再次找上门。”   张小寒直视傅晟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高自己的实力。”不然,只能永远被动挨打。   傅晟平沉默,半晌才道:“放心,我会安排好。”追踪的护卫可以撤回来,但暗地里收集资料和警戒的护卫,可以适当增加以下人数。   不过,傅晟平忽然想起昨天和苏鹏举的通话,斟酌着了一下道:“在欧洲,有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组织D。N,他们正好以血蝙蝠为图腾。苏鹏举在英国生活那么多年,这次寒假回去的时候,参加一个贵族聚会,才偶然听到的。”   他听到这个消息,正准备派人去调查这个组织,现在听到张小寒话,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怀疑,这个D。N的人,全都是……”张小寒陡然抬头,眼里带着沉重。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应付得来的。而且,他们到华国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傅晟平垂了垂眼,轻声道。   “嗯。”张小寒点头,与傅晟平对视一眼,对彼此的想法了然。   “我待会儿就去找欧老,有些事情,需要他出面。”傅晟平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开口。   “师傅的话,确实比我们两个更有公信力。”赞同的扯了扯嘴角,张小寒偏头道:“不过,我可能要离开几天,所有的事情,要先麻烦你了。”   “离开?”傅晟平皱眉,“去哪儿?现在单独出去,并不安全。”   “我不出京都,你放心吧。”张小寒摇头,也不多做解释。虽然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有些事,她永远都不会想让傅晟平知道。   张小寒还是不相信自己,认识到这一点,傅晟平眼神沉了沉。待要开口说话,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喂?”   “少爷,大事件!”曲黎的声音带着兴奋,“就在刚才,李家的本家,被人炸了!”   “什么?”傅晟平愕然,随即皱眉,“怎么回事?”   “具体的不太清楚,李家现在已经是一团乱了,老宅被炸了,好些李家族人受了伤,李叔同在外边做客,听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晕过去了……”   张小寒耳朵很好使,早在听到曲黎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呆了呆,深吸一口气,这人谁啊,这么彪悍!把超级家族的本家给炸了,这本事先不说,就这胆子,就是一等一的大。   “现在京都好多家族的人都凑到了李家的老宅,少爷你要不也到现场看看戏?”曲黎大致和傅晟平说了最新得到的消息,最后‘善意’的提醒道:“听说罪魁祸首当时就被逮到了,被李家的人关起来了,大家都想要看看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长什么样呢!”   傅晟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角愉悦的翘起来,“李家倒霉了,我怎么能不去看?”他可没忘记,公司总部搬到京都的目的之一,还有李家这些年,在背后的那些“小”动作。   挂断电话,傅晟平看向张小寒,“有场好戏,要不要去看。”   “自然。”张小寒莞尔,点头,“这种难得的大场面,我自然是要去见识一下的。”   与此同时,京都很多家族闻讯,也抱着不同的心态往李家本家聚集。爱看热闹是华国人的本性,就算是平日里自诩贵族的大家子弟,也不能免俗。   所以,在巨大的爆炸发生半小时之后,李家破烂的老宅外边,已经停满车,站满了人。   李家的老宅占地面积约为一百五十亩,除了平日里众人的起居住所,在建筑群的最里面,还有李家的祠堂,而此时,众人基本上看不到一栋完整的建筑。   “李家这次是元气大伤了,族人有一大半受伤,本家又被人炸成这样,啧啧,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呐! ”   “小声些,现在李家的人都已经气疯了,你还敢说风凉话,不怕他们拿你撒气?”   那人瞅了一眼站在废墟前,一言不发的李家二爷,还有周围他周围散发着凶残气息的护卫,识相的闭了嘴。   李家二爷李一山,就是李凤举的亲生父亲,今天他跟随着李叔同出门访友,所以侥幸躲过了一劫,可是他并没有觉得高兴,事实上,他已经气得快要失去了理智。   掌心快要被指甲口挖破,他头也不回的朝身后的护卫问道:“查到了什么?”   护卫垂头,“除了当场被抓到的那人,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没有线索?怎么可能?这么多的炸药,不可能由一个人运进来,跟不要说,那人还是个女的!滚下去,再给我仔细的查!再找不到线索,你就不要回来见我,还有,那个女的,给我好好招待,我不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护卫默默的退下,在这么多人的守卫下,还让人炸掉了本家的老宅,这也是他们护卫的耻辱。   李家本家居然被人炸毁,他们不紧颜面扫地,更是损失惨重,如果再有人落井下石,那后果……李一山眼眶里全是红血丝,盯着废墟一样的老宅,他恨意滔天又惊恐万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题外话------   故事好像正在被我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引,被雷倒的亲,不要拍我~·· ☆、第一百一十六章 疯狂的李家,碎片再融合(   李一山毫不掩饰自己的滔天恨意,一句一句,咬牙切齿,如果那人在眼前,恐怕已经被他生吞活剥,碎尸万段了。   可是,现在别说找到幕后凶手,就是爆炸的点,他们都还没确定下来!护卫们被指使得团团转,间或还要被暴怒的李一山骂几句,踹一脚。但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也不敢面露不满,气氛之分的压抑。   此时,废墟外边再次驶来两辆车,众人回过神,瞧见那独特的车牌,都下意识的让了让。   车门打开,一干瘦,一儒雅的老者从车里下来,众人都瞪大眼,“陈家和陆家的家主都来了!”   “能不来么,李家本家被毁,同样是对三个超级家族权威的挑衅,现在他们应该就像是被人在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那样耻辱吧?不过,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这些外人怎么知道呢?毕竟,能把李家弄成这幅惨状的,这华国,其实也没几家……”   这是怀疑李家的事,是陆、陈两家动得手了!他的同伴大骇,赶紧捂住他的嘴:“别胡说了!刚才你还劝我,这会儿你的胆子怎么又大了起来?”   未来的京都少不了血雨腥风,如果陈家和陆家再搀和起来,到时候,他们这些一二级的家族夹在三家之间,真的就没活路了。   李一山听到外边小声的议论,就转过了身,看到陈贺和陆炳坤,眼神闪了闪,上前两步道:“陈老,陆老,您们怎么会亲自过来?”   李叔同昏倒的时候,陈贺和陆炳坤在场,李一山飞奔到现场处理事情,只留了管家和护卫看着。此时见他们两个亲自过来,心里不由升起疑惑和戒备。   陈贺和陆炳坤对视一眼,缓缓的开口,“老李已经醒过来了,贤侄不用担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这件事,极其恶劣,这是敌人在对我们超级家族挑衅!”   陆炳坤也点头,平日和善的笑容,隐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这件事,我们会一起帮忙彻查清楚的。老李也知道,贤侄不必多虑。”   也就说,爷爷已经排除了这两家人下手的可能性了么?李一山垂眸,快要失去的理智在这两个老者到来的时候,终于回笼。听到陆、陈的话,李一山面色顿了下,然后感激的冲两人弯了弯腰,“谢谢陈老,陆老,等李家度过这场危机,我李家全族人定当上门拜谢。”   现在的情况,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只是,他并不真的完全相信这两家会无私的帮忙李家。三家人争斗多年,彼此都再熟悉不过,大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   李一山的想法隐藏得再好,也逃不过两个老狐狸的眼睛,不过他们不在意。陈、陆两家已经确定不是自己的人动的手,也就意味着,在三个超级家族控制之外,华国还有一股隐藏的大势力,并且这股势力,对三家都能造成致命的威胁。   这个猜测,让陈贺和陆炳坤都充满了危机感,所以,他们宁可现在放过打垮李家的绝好时机,也要先把那股势力找出来。   李家已经遭殃,陈、陆两家不想步他们的后尘,所以,这背后的黑手,绝对不能放过,不然睡觉都不安稳!   “贤侄不用客气。我们帮李家,也是在帮我们自己。”陈贺摇头,缓缓道。   谁知道是不是真心的?李一山再次客气的躬了躬身,“陈老、陆老,现场狼藉杂乱,小侄还请您们先行移步,这里并不安全。”   现在李家已经受了重创,陈、陆两家的家主再在这里受到攻击,那就真的不妙了。每个人立场都不一样,李一山最先考虑的还是李家的利益。   理解李一山的意思,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陈贺打了个手势,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魁梧男子移步上前,“家主!”   “贤侄,这是陈忠,为人沉稳,留在你这儿帮忙吧,我看你家的护卫都忙不过来。”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事实上却让人反驳不了,李一山只能点头应下,他确实缺人手。   陆炳坤见状,也指着身边一身军装的男子开口道:“贤侄和炳实也是熟人,我留下他在这儿帮忙。”   李一山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郑炳实,眼神闪了一下,“郑上校的能力,毋庸置疑。”   郑炳实严肃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沉声道:“尽我所能。”   李一山点头,他对郑炳实这个人,其实是比较欣赏的,可惜是陆家阵营里的人……   眸光一暗,李一山把那些习惯性的思维全都甩开,现在是李家的非常时期,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现在兄弟子侄,受伤的受伤,昏迷的昏迷,本家嫡系里,只有他和老爷子四肢健全,很多事情,都得他去处理才行。   张小寒和傅晟平到的时候,陆炳坤和陈贺已经离开了,但陈忠和郑炳实却留了下来。不过两人都被李一山给派去勘察现场了,张小寒没能见到。   “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模样了!”   李家的本家大宅占地面积那么广,此时能看到的,却只是倒塌成一片的废墟。   傅晟平遥遥望着被护卫隔离起来的地带,摸着鼻子,眸光闪烁,“现场应该不会留下多少痕迹,李家的人再耗在这里,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嗯,这么大的事,不把痕迹都抹掉,一旦被找到,后果不堪设想。”张小寒点头,那背后之人既然敢在大白天,光明正大的动手,就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能力极其自信,笃定李家的人找不到蛛丝马迹!   “不过,那个被抓的人,是怎么回事?”想到来时听到的消息,张小寒疑惑道。   傅晟平摇头,“或许只是被迁怒的倒霉蛋,下手的人,除非是疯子,才会留在这里等待李家的报复。”   “之前她肯定不是疯子,只是今天之后,我就不敢肯定了……”   傅晟平皱眉,对张小寒突然冒出来的话,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你往那边看看,就知道了……”张小寒抿唇,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傅晟平闻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凝起来。   “是个女的。你认识?”   张小寒平静的盯着那个被护卫拖着,伤痕遍布,面目全非的人,声音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飘忽,“选拔赛的时候见过,叫做宁依依。”   她对这个女孩子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她那双眼睛,绝望又孤寂。和前世的自己何其相似,忍不住起了怜悯之心么?张小寒不知道,她最后得到关于她的消息,是阿远在报告方同的近况的时候随口提到的。   她和方同的合作内容,她大概能猜得出来,只是,没想到她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在李家的本家大宅。   傅晟平听到这个名字,眼神莫名,“宁家的人?”   “你也知道她?”张小寒询问的侧头。   “听过名字,不过,宁依依在宁家应该并没多少地位,她怎么会出现在李家的本家大宅,以她的身份,根本进不了大门!”傅晟平回想着护卫整理的资料,轻声道。   一看他的表情,张小寒了然。恐怕整个京都稍微起眼一点的人家,生平资料,人际关系,都在他的调查之中吧?现在听到宁依依的名字就能说出她的大概状况,傅晟平应该在这些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京都是别人的地盘,我是外来者,这些功课是必须要做的。”傅晟平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张小寒眨眼,原来是自己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么?   移开视线,张小寒继续看向远处的宁依依。而在这位外围,好多看戏的人,瞧见李家的护卫粗鲁的拖着一位遍体鳞伤的女孩出来,哪还能猜不到那个被抓住的胆大包天的家伙,就是她。可是,她是个女的!被护卫拖着,全身软趴趴的,这样的人,能躲过李家周围森严的防卫,进到里面安装下那么多炸药?   众人哗然,“我打死都不相信那个女的有这样的本事。”   “万一人家是深藏不露呢?”   “就算她深藏不露,但这么大的事情,也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   “你的意思是,她应该还有同伙?”   “大家都这样想的吧?一个人单挑一个家族的事,绝对不会出现!这又不是武侠小说!况且,三个超级家族,一家都有一个神秘人坐阵,如果真是她一个人,看她软趴趴的样子,早在动手之前,就会被解决掉了!”   “神秘人?什么神秘人?”   “你不知道么,陆、陈、李三家都有一个,本事神鬼莫测,很厉害。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能稳稳的坐在顶端,没人敢反抗?”   “这么厉害,可是,李家大宅都被炸了,那人怎么都没现身?”   “这个,我怎么知道?”   ……   众人议论的声音很小,都是压在喉咙管儿里说的。不过张小寒和傅晟平都是耳朵灵敏的主,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那样小声的嘀咕,也全都毫无阻碍的飘进了耳朵里。   怪不得看到现场,两人都有种违和感,原来问题出现在这!   张小寒和傅晟平对视一眼,轻声道:“你怎么看?”   “那个人,应该寸步不离本家大宅才对。现在人没在,要么是被人杀了,要么被人使了调虎离山计。”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傅晟平默默的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自己的幻觉。   “被人直接杀掉的可能性不大。”张小寒摸着下巴,想着欧青云以前说过的话,“可是,能把人缠住这么久,让那人现在都回不来,实力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把那人杀掉了呢?”   “或许。”   傅晟平说话,很少模棱两可,此时却眉头微皱,眼底藏着深沉的思绪,让人看不透。张小寒心里诧异了一下,没问,只暗地里留意。   李一山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难掩愤怒,“还是不肯开口?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查不到一点儿消息?宁依依,你现在的愚蠢,我会让整个宁家买单!”   “咳咳……宁、宁家,我一点都不在乎。”宁依依顶着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咧嘴笑起来,“如,如过可以选,我咳咳,宁远不姓宁,所以,他们的死活,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一点儿都不在意。啊,如果李家能把宁家彻底打垮……我肯定会鼓掌庆祝的……哈哈……”   “不知死活!”李一山一脚踹飞宁依依,眼睛里全是血色,“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开口为止!别让她死了!”   “是。”   护卫也是一脸晦气,他伺候过那么多的人,就面前这个人,长得最柔弱,但嘴巴也是最难撬开的!   啪啪啪。   一下一下,鞭子落宁依依身上,血色绽开,凄惨无比。站在外围远远看着的众人,目睹到她的惨状,才意识到,李家的人,这次是真的被逼疯了!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让众人脊背一凉,定睛看去,却是一名护卫生生的掰断了宁依依的手指!十指连心,平日里碰伤一个小口子,都疼得不行,现在手指被硬生生的掰断,那种痛苦,没人能够忍受。   而站在这里看戏的人,很多都是大家族里养尊处优的老少爷们,勾心斗角见识得很多,但直面这样血腥残忍的现场,还是第一次!   再也没看戏的心情,好些人脸色发白的转身离开。   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然后外遍的人群,急剧减少!李一山微微偏头,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些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扬起一个嗜血的微笑。   “好戏也不是谁都能看的。我李家是站在顶端的家族,岂能让你们这些蝼蚁看了笑话?那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了?”   危险而暴戾的神色,让见惯了血腥的护卫都头皮发麻,赶紧道:“都记下了。”   “很好。”   有本事来看李家的热闹,就要有被回敬的准备。护卫看着名单上的人,心里升起淡淡的同情。   环顾四周陡然消散的人群,张小寒摇头,“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了。”   傅晟平表情很微妙,“李一山是故意的。故意把宁依依拖到这里来审讯。而且,依照李家人睚眦必报的性格,这里的人,应该都被记了名字了吧?”   张小寒怔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容。李家能不能度过这一关还难说,居然现在就想着怎样报复这些看戏的人,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宁依依已经接近昏迷,每当她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鞭子就会狠狠的甩过来,痛得她脑子重新清醒起来。然后如此往复,后来她便明白,这些人是要她清醒的承受所有的痛,连一丝一毫的迷糊,都不允许。   “好,好得很!没想到宁国平居然还教出来一个这么有骨气的女儿!停下来做什么,打,给我好好的打!”   李家的事情,没有人插手。特别是现在,李家本家被毁,李家的人更是疯了一样。警察署的人巴不得李家不让他们插手,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警察署的署长,连管治安的小警察都没派一个过来。   他们警察要做的不是调查案件,而是封锁消息,不让事情泄露,扩散出去造成社会恐慌。至于李家刑讯逼供,虐待囚徒等不道德又触犯法律的行为,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管辖的事情了。   从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的反应就能知道,这样的事情,实属平常。没人会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心里就算同情,也没人会因为她这个外人,得罪李家。   权势,一直都是很好用的东西。   苦涩和讥讽爬上宁依依的嘴角,可惜她早已面目全非,众人根本看不出她的表情。鞭打还在继续,宁依依蜷缩在地上,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天空,那样低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今天会下雨吧!   看天气,是她的一个本领。每天晚上看一看天象,她就知道第二天是晴是阴,是风还是雨。   不过,这样的本领,在城市里,是用不上的,因为有更准确的天气预报。   在外公家待的那些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平静幸福充实的日子。药理,医术,还有这样一些生活的技能,都是外公亲自教她的,本意是让她有自保的能力,活的更轻松一些。   可是,现实的残酷,不是任何人能预料的。   “李、凤、亭!”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   喊出这个名字,宁依依呕出一口鲜血,惨笑着,不甘心的闭上了眼。   “二爷,断气了!”   李一山在宁依依喊出自家儿子名字的时候愣了下,听到护卫的话,他脸色阴晴不定道:“拖下去!等宁国平来了,让他去别馆见我!”离李家大宅不远处,有一座小一些别墅,现在他打算在那落脚。   “是。”   “留两组人在这里把手、继续调查。其余的,都散出去,给我查!”李一山一甩袖子,转身往停在远处的车子走,“时刻注意京都的那些大家族,稍有动向,立马通知我。”   “是。”   “还有,郑炳实和那个陈忠回来,你随便派遣他们一两件事,打发远一点儿,别让他们知道得太多。”   “我明白!”护卫再次点头,目送着李一山上车离开,才转身开始吩咐护卫。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黑衣护卫,离开了三分之二,剩下的继续在现场勘察,以期能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而看到李一山离开,傅晟平也转过身道:“走吧,这段时间,京都又要不太平了。”未免殃及池鱼,他得做一些准备,而且,如果弄得好,趁火打劫一笔,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傅晟平脑子里的想法,张小寒见决策人都离开了,自然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   李家被袭击,本家大宅被人夷为平地,多人受伤住院。这个消息被三月的春风一吹,没出两个小时,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人们头一个念头就是:别开玩笑了!京都李家,三个超级家族之一,势力强横,是站在众多家族之上的顶级豪门!而李家的本家大宅,守卫森严,检查严格,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你现在居然说李家的本家大宅被炸成平地……不要太惊悚好不好。   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荒唐可笑,可是没多久,大家都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个消息,确认为真!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在京都爆开,所有人都不想相信,可是事实摆在了眼前。李家的人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人人自危。   最倒霉的就是宁家,因为一个宁依依卷入,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家族就被连根拔起!宁依依是否无辜,是否真的和炸掉李家本家老宅的人是一伙,众人不关心。众人明白,就算宁依依没有卷入进去,也有一些倒霉的家族会被李家杀鸡儆猴。   这是警告!   李家此次受到了重创,死去的护卫仆人先不说,只李家嫡系族人,因为救治无效死亡的,已经有二十七个。其中,李家的下一代继承人,李一山的大哥一家,全军覆没。至于他家的二哥,也没能避开,被炸得面目全非,死状凄惨。   相对的,其它分支的人,活下来的还挺多。一来是李一山的大哥、二哥的居住的小楼被重点照顾了,通过护卫清理出来的痕迹推断,那周围放置的炸药,相当于整场爆炸量的五分之一!   另外,一个家族的本家大宅,一向只有嫡系和贡献突出的分支弟子可以入住,所以,这也是造成嫡系血脉被重创,分支反而活下来的更多的原因。   李家实力被严重削弱,背后的凶手还没有抓到,如果此时再有那些居心叵额的人落井下石,那么李家的状况,将不堪设想。   所以,杀鸡儆猴,让那些野心蓬勃的人,清醒的看到李家的底蕴,是很有必要的。   宁家就是被李一山选中的那只鸡。   不过,宁家一个二级家族,威慑力还是有限,接连几天,那些曾经和李家有过过节家族,通通都遭了央。   借口都不需要多找,李家本家的大宅废墟还在那儿摆着呢,一句怀疑,辩解都不能,家族势力,就被李家分崩离析。   疯狗!此时李家的所有人都是疯狗!这是京都所有人的心声。此时的李家人,是万万不能招惹的,不然逮谁咬谁!所以,大家有志一同的保持了沉默,面对那些倒霉家族请求援助的声音听而不闻。   大雨瓢泼,给压抑的京都,更添了几分沉闷。   李一山坐在椅子上,面色发青,眼睛遍布红血丝,“父亲,大哥和二哥的尸体已经收敛了。”   李叔同本来就斑白的头发,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银丝,不过是三天的时间,本来还精神健硕的老者,此时完全是风蚀残年之感。   李叔同坐在病床上,难掩悲痛,“现在是多事之秋,没有多余的经历来处理他们的后事了。一山,李家,绝对不能倒。”   “我知道,父亲。这两天我吞了几个实力不错的家族,一方面杀鸡儆猴,一方面,也是填补一下这一次的损失。”   “你做得很好。”李叔同缓缓的点头,“陈、陆两个老头子,狐狸一样精明,你要小心防备。”   “我知道。”李一山点头,看了李叔同一眼,欲言又止。   李叔同这次突然晕倒,醒过来之后,就不能再行走,可是,他毕竟在最高处站了那么些年,再老眼昏花,李一山那么明显的神色,他也不会看不到。   “还有事?”   李一山面色顿了一下,抿唇,“父亲,为什么,不给二哥用红晶石。”大哥伤势过重,爆炸发生的时候,就断了气。二哥,是送到医院来,抢救无效才死亡的。可是,他们有红晶石,如果即时给他用上,他根本不会死!   李叔同闭上眼,“人都死了,问这些还有很么意义?”   李一山捏了捏拳头,“父亲,是你叫人不用给二哥的是不是?为什么?你知道,现在如果多一个人,李家渡过难关的机会就会增加很多!况且,那是二哥,是你亲儿子,我的亲哥哥!”   李家三兄弟,李家大哥对李一山不待见,两人因为家主之争,闹得很大。至于李家老二,没多少野心,算是李家一个难得的好人,李一山和他走得近一些。   李一山在外边焦头烂额的忙,休息的时候,才听到二哥不治身亡的消息。这让他很震惊,二哥受的是外伤,按说红晶石粉末是非常有效的奇药。可是,现在二哥居然死了!   李一山不相信,然后他找来了护卫问话,一问才知道,李叔同根本就没让人给二哥敷药!   “凤亭从九号基地的带出来的红晶石一共有十七颗,我们三兄弟一人一颗,凤亭他们七个堂兄弟也分到一颗,剩下的都在您手里放着。大哥前两次受伤,二哥的那颗给他用了,因为知道他是您认定的下一代家主。可是如今,二哥生命垂危,您明明有红晶石,却不给他用,父亲,我想不明白! ”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李叔同睁眼,冷漠的看着李一山,“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指责我,而是应该去工作,去稳定局面。”   李叔同的冷漠,让李一山怔然,掌心被掐住了血,“我想要一个答案!”   “我是你的父亲,不是犯人,你没资格质问我!滚出去!”李叔同浑浊的老眼里,射出逼人的冷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癫狂。   李一山没有察觉,李叔同的那个滚字一出口,他就彻底冷了心,果然,为了红晶石,连亲生儿子的命都是可以舍弃的么?   “对不起,父亲。您好好修养,我去忙了。”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李一山转身出了房间。既然父亲你都这么冷漠,也不要怪儿子无情了。瞥眼看向被关上的房门,他脸上露出一抹说不出意味的笑。   李家展开了地毯式的排查,凡是在一个月内,进入过李家本家大宅的人,都被仔仔细细的过滤了一遍。在查别人的时候,李家护卫内部,也有一些诡异的宁静。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可惜,只有少数几家,能清楚的知道李一山调查的进度,其余的,只能通过李家人的动作,来猜测他们的动向。   张小寒在空间里打坐,最后的恢复疗程已经完全结束,她每天的修炼又加紧了时间。E的出现让她生出无限的危机感,现在李家的事情,更让她有种风雨欲来的飘摇之感。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李家在此期间,吞并了四个二级家族,一个一级家族。陈、陆两家的人,也在频繁的调动,除了探听消息,或许,两家也在做安排,安排,怎样在不引起动荡的情况下,把李家给吃掉。   不过,这些都是她和傅晟平还有欧青云三人的猜想,多余的消息打探不到,只能静观其变。她其实很讨厌这个词,因为这是她实力不够的赤裸裸的证明。   睁开眼,张小寒吐出一口浊气,“青莲诀果然不同反响。”她今天刚好练到第一层,腹部盘踞的真气竟然比修习五年的半步笑还要多,而且,更加精纯。   鼻尖萦绕着臭气,张小寒垂眼看了看身上的污垢,一个念头出了空间。在卧室拿了换洗衣服,直奔浴室,张小寒冲着淋浴,把从毛孔中排出来黑色污垢,细细的搓去,露出更加光滑无暇的皮肤来。   这样洗髓伐毛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半步笑的功法比较温和,改善身体是每时每刻,一点一滴的积累。从来没有跳过一级,就一下子把身体里的污垢和毒素排出来的事情发生。   青莲诀不一样,修炼者的身体越通透无垢,真气在体内的运行就会越顺畅。所以,真气在经脉里运行大周天的时候,它会自动的把那些不好的东西,排挤出体内。   最后的结果,就是张小寒皮肤上包裹上一层薄薄的黑泥,那个味道,就像夏天被汗水淹没了发臭一样难闻。这还是她修习了五六年半不笑的结果,平常人体内的淤积了多少污垢和毒素,真不能想象!   二十分钟后,张小寒终于把身上的脏东西都洗掉了,才钻进浴缸里舒服的坐下来。   “黄,我打算今晚就去。”张小寒无聊的撩拨着浴缸里的水,突然在脑海里轻声道。   黄看了眼专心打坐的绿,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笑容,“那你自己小心,我待会儿就要和白交接了,有事你找它。”   “我知道。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家身上,我调查过了,陈家的那边守卫不增反减,外围的全都被抽调去调查李家的事了。现在我过去,要少很多的麻烦。”   “你自己拿定了主意就好,我没意见。”黄略带欣慰,随即鼓励道:“我等着你再次融合碎片的那一刻。”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魂玉的伤恢复得怎么样?”张小寒自信的回了一句,随即问道。   四季之魂的洞府,她进不去。自从那天魂玉被黄送回去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感应也没用。它们的洞府外边都有天然的禁制,魂力不能穿透。   “放心,已经稳定下来,没有大碍。”黄再次掀开眼皮看了绿一样,对张小寒安抚道。   “那就好。”张小寒从浴缸里站起来,想过安逸的日子,现在还不是时候。今晚还有场硬仗要打。   收拾完毕,张小寒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离晚饭时间不远,她走到了客厅。欧阳正翘着长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穿得这么整齐,待会儿要出门?”张小寒一进屋,她就察觉到了,上下打量两眼后,欧阳如是道。   “嗯,有事。”笑着点头,张小寒坐到她的身边,“师傅已经知道你回来的事情,你还不去见他吗?”   “知道就知道呗?我不想回去。”欧阳不在意的拍手,脚也收起来,抖掉身上的瓜子壳儿,突然哀怨道:“小寒,你是嫌弃我在这儿白吃白住了吗?没关系,我可以付租金的。”   张小寒无力,“师姐,你随便住多久,我都不会嫌弃你。只是,师傅他说了,想见你一面,有事情和你谈。”   “我就知道那老头子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我!”欧阳收起了哀怨的神色,声音拉得很长,整个人都懒懒的。   师姐,总是逃避,并不是好办法。张小寒叹息一声,随即笑着道:“我认识的欧阳,总是雷厉风行的,你现在这样,让我好不习惯!”   “真对不起啊,我没能照顾到你的习惯。”欧阳摊手,挤眉弄眼的道了句,然后自顾自的笑起来。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儿,欧阳疑惑,“你怎么不笑。”   张小寒扶额,“师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而且,我根本没听出来,这是笑话。最开始她这样莫名其妙的时候,张小寒还摸不着头脑,后来几才会知道她是在说笑话。   无语很久,现在总算习惯了,但她的笑神经总是不能和欧阳一起‘发作’,每次都是看她自娱自乐,笑得眼泪都出来。   “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欧阳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随意的伸手把眼角溢出的水渍擦去。回到京都快二十天了,那个人也回来了吧?   摇头甩去那张让人烦闷的脸,欧阳正襟危坐,“魂玉呢?好些天没见他了。”   张小寒垂眼,轻松道:“我记得和你说过,我有事让他帮忙去了。”   “帮忙到夜不归宿?”欧阳挑眉,虽然她这些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但不代表她是瞎子,“小寒,我是你师姐,有事找我,我会帮你撑着的。”   “师姐,你确定你不是黑帮大姐大?这语气,啧啧……”   “别转移话题,我说正经的。”欧阳瞪张小寒一眼,“前些天你愁眉苦脸的,晚上也不太平,肯定是有事发生。你不和我说,我就不问。不过,你连魂玉那个不靠谱的家伙都能依靠,就是不能依靠我吗?”   说到最后,欧阳又摆出了哀怨失望的神色,张小寒哭笑不得,“师姐,你很可靠。但是这些事情,我还能自己解决,所以,还不用劳动您这位大BOSS啊,杀鸡用牛刀,大才小用了不是?”   “行啊,你来京都大半年,倒还会贫嘴了!”欧阳眯眼,似笑非笑的瞅张小寒。   张小寒硬着头皮与她对视,“我说的是真心话。师姐,我对天发誓。”   “去!”欧阳嫌弃的瞪张小寒,张小寒立马露出一张笑脸。正好珍嫂过来说开饭了,欧阳才勉强放过她。   吃过饭,六点不到,张小寒在院子里溜了两圈儿,天已经黑了。自从那天下雨之后,京都的天气一直在大雨,中雨,小雨,阴天四种天气里徘徊,今天正好是阴天,天黑得特别早。   “师姐,我出门了。晚上或许不回来。”张小寒回屋拿了一个包,对缩在沙发上的欧阳道。   “晚上都不回来啊?啧啧……”欧阳暧昧的挤眼,话里未尽的意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张小寒面色不变,点点头,转身往外边走,如果事情顺利,或许用不了一晚上的时间。如果不顺利,那时间就说不准了。   “主人,这会儿还要出门?”阿远看到张小寒疑惑的招呼。   “嗯,今晚我都可能不回来,你把家给我守好咯!”张小寒翘了翘嘴角,吩咐道。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那些小贼一个也别想进来。”阿远听到张小寒的话,眼睛闪了一下,随后拍着胸脯道。   不管阿远是不是在说大话,张小寒朝他鼓励的点点头,走出了大门。门前的胡同人不算少,张小寒不紧不慢走着,几分钟后消失在了街头。   欧阳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撇嘴,怏怏的转身回了四合院,嘴里不忿的嘀咕,“鬼精鬼精的,让我跟着会死啊?不会真是去会男人吧?啧……”   不知道欧阳已经在腹诽她好多遍,张小寒转了几道车之后,来到了京都的西塘山。地名里虽然带了一个山字,但这里绝对不是郊区,也没有山头。别说想山头,就是小山包都没有。   这里是京都市内的一个很有名的旅游风景区,白天游人如织,晚上还好,安静清幽。   陈家发现的那个隐秘空间的入口,就在这个风景区内,当然,是在不对外开放的那一部分里。   把手里装样子的包扔进空间,张小寒身轻如燕,轻巧的在幽静的小道,低矮的围墙,和房顶上穿梭,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停下脚步,魂力感知里,那口小小的古井所在的院子周围,有不下十个守卫,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很强大,并不是普通的好手。   张小寒思忖了一会儿,手腕一转,一个纸包出现在她的掌心。动作细致的打开纸包,张小寒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余手指回握,运起体内充盈的真气,打了一个手决。   青莲决基础功法里附带的基础手决,练到第一层就可以用,张小寒这是首次尝试。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失败,第三次……实际操作要比想像中难,但是在第N次之后,张小寒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成了!   然后不知何时,缓缓的,院里起了风…… ☆、第一百一十七章 疯狂的李家,碎片再融   徐徐吹起的风,带着三月底的微凉,警戒在院子四周的黑影一动不动,这点儿小风,对他们来讲,丝毫没有影响,只是,为什么脑袋有点儿晕?   扑通。   某个黑影,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支撑不住,悲剧的“以头抢(qiang,平声)地尔”!   这一声像是拉开了序幕,接二连三的扑通声响起,张小寒魂力所及范围,所有坚守的黑衣人全都倒地不起。   嘴角翘其一个微笑,把摊开的纸包包好,药粉来之不易,风一吹就融入空气中,嗅觉再灵敏的人都察觉不出来。只要是会呼吸的人,沾上一点儿,不出五秒,就会彻底昏睡过去,没有两天两夜,这些人绝对醒不过来。   不过,一记得手,张小寒并没有得意。院子周围的这些人,听呼吸,就知道功夫不弱,一拥而上,她占下风。可是院子里的那个,她根本听不到呼吸声,只是魂力扫过,才警觉他的存在。   现在,外边的绊脚石被清理干净,这最后一个,她需要全力以赴!目光看向离井口只有几步之遥的一颗不算粗壮的树,缓缓的从黑暗里走出来,“你的同伴都睡过去了,你还不出来么?”   “呵呵,敏锐的小姑娘!不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沙哑,语气却是不屑一顾的。   张小寒眉毛一挑,这人还挺自大?毫不在意的往前走了两步,她在离树不足两米处站定,下巴一抬,轻笑道;“我今晚上过来,不是为了散心,而是要进到里面去,还要把东西拿走,你说,要怎么办呢?”   “小姑娘,我是好心规劝你。大好青春年华,何必非要转牛角尖?”声音冷下来,带着几分警告。   张小寒感觉被一道杀气锁定,心里明白,从她踏进了这个小院的第一步起,这个人就没打算放过他,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同时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罢了。所以,她嗤笑一声,“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   话音未落,垂于两侧的纤手,陡然抬起,一道寒光从她的袖口里射出。先发制人,那个人的身手很好,如果等他看准时机,自己就危险了!   砰。匕首落空,插入树干。而几乎是在同时,树上飘下一道黑影,迅捷的速度,加之昏暗的夜晚,很难让人看到他的身形,“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惜,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冷哼声在昏暗的夜里充满无限的杀机,黑影鬼魅般急速飞闪的身影,更加模糊不清。   不过,这一切对于张小寒来说,都不是问题。魂力散开,不仅把黑影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连他脸上的表情和那道横穿而过的丑陋疤痕,都看了个仔细!   这个人,经历过无数场战斗,杀气很强,如果换一个胆小的人,被他盯着可能都会瘫软在地!   张小寒一直被拿到杀气锁定着,不管躲避在哪里,他都如影随形。拳脚相击,两人的力道相当,急速退后两步,站稳身体,再次发动攻击。   五分钟过后,电光火石之间,张小寒运转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一掌拍在了黑影的胸口,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飞身又给了他一脚。   啪。   肉体倒地的闷响,张小寒急速的喘息着,能被陈家委以重任的护卫,都不是善茬。如果没有用药粉优先解决那几个实力不弱的外围护卫,这最后一个,她对付起来,还要吃力。   基础的修真功法,除了“呼风”那样的生活小术法,根本就没有攻击敌人的手段。欧青云教她的半步笑,也是注重身法,攻击力不足,至于她自学的伏虎拳,对上这个对敌经验丰富,杀气四溢的高手就太不够看了。   不过,她也有优势。   只打了两个回合,张小寒就放弃了正面迎敌的策略。依靠着灵活的身法,和人不断的游斗,同时把真气布满自己的双手,让自己的拳和掌,杀伤力更强。然后见机行事,看到机会,就毫不客气的出手。   而就在五分钟之后的现在,张小寒在被黑影击中好几次,真气也快耗尽的时候,她找到了机会。果断的出手,犀利的一掌,一脚,黑影人倒地不起。   平息了一下呼吸,张小寒慢慢的踱步到黑影的身边。   “咳,你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内力?”   黑影嘴角溢满了鲜血,此时见到张小寒过来,喘息着开口。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的吃惊和不可置信,他垂在身体背后的右手,微微的动了动,像是在挣扎着起身。   张小寒眼神一暗,充耳不闻,靠近他两步,飞速的抬手就掐上了他的脖子,咔嚓一声,送他去见了上帝。在黑影瞪大双眼中,缓缓的站起身,而在她背后,黑影的右手垂落,手上握着的匕首,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锋利的匕首,张小寒弯腰捡起来收入袖中,兵器是好兵器,只是你的动作太慢了!   第一层的障碍已经除去,只要进入碎片空间,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不过,能够如此顺利,还真是出乎她的预料,她只调查到陈家从这里抽调走了一些人手,才下定决心今晚过来。内心里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毕竟,这么重要的入口,把手的人再少,功夫应该都不弱。而且,还有一些现代化的武器暗藏在这院子周围,不知为何,今晚除了这几个人,其它的防御,都没有人启动。   心里闪过疑惑,张小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理会地上那具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手在井沿上一撑,毫不犹豫的跳入古井。风吹动头发,张小寒感受着下坠的力道,就在人要惨烈的掉到井底的时候,皮肤遇到了一层薄膜一样的东西,然后整个人穿透而过,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   这是一个火红的世界,也是一个炎热的世界。   入眼的红,和皮肤接触到的空气的灼热温度,让张小寒得出结论。   不过,这样的现象,说明这里确实为炎龙居住的空间,存在血玉矿脉无疑,而且,规模应该还不小。只是还没等她高兴起来,尖锐的破空声就在耳边响起。上半身往后微仰,偏头躲避,尖锐的而冰冷的匕首,擦着脸颊呼啸而过。   张小寒转头看去,一名身着红色练功服的人,冷冷的站在远处盯着她,喝问:“你是什么人?”   因为衣服和周围的环境很相似,那个人并不容易被发现,张小寒盯着他的脸,嫌弃的皱了皱眉,红色和他真的不搭,所有她见过的人中,只有苏鹏举那个妖孽能把红色穿得倾国倾城。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以后就属于我了!”不再纠结他的装束,张小寒轻笑一声,全身的气势放出,果然看见那个红衣人脸色发白。   “大言不惭!这是我陈家禁地,入者必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突然冒出来十几名同样打扮的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这是全部的人了么?”毫不在意的转了转眸子,或许陈家是对外边的防御太自信,空间里的这些人杀气虽然强烈,但是还不是她的对手!   咻!   张小寒双手一抬,几把匕首,闪电般飞出,几名红衣人,应声而倒。一击就让四五名同伴死于非命,红衣人盯着张小寒的目光严峻起来。   不过,张小寒虽然在外边对付那个厉害的黑影,消耗了很多的体力,但是这场战斗,仍然是当方面的屠杀!   面色不变的把匕首从刚才喝问她的红衣人身上拔出来,顺便在他身上擦干净,一个旋转,匕首消失在她手上。不过十分钟,所有的红衣人都变成了尸体,看伤口,全都是一刀致命!   没有了阻碍的人,张小寒收好了匕首,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块碎片空间。与九号基地相比,这块碎片的面积不算大,植被稀少,入眼的全都是裸露在外红色矿石。   而在这些红色的矿石里层,红晶石散发着微微的红光!不用想,张小寒也明白,血玉就在红晶石的深处!   眼里闪过欣喜,张小寒找到一个开挖过的矿坑,里面的红晶石遍布,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的目标,拿出被黄法力加持过的铲子,张小寒弯腰把红晶石全都铲掉,往深处挖掘,不知道过了多久,红晶石的颜色越来越红,红得要滴出血来,扬起铲子,张小寒运气真气,来了最后一下!   咵!   红晶石被击碎,全部垮落在地,张小寒停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坑壁,那里,血红色的矿石,妖异又纯净……   晚上八点,李家。   李一山的书房,他坐在书桌后,正一片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李凤亭。   “凤亭,你没话和我说吗?”   李凤亭茫然,瞅着李一山的平静的眼睛,总觉得下面埋着火山,自己一个回答不好,他就会马上爆裂开来。不过,回想这段时间自己的行程,他想不起来,到底那一点让他不满意了,所以,他摇头,“爸,你要我说什么?”   李一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心里也在挣扎,他相信李凤亭,但是证据,明摆着,一切都指向了他这个最小的儿子。   终于,他还是缓缓的开口,“你告诉我,正月十五过后,开学前的那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正月十五过后,开学前?”李凤亭狐疑的看了一眼李一山,沉声道:“我去了后海陪外公外婆了,去的时候,我不是和您说过么?您现在这样问,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妥?”   李一山见儿子脸上毫不作伪的神色,眼神闪烁不定,“你确定你自己一直都在后海,中间都没出来过?”   后海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座宅院的名称,现在的主人,是李一山的岳父岳母。   李凤亭眉皱起来,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点头,“是,正月十五过后,到开学前,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每天的东西,都是佣人在采买,我没事就陪着外公下棋,练字,一次都没有外出过。”   当然,他去后海,也不是简单的陪老人,老人是他的启蒙老师,叫他过去,除了要查查他的能力学识是否有进步,也会给他做更深一层的教导和指点。   这些事情,李一山和妻子都是知道的,所以,一说要李凤亭去后海陪老人,他们都明白是什么事情。   李一山闻言,眼神沉凝,厉声道:“你确定你没有外出过?”   “是。”李凤亭被李一山严厉的语气震了一下,随即肯定的点头,“每晚九点之前就上床睡觉,早上六点起来,跟着外公晨练,吃过早饭,跟着外公下棋,看书,基本上就没有空闲。”   一想到那几天,李凤亭就觉得累,外公给他布置的课业之繁重,他差点儿就应付不过来。不过,收获很大。   死死的盯着李凤亭看了半晌,李一山面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严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袋,扔到桌上,命令道:“看看这里面的东西。”   “是。”李凤亭诧异了一下,上前两步,拿起纸袋打开,然后一堆照片,毫无预兆的滑出来。   一张一张,照片里,李凤亭时而神色匆忙,眼神凝重,时而皱眉不止……而无一例外,这些照片都拍摄于晚上,背景昏暗,人物清晰,一看就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专业相机!   不过,这些都不是李凤亭震惊的原因,他拿着一张照片,神色怪异的盯着上面除了他之外的另外一个人,喃喃自语:“这……这不可能!”   死死的捏着手里的照片,李凤亭睁大的双眼里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我从不记的我有单独见过他!而且,他和陈东林走的近,我怎么会毫无顾忌的去见他?”   可是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自己,穿着打扮,神态动作,都符合自己的习惯……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问你了?”李一山盯着李凤亭,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看到这些照片,我本来也有一瞬间的怀疑,可是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的性格,就算阴狠毒辣,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背叛家族的事情!你根本没有动机!”   “可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我是不是?”李凤亭垂着头,捏着照片的手指发白,“这是个阴谋,早在大半月之前,他们就已经计划好了,利用我的手,去炸掉本家大宅,好狠毒的计谋!”   而他,竟在无知无觉中,被人控制了!怪不得那段时间,自己明明每天都睡得很早,但早上起来,还是有些精神不济!本以为是外公布置的课业太难,太费脑力的缘故,现在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梦游了”!   照片里,那人每天都会交给自己一个大包裹,估计里面全都是他做好的炸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把本家大宅炸为废墟的直接凶手!李凤亭恨得浑身发抖,牙齿咬上嘴唇,舌尖权势铁锈的味道!   “护卫已经调查过了,老宅周围安放的炸药,和军队里的炮兵一营使用的特殊火药成分比列是一致的。但是,军队里,查不到大宗炸药出库的记录。而这个火药的配方,正是军方从他的手里购买的。”手指点在照片上的那个人身上,李一山面沉如水,“而就在今天下午,护卫送上来这个纸袋,照片是复件,从李凤举的家里发现的!还有,护卫说,李凤举联合了长老会的人和其它几个实力不弱的分支,明早会过来!”   至于过来做什么,李一山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到!   “李凤举叫人监视我?”李凤亭倏然抬头,眼里带着阴狠,“他到现在都没死心?”他就说,怎么会那么巧,有人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拍下来!   李一山皱了皱眉,眼带安抚的喝道:“冷静!”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李凤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虽然脑子聪明,手段很辣,但是到底年轻,眼看巨大的危机就要降临在面前,他怎么会能毫无反映?要知道,如果这件事过不去,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一想到这个后果,李凤亭就脑子充血,恨不得把那个罪魁祸首抓出来,生吞活剥,大卸八块。   “李凤举本来就不是容易死心的人,他叫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并不意外。”李一山垂眼,看着照片上的李凤亭,“你的眼神很清醒,看起来并不像是被催眠或是被诱导。”   李凤亭也皱眉,“我毫无察觉。如果不是有照片为证,我根本不会相信,在后海其间,我曾在十点之后出过门,还会和贾家那个疯子坐在一张桌上!”   没错,照片上的另外一个人,就是贾嘉,燕大理学院的那个喜欢制作武器和弹药的疯子!   李一山有些疲倦的靠在木椅上,“事情很明显,有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催眠了你。让你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下,把那么多的炸药运进了本家大宅,并安装起来!”   所以,那么多的护卫,那么严密的防范,炸药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被运了进去!因为本家嫡系子孙的车辆进出,根本就不会被搜查!   李凤亭面色狰狞,“那个人,把我变成了家族的罪人,他却轻松的躲在背后!爸,我要亲手找出他!”   李一山摆手,眼神闪烁道:“不,你不要插手。我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果你在调查的过程中,再次被控制,那样的后果,我们不能承受。所以,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就安静的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我会派人盯着四周!”   不过,当务之急是明天早上可能会出现的质问和逼迫,李凤亭被催眠的事情,说了那些人也不会相信,既然这样,那就隐藏到底,说不定还能把那个人引诱出来!   至于那些借机生事,想要获得更多利益的族人……李一山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双眼里,染上一丝冰冷的杀意,家族是他们的根没错,但如果根子烂了,再也不能支撑大树的成长,他也不介意直接砍掉他们!   看到李一山疲惫的神色,李凤亭眼底闪过一丝愧疚,“爸,对不起。”他自诩聪明,所有事情都在掌控,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算计得如此彻底!   李凤亭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那个贾嘉,爸你调查过了吗?他是和我一样,还是正常的?”   如果都是被控制的,那找出那个人的难度会大大增加,不过想到以前听闻的贾嘉的性格,李凤亭心里认定,那个人,怕是和自己一样,所有的事情,应该都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做的。   果然,听到李凤亭询问,李一山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他,“晚饭过后从来的,贾嘉的作息时间,全都调查了一边,他们家的佣人也证实,贾嘉每天晚上都是十点钟,准时休息,从来不会半夜出门。”   “虽然是这样,但也不能完全肯定他没有嫌疑!”李凤亭眼神一闪,看着手里的资料,轻声道。   李一山双手交叉,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贾嘉有一个堂兄对他非常不满,在他的卧室装了微型摄像,那几天的特殊状况,他也拍了下来,护卫去的时候,他正被他的堂兄威胁!”   李凤亭嘴唇抿得笔直,“也就是说,这样的照片,他那个堂兄手里,也有一份?”既然发现了异常,那个人肯定会跟着贾嘉出门,他无意识的和贾嘉会面的场景,那个人,肯定也见到了!   “他那里的底片,护卫已经全部拿回来了,没有留底。”李一山抬眼,他知道李凤举的心思,   不过,“族人怕是已经全部知晓,而那个幕后黑手,也不会为你掩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和那个贾嘉都是棋子,那个人知道,父亲您早晚会查到我头上。不,或许就算你查不到我身上,他也会让众人知道我就是那个炸掉本家大宅的罪魁!”   李一山瞧着桌子,面色凝重,“我怀疑,李凤举和贾嘉的那个堂兄,也是被那幕后之人牵引着主意到你们两个的异常举动的,不然这些照片,怎么会拍的如此清晰!”   李凤亭眼神阴冷,结论道:“这纯粹就是针对我李家的一个阴谋,控制我,炸毁本家大宅,只是其中的一个步骤。那人真是好手段,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面。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个背叛家族,丧心病狂的刽子手!”   越说,李凤举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只是,他严重嗜血的光芒让人明白,他的理智已经快要到头了!   李一山沉默的看了一眼李凤亭,他四个儿子,李凤亭年纪最小,但是也最聪明,最很辣,很适合做大家族的继承人,所以,岳父把他挑过去亲自培养,可是现在,他们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李家的那些分支的人,从来都不安分,现在在幕后之人的策划下,嫡系受到如此大的重创,正是他们崛起的好时机,特别是李凤举,明天他一定会动手的!”   李凤亭点头,“明天那些人过来,他们肯定会要求父亲您处理了我!要不然,就逼迫您交出现在的主事之位!”   李一山点头,沉声道:“那个人的目的,不外是摧毁李家。现在,他的目的基本上达成了一半,本家的大宅被炸,损失的钱财不算,只一些机密的文件,和祠堂的损毁,就足以造成家族内部的动荡。现在嫡系血脉,更是死伤大半,你爷爷瘫痪在床,我一个平庸之辈独木难支,剩下的小一辈根本撑不住场面。”   说到平庸二字时,李一山面色十分复杂,相对于大哥的惊才绝艳,他和三弟确实平庸了一些,不过,那又怎样呢,那个现在已经死了,承袭李家的人,只会是他,李一山!   “现在所有的证据,又都指向我!我这个血腥恶劣的刽子手,却是现在李家主事之人的儿子。分家的那些人,不闹腾起来才是怪事。嫡支和分支闹起来,而到时候,那个背手黑手,就可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打算!”李凤亭冷静下来,聪明的脑袋瓜子就开始高速运转,“不能让那幕后黑手得逞,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把那个人抓出来!”   李一山眼角上扬,疲惫的双眼里露出几丝欣慰,虽然先前被突来的消息冲昏了头,但没过十分钟就能冷静下来,看清局势,也不难怪几个孩子里,只有凤亭被岳父看中。   不过,现在的李凤亭大局观和敏锐的洞察力是形成了,但在具体的应对上,还是欠缺一些方法和手段。   心里如此评价着,李一山轻声对着书房的一个角落吩咐道:“李凤举野心勃勃,可是最在意他的母亲,你现在就去把她照看起来吧,我想他会感激我的!”   李一山的话说得很轻柔,但是李凤亭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不过,这样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相对于最后的胜利,手段并不重要!   黑暗里有一个影子闪动,李一山知道护卫已经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办事了,才把视线转到李凤亭身上,“明天早上有场好戏上演,说说你的应对之法吧……”   李凤亭和李一山后来又说了一些什么,没人清楚,只是第二天,李家的族人闹到李一山面前的时候,李凤亭笔直的站在他身后。   面对族人的质问,李一山稳坐如山,“李家现在正处于几十年一遇的艰难时期,大家的首要任务,是帮助家族度过难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理智的内讧。”   “你说得轻巧,表叔,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表弟就是那幕后的黑手,你现在这样,是要包庇他么?”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指着桌上的照片,眼神阴沉的质问道。   “就是!不是我们要内讧,而是害得家族遭受如此重大损失的罪魁就是他李凤亭,我们要求处置他,不算过分吧?人证物证都有,就算你们是嫡支,犯了错,也一样要接受家族的惩罚!而李凤亭的作为,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背叛家族,要受剐行,并在族谱上除名!”   李凤亭丝毫不搭理唾沫横飞,情绪激动的族人,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凤举:“那么,表哥呢,派人监视我不说,现在又挑拨离间,造成家族内讧,危急时刻,不想着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却处处针对我们嫡支,你犯的族规,不止一两条吧?”   李凤举面色不变,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起来,“表弟你说笑了,我何时派人监视你?我何时挑拨离间?我何时处处针对嫡支?污蔑同族,也是大罪!”   李凤举的野心李家众人皆知,但是他从未留下把柄。加上年迈的李叔同,对他奇怪的看重,连李一山都对他束手无策。   “事实证明名,炸毁本家的那些炸药,就是表弟你带进本家并安放的。而制作炸药的人,就是贾嘉。有照片为证,有本家现场的残留的炸药样本为证。”李凤举笑眯眯的看着李凤亭,“而且,那天表弟你一大早就离开了本家大宅,很巧的是,表叔表嫂,还有二房的几位表兄和表姐,都恰好不在,大房和三房的人却无一生还,这也太巧合了一些吧?”   李凤亭挑眉,“你是暗示我为了家主之位,丧心病狂的把大伯和小叔他们都炸死了?”   “难道不是?”李凤举阳光闪烁,“族里的人都知道,二表叔和大表叔为了家主之为位,闹得不可开交。今天过年的时候,家主已经正式确定大表叔为家族继承人,你怀恨在心,策划了这一场爆炸,也并不让人意外,因为表弟你,一向都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不是么?”   虽然从头到尾李凤举都针对李凤亭,但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说这话时,眼神是落在李一山身上的,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哈哈,你可真看得起我!”李凤亭也明白李凤举明面上是质问自己,其实是在暗示族人,自己的行动是受到父亲的指使。他看着屋里的众人嗤笑一声,不再辩解。   李一山眯眼,毫不避讳的打量李凤举,意料之内的难以对付,不过,他并不准备和他们讲理,“凤举,你要表达的意思,我很明白。你的野心,我也很清楚,不过,只要我在李家一天,你永远都没有机会。我不是大哥,也不是父亲,凤亭的处事手段,都是来自我的教导。”所以,我比他,更狠辣!   话音落下,黑衣的护卫把大厅围得水泄不通,分支的人一阵骚乱,李凤举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抿唇,“二表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一山挑眉,“看不出来么?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要留你们在这里住一阵子了。”   “你要拘禁我们?!”   “家主并没有卸任,你现在虽然主事,但名不正言不顺,你没资格这么做!”   “资格?那东西我不需要。”李一山眼神冷漠,“李家能有这些年的鼎盛,全都是我们嫡支的努力,你们这些分支的人,不过是靠着李这个姓氏,坐享其成。本事没多少,野心倒是不小,现在想要到家主的位置上来坐一坐?呵,想都不用想。”   “李一山,你是想彻底甩掉我们这些分支?”   “不,我只是想让你们能够安分一点,现在是非常时期,李家的事情,由我全权做主。”李一山摇头,表情平静。   “二表叔,罪魁祸首就在你身后,如果不把他赶出李家,李家的危机就不会结束。”李凤举直视李一山,“现在你为了他,居然要拘禁我们,我想,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人选。”   “凤举侄儿,你这是威胁我?”李一山抬眼,嘴角挂着一抹危险的笑容,“我知道你手里有几分势力,长老会那边也有支持你的人,可惜,你还太嫩了!”   张嘴想要说什么,李凤举的手机震动起来。想到昨晚自己对属下的吩咐,他心里一喜,拿出手机查看,不过,只一眼,他就豁然起身,面色大变,“李一山,你不是人!”   李一山好整以暇的看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心怀不轨,我也不会痛下杀手,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李凤举气急,面色狰狞的盯着李一山,“还我母亲命来!”话音还未落,李凤举就奔向了李一山,李一山早就预料到这一出,他身体往后一偏,一名黑衣护卫闪身而出,一刀横在李凤举的脖子上,毫不犹豫的一划,鲜血喷射!   李凤举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看到李凤举的反映,众人就觉得事情要遭,可眼睛一花,李凤举就死了!这是何等的惊悚之事?他们之中,李凤举的实力最强,可是,现在却被李一山毫不顾忌的杀害!说动手,就动手,丝毫不顾亲情!丝毫不顾族规!   李一山简直就是魔鬼,他们怎么会异想天开的来威胁他,想逼他交出主事之位?真是太天真了!分支的族人脸色惨白,看着地上李凤举大睁的双眼,僵硬的坐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屋子里很静,落针可闻。   李一山扫视了众人一眼,“把我的各位叔叔伯伯,表兄表弟,侄儿们请进梨园,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出入。凤亭,你也住进去吧。”   “是。父亲。”李凤亭看到父亲轻而易举把那些想要闹事的分家之人震慑住,佩服敬仰之情又深了一层,面对他的吩咐,他自然不会反对。   护卫们押送者想要“逼宫”的李家的分支族人,李凤亭跟在身后,走了几步,他侧头看了眼毫无生机的李凤举,面色不变——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的不死心,找人监视我,不然,我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中了招。   只是自己竟然被控制,亲手把本家大宅给炸了,这是何等的耻辱!眼神阴鹜,拳头捏紧,迟早,迟早我会把你找出来的!深吸一口气,李凤亭抬脚跟上前面的护卫。   张小寒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从那口古井里冲了出来,身形狼狈。凿了足够的血玉放进空间小屋,张小寒开始第二次碎片的融合,前面一切顺利,只是没想到在那血玉矿脉的深处,还残留着炎龙的两滴精血,千万年的岁月里,生出了一丝意识,在发现张小寒在融合空间,吞并它们的容身之地时,突然从矿脉深处冲出来,对这张小寒狂喷火焰。   张小寒避之不及,被烧掉了一截头发,衣服也火焰灼烧,变得破破烂烂的。一想到那个惊险的场面,张小寒现在都有些心悸。   好在,经过白的指点,加上黄之前告知自己要准备的东西,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白,现在制作血玉傀儡的材料都齐了,我等待着你们四个都能出来的那一天!”   “呵呵,我没想到你能如此顺利的找到血玉矿脉,并成功融合第二块碎片。”白轻笑一声,接着道:“放心好了,四个血玉傀儡,不出两个人,我能完成。”   张小寒舒心的一笑,有了足够的血玉,他们四个终于不用等到空间成熟期才能出来了!她对它们的承诺,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寻找空间碎片,融合升级的事情,只能慢慢来了。   心情一下子轻松不少,趁着天光还黯淡,张小寒从容的离开西塘山。   “回来了?”欧阳斜斜的靠在门框上,看着翻墙而入的张小寒,“不过进自家门还要翻墙的人,你倒是第一个!”   “师姐,你一夜没睡?”张小寒尴尬的整了整衣服,扭头过来看她,却发现她身上还穿着昨晚上离开时看到的那套衣服。   欧阳深深的看了张小寒一眼,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她被烧掉了半截的头发,没有多问,只下巴一抬道:“昨晚又有大热闹,我去瞧了瞧!”   “什么大热闹?”没注意她隐晦的视线,张小寒浑身都很疲累,听到她这样说,不由走到她身边,疑惑的问。   “陈家好像遭了贼,被偷走了很重要的东西,陈家的护卫几乎全体出动,追着那个贼,在京都的街道上玩儿起了躲猫猫!我就趁着这个时间,去他们本家大宅逛了逛……”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陈家被盗,危机临近   “陈家的本家是那么好进的?”张小寒惊疑,因为李家的事,各个家族都加强了防范,保卫力量增加不少,欧阳怎么可能轻易进到陈家的本家去?   欧阳嘿嘿一笑,“我不是说了么,他们家的护卫,基本上都出来和那个小贼躲猫猫了!”陈家这次真是丢脸丢进了,那么多人,连一个小毛贼都抓不到,真是……   “他们家到底什么东西被偷了?”张小寒偏头看向欧阳,疑惑的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我去的时候,他们本家的护卫,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完全不够看。”欧阳耸肩,随即她又神秘兮兮的看向张小寒,“这次我进去,发现了一件非常好玩儿的东西!你要不要看一看?”   其实张小寒很想睡觉,也很想进空间看一看这次融合的变化,不过欧阳这么有兴致,她也不能扫兴不是?挑了挑眉,她问道:“什么?”   “先进屋。”欧阳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拉着张小寒进屋,随手把房门关得死死的,然后才献宝似的转身掏弄了一个盒子出来,递到她的眼前,“打开看看,绝对惊喜!”   盒子的样式有些眼熟,狐疑的看了欧阳一眼,张小寒打开了盒子的盖子,一片浓郁的血红色,从缝隙里透出来,心神一震,她把盖子全部拿开。   血玉!她早该想到的,这盒子,和选拔赛时,那个老头儿用来装红晶石的,是一个样式,不过,这个做工更精致。   “是不是很漂亮?这么纯正鲜艳的血红色,又难得通透,是一块好石头,我在陈贺那老头子的卧室里找到的,他藏得还挺严实的,我想肯定是宝贝!去一趟也不能两手空空的回,所以,我就拿了。”   欧阳满脸得意,看张小寒把血玉拿起来,又眼带痴迷的凑过来,欣赏它,“从未听过世上有这样的石头,本来我以为是红翡,仔细看了,又觉得不是。红翡也比不上它。你说,我要是用这打首饰的,做什么比较好看?镯子?耳环?”   张小寒黑线,用血玉打首饰,要不要这么奢侈!   把血玉放回盒子里,不理会欧阳的赞喋喋不休,重新把盖子盖好,无奈道:“师姐,你把这东西拿了出来,陈家那边怕也要乱起来了。李家这边还没折腾完呢,你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说血玉对于陈家的作用,单说有人无声无息进了家主的卧室,还施施然的安全离开,这就足够引起陈家的重视了!   至于欧阳说陈家的护卫都被派出来,本家防卫薄弱到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她是不相信的,好歹是超级家族,就算防卫比以往弱了一些,那也是相对的。   面对张小寒的指责,欧阳也不以为意,“陈家本来就乱起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们那么紧张,我在里面溜达了一圈儿,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你不觉得两个超级家族都乱起来很有趣么?浑水好摸鱼,他们两家乱起来,老头子那儿,也能轻松些不是?”   张小寒面色一顿,眼睛眯起来,“师姐,我不得不说,姜还是老得辣!”   “所以啊,你还嫩得很,好好学着吧!”欧阳拍了拍张小寒的肩膀,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啊,累了一晚上,我去补眠了。”   “呃,好。”习惯了她转移话题的速度,张小寒顿了一下,就反应过来。   “哦,还有,你大晚上的去烧烤了吧?那么漂亮乌黑的长发,都被烧掉了一半,啧,那火肯定很大!”欧阳走到门口,戏谑的扭头瞅了张小寒一眼,“我回屋了,不送!”   “……我也没想送你。”   张小寒无语的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伸手把脑后的头发揽到胸前。从发尾开始,几乎被烧掉了半个手臂那么长!好在她自从重生回来,把头发从枯黄稀少养成乌黑浓密之后,她就没再剪过,现在都拖到了臀部以下,烧掉了一半,还是可以到背心处。   皱眉看着发尾被火焰灼烧出来的干枯和卷曲,张小寒起身拿了一把剪刀,咔嚓咔嚓的把碍眼的部分全都剪掉。   京都清晨的大幕,在无数车子的鸣笛声中拉开,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那是一天繁忙的开始,对于有些人来说,那正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例如张小寒,例如欧阳。   所以,当李一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了野心勃勃的李凤举,又用强硬的手段,拘禁了心有不服的分家众人的时候,她们倆才刚刚陷入梦中。丝毫没能体会到京都人民的震撼与惊讶。   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这个过去一直表现平平的李家二爷,能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如此过人的心机。在过去,李家最受人瞩目的,就是李家的大爷,李叔同认定的下一代家族继承人。那确实是惊才绝艳,能力手段都高超不凡的一位,可惜,命太薄。   而最让他们震惊的是,毁掉李家本家老宅的居然是李一山的小儿子,那个让同龄人又害怕,又痛恨的李凤亭!   这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位都是李家家族的内部争斗?阴狠毒辣的李凤亭炸掉了本家,弄死了大房二房的人,气得李叔同瘫痪在床,然后让他老子上位,主管整个李家?   逻辑上是说得通,可是感情上,他们接受不了。大家族的子弟,最先被教导的一个真理,就是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不管是何时何地,背叛家族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李家的人虽然争斗得厉害,但都是控制在一定范围里。看李一山和他大哥就知道,争斗了几十年,虽然彼此之间剑拔弩张,但到了关键时刻,都是一致对外的。   因为只有家族强盛了,家族的子弟,不管做什么,根基才会更牢固。作为李一山的儿子,李家的嫡系子孙,李凤亭虽然阴险狡诈,但怎么看,都不像那种自毁前程的蠢人!   不管京都的人怎么惊讶、狐疑,陈家此时已经没了看李家笑话的心思,此时一众的老少爷们,全都被召集到了大厅,陈贺在主位上,面沉入水,底下的家族成员也都个个面色难看,气氛十分压抑。   陈贺本来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此时黑着脸,一身的气势更是让人觉得威严恐怖:“这是我陈家百年以来,最大的耻辱!”   平静的叙述句,却让下面排排坐的陈家的顶梁柱们集体抖了抖,神色说不出的难看和愧疚。   “对不起,父亲,是我疏忽大意了。”陈家老大垂头,沉声道。   陈家老二见状,也跟着垂头,“对不起,父亲。”   两个近五十岁的男人,像孩子一样,神色忐忑的对着陈贺道歉,陈家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老爷子的威严,没人能够抵挡。   陈贺抿唇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众人,垂着头的两人保持着道歉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弹。   陈家的其他人也都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露出半点儿不满。   陈东林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主位上的陈贺,又瞥了眼相对而坐的陈家老大和老二,两个人的神色都看不怎么明白,但是一些小动作,足以说明问题。   大伯有些不耐烦,而自家父亲,看起来认真,实则心不在焉。   沉默差不多持续了一分钟,陈贺才重新开口,“传家宝被偷走,务必派人找回来,这是第一!第二,本家的防护,再升一个等级,我不希望昨晚的事情再重演!第三,红晶石的秘密,千不能泄漏,我房里的那块血石,被人拿走了,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什么?”陈家老大忍不住抬起头来,眼里带着一丝恐慌和不可置信,“您手里的那块血石,怎么会不见?”要知道,血石可是比象征意义上的传家宝,更有现实的作用,现在丢了,本家就等于随时随地的处于危险之中!   陈贺扫了他一眼,“就是昨晚的事情。虽然为了追回传家宝,护卫被派出去一大半,但是,以本家的防护力量,也不至于让人摸进我的卧室,而毫无察觉,老大,你要好好反省!”   陈贺是比较死板,又遵循古礼的人,长子嫡孙,就是家族继承人,加上陈家老大算不上平庸,能力还是有几分的,所以,早在五年前,陈贺就把本家的护卫领导权,交给了他,也相当于,把整个本家的核心力量,提前给了他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自然要等到他正式卸任的时候才能交出来。   五年的时间,陈家老大在这上面,一直表现得很沉稳,护卫的实力也在缓步提升,本来陈贺对此还算满意,只是近来出了李家的乱子之后,家族紧急调动护卫和人手,一些被他掩藏的事情就暴露出来,昨晚更是让人闯进陈家祠堂,把传家宝给偷走了!   面对陈贺毫不客气的指责,陈家老大不敢反驳,只捏了捏拳头,沉声道:“是,父亲。”   陈贺不置可否的点头,移开视线,看向陈家老二,“李家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和他们传来的消息一致么? ”   陈家老二,也就是陈东林的父亲,被陈贺问提问,才抬起头来,缓缓道:“陈忠传回来的消息,和外边说道的基本一致。不过,他打探到那些炸药是贾家的那个小子给李凤亭提供的,这很奇怪。先不说李凤亭会不会动手,就贾嘉和东林走得近这一点,他要是有什么动作,也不会找他!”   陈贺皱了皱眉,“就是那个喜欢研究弹药武器的贾嘉?军方现用的火药,用的都是他改良升级的配方?”   “是的,父亲。军队曾想特招他进入武器研究院,不过,他拒绝了。”陈家老二点头,沉声道。   陈贺若有所思,沉吟道:“他怎么会和东林走得近?贾家表面上虽然一直保持中立,但他们和林家是姻亲,应该和陆家的小子走得进才对。”   林家两个女人嫁进了陆家,一个是陆仟宝的奶奶,一个是陆仟宝的二婶,牵扯极深,所以,林家一早就被打上了陆氏的标签,而贾嘉和林家是姻亲,关系还极好,自然也被贴上了陆姓。   陈家老二面色顿了一下,随即解释道:“父亲,这些年来,贾嘉和陆家基本上没多少往来。放在林家的探子,也没有查探到他们有亲密交往的痕迹。至于贾嘉和东林走的近,还是因为这一届的选拔赛。”   陈贺看向坐在后面的陈东林,“是这样?”   陈东林点头,“是,贾嘉的能力很强,但是对交际往来不太擅长,他还有一个表弟,性格和他正好相反,我们没聊两句,就熟络起来。选拔赛的时候,他们一个护卫都没损失。”   陈贺闻言,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你们小辈的交往,我不干涉。不过现在他卷进李家的事情里,整个贾家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爷爷,贾嘉和李凤亭根本没有交集,他应该不会无凭无故的给他提供炸药。这事很蹊跷。”陈东林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再次发言。   “是很蹊跷,但是这事儿和我们也没关系,堂弟你这么关心贾嘉做什么?真把他当朋友了?”陈东林对面的青年,微笑着抬头,语气却带着轻蔑与不屑。   “堂哥,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需要好好调查,并没有附带个人感情。”陈东林直视陈东韬,这个陈家的长房长孙,因为一出生基本上他的家族地位就已经确定,一直都是傲气十足的。上一次的选拔赛,他成功过通过之后,这种傲气就更加逼人。   “有什么好调查的?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李凤亭和那个贾嘉做的,都不重要。由于李一山的作为,李家的族人虽然惧怕多余尊敬,但混乱的场面已经被他稳定下来,如果李家能证明这事儿不是李凤亭做的,他们家就会更快的团结起来,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如果不能,李家恢复的速度,就要缓慢很多,而且,隐患丛生。”陈东韬绝对不是不学无术的傲慢世家子,他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这一番分析,很有道理。而且,绝度是站在陈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陈贺难得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东韬说得好,李家越混乱,越虚弱,才符合我陈家的利益。深入的调查就不必了,保持关注,留意一下李家的动向,随时汇报吧。”   后面那句,却是对陈家老二的吩咐了,陈家老二安抚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恭敬道:“我知道了,父亲。”   陈贺点头,“今天就到这里,该上班的就去上班,上学的上学,散了吧!”   陈家众人闻言,面色都松快了几分,正想站起来和陈贺告别,却又听他道:“你们手上的红晶石都交上来,至于血石,你们都贴身戴好了。老大,你把接触过红晶石的几个护卫长都调开,本家的护卫,暂时由他们的副手接手……”   众人面色一凝,陈贺的那块血石丢了,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麻烦。那块血石被十长老动过手脚,凡是沾过红晶石的人,进入本家大宅,都会被持有他的人绝对控制,只有同样等级的血石,才能相互抵销那股神秘的力量。   本来都没有这东西,不过自从前些日子,方家被护卫叛变,最后落得个家族败落,分崩离析的下场之后,陈家众人商量过,为了以防万一,求十长老做出来的东西。现在被人偷走,要是那人知道其中的秘密,陈家的那些个重要位置上的护卫长,就会被无声无息的控制,本家就危险了。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对于陈贺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陈家老大也郑重的点头,“请父亲放心,这事我会办好。”   “嗯,仔细些,这一次马虎不得。”陈贺闻言,掀开眼皮子扫了老大一眼,语气严肃。   “是。”   陈家老大知道陈贺是对他最近的表现不太满意,昨天更是在重重的包围下,让那贼脱身而逃,这些确实是他的过失。想到这,他心里虽然不高兴,但面上还是又恭敬和郑重了几分。   不置可否,陈贺摆手,示意众人散场。不过此时,管家脚步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进来,眉宇间的神色,有些紧张和小心翼翼,“家主,七号有要事禀报!”   “七号?”陈贺皱眉,“他现在应该在岗位上职守吧?”   管家小心的觑了陈贺一眼,“七号的脸色不太好,恐怕是……”   陈贺抿唇,一到十号,全都是陈家的精英护卫,被他派去了陈家最重要也是最机密的地方驻守,现在他直接到本家来,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沉下脸,低喝道:“叫他进来!”   “是。”管家点头,如释重负的转身而出。   陈家众人还没来得及出门,现在老爷子的气压又这么低,站在原地,不着道该不该走。众人面面相觑间,一名身强体壮的大汉,面带惶恐的走进来,看到陈贺,就跪了下去,“家主,出事了!”   “说!”看不出表情,陈贺盯着大汉,等待他的解释。   大汉不敢抬头,跪在陈贺面前,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开口禀报:“今早,我和六号过去接班,发现院子里异常安静,很不对劲。走进查看,三到十号,都被迷晕在地,现在都没醒,而一号,脖子被人扭断,已经断气多时……”   想到那一号那双大睁的眼,大汉就有些惊惧,所有护卫里,一号的功夫是最厉害的,他打坐的时候,他基本上听不到呼吸,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被人那么干脆利落的杀掉!   虽然不厚道,但他庆幸自己昨晚没在现场。   “……那么,基地入口呢?还在么?”陈贺苍老的身体抖了抖,随即闭上眼,半晌才缓声问道。   大汉头垂得更低了,“不再了,基地消失了。”   陈家的老大老二在见到大汉的时候,就觉得不妙,后面听到他说出事了,就更加不安。现在听完对话,所有的陈家人一副震惊的深情,“怎么会这样?一号的功夫是十号长老指点过的,怎么会那么不堪一击?而且,基地怎么会消失?”   陈家的众人有些焦头烂额之感,昨天晚上,传家宝被人偷走,控制护卫的血石也不见了,现在连陈家的秘密基地,也莫名其妙的消失……这一切,都让他们陷入前所唯有的震惊中!   “安静!”陈贺沉声喝道:“老二你带人去基地入口处查看,老大你把我刚才交代你的事情安排好,其他人,牢记我的话,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吩咐完,陈贺竟然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陈家的众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他听从老人的安排。   陈东林跟着众人应了一声,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眉头微蹙。继李家之后,陈家也陷入了不安的动荡中吗?   李家的事,还是有必要好好查清楚啊!   心里有一些很微妙的情绪,陈东林控制着不让它干扰自己的思维和判断,可是,很烦躁,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陈东林心里有一种直觉,李家的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完。或许,他应该去找一找李凤亭……   面色沉郁的看着面前的一池清水,陈东林危险的眯起双眼,这后面一定有一个人,或是一群人,他们搅乱了京都的一池清水,是打算浑水摸鱼么?那鱼是什么呢?   陈贺或许也察觉到了,不然今天他不会去拜访陆家的那个老头。刚打电话回去,管家说他用过午饭就去了。他从未见过陈贺如此沉不住气!   只是,要把那些人引出来,恐怕要费一番周折才行。不知道那两个老头子,打算怎么做?   “临湖赏景,还挺有闲情雅致的。”陆仟宝从林荫道慢悠悠的走出来,在陈东林一旁的石凳上坐定,才扭头谐谑道。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陈东林收起了脸上的沉思,“找我有事?”   陆仟宝耸肩,“我不过是碰巧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碰巧?”陈东林嗤笑,“从燕大的校园,碰巧到了到了外交部直属的外交学院?两个学校,相距半个京都城,你这个碰巧,你碰得太远了一些!”   “真的是碰巧,我今天是过来找我的青梅竹马的,我们刚才一起甜蜜的用过午餐,送她回了宿舍,抄近路经过这里,突然觉得这里仙气缭绕,就摸进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你!”陆仟宝面色不改,笑眯眯的说道。   陈东林盯着陆仟宝看了两眼,才翘起嘴角道:“你的青梅竹马不是那个人高马大的吕宋吗?他转到外交学院了?啧,那种一看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不太适合这里。他不会是被你敲诈够了,实在厌烦了,才转学的吧?”   陆仟宝闻言,笑容更加灿烂了,“我的人缘很好,青梅竹马挺多的。正好有一个在这外交学院进修。至于我们家吕宋,四肢发达没错,头脑却也聪明的很呢,小瞧他的人,多半没有好果子吃。最后,他永远都不会厌烦我,他说了,他要养我一辈子的!我的好运,陈少你是羡慕不来的。”   这种“我家的宝贝是最好的,不允许别人诋毁”语气是怎么回事?陈东林眼角抽抽,觉得陆仟宝脸上的笑容,让人膈应又恶心。   “有事就说,没事,我就不奉陪了!”陈东林撇开眼,不耐烦道。   陆仟宝眼神闪了一下,脸上欠扁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没别的,我只想问你,贾嘉给李凤亭提供炸药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陈东林面色顿了下,扭头对上陆仟宝沉静的视线,眉头皱起来,“我怎么看对你都没影响吧?为什么特地跑来问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一下子阴森冰冷起来,“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陆仟宝看着陈东林,眼神深沉,半晌,他才轻笑起来,“我们三个,还是你最厉害。”   “什么意思?”陈东林觉得莫名奇妙,说话也不客气,“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么一个蠢问题?”   “蠢么?也许。”陆仟宝垂眼,轻笑一声,“我下午还有课,不打扰你心情愉快的赏景了!”   陈东林看着陆仟宝消失在林荫道,眉头狠狠的皱起来,这个人,一向让人讨厌,现在这样不经同意的闯入,说一翻云里雾里的话,就轻松潇洒的离开,好似他真的就是来逛校园的!   可是,陈东林知道,陆仟宝绝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还是他得到了一些他还不知道的消息?心里的猜疑更重,陈东林捡起一颗石头,随手丢进面前平静的池水里,咚,水花溅起来打湿了他的裤脚,一圈一圈的涟漪波浪状散播开来……   陆仟宝并没有走远,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看着陈东林一脸阴沉的离开,他的神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果然,那个消息是真的。”不然为何一听到自己提起贾嘉和李凤亭,他就面色大变,眼神冰冷阴森,恨不得要吃人?之后,还一脸探寻的问他知道什么,“陈东林,我和李凤亭都太小看你。”   陆仟宝呢喃了一句,视线收回,右手掌心摊开,赫然一颗血玉静静的躺在里面……   等陈贺从陆家出来的时候,陆仟宝正好从外交学院赶回本家。   “陈老。”停下匆忙的脚步,陆仟宝礼貌的问好。陈贺和陆炳坤谈得不算好,面对陆仟宝的问好,他也没多少回应,只板着脸点了点头,司机打开车门,他就走进去,没再看陆仟宝一眼。   “陈老来找爷爷?”陆仟宝若有所思,看到陈贺的乘坐的轿车离开,他才询问的看向出来送客的管家。   “是。”管家点头,陆仟宝在前,他错开一步落后,两人往屋子里去,“陈老是午饭过后,突然过来的,待了不到两个小时。老太爷的脸色不太好。”   “爷爷在书房还是会客室?”陆仟宝了然,脚步不停道。   “应该还在会客室。”   “我去找他。”丢下一句话,陆仟宝加快脚步,把管家甩在身后。   会客室不大,陆仟宝一进门,就看到陆炳坤坐在茶几前,静静的端着茶杯喝茶。   “怎么回来了?今天不上课?”陆炳坤听到脚步声,抬眼见是小孙子,眼底闪过意思疑惑,陆仟宝虽然很不靠谱,但是作为学生,学生的本分,他还是会遵守的。他清楚的记得,陆仟宝下午有课。   “爷爷,我有事和您说。”陆仟宝面色沉凝的坐到陆炳坤的对面。   陆炳坤很少见他如此郑重,不由端正了心态,“什么事。”   “关于最近的外边的那个传闻。”陆仟宝坐直了身体,缓缓道。   陆炳坤面色不变,“你听说了什么?”   “爷爷应该也听说了吧?那个凡是沾到过红晶石,就会被人控制的传闻。”陆仟宝直直的盯着陆炳坤,沉声问道。   陆炳坤挑眉,“这样的无稽之谈,你也相信?”   “爷爷呢,你相信么?”陆仟宝并不回答,只反问道。   “我是应该相信还是不相信?”陆炳坤也不答,只好整以暇的看着陆仟宝。   “爷爷,你是相信的是不是?不然,今天陈老过来开口帮忙,你不会不答应。”陆仟宝看他那样,心里松了口气。好在,他对那破石头没什么喜好,家里的人,也不会把还未研究透彻的未知矿石带回家里。   “我已经查了很久,最近才终于有了进展。陈家藏得太深了,悄无声息的找到了另外一个异空间不说,还把那里面的东西,堂而皇之的弄到了九号基地。我怀疑,上次九号基地崩溃消失,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陆炳坤也不和陆仟宝打机锋,目光灼灼道:“甚至这次李家的事情,明面上他们一点儿都没插手,可是,有那个东西,他们也不用插手,就可以毁掉整个李家。只是,现在外边的形势严峻,周边那几个小国上蹿下跳的不安分,这种时候,内部的稳定很重要……”   “可是,这个流言已经在底下传疯了,那些家族畏惧他们的实力,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这个消息还未传到李家和陈家人的耳朵里,但那一天迟早要来,与其让它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隐藏在黑暗里,不如一下子挑破,免得提心吊胆。”   陆仟宝明白陆炳坤的意思,但是并不赞同。   “挑破?你想得太简单了。三个超级世家,已经有两家牵扯进去了,我不想咱们家也掉进那个烂泥谭里。我们虽然最初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但这么多年过去,早不是一条心了!况且,青莲阁重新开启之后,进入的方式已经变换,恐怕里面的人,也察觉到了我们三家的动作,觉得不满了。而八、九、十三位长老,自从前些天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八成是凶多吉少!”   陆仟宝怔然,“如果那边的人找上门,我们岂不是一点儿逃脱的机会都没有?”选拔赛之后,他才看到了陆家的族谱,看到了陆家的家族记事簿。那里面关于家族的来历,家里的出身,还有各位先辈为这个家族做出的贡献,里面全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拿到了青莲木牌,知道了青莲阁,知道了陈、李、陆三家最开始不过是修真门派——青莲派的外围门徒!而家里那个神出鬼没,武功超群的八长老,其实是一名修真者!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些惊人的消息消化掉,可是,很快他就看出来,家族已经不满足于总是被门派控制的地位,八长老也很有野心。这些年做了好多犯禁的事情,如果那里面的人出来,这陆家,怕是就要散了。   这些事,明明他一个小辈都看得清楚,为什么家里的长辈们,对脱离青莲派这么有信心,八长老甚至还想取而代之!   那种狂热的野心,和盲目的自信,在陆仟宝看来是极其可笑的。现在这样不好么?家族已经走向了鼎盛,在俗世的势力惊人,还有什么不满足?   修真一途,飘渺难测,让他选择,他宁远每天踏踏实实,数着钞票过活。   陆炳坤并不知道陆仟宝心里的悲观想法,闻言,他安抚道:“八长老是不是凶多吉少暂且不论,就算那人真的来了,以我陆家现在的实力,也并不惧怕。 ”这么多年,在异空间发现的奇异矿石,和独特生命,带给他们的并不是金钱的富足,而是武力的强大!   陆炳坤眼神闪烁,显得有些热血和激动,陆仟宝明白了,家里的长辈们应该早有准备,并且对那一天的到来,无比期待!   简直是疯了。   陆仟宝在心里哀叹一声,觉得自己应该早作准备,把自己的财产全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免得到时候长辈们的这场豪赌失败,连累得他饭都吃不起。   不过,到时候,还有没有命在,都还是两说吧?爱惜的摸上自己的脖子,陆仟宝朝天竖了中指,发狠道:“大不了拼了,老子还没活够呢,贼老天!小爷我不想死,就谁也不能拿走我这条小命!”   发了狠的陆仟宝极其猥琐的把自己的家产——一队银行卡,一堆古董字画,还有好些房产地契全都从本家大宅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想了一阵,钱放在银行卡里,他也觉得不安全,到时候被人一冻结,他还不是身无分文?   于是乔装打扮的陆仟宝在银行里转了一圈儿出来,一个电话打到吕宋那儿,让他出来当了一回免费的劳力,把两个大皮箱子搬回了他在外边的一个治安不错的小窝。   吕宋累得满头大汉,放下箱子去倒水喝,就瞧见陆仟宝上蹿下跳的找地方藏箱子,顿时黑线,“箱子是什么宝贝,你这么紧张?”   陆仟宝白他一眼,呼哧呼哧的拖着箱子往卧室里搬,“这当然是宝贝,没了它,我就活不了。”   咕噜噜的喝掉一大瓶水,吕宋长舒一口气,笑话道:“不会是钱吧?从小到大,你最喜欢的就是它……”   声音越来越小,吕宋看到陆仟宝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且,自己接到他的时候,他似乎从银行出来?   “很好,别人都是往银行里存钱,你是往银行外取钱,还取这么多,你是要盖着它们睡觉么?”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陆仟宝这厮,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陆仟宝没有反驳,只咧嘴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笼罩在京都上空的压抑气氛,并没有随着明媚的春光散去,反而有越积越厚的趋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娱乐场所清静了好多。   李家自从李一山雷厉风行的处置了族人,动荡不安的局面立即得到了缓解,虽然有一隐患,但是好歹政令通达,事情处理起来,效率高了很多。   眼见这边的事情平缓下来,众人刚想可以松一口气了,陈家又遭了贼,还被偷了传家宝!当天陈贺就发了话,谁要是能帮忙找回那东西,陈家必当有重谢。相反,要让他们知道谁在暗地里包庇那个贼,就是和陈家做对!   血玉和基地消失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对外说的,陈家的护卫也只能自己加紧调查,因为有上面的幌子做遮掩,他们也不掩饰,大张旗鼓的在京都里挖地三尺。   这下京都的大家族都知道,陈家丢的东西不是一般的重要,要是被牵连上,指不定就和宁家一样,成了炮灰,于是各家都关紧房门,先自我检查一遍,然后足不出户,等待“春暖花开”的时刻。   而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一个人站在了李凤亭的门外,“少爷,您要的夜宵好了。”   李凤亭正在屋里看书,闻言,眉头皱了皱,“我没有要夜宵!”   “管家让我送来的,他说您需要。少爷,您开一下门,我给您端进来。”   “我说了,我不吃夜宵,端走!”李凤亭头也不抬,不耐烦的打发道。   “可是少爷,管家说,夜宵一定要亲自端到您手上才行!您现在还没睡,吃两口也没大碍吧?”这语气,完全不像是卑微的佣人,反而带着说不出的轻蔑,李凤亭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他掀开眼,看向房门处,缓缓的站起了身。   “哦,管家让你给我端的?可是,管家没跟你说,我晚上从不吃宵夜么?”突然打开房门,李凤亭探手向对方抓去,没想到臂上传来一股大力,眼一花,那人就跟着进了屋,房门被轻巧的带上。   “呜呜呜?”(你是谁?) 被人反剪着的手臂,李凤亭看到不到他的脸,但是抓着他的手掌和捂在他嘴上的大手,虎口处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显然是常年练武的人!   后悔那么草率的打开房门,李凤亭不再挣扎,只脑子飞速的计算着,要怎样才能安全的喊来护卫,把这个人抓到手。   不过,还没等他想好策略,那个人却做了一个让人惊愕的动作——来人捂着他嘴巴的手不动,另外一只手松开,没等他反抗便又抓住,只是,两人已经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李凤亭看着眼前的人除下假发,口罩,露出那张他熟悉的脸,眼睛越瞪越大,里面的震惊之色,也越浓。   “怎么会是你?”捂着嘴的手被放开,李凤亭眼神阴沉道。   “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不过,我有话想问你!”来人并不介意他的敌视,面无表情道。   “笑话!你问我,我就得说?我李凤亭……”   一颗血红色的吊坠出现在李凤亭的眼前,阴沉暴躁的情绪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脸的木然和恭敬……   ------题外话------   这一章写得叫一个痛苦,俺阴谋无能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家对峙,不死不休   李凤亭紧闭的房门,被重新打开,一名短头发,带着口罩,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佣从里面出来,他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空掉的碗碟。   这人,就是乔装打扮之后混进李家别墅的陈东林!   他今晚之所以会冒险过来,就是想要亲自询问一翻李凤亭,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把那幕后之人抓出来,可是等问完话,他除了更加确定那个幕后之人的存在之外,竟然找不到丝毫线索!   干净得令人发指!   小心的回到李家别墅的后厨,陈东林换下身上白色的制服,丢掉口罩,从后门,摸到了后院,巡逻的人刚刚离开,周围暗藏起来的护卫,不下十个,可是他还是找到了空隙。   就是现在!   发动身形,陈东林屏息,在黑暗中急速穿行,没有丝毫声音,一个翻滚,来到了墙根处的一笼低矮植物之后,左侧有三个人,右侧有四个人,与他相距不过十来米,不过,只要翻过围墙,他就能顺利离开!   只是,后面的事情并没有他预想的顺利,他在越墙而过的瞬间,被人一脚踹了下来,咕噜咕噜几下,他倒在了后院空旷的地上,此时,院子里的灯,全部被拉开,亮如白昼,他的行迹彻底暴露在李家护卫的眼皮子底下。   胸口的那一脚,力道之大,差一点就要踢断他的肋骨,而毫无防备的从三米高的围墙上掉下来,后背也隐隐作痛。   不过,陈东林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在灯亮的一瞬间,就翻身起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势。可是,那些黑衣护卫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直接把他包围起来。   陈东林暗道糟糕,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果然,面前的黑衣护卫让开了一些,李家的现任当家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李一山双手背在身后,定定的看着被围困起来的人,“贤侄,你真的是好身手。如果不是我早有防范,这李家真的要任你自由来去了!”虽然这栋别墅,是爆炸发生后,临时搬进来的,但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李一山绝对不允许再出现防御上的疏忽!   陈东林胸口发闷,脸色有些白,头发上沾了草屑,一身狼狈。可是,他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警戒的扫视了一眼四周锁定自己的黑衣护卫,他才把目光定在李一山身侧,眼神清明的李凤亭脸上,“这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吧?可惜,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李凤亭眼神闪烁不定,“陈东林,你不要再狡辩了,催眠控制我的人是你,让贾嘉给我提供炸药,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真是好手段,不知不觉间,就让我李家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   而且,自己居然被这个从小到大的竞争对手给控制了,李凤亭一想到这里,不甘和耻辱差点把他的理智全部吞没,“现在你落到我的手里,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陈东林终于明白什么叫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是对你做了手脚,但是我没让你炸掉李家本家。李凤亭,我陈林敢做敢当,也不屑撒谎!”   李凤亭红着眼,气笑了,“你是不屑撒谎,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真话!你以为,经过这次的事,我还会相信你说的?别做白日梦了!”   李一山凝视了陈林一眼,喊住李凤亭,“不管他承不承认,控制催眠你这件事是事实!陈少虽然半夜不请自来,但是我们李家是知礼识礼的人家,自然是要亲自派车送客人回去的,正好我有些事情,也要拜访一下陈老,咱们就一起走吧!”   陈东林抿唇,他知道李一山是要带着自己回陈家去兴师问罪,可是局面一旦变成那样,不但对陈家不利,对他自己更不利。   想到这,陈东林眼神阴鹜的扫了众护卫一眼,这些人的气机全都锁定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稍有动弹,迎面而来的将是铺天盖地的打击!他虽然自视甚高,但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他没有把握脱身,而且,现在他还有伤在身。   看来,只有在路上,寻找脱身的机会了!只要自己逃脱,又没有证据,李家就算对自己恨之入骨,顶多就是暗地里的手段,明面上却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虽然这样做意义不大,但好过被这样抓回去,成为李家掣肘自己家的把柄。   只是,从此以后,陈李两家的关系,会直接降至冰点,要想再合作是不可能了,本家被毁,祠堂被炸,简直就跟断人子孙一样,是不共戴天之仇!   肩膀被狠狠的推了一下,陈东林没有丝毫反抗,他平静的看向李一山,“李伯伯,我不是您要找的那个幕后之人,陈、李两家对上,或许就是那人想要看到的结果,请您冷静的想一想我的话!”   “到了现在,你还企图把你的所作所为,推给另外的人?”李凤亭眉心皱起,神色带着轻蔑,“陈东林,辩解是没有用的!能无声无息控制我的人,除了你陈家人,再没有第二个!选拔赛的时候,我就在疑惑,红晶石那么神奇的东西,你们陈家为何会大方的拿出来当作选拔赛的任务品,现在我明白了——”   唇角翘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李凤亭伸手在陈东林胸口狠狠一扯,一块血红色的吊坠就落在他的掌心,“那是因为有它!”   陈东林眯眼看向李凤亭,等着他的后续。   “选拔赛的时候,我本没有打算放过你,可是最后我功亏一篑不说,反而酿成了如今的大祸。没想到我自认聪明,最后却栽在了一颗石头手里。我已经想起来了,当时的事。你用它控制了我,还让我成为了你在李家的眼线,虽然我恨你入骨,但是我不得不说,陈东林,你的策划,很精彩。”   自嘲的笑了笑,李凤亭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块红晶石,菱角圆润,一看就是被人经常把玩。   “你命令我要一直带着,在那之后,我虽恢复清醒,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但潜意识里对它很是在意。就连洗澡的时候,都让它没离过身。不过,在本家大宅被炸的那天,我因为太震惊,忘记带它就跑了出去,后来一个多星期,都被我遗忘在屋子里,直到,我想起所有的事情。”   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东林,“你没想到我会自己清醒过来吧?自从那天之后,我就等着你再次来找我!”   “所以,今天晚上从我见到你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   “是。而且,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本家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以为这别墅是这么好进的?我李家的青衣,可是一个都未损失!”   负责防御的本是专门的黑衣,不过,本家发生爆炸,死伤过半,用青衣护卫来防守,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没有理会李凤亭嘲讽和迫人的眼光,陈东林听到他肯定的回答,眉心狠狠的皱起来。这里面很明显有问题!李凤亭离开红晶石一个星期,就自我清醒,还记得他被自己控制的画面,这不符合常理!   在发现那个异空间,开凿红晶石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三年的时间。这期间,家族做了充分的研究和实验——实验对象,一旦被血石控制,就算最后遗失了红晶石,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对不会自我清醒,而清醒之后,也是绝对不会再记得自己被命令的一幕——那一部分记忆,像是被删除掉一样,从没有人会重新想起来。   而现在,陈东林不但自我清醒,还把自己控制他的那一幕记得那样清楚,绝对不正常!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陈东林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陷进,或许从自己控制李凤亭开始,今天的局面,就已经注定!   忍不住背后发凉,陈东林复杂的看了李家父子一眼,什么都没再说,任由着黑衣护卫把自己推上了车。既然那个幕后之人连自己会来找李凤亭都算计到了,那自己今晚能脱身的几率,为零。   看到护卫压着陈东林上了车,李一山若有所思,这件事,或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呢!在李凤亭恢复了清醒,并告知他真相的时候,他们就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这一次,不仅是为了抓住陈东林,同时也要消除族人对李凤亭的误解,所以,今晚的行动,他没有瞒着李家的众人。甚至,他还事先在李凤亭的房间安上了摄像头,让分家和嫡支的人,把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李凤亭是亲手炸毁了本家,但是,他被人控制了。所以,错并不在他的身上。现在那些族人,恐怕恨不得立马把陈家的本家也夷为平地!   不过陈东林刚才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眉心皱了皱,李一山扫过李凤亭手上的东西,他打定了主意,“走吧,我们去陈家拜访一下陈老。”   不管陈家是不是幕后黑手,总是要走这一遭的。如果真是他们,不用说,今天晚上,他就要陈家人血债血偿,如果不是,那么这件事,也需要和陈贺通一通气,能把两家都算计进去的敌人,不可小觑。而且,更让他不安的是,九长老离开快半个月了还未回来……   不知道李一山的心里的担忧,李凤亭捏紧手里的东西,紧跟在他的身后,面色沉凝。做为李家子弟,却被外人控制,毁掉了自家祠堂,这是他绝对的耻辱,需要用鲜血洗清!一道红光在他的眼底深处闪过,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戾气。   二十分钟之后,陈家的大门被敲响,守门的佣人迷蒙着双眼打开大门,就被一群面色不善的黑衣护卫推到了一边。   李家的护卫发现异常,从四周集聚过来,和他们对峙在庭院里,一名领头的队长看到前面那些黑衣护卫胸口的徽章,皱眉:“李家的护卫?为何不请自入?”   李一山从护卫后面走出来,面色不变道:“李家,李一山率李氏族人前来拜访!”   看到李一山和他身后面色不善的李家人,护卫队长心里惊异,不过,仍旧不卑不亢道:“李二爷,现在是半夜。”   “我知道,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陈家少爷先去了我家拜访,我李一山自然不会失礼。”李一山说着话,手轻轻挥了挥,护卫就把陈东林拉到了前面,“通报一下吧,我想,我需要和陈老亲自谈一谈!”   “东林少爷?”护卫队长惊愕的看着陈东林狼狈的身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深吸一口气,客气道:“李二爷,请稍等!”   打了一个手势,护卫队长示意手下做好防卫,自己转身进了大宅。   十分钟后,陈家所有在本家的族人都聚集大了大厅,面色凝重的看着悠哉喝茶的李一山。   陈贺坐在主位上,神色不明,“东林做了什么事居然劳动贤侄亲自送他回来。”   李一山放下手里的茶盏,扫视了一眼大厅里的陈家人,“陈老不清楚么?我以为就算我们三家拼得你死我活,应该也不会累及先人,可是,你们用这鬼东西控制凤亭,不但把我李家的本家炸毁,连祠堂也没能幸免,陈老,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扔出从陈东林身上扯下来的吊坠,上面那颗血红色的石头,刺痛了陈家所有人的眼!血石的特殊作用,被人知道了!这是所有陈家人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过,紧接着大家脸上都浮现出了严峻的神色。   陈贺没想到家族千方百计保守的秘密就这样暴露,他嘴唇绷的笔直,“贤侄,你说的话,我不太明白。我陈家人,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也绝对敢做敢当。”   李一山挑眉,“既然陈老不明白,凤亭,把东西放给他们看看。”   李凤亭点头,拿了电脑打开,把U盘插上,从陈东林潜入李家开始,到他控制李凤亭问话,最后从房间退出来为止,一切都清楚楚的展现在电脑屏幕上。   “先前我们找到的东西,也拿给陈老看看吧。”李一山仔细的观察陈家众人的神色,见他们抿唇不语,招了招手,一名黑衣护卫从他身后走出来,把一个文件袋交到了陈贺的手上。   陈贺看了李一山一眼,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照片,文字资料全都拿出来仔细的看过,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父亲!”   陈家老大看他的神色不对,轻轻的出声提醒,陈贺在外人面前,从没有如此情绪外露。忍不住猜测,那文件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   回过神,见陈家众人好奇又担忧的神色,陈贺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陈家老大。陈家老大面色顿了一下,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二弟,你也看看吧。”说完,陈家老大还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被对方护卫围困住的陈东林。   看父亲和大哥的神色,陈家老二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太对劲,缓缓的接过了文件袋,里面的文字资料很少,更多的是一张一张的照片,看到最后,陈家老二忍不住手一抖,照片全部散落在地。   “东林,照片上的都是真的?”嗓子有些干,陈家老二迟疑的问陈东林。   陈东林垂着眼,把地上的照片看得一清二楚,听到自家父亲的话,他唇角弯了弯,“或许是吧。”   “或许?陈东林,这照片可不是我找人做出来的,还有这几张,是从监控录像里截取的,你自以为做得隐蔽,却没想到对面的大楼那天正好安上了监控吧?”李凤亭嘲讽的一笑,“选拔赛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策划好了?你只需要动一动这个东西,我就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我是李家的罪人,但是,你更是我李家的仇人!”   李凤亭很激动,陈东林垂着眼,不急不忙的样子,让他觉得异常碍眼!李一山身后的李家族人自然也觉得不愤,个个面露凶光。   “陈家不仁,我们李家也不用和他们讲道义,二爷,我们就不该上门理论,直接以牙还牙,炸平陈家的本家和祠堂才是正理,免得他陈家以为我李家好欺辱!”   “对,还和他们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炸掉他们的本家,也让他们尝尝被人毁掉祠堂,毁掉家族象征的耻辱!”   传承这么久,这一是第一次,被人毁掉了祠堂。这不仅仅物质上的损失,更是对李家尊严的挑衅!   不理李家的激愤的族人,陈贺只看着李一山,“你今天上门来,是认定了炸掉李氏本家的,是我陈家了?”   李一山耸肩,“陈老,证据齐全,我不相信都没办法。”   陈贺眼神一闪,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李一山,并不是真的要和陈家闹得不死不休,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这种被人光明正大算计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如果我说,这件事,不是我陈家人所为?你相信么?”陈贺本就苍老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暗哑,一双眼扫过陈东林,才缓缓的反问道。   “陈老,你明白,如果我不是对陈家还抱着一丝信任,我现在就不会带着他过来和你对峙,而是直接派人以牙还牙,血洗你陈家!”   “放肆,李一山,就连李叔同,都不敢和我父亲这样说话!”陈家老大往前踏了一步,陈家的威严不容挑衅,就算是同为超级家族的李家,也不例外!   “老大,退下。”不等李一山说话,陈贺沉沉的喝道。   “父亲!”陈家老大不解,瞥见李一山嘴角的微笑,面上带了不甘。   陈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一山侄儿,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我要说,这件事,不是我陈家做的。我没下过那样的命令,我也相信我的孙子,不会违背家族的意愿,而擅自对你们出手。至于这些恰巧拍下来的照片,你不觉得很蹊跷?”   “说来说去,陈老其实你也没证据,证明你陈家的清白是么?我相信我看到的,也相信我李家护卫的调查能力。不管照片来的是否蹊跷,但它是真的,陈东林控制了我儿子凤亭是事实,这一点,您否认不了。”   陈贺眸光一闪,“那么,你想要什么?”   李一山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眉毛一挑,竖起食指道:“很简单,我只有三个要求,第一,李家这次损失巨大,陈家至少要赔偿百分之八十;第二,我要这血石,听说带着它,就不会被控制,为防止不好的事情不再发生,还请陈老割爱!至于第三……”   “李一山,你不要太过分!”听到他的两个要求,陈家老大就忍不住出声,“就凭这几张照片,你就想把李家的损失赖到我陈家头上,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你李家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现在它要收拾你们家,你却想把这些转嫁到我陈家头上,简直岂有此理!还有,血石是我陈家的东西,我们绝对不会给你哪怕一颗!别白日做梦了!”   “我没做白日梦,因为现在是晚上!”李一山也不生气,只谐谑的点了一句,看陈家老大又要发作,他直接扭头看向主位上没有说话的老者,“陈老,要么你现在拿出证据,证明你陈家与我李家的事无关,要么,就满足我的三个要求,我们暂时把这事情按下,再做仔细的调查。要不然,我没办法安抚我的族人呢。如果,您都不想选,那我们只有撕破脸皮了,只要我把手里的这些证据透露出去,从明天早上开始,陈家将要面临的,就是所有华国大家族的打压和驱逐,您考虑清楚!”   “笑话,我陈家是华国的超级世家,谁能打压我们,谁能驱逐我们?”陈家老大被李一山忽略很不满,此时见他大言不惭的威胁陈贺,更是气得脸色发青!   李一山此时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一双眼带着冷光,“陈老,看起来,陈家要后继无人了。陈家企图用血石控制各大家族的子弟,就凭这个意图,大家就会有志一同的抵制你们。到时候,你们陈家的下场只有一个,没落!”   最后两个字落地,陈家的众人都死死的盯着李一山,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陈贺面色不变,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对于李一山的威胁,他并不看在眼里,“说说你的第三个要求。”   陈家老大闻言,不解的看向陈贺,欲言又止。不过,见于陈贺平时的威严,此时他发了话,他也不敢再插嘴,只心里对李一山的敌视和恨意,又多了几分。   “我的第三个要求,就是他,要任我李家处置。”指着陈东林,李一山眼带冷光,从没有人在对李家人下手之后,还能完好无损,特别是,这个还是陈家下一代里,最出色的一个,能借此机会毁掉他,就是一举两得。   “李一山,你以为我陈家是软柿子么?”一直保持沉默的陈家老二,此时面色非常难看,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冷意,“李家的事,绝对不会是东林做的,我相信我儿子!你现在大半夜的带着人上门,不过是自恃拿捏住了我陈家的把柄,想要讨一些好处。不过,我劝你,见好就收!”   李一山上下打量了一眼陈家老二,“陈二爷,你耳朵是聋的,眼睛是瞎的?炸毁我李氏本家,不论是不是你陈家在幕后策划,陈东林参与其中,这是铁定的事实!证据确凿,容不得你反驳!我现在提出这三个要求,不过是看在我们两家共同的出身份儿上,选择暂时相信你们一回,也给你们自己调查的时间!要不然,今晚上光临你们陈家的就是我李家的青衣!这三个要求,是我的底线,如果不答应,明天一早,你就会知道我绝对不是在说笑。”   “李家有青衣,我陈家自然也有与之对抗的资本。”陈贺盯着李一山,缓缓道:“年轻人,不要太嚣张了。我实话告诉你,你的三个要求,我都不可能答应。”特别是血石,异空间消失不见,陈家的人多半都接触过红晶石,而且用它治过外伤,现在把血石交出去,就等于把整个陈家都交出去了,这绝不可能!   李一山脸上的笑容彻底隐去,“那我们之间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陈老既拿不出证据证明自身的清白,又不肯答应我的要求让我安心,只一味空口白牙的强辩,让我相信毁我本家的不是你们,真的很难让人信服。陈老,今晚打扰了,一山就此告辞!”   李一山站起身来,冷哼一声,李家的护卫挟持着陈东林,把李家父子保护在中间,就要离开。   不过被人半夜上门挑衅,陈家哪能善罢甘休?   “既然来都来了,就留在这里住两天吧。”陈贺缓缓站起身,干瘦的身躯很不起眼,但是浑身的气势,让人不能忽视。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早就虎视眈眈的陈家的护卫,动作迅捷的把李家的众人全都包围起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神色凶残。   李家的族人见状,刚才一直压抑的愤怒和恨意,此时再也不用掩饰,“陈家欺人太甚!我们老家主虽然瘫痪在床,我们本家虽然被毁,但是我李家的族人还在!二爷,先把这小子杀了,我们再血洗了他陈家!”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无边的仇怨,李家的族人加上护卫虽然只有二三十个人,但此时面对陈家四五十人的包围,气势依旧不弱。   陈贺眼神闪烁,局面弄成这样,也是他想不到的,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家拥有血石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李家的人传出去!(他还不知道京都的大家族私底下都已经传遍了。只是,大家都不敢肯定事情的真假,又不敢上门质问,只得暗暗的小心罢了。)   李一山扭头看了眼陈贺的神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就算你把我们这里全部的人都灭口,你也不能阻止消息的传播。老狐狸又怎样?还是被他算计了一把?   本来不过是想来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可是陈贺的顽固和自视甚高的姿态,让他不耐。李家虽然遭受了重创,实力有所下降,但他手里也有陈家的把柄,他们半斤八两,谁也不能奈何谁。但是,绝对不能在此时先低头,不然后面的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思绪翻转间,大厅的沉闷气压,让众人喘不过去。待李一山和陈贺都打定主意,准备开口让护卫动手,只是,一个突兀的声音,让两人升到喉咙眼儿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是老相识,剑拔弩张的,不太好吧?”   声音很熟悉,众人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疏解,纷纷看向门口处,陆炳坤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他身后也跟着一堆人,仔细一看,除了最外围的护卫,陆家的成员也基本上到齐了。   “老陆,你也来了。”陈贺的表情说不出是遗憾还是什么,他撇了眼面无表情的李一山,挥手示意护卫退开,让陆炳坤进到大厅里来。   陆炳坤见状,也不怵,抬脚就往大厅里走,经过李一山的时候,他停下来笑道:“一山侄儿,我一来,你就要走,是不是不太合适?过来陪我再坐一会儿如何?”   李一山闻言,掀开眼皮子看了陆炳坤一眼,“恭敬不如从命!”一挥手,也让李家的护卫散开,自己再次坐回了刚才的那个位置。   “你们两个是商量好的,大半夜往我家跑。”陈贺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   “不是你们两家先搞的午夜聚会么?我听到消息,赶紧叫上家里的这些小子,也过来给你们捧个场,怎么,看样子是不太欢迎我?”   陆仟宝听到自家爷爷轻松调笑的话,不由抽了抽眼角,明明是过来看戏加调解的,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感情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无语的打了一个哈欠,半夜被挖起来,真的很不爽。   “陆老,既然您出现在这里,事情的前因后果,想必您已经清楚了。您可要说句公道话。”李一山挑眉,首先开口。   陆炳坤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这是你们两家的事,本来,我不该插手。但是,我想提醒你们,你们两家的事,不仅仅关系到你们自身,也关系到整个华国。现在外围的环境也不太好,这个时候再起内乱,对谁都不好。”   “陆老,我也不想冒然发起争端,可是,这段时间我陈家遭受的一切,我总要讨个说法!不然,我李家的颜面何在?”李一山直视陆炳坤,沉声道,“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还抱着一线的期望,踏进陈家的大门,可是,陈老,并不把我李家的忍让看在眼里。既然这样,大家拼个你死我活,也没什么,我李家从来不怕事!”   “一山侄儿,不要激动嘛。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插手,我只是想要你们两方能暂时停手,等外界的危机解除了再说。还有一点,我不得不郑重提醒你们,我们三家的长老,已经消失大半个月了,那里面的人,恐怕也要来了,难道你们非要在这个时候,拼个你死我活?”   陈贺眼神一闪,嗤笑,“陆老头,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老阻止我们,原来是想要借助我们两家的力量,对抗里面的人!”   “就算没有你们,我也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陈老头,李一山,别说你们两个没有察觉到背后的不对劲,现在你们这样对峙起来,正好称了幕后之人的心意,难道你们甘心?”陆炳坤忍耐的皱起眉,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如果不是在如此关键的时期,他管这两家人去死!   李一山和陈贺闻言,冷冷的彼此对视一眼,不得不承认,现在彻底撕破脸,不是很好的决定。   瞧见两人的神色,陆炳坤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道:“陈老头,难道你不想抓出那个背后陷害你陈家之人么?还有你,不想找到毁了李家本家的真正黑手吗?”   陈贺冷哼一声,“他明明知道这背后有蹊跷,却装作不知道,打算狠狠敲诈我陈家一笔,这帐,我几下了!”   李一山虽然是晚辈,但也并不怕陈贺,“陈老,你这话好没道理!证据摆在眼前,陈东林控制我儿凤亭是事实,这一点,谁也狡辩不了!还需要我把视频和照片给你再看一遍么?”   此时,一直沉默的陈东林缓缓抬头,“我能控制李凤亭,这一点,我不反对,但是我从不记得对李凤亭下达过炸毁李氏本家的命令,在选拔赛结束之后,我也不记得自己见过贾嘉,所以,我想那个幕后之人,也控制了我。”   照片上,是他分别和李凤亭,贾嘉见面的画面,其中一张,还能看到他举着血石对着两人。   李凤亭咬唇,他盯着缓缓发言的陈东林,眼睛越来越红,“荒谬的猜测,你身上带着血石,谁能在你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控制你,陈东林,做了又不敢承认,我看不起你!”   陈东林猛的抬头,脸上全是寒霜,“李凤亭,你平日里引以为豪的精明脑子去哪里了?我让你去炸本家,有什么好处?我有什么动机这么做?”   李凤亭走到陈东林的身边,嗤笑道:“你的动机,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们家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石,从选拔赛开始,你们就处心积虑的想要控制华国上下的世家子弟。为了这个目的,红晶石那么珍贵的奇石都被你们拿出来当任务品,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做不出来的呢?”   “你硬是要把这个罪名安在我头上了?李凤亭,你很不对劲!”陈东林眉头皱起来,眯眼仔细的看向李凤亭的双眼,正好看到那一抹快速闪过的红光,心里一惊,正要出声,噗,一声闷响,一阵剧痛,陈东林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缓缓倒地。   “东林!”陈家老二一直注视这这边,看到儿子突然睁大的双眼,就觉察到不对,出声大喊的同时,人也往朝这边奔过来,刚好把陈东林的软倒的身体,接到怀里,而此时,陈东林胸口上,一把匕首没入,只剩下刀柄在外。   陈东林脸色惨白,双眼大睁,气息微弱得快要没有,“东林!东林!”   陈家老二抱着他的身体大喊,一双眼睛红透了。陈家的护卫见自家少爷被李凤亭一刀插在胸口,生死不知,也飞快闪身,想要把李凤亭抓起来。不过,李家的护卫一直戒备着,陈家的人一动,他们也动了起来,一时间大厅里乒乒乓乓,交上了手。   李凤亭看到陈东林惨白的脸,和生机的渐渐消失的双眼大笑起来,“耻辱需要用鲜血洗净,这是第一个,哈哈,这是第一个!”   李凤亭手里再次多出一把匕首,大笑着就朝着陈家人冲去。只是这次,陈家护卫即时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李凤亭的身手并不好,刚才他能得手,完全是因为陈东林被李家的护卫控制住,他又出其不意,现在还没过两招,他就被陈家的护卫一到割伤了手臂,不过,他没有因此退却,眼底的红色越来越浓,脸上更是染上疯狂之色。   李一山不知道李凤亭为何突然动手,但是眼见他要丧命于陈家护卫之手,哪能坐视不理?   “保护少爷!”命令一出,三名李家护卫从李一山的身后跃出,袭向那名攻击李凤亭的陈家护卫。   陈家这边也不示弱,你能三打一,我就能五打三!陈家和李家的护卫混战,大厅里一片狼藉。陆家的众人,也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此时只能戒备的看着周围,免得被人牵连。   陈东林到底是断了气,正中心脏的匕首,插进去那么深,就算陈家老二把私藏的红晶石粉末敷在了他的胸口,外边的伤口愈合了,但深入内脏的伤,药粉根本进不去!   伸手在陈东林的鼻尖试了试,已经毫无呼吸,“东林!”   陈家老二的悲呼,让大厅里的众人都为之一怔,特别是陈贺,他看着狼狈的小儿子,和明显没了气息的陈东林,面色狰狞,“李一山!我陈家和李家不死不休!” ☆、第一百二十章 杀红了眼,血族再现   陈东林的死,彻底打破了陆炳坤苦心营造的平和氛围,他想不通,明明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李一山和陈贺在自己的劝说下,也都冷静下来了,或者是找到了台阶下,并不打算再一味的强强对碰,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可是谁能想到李凤亭会突然动手?   “李一山!我陈家和李家不死不休!”   陈贺的冷厉的大喊,就像往滚烫的油锅里掺上了水,啪啦啪啦,一下子就炸开了!陈家的护卫没有得到家主的命令,先前一直是被动防御,现在好了,既然陈贺都说了要和李家的人不死不休,那也没了顾及。   护卫们放开了手脚,只懂的三脚猫功夫的李凤亭就遭殃了,李家的护卫虽然精干,但是陈家的护卫也不差,关键是,人还比李家多!保护李凤亭的李家护卫被缠住了,李凤亭一个回合不到,就被陈家的护卫一刀划过胸口,瞬间,鲜血直流!   “凤亭!”李一山和李家族人此时也加入了混战,他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儿子遇险,大喊一声,就要收拾了身边的对手靠过去。   不过,也正是这一声,让陈家老二从陈东林的死里挣脱出来,一算眼睛瞪得很大,眼眶腥红,“李凤亭,很好,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   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狠绝,陈家老二放开陈东林的尸体,双手成爪,毫无预兆的像李凤亭奔袭过去。此时的李凤亭刚被李家的护卫一刀划在胸口,巨大的疼痛,让他酿跄了一下,只是,还没站稳,他就敏锐的觉察到了危机,咬牙要往左边闪躲,可是陈家老二抱着必杀他的决心,哪里允许他避开?   一脚封死李凤亭的退路,后面是墙,右边是拿着匕首一脸杀气的陈家护卫。退不了,那就往前进!李凤亭右手一抬,锋利的匕首横在胸前,看到陈家老二逼近,看准时机,加速前进,手起,刀落!   匕首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在混乱的大厅里并不明显,但是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陈家老二身上。   “陈、奉、民!”一脚踹死扑过来的陈家护卫,李一山目眦欲裂,凶狠的喊出陈家老二的名字!可是,一切都晚了。   陈家老二的一只手臂,直接穿透了李凤亭的胸膛!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地上的鲜血已经汇集成了一个小水洼,而李凤亭,抬起的右手被无情的折断,钳制,下巴无力的靠在陈家老二的肩膀,嘴角不断流出的血,染湿了他肩膀的衣服!   低喝一声,陈家老二取出自己的手臂,扔开李凤亭已经开始变凉的身体,转身,平静无波的看向李一山,“血债只有血来偿!”   双眼猩红,衣服,脸颊,手臂,全被鲜血染红,还有地上,蜿蜒汇集的,血池。陈家老二陈奉民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嗜血修罗,浑身散发的戾气与寒意,让大厅的众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陈奉民,陈奉民,哈哈,果然不愧是踏着万人的尸骨活到现在的人,好,好得很!”李一山直直的盯着李凤亭的尸体半晌,终于才把视线移到对面那个散发着修罗气息的男人身上,“本来我今晚我不过是来求证一个事实,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些也不重要了,我要你死!”   陈家老二面色不变,看着站到自己身后的老父,大哥,还有李家的其他族人和护卫,低沉道:“那你就尽管过来试试看!”   不用说,李一山就已经动了手,李凤亭不是练武的材料所以武力值很低,可是李一山不是!大厅里的人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李一山就扑到了陈奉民的跟前,出招狠辣,直取他的面门。   陈奉民是军队里走出来的人,不过,这件事很少人知道。那时候,陆家在军队系统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瞒报了姓名,造了假户籍,陈奉民才得以进入,从普通士兵,到军队尖兵,最后被选进了特殊作战营。这个营的人,全都是各部队尖兵中的尖兵,选拔条件很严苛,执行的任务,也全都是最困难,最凶险的,可以说,里面的每个人脚下,都有成堆的尸骨!   陈贺知道了,直接让他退出,他陈家的天之骄子,是不需要和人拼命的。   陈奉民不愿意,事情闹开了,陆家的人才知道陈家的二少爷混进了军营,还一路选拔进了特战营!   陈家不想陈奉民待在军队,陆家的人也不想,最后陈奉民被弄出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突出的才能。   可是看到这一刻的陈奉民,三家人都有种颤栗的念头,嗜血,凶残!这才是陈家老二,沉默,温和,通通都是狗屁,这样的沐浴着鲜血的才是真正的他!   所有人都注视大厅里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快,很快,不怎么懂武术的人根本跟不上两人出手的速度,陈家的护卫和李家的护卫虽然暂时休战,但是都各自戒备。   被两具尸体和鲜血刺激得失去理智的两家族人都充满恨意的盯着对方,李一山和陈奉民两人的激烈打斗,像是一个暂停键,打断了两家的混战,但这样的对峙和等待,也把大厅里的气氛推到了最紧张的地方,不管李一山和陈奉民谁落败,后面惨烈的战斗,已经不可避免。   李一山被陈奉民逼退,酿跄的几步,李家族人还在惊呼,他却举起木椅啪一下摔烂,捡起其中的椅腿,当作武器,再次凶狠的朝陈奉民攻击而去!   陆仟宝从陈东林倒地开始,就一直怔怔的,没想到过了几分钟,李凤亭也那么惨烈的死掉。两具尸体,一地的鲜血,还有杀红了眼的陈、李两家的族人和护卫……   “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陆仟宝捏着拳头,抿着唇,三个超级世家,既是敌对,又是合作关系,相同的出身,让他们在关键时刻能结成联盟,可是,争权夺利,阴谋算计,只要有机会,彼此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对方出手。   一切从家族的利益出发,陆仟宝很能理解。李凤亭、陈东林和他同岁,都是三家孙子辈最小的孩子,免不了被拿到一起比较,加上是三家的关系复杂,三个人从小互看不顺眼,使坏下绊子是常有,陆仟宝也曾想直接把两人毒杀掉,就再也没不用看到这两个让他讨厌又厌恶的人,可是,现在他们两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他的面前,他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父亲,不用阻止么?”陆仟宝的大伯脸上没什么表情,在看到陈奉民被李一山一椅腿砸在肩膀上,丝毫不知道痛的反击回去的时候,他轻声开口问了。   陆炳坤面色很难看,虽然在两家打起来,陆家的人都被护卫保护着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但看现在这模样,两家人已经杀红了眼,理智全无,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阻止也无用,还会把自己陷进去!”陆炳坤摇头,一双眼里闪着睿智,缓声道:“让护卫打起精神警戒,今天的事情,很不寻常。”   “是。”陆仟宝的大伯点头,给护卫下达了全面戒备的手势,眉头也微微的皱了皱。今天的事情,本来已经快要平息,可是,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推动事情的发展,想到来时陆炳坤的话,他心里咯噔一下,那幕后黑手,恐怕就隐藏在这里!   “父亲,我们在这里也阻止不了任何事,反而容易被牵连,不如先退回陆家!”   陆炳坤背着手摇头,轻叹一声,“我们算是自投罗网,来了,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离开了。”   “父亲您是说……”陆仟宝的大伯脸上终于大变,眼里全是骇然之色,迟疑道:“本家,不会有事吧?”   家里剩下的全都是老人孩子妇女,如果真的出事,死的人会比李家更多,因为现在是晚上,大家都在家里睡觉!   陆炳坤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如果我没猜错,那幕后之人策划这一切,都是为了今晚。我们三家的人都在这里齐聚了,现在那两家人又全都失去了理智,很容易全军覆没啊。”   像是在印证陆炳坤的话,李一山和陈奉民两败俱伤了,李家的族人和陈家的族人的混战又开始了,李一山撑着身体坐起来,对身边的护卫打了一个手势,一声清啸响彻陈家本家,陈家的人面色一变,知道那是李一山召唤援手的信号,陈贺面色黑沉,扫视大厅里倒下的不少陈家护卫和族人,杀气四溢,“李一山,你儿先杀我孙,现又屠我族人,你今天别想走出这座宅子!”   李一山呼吸急促,腹部的伤,牵扯着疼得他脸色惨白,听到陈贺的话,他咧嘴,露出一个血腥的笑意,“咳咳,只准你陈家杀我李家人,就不准我们反抗么?可笑的言论,陈贺老不死,今天就算是全军覆没,我也要把你陈家,拉入地狱!”   唰!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至少二十名青衣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的大厅,而每一名青衣的出现,都伴随着一名陈家人生命的逝去!   初春的夜还很冷,陆仟宝觉得今夜尤其如此。   而就在陈家不远处的一栋普通民宅里,没有灯光的屋子,黑暗阴冷。   “事情进行得如何?”   “大人,很顺利。陈、李两家的人,已经杀红了眼,想必在过两个小时,两家能活下来的人,不会很多。只是,陆家的人在混乱一开始的时候,就避开了,并且,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不急,我最喜欢这种互相残杀的戏码,空气里都是新鲜血液的味道,呵呵,多么美妙!”   “大人的美学无论何时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嗯哼,这是一场好戏,我想要好好欣赏,去吧,把我的‘演员’们都盯紧了,要是有试图逃出来的,你知道该怎么解决?”   “谨遵大人吩咐!”   诡异的对话后,一道黑影划过天空,消失不见。显然是执行任务去了,而阴暗的屋子里,再次恢复平静,只是,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在蔓延。   时间倒退四个小时,那会儿天还没黑。   张小寒告别陈曦和谭西两个,从学校回到四合院,放下包,傅晟平就登了门。   “你怎么过来?”   讶异他的突然出现,自从那个吻之后,两人除了在周一上课的时候见过一面,电话都没怎联系。特别是因为李家发生的事,整个京都大半月来的气氛都很紧张,傅晟平很忙,张小寒也是如此。   因为寒假她回了家,开学后也都被事情缠身,没能去公司看看,李启元已经抱怨得她耳朵都起了茧子,所以,在成功的把含有血玉矿脉的空间碎片融合之后,她终于腾出手,处理公司堆积的事。不仅是京都的分公司,还有总公司的事情,也会汇总过来,她一并处理。   因为张小寒长时间甩手不管公司,好多事情都是李启元在负责,学校、办公室来回的往返,害得他连和程娇娇约会的时间都没有。怨念太深,见她终于来了公司,直接就拍了一张长达半个月的请假条给她,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翘班走人了。   张小寒哭笑不得同时,也只能认命的伏案工作。李启元不但是他合伙人,还是朋友,总不能直接把人抓回来继续奴役吧?   耽误人谈恋爱,那是要遭雷劈的。她还至于去做那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样一心软,张小寒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每天被勤劳的秘书板着脸“鞭挞”着,她总会想,她其实就是个签名的工具啊,有没有!然后总部那边,电话,传真,视频会议,那个累啊,简直和刚创业的时候有得一拼!   她哪里还不知道是下面的几个经理怨念自己甩手掌柜当得太舒服,故意给她找活儿干呢?不过,为了公司的团结安定,为了让那些人能干的家伙得意两下,再继续被她奴役,她也就装作不知道的让他们心情舒畅一下了。   “我找你有事。”   傅晟平的神色很郑重,张小寒眼神微凝,也不管欧阳暧昧的神色,沉声道:“那去书房说吧。”   转身在前面带路,傅晟平提脚跟上。   “啧,需不需要茶水服务?免费的哦!”   欧阳谐谑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张小寒脚滑了一下,无语的扭头:“师姐,如果你实在没事,去厨房帮珍嫂做饭怎么样?顺便告诉她,再添两个菜,有客人来。”   “切,不想让人家听你们说话就直接讲嘛,还找借口打发人家走!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进厨房?”欧阳不知道从哪儿抠出一张手帕,十分哀怨的挥了挥。   张小寒眼角抽搐,“你这是在cosplay?我觉得黑帮大姐头的形象,比较适合你。”   “讨厌,人家长得有那么凶悍么?”欧阳嗔怒的看了张小寒一眼,声音那叫一个娇柔 ̄造作!   彻底无语,张小寒正想嘲笑她两句,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刚踏进院子就脚步一顿的某人,眼珠一转,就扭头招呼道:“傅全,好久不见了。”   傅全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先退出去,张小寒却会突然出声招呼他,他只得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啊,小寒小姐,好久不见了!”   欧阳面对张小寒,背对傅全,此时,听到背后的声音,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张小寒又和傅全寒暄了两句,笑着道:“师姐,你帮我招呼一下傅全吧,我们说完事情就出来!哦,对了,叫珍嫂再多加两个菜,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说完,也不等欧阳反驳,就拉着傅晟平往书房走。   欧阳没好气的瞪了张小寒的背影一眼,想到身后的人,笑容又收敛了几分。   “好久不见,欧阳。”傅全见她一直靠在门框上,也不转过身,心里涩了一下,随即语调轻快道。   欧阳此时也不可能再背对着傅全,她慢慢的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嗯,好久不见。”傅全看着欧阳脸上的笑容,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彼此对视一眼后,居然相对无言。   其实,两个人分开,不过二十七天,一个月不到,但再次见面,似乎已经是沧海桑田。   “你……还在恨我?”静默了很久,傅全才轻声道。   欧阳面色一怔,随即笑起来,“恨你?不,我恨的是你师傅!”   “欧阳,我知道我没立场也没资格要求你,但是,你已经杀了罗家那么多的人,他们欠你的血债,已经还清了,就此收手,可以么?师傅那边,他也说过,只要你不再出手,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他不会找你麻烦……”   “傅全,既然你知道你没立场,也没资格,要我收手这样的要求,你就不该说!”欧阳面上的笑容消失,眼神冰冷,“罗善才是杀死我父母的凶手,罗家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我与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你现在居然叫我收手?凭什么?”   傅全看着欧阳抬得高高的下巴,和疏远的眼神,心里大痛,“对不起。可是,师傅从小把我养大,不管他有多坏,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对他出手!”   而且,是他不小心些泄露了师傅的绝招,才让欧阳怀疑到师傅头上,最终害得罗家上下死伤无数。虽然他知道师傅,肯定不是无辜的,但师傅掩藏了那么多年,却因为他这个徒弟的一时大意,功亏一篑……   生恩不及养恩,他傅全就是个孤儿,罗善才把他捡回去养大,还教他武功,他一辈子都要还这份恩情的,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欧阳对罗善才出手,无论如何,傅全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可是,欧阳是他这么多年,第一个心仪的女人啊!   欧阳怪笑一声,盯着傅全,“罗善才作恶多端,有多该死你自己也知道,可是你自私的为了自己良心安稳,为了你心里那一份可笑的恩义,选择无视他人的痛苦,这简直和为虎作伥没有区别——罗善才多活一天,这世上就可能多两个冤魂!”   而为了这个愚蠢的人,暂停复仇的自己,多么可笑!她从没希望这个人能站在她这边,她只是希望他不要插手,可是……她的想法,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眼底掠过失望,欧阳深深的看了傅全一眼,直接冷漠的转身离开。   傅全看到了,欧阳的眼神,也明白了,有些事情,永远都不能再挽回。一时间手脚冰凉,嘴唇蠕动,他想要喊住欧阳,他不想她离开,可是之后呢?   欧阳的武器指向师傅的时候,他仍然会站出来,挡在他前面。而欧阳,是一定要杀了师傅的!   已经伸出的手垂下来,傅全垂下眼睑,遮盖住眼底的挣扎与痛苦,就算他现在改变主意,欧阳和他,也不会回到以前的模样了……   张小寒虽然拉着傅晟平离开,但是她一直散开魂力留意着两人的动静。本以为两人之间只是普通的误会,看到欧阳那个冰冷失望的眼神,她才明白,有些事情,已经不可扭转。   而傅晟平在张小寒突然拉住他的手的瞬间,就愣了一下。不过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张小寒狡黠的双眼,大手慢慢回握,严肃的面容上,勾起了一个宠溺的笑容。一心留意另外两人的张小寒并没有察觉,直到两人在书房门口停下。   傅晟平冰凉的指尖,抚上张小寒皱起的眉心,“怎么了?”   灵动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懊恼和惆怅,不明白她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傅晟平疑惑的问出口。   回过神,张小寒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幽深的双眼里,怔了一下,她往后退开一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傅晟平握在掌心。   “你刚才说什么?”把手从他的掌心挣脱出来,张小寒装作不在意的问。   看着空掉的手掌,傅晟平沉默了一下,“没什么,进书房吧,有很重要的事。”   率先进屋,四周的窗户都是打开的,能够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张小寒也从刚才莫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郑重道:“周围都没人,你可以说了吧?”   “状况很多,最重要的两个消息,莲一出来了。那些人,也回了京都。”   “莲一?”张小寒听到这个名字就愣了下,后面半句她根本没听进去,“莲一要对那三家人动手了吗?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傅晟平抿唇,“不是要动手了,而是已经动手了。你不是疑惑李家的那位长老,为何在李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之后,都没出现么?就是因为在前一天,被莲一约出去了,陈家和陆家的也同样如此。”   一想到那三个人被废了修为,凄凄惨惨的样子,傅晟平就忍不住背后发凉,莲一长得很美,看起来丝毫不带烟火气,但是对待敌人的手段同样残忍冷酷!   “莲一成功了?”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联想李家至今为止的状态,张小寒得出结论。   傅晟平点头,“嗯,全部废去修为,逐出门墙,现在,傅家被护卫看守着。”   眼底闪过一道流光,看来莲一并没有师傅想象中的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那么接下来,他要怎么做?”在心里惊叹了一回,张小寒开始忖度三家人的命运。   “他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他有事吩咐,不管是从辈分还是年龄,我们两个都只有听从一途。”傅晟平声音里带着一些无奈,一想到那人叫他做的事,他就想摇头。   张小寒难得见他如此神态,正想问,腕间就升起一股灼热感,那个被隐藏起来的青莲徽章,隐隐发红,“徒儿,你是对为师有什么不满么?没关系,你可以说,为师很民主的。”   优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小寒眨眼,看向傅晟平,傅晟平也在看她,然后两人都有志一同的看向腕间发红的莲花标记。   “那个,莲一师傅?”   “嗯?师傅就是师傅,为什么前面还要加个名字?”莲一的声音再次响起,张小寒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诶?那个,我以前拜过一位师傅,加个名字好区分!”   “语气躲躲闪闪的做什么?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休修炼欧家的功法,不过,我也不在意。只是没想到你拜的是欧青云为师,真是浪费了你的资质。”莲一说话的语调很优雅,这样带着明显贬低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都带着股飘渺的仙气儿!   张小寒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求助的看向傅晟平,傅晟平无奈,只得开口道:“莲一,你现在在哪儿?”   “没大没小,要叫我师傅。唔,你爸和我是师兄弟,你叫我师伯也过得去。”声音里依旧没带烟火气,本来该是亲昵的话,让他来说,硬生生的多了股一本正经的味道。   傅晟平面色顿了下,再次问道:“师伯,你在哪儿。”   “房顶。”   优雅清冷的声音,非常郑重的吐出两个字,张小寒额头瞬间三根黑线,“那个,莲一师傅,难得出来一趟,你要过来吃饭么?我让珍嫂加菜。”   “不用!给你们两个小时,晚上八点,准时到清河路二十八号来。”话音落下,腕间的青莲印记恢复正常。   张小寒和傅晟平面面相觑,沉默半晌,傅晟平再次开口,“他这是要去李家了。”   “嗯,或许,他现在已经到了呢!”一想到莲一说的屋顶两字,张小寒忍不住眼角扬起。   傅晟平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今晚上,李家怕是不会太平了。而且,派驻在李家外围的护卫,昨晚发现了那些东西的踪迹,他们的目的暂不清楚,但是京都最近发生的事,绝对和他们有关!”   结合前些日子李家传出来的消息,再回想当时差点中招的张小寒,傅晟平眼底幽光闪烁。   “那些东西?他们回来了?”张小寒愕然,随即面色陡然阴沉,“那个E呢,也回来了?”   “不知道。根据护卫报上回来的消息,确认是那个东西没错,只是不知道是我们碰到过的E,还是另外隐藏起来的其它。”   “他们想做什么?搞跨陈、陆、李三个超级世家,对它们来说,并没有多少好处。”不,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两帮人,怎么会搅合在一起?   “我本来是想喊你今晚一起去探一探情况,现在莲一要去李家,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   他们都料到今晚李家会有变故,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无论是突然闯入李家的陈东林,或是李一山凌晨十分带着人上陈家,还是现在两家人突然的拼杀,都超出了两人的预料范围。   莲一清清淡淡的坐在一旁,闭着眼,像是在睡觉。而张小寒和傅晟平却没那么淡定,他们两个透过窗户,面色沉凝的时刻注视着大厅里的动静。   张小寒耳朵很灵敏,虽然隔着墙,又相距近五十米,她看到一黑衣护卫绝望的倒下,痛苦的闷哼和尖锐的利器之间碰撞的声音,一下一下,全都敲击在心脏上,有种不可名状的哀恸。   “本来他们不至于此,但是李凤亭突然出手杀死了陈东林,让两家人都失去了理智。”张小寒捏了捏拳头,轻声叹息一声。   “李凤亭不对劲。”傅晟平收回视线,肯定道。   张小寒点头,“陈东林确实控制过李凤亭,不过,李凤亭能够清醒过来,显然不是他自己意志力强大的原因,而是有人对他做了更高一级的催眠和诱导。”   血玉通过红晶石散发的特殊能量,能够对使用和佩戴它的人,产生巨大的控制力,最大的原因,就是能量的等级不同,加上其中炎龙气息和血液的残留,使这种控制力不容易被目标发现。   可是,要破解挣脱这样的不良影响,也不是没有办法,第一个,就是不使用红晶石并且远离它,时间长了,留存在人身体上的能量和气息会变淡,到那时候,除非再一次让他接触红晶石,不然血玉也没办法再控制。   第二个,就是在身上佩戴血玉,同等级的能量体之间,不存在控制问题。   第三个,就是用和血玉同级,或是更高一级的其它能量类型,直接暴力破除。   前两个办法不可能实现,而第三种,在她了解的范围里,只有上次让她和傅晟平失手的血族和身边的莲一!后者显然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想到这,张小寒心里涌出一股不安。   陈家和李家的人死伤过半,鲜血染红的脚下的大理石,李家的人再次被围困在了中间,四周是黑压压的陈家护卫。   “呼、呼……”饶是身体素质过硬,但这样电光火石间的拼斗,消耗的不仅是人的体力,精神也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现在两方陷入僵局,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疲累。   “够了!都停手吧!”陆炳坤终于忍不住出声,他看向陈贺和李一山,“现在足够清醒了吗?你们两家还想杀掉对方多少人才罢休?”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悲痛,杀红了眼的两家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熟悉面孔。   哐当,武器掉落在地上,“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一山也清醒过来,看到惨死的李凤亭,还有李家诸多族人,脊背挺得笔直,沉默不语。   “这是劫难!”陈贺看了满地的鲜血和僵硬的尸体,半晌才苦笑着吐出一句,颤巍巍的在椅子上坐下,他仿佛瞬间老了许多岁。   “父亲。这并不是我们的错!”陈家老大也是一身鲜血,此时见陈贺的神色,冷哼一声道。   “住嘴!”陈贺瞪向他,“还没清醒吗?”   陈家老大捏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服气,但到底没有再说话。   “陆老头,我一直认为我比你冷静,但是我现在发现,不是。”   “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你……”陆炳坤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无情的打断。   “不,已经晚了。”   “谁?”   陈贺和陆炳坤同时出声,李一山也戒备的看向大厅门口。   “呵呵,你们的表情很有趣!空气里到处都充满了鲜血甜美的味道,我很满意。”随着一声轻笑,一名罩着黑袍的人缓慢而优雅的走了进来,没有面罩,没有帽子,白皙的肤色,刀刻般俊朗的五官,血红色的双眸,微抬的下巴,那是贵族般的矜持与骄傲。而在身后,五名同样打扮,五官深刻的男人,随从般跟随。   “大人能喜欢,是我等的荣幸。”听到他的话,离他最近的那名随从,恭敬的回答。   而外边张小寒,在莲一突然挥手布置出一个透明的真气罩后,就突然睁大了眼,“那是E!”   话没有说出声,但傅晟平已经明白。伸出大掌,握住她的手,带着安抚的味道。   张小寒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E,上次虽然带着口罩,但是那双眼睛,她绝对不会认错!   E行走的步伐稍微停顿,偏头,血红色的眸子在身后扫过,泛起淡淡的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多停留。   “你的目光太直接,他感应到了异常。”莲一睁开眼,轻声道。   张小寒确认,要不是有莲一的真气罩,就算自己不看他,他肯定也会发现藏身在外他们三个。   “血族的感知力和嗅觉都很灵敏。”莲一见张小寒一脸庆幸,轻声解释一句,随即眉头微微拧起:“血族有六大戒条,第一条也是最核心的一条,就是避世。现在,这几只,不但离开自己领地,不远万里来到华国,还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普通人面前,这绝对不寻常!”   张小寒只是在文学作品或是电视剧里听到过这个种族,本来她一直以为都是世人捏造的,上次真正见到,心里有多大的震撼,只有她自己了解。   现在听到莲一的话,也若有所思的把目光重新投到客厅。   “这位先生,不请自来,不是什么好习惯!”陈贺眯着眼,打量了一行人一眼,最后把视线停留在最前方最俊美的人身上。   “你们华国人不是常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我现在登门虽然很突兀,但我想陈家主应该不怎么介意才对。”   E不理会陈贺的面色不善,也不理会大厅的一派狼藉,从容优雅的在随从服侍下,坐到一张干净的椅子上,面带微笑的和陈贺遥遥相对。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先生,应该不是华国人?”陆炳坤背着手,站在最左侧的地方盯着人看了一会儿,肯定道。   E红色的眼珠转动,循着声音看去,“确实不是。自我介绍,我是Earl,你可以称呼为我E。”   李一山掀开眼皮,低沉道:“伯爵?”   “不,你误会了,这只是我的名字,和所谓的贵族称号没有关系。”E轻笑着摇头,言语之间带着无比的冷傲,“如果你们用那种低等的称谓来称呼我,我会很不高兴。请直接叫我E,这是独属于我的名。”   李一山在大厅中央,陆炳坤在大厅最左侧靠墙,陈贺大厅最里面的主位上,而E随便一坐,却堵住了大厅的出入口。   此时听到E的话,三人对视一眼,面色都很沉重。   “E先生,不知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陈贺是这屋子的主人,自然是由他发问。   E修长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的敲打,“唔,半夜路过,闻到这里有很新鲜的血液的味道,所以,我就过来了。”他的脸上带着笑,说到血液两个字时,他还吐出殷红的舌,添了添性感红润的唇。   那样妖异又邪气的样子,让三家的人都皱了皱眉。   “E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能请你提前离开吗?你也看到了,我们有些私事,需要了结。”陈贺直直的盯着E,沉声道。   “是么?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呢。我最喜欢看戏。”   “完成大人的愿望,就是我等的使命!”   “嗯,很好。”E显得很愉悦,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晃动,最后往大厅里一指,“演员的数量已经足够,动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打开那紧闭的门!”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色之夜,青莲故人   E的话,让大厅里的众人一头雾水,但伺奉在他身侧的仆从,却已经化作一道黑影闪射而出。   “危险!”   李一山一直戒备着,E的话一出口,他眼皮子就狠狠的跳了跳,护着李家的众人急速后退,可是一声惨叫响彻大厅!   “嘎嘎,动作太慢了!”略带着英伦腔的中文,怪异的在众人耳边响起,循着声音看去,大厅里的众人瞳孔都猛的紧缩起来——一名李家族人,眼带惊恐的软倒在地,周身的大动脉,好似被尖锐的器物割开,此时,正大股大股的往外喷着鲜血!   “二、二爷……救…我……”族人挣扎扭头,期盼的看向李一山,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后,脸颊和躯体开始明显的干瘪,鲜血像是被水泵抽出,快速的离体而去!   不过,鲜血并没有流得到处都是,而是诡异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一个圆形的血池!至于那些飞溅到半空的血水也像被什么东西牵扯着,不管喷射得有多远,都会被阻拦回来,乖顺的落尽血池里,然后血池越积越深,颜色不再是鲜红,而是深红!   一股巨大的血腥气在大厅里蔓延,血池的诡异更是让众人手脚发凉,安静,沉默,落针可闻。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一山脸上的惊骇还未褪去,他看着E,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声音说不出的干涩,难听!   E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眼底的恐惧和忌惮,只优雅的摊了摊手,血红色的眸子似乎更加幽深了一些,“我记得,我有自我介绍。反复询问客人的名字和来历,是不礼貌的行为。”   “E先生,你不请自来,还杀我族人,我也看不出来你哪里有礼貌!”李一山忍不住低吼,面色苍白难看。当时他虽然察觉到了不妙,但是根本跟不上对方的动作!而更让他惊惧的是椅子上的人,虽然他只是优雅从容的坐在那里,但李一山觉得他比他身后的五名随侍更加可怕,面对着他,他居然只能升起一个念头——臣服!   死死的握紧有些颤抖的手掌,李一山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好在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E,没有人关注他,不然堂堂的李家二爷,居然未战先怯,真的要被笑掉大牙!   笼罩大厅的气氛压抑又紧张,没有人能面色轻松,E和他的五名随侍除外。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E笑得很优雅,很魅惑,深邃的五官,带着说不出的迷人之色,“反正你们两家都想要杀掉对方,不如我来满足你们的心愿。而作为报酬,我只要你们两家人的鲜血。哦,错了,还有一直看戏的你们,是三家人呢!”   温柔又轻描淡写的语气,没有让众人觉得如沐春风,反而觉得大厅瞬间鬼气森森,地狱之门打开了的恐怖。   陈贺、陆炳坤、李一山都觉察到了,这个人,绝对不是在说笑!如果不能想办法阻止,今天三家的人都要葬送在这里了!   特别是陆炳坤,心里复杂之极,他想如果他不带着陆家的人过来,今晚会不会就没这么多事?瞬间他又摇头,这个人,很明显就是冲着他们三家人来的,就算逃过了今晚,或许也躲不过明晚。只是,他从不记的家族和外国人有过嫌隙,甚至深到对方要用整个陆家的鲜血来洗清的程度!   李一山更茫然,他虽然在主持家族的事物,但李叔同还未和他交接,好多事情他根本就不清楚,自然也不清楚,家族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仇人!视线落在那边已经完全被放掉鲜血的族人,他头一次,心底生出无力感。   陈贺面无表情的摩挲着手里的扳指,眼神闪烁不定。   三家的当家人都没说话,陈家老大却被E优雅从容的语调和血腥的话语给刺激到了,他一出生就被当作陈家继承人培养,骨子里相当骄傲,家族荣誉感也很强,只是暴躁的脾气让他有时候很没脑子,“你今天来其实就是找茬的吧?我告诉你,这里是陈家,不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带着发泄和挑衅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紧盯着E的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眉心狂跳。   “大哥!”   陈家老二陈奉民对于杀气的感应尤为敏锐,在他话落的瞬间,就提醒的大喝一声,同时身体也快速的往陈家老大身边靠近,只是,依旧慢了一步!   嘭!   陈家老大只觉得肩上传来一股大力,然后整个人就被抡起,眼一花,身体就已经狠狠砸向了地板,耳边有清脆的卡嚓声,他知道,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心里吃惊愤怒,陈家老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狠狠捏断那人的脖子,可是,手掌心濡湿的触感,让他觉得很奇怪,垂眼看去,一地的鲜血,还有手腕处急速喷涌而出鲜血!   “怎么可能!”   低哑的嘶吼,他察觉到了脖颈处的剧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惊骇的瞪眼,把目光投想对面,那里一群人也同样惊骇的回望着他。   嘴唇蠕动,脸皮抖了抖,他终于知道自己遭受了什么。噗!他扭动头部,让脖颈出的伤口彻底挫开,血,很多很多的血,流出来了。   这时,他才明白,他和那名倒霉的李家族人一样,被割破了全身的动脉,他,要死了……   “不!”   一声不甘的悲鸣,陈家老大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一双眼睛睁着,死不瞑目。   “大人的名誉不容侵犯,侮辱大人,就是对我等的挑衅!”面无表情的侍从站在血池边,淡红色的瞳孔,冷冷的扫视众人,就像高高在上的神,俯视地上的蝼蚁!   “大哥!”   陈奉民红肿的眼眶更加可怖,捏着拳头,他像是一直被彻底激怒了的狼,全身肌肉紧绷,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刽子手,仿若下一秒,他就会凶狠的扑出,直接咬断敌人的喉咙!   侍从感受到了他的杀意,但是他并不在意。随意的站在原地,眼神里还带着杀人的愉悦和享受之意。   终于忍不住,陈奉民身体前倾,就要发动,他的肩膀上却多出了一只干瘦苍老的手。   那只手,遏制住了他灭顶的愤怒和杀机!不解的回头,陈奉民自从陈东林断气开始,就一直弥漫着冷意的双眼,带上了点点疑惑,“父亲?”   陈贺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如果仔细看,才能在他眼底发现一点恨意,一点悲痛。安抚的冲陈奉民点头,他慢慢的越过他,挡在他前面,陈家老大已经死掉了,陈奉民不能再出事!   毫不畏惧的抬头,与E对视,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坚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E先生今天深夜到访的目的,不妨明说。”   E闻言,偏头扫视了大厅里或是惊恐,或是绝望,或是面无表情的众人,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我只需要你们的鲜血。”   陈贺捏着扳指的手猛然一紧,死死的盯着E,“为什么?我们和你应该毫无仇怨。”   这是陈贺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没想通的事情。陆炳坤和李一山闻言,也同样看向E,他们等待他的回答。   E面对质问,神色不变,甚至,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确实,在我醒来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一声一声,充满韵律,可惜现在无人欣赏。   “那么,为什么?”再次追问,陈贺眼角余光瞥见了陈家老大干瘪的身体,和那个诡异的圆形血池,手里的扳指差点被他捏碎。   E的神色陡然冷下来,血红色的双眼,染上一抹邪异和冷酷,“我讨厌被人追问。而你,也没追问我的资格!”   话音落下,黑影一闪,让人心生恐惧的惨叫再次响起,诡异的血池边,再次多了一具尸体,而那个人依旧是陈家的人。   “能被尊贵的大人看上,是你们的荣幸。任何轻慢、鄙夷、懈怠,都是不可饶恕的原罪!”   轻描淡写的有一次解决掉一条生命,侍从恭敬的站在E的身后,看死人一样看着众人。   陈贺竭力让苍老的身躯站得笔直,只是他眼底的恨意越发深沉,“你们,欺人太甚!”从没有人,能够如此践踏陈家的尊严!从没有人,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屠杀他的族人!从没有人能够再让陈家损失惨重之后,不需要付出代价!   就算面前的这个敌人,实力强横,深不可测,一样不行!   “老陆。”陈贺盯着敌人,也不扭头,只低低的喊了一声陆炳坤。   陆炳坤闻言,瞥了眼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缓缓的从最左侧的墙角走出来。他身后的陆家族人愣了一下,也坚定不以的迈动步伐,紧紧跟随。   陆炳坤是家主,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家族考虑,而现在,在这样明显的危急关头,不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陆家的族人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   这是属于陆家人的信仰!   看到陆炳坤的动作,李一山迟疑了一下,也带着族人缓缓后退,终于,和陆家的人汇合到一处,他自己则站到了陆炳坤的身边,而另一旁,自然是陈贺!   “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天把我们引到陈家来的,就是你!或许,从李家出事起,你就在策划这一切了!”陆炳坤背着手,军队出身的他,虽然老了,但身上的气势依旧不会让人小觑,更何况,此时的他面色沉重,眼神锐利:“而现在看来,你最终目的,就是要把我们三家一网打尽了!你们是南国请来的杀手么?”   之所以这样猜测,是最近南国在华国的边境蠢蠢欲动,不但残忍的屠杀华国人,还抢劫城镇!   上个月,军队开赴过去,已经把那股势力全部打散,镇压,他们也以牙还牙的洗劫了南国边境最繁华的贸易港口!   因为尾巴收拾得很干净,南国虽然猜测到是华国做的,但因为没有证据,官方只能把事情归结于恐怖组织,可是,陆炳坤知道,南国的总统和他支持者们,彻底的气坏了!   然后,一个月前,在杀手界,出现了一个高达十亿的悬赏,就是要他们三家家主的人头!而那个悬赏的发出者,就是南国的总统阁下!   这段日子,护卫处理掉的各国面孔的杀手,已经不下二十个,现在那个悬赏,已经不是针对他们三个家主,三家的族人也都变成了目标!   所以,听到E要他们三家人的鲜血,又是外国面孔,陆炳坤难免产生了联想。   听到他的猜测,E只是意兴阑珊的扫了他一眼,血红色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无聊和轻视,“南国是什么东西?本尊不喜欢被人质问,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尊喜欢看戏,但是现在这样,很无聊!”   自我称呼的变化,让侍从直接屈膝跪地,脸上的神态更加的恭敬,“大人请息怒,这是我等的失误!”   “给你改正的机会。”坐在椅子上,E冷冷的说了一句,就缓慢的阖上了眸子。深刻五官,俊朗的轮廓,即使闭上眼,也是让人不能忽视的耀眼存在!   得到尊敬的大人的宽恕,跪地的侍从感激的站起身,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众人,而一直随侍在E的身后一直没有动弹的四人,也默默的上前一步,五人站成一排。   似乎上帝偏爱,五个人都是俊朗得难得一见,不过,与E相比,那就是烛火与抬眼的差距!不过,显然此时并不是关注人家样貌的好时机。五个人眼里的嗜血和残忍,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陈贺和陆炳坤对视一眼,面色凝重,而就在那一瞬间,五个人动了,众人只看到五道黑色的幻影,那是让人骇人的速度!   “救命!啊!”   “不!”   熟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五个人,如同死神一般,肆意的收割着生命。三家的护卫死死的防守,但是,防不住!速度太快,眼睛都跟不上!   噗,噗,噗……   不过是十来秒的时间,已经是十来个人被扔到了血池边,噗哧,鲜血在迸射,生命在绝望的呻吟!   “都站到我身后来!”陈贺和陆炳坤同时回神,大喝一声,然后做了同样的动作——把手里的白玉扳指,狠狠得撞向对方的!清脆的声音很悦耳,扳指意外的没有碎裂,反而是在撞击的瞬间,两个白色的光罩突兀的扳指上投射而出!两个人拿着扳指站到自己的族人之中,以扳指为中心,半径十米以内的范围都被乳白色的光罩包裹进去!   “都站到光罩里去,快!”   眼前的奇观,让众人有些愣住,陆炳坤不由焦急的大喝一声!   好在,这一次,众人都回过神,手脚麻利的扑进乳白色的光罩里。   “啊!”痛苦的尖叫,让众人的心跟着抖了抖。   只是,这一次,不是三家族人的惨叫声,而是E的侍从!只见他痛苦的蜷缩在光罩的不远处,周身被光罩乳白色的光晕映着,浑身竟然冒出了黑色的烟,整个身体都在扭曲变形!   陆仟宝吞了吞口水,心有余悸的坐在地上,看着仅隔着一道光罩外的冷血侍从,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拼命的躲到光罩里,此时他恐怕也和陈家的老大他们一个下场了!   虽然很没出息,但是,他现在浑身没力,双腿搁在地上,也都止不住的打颤。伸出双手,使劲的在脸上揉搓两下,疼痛让他的脑子稍微清醒,心里的惧怕也被稍稍压下!   此时的陆仟宝非常想念吕宋,如果他在,他肯定不会这么窝囊的被吓得半死。   这样的突兀冒出来的依赖思想,让陆仟宝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撑着发软的身体慢慢站起来,脊背重新挺得笔直,他是陆家的子弟,不允许自己这么软弱和窝囊,从小的所受的教育也告诉他,不战而退,未战先生怯,是如何的要不得。   鼻子已经闻不到其它的味道,血腥味,浓重得让人发呕的血腥味,陆仟宝扫过那个诡异的血池,喃喃道:“今天是真的血色之夜。”   奇怪的光罩撑起来,一面倒的屠杀才算是得到了缓解,但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个血池旁,已经摆放了十几具尸体。鲜血在往血池汇聚,小小的圆,变成大大的远,血池里的血水均匀的流动着,时不时的,还有诡异的红光闪烁。   这一次,陈、李、陆三家,都有族人被杀,李家的最多,陆家的最少。干瘪的尸呈现出诡异的神态,难看又恐怖。   很多熟悉人就这样被人残忍的放干了一身的血液,变成干尸!而或许不久后,他们自己也会成为那里的一员!这个恐怖的事实,比血腥的现场更能刺痛人的神经,击碎人心底最后的一点希望!   幸运的躲过一劫,明明该庆幸众人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而那些没经过多少历练,还算是温室里的花朵的青年,终于在一连串的变故和残忍的现实面前崩溃,全身无力的趴在地上,像是离了水的鱼,张着嘴想要更多的空气,可是除了干呕,他们怎么都缓解不了那种扶深入骨髓的恐惧。   陆仟宝面色惨白,但眸子却闪着庆幸的光,好在,他经历虽然不算多,但骄傲和自信一直留存心底!而面前这些人,心底的自信和骄傲,已经残酷而血腥的现实面前崩塌,而能再重新建立起来的几率为零!   所以,就算大家能熬过今夜的这场劫难,他们也算是废了——心里防线被彻底击垮,恐惧的种子深埋心底,就算活着,他们也是绝望的活死人。   大厅里的一样气氛和侍从的惨叫声,让E重新睁开了眼。   不过,他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施舍给那个倒霉的侍从。血红色的双眼,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面升起的两个乳白色光罩,半晌,他把视线停留在陈贺和卢炳坤手里的玉扳指上,“防御物品?上面还有老朋友的气息,看来我的确没有找错人。”   说完,他也不起身,手指轻轻的往前一点,看不见的能量重重的攻击在光罩上,光罩剧烈的摇晃起来,里面的人面色大变,生怕它支撑不住,一下子碎裂。   而陈贺和陆炳坤同样大骇,手里的玉扳指也像是受不住强烈的能量冲击而剧烈的抖动!他们甚至看到了被汽车剧烈撞击都不会碎裂的扳指上,缓缓的龟裂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你到底是什么人?”   惊恐的出声询问,陆炳坤和陈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绝望,如果E再来几下,白玉扳免不了碎裂的下场,到时候,他们这些人,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难道,这就是报应?   他们两人手里的白玉扳指,其实是青莲派底下附属家族的信物,也是一件防御能力非常强的修真宝器。只是,没有真气的人使用,效果会大打折扣,不过对付世俗里的人,也已经足够!   可是,现在这个人,居然只是轻轻一点,就能让白玉扳指龟裂,撼动防御罩,他们心底都升起了一种荒唐和恐惧,这个人,绝对没有他们先前想像的那么简单,他不可能是普通人!   而李一山此时眼神闪烁的坐在陆家的防御罩里,看着仅剩的十来个族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理会两人的询问,E只是兴致勃勃的轻点手指,而每一次的动作,乳白色的光罩都会随之剧烈抖动。   不过,没让陆炳坤和陈贺失望,四五次之后,E停手,白玉扳指虽然又龟裂出几条细小的裂缝,但终究是顽强的抵挡住了敌人所有的攻击。   剩下的四名侍从,畏惧的看了一眼散发着圣洁白光的光罩,退回来,跪在E的面前请罪,“大人,是修真者的防御宝器,我等无能。”   至于那名倒霉的撞在光罩上,此时已经去了半条命的同伴,没人理会。   E摆摆手,四人虽然垂着头,但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起身,再次站到他的身后。或许是因为另外一名侍从的惨叫声太刺耳,E扭头看过去,血红色的双眼专注的盯着笼罩在他身上的一道白光,然后眼球猛的向一侧转动,咻的一声,那名侍从就从白光的笼罩中脱离出来!   而在脱离了折磨他的白光的瞬间,侍从一个闪身,袭击了警戒在不远处的陈家护卫,狰狞的干枯的面容,大张的嘴,唰的一下,露出两颗锋利的牙!众人惊愕见,他已经毫不犹豫的印上护卫脆弱的脖子,咕噜咕噜,那是侍从吞咽血液的声音!   惊恐已经不足以描述众人心里的惧意,他们睁大眼,看着那护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失去生机,而那黑袍侍从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色恢复红润,眼睛恢复血色……   把最后一滴血吞进肚子,扔掉护卫的尸体,侍从心满意足添了添嘴角,锐利的牙齿收缩不见,他转身恭敬的跪下,“谢谢大人。”   “无能的小辈,让开。”不理会侍从的给恭敬和感激,E垂眸扫了他 一眼,l冷冷的命令道。   “是,”   侍从恭敬的起身,和另外四人站到一起。下巴上还有血液留存,眼底的淡红色,似乎深了一些。此时,他还留恋的用舌头舔舐唇边的鲜红,面上全是来不及收敛的贪婪之色。   “血……血族!”   不知道是谁喊了出来,光罩里的众人死死的看着椅子上优雅高贵,如同真正贵族的男子,心里再也升不起半点好感,“血族!”   “怎么会是血族,怎么会?”   “我不要死!”   ……   光罩里,一片慌乱,如果不是外边太危险,众人恐怕已经一窝蜂的逃逸四散!   陈贺和陆炳坤对视一眼,“怪不得。”怪不得能撼动防护罩,怪不得他长得如此俊美,怪不得,他们手段如此血腥……   恍然的两人,嘴角挂上一抹苦笑的同时,面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都给我闭嘴!”陈贺大喝出声,干瘦老迈的身体站得笔直,“E先生,血族的领地应该在欧洲,而不是华国!现在,你们毫无理由的侵入我华国领地,还肆无忌惮的对普通人下手,就不怕我华国修真者的追杀!”   E挑眉,轻笑,“华国修真者?我正好要找他们。只是几百年过去,他们却一个比一个胆小,躲起来让我人影都见不到。所以,我只能用你们这些附庸者的鲜血,打开通往真界的大门!”   “就算你把这三家人全都杀光,你也打不开通往真界的大门。”清清淡淡的嗓音在大厅里响起,空气中有幽幽的莲香弥漫,大厅里浓郁得让人恶心的血腥味,都被压下去不少。   E眼睛眯起来,缓缓的扭头看向身后,“修真者。”   终于,莲一的身形出现在了大厅,一身白色的长袍,除了领口和袖口处的莲花纹路,没有任何装修,飘逸的长发,美丽俊雅的外表,还有周身散发的莲花般淡雅的气韵,让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会自惭形秽。更不要说,此时正身处在“地狱”中的众人——这血腥的,污秽的画面,就不该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仙人!”   情不自禁的呼唤出声,然后意识到自己一身的狼狈,又死死咬住嘴唇,垂头不语。就连陆仟宝也看呆了,他一直觉得男人长成苏鹏举那样,就已经是妖孽,可是眼前的人更美,更摄人心魄,只是,心底却不会升起丝毫的亵渎之意。   只有陆炳坤和陈贺两个,虽然在看到来人不似凡人的样貌时,也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衣服上的青色莲花纹路吸引,而后僵硬在原地。   “来了。”陈贺干涩的出声。   陆炳坤也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早该想到的,长老出去了那么就的时间,却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都没怎么留意,现在想起来,确实悔之晚矣!   自从选拔赛结束,发出青莲木牌开始,他们都在推测里面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和他们算帐!   因为早就下定了决心,所以这么多年,他们虽然不能说了有了万全的准备,但还是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能够应对来人,最后成功脱离门派的控制,成为独立的家族。   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夜?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没有,难道,是天要亡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要想成功熬过今夜,怕是很难了!两人心底的绝望,没有人能够理解,筹备了几十年,却在一个最没有防备的时刻,迎来了今生最大的假想敌!   而今夜之后,或许这世上,在没有陈、李、陆三个超级家族的存在!   两人后悔了。   只是,莲一走进大厅之后,完全没有搭理他们,清冷的目光落在E的脸上,“你应该沉睡了不少时间,最近两百年发生了很多事。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我要告诉你的一点就是,真界,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崩溃!现在已经没有凡界和真界之分,所以,你就算杀掉所有的附庸者,血祭空之门,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所谓附庸者,就是陆、陈、李三家这样的修真门派的外围家族,他们在门派选中的时候,会被打上该门派的烙印,随着血脉的延续而传承,一代一代,都是门派附庸。在古代,这就相当于大家族里的家奴。   只要主人不放籍,那么,你这一家子,不管地位多显赫,家产多丰厚,你也只是没有地位,没有自由的仆人!   这就是三个超级世家想要挣脱青莲派控制的主要原因。他们站在了华国的最高处,享受着现实现实世界的一切权利、但归根到底,他们还是别人的奴!生命不再自己的掌控中,随时可能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被夺取。换了谁,都不会甘心。   而真界,就是上古天地崩殂之后,依靠着不完整的典籍,孜孜不倦的追求长生的逐渐发展创造的世界,那一群人,被称为修真者,而那个世界,区别于凡人生活的地方,被称之为真界!   盯着莲一,E面色不变,“真界存不存在,我并不在意,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我要寻找的老朋友的味道,你叫他出来见我!”   莲一像是早就料到了,闻言淡淡的摇头,“他不在了,我是他的弟子。”   “不在?怎么可能不在?”E陡然愤怒的低吼,手臂狠狠一挥,哐当一声,大厅里的家具被全部掀翻破碎,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一条手掌宽十多厘米深的沟壑,就那么突兀的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张小寒面色凝重,这个E的厉害,她上次已经领教过了,只是想来那次他是真的没想对她怎么样,不然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分分钟,把她碾成渣!再次坚定了要好好修炼真气的张小寒,捏了捏拳头。   “他害得我沉睡三百年,我发誓要亲手把他挫骨扬灰!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他不在了!他躲着我!”E盯着莲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好好好,他既然不出来,那么就让杀了你,我就不相信,他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E已经诡异的到了莲一的身前,他的那些侍从快速移动时,还能让人看到一串黑影,可是E的行动,众人根本看不到!明明他刚才还在十米之,眼都没眨一下,他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好似他一直就在哪儿,从未动过。   莲一站在原地,看似漫不经心的抬手,白皙柔软的手指却正好挡在E拍过来的大掌,没有声音,两人就像在演默剧,众人看到的动作也缓慢怪异,只是练武的人都明白,那是因为两个人的动作已经快到了极致,在原地留下了残影!   五分钟后,一切,无声无息的结束,莲一头发一丝不乱的回到原地,而E也亦然。   一秒,两秒,三秒……喀喀喀,大厅里家具、地板,开始破裂,瞬间蛛网一样的裂缝遍布其上,然后“轰”一声,大厅里陡然升起一股巨大气流,卷得人睁不开眼,站不稳身。   张小寒和傅晟平一直静静的跟在莲一的身后,此时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只是,待那气流消失不见,整个大厅也诡异的空旷起来。   那些家具全都变成粉末被气流卷走,本该坚硬平滑的的大理石地板,也不再光滑,像是被人生生的刮掉一层,露出里面粗糙的纹理。   而且,那些散落在周遭的尸体和人也都通通化作尘埃消失不见了。   现在大厅里,只有四个点,保持着原样——两个光罩所在的地方,血池所在的地方,莲一和E站立的五米范围之内,剩余的就像是被最高等级的台风过境,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张小寒很怀疑,如果不是两个人还有一些理智,控制着力量的释放,尽管这陈家大厅是钢筋水泥建造的,恐怕也会和刚才那些家具一样,完全变成粉,然后被陡然爆发的能量哥消融掉!   E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实力很强。”   “谢谢你的夸奖,亲王阁下,你也一样。”莲一淡淡的一笑,“如果你不是沉睡了三百年,实力还未完全恢复,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   血族分为帝王、亲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和血亲八个级别。亲王级的血族很少见,他们通常是统御一方的领导者,拥有无上的权利和至高的威信!至于帝王级,那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级别,至今没有血族能够晋升成功。   “你出乎意料的年轻。”E眼神深邃,看着莲一,缓缓道。他虽然一直保持着年轻的身体和面貌,但是,他已经是活了两千多年的老鬼,而面前的这个人,不但长得年轻,年纪也是真的很小。   在血族,时间都是以百年为单位,或许睡一觉,或许一走神,时间就过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莲一不过五十刚出头,在E的眼里,自然是“嫩”的可以。   这么“嫩”的人,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不得不让他惊讶。在三百年前,那个人虽然也强大到令他毫无抵抗之力,但是,那个人,修真也近五百年了!   明白他的讶异,莲一淡淡的回视,“我像你应该明白,他是真的不在了。不过他知道,你早晚会来找他。”   青莲真人消散前,曾经试图窥探天机,他成功了,他看到了三个人,现在,两个都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他也失败了。巨大的反噬,让他本来就所剩不多的日子,急剧缩短。心里轻叹,莲一平静无波的双眼,在E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打了个转,最后又归于恬淡。   “他知道靠正常途径,你绝对应付不了我,所以他把毕生的修为都封印在了你的体内?”E的双眼很沉,看不出情绪,“这也真是他会做的事情。”   “师傅他有一颗慈悲之心。”莲一似乎没有听出E话语里的一样情绪,白皙修长的手指深入宽大的衣袖,不一会儿,他莹润的掌心多出了一个玉瓶,“他说这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如果有一天见到你,就把它给你。”   E看到那个玉瓶难得的愣了一下,随即他眼神奇怪起来,伸手一招,玉瓶已经从莲一的手心飞出,直接落入他的手里,小心翼翼的把玉瓶凑到鼻尖闻了闻,E的脸上十分复杂的表情,轻叹,“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莲一讶异他的喜形于色,虽然保管了这些年,但是他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心里有些好奇,想到青莲真人当时的嘱咐,莲一又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拿出一个颜色发黄的信封,“这也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E抬头,看着那个信封,面色愈发古怪!   缓缓的把玉瓶收好,他抬手接过信封。不过,他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闭上了眼,不一会儿,   好看的眼皮掀开,血红色的双眼里带上了谁也看不懂的神色。   毫无预兆的,E的手,猛的收紧,本就古旧的信封,连着里面的信纸,都化作了粉末,从他好看的大手中飘落。黑影一闪,E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大厅,只有寒凉的夜风,把他低沉耳语吹进众人的耳中,“我,会再来找你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自为之,暂时落幕   那低低沉沉的话音还在耳边回荡,心里讶异,张小寒迟疑看向莲一道:“他真就这么走了?”   “你还想留他在这过夜? ”莲一头也没回,清清冷冷的声音里,不带丝毫烟火气。   张小寒囧了囧,莲一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说俏皮话呢?声音没有起伏,表情没有波澜,但他每次这样,她就有种高高在上的仙人,一下子落入凡尘的赶脚!亲切了不少呐!   不过,E也太虎头蛇尾了吧?先前还是一脸凶残,一会儿就变了脸,血族的性格都这样…神经质?而且,他做这些事情,不都是为了找师祖单挑报仇么?   师祖不在了,他突然发怒还好理解——几百年心心念念报仇,结果得知这人早奔赴黄泉了,是个人都气不过。   可是,他看到师祖大人留给他的东西时,表情也好奇怪!   张小寒心里毛毛的,总有种窥见了基情的赶脚。   神色怪异的看了眼黑得发沉的夜空,张小寒扭回头,正好对上傅晟平的眼,“你说,E和青莲真人会是什么关系?”   傅晟平眉头皱了下,他总觉得张小寒此时的眼神有些诡异的明亮,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摇头,同样以眼神表达道:“不知道,几百年前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张小寒耸肩,“也是。不过,我们那位师祖大人,是不是有些太彪悍了,亲王级的血族都被他打得沉睡三百年!我们要过多少年,才能拥有那样的实力呢?”   一想到上次在E玩儿似的和自己过招,张小寒心里就憋了一口气。不过,她也知道,修真这件事,是急不了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额造化,她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是非常幸运和难得。   算起来,青莲真人坐化,不过是最近三十年的事情。可是青莲派,已经创立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三百年前青莲真人也是一个活了很长时间的老怪物了,能打败E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血族的亲王也是存活了千年以上的强大怪物,青莲真人经历的岁月与之相比,也不遑多让。   不过,张小寒修真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追求那么长久的生命,她只是希望能够不断的强大自己,永远都不受人摆布和钳制。   现在正式走上这条路,她才陡然发觉,这个圈子接触的人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而想要自己永远不被别人踩,只有更加努力的追求力量,这简直就是一条需要时刻奋进的不归路!   不过,她由衷的喜欢!   咧了咧嘴,看到傅晟平眼底的闪烁的幽光,张小寒心里一笑,眼前这个人,也和自己想得差不多呢!   唇角扬起,再次露出一个笑容,张小寒的视线不期然的落到不远处那个诡异的血池上,背心没来由的凉了下——屋子里的怨气太重了!   “陆炳坤(陈贺)拜见门主,多谢门主解救之恩。”陆炳坤和陈贺看到E这么容易就放弃离开,面面相觑之后,对视一眼,终于是撤了防御罩,恭敬的过来参拜莲一。   就算莲一要对他们动手,那个防御罩也是不起作用的,因为那本就是青莲派的东西。   莲一神色淡淡的,并不看两人,任由他们保持恭敬的姿势,把视线落在那个依旧有闪烁着诡异光晕的血池上,好看的唇掀起,轻声喝道:“净!”   话出的同时,右手打了一个法决,一道比防护罩更加圣洁的白光从他的掌心透出,把整个血池笼罩在里面。   很快,血池剧烈的翻滚,一丝一丝黑烟从里面冒出来!那东西像是有生命似的,不安分的扭来扭去,想要挣脱白光的束缚!不过,不管它们怎么反抗,都没能逃过那圣洁的白光的照耀。黑烟在白光下,一丝一丝的被化为了虚无,消散在众人眼前。而随着那些莫名其妙的黑烟的消散,众人都感觉血池不再那么邪异和诡谲,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正在退去。   血池在变得纯净。   是的,纯净。   如果说之前的血池是看不见底的幽深的谭,此时就是清澈见底的浅溪,虽然流淌的水还是水,但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那些黑烟其实就是因为怨气而不肯消散的残魂,张小寒因为修炼魂力,比普通人的感知力更强。血池里的怨气,她在大厅外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里面有好几股,强烈得让人脊背发凉。   现在更是佩服莲一,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把这浓重的怨气给消解掉了,还没留一点儿后患。在心里对莲一赞叹了一声,张小寒看了看一直微微弓着腰的陈贺和陆炳坤,再看了眼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的三姓族人,心里又升起一些复杂的情绪来。   因为他们是青莲派的外围家族,也是青莲派的附庸者才被E找上,死那么多人,他们想要脱离门派没什么。只是,在感情上,她更倾向于莲一。虽然他们才见过两次,但他们也是师徒。况且,这三家人还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把欧青云困在京都。她对他们亲近不起来,也同情不起来。   好半天,圣洁的白光笼罩下,血池上空再没有黑烟冒出,莲一才停手。他扭头看向张小寒和傅晟平,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把那些血收集起来!”   “诶?”没想到莲一说这茬儿,张小寒愕然,反应过来后,有些狐疑道:“莲一师傅,我没听错?真的要我们把那摊血收集起来?”   虽然在属性上变得纯净,但这些死人血收集起来有什么用?血族的人都不会喜欢,因为他们有洁癖,从来只喝新鲜的血。   莲一瞥了她一眼,轻飘飘的,但是不容拒绝,“难道你要我亲自去?”   对上莲一清清淡淡的眼神,张小寒识相的闭上了嘴,心里腹诽着“我问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面上还是恭敬的接过了莲一从袖子里掏出来的一个奇怪的容器,非金非银,造型有点像紫砂壶,只是没有紫砂壶那么“肚圆”,显得“瘦长”一些。   “把壶嘴的地方靠近血池,其它不用管。”莲一又拿了同样的容器给傅晟平,对两人吩咐道。   “知道了。”傅晟平对于去收集人血倒没什么反映,拉着还有些踟躇的张小寒走到血池边,微微俯身,把壶嘴靠近血池。   壶嘴的地方似乎有一股吸力,刚一靠近,平静的血池就翻滚起来,然后很顺溜的自己就往壶里钻。张小寒见状,也拿着壶靠近血池,同样的,深红色的血浆,快速的被吸入容器里。两个容器同时工作,没要五分钟,那个让人恐惧的血池消失了,只留下一块沾染着血液的大理石地板。   这边,看到张小寒两人去忙了,莲一才弹了弹衣袖,“门内对不忠和背叛的处罚你们应该很清楚,你们却依旧胆大妄为。派给你们的任务阳奉阴违,享受门派给与的便利的同时,却又妄想脱离门派的控制,最不该的,就是同八、九、十三位长老一样,生出反噬之心。”   “门主,我们知道错了!”陆炳坤和陈贺眼皮子一跳,心境胆颤的回话,头垂得更低了。别说现在他们本身实力大跌,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而且,今晚已经死去了那么多的族人,如果再不识时务,面前的这个人一发怒,谁也活不成,现在好好的求饶,或许有一线生机!   所以,陈贺和陆炳坤听到莲一的话,表情非常恳切,姿态放得非常低。实际上,莲一就是他们的主人,不放低姿态不行!   陆家和陈家的幸存的族人从未如此真切的意识到,他们本身只是一个奴仆的事实。这比刚才被人单方面的虐杀,还要让他们难以接受。有些年轻一点的青年看到两人如此卑躬屈膝的态度,都瞪红了眼,捏紧了拳头。   莲一活得时间并不比面前的这两人短多少年,看一眼就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服软不过是权宜之计,骨子里的不甘并是一两次的打击能消磨的。而且,那些后辈的目光是如此的灼热,如果眼神能杀人,莲一肯定自己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做错了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按照门规,背叛和不忠者,杀!”莲一神情寡淡的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两人,最后一个字,语气不重,但大厅里的人都被他浑身散发的杀意,刺激得汗毛倒竖。   张小寒和傅晟平对视一眼,端着那个容器,回到莲一的身边,“师傅,装好了。”   莲一也没扭头,只抬手一挥,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收进了宽大的衣袖。   张小寒眨了眨眼,好奇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   傅晟平摸着下巴,也把视线停留在莲一的袖子上,“师伯,这个是单独的术法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修习?”   张小寒眼带憧憬和崇拜道:“是啊,这个术法看起来好方便,要是出门旅行,行李箱都不用带……”   “闭嘴!”莲一板着脸打断两人的一唱一和,心里却是无奈,两个徒弟,两个都不怕他,他这个师傅当得也太没有威严了!想到这里,莲一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门规第一条,尊师重道。我说话的时候,没有你们插嘴的余地!”   张小寒讪讪的笑了笑,退后一步,恭敬道:“徒儿知道错了,师傅您继续!”   傅晟平也跟着她退后,站到一边。他们两个不过是怕莲一真的大开杀戒,把这三家都给灭了,到时候不但京都,甚至华国都会出大乱子。   不过两人被莲一冷冷的呵斥一句后,算是清醒过来了,莲一就算是要清理门户,也不会做得那么绝,一来青莲派不是那么冷酷残忍的门派,二来,莲一也不是那种一心修真,全然不顾大局的愣头青。   事实证明,真的是张小寒和傅晟平两个人多虑了。   “看在前面几十年你们忠心不二的份儿上,你们最近这二十几年的做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请门主责罚!”听到莲一这样说,陆炳坤和陈贺松了口气。只要人还活着,什么都好说。   听到两人的回答,莲一挑没挑眉,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掐诀,一道道青色的幽光从他手心里冒出来,烟火一样四散开来,最后融入大厅里的三姓族人体内。   “这是?”陈贺和陆炳坤都感觉到了身体一瞬间的异样,不由迟疑的开口。   莲一动作没停,冷哼一声道:“青莲符种,每半个月发作一回,不会死,只是每次疼痛都会像蚂蚁钻心,持续时间一年,这是对背叛者的惩罚!”   而同时,还没等陈贺和陆炳坤等人回神,莲一双手掐诀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张小寒只看到他白皙修长的大手,狠狠一握,大厅里瞬间响起了众人忍耐的呻吟声。   “我知道你们早就不满于自身仆人的身份,现在,如你们所愿,我抽走烙印,从此以后,你们三家和我青莲派再无任何瓜葛!”   话音落下,众人的呻吟声陡然增大,同时,数十道幽光从他们的眉心飞出,全都乖顺的回到莲一的掌心,然后他一转手,那些幽光全部消失不见。   而被抽走了烙印的众人,像是大病了一场,脸色惨白的瘫倒在地,陈贺和陆炳坤也是如此,不过,两人面上不但没有愁苦,反而闪过一丝喜色!家族谋划了两代的事情,今天就这样视线了,他们都不敢相信!但是,身体里的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被抽走,他们都能真切的感受到,这是真的!   颤巍巍的撑着身体站起来,两个老头难得一见的喜形于色,对莲一感恩戴德道:“多谢门主成全!”   莲一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忽视两人满带喜悦和如释重负的神情,垂眼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我也不再是你们的门主。以后,你们再不许提起青莲派这个名字,当然,你们想说,也说不了!我只是提醒你们,既然已经脱离,就不要再有其他不好的想法,我能饶你们一次,但不会有第二次!切记!”   陈贺和陆炳坤虽然低着头,看不到莲一的表情,但他话里淡淡的警告和杀意,他们敏锐的感觉到了。本来以为今晚会“万劫不复”,没想到是最后会“柳暗花明”!心里庆幸无比的两人,此时哪里还会生出别的念头,忙不迭的点头,表示以后绝对不会再提青莲派,绝对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那诚惶诚恐的样子,生怕莲一不相信,就差没指天发誓了!张小寒在旁边看得胃疼,几次见面都一副深不可测又气派非凡的两个老头儿,此时的表情要是让外边的人看到了,肯定会觉得自己眼瞎了!   不置可否的摇头,莲一抬头一招,两人手里的白玉扳指就落入他的掌心,拇指摩挲这扳指上面龟裂的纹路,冷声道:“既然已经脱离,这些东西,就不是你们能够在享用的了。至于其它的,明天你们送到明珠路十七号来!好自为之吧!”   说完话,莲一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那些依旧瞪着自己的众人,优雅的转身,抬脚跨出一步,人就直接到了大厅之外,张小寒和傅晟平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莲一扬声道:“你们两个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想要留宿么?”   张小寒发现,其实莲一比欧青云还要难伺候。不过谁让他本事大呢?心里腹诽了两句,还是赶紧抬脚跟上去。不过,她和傅晟平刚走到莲一身边,他宽大的袖子一甩,周围就起了风。然后眼前一花,张小寒就觉得自己腾空而起了,等脚下再次踏到实地,看到熟悉无比的院子,她震惊了,就那一霎那的功法,他们居然跨越了半个京都城,从陈家本家回了她的四合院!   这次她才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起来,莲一刚才说的那个地址,不就是她家?只是,他怎么知道她家的地址的?她记得莲一从未问过这方面的事情……   “傻了?没傻就收拾屋子去,我今晚上要住那间!”莲一特有的优雅嗓音在张小寒耳边响起,然后她就看到这个仙人一样的男子指着院子里的一间屋子,吩咐道。   张小寒脑子里的震惊瞬间消弭了,看着那间屋子只想哭,“师傅,换间屋子住可以不?那间屋是仓库,根本没有床,院子里还有很多空房间,都是收拾干净的……”   “不,就这间。”莲一淡淡的扫了了张小寒一眼,然后摇头,用十分坚定的语气道:“就这间。”   师傅,你确定你不是在惩罚我刚才多嘴?张小寒试探的看向莲一,“师傅,能知道理由么?”   莲一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因为我喜欢。”   很好,很强大!再不怀疑,这就是莲一赤裸裸的报复!张小寒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整齐的八颗牙,在黑暗里闪着白森森的光,“呵呵,我这就去收拾!”   说完,扭头就走,不然张小寒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上去咬他两口!什么仙人,其实就是长了顶着一张优质面皮,心眼儿小得针都穿不过的小人啊!   “你在埋怨我?”莲一幽幽的声音从张小寒的背后传来,她脚步一顿,嘴巴裂开,笑着扭头看向莲一,“绝对没有!莲一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些都是应该的,没事儿,您可以尽管吩咐我!”   “唔,乖啊,你可以去忙了。”莲一满意的点头,轻笑着打发道。   张小寒已经被莲一的那个拐着玩儿的“乖啊 ̄”雷得外焦里嫩,僵硬的扭头自己的脖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进了屋。   傅晟平沉默的看了眼莲一,又看了眼张小寒,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我帮你。”   说是仓库,真的不是作假的。一些暂时用不着的电器,家具,还有置办的多出来的被褥窗帘等等,凡是过日子要用的,多出来的东西,都在这屋里放着,张小寒看到感受着后面拿到若有似无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任命的开始干活儿。   珍嫂平日里打扫得勤快,屋子里并没有多少灰尘。只要把堆放在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搬到隔壁,然后在稍微清扫擦洗一下就可以了。   不过饶是有傅晟平帮忙,搬完东西,也已经是到凌晨五点,黑色的大幕,已经开始渐渐消退,再过一个小时,太阳一准儿就出来!   张小寒瞥了眼坐盘腿在房顶上,闭着眼睛当仙人的莲一,深吸一口气,提着桶就想去打水稍微擦一下桌椅,不过被莲一出声阻止了,“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鬼魅般从房顶上下来,莲一一身白色长袍,纤毫不染,对比自己,灰头土脸,张小寒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内心已经无力吐槽,“桌椅许久没用了,还有些脏,擦一擦比较好。”   莲一闻言,掀开眼皮子看了张小寒一眼,伸出一根食指,指尖慢慢冒出米粒大小的白色光点。然后他食指指向房间,缓缓的做起顺时针转动,张小寒就感觉到从莲一的指尖开始,一股奇异的能量在慢慢汇聚。   发丝被拂动,屋子里刮起来一股小型的旋风,旋风所过之处,不管是木质的家具,还是不甚干净的地板,全都变得亮洁如新,比之擦洗的毫不逊色!   两分钟后,那个小旋风擦着张小寒的面颊从大门口旋转而出,十分灵性的钻进了院子一角摆放的垃圾桶,然后自动消散。   “法术还可以这样用的?”   张小寒如果此时照镜子,就会看到她自己前所未有呆样儿!搬东西到隔壁去的傅晟平虽然没有看到全部过程,但看到莲一那样的人居然用法术打扫屋子,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能,愣在原地。   对两人的怪异的表情视而不见,莲一勾着唇角,十分从容的进屋,然后一甩袖子,房门自动关上,“为师已经知道了你们两个孝心,不用伺候了。”   黑线再次怕上额头,张小寒纳闷这次重生回来为什么遇到的都是些脾气古怪的人?欧阳是,欧青云是,里面的这个,更是!   提前回过神的傅晟平走到张小寒面前,低低的笑道,“走吧,在去休息,天都快亮了。”   张小寒耸肩,把手里的抹布和水桶都放到院子里,不再纠结,点头道:“嗯,你也是。”   两人放轻脚步离开,没多久被关上的房门重新打开,莲一脚尖点地,腾身回到了屋顶盘腿坐下来,他非要挑这间屋子,不是因为这屋子方位好,或者是舒适,而是想要让两个聪明的徒弟牢记——不管何时何地,尊师重道都是很重要的,师傅的威严不容挑衅!   不过看起来效果一般,莲一瞥了靠近四合院大门处,那颗树上畏畏缩缩的偷窥者,淡淡摇了摇头。   突然,他腕间浮现出一朵莲花,散发着出点点灼热的红光,“师傅,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么?”   “唔,收回烙印,驱逐出门派。”   莲一简略的回了一句,对面发出一声不解的轻咦,“师傅你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那些家伙?他们的行为,可是最严重的背叛!”   莲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轻易?直接杀了他们才是最轻易的放过。师傅在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出这三家人的背叛之心,不过,他们都没大动作,加上那时候师傅的寿命已经所剩不多,他要专注的培养我,才懒得浪费时间管。”   说到这里,莲一停顿了一下,“我本来也不想管,不过,在晟平和小寒踏入第七层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居然把手伸到了密境里!每个区域的接引使者对每个区域的了解程度不低,他们是绝对不允许出问题的!我没想到他们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说动被种下了符种的青莲阁的使者背叛!竟然趁着着我闭关的时间,把里面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不说,还打上了密境里其它区域的主意!师傅一不再,这些人都跳了起来,真当我是只会修炼,什么都不明白的蠢蛋?”   “师傅,你这是在生气么?以前可从未见你这样过!那三家人的所作所为,让你很在意?”   “没有,愿意成为青莲派附庸的家族多得是,我倒不至于把他们三家的背叛放在眼里。”莲一抿唇,眸光冷淡,“不过,以后青莲派不会再接收附庸家族了。”   “那今后弟子的考察和选取呢,谁来主持?”要知道,以前青莲派里面的使者,全都是陈、陆、李三家张罗着送进去的,省时省力不说,每个人的资质也都不差。   莲一垂眼,风吹动他的青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用不着那样。师傅是因为不喜欢踏足凡俗,才会让附庸的家族代理选拔优质的弟子,再亲自选几个合意的留在秘境。那样做是省时省力了,不过如果继续那样,那些人留在秘境随时都可能成为隐患,就像这次这样。正好我心境修炼到了瓶颈,怕是要在外边待很长的时间了,选弟子这件事,我可以自己来。”   “既然这样,青莲阁的接引使者,也不需要补充了。”以前那些被收买叛变的,全都被莲一处理掉了,所以出现了很多的空缺,不过看样子,是永远都不会在添补上了。   “从此之后,都没有接引使者了。秘境里的其他人,如果也有想要离开,也全部抹掉记忆送出来,青莲派不需要三心二意的门徒。”莲一睁眼,面上没有了平时的优雅清淡,显得有些威严。   进入秘境之后,并不是不能再出来,只是,有些人,脑子太活了,对于需要隐世不出的修真门派来说,继续留他们在里面不是好事情。更何况,好多人进入门派的时间都比莲一早,现在所有人都靠边站了,只他得到青莲真人的青睐成为门主,自是有许多不服气的。   不过,门主所在的地方,是秘境的核心区域,不是随随便便人都可以进去的,所以就算不满,那些人也找不到莲一,心里的郁气得不到发泄,越积越深,迟早是要惹出时段的。   莲一懒得和那些人说教,也不想为这些人浪费时间,所以,直接抹掉记忆打发了,就是最直接最不留隐患的办法。   “我知道怎么做了,师傅。不过,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可以来找师傅么?你还没把我介绍给小师弟和小师妹呢!”   清越的嗓音里带上了亲昵的撒娇意味,莲一的脸色也不再那么严肃,眼底甚至染上了慵懒的笑意,“怎么没有介绍?你们双方都见过面了!”   “是啊,你带着他们到了莲花池,指着我的花苞说我是里面第二大的那一株!”   “那不是事实么?你本来就是莲花妖,给他们看你的本体,不就算是认识了?”笑着道了一句,莲一歪头,眼底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慈爱,话音一转道:“如果你母亲同意你出来,我也没意见。”   青莲秘境里,莲花池边,一名纯洁可爱的少年听到莲一的回答,笑眯了眼,“母亲已经答应咯,师傅,等我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我就去找你!”   “啊。”   莲一笑着点头,一双眼睛迎向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温暖、柔和,从天边投射而出,却坚定不移的划破了黑暗!   而这边,莲一等人的俩开,让紧绷着神经的三家人终于放松下来。   陆仟宝上前扶住身体有些颤抖的陆炳坤,担忧道:“爷爷,您还好吗?”   “没事,没事!”陆炳坤摆手,面上的表情是从未有所的畅快,“老陈,我们终于不再是别人的奴仆了!我们自由了!努力策划了两代的大事,终于在我这里,得到了一个好结果!”   陈贺闻言,脸上也的笑容也深了几分,他也觉得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被搬开了,只是扭头的瞬间,眼角瞥到了那块还残留着血迹的地板,他的脸又一点一点的沉下来,“今晚,我陈家死了八个人。”其中包括陈家的下一代家主继承人,他的大儿子,和他的孙子,陈东林。   陆炳坤也收敛了神色,苦笑,“陆家也有两个人交代在这里。那个血族,太厉害!”   想到先前的惨烈,陈贺的脸皮抖了抖,深吸一口气,他扭头看向陆炳坤,“换一个地方说话吧,为了我们三家未来都能稳定,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说清楚。”   “是这个道理。”陆炳坤点头,把目光投向一直面无表情的李一山,“一山侄儿,带着你的族人,也一起过来吧!”   李一山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打量大厅里仅剩下的十来个人一眼,静静的跟着陆炳坤和陈贺转移到陈家的偏厅。   相比于大厅,偏厅里柔软的沙发,弥散着花香的空气,都让众人有种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的错觉。   各自寻找了位置坐下,陆炳坤看向李一山和陈贺两人,缓缓开口道:“李家的事情,我相信不是陈家做的。同样,先前李家的那个孩子突然出手,也不是他的本意。我们三家人都是被人算计了,都是受害者,所以,我希望未来的这一段时间,大家都能克制的,冷静的想一想,不要再做一些冲动的事,以免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陈贺看向李一山,面色凝重道:“现在我们长久的夙愿得意事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家族的实力,底下野心勃勃,对我们的位置虎视眈眈的家族很多。别牺牲这么多,到头来却被那些人推下台,那才是最大的讽刺。”   他们那么想要挣脱束缚,从奴仆的身份变成自由人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在现实社会上高人一等的地位,带来的自信和骄傲让他们满足,而在面对莲一时的卑微就愈发让他们的自尊心接受不了。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们稳固的现实地位上的,如果,这个时候被人趁机踩下去,再次有人骑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会更受不了。   面对陈贺和陆炳坤的话,李一山还能说什么?况且,李家这次的是最惨烈的。族人死伤过半,加上先前的危机还未彻底解决,完全是雪上加霜!   李一山的心底很不安,先前发生的事情,十分的出人预料。不但家族再次收到重创,那个背手的黑手,却又变得扑簌迷离起来。他已经确定陈家不是炸毁本家的幕后黑手,虽然,陈东林确实对李凤亭出了手。后来他们以为突然出现的人就是,可是最后得知,那个人是实力强横的血族,他或许是控制李凤亭突然发难的凶手,但没必要去炸毁本家。   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果一天不能找出那个人,李家的危机,就不能解除!捏了捏拳,李一山脑子一团乱麻。脑海里又浮现出李凤亭凄惨的死状,一时间,心底升起一股无力和绝望。   闭了闭眼,李一山静静的听着陈贺和陆炳坤说话,从头到位一言不发。   陆炳坤和李一山带着仅剩的族人从陈家本家出来的时候,第一缕阳光正好照下来,那样温暖,那样柔和,不知怎的,竟然有种让人泪流满面的冲动。   “陆老,先前的事情,多谢。”李一山抿唇,看向陆炳坤郑重道谢。软弱和无力褪去,他又是说一不二的李家二爷。   知道李一山是为了当时发动防护罩,同时保护了李家族人的事情,陆炳坤有些疲惫的摆手,   “不用在意,举手之劳罢了。”防护罩的范围足够大,有多余的地方容纳,自然不会真的见死不救的!毕竟,当时的敌人太强大,己方的人多留下几个,或许会带来转机。   李一山闻言,心里明白,不过还是恭敬的朝陆炳坤鞠了一躬,“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感谢陆老的回护,您挽救了我李家十多人命,这份情,我李一山,我李家都记下了!”   “多谢陆老。”看到李一山的动作,李家剩余的族人对视一眼,也恭敬的朝他弯了弯腰,诚恳的道谢。不过,要是有机会,该出手的时候,他们照样会出手,绝对不会因为这一次的相救,两家都变成好朋友!   “这一次是侥幸门主没有深究,不然我们谁也活不了!”陆炳坤摇头,长叹一声,“都回吧,我们也要回了。”   说完,也不再看李一山,陆炳坤俯身上了车,直接闭目养神,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虽然家族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陆仟宝看了眼关上的车门,也跟着自家父亲上了后面的一辆车。一晚上就像演电影似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现在终于回归平静,说不出的疲累就袭上了心头。   车子启动,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陆父突然出声,“一直站在门主身边的两人,你很应该很熟悉吧?”那两人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还不忘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那会儿他就知道三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算坏。   陆仟宝怔了一下,摸着鼻子苦笑,“算是吧!”不过,他可不知道张小寒和傅晟平什么时候成了门主的弟子!   “那个男的我知道,是傅家的长孙傅晟平,你一直和他关系不错,继续保持吧。至于那个女孩儿,什么来历?”   “张小寒。或许你没见过她,但是她的名字你应该听过吧。”陆仟宝也不隐瞒,直接道。   陆父愣了下,“那个欧青云的关门弟子?”   “是。”   “那我们陆家和她倒是有些说不清的恩怨了。算了,顺其自然吧!这次能顺利脱离门派的掌控成为自由人,已是万幸。与李家和陆家相比,我们家更是托了祖宗保佑!”   “不过堂叔和四表弟……”陆仟宝说到这里,面色一顿,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诡异的血池和干枯的尸体,一时间,竟然再也看不了口。   里面的那些人,不管是先前两家互拼杀死掉的,还是后来变成干尸的,都在莲一和E的那短暂的对决中,化作了灰尘消散不见了,所有死者一具尸骨都没留下。如果两人是杀手,就凭这这毁尸灭迹的手段,警察一辈子都别想查凶手来。   陆仟宝苦笑,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嘀咕:“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的盘问那两个人一翻才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谁都不简单,李家再受创   第二天天亮,在张小寒还在酣睡的时候,陈贺、陆炳坤和李一山亲自登门了。阿远脑袋晕晕乎乎的,眼底下有些青色,听到声音打开门,看到是三个陌生的面孔,呆愣了一下,“请问你们找谁?”   “小兄弟,我们找……”跟着一起来的陈家管家见状,扯出一个笑容,非常客气的出声,不过,还未说完,就被遥遥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把东西交给他,你们可以走了。”   陆炳坤三人对视一眼,莲一这是见都不想再见他们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见到了尴尬。心里这么一想,三人倒是很爽快的把捧着的盒子全都塞给了阿远。   阿远只觉得脑袋更晕了,怀里的盒子快抵到他的下巴,摇摇欲坠。生怕掉下去摔坏了里面的东西,他赶紧调整了一下动作,这才避免了“歪楼”的下场。   “门主,所有东西,都尽在此,我们这就告辞了。”把东西都交到阿远手里,三人冲大门里面躬了躬身,虽然有些留恋不舍,但与身家性命相比,那些东西,不要也罢。   不过,在打定主意脱离门派的时候,他们做了很多准备,现在那些东西没用上,正好可以压箱底,也不比手里还回去的这些差了,这样一想,也算是很好的自我安慰。   远远的一声轻哼,三人就知道莲一是在打发自己这些人,也不多停留,直接转身上车离开。跟着一起来的陆仟宝没有着急跟着老爷子上车,而是落后一步,转身冲阿远笑了笑道:“和你家主人说,什么时候有空了,我要上门呢!”   阿远对陆仟宝绝对不算陌生,闻言随口道:“您什么时候上门都……”话到一半,又想起刚才那个清越优雅的声音,不由面色一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会把话带到的。”   陆仟宝举知道他是了解了自己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才提步离去。   他有很多疑问,想要找张小寒,不过,现在莲一在,他作为陆家的一份子,到不好怎么凑过来了。   阿远看到人都走了,艰难的用脚把门关上。一路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东西,直奔二进院子。   不过,到了两个小院之间的时候,他又踟躇了,这些东西,明显是那些人给那个白衣仙人的,可是,自己就这样冒然进去,是不是不太好?那要不要把东西交给主人,再由她转交呢?   阿远为难了!   “愣在那儿做什么?把东西送进来!”莲一的声音再次响起,把阿远从犹豫中解救出来,他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走向了左边的小院儿。   小院儿中有一方石桌,此时,莲一正盘腿坐在围绕着石桌的一只石凳上,桌面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碗碟。阿远不敢细看,抱着东西走进去,在离莲一两米外站定,“您的东西,放在哪里比较好?”   用上了敬语,阿远对那人不是特别尊敬爱戴,就是十分敬畏害怕。显然,这里是第二种。   莲一掀开眼,瞧了阿远一眼,宽大的袖袍一挥,阿远手里的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阿远垂下手,面色更加恭敬,不过,因为他一直有点儿面瘫脸,所以,表情的变化,并不是十分明显,“我先下去了,先生有什么吩咐,可以叫我,我叫阿远。”   “嗯,去吧。”莲一略微讶异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随即微笑着点头。   阿远再次躬身,对莲一恭敬的拜了拜,才转身保持匀速的走出小院儿,直到出了二进院子,他才加快脚步,直接回到门房,他才敢大口呼吸,“呼!”太强大了,是比老太爷还要厉害的家伙!   昨晚张小寒他们三个回来的时候,恰巧被阿远看了个仔细。那时候他还以为主人被劫持了呢,正想去救,却发现傅晟平也和张小寒在一起,两人都没有紧张的神色。   关键是,他看到自家的主人和傅家的大少爷居然都被那个人整了,整得光明正大不说,还不能反抗。好吧,看到这里,他就知道那个长得非常好看,浑身都冒着仙气儿的男人不好惹。躲在树上观察了一宿,直到第一缕的阳光照过来,那个男人身上陡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威压,让他明白,这人是个修真者,而且,还不是欧家那种只为强身健体的半吊子!   阿远对欧家老太爷都很敬畏,跟不要说这个更强大的了,他当时被冷冷的扫了一眼,差点儿就没吓得掉下树去。现在想起来那个眼神,他也心有余悸。   “阿远,吃早饭了!”项祥打开门,就瞧见阿远眼底的青黑,玩笑道:“你昨晚摸耗子去了?”   摸耗子的意思,就是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干某些不正经的事情的隐晦说法,当然,打趣的意味居多。   “项叔!”阿远黑线,“你明明知道还问!”   项祥眼神闪烁了一下,安抚道:“好啦,就是你好奇心太重!像我,管它天塌地陷,吃好喝好睡好,日子就能过得逍遥!”   “要是我是你,一辈子都攒不了大钱,盖不了大房子,娶不了漂亮媳妇!”   “啊,是啊,我这不是还打着光棍儿呢,嗯,果然还是不要学我的好。”项祥愣了下,随即笑呵呵的拍了拍阿远的肩膀。   阿远说完了那句,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歉意的看向项祥,“那个,对不起,项叔,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你说的事实,有什么对不起的?吃饭吧,珍嫂今天买了小米粥和周记的灌汤包!”项祥安抚的冲阿远笑笑,推着他直接出了房门,往厨房行去。   不过,在走廊拐角,他们碰到了傅晟平。   “傅少。”   两人见到他,都有些惊讶,不过阿远是惊讶他起得那么早,现在才早上八点多一些,张小寒他们五点多才去休息的,算算时间,不到三个小时。   至于项祥,惊讶一闪而逝,面上的散漫之色,也收敛了一些。   傅晟平对两人点点头,最后把目光落到项祥身上,“项叔,我们能聊一聊么?”   听到傅晟平的称呼,项祥眸光闪烁,他推了一把有些迷惑的阿远,笑道:“你先前去吃吧,不过包子得给我多留几个!”   阿远挠头,看了看项祥,又看了看傅晟平才点头,“傅少,项叔,那我先去厨房了。”这两人明显就是有话要讲,阿远虽然面瘫了一些,但基本的世俗人情,他还是懂的。   说完话,阿远静静的走开了,原地只剩下傅晟平和项祥。   “项叔,在这里还习惯么?”半晌,傅晟平略带关心的问。   项祥耸肩,侧身靠到了墙壁上,“挺好的,活儿不累,工资不错,每天都能吃好、喝好、睡好!”   “那就好。爷爷和曲管家前天打电话的时候,也都还在念叨你。如果得空了,回瓮城看看吧?”   “不了,少爷。我已经习惯了京都的生活了,而且,这里很好,我喜欢这个活儿!”项祥面上闪过一缕乡思,不过很快就消散下去了,“替我向老太爷和曲管家问好,我的任务已经早早完成了,后面的日子,我想要安安静静的过完。”   傅晟平抿了抿唇,“项叔,这些年,多谢你对大哥的照应,我们傅家,都欠你的。”   “别说得这么严重。”项祥摇头,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是我欠了你父亲,所以,这些年,我都当作在还债。”   傅晟平面色不变,显然已经习惯了项祥的冷淡,“父亲如果还在,他也不会怪你。所以,你不欠我们什么……”   项祥打断了傅晟平,“好了,你大清早的,不会只是来叙旧的吧?”   “最近外边会很乱,大哥打电话过来,让您小心。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外出。”傅晟平斟酌了一下用词,郑重道。   “很乱?京都不是都乱了这么久了么?从李家的本家被炸了开始?”项祥面上带着微笑,眼底却也凝重起来,能让他打电话特别通知的事情,都不会很小。   听到李家被炸,傅晟平的面色浮现出一丝古怪,“大哥很少会这样紧张,项叔最近还是待在这院子里不要出门比较好,正好莲一师伯在这里,一般的人,不敢上门的。”   忽略了前面叮嘱的话,项祥听到了让他吃惊的消息,“那个人莲一?”   “是,现在他算是我师傅,不过因为父亲的关系,我称他师伯!”傅晟平脸上露出笑容,解释道。   项祥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向傅晟平,“你父亲的遗憾,在你这里得到弥补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找到他。”因为傅晟平的父亲,并没有透露过任何青莲派的消息,所以,他临终的时候,虽然提到了莲一这个人,傅家上下却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查了这么多年,总不能毫无收获。”傅晟平扯了扯嘴角,垂眼,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话说到这里,再也继续不下去了。两人陷入沉默,清晨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吹来,天井里石榴树嫩绿的叶子,在柔和的阳光中微微的晃动。   半晌,项祥站直身体,一边伸手拍着肩膀上的白灰,一边轻声道:“你说的话,我记下了,你大哥那儿,你也让他小心一些,被逼到绝境的狼,总比平时更凶猛。”   傅晟平点头,“项叔的话,我会转达。”   项祥点了点头,重新挂上闲适的笑容,越过傅晟平,慢慢的消失在拐角。   傅晟平转身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半晌收回思绪。一夜没睡,根本看不出来疲累,他修习青莲诀的时间很短,也不像张小寒那样有欧青云传授的功法打底,但是他的速度并不慢,现在和张小寒基本上持平,或许,仔细的算来,他还要更胜一筹。   电话铃响,傅晟平看到上面的号码,没有犹豫的按下了通话键,“曲黎,什么事?”   “继李家被炸了之后,又一个大新闻——三个超级世家门口都挂起了白幡!每家都有人死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事情蹊跷得很,好像一夜之间,三家都发生了巨变!京都城里有些门路的,都在派人查探,但是打听不出任何事情。”   傅晟平挑眉,他还以为三家会暂时隐瞒,没想到隔天就大张旗鼓的办起丧事来。特别是李家,前面的事情都还未解决完,现在又死了那么多人,大家觉得蹊跷的同时,难免不会生出一些别的心思来,更何况,还有他们在……难道李一山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   “丧事的事,不用查,你让人留意一下三家旗下的资产变化,人员调整等等事情,我有用。”   曲黎闻言,奇怪的扬了扬眼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很肯定,傅晟平让不用查的事,基本上他都是心里有数。   “我一会儿就去公司,到时候再细说。”傅晟平面色顿了下,随即直接道。   “嗯,那我等你过来。我这里,也还有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要告诉你!”知道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不方便,曲黎点头,语带怪异道。   挂断电话,傅晟平直接去了莲一所在的小院儿,推开院门,就瞧见他还盘坐在石凳上,阳光直直的照下来,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师伯,我要去公司了。”   莲一睁开眼,淡淡道:“你去吧,我暂时会在小寒这里落脚。”   傅晟平点头,他知道莲一这次出来,是因为心境修炼停滞的原因,如果不能突破,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青莲秘境的,所以,他也不惊讶,“我中午会再过来。”   “过不过来都无所谓,我要打坐。”莲一颔首,白皙的脸在柔和的阳光中,似乎都带上了一层光晕,如果再长两双翅膀,被人误认为天使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此时的天使笑得些危险,“每天的功课别停下,如果半年后你们两个都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会直接把你们丢回秘境。”   青莲真人在的时候,没有修习完基础功法——青莲诀的弟子,是绝对出不了秘境的。因为傅晟平和张小寒的情况比较特殊,莲一也不认为只有把人关在秘境,让他们清心寡欲,没日没夜的修炼,才是唯一正确的方法,所以,在这方面,他并没有对两人多做要求。   不过,如果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有达到他期望的程度,这样优厚的待遇自然是要取消的。莲一看到傅晟平有些错愕的表情,心情异常的畅快。   和莲一报备过后,傅晟平没有去打扰张小寒,直接驾着车,去了公司,打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就看见曲黎正往自己的办公桌上放文件。   听到开门声,曲黎扭头,就见傅晟平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有些奇怪,“昨天离开之后,你没回家去?”   “嗯,没来得及。帮我叫杯咖啡,我先去冲个澡,再换身衣服!”傅晟平点头,脱掉西装,直接往办公室里面的房间走——那里是休息室,有床,有浴室,自然也备有他平日里换洗的衣服。   眼神诡异的看了眼傅晟平,曲黎偏了偏头,“我记得你昨天离开的时候,说要去找张小寒的,你不会在那边留宿了吧?啧,这进展,还真够快的,不愧是少爷!”   傅晟平扭头,斜睨了某人一眼,“你想多了。”   开门进屋,啪嗒一声又关上,曲黎耸耸肩,出门让茶水间的小刘给傅晟平泡一杯咖啡,才扭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办公桌里一个带锁的抽屉,拿出一叠的资料来。   十分钟后,傅晟平换了一身干净的整洁的西装从休息室出来,头发有些微微的潮湿,但显然是用吹风侍弄过的,没多大的影响。   “先说你那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傅晟平惬意的坐到沙发上,端起温度刚好的咖啡抿了一口,才好整以暇的看向曲黎。   曲黎把手里的资料,全部都推到傅晟平的面前,“今早收到的,李家旗下好些公司和产业,要么是突然换了主人,要么直接宣布破产,剩下几个产业都是歪瓜劣枣,李家不拿钱填窟窿就算了,想要从那里面赚回重启的资本,基本上没有一点儿机会。所以,李家的资金来源,算是被人彻底的切断了。后面的人应该预谋好久了,不然,不可能会如此顺利。这是具体的资料和那些产业的清单和概况。”   傅晟平闻言,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快到曲黎差点儿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这个人或许也察觉到了吧什么?曲黎若所有所思。   看完资料,傅晟平面色不变,只压低声音道:“李家要败了!”   曲黎挑眉,“何以见得?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现在的情况虽然看起来非常不妙,但到底传承了那么多年,万一他们还有底牌没出呢?”   傅晟平摇头,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道:“有再多的底牌,那也得有人来施展才行。李家现在嫡系成员只剩下三个,李叔同,李一山,李凤珏(李一山的大儿子,李凤亭的大哥),其中李叔同瘫痪在床,权利基本上被李一山架空;李一山做事有主见,且手段狠辣,但独木难支!至于李凤珏,没什么好说的,不是那种能够力挽狂澜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会选择现在动手,是算定了李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了!不管是来黑的,还是白的,李家没有胜算!”   曲黎深深的看了眼傅晟平,“那后面的人,恐怕和我们一样,早早就开始布局了。李家衰败,对我们也有利。只是,那后面的人未免藏得太深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关注这三家的情况,也没发现对方的存在,如果他对我们有恶意,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傅晟平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眉头不喜的皱了皱,“下回还是给我泡茶吧,不好喝!”   曲黎翻了个白眼儿,“我的少爷,这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么?而且,不好喝也是你自己选的!”   唇角扬起一个微笑,傅晟平安抚道:“放心吧,我大概已经想到了是什么人了,他们不会是我们的为威胁!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专心的收网,曲黎,就在这两月,我要让他们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叮嘱下面的人,谨慎小心一些,筹划准备了近二十年,不能功亏一篑!”   “是不是有些太急了?不是计划在今年底吗?现在发动,我们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曲黎闻言,有些疑惑道。   “可是,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傅晟平眼神很锐利,也很深沉、专注,那模样,就像是埋伏了很久的猛兽,终于等到了抓取猎物的那一瞬间!   心里有些猜测,曲黎眼神闪烁,“到底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会忍到最后才问。”傅晟平了然的一笑,在曲黎有些黑线的表情中,开始低声讲昨晚他亲眼看到的一切。   ……   曲黎一直以为自己能够保持泰山压顶而不变色,可是在听完傅晟平的话后,他眼底也染上一抹惊惧,“我现在很庆幸,那天晚上,他没和我们来真的。”   傅晟平知道曲黎指的是E,想到那次的事情,他舒展的眉头又有一些皱起,“从昨夜他的表现来看,他来华国的目的,是要找清莲真人,可是,我想不通,他那时候为何会对小寒出手!”   想到失踪的邱静怡,傅晟平总觉得E的目的并不只是找寻故人,然后打一架那么简单。   心里的深思一闪而过,傅晟平就想到了莲一,有他在,倒用不着特别担忧,甩开这些,他又直接道:“我已经和他说了外边的具体情况,等他确认,我们这边就配合行动。”   曲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放心,虽然时间提前了一些,但是我会安排好的。”   努力筹划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本来就到了收尾的阶段,现在又碰到这么好的机会,真是老天都在帮他们呢!   而李家,李一山暴跳如雷,一脚踢开了过来禀告消息的分家族人,“你前天不是才和我说,公司一切都很好,不会出问题吗?现在呢?直接被人鸠占鹊巢了,你才后知后觉事情糟糕了!我**,你平时在公司都是睁眼瞎吗?股份被稀释,股权被转让,资金被转移……这么多大动作,你居然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察觉?你在公司里也工作好些年了吧,啊,这些年,你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现在族里的产业全被你败光了!”   “二爷,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被踢了一脚的分家族人惨白着一张脸,神色却并不如何慌张。从地上爬起来,垂眼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茫然,他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接手总揽族里的产业,也是在本家发生爆炸之后,因为那位上司去见了阎王,他才被推举出来的。   他自己的能力,他自己知道,平时又没什么主见,那些其它分支的族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或许,也正是这样,他才会被推举出来吧?心里苦笑,只是,他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家族的产业居然易主的易主,破产的破产……   “二爷,我虽然是总揽家族的产业,但是因为其它分支族人的阻拦,很多的事情,我都插手不进去,所以,现在这样,并不全是是我的过错。”   “还狡辩?”   “不,我并不是狡辩,二爷,在这之前,我就说过,以我的能力,恐怕不能胜任。他们推荐我,也是因为我好糊弄。其它的我不知道,元丰之所以易主,完全是因为老六的一己私欲,引狼入室,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二爷,我知道您一直都警惕分家的人,但是您还是低估了他们的野心。”   李一山眼神闪烁,暴躁的情绪被压抑下来,盯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神色莫测,“你难道不是分家的人?现在和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   中年男人闻言,勉强笑了笑,“二爷,说这些,我只想让您饶过我家里的人。我一直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从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什么样的地位,就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即没有那样的能力,也没有那样的担当,相比起来,我更愿意过平淡的日子,小富即安。当时被架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太好,现在果然出事了。我知道我逃不过族规的惩罚,但请您看在这件事不是我的全责上,绕过我家里的人。”   按照李家的族规,中年男人这样的情况,他家基本上是要被剥夺财产,逐出家族的。现在他说这些,就是想让李一山明白,虽然他担着这个职务,但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全都是他的责任,首先是李一山是识人不清,然后是分家族人的狼子野心,最后才是他的能力不足。   要追究,大家都有错。如果李一山准备把屎盆子全都扣在他的头上,那么他也不会乖乖任命。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得不了好。   所以说,这些大家族里的人,就算能力再平庸,也不是易与之辈。   李一山自然对中年男人的意思心里有数,他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判,甚至提出要求?”   肋骨处隐隐作痛,中年男人仔细的看了李一山半晌,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二爷,现在的李家,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李家,嫡系的人,也只剩下三个,老家主还瘫痪住院,现在家族的产业全都没了,分家的人怕是都乱成了一锅粥。特别是那些本来打着如意算盘,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家伙,会不会因为害怕您对他们的处罚,生出事端呢?”   “你威胁我?”李一山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边缘,一双眼睛里全都是怒火。   “不,我只想求二爷不要追究我的家人,也不要剥夺我们家的微薄的财产,我父亲生病了,需要手术治疗,后面的恢复期,也会很长,我需要钱。”   李一山深深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语气之恶劣,让人难以忍受,但是中年男人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二爷,多谢了。”   捂着持续作痛的肋骨,中年男人停止脊背转身离开。   啪!   他前脚走,李一山后脚就摔掉了手里的茶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分家那些不安分的都给我抓起来!”   “是。”   大厅的一角,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身不见,李一山气得双眼通红,现在的情况,何止是雪上加霜?做什么不需要钱?现在家族的产业不是被人鸠占鹊巢,就是破产,家里根本就没多少钱,但是现在等着用钱的地方,何止一两处?   “查,看看那些接手产业的人是哪儿来的!”   再一个黑影闪身不见,李一山坐在椅子上,那种颓丧和无力,再次升起。   “父亲。”一名戴黑纱臂章的青年走进来,有些担忧的看着李一山。   李一山抬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外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李凤珏垂眼,“还好。只是,连骨灰都没有,只能拿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代替,大家死气沉沉的。”   这里大家,就是指昨夜跟着李一山去陈家的那些族人。其实如果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情,第二天就能恢复正常的话,那人的心里素质也忒好。   李一山皱了皱眉,随即轻叹,“葬礼的仪式一切从简,刚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吧?现在本来就是非常时期,族里的钱并不多,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新的资金来源,能节省就节省吧。”   李凤珏沉默的点头,随即有些迟疑道:“其实,资金的话,爷爷那里还有好大一笔,我偶然听见的,他本来,打算留给李凤举,所以,没有记在族里的公共账簿上。如果有了它,父亲您做事,或许就会宽裕很多……”   李一山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你说的是真的?”虽然不至于没钱吃饭,但是本家大宅需要重建,族里的产业,也需要重新置办,就算要把以前的抢回来,这里面也少不了投入!能周转的资金很少,他也不能总向下面的人伸手,那样一来,不仅会暴露了家族里的真实情况,以后度过这一劫,也容易被人掣肘。   所以,就算李一山的岳父打了电话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也拒绝了。家族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盟友,就算是姻亲,有时候也是靠不住的。   现在听到李叔同居然瞒着族里,积攒了另外一笔资金,他首先的感觉就是高兴,随之而来的,就是疑惑和沉凝,“你爷爷对那个李凤举,好得不像话!”   “爷爷还不知道李凤举已经被父亲你处理掉的消息吧?”不然李叔同他不会如此平静的在医院修养。记得十岁那年,自己和李凤举打架见了红,李叔同为了那个人,二话不说,当着众多族里的人就扇了自己一巴掌,当时那样的耻辱和不甘,他现在都还记得。   “走,现在跟我去医院!”李一山眼神闪了一下,站起身直接道。   李凤珏点头,扯掉臂上的黑纱,丢在椅子上,头也不回的跟在李一山的身后出了门。那些死人他根本不在乎,李家,他也不在乎,他只想拿了钱,离开这里,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而很快,他的梦想就能实现了!   不知道李凤珏的想法,李一山带着他一路往李叔同住的医院赶去。   与此同时,李叔同被护士搬到轮椅上,推到医院外边的花园透气散步,两名穿着普通西装的男子远远的护卫着,或许,换做看守这个词,也是准确的。   护士推着李叔同在一块草坪边停下,一臂之隔的地方,正好有一张供行人休息的木椅,此时木椅上正坐着一名高大的男人。   “李老,太阳有些烈了,我去帮您拿把太阳伞过来,请您在这稍等可以么?”护士隐晦的和那高大的男人对视一眼,然后俯身征询道。   李叔同一头白发,因为下肢瘫痪,不能走动,他的神态有些郁郁的,他一直垂眼想着事情,根本没注意环境,闻言也只是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护士悄然离开,护卫见状,刚想靠近,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笑吟吟的拦在了两人面前,一时竟然脱不开身。   “李老,久仰了!”   高大的男人突然开口,李叔同抬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你是?”   “自我介绍,我叫李虎,是一名生意人。今天能见到李老,真是我的荣幸。”高大的男子露出一个官方的笑意,俊朗的五官和深邃的双眼,不是张小寒好些日子没见到的李虎又是谁?   “嗯。”听到李虎自报家门,李叔同并没多大反映,特别是听到他说自己是个声音人的时候。   李虎见李叔同漫不经心的神态,也不生气,只是好心道:“李老的病还未有起色么?如果您能快些好起来,我相信李家很快就会度过目前的难关了,怎么说都是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超级家族!”   李叔同神色一动,掀开眼皮子直直的盯着李虎,缓缓道:“年轻人也姓李,我们算是本家了。”   李虎闻言,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道:“李和李虽然都是一个字,但是总有不同的。我父母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我们的这个李,没什么来历,是不能和李老出身的超级家族相比的。”   “是吗,普通人家虽然普通,但也少了很多麻烦。现在外边差不多走知道我们家发生的事情了吧?本家被毁了,我是家族的罪人呐!本想亲自把那黑手抓出来,但我老了,稍微的折腾都经不起了。只是心里一直悬着,也不知道家里的晚辈能不能应付得来。每天来看我,他们怕我再受刺激,都报喜不报忧,但是我为了这个家主幸苦了几十年,哪了能放得下心呢。”   李虎深深的看了李叔同一眼,嘴唇微微掀起,“说句不当说的,李家迟早也得交给下一辈打理,李老何必执着?我只是好奇,李老这辈子,有做过亏心事么?”   李叔同猛然抬头,眯眼打量了李虎一眼,才缓缓道:“年轻人,你是谁?”   李虎定定的看这李叔同一脸的戒备之色,半晌,他有些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我说了,我叫李虎,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普通生意人。李老,时间不早,我还有事处理,就此告辞了。”敷衍的冲李叔同笑了笑,李虎拿起身边的公文包,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李叔同自从卧床以来,变相被囚禁在了医院里。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他也不知道这一个月过去,李家的情况如何。这是他第一次被推出来透气,两名护卫虽然远远跟着,但正好有两位医生拉着他们说话,他就想着从这个年轻人嘴里套一些情况,没想到话刚开了头,他却反问回来!   李叔同一直眯着眼,目送着李虎消失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才有些惊疑不定的回神,这个人不简单!活了几十年,他看人不会看错,可是,他故意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知道的信息太少,他根本想不到这人的来意。摇摇头,转着轮椅就要离开,李叔同眼神却落在长椅上的一张报纸上,上面斗大的几个黑色汉字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超级家族的末路——李家产业全失,疑似内讧!”   颤抖着把报纸拿起来,李叔同把这占据了一整个版面的文章从头看到尾。写稿的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资料,把李家爆炸案开始,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都罗列出来,还特别点出了李家族人的无故死亡,猜测是李一山为了掌权而做出的丧心病狂的行为。   然后,李叔同看到了死亡名单上挂着的李凤举的名字……   报纸飘落下来,李叔同垂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   长得端正气质温和的护士此时拿着伞回来了,她似乎没有看到李叔同的异样,捡起地上的报纸折好,放进制服的口袋,才把伞撑开,推着老人继续往前走。   而与此同时,那两名拉着护卫说话的医生,也笑着离开了。   李虎站在树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护士推着李叔同走远,才转身往医院的停车场走。   “事情顺利?”本来应该在南方扩展市场的六子在懒懒的坐在副驾驶室上,看到李虎回来,挑眉问道。   “这件事情又没有难度。”李虎摇头,不过是把李家的近况透露給李叔同,如果不是他想亲自来看看这个心狠手辣的一辈子的人,这事儿也用不着他出马。   六子闻言,耸耸肩,“回去吧,姐夫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等他过来,就是这一切该结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父恨子怨,李一成来京   “嗯,这一切,总算都要过去了。”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李虎嘴角不由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   六子啧了一声,摩挲着下巴道:“你这是有情况啊?”   李虎笑而不语,六子越发的好奇,缠着问了半天,发现他嘴巴像蚌壳一样撬不开,不由得泄气。   李虎开着车从停车场驶出来,李一山和李凤珏的乘坐的车刚好进入。交错而过的瞬间,李一山从打开的车窗,瞥到了李虎的侧脸,发出了一声轻咦。   “父亲,怎么了?”李凤珏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车身。   那张脸,竟然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但李家的绝对没有这个人,李一山皱了皱眉,转回目光,“没什么,走吧,下车。”   车子稳稳的停下来,李一山率先打开车门出去,李凤珏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两人一路沉默,脚步不算快,但也不算慢的走到了住院部的高级病房区。   “二爷。”守在病房门口的两名西装男子,看到李一山走过来,不由恭敬道。   李一山一心都想着怎么把李叔同手里的那笔钱要过来,闻言只点了点头,就推门走进病房。李叔同正倚着床头坐着,双眼半开半阖,听到声响,他缓缓的睁开眼,看向李一山平静道:“你来了。”   李一山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了一声,“是。”   “爷爷。”李凤珏落后李一山一步,此时恭敬的喊了一声,垂着的眼睑遮住了他的眼,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嗯,坐。”李叔同出人意料的平静,让李一山和李凤珏心里都有些诧异,不过,两人都没表现出来,听到他这样说,也就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气氛有些冷漠疏离,沉默半晌,李一山终于开口道:“父亲,您这几天还好吧?家里忙,也没时间过来看您。”这是事隔一个月之后,他第一次说出这种略带关心的话。   不过显然,有人并不领情。   “死不了。”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李叔同看向李一山的眼神,让他浑身都非常不自在。   “父亲,我知道您对我有怨言。可是,三弟的事情,我也想不通。好歹是亲生儿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李一山平静了一下心神,“我问您为什么,可是您一个敷衍的答案都不肯给我,那个破石头有那么重要么?而且,就是因为他,凤亭才会被人……”   话到这里突然断掉了,李一山深吸一口气,让心底的火气慢慢的消下去,面前的这个人是李叔同,是他的父亲,也是李家现在的家主,可是爆炸发生过后,他的所作所为,让李一山觉得失望。   “父亲,喝水。”   李凤珏把杯子递到李一山的手里,随后又端了一杯递给李叔同,“爷爷。”   李叔同掀开眼皮子瞧了李凤珏一眼,“不用。”说完,他眼神幽幽的看向李一山,“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在这一个月里,李叔同过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来的时候,都不是单纯的看望,更何况,那张报纸上的内容,还一清二楚的记在他的脑子里。   李一山闻言,神情晦涩,“家里,现在遇到一些事,我需要资金周转,凤珏说,您这里有一笔资金。”   李凤珏瞳孔一缩,他没想到李一山这样就把他出卖了!垂着头,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爷爷,我不是打探您的隐私,是,是我无意中听见的……”   心里埋怨李一山,他的话越说越小,面色也不太好看。   “唔,是吗?”李叔同面色不变,只是看着李一山父子两人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李一山像是没有看到儿子李凤珏的窘迫,他只是直直的盯着李叔同,“父亲,我需要这笔资金周转。”   “呵呵,是啊,族里的产业都不剩下什么了,不缺钱,那才是怪事,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呢,我的好儿子?”李叔同突然怪笑起来,一双眼睛充满恶毒,“你趁着我生病在床,架空了我的权利不说,更是把我拘禁在这医院里!现在,你知道要求我了?”   李一山没想到李叔同已经得到了外边的消息,愣了一下,随即他面色难看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家。我问心无愧!”李叔同瘫痪了不说,更不能让他忍受的就是他那怪异的脾气,李家正式危急时刻,李叔同或许能力挽狂澜,但他或许也能彻底毁了李家。再加上,他对老三的狠心,他不过是让人把他看好,他确实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李叔同的声音陡然低沉凶狠起来,“无故残杀族人,使得李家人丁凋零,你居然说自己问心无愧!”   “我没有残杀族人。”知道李叔同指的是谁,李一山眼底闪过一丝隐忍,“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那谁是该杀之人?”   “李凤举。”   砰!   李叔同猛然捞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的砸向李一山,冷声道:“在我看来,你才是该杀之人!”   玻璃杯碎裂一地,李一山被李叔同尖锐的语气刺得心脏猛然收缩,半晌他才平息了怒气道:“李凤举仗着你对他的偏信,撺掇分家的人挑战本家嫡系威严,这么多年里,更是贪墨族中的财产无数!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分家族人,我杀他是为了家族的稳定和谐,自然问心无愧!”   李叔同冷笑,“你杀他是为了家族的稳定和谐,那么其它族人呢?”   拳头紧握,李一山不明白,李叔同为何会如此在意李凤举,那种在意,完全超过了他们这些亲生儿子!   “他们的死,是因为中了别人的阴谋诡计,和我不相干!如果有错,我也只是错在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这个阴谋,以至于大家都死于非命!”他一心为着李家好,没想到在父亲眼里,他就是那种为了家主之位而残杀同族的冷血之人?   “要是大哥还在,用得着我来接这个烂摊子?费力不讨好,说的就是我这样的!”最后还搭上了小儿子的一条命,想到这里,李一山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几乎要毁灭一切,可是对上李叔同那双冷漠的眼,他就像一下子掉进了冰冷黑暗深潭,浑身都觉得冷——一个儿子,被父亲用看仇人的目光盯着,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够坦然面对。   “父亲,有一个问题在我心里憋了好久——李凤举到底是谁?你一直对他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那种信任,超过了对我,对大哥、三弟,甚至家里所有人都比不上他!这很不寻常!为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分家的子弟!父亲,他到底是谁?”李一山控制着自己不移开视线,盯着李叔同的眼眶发红,面色开始狰狞。   李叔同闻言,嘴角微微的翘起,“我知道你们早就心生怀疑,我一直等着,等着你们开口问,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老大、老三死了,最后就你问出了口!”   李一山压低声音,目光灼灼,“他是谁?”   “他是你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李叔同缓缓开口,看到李一山因为自己的回答而脸色大变,眼底露出一丝厌恶,“你母亲和我不过是因为家族利益而走到一起,她讨厌我,我也讨厌她,不,我恨她!因为她,我的第一个孩子没能出世,云璃多年不孕。不过老天有眼,她早早死了,云璃却在我四十九岁那年,再次怀孕,生下了凤举!”   李一山不可置信的瞪眼,李叔同脸上的畅快和怀念之色,是他从未看到过的。他以为,父子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大家族里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回想自己小时候和李凤举年幼时的待遇,他恍然,原来李叔同一开始就并不在意他们三兄弟!所以,他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温情!   “您四十九岁的时候,母亲去世还不满一年!”李一山的声音低哑晦涩,一如他的心绪,复杂难明。   李一山的母亲本身比李叔同小了八岁,去世的时候,不过四十刚出头,但在李一山的印象中,母亲的面相却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几岁。   李凤举出生那年,大哥已经二十五,大侄子也有三岁半,自己刚满二十三,结了婚,大儿子李凤珏也已经在妻子的肚子里!那时候觉得生活很满足,他虽然不满大哥,两人也还未到争锋相对的地步,自己尊敬的父亲,对自己也多加赞赏……可是,现在想来,这一切多么可笑?   没看到李一山面上的不平和屈辱之色,李叔同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凤举出生那年,我很高兴,不,应该说是欣喜若狂。云璃给我生的儿子,我想把所有好的都给他。我想把他接回本家,我想让他认祖归宗!我要把他当作下一代的家主继承人培养!可是,云璃誓死都不同意……”   “爷爷也没同意吧?”李一山回过神,嗤笑一声,他想起了那时候李叔同和爷爷突然的争吵,心里已经了然。   “他同不同意我不在乎!关键是云璃,她很固执,我想不明白。不过,除了这点儿小小的分歧,我们一切都很好。可是,他不该去见云璃!”李叔同的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恨意,“因为他,云璃郁郁而终,独留下我和凤举!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您反抗不了爷爷,只能把李凤举寄养在分家?爷爷的死,和您有关?”看到李叔同眼底的狠厉,李一山不用猜,也能想到后面的发展。李叔同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心爱的女人死了,还有爷爷搀和的原因在,他肯定会做一些事!   事情的经过,李一山已经不想再深究,因为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出一个大概。何况,那时候的他,已经成年许久,家族里的暗涌,他察觉到了,但没想明白缘由,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却由当事人给他揭开了这些迷惑。   李叔同从回忆里醒神,古怪的一笑,“你猜到了吧?我对你爷爷做了和你现在对我做的差不多的事,不过,我比你更狠得下心!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并不是你爷爷的长子,他还有三个儿子,可是,最后坐上家主位置的却是他当初最不看好的我。”   “我并不记得我有叔叔伯伯。”李一山眉头皱了皱,他不知为何李叔同会突然提起这些,脑海里却跳出刚才在停车场偶然瞥到的那张侧脸,心里有种隐隐抓到了什么的感觉,但最后又消失不见了。   “你当然不会记得,在你五岁之前,那三个人就被我送去见阎王了!李家的人,或许天生就是冷血的怪物!你爷爷是踩着他的兄弟上位,而我同样,现今的你,嘎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讽刺的意味很浓,李一山沉默了,半晌,他缓缓的摇头,“不,我和你不一样。除了李凤举,我从未动作杀掉其他人的念头!就算是和大哥争斗得最激烈的时候,我也没想过直接杀了他了事,因为,我要他心甘情愿的认输!”   不过,到最后如果输的那个人是他自己的话,他或许也不会排除动用武力,做最后的一搏!最后一句,李一山没有说出口,心里苦笑,他果然是面前这个人的儿子,同样的冷血无情,同样的心狠手辣,同样对不在意的人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可是,他坚信自己和李叔同不一样,至少,他不会在有能力的时候,对亲生儿子见死不救!想到李凤亭,李一山的眼神暗了暗。   “可是那些人到底是死了!”李叔同无情的指出事实,而且,他根本不相信李一山的话,冷笑一声,他要求道:“现在李家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我手里的那笔资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出院!”   说了那么多,李叔同终于提出了他的要求。李一山反射性的就想说不行。可是看到李叔同的眼神,他就明白了,如果自己不答应,那笔资金他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咬牙,李一山压低声音道:“您现在还是李家的家主,家族有难,您居然真的打算放手不管!而且,还以此为条件威胁我,父亲,您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嘎嘎的笑了两声,李叔同毫不在乎的笑道:“见不见得到他们,还是两说。就算见到了,我也问心无愧啊。因为不是我不尽力,而是因为你,我的好儿子,你因为不满架空了我,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不管怎么样,老祖宗们要怪罪,都怪罪不到我头上,他们只会找你这个不肖子孙的麻烦!”   李一山呆了,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争锋相对的李凤珏也呆了,这么无赖的态度,这么恶毒又幸灾乐祸的表情,居然出现在他们尊敬的长辈脸上!这叫他们如何接受?   特别是李一山,他虽然在听到李叔同明明有办法挽救三弟的性命,却不让人给他敷药的消息时,心里就对他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但怎么也没想到,李叔同竟然是这么卑鄙又无耻的人!   “我真的不想是你的儿子,父亲!”最后的那个称呼被咬得异常的重,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失望和冷漠,不想看李叔同脸上得逞的笑,李一山死死的捏紧拳头,垂下眼睑,“我答应你的要求!”   “唔,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我李叔同的好儿子呢,嘎嘎!”李叔同的话,怎么听怎么讽刺。   李一山面无表情的起身,留下一句“希望你信守诺言”就出了病房,没一会儿,就有医生和护士过来给李叔同做最后的出院检查,两名守在病房门口的西装男也走进来,帮忙收拾东西。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人的预料,李凤珏眼神闪烁的看了眼沉浸在胜利中,一直微笑着的李叔同,突然有了一种到了末路的感觉。   或许,可以到外公家要一笔钱,然后尽快离开,这京都再不能待了!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李凤珏眯眼,打算离开医院,就直接去外公家。他的直觉一向都很准,要不然经历这么多变故,最后活下来的本家嫡系血脉怎么会是他!   拿定了主意,李凤珏也不耐烦待在病房里等待,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一屋子不相干的人服侍李叔同。   李叔同顺利回到李家的时候,李一成夫妇轻车简从的出现在京都的机场。六子在出站口等了好一会儿,看到两人,眼睛一亮,就笑嘻嘻的凑上前,“姐,姐夫!”   王兰看到好久不见的弟弟,眼睛高兴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六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京都?上了飞机,你姐夫才告诉我你会来接机,我还不相信呢?”   六子下意识的看了李一成一眼,随即笑道:“前两天就过来了,因为公事。”   李一成微笑的听着两姐弟寒暄,此时插嘴道:“走吧,上车再说,堵着路了。”   王兰扭头看了眼,果然后面有人正面带不悦的盯着他们。歉意的笑了笑,她拉着两人快速的往前走了几步,让出出口,脚步才恢复匀速,“虎子呢?你到京都,有联系他吧?”   “那当然。到了京都不联系他,我到哪里落脚呢?我可不想再住宾馆!”六子理所当然的点头,虽然李虎有帮他在京都置房产,但因为他少有机会过来,就都租出去了,合同没到期,一时也不能把人赶走。特别是那套四合院,他亲自去看了,非常满意,不过和租客签了一年的合约,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到期,他想住都住不进去。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次到京都来,并不是出差那么简单,和李虎住一处,有事也方便商量。   当然,后面一个理由,是不能和王兰说的。   好在,王兰关心的也并不是这,听到六子的回答,她立即追问道:“小寒哪儿呢?你有去吗?”   六子摇头,“没有。我连电话都没打,不是等着和姐你一起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吗?”   王兰唇角弯弯,脸上露出一些得意的笑容,“小寒看到我们三个,肯定会大吃一惊!”   这时,三人已经出了机场大厅,六子的车就停在外边,一眼就看到了。李一成伸手揽住王兰的肩膀,扶着她上去,自己也跟着坐好了,才笑着道:“那我们直接去小寒那里吧,他住的地方是四合院,古色古香,房间多,也宽敞!”   “我是为了住那四合院才想直接过去的吗?我是想我闺女了!”   王兰嗔怒的看了一眼李一成,李一成无辜的耸耸肩,“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   王兰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明明昨天你还念叨小寒呢,今儿就假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真是服了你了……”   误会,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李一成苦笑,昨天不过是和人商量事情的时候提到了小寒的名字,妻子就误会他也想闺女了!这开学才一个多月呢,有什么好想的?   不过,这事儿还不能解释,李一成心里叹了口气,面上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半真半假道:“被阿兰看出来了?我只是想到彼此之间好久不见,有些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王兰奇怪的看了李一成一眼,就被窗外的街景吸引,没再说话。   六子透过后视镜打量自家姐夫,心里明白李一成说的彼此,并不是他和张小寒,而是那些几十年没见面了的故人。   眼底有寒光闪过,六子不再去想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一边开车,一边绘声绘色的给王兰讲沿途的建筑风景,中间穿插着民俗还有各色美食。   于是,王兰听得兴致勃勃,六子说得唾沫横飞,李一成微笑着,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心不在焉。   一个小时后,张小寒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眨了眨眼睛,又扯了自己一把,才终于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面前的是真人!   “干妈!”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小寒惊喜的跑过去,给了王兰一个大大的拥抱。   “诶!”王兰响亮的应了一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心情超级好。喜滋滋的搂着张小寒,揉搓了一翻,她才狐疑道:“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   张小寒失笑,“干妈,我才回京都一个多月呢,好吃好喝好睡,哪里会变化那么大?是你的错觉吧,我没瘦也没胖!”说完,她从王兰的怀抱里离开,改挽住她的手臂,冲李一成和六子笑道:“干爹,小舅舅,你们也来啦!”   六子上下打量她一眼,才打趣道:“怎么,不欢迎?”   “哪有?我只是奇怪你们突然有空了。”张小寒摇头,心里确实也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多想。   “干妈,走,我带你们去院子里看看吧?这院子可大了,我一个人住挺冷清的,现在好了,你们过来,大家住一处,天天都能见面!”拉着王兰往院子里走,张小寒又扭头招呼李一成和六子。   一边走,一边介绍,王兰时不时的惊叹一句,六子也会笑嘻嘻的插嘴,别提多热闹了。   “主人,先生出门一趟,晚上回来。”阿远端着一盘晶莹的水果从莲一待的那个小院儿里出来,碰到张小寒立马说道。   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指着旁边的王兰三人道:“我知道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干爹干妈,这是我小舅舅,这段时间都要住在这里,我上学的时候,有事儿你和项叔一起帮忙吧!”   阿远闻言,礼貌的和王兰三人打了招呼,才转身离开。   六子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叫你主人呐?”   “对啊,感觉像是几百年前的仆人称呼主家一样,怪别扭的。”王兰也有些不解,如果是普通的雇佣关系,绝对不会这样称呼的。   张小寒笑了笑,“阿远是师傅介绍过来的,他本身就是欧家的仆从,我却是师傅的弟子,因为这层关系,他一直都固执的称呼我为主人。”   “原来是这样,欧老倒是对你不薄!”李一成了然的点头,“欧家这样传承久远的家族,对仆人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他能把阿远给你,说明这个人各方面都不错。”   “嗯,师傅某些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张小寒摸了摸鼻子,笑着摇头。   “对了,刚才他说的先生是谁?”又往前走了几步,六子突然想起道。   张小寒脚步一顿,想了想直接道:“也是我师傅。最近才拜的。”   “又一个师傅?”六子皱眉,“他教你什么?不会还是武术吧?”   “嗯,是这方面的事情没错。”张小寒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莲一的不同。而且,修真的事,能不能告诉家人,她也不清楚,所以只能模棱两可。   “欧老不介意?”六子惊讶的挑眉,“一般来说,这种事情,不是很让人忌讳的吗?”一个徒弟不能拜两个师门。张小寒这样的,在几百年前,这完全属于师门叛徒。   “师傅知道。”张小寒不在意的耸耸间,直接道。   六子咋舌,“欧老的思想还挺开放。”   “多一个师傅也不是坏事,反而能多学几分本事呢!晚上虎子也会过来,到时候,叫上那位先生,一起吃个饭?”王兰笑呵呵的插嘴,脸上带着骄傲和欣慰。   “这个恐怕不行,莲一师傅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张小寒苦笑,为了给王兰他们接风洗尘,六子已经定好了酒楼,而那种地方,莲一也是绝对不会去的。更何况,他那么妖孽的家伙出现在那么热闹的场所,指不定要造成拥堵……   “啊,为什么?”王兰不解,不就是上酒楼吃饭吗,有什么不能忍受的?而且,“六子订的包厢,不会很吵的。”   “干妈,我也不知道和你怎么解释,不过莲一师傅是绝对不会去酒楼的。今晚你见到他,你就会明白了!”摊了摊手,张小寒解释道。   李一成若有所思,看王兰还想问,直接道:“好了,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你不累啊?洗个澡,再休息一会儿,虎子就该过来了。”   “也是,先去收拾一下,我们再说话!”王兰闻言,笑着点头。   见状,张小寒把三人带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儿,院子里植物生机盎然,还有一个石头砌出来的小水池,里面有几尾金鱼悠哉悠哉的游着。   “干爹干妈你们就住这里,房间随意选,珍嫂每天都打扫着,很干净,被褥什么的,都在房间的柜子里。浴室也在房间里,很方便的!”   “啧,你这个地方真的不错!虎子帮我买的那个,虽然也很好,但和你的这个一相比,就有种茅草屋比砖瓦房的感觉。”六子欣赏了瞧了一眼院子,吊儿郎当道。   张小寒翻白眼儿,“如果你那院子是茅草屋,那剩下的华国那么多人住的是什么?”   “猪圈啊。我以前住的地方也是猪圈。”想也没想,六子的话脱口而出。   王兰顺手敲了六子一记,没好气道:“讲得什么话呢?”   李一成似笑非笑,“按你说的,你姐夫我,这么多年,也是住在猪圈里的!”   “我不过是比喻,嗯,有点儿夸张的比喻。我真的没有骂人的意思!”六子脊背一凉,后退了两步,赶紧解释道。   “哼。”李一成哼了一声,和王兰挑了一间房间就进去了。院子里只剩下张小寒和六子两个。   张小寒看六子心有余悸的样子,觉得好笑,“我再去拿一些生活物品过来,小舅舅你自己选个房间吧!”说完,冲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王兰他们来得有些意外,毛巾牙刷什么的有常备的,但洗发露、沐浴露等等,还需要再添置,张小寒想了一下,和在厨房忙碌的珍嫂打了一声招呼,让她晚上只准备阿远两人的饭菜,才拿着钱包出了门。   至于这里的另一个寄宿的人——欧阳,今天早上起床之后,不小心见到了莲一,惊为天人,然后,她秉承着一贯作风,想要伸手摸摸。   莲一眼也不眨的挥袖,她就被掀飞出去,以至于现在都还没“爬”回来……   张小寒接到欧阳的质问的电话的时候,她说,她好像到了锦阳,那是挨着京都的一个城市,听着不远,但坐高速都得花四个小时,才能回得来。   加上人生地不熟的,欧阳早起身上又没揣钱,现在都没音讯,也是很正常的。张小寒能想象欧阳的此时的惨状,不过她可不担心,以她的本事,只有她骗人欺负人,没有别人骗她欺负她的份儿!   摇摇头,张小寒在最近的超市买了急需的物品,然后脚步匆匆的提着回了家。   李虎在差十分钟六点的时候到了四合院,一行人就呼啦啦的上车出发,去向京都有名的酒楼,把京都的特色菜吃了个满足,才回来,那时候晚上九点半。   时间不算晚,心情又好,大家都在客厅里聊天看电视。   “小寒!”欧元幽怨的出现在门口,一身衣服皱巴巴的,双眼盯着张小寒手里的鸭脖吐口水。   “欧阳!你这是怎么了?”王兰扭头一眼,瞧见是她很高兴,不过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奇怪道。   “王姨。李叔。六子。虎子。”欧阳收回眼巴巴的眼神,礼貌的问好。   大家都算是老熟人了,六子见到欧阳这样子,眼神诡异,“你这是闹哪样?”   “一言难尽。”欧阳干笑,随即一屁股坐到张小寒身边,抬手就把拿了一个鸭脖,丢到嘴里,“唔,我真的是饿惨了……”   “谁叫你爪子痒?”张小寒没好气,把手里的鸭脖放到桌上,无奈道:“早知道会这样。晚上吃完饭,我有给你打包,让开,我去你叮一下。”   欧阳闻言,感动的抱了张小寒一下,“还是师妹对我最好。”   “如果你还不把你的爪子拿开,今晚就没的饭吃了。”张小寒咬牙,眼睁睁的看着欧阳油汪汪的爪子,在衣服上印下一个明显的痕迹,心里只想抓狂。   “嘿,不小心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欧阳立马心虚的松开了爪子,人也往旁边挪了挪,让张小寒好起身。   张小寒见状,翻了个白眼儿,不要说莲一,就是她某些时候,也很有一脚把人踢飞的冲动。   “呵呵,欧阳还是那么活泼!”张小寒去了厨房,王兰笑眯眯的看着欧阳,如是道。   “活泼是褒义词,姐,欧阳是活泼过头了。”六子十分不给面子的挑刺。   欧阳瞪他一眼,“啧,这么久没见面,见面你就想找茬是吧?”   六子耸肩,“我说的是事实。”   “屁。”   “女孩子家家,粗俗不好。”   “抱歉啊,我一直都这样。”   ……   王兰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心里想着要是这两个人能凑成一对倒不错。不过,好像傅全那孩子喜欢欧阳,欧阳对他也有好感,不知道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王兰有些惆怅了,小弟和侄子,都这么大年纪,都不着急结婚,这是让她无可奈何。   李一成在旁边看着,就知道王兰在想什么。瞧了六子和欧阳两人一眼,他摇头,这两个人,当朋友倒还好,过日子还差点儿。   张小寒端着热好的饭菜回到客厅,欧阳看到丰富的菜色,又狠狠的亲了张小寒一口,弄得她哭笑不得。   欧阳狼吞虎咽,半晌才终于打了一个饱嗝。完了抬头见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瞧着自己,纵使脸皮厚如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众人都没等到莲一,张小寒望着黑黑的天,心里有些担忧。不过想到莲一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又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天色黑沉,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张小寒进了空间打坐,本该休息的李一成和李虎,却在六子的房间里相对而坐。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虽然中间也出了一些让人难以预料的事情,但对我们并没有影响。李家名下的产业,除了一些不动产,大部分都已经被我们收入囊中。现在李家又莫名其妙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已经走到末路。”李虎看着李一成,沉声说道。   “所以,我才终于又回到了京都,我要亲眼看着李家覆灭。”李一成闭着眼,轻声叹息。   六子和虎子对视一眼,有些迟疑道:“姐夫,直接把李叔同那些人感出李家不好吗?李家,也是你的李家……”   “不,李家从来都不是我的。我也没兴趣接手它。”李一成摇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李叔同费尽心机当上家主,现在呢,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架空,落得个半身瘫痪的下场?我从来看重的都不是这些,我只是恨,他为了这些东西,对我父亲那样残忍。还有两位叔叔,死不瞑目。”   回想许多年前的事,李一成面色晦暗,不过一瞬,他就又恢复了平静,“我逃出来京都的时候,我发过誓,总有一天我会再回来,而那时候,就是李家的覆灭之时。现在,我做快要实现我的誓言了。”   “好吧,我其实对这些大家族也没多少好感,李家是超级家族,我们能把它翘翻,嘿嘿,我们也是不错的!”六子笑嘻嘻的自卖自夸,笑了半晌发现李虎和李一成都没什么反映,讪讪的摸抹了摸鼻子,“这么严肃做什么?事情都敲定下来了,不会出岔子的。”   “但愿如此。”李一成闻言,轻声道了一句,随即眼底闪过一道厉光,“就算有意外,我也不允许失败。”   “姐夫,你这样好霸气。”六子故作崇拜的冒出一句,毫无意外的被敲了一记,气氛活跃了些,李一成站起身,沉声道:“行了,休息吧,明天我们去李家拜访!”   ------题外话------   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停电,天黑了才来,吃晚饭都是开的充电式的台灯,不知道区里是要闹哪样。酒今天完全退回原始社会,用笔纸写了一下午,来电了又才照着打出来,啧,一个累字完全不能形容我的状态。手腕快要废了的赶脚,还有手指头,多年不拿笔,疼死我~   好吧,诉苦到此结束,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如果看到有错,记得提醒我一声,匆匆检查了一遍,肯定有疏忽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深埋的仇恨,李家终结   “东西应该给我了吧?你要出院,我答应了。你要去看李凤举的墓,我也答应了,现在,请你请履行你的诺言!”李一山打发了服侍李叔同的佣人,站到他面前,冷声道。   李叔同坐在轮椅上,不紧不慢的抬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终于不叫我父亲了。”见李一山皱眉,不等他开口,他就嗤笑一声道:“着什么急,该给你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不然,你自己找啊,找到了就是你的。”   如果能找到,我会如此被动吗?李一山冷笑,“果然,以前那个我尊敬的父亲只是我的幻觉,现在的你,只能让我鄙视!”我再也不会用父亲这个称呼来唤你,再也不会对你用敬语,因为你不配!   “鄙视得好啊,你越是我越高兴,说明你其实是拿我没办法的。”李叔同本就不在乎,闻言也只是咧嘴笑了笑,“我累了,你要那东西,明天再过来吧!”垂眼,滚动轮椅,李叔同直接打发人道。   李叔同闻言,眼神闪烁,他已经不相信他的人品,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不甘心道:“我明天再早上过来,我希望那时候,你能讲信用。”   “啊,那要看我的心情了。”李叔同丢下这句话,直接控制着轮椅进了卧室,只留下李一山在门外气得面色发青。   深吸一口气,李一山有些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回自己屋,不过,经过大厅的时候,却看到了明显等着他的管家,“是不是分家的人又出了什么事?”   这些天,他就没能安稳的睡过觉,接踵而来的事情,让他觉得恍若梦中,但痛苦失望,如此真实的情绪让他明白,现实是怎样的残酷。活了四十几年,这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褪去家族的光环,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他自信满满,结果家族一再受创;他自信满满,结果族人接连死去;他自信满满,结果到最后,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他从未觉得如此窝囊,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管家摇头,“不是的。其实是凤珏少爷这么晚了还未回来,我过来请示二爷,需不需要派人去寻一寻?”   “凤珏没回?”明明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还大晚上的在外边乱晃?想到李凤珏以往的做派,李一山眉头皱得死紧,不悦的反问,“他的手机呢,打了么?”   “打过了,无人接听。”管家点头,面带忧色道:“凤珏少爷以前虽然也早出晚归,但从没像现在这样,凌晨了都不回来。”   “他肯定又在那个酒吧里混着吧?打发两个护卫去他常去的地方看看,找到人就给我拎回来!”李一山心里本来就窝火,语气自然也不是太好。   “我马上去吩咐。”管家躬了躬身,也不敢再多停留,禀告一句,就转身下去。这些天李一山的脾气十分不好,脸色也很黑,稍微一点儿事情,他都极有可能发怒,管家一把年纪了,还不想遭罪。   认定了李凤珏一会儿就会被找回来,李一山心里的郁气还未消散,抬脚去健身房运动发泄一下,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只是,他凌晨一点睡下,凌晨三点的时候,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烦躁的起身,李一山沉声道:“什么事?”   “二爷,凤珏少爷不见了。”   管家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惶恐,李一山一下子就从昏沉的睡意中清醒过来,起身打开门,不悦的问道:“没找着人?”   “是,凤珏少爷所有会去的地方护卫都找过了,没有人。”管家看到李一山,面色顿了一下,接着道:“我让护卫去后海询问了,如果那儿都找不到人,恐怕……”   李一山抿唇,摇头,“应该不会有事,现在李家是这样的状况,没人会对他一个小辈出手!”关键是对他出手也没有用,李家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因为遭受了几次重创,现在京都的那些家族,都很隐晦的避开他们,不想和他们沾上,从今天的丧事就能看出,来的人,表情都很勉强。   至于陆家和陈家,虽然比李家情况要好,但现在恐怕也在忙着处理“血色之夜”的后续事宜,不会有闲心搭理他这个小辈。更何况,三家都还有口头的约定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互相找茬。   虽然这样想,但是李一山心里还是非常烦躁,“多派一些护卫,再找一次,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就等明天再说!说不定,他在护卫不注意的地方睡着了呢!”   “呃,是。”   管家点头,心里感慨一声自己的劳碌命,再次退下去吩咐护卫不提。李一山眉头皱了皱,沉思了一会儿,转回房间去继续睡觉,七十二小时里里,他睡觉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五个小时,头晕脑胀,他不休息根本就撑不下去!   这一睡就到了天亮,精神总算恢复了很多,但是脑袋隐隐作痛,眼皮子直跳,李一山忍耐着,收拾完个人卫生下楼,却发现屋里出奇的安静。   “二爷。”管家面色有些惨白,下眼皮隆拉着,一看就知道是一夜没睡的结果,“凤珏少爷还是没有找到。”   李一山抬眼看过去,只见所有仆人脸上都带着一些悲戚之色,心里一怔,“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   “是。”管家点头,随即有些犹疑道:“不过,后海那边有话传过来,说,说凤珏少爷,昨天下午有过去,而且,还问那边的老爷子,借了一笔钱。”   说完,管家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李一山的脸色。后面还有更可怕的消息,也不知道二爷听了会是什么放映,反正他听到护卫回报的消息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   李一山并不知道老管家心里的叹息和悲戚,听到他说的话,他面色沉凝起来,“他借钱做什么?老爷子有说么?”   “说、说了。凤珏少爷和老爷子说,他借钱,是因为您的吩咐。家里资金一时周转不开,需要救急,但是您不怎么方便出面,所以让他过去。老爷子相信了,给凤珏少爷签了一章五千万的支票……”   “可是,我从未让他出面去问老爷子借过钱!”李一山脸黑得不能再黑了,“还有呢,既然知道他去过后海,不可能找不到他人!”   管家微微的向后退了两步,瞧瞧抬眼看了快要发飙的李一山,轻声道:“是没找到。因为凤珏少爷离开后海之后,去银行把支票兑现,就直接买了最快的机票离开京都,护卫查了大半宿,也只查到凤珏少爷的第一个落脚点,后面他可能换乘了其它的交通工具,所以……”   “这个混账!”李一山的怒气终于是忍不住,一脚踹翻了餐桌,杯碗碎了一地,仆人精心准备的粥等早餐,自然也洒了一地,异常狼藉。   “他竟敢打着我的名义去要钱!”李一山不仅是愤怒,更多的还是震惊。对于这个儿子,虽然他没付出多少关注,但总也待他不算坏。可是现在,他的大儿子,李家本家嫡系仅剩的血脉,竟然光明正大的背弃了家族,背弃了他这个父亲,这让他情何以堪?   难道,李家真的要败了?环顾四周,仆人们全都面色发白,眉宇间竟是悲观之色,李一山颓丧的坐下来,垂着头,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叔同听到响声,让仆人推着自己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一片狼藉的饭厅里,保持恭敬姿势的仆人们,大气不敢出的垂着头,而他的好儿子,竟然破天荒的显得异常的消沉和低落,浑身都散发着悲观绝望的气息。   李叔同眸光闪动,推着轮椅慢慢的靠近,“真是可惜了,这么丰盛的早餐。是谁啊,居然让你这个胆大包天又心狠手辣的李家二爷变成现在这副难看的模样?啧,如果在今天之前知道,我肯定要好好向他讨教,不过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李一山抬头,盯着李叔同半晌,也不接话,直接道:“既然你醒了,按照约定,把东西给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算是威胁了吧?不过,那东西,我死-都-不-会-给-你-的。”一字一顿,咬字清晰,李叔同看到李一山一点一点铁青了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李一山低吼,眼神危险又疯狂。他明白了,这个人答应他,只是为了出院,只是为了去李凤举的墓前看看,而现在,他的愿望都实现了,所以,开始直接拒绝自己了!   “我的儿子,你比我这个家主更看重李家,这一点是出乎我预料的。一个冷血狠辣的男人,居然对家族这种东西异常执着,真的很好笑。李家能不能继续延续下去,我根本不在乎。既然你那么执着,那我一定要就搞垮它!哦,其实现在就已经跨了,没有继承人,没有足够的资金,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在政坛上,李家已经没有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了,因为都死光了!而那些以前对李家马首是瞻的家伙,现在是不是都不怎么听话了?哈哈,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能投来李家,或是被李家掌控的家伙,没有一个不是野心勃勃的。现在李家颓势,他们自然会找更好的靠山!这样的李家只是一个空壳子,一击即碎!”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最后的壳子也彻底打烂!眼底闪过怨恨和疯狂,李叔同看着李一山脸上的灰败之色,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时间似乎过了好久,李一山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抬眼,直直的盯着面前这个名为他父亲的老人,声音低哑,“就是为了李凤举?”   “是啊,我的孩子,只有他。你杀了他,我不会杀你,我只会让你痛苦。失去最重视的东西的感觉,生不如死!”李叔同淡淡的看着李一山,这么狠毒的话,也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一直硬撑着的李一山,也终于被击倒了,头疼欲裂的坐在椅子上,他想笑,但发现自己连扯开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他那么艰难的想要要撑起李家,带着李家度过难关,可是这个人的一句话,却让他对自己迷茫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每天殚精竭虑,每天愁眉不展,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他做的这一切难道都是笑话吗?   做为本家嫡系血脉仅剩下来的男人,他尽了自己的责任,虽然也有私心,但从未想过让家族不好。可是李叔同的冷漠,李叔同的怨恨,李叔同的恶毒都让他心惊。   而服侍一旁的仆人和管家已经被李叔同的话给骇住了,为李凤举的身份,也为李叔同的疯狂和冷漠,为了一个儿子,报复另外一个儿子,还要彻底的毁掉家族,这个人,真的还是个正常人么!   饭厅落针可闻,压抑的气氛差点儿让脸色苍白的老管家直接昏过去。不过,外边匆匆过来禀告的仆人挽救了可怜的他,“分家的老爷们过来了,在大厅等着呢。”   虽然奇怪这些人大清早的过来,但管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家主,二爷,我下去招呼仆人上茶水。”低低的垂着头,交代一句,管家就脚步迅速的撤了。   李叔同听到仆从的禀报,笑容更深了一些,“现在人都到齐了,去大厅吧。”   虽然害怕,但是被指到的仆人还是硬着头皮,推着李叔同离开饭厅,向大厅行去。而头疼欲裂的李一山,听到仆从的话,怎么会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咬着牙,从位置上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也跟了过去。   大厅,被叫来的分家的人,也面面相觑。昨晚突然接到老家主的电话,让一早过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正疑惑间,李叔同到了,大家都知道他因为气急攻心而病倒,再不能走动,所以看他还在轮椅上,也不奇怪。只纷纷站起来问好,倒把后面跟着进来的面色古怪的李一山给忽略了。   不过李一山此时还会在乎?他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李叔同笑,看着众人笑,只觉得悲凉。   “不用这么客气,从今儿起,我就不是你们家主了。”李叔同打断众人热情的问好,眼也不眨的丢下一句。   分家的众人愣了一下,听这意思,是要让位了?李一山终于要正式上任为家主了?心里虽然琢磨着八九不离十,但他们也不会表现过多的情绪,“家主永远是家主,您永远值得我们尊敬。”   “是吗?我看你们现在恨不得跑到新家主面前卖乖讨好,以便能多的些好处吧?”尖锐难听的讽刺,让分家的众人脸上的笑容都褪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难。李叔同虽然一直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但在家族里却从未这么尖锐刻薄过。   “家主,我们没有这个心思……”   “没有就没有了,你们哭丧着一张脸做什么,晦气的很!”语气之嫌恶,众人都听出来了,心里不满归不满,但没人能怎么样。所以这次,众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心想不说话,总不会被挑刺了。   李叔同见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你们肯定以为我让位,李一山就是家主了,可惜,叫你们来,就是要想告诉你们的——从今天开始,李家没有家主了!”   “什么意思?”话一出,众人骚动,都不明白他今天玩儿的是哪出。   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李叔同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家从此以后没有家主,也不需要家主了,因为李家马上就要不、存、在了!”   平地里一声惊雷,李叔同的话在众人的心里炸响。可是,大家都不想也不愿去相信,李家竟然这样就要败落了吗?众人都错愕的开口,“家主,李家虽然最近遭受了很多的波折,但还不到这样严重的地步吧?”   “不严重吗?严不严重你们心里清楚,李家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空壳子了,大家散了自谋前程不是很好?免得让我的好儿子每天为了家族劳累奔波。你瞧,他明明才四十来岁,这一越的时间,竟然老得和五六十岁的人有得一比。”   “家主,您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李家从今儿开始就散了。吃喝拉撒,各管各家,以后你们再也不用看本家的脸色行事,也再不用眼巴巴的等着家族分红过日子了,相反的,要钱要权,都得你们都自己去挣了。 ”   “家主,你别开玩笑了,家族是因为血缘关系才形成的,不可能以为你说散了,就散了,而且祖宗们留下来的基业……”   “祖宗基业?不是都已经被你们这群蛀虫败光了么?家族产业所剩无几,本家被毁,连祖宗的牌位都没几块完整的,你们在这儿提祖宗基业,不是很可笑?”李叔同一直微笑着,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冰冷,“你们巴不得能跟本家分开过日子,现在和我说这些,不过是想从本家这边再要一些好处罢了。你们的那些龌龊心思,我不用猜都知道。”   众人对视一眼,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而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客气!关键是如果不分,本家没有流动资金,他们自己名下的私产也很有可能被征用。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至于家族传承什么的,他们都认为有自己在,李家就永远在,说不定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自己这一支还能成为嫡系!   心里这么琢磨着,他们脸上虽然还带着卑微恭敬之色,但眼底的贪婪已经隐藏不住,“家主,这话不对。什么要不要的那么难听?族里的不动产,本来就是属于大家的共同产业!每一个家族的子弟都有份儿,不能只给你们独吞了!”   “是啊,我们这些年,不管为家族挣多少钱,得到的都是少少的一点,大部分都被家族征用了。每年分红,也是本家的老少爷们得的最多,我们这些幸苦挣钱的人反而拿的最少,这对我们本身就不公平!”   ……   于是,在众人七嘴八舌的争抢和吵闹中,李家最后的不动产,也被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分家族人给瓜分完毕。有些贪婪的,甚至趁人不注意,把屋子里有些来历的摆设,也顺手抱在了怀里,显然也是想要一块儿拿走。   李一山从头到尾没有吱声,没了家族的支撑,财富只会惹来灾祸。不说钱,只说那些人拿走的好几处不动产,本来就被很多家族垂涎。现在他们欢欢喜喜,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哭!   嘴角勾起一个冷血,李一山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家族全都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蠢货,那么能不能继续延续下去,也不重要了。   “这么热闹,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乱糟糟的大厅,因为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而安静下来。李一山闻言,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五名同样打扮的年轻人,缓缓的走进来。   中年男人的面貌让李一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把视线靠后移了移,正好看到另外一张侧脸,可不就是昨天偶然瞥见的那人?李一山眸光一闪,面上出现了些许惊疑不定之色。   是的,来人正是李一成一行,李虎、六子都在,后面三个是生面孔,但一看就知道是某方面的专业人士。   “家主,二爷,这几位非要进来,我说等我通报,他们也等不及……”仆从垂着头,面色有些难看的追进来解释。   “行了,下去吧。”李叔同打断仆从的话,垂着眼,没有看任何人。   仆从如蒙大赦,脚步飞快的跑了。而那些分家的人,有些迟疑的看了眼李一成,又看了看面色奇怪的李叔同,决定还是先走为妙。反正该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手,再留下来,说不定这些东西就要飞了。所以,不一会儿,刚才还闹哄哄的大厅,就空旷安静下来。   李一成看着垂着眼的老人,嘴角弯起一个微笑,“好久不见了,三叔。”   “果然是你。你那张脸,竟然和大哥长得一模一样呢。呵呵,没想到当年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还能活下来。而且,看样子活得还不错?”李叔同终于掀开了眼皮子,苍老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如果没听见他说的话,恐怕谁都会以为,他是再亲切不过的老者。   李一成面色不变,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托您的福。侄儿这些年过得真的很好。”   “看来,李家最近发生的事,你有参与了?”   “不才,正是侄儿多年谋划。”李一山靠在椅背上,轻笑。   “哈哈,不愧是李家的种,手段狠辣,心智也不同于常人。你父亲的牌位也在祠堂呢,你居然也下得去手。”李叔同大笑,似乎对李一成非常赞赏,可最后一句,不难发现他的讥讽之色。   李一成挑了挑眉,眼神清明,丝毫看不到愧疚和心虚,“您误会了,动手的是您孙子,下命令的是陈家的小子,我不过是偶然发现了其中的机会,顺势而为。至于父亲,他的骨灰一直供奉在佛前,这边的一个空牌位毁了,我想他老人家不会介意。”   李叔同板了脸,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说大哥的尸体怎么莫名其妙不见了,原来是你小子偷走了!那会儿你还八岁不到,独自一人逃过追杀不说,还能把你父亲也带走,啧,我不得不说你有几分本事。”   “当不得三叔的夸奖,我不过是好运的得了贵人相助。”   “那说起来,是你命不该绝。”   “老天爷自是长了一双慧眼。天理昭彰,因果轮回,谁也逃不过最后的清算。”   “可惜,我不信因果,也不信轮回,我只信我自己。”   “三叔就是三叔,就算老了,也依旧冷酷狠辣。”李一成摇头,不再言语。从进入大厅,看到那些人的时候,他就知道,李叔同果然按照他料想的那样做了。   爱子被杀之仇,铭心刻骨,李一成完全能够体会,自然也能想到依照李叔同的性格,就算杀人凶手是他的另一个儿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只是有痛快和不痛快之分,显然,李叔同选择了后者。李一成有些怜悯的看了眼一旁坐着的李一山,算起来还是他的堂弟,他被迫离开就家族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那时候,他虽然调皮,但性格确是几个堂弟里最真诚的一个。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变了。李一山摊上李叔同这么一个父亲,其实是可惜了。   这些年,他一直留意着京都的消息,也一直冷眼旁着。不管是做为李叔同这个人的父亲,还是兄弟儿子,甚至妻子,都是不幸的。   他把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了那个叫做云璃的女人和她的儿子两人身上,对其他人,他根本就没投注多少心思。这样的人,极其的重情,但也极其的无情。   很不幸,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被他无情对待的这一方。   脑海里思绪万千,也不过是一瞬。李叔同听了李一成略带讽刺的话,也不在意,只把目光投向李虎,意味深长道:“年轻人,我们昨天见过面。”   李虎微微点头,“是,您的记性不错。”   “你是他儿子?我的侄孙?怪不得我昨天看你觉得有几分面善。”   “不,我的父亲,是李一书。”李虎盯着李叔同,缓缓道。   “一书?他居然也活着?”李叔同脸上终于露出惊愕的神色,“不,不会,当时我是亲自看着他断的气!”   李一成摇头,“他确实受了很重的伤,不过,经过治疗,他恢复得很好。”   “这怎么可能?他的尸体被本家的人带回火化……”   “三叔想到了吧,那时候您刚解决了二叔,还未对我父亲动手。父亲当时发现一书还有气,就让人悄悄的换了一具身量差不多的代替,反正是一个小孩子,三叔不会再仔细检查。只是,等一书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父亲突然死了。您连六岁的一书都不放过,我料想您也不会放过我。所以趁着家里大乱,我就带着一书本家,直接往京都外边逃。途中好多次,我们都差点儿死了,但是我们倆福大命大,最终都活下来,还娶妻生子。三十多年过去了,三叔,我终于又回到了京都。”   那些晦暗的记忆,让李一成的眼神像海一样深邃,又暗藏汹涌的波涛,“而且,您知道最后救我们的人是谁吗?”   “哦,谁?”李叔同不置可否的扬眉,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小爷爷。”   “小叔?”这个答案真的很让人出乎预料,李叔同惊讶的反问出声,“他怎么也……”没死?看着李一成的神色,李叔同渐渐明白了,“原来是同病相怜!”   小叔,李一成嘴里的小爷爷,就是被他的老父亲踩下去的人当中最出色的一个。不过记忆中,他消失前已经从丰神俊朗变成皮包骨头,所有的抱负和意志都被父亲折磨没了,“没想到,他还在某个地方活着,还那么凑巧的救了你们两个!”   李一成闻言,面色缓和了有些,随即又想到那些贪婪又不安分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那里可不止一个小爷爷,还有好些个被爷爷逼得走头无路的分家人,在那儿开枝散叶,几乎已经另成一族了。   只是本性难移,纵然已经落到农村,乡间地里,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还是比一般的农村人多了很多。贫苦的日子太难熬,很多人绞尽脑汁都想重新回到京都。   而他和一山两个的出现,让那些人看到了希望。不过,有小爷爷压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另一个,也不敢冒然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因为那时候,京都的本家,爷爷还是家主。   直到爷爷去世,李叔同接任,而小爷爷也因为一场大病离开,那些人就越发的蠢蠢欲动。那会儿的李一成已经小有势力,好几拨报信的人都被他拦截了。信送不出去,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尸体,也是能去投诚的。   于是千防万防,李一山夫妇还是出事了。而李一成唯一的儿子也在那时候,夭折。腥风血雨,那些心思不纯并动了手的人全部被李一成收拾掉了,剩下的那些都老老实实的,彻底歇了回京都的心思,不敢再使坏。   只是等李一成靠着自己的努力彻底发了家,那些人又开始眼红了。看李一成没有儿子,都争相的想把自家的过继过去,不过,因为有李虎这个更亲近的,没得逞。后来不知怎的,王兰喜欢闺女的事情就被传了出去,一窝蜂的又想往李一成这边塞女儿。   说到这儿,大家都明白了,这事儿最后也是谁都没得逞,被凭空冒出来的张小寒截了胡。   这些事在李一成的脑海里一闪而逝,他看着李叔同,没有心思在拖延下去,“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叙旧了。”   话音落下,跟着他来的一名陌生男子,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合约,“这是合约书,请您过目。元丰集团的总经理李荣斌先生和我们公司合作的时候签好了如下协议,但是在合作过程中,李荣斌先生并没能履行合同上规定的义务,而且,现在更是人都找不到。这给我们公司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要知道,我们为了这一次的合作,先期预付款就高达两亿!”   李一山在李一成和李叔同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面前的人就是迫害家族至此的幕后黑手。现在他如此狼狈,也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此时闻言,他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和你们签合同的是李荣斌,是元丰集团,现在你们来李家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们连两元丰集团易主的消息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是我没说清楚。我们的合同并不是和元丰集团签的,而是和李荣斌先生个人签的。他为了让我们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和我们约定了,如果他到时候不能履行合同所规定的义务或是直接违约,预付款全额退还,并按照交易额的三倍赔偿。如果他支付不起赔偿金额,则由他的家族支付。现在我们找不到他,自然只有来李家。上面还有李一山先生的签字和李家家主的印章。您可以仔细查看,这绝对我们不是伪造。”   半信半疑的接过合同,李一山看到最后熟悉的笔记和印章,整个人都呆住。他从不记的自己签过这样一份合同,可是,他自己的笔记他认得,而那个代表家主的印章,李叔同卧床之后,一直被他贴身揣着……   半晌,李一山看向李叔同嘲讽的一笑,“瞧,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李家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如你所愿,是不是很高兴?”   李叔同并不说话,只淡淡的看向李一成。   李一成像是没瞧见两父子的神态,只示意男子继续,男子了然的点头,接着道:“我们老板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也不要交易额的三倍。只按照预付款三倍,六亿赔偿给我们,这事儿就算了了。如果没有现金,你们本家大宅的那块地皮也可用来抵押,我们会请估算师仔细的估算,如果地皮的价值超出六亿,多出的钱我们补给您,如果不够六亿,差的你们补给我们。”   话虽然这样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块皮虽然位于京都,但是也觉对值不了六亿。   李叔同微笑,“我知道你不会只是来要账那么简单,现在你终于道出了你的来意。这个主意不错,如果把李家本家的那块地皮买走,李家就再也没有根。以后再有无数个李家兴起,也都不是现在这个了。”   “我的心思,三叔都猜到了,现在,你的答案?”   “拿去好了,那破地方被炸得一片狼藉,还死了那么多人,留在手里不吉利。”李叔同哈哈大笑,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   李一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那么,这份文件,也请您签字确认吧!从此之后,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刚才发言的西装男子又拿出了另外一份合同递给李叔同,“这是具体的转让条款,请看清楚,如果没有意义,请您签字盖章。”   李叔同挑了挑眉,也不看,直接拿起笔,毫不犹豫的签下了名字,然后还盖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   那块地皮都在登记在历代的家主名下,所以只要他的点了头,转让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谁也阻止不了。   “李家彻底被你毁了,恭喜你。”李一山冷漠的盯着李叔同,“可是,你想要看我后悔,痛苦的表情,抱歉,这个愿望,我不能帮你实现了。”   冲李一成点了点头,没在看李叔同一眼,转身往门口走。   李叔同的眼神如暗夜的毒蛇,盯着人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嘎嘎,你一直嘴硬。我是看不到你后悔痛苦,但只要我知道你永远都不好过,我就开心。我的好儿子,你是李家的千古罪人呐,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才变得这么疯狂,哈哈……”   李一山脚步一顿,低沉道:“随你怎么说,我,已经不在乎了。”说完,他缓缓的走出了大门,从此没在踏进这里一步。   李一成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他站起身淡淡道:“我也走了,三叔。您好自为之吧。”   “哼,走啊,都走!”李叔同怪笑,满不在意的摆手。   李一成深深的盯着他看了一眼,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只是,他最后一句话,像针一样狠狠的扎进了李叔同的心里。   “李凤举是因为你的偏爱而死,柳云璃更是。李叔同,你这一辈子,最爱的两个人都是因为你,不得善终。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所以老天爷罚你,罚你病而不死,不良于行,孤独终老!”   “是我害死了他们么?是我害死了他们?”怔怔的盯着空荡荡的屋子,李叔同忽然呕出一口鲜血,惨笑出声。   ------题外话------   运气好,在另外一个区的学校蹭到了电,蹭到了网!酒码完就来上传了●▽●   不过家里那边还没来电,晚上估计还得照着台灯吃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的生活,新的局面   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不是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而是划开他的皮肉,让他看着鲜血一滴一滴的流尽。身体上的痛和死亡渐渐临近的恐怖感,会把一个人逼疯。   李一成对李叔同做的,就是同样的事。   李叔同最在意的就是云璃母子,可是现在两个人都死了。他一味的认为是别人害了他们,所以他毫不手软的展开了报复,纵然,那“别人”里一个是他的老父亲,一个是他亲儿子。   可是李一成最后的话,却是直指要害——是他李叔同对云璃的特别偏爱,才会引起他老父亲的注意,然后才会去见她,才会导致她最后的郁郁而终。所以,根源上的错误,在与李叔同他自己身上。   至于李凤举的死,同样如此。因为他的偏爱,导致了李凤举忘记了自己只是李家一个分家的族人的身份,野心滋长,行为嚣张;同时,他的偏爱,也引起了他其他儿子的疑惑和不满。心里有各种猜测,但是因为李叔同的威严,没有人明白的表示自己的不满,但严重的问题已经存在了。所以,当他病倒在床的时候,李凤举会认为李一山不配主持族中事务,于是胆大妄为;而李一山也积累了许多的不满,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直接痛下杀手!   而这些,都是他李叔同的错!   李一成不可谓不狠。   他明白,李叔同虽然已经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但是他脑子还清醒。他不敢小觑他。只有彻底的摧毁了他的心志,以后才不会再有麻烦发生。   李叔同呕血了,显然的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把自责、自我厌弃的种子种下,要不了多久,它就会生长发芽,开花结果。   “姐夫,就这样回去了?”几人走出李家大门,六子觑了眼一言不发的李一成,小心的问道。   “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不回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李一成醒神,心里的喟叹消失在嘴角,习惯性的勾起一抹笑意,只是,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姐夫,你不高兴。”六子和李虎对视一眼,轻声的说道。   “怎么会?只是多年的夙愿完成了,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仇恨在心里埋得太久,现在一下子把它连根拔起,心里的那个空洞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有种解脱,也有种迷茫,不过李一成从来都不是会让感情影响自身太久的人,六子一开口,他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慢慢的恢复过来,“你们几个回去把手续都完善好,不要让人挑出毛病。”   李家的事情一旦传出去,震动不会不大,到时候那些人发现李家的地皮,李家旗下的产业都在自己手里,没有歪心思,是绝对不可能的。   商场上的战争他从来不怕,那些人一旦讨不了好,以势压人不可避免。所以,提前把会出漏洞的地方完善好,就算到时候那些人想找麻烦,也要费些心思。   明白李一成的意思,三名西装男子点头,“老板放心,我们会做好的。”只要在法律程序上没有漏洞,那些贪婪的老爷们就算想要伸手,也只有那几个办法,但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三名西装男子和李虎和六子都打了招呼,才钻进一辆车子离开。那些从李家夺过来的产业,还未调整整合完毕,公司很忙。但是那些事情,不需要李一成这个老板亲自出马,这些年他培养出来的人才,会按照一早制定的计划,稳步实施。   “走吧,我们也回四合院去吧,和你姐说了出来散步,走得有点儿远了。”见三人离开,李一成扭头朝李虎和六子两人笑道。   张小寒的四合院离李家现在住的这栋房子可不是一般的远,开车都要大半个小时。   “嘿嘿,这是善意的谎言,姐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的。而且她一大早起来就往厨房钻,哪有空理会我们三个呢!不过,这会儿回去肯定有刚出锅的点心!走吧走吧,赶紧的,一想我就觉得肚子特别饿。”六子推着李一成,又搭了李虎的肩膀,一脸的馋样儿。   果然,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正看到王兰端着一盘热乎乎的点心出来,六子头一个奔过去,抬手就想拿。   啪。   王兰打掉他的手,嫌弃道:“去,也不洗手,怎么越大越不爱卫生了?”   “姐,你是我亲姐姐吗?”六子眼泪汪汪,一边吹着被打疼的手,幼稚的控诉。   “就是因为是亲姐姐,所以才严格要求你。别做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快满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怪不得娶不到媳妇!”王兰一手拖着盘子,一手指着六子骂。   “姐,是我不愿意那么早结婚好吧,不是我娶不到媳妇!”六子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撩了撩头发,收了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恢复正常。   “哦?是吗?有本事明儿就给我带个姑娘回来?”睨了六子一眼,王兰转身进屋。   “那还不容易么?大街上随便找一个水灵的,见我这么英俊潇洒,她就愿意跟我回。不过,我的眼光很高,一般的看不上。”六子闻言,夸口就来。   李一成和李虎对他那样子实在看不上,直接越过他进了屋。六子耸耸肩,转身去洗了手,才屁颠颠儿的爬桌上,拿了一块王兰做得最好的红豆糕,享受起来,“还是姐你的手艺最好,外边儿做的都没你做得好。”   “你就是把我夸到天山去,也只能给你一块,剩下的我给小寒和世玉他们留着。”王兰对六子的甜言蜜语已经有了很强的免疫力,毫不客气的戳穿他的小心思。   “姐啊,小寒和世玉他们哪里能吃得了这么多?”六子扒拉着王兰的袖子,一脸哀怨,“我早上都没吃饱,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你舍得我饿着?”   “那边儿不是有东西吗?吃那去。”王兰伸手往茶几上一指,上面的零食水果一大堆。   六子见状,知道是不能得逞了,咽下最后一块点心,他添了添手指,瘪着嘴就过去了,刺啦一声,打开一袋牛肉,闷声不吭的开始嚼,周围的萦绕的怨气都快化为实质了。   不过,没人搭理他就是了。李一成回来了之后,进屋打了一个电话,就背着手转院子去了。李虎呢,虽然也在屋里坐着,但他正对着电脑发邮件,专心致志的样子,就算有人从他眼前飘过,他也看不见。   王兰端着一个盆儿在门口扮饺子馅儿,倒时不时的瞧他一眼,不过那是看他笑话的!   “我出去转转!”六子腾一下站起来,气鼓鼓的就出门去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王兰和李虎相视一眼,都笑出了声,“他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虎唇角扬起,“嗯,大概是太放松了。”   努力了那么久的事情,就那么落幕了,不止是李一成一人觉得空落落的,他和六子,心里也带着些迷茫。   终于报仇了,本应该高兴的。但是事实真摆在了眼前,也并不觉得有多开心。看到李叔同的无情和恶毒,看到李一山的心如死水,看到他们那些无知又贪婪的族人,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触。不过,一报还一报,如果再来一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只是,中间不知怎的出现了一些差错,那是他们也始料未及的。死的人有点多,陈家陆家也同样卷进来,这件事,让他有些微的在意。   “不管怎样,大家都好好的,我很高兴。”王兰看了李虎一眼,微笑着说了一句。李虎心里一惊,抬头去看王兰的时候,她却已经站起身,往厨房去了。   或许,婶婶不是什么都没察觉到。若有所思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好半晌,李虎学着六子的样子耸耸肩,多想无意,就像婶婶说的,大仇得报,大家都好好的,这些已经足够了。   关掉电脑,李虎把它扔在一旁,转到厨房门口,看王兰和张小寒请的厨娘珍嫂一起忙活,他嘴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声音低沉道:“婶婶,明天我想带个人过来,让你看看。”   “咦?”王兰疑惑了一下,随即她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是那个?”   李虎点头,脸上的笑容很真实,“是。”   王兰放下手里的碗筷,激动得眼角有些红,“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还以你这辈子都要打光棍儿呢!”   “我可从来没那么打算。”李虎失笑,用安抚的语气道:“明天我就带她过来,她性子很好,婶婶你肯定会喜欢她。”   他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结婚,一方面他确实没时间,没精力谈恋爱,另一方面,他也怕最后失败了,连累得喜欢的人都不得善终。李家是超级家族,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哪一天不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积累力量的同时,也不能引起李家的注意。这其中的艰辛,真的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也是他为自己的未来考虑的时候了。心里无比的轻松,李虎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柔和。   “唉,好。能让你看中的姑娘,肯定差不了!”王兰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扬声道:“今天中午加菜!好事就得好好庆祝庆祝!”   珍嫂此时也笑着插嘴,“夫人要做什么菜,我帮着处理食材!”   “茄汁松鼠鱼,五谷虾仁,啤酒猪蹄,红烧牛肉,最后再加一个如意菜。”随口报了几个菜名,王兰和珍嫂就热火朝天的忙起来。   李虎瞧着自家婶婶面带喜色又精神十足的样子,不由摇摇头,转身离开厨房。后面加上的菜基本上都是他喜欢的,都是大菜,平日里王兰很少做,今天是要大显身手了。   中午,张小寒上完课,带着刘世玉、李启元和程娇娇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了桌上异常丰盛的午餐。   经过王兰的宣传,李虎明儿要带女朋友上门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替他高兴,反而是当事人最沉稳镇定。   “我前儿见你笑得一脸傻气,就知道有情况,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的啊,虎子!”六子眼睁睁的看着王兰把自己也喜欢的猪蹄放进了李虎的碗里,不由踢了他一脚,阴阳怪气道。   李虎也不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显得很淡然。只是桌下的情况正相反,六子踢他之后,他也一脚踢了回去,然后在六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十分优雅迅速的解决掉了香喷喷的猪蹄。   被忽略就很不爽了,李虎的一脚也很有力,他只觉得腿肚子痛,六子瞪眼正想反击呢,被王兰幽幽视线扫过来,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垂头扒饭。   心里却认真的想什么时候也正正经经的带个女朋友回来,到时候,这桌上就得全是他爱吃的菜。   众人把六子的神色看在眼里,都低头闷笑。特别是刘世玉吃的欢畅,也笑得欢畅。王兰一直都在给李虎夹菜,然后心情很好的询问女方的情况,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工作,脾气好不好之类的。   除了六子一个人郁闷,桌上的每个人心情都挺好,所以一顿饭也都吃得十分愉快。   吃过饭,大家都在院子里遛弯儿消食,走到莲一住的那个小院儿外的时候,张小寒突然想起来那个说晚上会回来的人,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正想皱眉头,感应里却出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一道白光急速闪过,莲一就衣袂翩翩的落在了小院的屋顶,那个他曾经打坐的位置。   绝美的脸,精致的袍子,长发飘飘,衣带飘飘,头顶是展览的天空,脚下是古色古香,檐角飞扬的古建筑,这是一副绝美的画面,张小寒都想拍掌赞叹。可是环顾周围,包括王兰在内的三个女人都已经完全僵硬在了原地,她要怎么解释才好?   莲一倒是没丝毫不自在,他早就看清了自己小院儿外边有人,但他不可能因为这,就转而改变方向落在其它地方去。而且张小寒也在那里,正好他有事儿吩咐她。   轻飘飘的从房顶飞下来,落到几人的面前,莲一淡淡的看了其它三人一眼,目光最后定在张小寒身上,“上次的水果再送一些过来,我饿了。”   “呃,好。”莲一一靠近,她就感受到他身上还未全部收敛的下去的凌厉之气——他应该和人动了手。 不过现在也不是开口问的时机,张小寒点头答应,“我马上去拿。”   莲一点头,转身进了小院儿,木门掩映,再也看不到他的仙人之资。   “小、小寒,他是……”刘世玉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世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而且他是从天而降,浑身不带烟火气,不会真的是仙人吧?最后一句刘世玉问出了口,王兰和程娇娇面带震惊和激动的看着她。   张小寒心里无奈,不过还是安抚的冲三人笑笑:“干妈你们到客厅等我吧,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我先去拿东西,一会儿再说?”   丢下一句,张小寒就脚步匆匆消失在三人眼前。莲一虽然没有在她们面前遮掩,但到底能不能说,说到哪种程度,还是待会儿询问一下他的好。   到了卧室,张小寒转身进了空间。莲一要的水果,并不是外边买的,而是在空间里摘的。因为其它东西他都不吃,但看他桌上的精致碗碟,显然他还未到完全的辟谷阶段,所以,她就摘了些空间里的水果送过去。   空间里正是冬季,院子里虽然是恒温,但一出了院门,嗖嗖的凉意就顺着薄薄的衣衫透进身体,张小寒嫌麻烦,也不回去拿衣服,直接运转体内的真气,遍布四肢,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手脚麻利的在最近的地方摘了一篮子水果,张小寒也没惊动白,转身又出了空间。   白虽然并不沉默,但是相对于黄,他更加沉稳和安静。   每天的工作一完成,他基本上都会回洞府修炼,张小寒纵然是每天晚上进空间打坐,碰到他在外边的时间也很少。   不过,白真的知道很多,练功练到迷惑处,只要询问他,基本上都能得到解答。如果黄是一个可以畅快聊天,一起做坏事,一起分享喜悦痛苦的亲密朋友;那么白就是一个睿智博学的长者,迷茫的时候,他总能引导你走出困境。   脑海里的思绪一闪而逝,张小寒提着篮子推开了莲一小院儿的门,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石凳上,沐浴正午的阳光。   张小寒走近,他睁开双眼,扫了篮子里的东西,满意的抬了抬下巴,“放桌上。”   “好。”点头,张小寒随手把篮子放下,才轻轻问道:“师傅去找那个血族亲王了?”   莲一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拿了一颗金桔放到鼻尖嗅了嗅,才微微颔首,“他发来了请帖,我自然要去赴约。”   张小寒皱眉,“他这次来华国,不是只为了找师祖那么简单吧?”   一手拿着金桔,另一手凌空比了比,金桔的皮就规整的裂开,像一朵彻底绽放的莲花。听到张小寒的话,莲一挑眉,“何以见得?”   “其实在那个晚上之前,我和傅晟平已经和他接触过了。”张小寒把那次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那个邱静怡现在下落不明,一个堂堂的血族亲王和普通人类混在一起,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莲一眼底的眸光一闪,掰开金桔细嚼慢咽的吃了一口,才缓缓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以后如果再遇到E,不要惹怒他。至于他想做的事,你也不用多想,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莲一肯定是知道什么,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问也问不出来。念头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儿,张小寒恭敬的应允,然后才征询道:“师傅,你的事,可以和外人说么?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几个,我回去她们肯定要问。”   “她们已经看到了不是么?”   张小寒心里有了底,“那师傅你慢慢吃,我先过去了!”   “嗯。”莲一颔首,在张小寒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懒洋洋道:“过两天可能会有人来找我,如果我不在,你就让他进来等我。”   “额,知道了。”张小寒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允。   从莲一的小院儿出来,刚走到客厅的大门,张小寒就感觉到了好几道灼热的视线。   “小寒!你好慢!”刘世玉瞅着她,面上全是掩饰不了的好奇,张小寒摸摸鼻子,环顾四周,发现连在外院和项叔下棋的李一成他们都到齐了,止不住腹诽,要不要宣传得这么快啊?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张小寒咳嗽两声,组织了一下语言,简略的和他们讲了一下莲一的来历。   修真者的身份和手段让人震惊,特别是刘世玉和李启元三个,因为都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他们对于世界的认识,是很简单的。可是现在莲一的出现,就像是在她们面前打开了世界的另外一扇门,那里面的景色,是他们陌生又难以理解的。   至于李一成三人,惊讶不过是一瞬,后面就是平静。   等张小寒讲完,客厅里陷入沉静,好半晌,刘世玉挠头道:“居然,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啊!我一直以为那些小说都是胡诌的。不过他长得真好看!”   “是啊,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程娇娇闻言,赞叹的附和。   本来还担心他们接受不了,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张小寒面色古怪,“你们的心脏也太强大了点儿。”   刘世玉扬了扬下巴,骄傲道:“那是你太小瞧我们了!”说完这句,她的眼睛突然眯起来,“说起来,你拜了那位为师,是不是有了和他一样的本事?就是那种腾云驾雾,从天而降的……”   张小寒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你别多想了,我还是个菜到不能菜的菜鸟。别说腾云驾雾了,离飞檐走壁都还有很长一顿距离……”   “啊。”刘世玉失望的出声,“我想让你带我体验体验呢。”不过突然她眼睛一亮,“话说,能够修真的标准是什么呢,还有你师傅还收徒弟么?”   这问题一问出来,张小寒瞬间觉得自己快被众人灼热的目光给灼穿,除了李一成和王兰,其他人都不怎么镇定了。   “那个,我不知道啊。”   “那你去问问呗,说不定我也适合修真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做好久好久的朋友!”刘世玉眼巴巴的看着张小寒,毫不掩饰她的想法。   张小寒心里一动,她心里一直都有隐忧,但此时因为刘世玉的话,彻彻底底的摊到了台面上——修真可以延长人的寿命,可是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总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她,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的。   一想到那个场景,张小寒的面色有些发白,体内的气息竟然有些不稳。   刘世玉看她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心里有些失落和忐忑,“小寒,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如果为难,你就当我没说。”   “不,不是……”张小寒摇头,想要安抚刘世玉,但是张口瞬间,往常平稳的真气一下子就像是失去了控制,开始在体内乱窜。脸色直接变成惨白,豆大的汗水直接从她额头沁出。   众人此时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刘世玉直接惊慌失措,“小寒,你怎么了,别吓我?”说着话,就想过来扶她。   其他人也是大吃一惊,跟着想过来帮忙。   张小寒见状,冲她摇头,挤出一句,“别、别过来,会,伤着你们。”浑身的经脉都被真气撑得胀痛,头也针扎一样疼。   顾不得众人担忧的神色,张小寒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闭眼开始调息,魂力释放,顺着经脉来到丹田,想要把那些乱窜的真气捋顺,可是,真气根本不听话。疼痛还在持续。   而客厅里的众人,大气不敢出。只看着她眉心幽光闪烁,手腕上一朵莲花忽明忽暗,空气似乎都躁动不安起来,渐渐的,屋里的家具茶杯摆设全都隐隐晃动,众人只感觉周围突然卷起了风,人都要站立不稳。   众人惊慌失措,然后只觉得白光一闪,人就全都到了院子里,客厅的大门被关上,一身长袍的莲一凭空盘坐在了门口。   “这位先生,小寒怎么了?会不会有危险?”刚刚站定,王兰就回过神,焦急道。   “放心。”莲一并没有睁眼,面上也没多少担心之色,“她只是在破障,这是每一个青莲派门弟子踏入修真的必经之路。”   破障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不能成功度过,这一辈子都别想踏入真正的修真世界。而且,由于修真者都是不同的个体,每个人需要破的“障”是不同的,谁也不能帮忙。   而张小寒的“障”就是眼前这些人,从更实质的角度来讲,她的“障”,在于舍不得斩断的凡俗温情。   她到底要如何破障呢?莲一觉得很期待。   担忧的众人听到莲一解释一句就再不说话,心里着急万分,却也不能冒然采取行动——因为他们都不懂啊!   刘世玉面色发白,眼神怔怔的,“是不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寒才会这样?”   程娇娇担忧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拉住刘世玉的手安抚,“不要多想。小寒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刘世玉抿唇,她心里又是着急担忧,又是自责愧疚,一直盯着那扇大门,死死的不挪眼。   三天,整整三天,屋子里没有丝毫动静。   欧青云和傅晟平是在第二天得到的消息,匆匆赶过来,看到盘坐在门口的莲一脸上没多少焦急的神色,才稍微放下心来。   等到第三天,所有人多沉不住气了。除了有事必须处理的李一成三个,其他人全都守在院子里。   “我说,我乖徒弟到底怎么样?臭小子,你闭着眼睛是个什么意思?”欧青云想进屋去看看,被莲一轻轻一挥袖就推开了,顿时吹胡子瞪眼。   “破障而已,能有什么事?”莲一无奈,睁开眼,瞧着面前上蹿下掉的老头子,眼角抽抽。   欧青云闻言,皱眉,“破障用得了这么久?”   “因为她练了得比较杂。”莲一觑着欧青云,淡淡道:“你欧家的功法虽然弱得可以,但到底是修真功法。”两相叠加,张小寒要破障,自然要比只练了一套功法的人难。不过她的魂力非常强,强到他都探不出深浅,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欧青云刚想反驳莲一,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张小寒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口,除了衣服有些脏,不管是面色还是精神都很好。   一直没去上课的刘世玉看到她,扑过去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吓死我了!”   张小寒温和的抚着她的背,嘴角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我没事。不要担心。”刘世玉闻言抬头仔细的看了她几眼,又抱着她痛快的哭了一回才罢休。   “哼,这次你差点没吓死我,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松开手,刘世玉一擦眼泪,一边羞恼打。   张小寒嘴角噙着笑意,“好啊,你说怎么赔就怎么赔。”后面她有安慰了一翻提心吊胆的众人,才算从人群的包围中解脱出来。   “干妈,世玉你们都去休息吧,一个个眼底全是黑眼圈。”   “这都是为了谁?”怒瞪张小寒一眼,刘世玉还是拉着王兰和程娇娇等人回屋补觉去了。   人走得差不多,欧青云此时才打量了张小寒两眼,满意的捋着胡须道:“不愧是我徒弟。”   莲一似笑非笑,“她好像也是我徒弟。”   “凡是总有个先来后到,我是大师傅,你是二师傅。”欧青云抬着下巴,看了眼一直盘在半空中的人,身体也缓缓的离地而起,和他保持同样的高度。   “掌勺的大师傅?”莲一淡淡的看了一眼欧青云,袖子一甩,人已经消失在院子里,欧青云怒,腾身就追了过去,“别走,臭小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好歹我和你师傅青莲真人是一个辈分的,你居然敢奚落我?”   张小寒对两人有些哭笑不得,正想摇头,眼前一黑,人已经能够被圈入一个厚实怀抱里,怔了一下,她伸手推他,“傅晟平。”   傅晟平没有松手,反而把手臂收得更紧,只勒得张小寒发疼。感受着他的沉默,张小寒放松身体没有在反抗,静静的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   咚、咚、咚。   强有力的心跳传入耳朵,张小寒闭上了眼,觉得很心安。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张小寒多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傅晟平终于放开了她,不过一只手,依旧紧紧的握住她的。   “张小寒,我以后都不会放开你。”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无比的郑重,深邃的眼神看得张小寒有些失神。   “嗯,然后呢。”张小寒平静的回视,淡淡道。   “然后,我欠你一个解释。”傅晟平想了想,认真道。当初为何接近她的目的,他想要认真的讲给她听。   眼底染上笑意,张小寒抽出自己的手,耸肩道:“可是,我现在不怎么想听呢。”说完,也不理会傅晟平瞬间怔愣的神色,步子轻巧,神情愉悦的转身离开。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傅晟平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拒绝了,不过这一次,他心里没有苦涩,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暖意。他知道,这一次的拒绝,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张小寒在破障的时候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亲近的人都会发现,她以往心里藏得很深的不安全感和孤独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心境上的变化,她的修为开始蹭蹭的往上涨,莲一每次看她都是满意的神色,而欧青云则是咋舌。   修为的变化带来了气质的变化,再加上她本就清秀的面容,站在人群中,就像是黑暗里的灯,所有的都会暗淡下去,独独只看见她。   不过,有幸见过她这一面的人,只有身边的长辈和朋友,在学校,她还是那个优秀,但并不十分显眼的张小寒。   因为一心沉浸在修炼中,张小寒对于外界的事,关注得并不多,但也不是全然不知。   京都风起云涌,一直都没能消停下来。   李家的败落,让其它的家族看到了崛起的机会。让自己的家族成为另一个超级家族,这是许多一级家族的野心。   所以,不管是李家空出来的那些位置,还是李家被分散出去的财产,都成了大家族眼里的香饽饽。于是,又一次的激烈争夺开始了。   而李一成的公司,几乎把李家族下的产业一网打尽。自然有人不忿,更有人垂涎。稍微一打听,知道李一成不过是个单纯的商人,没什么靠山。所以,所有人都动了心思。   只是,这一次,他们差点儿没折了手。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差点儿把自己给赔进去。   不为别的,只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傅家,温家等五个外省的家族,以绝对的支持的态度站在了李一成的身后。而更让他们恐惧的是,一些重要位置的人,或是自以为是自己这一方的人,居然临场倒戈,将了众人一军!   这股外省的联合势力,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让京都的大家族都震惊不已。而更让他们骇然的是,陈家和陆家居然也被他们压制住了,特别是一直在陆家牢牢控制的军队,居然发生了严重的分化。   一部分人站在陆家,一部分人,却倒向了外省的几个家族。而后一部分,数量占绝对多数。外省的五个家族和陈家、陆家为首的京都家族形成了诡异的对峙的局面,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中立的,譬如宫家。   “你们家那位好魄力,逼得陈家和陆家的人都抬不起头来。”京郊的马术俱乐部,宫志之递了一瓶水给张小寒,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叫做我们家的那位?”挑眉,张小寒拧开盖子,喝了口水,才好笑道。   “傅晟平那家伙啊,别说你和他没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啊,他瞧见你的时候,眼神都快要化成水了!”宫志之挤眉弄眼,完了还拉宫瑞之作证,“哥,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宫瑞之瞥了张小寒一眼,微微点头。那个人,确实把她当心头宝似的待着。而且,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足以与她相配。   垂下眼睑,宫瑞之喝了口水,凉意顺着喉咙进入食道,到达胃部,带走了心里莫名的焦灼,   “你的修为增长的很快。第一次我和你打成了平手,第二次我输了你一成,这次,我彻底的输了。”   “因为成功破障,我找到了自己的道,心境有所提升,修练起来自然顺畅。”张小寒并不隐瞒,她轻声的解释一句,然后起身道:“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   宫瑞之也起身,“我送你。”   “好啊。”笑了一下,张小寒也不和他客气,来的时候也是坐他们的车。   自家哥哥要去送张小寒,宫志之自然也不会落下,跟着起身,一行三人就往门口走。   “小寒。”傅晟平站在车旁,看到她出来,脸上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张小寒讶异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听王姨说你没开车,所以我过来接你。”冲宫家两兄弟点了点头,傅晟平上前几步揽住了张小寒的肩膀,宫家两兄弟的眼神微妙的变了变,张小寒本人到没多大反应。   “傅晟平接我,你们就自己回去吧。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切磋。”   “嗯,好。”宫瑞之眼神深了一下,微微点头。   没在啰嗦,傅晟平转身上车,车子发动,宫家两兄弟消失在后视镜里。张小寒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傅晟平,“今天不忙?”   自从傅家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出现在京都,傅晟平就每天都忙得见不到人影,特别是前一个月,情况最严重。   傅晟平摇头,嘴角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以后都不会这么忙了。”因为从今以后,陆家和陈家也再不是高高在上,俯视整个华夏国的超级家族!不,他们一级家族都算不上了!脑海里浮现出两家家族颓败的脸,傅晟平嘴角的笑意更深。   “对峙结束了吗?”看到他的表情,张小寒有些了然道。   “是。”傅晟平肯定的回答,然后握上她的手,眼底带着满满的笑意,“等回去,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张小寒面色顿了下,然后点头,“好。”   ------题外话------   这章是过渡章,怎么写都觉得不满意,改了好几遍了,还是这样,大家将就一下吧,明显开始进入最后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兄弟关系,好心提醒(一)   见到傅晟平要介绍给她人识的人,张小寒非常意外,“师兄?”严肃的面孔,军装脱掉了,但是一身的气质,也还是非常刚毅。   郑炳实与旁边的傅晟平对视一眼,严肃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小师妹,好久不见,坐。”   张小寒挑了挑眉,然后来回的打量了傅晟平和郑炳实一眼,“我没想到师兄和傅晟平认识。说起来,您和第一次说话,似乎也是在这样的茶馆。”   “那时候,我并不了解你,说的话可能很不中听。”郑炳实锋利的眉毛挑了挑,“不过,事关大局,也事关师傅的安全,我不得不那样做。”   “我做到了,丝毫没有搀和进京都家族的争斗。师兄现在不会对再我那么严厉了吧?”张小寒轻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淡淡的瞥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傅晟平。   郑炳实摇头,轻声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意思是说,她现在做什么都无关紧要了?张小寒眯起眼,不再接话。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是她的师兄,但是两人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相互了解都不深。只是没想到他会和傅晟平搅合在一起,不过想到军队里一大半的军官从陆家的阵营倒戈,他们两个人走得近也不难理解了。   不过,看两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普通的合作人或是下属关系……   “小寒,他是我大哥。”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傅晟平轻声的说到。   郑炳实是傅晟平的哥哥?张小寒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到傅晟平面上的肯定之色,和郑炳实丝毫不反驳的态度,忍不住惊讶的喃喃出声:“你们居然是兄弟?”   “是,不折不扣的亲兄弟。不过,大哥在很小的时候就失踪离了家,二叔恐怕都不会想到我哥哥还活着吧!”傅晟平淡淡的笑了笑,看向郑炳实的眼神带着尊敬,“哥,等你正式回归家族的那天,二叔的脸色肯定会很精彩。”   郑炳实唇角翘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嗯,我很期待。”   张小寒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两个人是亲兄弟,因为无论是眼神,还是唇角的笑容都太相似。只是不同的环境,造成了迥然的气质,如果不是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两个人会有如此紧密的血缘关系!   直视两人,张小寒淡淡的问,“师傅,知道么?”   傅晟平和郑炳实都愣了不下,不过,随即两人又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件事,师傅从一开始就知道得很清楚。”   好吧,再不用多问了。张小寒垂眼,那个老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依旧是只心思深沉的老狐狸,替他担心真的很多余!   傅晟平伸手握住张小寒的,轻声解释道:“当时有人计划把大哥偷走,爷爷知道了,觉得大哥留在家里也不安全,就将计就计,让当时在瓮城的欧老帮忙照看。欧老见大哥是个好苗子,就起了收徒的心思,于是爷爷干脆就让大哥跟着欧老学武,对外宣布大哥失踪的消息,专心的想把那些暗地里的人找出来。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怕有人趁乱再伸手,大哥也一直跟着欧老,没回家。”   “后来师傅回了京,陆家对他有些想法,又以为师兄真的是孤儿,所以硬是拉着他进了军队,提升速度还不低,然后你们索性就将计就计了?”张小寒把手抽出来,横了傅晟平一眼,猜测道。   宠溺的微笑,傅晟平颔首:“嗯,差不多是这样。”   其实最开始,傅老爷子不过是想为家族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傅家嫡支子嗣单薄,老爷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像旁支的族人一样,儿孙满堂。   只是,有时候,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傅晟平的父亲死了,死得很年轻。陈、李、陆三家是幕后黑手。   “他们为什么会对你父亲动手?”听完傅晟平的讲述,张小寒不解的问。   傅晟平抬起手腕,一朵莲花显现,眼神幽深,“因为它。”   “和门派有关?”   “我父亲和莲一师伯一起拜青莲真人为师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也不多说。而那么多年以来,也只有他们两个被青莲真人看上并收为亲传弟子。而这意味着,二三十年后,我们两家就都会出现一位修为不低的修士,甚至其中一人会接掌整个门派。到时候,他们只是门派的附庸者,没有资格,也没权利再管制我们两家。”   张小寒了然,好不容易爬到顶端,再让人骑到脖子上,这样的事情,三家的人怎么会容忍?   “只是,他们怎么敢对你父亲动手?不怕青莲真人找麻烦?”只是想一想,都觉得胆大包天。   “当时青莲真人已经闭关,他们联系了青莲阁的人,把父亲骗出来,是那三个一直坐镇在三家的修士动的手,一击致命,做得很干净。”郑炳实浑身都散发着冷意,“不过,父亲好歹学了几分本事,吊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了晟平他们。”   凶手就在那里,但是实力不够,就永远都别想报仇。然后一家子都攒着股劲儿,积蓄力量,等着击垮对方的那一天。   张小寒看向傅晟平和郑炳实,“现在,你们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他们最渴望的是权力,我就让他们失去,长长久久的失去。”   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恨,张小寒面色顿了顿,第一次主动伸手握住傅晟平的大掌。   “我没事。”冲小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傅晟平眼神变得清澈而温暖。动手的那三个人,被莲一废掉了修为,一直关在地牢里,生不如死。而陈家、陆家、李家的人,在他的有生之年,都别想再翻身。   郑炳实看了眼互动的两人,眼角也带上了笑意,“喝茶吧,喝完了,我还得回驻地去。”   “在市区住一晚也不行?”傅晟平闻言,回神道。   “不了,我回驻地。”郑炳实摇头,“虽然我们已经把那两家人最后的势力也打散了,但现在也不是能绝对放心的时候。联合委员会的席位,我们五家确定都能占据一席,剩下的,还是要好好把控。”   “大哥放心,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傅晟平十分自信的笑了,似乎一切尽在把握。张小寒眼神一动,京都最近怕是还要混乱一些日子了。   *   自从李家败落,陈家和陆家也接连遭受打击,实力一落千丈,比之二流家族也好不了几分。而强势入主京都政坛的外省五家,也让京都的大家族,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摔落。京都的家族靠近权利中心没错,但是也因为靠得太近,争斗十分严重,导致谁也没能迈得更远。只有三个超级家族,才是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主宰者。   相反,外省的家族虽然在权力争斗是时候会吃一些亏,但是,家底的厚度,怕是京都的大家族拍马也赶不上的。   傅晟平在和张小寒聊天时,说到这,也忍不住嘲讽,“京都的大家族,可以想方设法的把我们这些家族排挤在权利中心之外,想方设法的打压我们,但是天高皇帝远,等我们的力量积蓄到一定程度,他们就只能任我们宰割,就像现在陈、陆两家也从俯视众生的云端摔落下来,再也不能高高在上,说一不二。”   外省五个家族分别是傅家、温家、梅家、仇家、姜家。他们的分布的省份也很有意思,东南西北中,五个家族的辐射范围加起来,就是整个华国除了京都之外的全部版图。   所以,尽管陈、陆两家也有着超强的实力,但是一两个家族,再能耐,也是抗衡不了集聚了大半个华国之力的外省五家。   这一场可以算得上是政变的对抗,彻底改变了华国三家独大的局面,六月二十七日,华国联合委员会成立。外省五家因为强悍的实力,占据了五个席位,而剩下的四个,则被一些善于把握时机的大家族获得,这四家别是京都宫家,京都吕家,皖南林家,冀北夏家。   林家和夏家是新面孔,但是在角逐中,硬是把华国实力不错的家族都踩了下去,苏家等京都的老牌大家族,就是那些最显眼的垫脚石。   京都,鹤翔楼。   陆仟宝倚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电视,手里拿着零食,卡嚓卡嚓的嚼,一条腿高高翘起,一晃一晃的,瞧着十分惬意。   “你家的吕宋呢?”   苏鹏举一身白,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后非常坏心的问。   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给苏鹏举,陆仟宝撇嘴,“被他老爸抓去应酬了。谁叫咱们现在成了落魄门第的公子儿呢,还想招人待见?”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苏鹏举耸肩,坐到陆仟宝的旁边,伸手拿了一块牛肉干丢嘴里,“我辞职了,以后我得巴着你吃饭了。”   “怎么,有人给你难看了?”陆仟宝依旧盯着电视机,漫不经心道。   “能做到燕大校领导的,都比较洋气。”不就是看苏家也势微了,想把他挤走给自己的亲戚安排个位置么?苏鹏举不用看那矮胖的地中海,他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就这么妥协了?不像你的作风。”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某些意味,陆仟宝终于扭过头打量了他。   苏鹏举上挑了好看的眉,一双湛蓝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说呢?”   “看你这表情,你还是收拾了那家伙了。”陆仟宝唇角勾起,清秀的面庞上,一双眼睛清亮透澈,为他平添了几分吸引力。   “我可是从未靠着苏家做任何事,也最讨厌别人把我当成苏家的附属物。”起身倒了一杯水,苏鹏举靠在墙壁上一口一口的喝得很认真。   “所以呢?”   “所以,我离开的时候就切了他的命根子。这会儿他应该还痛得死去活来的吧?”声音里带着笑,但看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苏鹏举其实是非常生气。   “这么狠?”陆仟宝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扯着嘴角道:“你是不是又发疯了?那家伙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果当时人不多,我真想直接剐了他的皮。”   这会儿完全是阴森森的表情了,看来那人真的把这个妖孽惹毛了。而能让苏鹏举变成这样危险的样子,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人提到了他母亲。   忍不住把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在心里咒骂了一万遍,陆仟宝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你要不要开车出去兜兜风?”   “哦,听起来不错。”接过钥匙,苏鹏举在手里撂了撂,然后扯着陆仟宝的衣领,露齿一笑,“一起吧,这破电视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愿意。视线一和苏鹏举对上,陆仟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家伙此时超级危险,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娘的,要是吕宋在,老子才不会怕这个苏妖孽!这个念头一起,陆仟宝又鄙视了自己一回。   头一次哀怨自己的细胳膊细腿,陆仟宝被苏鹏举拉着一起去“兜风”。两个小时后,人回来了,脸色惨白惨白的,站到地上都腿软。   “娘的,苏鹏举,老子快被你玩儿死了!”扶着车门想吐,但是就只是干呕,脑袋昏沉,难受得要死。甩甩头,怒瞪对面脸色没变,笑得妖孽的男人,手往裤兜里一摸,金灿灿的小算盘再次出现在他手里,“你把老子车划花了,修理费七千。飚车害我头晕目眩,胆战心惊,医疗费加精神损失费,四万三,总共五万块,拿来!”   苏鹏举嗤笑,“陆家一落千丈,你还是死性不改。”   陆仟宝下巴一抬,眉目张扬,“彼此彼此,苏家被人踩得死去活来,你还是一样阴阳怪气,一身儿的死人味!”   苏鹏举挑了挑眉,不搭理他,转身往楼上走。   “娘的,老子就是太心软。”陆仟宝狠狠的啐了自己一口,心情不太好的锁上车门往楼上走。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鹤翔楼正是繁忙的时候,车停在了酒楼的后院儿,然后通过专用通道上到顶层,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   陆家一落千丈,家里的气氛很压抑,他不爱待。而且,相对于搞政治,他比较喜欢做生意,这些年赚的钱,他拿出了一大笔给家里,剩下的,他也不想再管。   兴衰起落,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他从不认为陆家可以一直延续那样的鼎盛。现在手里的权势虽然少了,但是相较于家破人亡的李家,和麻烦不断的陈家,陆家一族的人都平平安安,没灾没难,这也是托了吕家的看顾。   事情说起来也很戏剧,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两家的位置就来了一个颠倒。陆炳坤整个人都是郁郁的,曾经最辉煌的家族,现在却需要以前的下属来看顾,才能得个安稳,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不说这个老人,陆家的上上下下也是接受不了的。   闷头上楼,陆仟宝看到了几日没见的大块头,眼神有些微妙,“吕宋。”   “我这几天比较忙。”吕宋不知道陆仟宝是不是在生气,但是那样的眼神,让他不太自在,所以,他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新闻上也在播,联合委员会正式成立了,加强成员之间的了解和交流是必要的,总之一切都是为了华国的发展强大嘛。”陆仟宝嘴角弯了弯,显得非常的善解人意。   吕宋皱眉,“陆仟宝,你这是再闹什么别扭?”   “你想多了,我没闹别扭。”陆仟宝面色一怔,吕宋以前可从未连名带姓的叫过他。   “可是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话。”吕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双虎眼瞪着,带着几分严肃的神色。   陆仟宝低头看了眼抓着自己手臂的大手,才仰起头眯起眼,“我一直都这样说话,是你以前没发现。”   吕宋抿唇,摇头否定,“不,你以前不这样。”   “啊,不管是哪样,你先放开我行不行?”陆仟宝也不想争辩,动了动手臂,直接道。等对方大手一松,他就推门进屋,吕宋想跟着,却被他一把挡住了,“天晚了,你回吧。免得你家里人找你。外边现在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平静么?”   “我有话想跟你说。”吕宋站在原地,认真的看着他,沉声道。   “就在门口说吧。你先前应该也看到了,苏鹏举正寄宿在我这儿呢,屋里不方便。”陆仟宝拉着门,一点儿也没有让吕宋进屋的意思。   吕宋沉默了一下,还是沉声提醒一句,“鹤翔楼被人盯上了,你自己注意些。”   没想到他来是讲这个,陆仟宝讶异了下,随即点头,“谢谢提醒,我会小心。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也饿了,想弄点儿东西吃。”   “那我走了。”吕宋深深的看了陆仟宝一眼,转身离开。而还未等他走远,陆仟宝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这是闹什么别扭呢?人家吕宋好心好意的来提醒你,你不该请他进来,然后好好招待一顿?”苏鹏举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的调侃道。   “苏鹏举,偷听人谈话不应该藏着掖着么,现在这样,你想打架?”陆仟宝习惯性的下巴一抬,就要进入战斗状态。   蔑视的瞧了他一眼,苏鹏举淡淡道:“你打不过我,还是你单纯的想挨揍?何必呢,吕宋不就是再不能给你当跟班了嘛,你至于这么自暴自弃?还是你真对他有什么想法?啧,口味不要太重。”   “哈?”陆仟宝气笑了,恶狠狠道:“苏鹏举,你早晚会被老天爷收了去的。”   毫不在意的摆手,苏鹏举笑得坦然,“谁都有这一天,有什么好怕的。”   “呃,也是。我都气糊涂了!”陆仟宝愣了下,摇头再不想跟这个人说话,转身进厨房撕了包泡面,倒了开水闷了几分钟,就端着碗到沙发上蹲着看电视,间或低头呼哧呼哧的吃两口面。   苏鹏举摸着下巴眼神诡异的打量他半晌,最后才讽刺道:“堂堂的陆家少爷,就算落魄了,也没到你这样成天靠泡面过日子的地步吧?再说脚底下就是你自家的酒楼,抱着这样没营养的东西吃,你是脑子坏掉了?”   “我脑子坏没坏,不干你事。你要是不给我那五万块,你就连泡面都没得吃。别想着让楼下的厨子给你做,他们没空。”陆仟宝吞下嘴里软硬适中的面条,头也不回。   苏鹏举无语,楼下的厨子不给我做,我不会出去吃?只要有钱,什么吃不到?不过,这家伙把积蓄全都给了家里,不会是真穷到只能吃泡面维持生活的地步吧?   脑海中这样的念头一闪,苏鹏举连忙摇头否定,鹤翔楼开着呢,就算再怎么穷,也不至于身无分文,吃不起饭。   他肯定是脑子坏了。苏鹏举得出结论,转身进屋,冲了个凉,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拿着钱包出门了。   大门关上的没多久,陆仟宝喝掉最后一口汤,一脸满足的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认真的擦嘴,擦手,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摸出衣服兜里的电话,按下通话键。   四合院里,张小寒在饭厅帮着摆饭,刚放下一盘菜,电话就响了。看了来电显示,张小寒拿着手机到了院子里,“陆仟宝。”   陆仟宝盯着无声的电视画面,直接道:“你要的消息,我查到了。不过,事情不太乐观。”   “……有生命危险么?”张小寒眼皮子一跳,沉凝的问道。   “暂时应该没有,不过,很麻烦就是了。”陆仟宝挠头,皱着眉道。   “那就好。”舒了口气,张小寒接着道:“明天碰个面吧,电话里说不太方便。”   “嗯,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帮忙。”陆仟宝点头,想到吕宋的提醒,眯着的眼睛里,散发着狼一样危险的光。   ------题外话------   这一章比较瘦,今儿实在没精力码再多了,头疼欲裂,思路都是混乱的,对着屏幕只想闭眼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兄弟关系,好心提醒(二)   挂断电话,张小寒收好手机重新进入饭厅,菜已经全部上桌,吃饭的人也都围着大饭桌坐好了。李一成因为整合了李家的产业,成立了集团公司,总部就在京都,所以,以后他和王兰也都会留在京都。   而作为一个集团公司的总裁,在京都没有自己的落脚地,是很不方便的。所以,李一成也早早的找好了房子,不过因为现在还在装修,一群人还住在张小寒这里。按王兰的意思,她也是不想搬的。   所以,张小寒的四合院,这段时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莲一喜欢清静,就在自己的小院儿里打坐,欧青云偶尔去骚扰他,然后两个人不是你来我往的嘲笑讥讽,就是咻一声,闪到没什么人烟的地方打一场。每次都是欧青云衣衫褴褛的回来,他还是乐此不疲的去招惹莲一,看得张小寒直摇头。   而更让她头疼的是莲雾和欧元。莲雾是在三月初的时候找上门来的,十多岁的小孩,那唇红齿白的样子,看得四合院里的女性,都母爱大发。张小寒最后才知道院子里从此多了一个人,不过,听到莲雾开口喊自己小师妹,她就明白这小孩儿就是莲一说的那个人了。   只是,她打量来打量去,除了那过于好看的相貌,都没在他身上发现修士的特征。关键是,她探查不到莲雾的修为。莲一那么厉害的人,她都能感应一二,但是莲雾给她的感觉,就完全像个长得很好看的普通人。   莲雾的到来,让王兰更开心了,因为他不上学,每天都可以在院子里陪她说话。然后欧青云又带来了欧元,他老人家去找莲一较量,就把欧元那光头随便一丢也不管。   之后,四合院里的人就可以经常碰见两个小孩儿笑嘻嘻的凑一块儿,一会儿把厨房珍嫂刚做好的菜偷吃大半,一会儿又爬树翻墙的,反正鸡飞狗跳,能多闹腾就多闹腾。   饭桌上,王兰照顾着欧元和莲雾两个吃饭,张小寒看那两人张嘴就是甜甜的一声姨,她就嘴角抽抽。在其他人面前,他们可没这么装乖卖巧!   “吃菜。”傅晟平好笑的摇头,夹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放张小寒碗里。   “谢谢。”回过神,张小寒轻声道了句,就低头扒饭,完全没看到桌上几个大人的挤眉弄眼。   李一成来回打量了两人半晌,最后他的目光定在傅晟平脸上,“傅老,也该来京都了吧?”   傅晟平点头,“是。后天的飞机,正好可以赶上就任仪式。”联合委员会虽然正式成立了,但正经的仪式还未举行,后天就是那个好日子。   “说起来,我们还没道一声恭喜,傅少,敬你一杯!”六子闻言,举了举身前的酒杯,笑的很正式。   “谢谢,应该是同喜。”傅晟平挑了挑眉,端起杯子和六子碰了一下,意味深长道。   六子但笑不语,李一成和李虎对视一眼,笑着摇头,也端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他们都知道彼此不简单,但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是让人感慨。   “当初我们没有找错合作伙伴。”这也是李家三个男人的心声。   傅晟平笑,实力相当的双方,才能成为长期的合作伙伴,李家人给他的惊喜,也不是一般的大。   “专心吃饭吧!这是家里,又不是在公司,你们四个竟说些让人云里雾里的话,烦不烦?”王兰给莲雾和欧元夹了菜,才没好气的瞪四人一眼,打算了他们的心照不宣。   四人无奈,只好放下就被专心吃饭。   “莲雾,你也多吃点儿肉啊,别竟夹蔬菜!”批判了四人,王兰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两小孩儿身上,不过看到莲雾把自己夹他碗里的肉又都挑出来给欧元,顿时又招呼上了。   莲雾捂着自己的碗,不让她在夹菜,“王姨,我不喜欢吃肉,我喜欢吃菜。”一边说,还用眼神扫过张小寒求救。他不但是个修士,也还是个那什么,吃肉对他来说太为难了。   张小寒不知道为什么,但见小孩儿软软的眼神看过来,心里虽然腹诽他一把年纪还撒娇,但还是加入了劝说王兰的队伍中。   修为到一定程度的修士,他们都是不吃荤的,像莲一,连饭都省了,直接水果代替。莲雾虽然不知道修为如何,但就以她都感应不到的程度来说,肯定也不低。   饭后,李一成和傅晟平四个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儿消食,然后果断的钻进了书房。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张小寒扭头冲那头看了一眼,只能摇着头帮忙收拾碗筷。完了,又去莲一的小院儿找他请教一些修炼中的问题,才回房间进入空间准备打坐修炼。   这段时间是她进步飞快的时间,每天两个小时的打坐也成了必修课。   不过,刚站稳,魂玉轻快愉悦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小寒!”   张小寒愣了下,然后大喜:“魂玉!你的伤都好了?”   “一点儿小伤,算什么啊。我现在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随着声音的临近,一道巨大的白光咻的一声落入庭院,张小寒下意识的闭了眼,再睁开,白光散开,赤、黄、白、绿四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只一眼,她就察觉到了他们四个的不同,脸上的惊喜之色更浓,“你们居然都有了实体!血玉傀儡炼制不是要挺久的吗?”虽然四人的外貌都没变化,但是魂体和实体的察觉,还是很明显的,至少现在四个人不再是有些透明又轻飘飘的了。   魂玉扑过来,给了张小寒一个拥抱,显得非常的眉飞色舞,“这回我要夸奖你,弄那么多的血玉回来,这次的身体比上回的还要结实!”本来在血玉傀儡损坏的时候,他还沮丧了好一阵呢,没想到转眼又有了一个,这怎么能让他不高兴?   “咳咳。”白看到魂玉的样子,不由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然后背着手道:“如果这次没有我,就是给你再多的血玉,也变不成傀儡给你使用!”   “嘿嘿,白的功劳自然也很大!”魂玉闻言,谄媚的冲白笑,“白一直都是最可靠的朋友!”不过,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再有本事,如果没有张小寒弄来血玉,他们照样得任命的在这空间里待着,所以,在她看来,还是小寒的功劳最大。最后一句,魂玉自然是没有说出口的,他好日子还没过够,还不想被白惦记上。   “大家都有实体了,也就是说,大家都能够出去外边的世界了!”张小寒是真高兴,从上次魂玉受伤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一直没动静,她还挺担心的。只是没有想到四人今天给了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黄笑得很温和,“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有了实体,不管做什么都会比较方便,也不用再死守着空间,出去多看看多走走,说不定修为提升得还会更快一些。所以前些日子我们商量了一下,大家都把傀儡炼化了才出关,不然单等魂玉的伤好,也要不了那么多的时间。”   “京都好吃的好玩儿的比瓮城多,到时候我带你们去转,保管你们都乐不思蜀!”魂玉兴高采烈的建议,不过很快他又皱起了眉,“不成,在这之前,我得去找那个家伙报仇!上次把我打得那么惨,怎么也得找回场子。黄,赤,你们两个也得帮我。”   黄但笑不语,只拿一双眼睛看着白。赤倒没在乎那么多,满脸兴奋道:“这个主意好,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没能过过手瘾呢!”看他那摩拳擦掌的样子,恨不得立马就能拉开架势好好的和人打一架。   张小寒黑线,张了张嘴,还是提醒道:“赤,那个人是血族,对于魂体有绝对的压制作用,你们虽然现在有了实体,但傀儡就是傀儡,变不成血肉之躯,你们的本质没有变。要不然,上次魂玉就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受了伤。”   赤闻言,又粗又浓的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哼!血族?我们横行四海的时候,还没这样不人不妖的怪物呢,老子能怕了他?”   “是,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区区几个血族算什么?不过,你别忘了,咱们的修为倒退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白戏谑的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儿!特别是赤和魂玉你们两个。黄我不担心。现在大家好不容易得了躯体,可以进出空间了,那么大家出去体验生活也好,体悟道心也罢,就好好的遵循人类社会的守则。至于那个血族,你们也别去寻找,虽然是劫后才出现的特殊种族,资格没我们四个老,但也不能大意了,我不想相交了那么多年的老朋友,因为一时的疏忽,而魂飞魄散。”   白的表情很严肃,但话也说得很恳切。魂玉和赤都沉默下来,空间现在是冬季,白就算有了躯体,现在也是出不去的,如果不想听,他们大可以出了空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他们尊敬白,不想对他阳奉阴违。   第一次被人打了,还不能痛快的去还手。魂玉觉得有些憋屈,不过他踟躇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吧,我不主动去找他,但他要是再找上门来,我可不能肯定自己不再和他打起来。”   “要真是这样,我肯定帮忙!”赤闻言,眼神又亮了些。   白和黄对视一眼,觉得好气又好笑,“你看着他们两个。”小寒虽然也喊得住,但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不是,黄不一样,空闲不说,要是两个不听话,可以直接困住回空间来!   黄了然的点头,唇角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魂玉和赤见状,无端的打了个寒颤,黄最阴险狡诈了,这次出去,还是安分点儿好。   见到四人的各异的表情,张小寒眼底带着深深的笑意,努力都有了回报,这是上天对勤劳的人的最好的嘉奖呢。   第二天一大早,张小寒郑重其事的把他们介绍给了四合院里的众人,“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以后也会在四合院里住下。这是黄桓,赤宥,魂玉,还有一个白盛今儿没来……”   三人出众的外貌得了不少的印象分,加上魂玉那家伙一向比较会讨人欢心,又和欧阳、傅晟平熟悉,很快就消除了众人之间的陌生感。   特别是王兰,觉得人多了家里热闹,没一会儿就拉着人絮絮叨叨的讲话。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对张小寒侧目注视了一眼。   毕竟平时都没发现,她突然就冒出来三个这么出众的朋友,不诧异都不行。这些人里,就傅晟平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因为黄和赤的身份问题,也还需要他去搞定,张小寒也就没瞒他。   其实要瞒也瞒不住,有魂玉这个例子在前,他那样一个人,不用猜也能想到,黄和赤是从哪里来的。   “你那空间有很多这样的家伙?”傅晟平趁着众人不注意,拉着张小寒到了一个角落里,眼神深沉的问。   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就四个。不会再有别人了。”   傅晟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大手抚上她的头顶,压低声音问,“为什么这一次出来了两个?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   “为什么这么问?”   “魂玉出来,是因为你要他去帮你师姐欧阳。这一次,不会是放他们出来玩儿的吧?小寒,你有事,可以找我。把那些家伙放出来,并不妥当。”傅晟平沉吟了一下,坦诚道。   一听就知道他想差了,魂玉出来那会儿,她可不没想到那么多。不过是得了个血玉傀儡的原因。看他认真的眼神,张小寒失笑,“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不过,你想多了。我把他们当作朋友,长辈一样喜爱尊敬,他们也不会害我。这一次他们能够出来,我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做到了当初我应允的事。你不明白,他们在空旷的空间里已经待得太久,和坐监牢没什么区别,我想他们能出来多接触一下人群,多接触一下这个世界,是好事情。魂玉最先出来,你也接触过好些日子,你觉得他是那种坏心的?”   傅晟平沉默晌,他终于面色轻松起来,唇角带上笑容,“魂玉除了性格跳脱一些,确实很单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只是有些担心,所以忍不住问一问。”   “我知道。放心吧,就算有什么,不是还有莲一师傅在?你瞧,莲雾对他们都很亲切,显然他们是没有坏心的。”张小寒安抚的冲他笑了笑,“证件的事情,还是要拜托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寒,我不喜欢你对我那么生疏。”傅晟平闻言,面色又冷了些。   偏着头,张小寒似笑非笑,“那你是希望我像电视里的野蛮女友那样对待你?看不出来,你的口味还挺重!”   傅晟平面色滞了一下,掌心用力,把张小寒的头发揉成一团,“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说话和苏鹏举一个调调了!”   “就是跟他学的呢!啊,时间不早了,我约了陆仟宝,我得走了。”张小寒打掉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眼角瞥见了时间,突然道。   “问你小叔的事情?他查到了什么?”傅晟平闻言,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缘由。   “还不知道,这不过去问他吗!”张小寒扒拉了一下头发,回屋拿了手机和钥匙揣兜里,和众人打了一个招呼,就要往外边走。   傅晟平大跨步的跟上,“我送你过去。”   “我自己开车就行了,你不是还要去上班?而且,那边也挺忙的吧?”   “公司有曲黎看着,那边的事,也有大哥,我很闲。”傅晟平面色不改,好像他真的闲到家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好吧,服了你。”张小寒心里明白,这当头,他哪会没有事情做?不过是为了陪自己罢了,这份心意,她领情。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鹤翔楼。陆仟宝已经在办公室等着张小寒了,不过看到跟来的傅晟平,还是有点儿吃惊。   “哟,傅少您这香饽饽,今儿怎么舍得来我这寒舍?”   陆仟宝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冒出一句,傅晟平瞥他一眼,自顾自的找地儿坐了,也不接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陆仟宝也不好再说什么不中听的。傅家虽然算得上是挤垮陆家的主力,但说实话,他对傅晟平还真没多大的恨。   本来他们也算得上是朋友,家族的事情,牵扯进来也没多大意思,而且,傅晟平在某些方面也帮了他很多,不然他现在可不会这么悠闲。   张小寒可不管两人之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查到我小叔在哪儿了?”   “很遗憾,没有!不过有确实的消息证实,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你小叔就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所谓那件事,就是军队发生两派分化后,双方因为一差点儿小事差点发生暴乱的事,   很多的档案资料都被毁了,给现在的军队管理造成了很多不便。   张小寒从瓮城回来,听到阿远的话,就在书房发现小叔留下来的信息。那会儿,他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反而是嘱咐她自己要小心。之后,他人就不见了,等到现在,都没个音讯。   然后她托了傅晟平和郑炳实帮忙找,但是张启翔这个人就像是在军队里消失了,怎么也查不到线索。   不过当时军队分化,傅晟平和郑炳实对站在陆家这边的那些军官也不好查问,后来陈、陆两家在对峙中失败,手里的最后一点儿军队控制权也被傅家这一方收回来,两人又帮忙找了很久,都没张启翔的消息,所以她才拜托了陆仟宝。   一些军官虽然被收编,但是暗地里还是把陆家的人当作他们的长官,郑炳实和傅晟平出手查,说不定他们会有隐瞒,陆仟宝就不同,他是陆家的人,只要开口,那些人基本上不会故意不说。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   张小寒闻言,眼神微凝:“执行什么任务?傅晟平和师兄都帮我查了,军方的档案里,没有丝毫记录。”   “我从我爷爷的一个老部下哪儿得到的消息,说是非常机密的任务,由上官直接口头传达,任务内容是什么,他也不清楚。而下达这个任务命令的,是我堂叔。”陆仟宝说到最后苦笑起来,“可是我堂叔在那个晚上,死在了陈家。”   张小寒愣住,半晌缓缓道:“除了你堂叔,再没人知道任务的内容和地点?”要想调动军人出机密任务,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办得到的事情。如果除了陆仟宝的堂叔再没人知道,那这件事就更奇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能给我堂叔下达命令的,只有三个人,我爷爷,我大伯,我父亲。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回家里问过了,他们三个在那段时间都没给堂叔下过命令。军队里也没什么紧急或是重大军情,需要调派特别小组的情况。”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小叔他们被指派出去,是因为你堂叔的私人问题。”张小寒皱着眉,征询道。   “大概是这样,所以我说他们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你知道,军队里打着执行机密任务,然后让军人帮长官做私活儿的不少。”陆仟宝耸耸肩,摇头叹息道。   张小寒还是觉得不对,“可是什么任务,需要出那么长的时间?”   “我也只能查到这里了,张小寒,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相信他们不会骗我。”如果张小寒不是莲一的徒弟,不是他的朋友,他是不会为了她,查自己家的人的。   陆仟宝的脸色很郑重,张小寒垂眼,半晌,她抬头冲他笑笑,“不管怎样,多谢你,陆仟宝。”   “不客气。我现在也有事儿要求你帮忙呢。我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有人看上我这地儿了。”陆仟宝也不啰嗦,瞥了傅晟平一眼,就开门见山。   不过还没等张小寒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鹤翔楼的经理推开了,“老板,下面出事儿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略有隐忧,记得想我   陆仟宝眼睛一眯,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下去看看。”说完,也不招呼张小寒两人,直接起身就往楼下走。经理见状,也歉意的冲两人笑笑,紧跟着下去。   张小寒和傅晟平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明白了,“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自己的地位了。”   傅晟平摸了摸鼻子,淡淡道:“这种事情很难避免。”成王败寇,陆家在较量中失败,就早应该想到会有如今的局面。他们站在华国顶端俯视众生几十年,对他们抱着恨意恶意的人家并不少。他们傅家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他和陆仟宝成为朋友完全是意外,如果早知道他是陆家的人,他也不会和他相交。不过接触了那么久,他知道,陆仟宝完全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可以知心交底的那种。而且他也不想把上一辈的恩怨带到这一辈来,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所以,他一直把陆仟宝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真心结交。这一次,他对陆家也没手软,陆仟宝知道了消息,也没冲到他面前理论或是要求断交,因为大家都明白,家族的立场不同,冲突是不可能因为两个人的交情就避免的。   本来陆家现在面对的局面或许会更糟糕,但难得有吕家明里暗里的护着,加上这几个月,那几家的人也很忙,没腾得出手,他们遇到的刁难奚落自然不足为惧。   只是,这一次,或许会有些麻烦。脑海中的思绪一闪而逝,傅晟平站起身,“我们也去看看。”   他和陆家有仇,但是陆仟宝从未做错过什么,而且还是他的朋友,必要的时候,他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以他的骄傲,自己帮忙,他未必肯领情。   想到进来的时候,他阴阳怪气的奚落自己的画面,傅晟平摇摇头,陆仟宝这个人,脾气跳脱,又阴晴不定,真的很难搞定。   张小寒不知道傅晟平一瞬间已经想了那么多,听到他的话,点点头,站起身道:“他昨天说了要找我帮忙,八成就是要说今天这事儿,先去看看情况。”   而就这一会儿的时间,陆仟宝已经和经理下到了鹤翔楼的大厅。本来应该很清静优雅的地方,此时却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保安都在站在一旁带着有些为难的表情。   大厅里还有两拨人在不远处的位置上安静的坐着,一拨是三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似乎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端着茶杯,悠闲的喝着茶。而另外一拨,则是一群青年,围坐成一团,看不清人数,此时有几名正兴致勃勃的关注着这边事态的发展。   眼珠一转,陆仟宝就把大厅里的情况记在了心里,当看到那些围坐在一起的青年时,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一身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歉意的笑荣解释着,“……没有会员卡,我们真的不能放您进去。先生,我们非常感谢您对我们鹤翔楼的喜爱,但是我们这里的规章制度是非常严格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没有权限那样做。如果您实在要喜欢这里,我可以为您办理会员卡,程序非常简单,只需要您报一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再交一年的会费就可以……”   不过工作人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会费?什么会费?小爷我出门消费还从未遇到过你们这样拦着不让进的。不过是个吃饭消遣的地方,门槛还设的这么高,怎么,你以为你们这里真是御膳房,皇宫大内不成?爷我看上这里,要在这里吃饭,就是你们的荣幸!拦着不让进是吧?嘿,行啊,我今儿还不走了。”   说话的是一名矮胖矮胖的青年,小眼睛,皮肤馒头一样白,头发很短,一身名牌。看他的穿着打扮和说话时飞扬跋扈的神态,就知道他的出身不差,所以鹤翔楼的工作人员虽然很厌烦他的不依不饶,但也不敢得罪。   而在矮胖的青年身后,也跟着四五名穿着不凡的青年,个个眼睛都长到了天上的样子,听完矮胖青年的话,全都嘻嘻哈哈的附和,“什么破规矩,今儿不让我们进,我们还偏要进去瞧一瞧,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金窝银窝,有没有小美人儿什么的,哈哈……”   “你说你没有权限,就赶紧叫一个能做主的出来,要不然,今天你们这儿也别想做生意了。”   这样嚣张的态度,让工作人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些人一看就是世家出来的不务正业的大少爷,招惹了就是一身腥。放几个月前,他们早就对他们不客气了,可是今非昔比,陆家倒台,多少人盯着呢,他们自然不会给自家老板招惹麻烦。   矮胖青年和他身后的人,全都是生面孔,陆仟宝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底,他拨开人群,走到了几人的面前,也不看他们,只面无表情的询问工作人员道:“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看到老板出来了,心里松了口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   “老板是这样的,这几位先生想到店里消费,但是他们没有会员卡……我没有权限放这几位先生进去,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各自的岗位工作,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微微点头,陆仟宝吩咐工作人员散了,才转过头,直视面前的几人,“请问贵姓?”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没有回答陆仟宝的问题,矮胖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用非常高高在上的语气道:“爷今儿看上你这地儿了,要进去瞧瞧,你怎么说?”   陆仟宝依旧没什么表情,“我们这里不接待非会员顾客。”   “小子,曾少能看上你这儿,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相。”矮胖青年身后一名高高壮壮的青年,眼带威胁道:“你爷爷我的拳头正痒痒呢,如果你真的不开窍,爷爷我不介意伺候伺候你这乖孙。”一边说,青年还一脸凶狠的比了比拳头。   “老黑,斯文点儿知道不?这可是京都,人老板那小身板儿可经不起你的大拳头!”其它几人笑哈哈的起哄,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不怀好意。   “我说,你是谁的爷爷?”阖眼,陆仟宝的表情有些微妙,语气也有些阴森森的,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发飙的前兆。   可是面前这几个外来货可一点儿都没发觉,依旧笑得嚣张,“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小子的耳朵有问题?我说,我是你爷爷,乖-孙!”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高高壮壮的青年就已经倒飞了出去,噗一声,摔倒在光滑结实的地板上,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一时间竟然起不来。   “……你敢动手!”几名青年傻了眼,愣了一下,纷纷面色不善的围上陆仟宝,“哥几个今天不收拾得你跪地求饶,这事儿就完不了!”   一直注视着这边的保安见老板被围困,呼啦一群就站到了陆仟宝的身后,神情戒备的望着几个人。陆仟宝面色不变的收回右腿,镇定的弹了弹衣袖,那样子竟是丝毫没有把周围的剑拔弩张放在眼里,“这么没有口德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脏了我的地,保安,给我把人扔出去!”   “你敢!”被同伴称为曾少的矮胖青年厉声大喝,盯着陆仟宝的眼神带着威胁道:“老板,你应该知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这样,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   “威胁我?”陆仟宝讥笑一声,眼神不屑的扫视过几人,冷冷道:“爷横行京都的时候,你们这些东西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不过是几条狗,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想要我这鹤翔楼,就自己过来和我谈,派你们这几个小喽啰过来捣乱,太掉价了!我陆家是倒了,但我陆仟宝也不是谁都能来踩的,滚!”   或许是被陆仟宝的气势镇住,几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保安把同伴扔出了鹤翔楼,也没敢动作。而那个曾少听完陆仟宝的话,眼神闪烁了几下,沉声道:“老板你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明白。我和哥儿几个不过是想在你这店里消费,你店员拦着我们不让进就算了,你一来就踹伤我同伴,现在更是对我们言语侮辱,这件事,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善了不了。”   陆仟宝冷笑,“是你们自己滚,还是我让保安帮忙?”   “曾少,他太目中无人!”   曾少看着陆仟宝面上的冰冷神色,又看了四周虎视眈眈的保安,面色阴沉,“这事儿没完!”撂下一句狠话,曾少黑着脸,转身就走。今天是失误,要知道陆仟宝失势了还这么强硬,他肯定不会带着几个同伴就只身过来!不过,这次算他走运,后面他无论如何都会找回来的,而且,还有那个人的吩咐,这陆仟宝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曾少回头看了眼鹤翔楼的大门,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曾少,我们今天就这么算了?我们被他奚落一通不说,老黑还被他踢了一脚,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   “是啊,曾少,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你们打得过那些保安?”曾少冷冷的反问一句,见几人面面相觑,继续道:“而且,就算打得过,堂堂的世家少爷这么降低身价和保安动手,你们不嫌丢脸,我都替你们脸红!”   “我明白曾少了意思了,那下次我们得多带些人来,最好直接把那破地方砸了,不让进,我就让他做不成生意!呸,老子进过那么多高档会所,就算没会员卡,也从没有人敢拦着我!”   “如果你把鹤翔楼砸了,第一个找你算账的不是姓陆的,而是那位少爷!”曾少一脚踢在同伴的身上,冷言冷语的说了一句,直接上车发动引擎。   其他人见状,面色讪讪的钻进自己的车里,跟在曾少的车屁股后面离开了。   陆仟宝靠在落地玻璃窗前,看到他们离开,冷笑一声,转身就想上楼,只是先前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一群青年此时凑了上来,一人还笑容满面的拍着手,“陆少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不愧是曾经站在最顶端的太子爷。”   这话听着客气,但里面暗含的意味,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陆仟宝习惯性的眯起眼睛,抬高下巴,“不好意思,你哪位。”   青年脸上的笑容一滞,不过立马就恢复了正常,“陆少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是正常的。我叫马文豪,去年在陆老的生辰宴上,我们见过。当时,陆少可是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自从那次之后,我一直都盼着和陆少你再次见面,瞧,我的愿望实现了。”   “哦,原来是你。”陆仟宝仔细的打量了马文豪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马少,如果你是来消费的,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工作人员,如果你要叙旧,抱歉,我没那么多时间。你们请自便。”   露出一个一看就很假的笑容,陆仟宝转身就要离开,马文豪哪里会那么容易放他走?   马文豪眉毛一挑,眼神犀利的扬声道:“陆少你是这里的老板,我们是这里的客人,你却话都不愿意多和我们说两句,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还是,陆少做生意就是这样的态度?”   陆仟宝扭头直视马文豪,“我是这里的老板,可不是陪客。如果那你需要那样的服务,出门右走三百米,那里能提供马少需要的。”   说完,陆仟宝再也不回头的提步离开,马文豪捏紧拳头,冷哼一声,“以为自己还是超级家族陆家的大少爷?早晚,我会让你跪着求我放过你!”   “马少,陆仟宝骄傲是应当的,不过他也骄傲不了多久。没瞧见,除了我们,还有人想找他麻烦呢!”   “那胖子我认识,和林家的三少爷走得比较近,我们或许会有好戏看。”   马文豪闻言,若有所思,“林天佑估计是瞧上了这鹤翔楼,他最爱的就是巧取豪夺,不把这地儿弄到手,他绝对不会罢休。”   “马少,这鹤翔楼不错,咱们也可以弄过来玩玩儿。不但能赚钱,有这样一个地方,在某些方面也会比较方便。”   这是扩宽人脉,也是打探情报的好地方,鹤翔楼已经经营了多年,体系成熟,而且也有名气,只要把陆仟宝挤走,这一切都不用费什么心思。马文豪颜色闪烁了一下,“先看看,有林天佑搀和在里面,还是注意点儿好。”   “马少考虑得是。”   “走吧,换个地方玩儿。”马文豪拿定主意,招呼同伴离开。林家和夏家都是新进的豪门世家,林家三少爷在商业运作上有些天赋,但是性子贪婪,在皖南那一片名声不太好。没想到到了京都,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手了。   他马文豪虽然是夏家家主的亲外甥,自身家族的实力也不弱,但贸贸然的得罪林家三少,并不是明智之选。   傅、温、梅、仇、姜五家是抱成团的,宫家、吕家态度不明,但家族实力都不弱,不能小觑。只有林家和夏家,虽然以黑马之姿夺取了联合委员会的一席位置,但在面对其它几家时,并没有多少发言权,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他舅舅想要和林家结成联盟,如果能再拉拢宫家和吕家共同抵抗那五家,争取更多的权利,自然是最好的。所以,他虽然对陆仟宝恨得入骨,但也只是言语上的奚落,没有实质上的行动,因为吕家明显是护着陆家的,特别是那个吕宋,本来就和陆仟宝很要好。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打乱舅舅的布局。不过,就像那矮胖子说的,这事儿并不算完呢。   “这就是你说的要我帮忙的事情?”张小寒看着走近的陆仟宝,轻声的问道。她和傅晟平下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他一脚把人踹飞。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对他竖一竖大拇指。   那样明显来找茬的人,你越是对他们客气,他们就越会蹬鼻子上脸。特别是陆仟宝现在处于弱势,如果自身再不撑起来,会越发的让人觉得好欺负。   “我要他们的资料,越详细越好。你知道,我现在手边,根本没多少消息来源。”陆仟宝点头,直接开门见山。   “没问题。我会让人尽快把那些人的资料给你。我手里还有些人手,借你要不要?”张小寒也不推诿,爽快的答应。她手里有一组专门打探消息的人手,陆仟宝和傅晟平都是知道的,她也不觉得他的要求奇怪。   “行,这个人情我记下了。”陆仟宝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他手里确实没多少可以用的人手。家里的护卫所剩无几,任务太多,他们根本忙不过来,而且,还要保证爷爷和父亲他们的安全,他不想借用。   现在张小寒主动开口借他人手,他自然不会推脱,他的东西,就算毁了,也是不会让给别人的,那些人要伸手,他就能把他们的爪子给剁了!   傅晟平看着陆仟宝面上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明明只要他开口,自己就会帮忙的,他还是决定自己解决,不过这样也好,让那些人先见识一下陆仟宝的手段,自己再出面警告肯定会比自己现在就插手的效果要好。   毕竟,他总不能一直看着陆仟宝。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所以,想做什么就防手去做。傅晟平眼神真诚的看着陆仟宝,轻声的道了一句。   话虽然没说完,但是陆仟宝已经明白了傅晟平对自己的支持。眼神闪了闪,他咧嘴一笑,“放心,关键时刻,我总不会犯傻的放着你这么个大靠山不用的!”他活了这么多年,做得最成功的事情,不是赚了好多钱,而是交了三个真心的朋友,傅晟平、苏鹏举,还有吕宋。   想到这里,心里的不痛快一下子没有了,清秀的脸上恢复往日的神态,“行了,看在你们倆这么够意思的份儿上,中午就在这儿吃吧,我让厨子办一桌!”   “听你这意思,要是今天我们不帮忙,你就不打算留我们吃饭了?”张小寒一看他现在的神态,不由想起大一开学初次见面的时候,脸上染上轻松的笑容,谐谑道。   “世界上有白吃的午餐?”陆仟宝瞥了张小寒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呃,没有。”   “那不就结了?”   陆仟宝施施然的去后厨吩咐厨子,张小寒失笑,这人,真是直白得可爱。傅晟平抿唇,眼底的笑意正浓。   “陆家的那个小子,还是不错的。”安静下来的大厅,围坐在一起的三名中年人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再不错,也没什么用,有那几家人在,未来几十年,他们家都别想翻身。如果安安分分的,有吕家护着,一家人还能过些舒心的日子,如果不是,那结局不用说。”   “说的也是。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是人都想不通吧?当时我们这些家族只能仰望他们三家人,现在的局面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就像一个王朝,有兴盛,就注定有衰落。陈、李、陆三家主宰华国的政坛已经太久了,从开国之初到现在,是时候该发生变化了。”   “你倒是想得开。联合为委员会一共九个席位,外省的家族就占了七个。前面那五个就算了,名声在外,实力也强悍。不过那皖南林家和冀北夏家,以前可没怎么听过这两家人。”   “宫家呢?以前大家也不是觉得没有多厉害嘛?可是这短短半年,谁不对他们家刮目相看。越是低调的家族,越是不能小觑,这是教训。”   叹了口气,其中一名中年男人放下茶杯,起身道:“走吧,这鹤翔楼得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   “嗯,下次去我家喝茶吧,保管清静。”另外两名中年人也站起身,转身出门。   他们都是事业有成的世家子弟,到鹤翔楼喝茶,是因为这里气氛好,环境好,茶水、工作人员也让人满意,现在这里被人盯上,未来一段日子都不会消停,他们贪图安静,也不想惹上麻烦,自然在事情解决之前不会再来。   果然,自从那天之后,鹤翔楼就一直麻烦不断。不是有客人投诉,就是有工商部门上门查岗,反正就是不能让人正常营业。   陆仟宝倒是满脸不在乎,事实也证明,他有这个自信。不管谁来,他都能快速的把人打发了。而且,绝对给那些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让他们再也不敢登门。   “我说了,要想我的东西,就直接来找我谈,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使出来只会让人笑话!”冷冷的看着保安把找茬的人像死狗一样拖出去,陆仟宝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一批一批的人被陆仟宝收拾打发了,最后,正主终于出现了。   林天佑心情非常不好的进了鹤翔楼,也不说话,直奔陆仟宝的办公室。有保安上前阻拦,就被他带来的人一脚踢开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来者不善。大堂经理机灵的给陆仟宝打了电话,才镇定安抚员工,让保安把受伤的同伴扶起来看伤。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陆家虽然倒了,但是自家老板和如今如日中天的傅家大少很久之前就有很深的交情。虽然两家现在算得上是仇敌,但以上次两人的相处来看,这份交情并没有变质。   而且,上次他们三个在楼梯口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自家老板有准备,傅家大少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在别的员工担心不已的时候,他心里倒是有数。林家的三少爷绝对不能把自家老板怎么样,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大堂经理下了结论。   果然,林天佑黑着脸进了鹤翔楼,一个小时候,脸色更黑的出来。周身散发的冷气,让他身后的保镖都不敢太靠近。   “太可恶了!他以为自己还是昔日的太子爷?居然敢威胁我,居然敢威胁我!”最可恨的是,自己还真的被他威胁住了!一脚踹在前座的椅背上,林天佑抿着唇,面色阴沉。陆仟宝手里捏着能让他致命的把柄,他不但不能抢了他的鹤翔楼,更不能对他出手,不然那东西被公布出去,家里保不住他,这华国也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可恶!   “林三少,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现在剩下的东西不多,你要是还垂涎,我没别的办法,只能狠心把你拉下来了。不过林家跻身成为华国数一数二的家族,只要有林三少这个身份在,以后的好事只会多不会少,何必为了眼前的一点儿小肉星儿,放弃以后的大餐呢?三少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陆仟宝的话,还有他那个非常让人厌恶的表情,林天佑不甘心的又踹了一脚椅背。   司机充耳不闻的开车,林天佑的脾气不好,现在又在陆仟宝那里吃了瘪,现在插嘴,只有找死的份儿。   不过车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司机也没看号码,直接接了电话,询问了两句,他停下车,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后座的人,“三少,傅家大少的电话。”   愣了一下,林三少深吸一口气,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喂。”   司机不知道傅家大少说了什么,他只能看到自己少爷缓解了一些的面色,直接黑成了锅底般的颜色,心知不妙,赶紧转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不敢再往后看一眼。   “你的措辞是不是太直接了。”张小寒看着傅晟平挂断电话,歪着头轻笑道。   “会吗?”傅晟平耸耸肩,面色轻松把手机放进口袋,“林家和夏家捡了现成不说,现在还想野心勃勃的从我们五家手里抢权,这种人,和他们客气不得。”   张小寒笑了笑,傅晟平一向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对于他不看在眼里的对手,说话自然也不会客气。记得那时候,他那样理直气壮的介入自己的生活,却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给自己。   没想到一晃就是那么多年过去了。   “放假了,你回瓮城去吗?”略过这个话题不谈,傅晟平直接问道。   “不。丽颖和梦颖过两天就会过来,说好了带她们逛京都的。还有,小叔到现在都没消息,我让人再去查了,我要留在这等消息。”张小寒摇头,解释道。   傅晟平闻言,眉头皱了皱,“你小叔的行踪,我和大哥也叫人随时注意了。如果他们执行任务回来,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你不要太担心。”   “我知道。”嘴上是这么说,张小寒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忧。不过现在底下的人都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了,着急也没用。   “明天我陪爷爷回瓮城,可能要月底才回。”傅晟平眼神闪了一下,随即轻声道。   “嗯,月底回就月底回呗。”伸手挥了挥爪子,张小寒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只是,话音刚落,额头上印上了一个滚烫的吻。   好半晌,傅晟平撤回身体,直视有些呆愣的张小寒,压低声音道:“我的意思是,你要记得想我。” ☆、第一百三十章 五种天华, 妖孽的短信   吻,似乎还在额头发烫,但其实那个人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观看过联合委员会成立的正式仪式,傅耀祥和欧青云见了一面,在京都逗留了两天,就笑容满面、心满意足的回翁城去了。   郑炳实被正式认回傅家,叫回本名傅晟荣,成为傅家最权威的代言人。因为就在当天,傅耀祥就宣布了傅晟荣为下一任家主,惊呆一干人等。而本来,外界一直认为,傅家那个联合委员会委员,会是傅嘉文(傅晟平没有从政),但最后这个名额,也成了傅晟荣的。   外界议论纷纷,但是当事人都很镇定。只是,哪些人是真的镇定,哪些人是假的镇定,这就是世人不了解的内幕了。   拿开抚上额头的手,张小寒思绪万千,最后耳边回荡的却是那句“记得想我。”那次并不是傅晟平第一次吻她。在此之前,他们也有过更亲密的轻吻。但到现在都萦绕在心的,唯独只有那天,额头落下的那个鹅毛般的亲吻和他深邃的眼神。   她重生之前,是谈过恋爱的,自然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是为何。以前和傅晟平相处,她总是有种赤裸裸的别扭感,所以,她对他很排斥,很抵触。只是,在经历过破障之后,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   她明白,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对他就产生了好感,不过因为他的强势,他的心思深沉,自己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的,暗暗跟在身后的护卫被撤走,和自己说话时,也尽量坦诚,会顾及她的感受了,这些都是好现象。   不过,虽然她现在确认是对他有了不同的感情,但是经验告诉她,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太被珍惜。所以,还是慢慢的来好了。嘴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张小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小寒,在想什么呢?”王兰微笑着走过来,心情愉快道:“丽颖和梦颖明早就到,你不是要去接机吗?早点睡吧,免得到时候起不来。”   “放心吧干妈,我早上可从没赖过床!”因为晚上都休息得非常好,所以每天一到点儿,人自动就醒了,精神得很。   “那行,我困了,回屋去了。你干爹还在书房忙呢,真是受不了。”王兰摇头,又叮嘱了张小寒两句,才离开。   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张小寒想了想,起身去了黄他们所在的小院。在外边听不到一点儿声音,院子很安静,不过推开院门就会有热闹的说话声传入耳朵。   里屋的窗户开着,一进门,黄就发现了她,“小寒!”   “我过来问问,今晚上要回去么你们?”张小寒冲黄笑了笑,站在窗外,看里面魂玉和莲雾、赤三个正在茶几上玩儿纸牌,小光头凑在莲雾的旁边咋咋呼呼的,电视里正在放动画片,一派欢快。   黄瞥了因为一张牌和莲雾和欧元吵成一堆的魂玉,还有咧着嘴笑得得意的赤,叹了口气,“玩儿得正高兴呢,拉都拉不走。”   张小寒唇角翘起,盯着几人看了几眼,才扭头和黄对视道:“莲雾很喜欢赤呢。”虽然平日里,他对黄、魂玉和赤的态度都差不多,不过从一些微妙的动作里,还是能感受到,他对赤,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和濡慕。   黄眼底笑意一闪,点头,“莲花是夏季之花,赤浑身散发的能量,是他喜欢并需要的。”就算,这朵花,已经有了人类的意识,修成了人形,但骨子里的天性是改变不了的。   张小寒了然,看着莲雾唇红齿白的可爱少年模样,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青莲秘境的那一方莲花池和那朵硕大无比的莲花。   眼底闪过惊奇与赞叹,如果不是黄一语道破了莲雾的真身,她压根儿就不会往那方面想。也怪不得自己感应不到他的修为,因为人和妖完全就是两套完全不同的体系。人修炼真气,汇于丹田,藏于经脉。妖修内丹,一身的修为都在一颗小小的珠子里,而那颗珠子就是他们命核所在,藏得比宝藏还严实,外人自然根本没办法发现他的修为。   妖一般都带着妖气,不过,莲花不同。在众多的妖类当中,花妖是最善良美好的一类,莲花更是具有,香、净、柔软、可爱四德。佛祖坐下就是莲花,所以,他身上不但没有妖气,反而天生就带着一股高贵和纯净。   所以,莲雾虽然是妖,但是浑身散发的气息,都是让人很喜欢和舒服的。而且,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总觉的周身清凉,神清气爽。   “刚才就该出k啊,莲雾你个笨蛋,又输了!”欧元的嗷嗷声,把张小寒从沉思中拉回,她探头进屋,正好看见小光头鼓着包子脸,趴在莲雾身上打滚。   “莲雾会输,完全是你在旁边乱出主意好不好?”魂玉伸手戳了一下欧元,撇嘴,“现在好了,连带着我输了!”   “欧元,这次换你。”莲雾也不气,推了一把小光头,让开位置,自己坐到一边。欧元闻言,爬起来盘腿做好,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这次我一定帮你赢回来!”   “嗯,你帮我赢了赤宥,明天我就请你吃大餐。”莲雾一本正经的点头,鼓励道。   魂玉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的起哄,“还有我啊,别忘了,我们是一帮的!”几人玩儿的斗地主,说好了莲雾赢过赤三回,赤就要答应他一个条件。   不过一晚上,地主虽然全都是落在赤手里,但他出人预料的一次都没落败。   “最后一回,如果你们还不能赢,我就回去睡觉了!”赤也不管魂玉的倒戈,只挑眉看了三人一眼,啪一声,出了第一手牌,“一对三。”   “这个太容易了,对四嘛。”魂玉歪歪扭扭的坐着,捻了两张牌出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欧元。欧元严肃的看了看桌上的牌,然后伸出两根肥嘟嘟的手指,抽出两张牌非常有气势的往桌上一摔,喝道:“对五!”   噗。张小寒捂嘴,收回视线,看向同样乐呵呵的黄,“既然你们不回空间,那我就回去睡了。你帮我看着些欧元,十二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要不明天他起不来床,耽搁了晨练,等师傅回来,我也会挨批的。”   “呵呵,放心好了。”黄微笑着点头,就算他不说,到了点儿,莲雾也会催着欧元去睡的。扫过莲雾对面笑得志得意满的赤,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得到黄的肯定,张小寒放心的离开了。因为她自己和黄两个的刻意隐瞒,里面玩儿得高兴的四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来过。   第二天,张小寒起了个大早,特意绕到黄他们住的院子外,正好看到欧元在晨练,莲雾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还会纠正他一些动作。欧元虽然修习的是最正宗的欧家功法,但这也并不意味着,直接打坐就完事儿了。身体的锤炼,也是从小就必须做的事情,不然仅靠着真气温养骨骼肌肉,到了真气不济的时候,身体就很容易出问题。   欧元现在还处于基本功的练习阶段,每一项都必须练扎实了。本来,这事儿应该是欧青云盯着的,不过最近他又开始神神秘秘的,直接把欧元丢在张小寒这里,让她看着,就消失不见了踪影。他也不想想,把一个长辈丢给一个晚辈看着,这事儿靠不靠谱?特别是欧元还是个特别精灵古怪的。   好在,没两天,莲雾就主动接管了这项工作,张小寒算是解脱了出来。   站在门外打量了一眼,莲雾察觉到她的存在,扭头过来递了一个“有什么事”的眼神。   “没事。”张小寒摇头,无声的道了句,转身离开。   早上九点,机场,从宁市飞往京都的航班到达。   “丽颖,这边。”眼尖的发现两姐妹,张小寒出声挥手。   “姐!”丽颖俏生生的站在远处,看到她就笑起来,右手还牵着白皙可爱的梦颖,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   顺着丽颖的目光看过来,梦颖直接松开她的手,直接蹭蹭的往张小寒这边跑过来,“小寒姐姐!我好想你!”说完还扑在张小寒怀里,搂着她的腰。   点了点梦颖的小鼻子,张小寒眼带笑意,“你想我给你买的漂亮衣服才对吧?前天晚上我们还视频呢,小马屁精!”   梦颖比丽颖更会撒娇,也更讨人喜欢。不过脾气有些小骄纵,又爱美,喜欢的东西就想要,大人不答应,就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到手不罢休。上次说了来京都的时间,就非得要二婶给她新裙子。那新裙子是小孩儿在电视里看到的,瓮城还没有呢,转了一圈儿没买到,蔫儿蔫儿的不高兴,还是她说到了京都就给买,她才高兴起来。   “哪有!”梦颖羞恼跺脚,撅着小嘴巴瞪眼道:“哼,人家明明说的是真心话,小寒姐姐居然不相信!”   “逗你玩儿呢,我们家梦颖可是姐姐最贴心的小棉袄!”   张小寒弯腰,和小孩儿额头抵额头碰了一下,安抚了她快要炸毛的情绪,才重新直起身,朝丽颖道:“路上还顺利?”   “顺利,爸妈一大早就送我们上的飞机。”丽颖点头,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发育得很好,身高和张小寒也只差了半个头。   “那就好,走吧,我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张小寒牵了梦颖,引着两人往地下停车场去。两人就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欢喜的衣服,其它需要的,到时候再买。   张启山这些年的果然经营得颇为不错,家底丰厚。现在两个女儿要上京都玩儿,自然也不会让她们委屈了,除了现金,还给丽颖带了一张五万块的银行卡。   所以,相比于张小寒那会儿,两姐妹真的幸福好多。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王兰和珍嫂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午饭了。魂玉几个知道今天张小寒的两个堂妹要来,也没出门,都在院子里闹腾。   少不了一翻介绍,欧元两眼放光的围着梦颖打转,那小模样,院子里的大人都抿嘴笑,瞧着他忽悠。然后,梦颖很快就和欧元玩儿在一起了,不过,小姑娘最喜欢的还是莲雾。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着,莲雾还答应得十分干脆。   看到这一幕,张小寒就只想抽抽,莲雾是她师兄,梦颖是她堂妹,现在这两人兄妹相称,辈分什么的,完全乱成了一团啊。   “这会儿太阳太毒了,就在院子里玩儿,晚上带你们去外边看夜景。明天一早起来再去景区游览,怎么样?”吃过午饭,张小寒拿了一本京都旅游指南一边翻看,一边问两姐妹道。   “可以。”丽颖正坐在王兰身边看她用纸折香水百合,闻言抬头对张小寒笑了一下,又低头去看王兰的动作去了。   自从月初看了一场纸艺展览之后,王兰就迷上了。特别是见人家用纸做的香槟玫瑰,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她每天没事儿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花给折好了。买了好些书来看,她之前对花艺也比较熟悉,这一琢磨,很容易就上了手。   客厅里摆放的百合就是王兰亲手做的,清新雅致,好看不说,还不用担心晚上它和人争氧气。丽颖一来就瞧见了,喜爱得不得了,这会儿正拉着王兰教她呢。   见她一心扑在那上面,张小寒苦笑一声,只得对一旁的梦颖问道,“梦颖,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故宫?长城?”梦颖正守着电视机看动画片儿,闻言往张小寒这边蹭过来,歪着头道。   “呃,除了这两个,其它的地方呢,你过来看看吧。”张小寒招手,让梦颖到自己身边来,把手里的旅游指南递给她。   说起来,到京都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但除了市区,她还真没去过几个地方。所以也不知道带她们去哪里游览才好。   “要我说,明天就去长城和野生动物园,后天去故宫和圆明园,大后天就去西塘山什么的逛逛,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完了再去科技馆,海洋馆,天文馆的走一圈儿,就是十来天的时间了。后面嘛,就没必要这么折腾了,直接就在市区里玩儿不就行了?她们来京都虽然是旅游,但也是来体验生活的,那些景区就没必要一个个的去了,没什么意思。”欧阳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桶冰淇淋吃得畅快,见张小寒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由插嘴道。   “嗯,欧阳这主意好,大热天的到外头去简直就是受罪,我看长城也不必急着去,这段时间都热得很,中暑了不好。”王兰抬头赞同的插嘴。   张小寒想了想,也是那么回事,外面太热了,她自己也不太想出门,不过这还要看两姐妹的意思,所以她低头道:“梦颖呢,想去哪儿,看好了吗?”   “小寒姐姐,我要去这里!”梦颖指着旅游指南上的图片,高兴抬头道。   张小寒视线落在她手指的地方,“西塘山?”   “嗯,这里的房子看起来好漂亮,和小寒姐姐你这里一样。而且这个湖泊好大,周围肯定很凉快!”梦颖显然很喜欢西塘山,一边说还一边露出惊叹的表情。   张小寒的四合院虽然也不算小,但要容纳一个湖泊还是很勉强。西塘山不一样,它是前朝的皇亲贵戚观景赏荷,游玩作乐的地方,不但景致好,地方也大。如果从半空中俯视,它差不多占据了京都市是十分之一的面积。   “那我们明天就去西塘山,其它的地方,以后在慢慢去,反正你们要待到开学才回去,时间足够。”张小寒一锤定音,打开笔记本在西塘山的官网上订了十张门票。   丽颖、梦颖两姐妹,王兰,欧阳,欧元,莲雾,黄、赤、魂玉再加上她自己,正好十个。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因为西塘山就在市区里,离得不远,众人也没开车,直接坐了的士过去,上午的阳光刚出来,正是一天里空气好,气温也适宜的时候。   走进西塘山,就像到了江南水乡。除了最西面的那大片水域,景区的好几个游览方块基本上都是被水道连接起来的。古朴的建筑,生机盎然的花草树木,底蕴深厚的文化展示,都让众人有种意犹未尽的之感。不过,他们还是很快来到了西塘山的核心景区,莲花湖。   太阳已经有些刺眼,看中了一个凉亭,张小寒带着众人走上去歇凉。临时而建的亭子,比湖面高出两三米,坐在里面,可以把生机勃勃的连片荷花看个仔细。   “哇,好漂亮!”梦颖早就被那些开得灿烂的荷花吸引了,碧绿的荷叶挤挤挨挨,只看一眼,就觉得暑气全消。梦颖趴在凉亭的栏杆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荷花看,其它几个大人也或有倚或靠,面对微笑的看着一湖的美景。   张小寒和王兰从背包里拿出水和零食摆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在这儿坐会儿吧,顺便吃点儿东西。”   众人都点头,王兰拿了两瓶水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梦颖和欧元道:“两个小家伙,先过来喝点儿水。”   “好!”嘻嘻的笑两声,欧元和梦颖蹦回来,搂着水瓶喝了几口,就又奔过去,低头看莲花,看里面的鱼,“哇,还有莲蓬!”惊呼一阵,高兴一阵的,气氛很活跃。   “白、青、红、紫、黄,刚好五个颜色,真有意思。”莲雾难得的没有和欧元凑在一起,他打量了一眼荷塘,轻声嘀咕了一声。在场的人,除了几个普通人,都把他的话听了个仔细。   “不是四个么?”张小寒闻言愣了下,随后又仔细的看了眼荷塘,才在重重叠叠的荷叶里,看到了一小片青色的莲花,“真有青色的莲花啊?新培育的品种?”   虽然青莲派叫了这个名字,徽章也是青色的莲花,但是青莲秘境里的莲池里全都是白色的花,根本没有青色。   “不是培育的。”莲雾看了张小寒一眼,轻声道:“莲花有五色,白、青、红、紫、黄,合称为”五种天华“。白莲花,梵文音译为芬陀利。生长于佛国,人世间难以见到,故又称”希有之华“。青莲花,梵文音译为优钵罗。叶狭长,近下小圆,向上渐尖,青白分明,酷似佛眼,故在佛经中称之为”莲眼“,也即观音菩萨的眼睛……”(资料来自度娘。)   张小寒又扫了一眼荷塘,若有所思道:“青莲花我是第一次见,但是白莲花不是常见的品种么,为何‘人世间难以见到’?”   黄微笑着插嘴,“莲雾说的白莲花与你平常见的不同,你应该知道的。”   脑海里不由浮现秘境里的那一方莲池,和那株硕大的白莲,再看一眼荷塘里挺立的白莲,她恍然,“黄蕊白花,青蕊白花?”   “嗯。莲雾说的白莲花,是青色的蕊,这世间确实是没有的。”在远古时期,白莲花,也只会长在佛座前。而现在,青莲秘境里,竟然有一方莲池,这就是让人惊叹的了,黄深深的看了莲雾一眼。   莲雾察觉到了,抬头冲黄露出一个笑容,在张小寒黄、赤、魂玉三个带到大家面前介绍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们三个的真实身份。毕竟,植物对于天时,都是很敏感的,何况他还修成了人形。   不过,他也不害怕,四季之魂就像是万物生灵的另一个母亲,他们掌控着时节,掌控着阳光雨露,秉着公正无私的心,给予生命以养料。只是,早在远古之后,四级之魂就不存在了,   现在的时节变幻,更多的是一种无意识的规则在主导。而在这么多年后,居然能再见到四季之魂,真的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想到这,莲雾不由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师妹,才接着道:“五种天华都是上天的宠儿,他们的生命力是异常强盛的,强盛到周边不能有其它的植物村在。而现在把五种天华都种在一片水域里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看荷塘里的那些荷花的长势,显然都是很不错的。莲雾眼神闪了闪,稚嫩却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些趣味。   “嗯,这西塘山的空气也不是一般的好呢。”黄微笑着又说了一句,就坐到石凳上,拿了瓶矿泉水静静的喝,不再多言。   张小寒想到那个被自己融合掉了空间碎片,入口可不就在这西塘山?虽然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这里,应该还有些奇特的所在。正想再问,就看到刚才还温润沉稳的某人,此时已经笑嘻嘻的和欧元、梦颖凑做一堆,张小寒黑线,说半截留半截,故意吊人胃口还是怎的?   刚才三人的说话都很小声,王兰等人都兴致勃勃的观看美景去了,根本就没注意。此时她如果要追问,就不太方便了,只得做罢。   “小寒姐姐,可以坐船摘莲蓬,我们去坐船吧?”梦颖远远的看到有游人坐着观光小船在湖塘里游曳,还把她看到的莲蓬给摘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立马瞪直了,扭头就冲张小寒喊。   往远处瞧了瞧,果然看到有小船,张小寒点头,带着众人又去划船摘莲蓬。十个人,一船两个,租了五条船才坐下。   景区配有划船的工作人员,游客只需要坐在船上观赏,摘莲蓬就够了。不过在张小寒看来,那人除了划船,最主要的工作其实是防止游客摧残莲花。   因为在欧元第n次伸手想要摘一朵莲花的时候,众人的都看到了工作人员脸上明显的无奈。在西塘山玩儿了一天,众人在外边的酒楼吃了大餐,才心满意足的往家走。天色此时已经黑了下来,整个城市都在灿烂的灯火中变得美丽梦幻。   不过,有光就有暗,美丽的城市里,灯光下,一片和谐美好,而就在靠近鹤翔楼的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不好的事情也正在发生。   “晚上好,苏先生。”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点凉意,而他在说话时,十来个人分散开,迅速的把一人包围起来。   仔细一看,黑色运动服,半长发,一双标志性的蓝色瞳孔,不是苏鹏举那个妖孽是谁?   苏鹏举全神戒备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眼睛眯起来,目光投向说话的那个,“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各位。现在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的气势很强,浑身又不像是带纯粹的杀气那样冰冷,但给他的感觉依旧是十分危险,一时摸不清他们的来历,苏鹏举只能按兵不动。   “有雇主点名要见你,苏先生,这怪不得我们。”   昏暗的小巷子里,也看不清男人的表情,苏鹏举闻言眼角上挑,“那个矮胖子地中海雇佣你们来的吧?”这段时间里,和他结了梁子,并恨不得杀了他的人,除了那个矮胖子地中海,他还真想不到别人。   “雇主的信息,我们无可奉靠,现在,苏先生,您有两个选择,一是配合我们,跟我们走。二是反抗,但后面也还得跟我们走。您选择哪样?”   苏鹏举挑眉,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你们是不是太小瞧了我一点?”   “没有。我只是实事求是。苏先生玩一手好飞刀,百发百中,这里的人能躲过的不出四个,但现在这里是小巷子,又是晚上,在你飞刀射出来之前,我的人就能近了你的身。而据我所知,苏先生你除了飞刀,近身搏斗的本事平平。”   男人说的该死的正确!苏鹏举垂眼,“嗯,看来你们做了很多的功课。”不但把他的本事摸得一清二楚,连他出门的时间和路线也踩得很准。   “提前详细的了解目标是对雇主的负责,也是对我和我各位兄弟的生命负责。”   苏鹏举翻了个白眼儿,什么时候做“人肉买卖”的亡命徒,也开始讲起责任来了?   “行了,我跟你们走。”   “嗯,不用动粗自然是最好的。”男人满意的笑了声,随即招呼手下道:“你去把车开过来,你帮苏先生蒙上双眼,顺便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通讯工具,一并收好了。”   听到命令,一人迅速的靠近。苏鹏举主动取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喏,不用找了,给你,本来也没电了,揣着没用。”   那人接过手机,狐疑的看了苏鹏举一眼,谨慎的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没电,才把手机揣兜里,拿了一个眼罩戴在苏鹏举的头上,“好了,头。”   “行了,走吧,把人送过去,我们的任务就算结束。”男人轻松惬意的吩咐,苏鹏举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这一点他很满意。没动手,更没伤亡,这次的活儿出乎预料的容易。   苏鹏举被带上了一辆黑色越野车,那些围困他的人也坐上了后面的车辆,昏暗的巷子恢复安静,但也显得更加阴暗恐怖。   这边,张小寒刚到家门口,手机就响了,是短信。打开一看,短短几个字,却让她眉头几不可查的皱起来,“我被人绑走了,来接应我,要快。苏鹏举。”   “你们先进屋,我打一个电话。”对众人说了一声,张小寒站在门口拨了苏鹏举的电话,关机,再打陆仟宝的,他说苏鹏举出门了。   又问了苏鹏举的近况,张小寒挂断电话,脸色黑沉下来,按照陆仟宝说的,短信上的消息八成是真的,苏鹏举遇险了!可是没有地点,也没有提示线索,就叫人去接应他,真是……够任性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解救妖孽,意外被袭   “出什么事了?”   察觉到她一瞬间的不对劲,黄落后众人,站在门边看她打完电话,才靠近她身边,轻声问道。   “苏鹏举说他被人绑走了,让我去接应他,但是那家伙没说地址,也没说找他的线索。”也不隐瞒,张小寒小声的和黄解释一句。   “你的魂力,应该比任何的线索有用。”黄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   “可是京都那么大,我又不可能一下子全给覆盖了!总得给我个大概方向啊!真是!”翻白眼儿,张小寒没好气道:“你以为外边是碎片空间呢?魂力一扫,就是一大片的范围?”现实的压强和空间的压强似乎不太相同,在空间里能够扫视很大一片范围,在现实,撑死了能扩散直径一千米的区域。   可是京都多大啊,难道要让她一片一片的挨着散开魂力找过去不成?要真那样,等他找到苏妖孽,黄花菜都凉了!   “小寒呐,你跟着莲一学了那么久,你确定你有长进?”黄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背着手摇着头就进了大门口。   张小寒瞪眼,啥意思?她这段时间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好不好,莲一都开始给她讲复杂一些的术法了……等等,术法?   眼睛一亮,术法,找人寻物的术法,前些日子可不是刚学了一个! 心里有了主意,张小寒也不那么郁卒了,“黄,我就不进屋了,干妈他们问,你帮我掩饰一下。”   瞧见黄急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张小寒才看了一直站在门边的阿远,“家里交给你,警醒一些。”   “放心,主人。”阿远一本正经的点头,他知道张小寒一直在等待消息,万一碰巧那边今晚有了回信,他需要做的就是即时把消息传递过去。   抬手看了时间,张小寒钻进停在门口的车,踩下油门,消失在巷子里。阿远看到车子走远了,才重新把门关上,转身发现黄还未离开。   “桓少爷,还有事?”黄在外边的名字叫黄桓,四合院里的三个雇佣都这么称呼他。   黄的表情和微妙,眼神似乎透过了阖上的大门,看到了门外的巷子,听到阿远的声音,他回神,“没事。你忙你的吧。”   唇角微微翘起,黄转身之际,又往后瞥了一眼,才缓缓的迈着步子离开。   阿远被他的神态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想不通他自然也不会为难自己。脚尖一点,阿远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借由繁密的树叶,和暗黑的夜,遮掩了身形。坐在树上,向前看可以把大门外的巷子看得仔细,向后则可以纵观整个四合院的情况。实在是蹲守防卫的最佳据点。   “咦,那是萤火虫?”五个小小的光点从四合院的围墙外晃悠悠的往二院的飞去,阿远奇怪的凝神看了一下,没发现异常,也只摸着脑袋重新坐定,蹲守大门。   车子开出自家的巷子,张小寒并没有急着选择方向,而是停下来,对着身前一把手术刀闭目凝神。这把手术刀是苏鹏举的,参加选拔赛的时候,到了她手里,就一直没还回去,没想到现在却又派上了用场。   手掌悬空在手术刀的上方,随即闭目冥想,掌心有乳白色的光闪烁,而平整摆放的手术刀此时有了动静。刀尖颤颤巍巍的左右晃动了一下,最后直接一个大旋转,停在了右边。   张小寒睁眼,瞥了眼刀尖的朝向,一打方向盘,车子朝右边急速行驶而去。   手术刀虽然已经离开苏鹏举很久,但是他的气息还留在上面。通过术法,可以用刀上的气,感应苏鹏举的气,以此来确定他的位置。   最开始这个术法就是用来寻东西的,譬如一个修士需要一种炼器的材料,那么只要通过这个材料的样本,就可以感应周围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存在。   后来才慢慢运用于寻人。只要有目标用过的东西,通过特殊的术法作用,就可以感应到那人的方位。   张小寒开着车在京都里兜兜转转,寻找苏鹏举,苏鹏举此时却已经被带到了目的地。   一直戴着眼罩,苏鹏举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听脚步声,应该是一个很空的房子。周围的空气里,似乎都有些湿湿的,好像刚被女佣打扫过的房间,水汽还未散尽。   “先生,人我们已经帮您带到了。”领头的男人出声了,苏鹏举凝神听着,心里却并不紧张。   “把他给我绑起来!”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响起,苏鹏举面上露出一个果然的表情。只是因为眼罩遮住了大半边脸,没人发现。   雇主发了话,苏鹏举很快就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双手反绞在后,双脚也捆得死紧。稍稍动了下身子,苏鹏举笑,“没少干这样的事情吧?捆绑得很专业。”   “谢谢苏先生夸奖了。”男人掀开眼皮子看了依旧被蒙着眼睛的苏鹏举,尖尖的下巴,有些我见犹怜的美,但是只有他知道,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软弱的人。   收起了心底的那一丝兴趣,男人转身面对雇主,垂眼,遮住眼底的一丝鄙夷,“先生,我们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您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矮胖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中间秃了了一块,可不就是个地中海。此时,他正双眼阴狠的盯着苏鹏举,压根儿就没心思搭理男人,随手拿起地上的一个黑色皮包,“拿去。”   男人挑眉,身边的一个小弟会意的上前,拉开黑色皮包,露出里面崭新的钞票。查看了真伪,并清点了数量,小弟提着黑色皮包走回来,“头。”数量足够。   颔首,男人环顾了四周一眼,唇角翘起,“交易成功,那么先生,我们这就走了!”   矮胖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他现在一心都想着要怎么折磨苏鹏举,这些人是他雇佣来的,他并不在意。倒是他身边的两名西装大汉对视一眼,警惕的盯着男人,直到他们全都规矩的退走,才稍微放松了些。   急速行驶的轿车里,“头,这活儿也太轻松了。”提着黑色皮包的小弟笑嘻嘻的冲男人感概道,“这苏鹏举为什么不反抗呢?我还想过过手瘾呢!”   “柳七。”男人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你忘形了。”他们虽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他也不愿意手下再多沾鲜血。而且,他不讨厌苏鹏举,那个雇主才是他瞧不起的。不过有钱赚呢,他也不会拒绝。毕竟底下那么多兄弟,生活开销需要的经费不是小数目。   “嘿,头,我就是牢骚两句。”头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如果他这样了,就说明他是认真的。柳七挠了挠后脑勺,把黑色的皮包放到男人身边的空位上,又嘿嘿笑了两声,看男人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才转过身规矩的坐在副驾驶位上。   开车的司机是一名皮肤黑黑的青年,暗暗的白了柳七一眼后,他问道:“头,直接回家?”   “嗯。”男人应了一声,听到家这个字眼,眼底也染上些许的暖意。   “好勒!”黑黑的青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轰上油门,简直就是把汽车当飞机一样开了。所以,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男人起身下车,那个黑色的皮包他却没拿,“这些钱,成子你负责发给兄弟们吧,我就不管了。”   “知道,头。”黑黑的青年点头,和旁边的柳七目送着男人进入对面的小区,才开着车子离开。   “头和尹先生是不是太亲密了些,住一起不说,头晚上不回去,还打电话报备……”柳七收回视线,和成子嘀咕。   成子翻了个白眼儿,柳七平日里挺聪明的,但是某些方面却异常迟钝,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道:“以前在方家的时候,头和尹先生的关系不就挺好的?别大惊小怪了,打电话,叫兄弟们在老地方集合,把钱分下去,正好回家睡觉。”   “嗯,我这就打电话。”柳七闻言,果然摸出手机开始拨号码。   不远处的住宅小区,男人上到第三层,一进屋,就闻到了诱人的食物香气,“鹰。”   “回来了?吃饭吧。”一名同样高大的男人从厨房出来,身上拴着蓝色的围裙,表情也是淡淡的。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或许会以为他太冷淡,但是肖却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整个人都暖到了心里。   “嗯,我去洗手。”   两人没有多余的言语,但整个房间都有种温馨的气氛。没错,这两人就是曾经的方家护卫,肖和鹰。他们一直没有离开京都,方家却愣是没有把他们找到。   这边,肖带着人离开,苏鹏举头上的眼罩就被取掉了,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大厅,除了沙发茶几,什么都没有。看样子,他应该是被带到了曾家某栋不常用的别墅。   打量完环境,心里有了底,苏鹏举才抬眼,胖乎乎油腻腻的脸一下子撞入眼球,嫌弃的向后仰了仰头,“果然是你。我说曾部长,能把你的猪头脸挪开一些吗?污染我的眼睛。”   没想到苏鹏举被自己绑了还能如此轻松,矮胖的男人面上闪过一丝怔愣,等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又脸色黑沉下来,“苏鹏举!我要活刮了你!”   阴森森的语气,苏鹏举知道他绝对不是在说笑,不过,他脸上倒是一点担忧害怕之色都没有。   “不用那么大声,我也听得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苏鹏举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矮胖中年男人的某个地方,谐谑道:“曾部长的伤这么快好了?啧,复原能力真好。”   下意识的垂头看向自己的下身,矮胖男人脸色直接白了,痛和耻辱因为苏鹏举的一句话,似乎变得更加刻骨铭心!就是这个人,让他成为家族的笑柄,让他成为燕大的笑柄!   那样的痛,那样的耻辱,那样的不堪,他绝对要这个人亲自尝一尝!   “苏鹏举,落到我手里,你还笑得出来?我告诉你,我受过的罪,我要让你百倍千倍的体验一回。”几欲咬碎牙齿,矮胖的中年男人一把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毫无预兆的就在苏鹏举的脸上划去。   苏鹏举眼睛一眯,脚往地上一登,整个人带着椅子就侧着倒在了地上,虽然肩膀被撞得很疼,但是总比脸被毁了要好。   “曾部长,你如果不叫你的那些护卫帮忙,就算我被绳子捆着,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毕竟,你身体残疾了不说,还胖得可以,动作太慢了呢!”   不怕死的激怒对方,苏鹏举挪着身体,背对空旷的墙壁。一边说话的同时,他被捆绑着的双手之间,已经多了一把精致的手术刀。艰难的捏着刀柄,把刀刃对准绳子,小心翼翼的开始动作,啪,很小的声音,是绳子断开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帮子人搜走了他的手机,却没拿走他身上的武器,真是一些奇怪的家伙。心里的念头一闪而逝,抬眼看到矮胖男人又双眼通红的拿着刀子刺过来,苏鹏举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他侧着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借着惯性,双脚直接撞到男人的裤裆处。   “啊!”痛苦的哀叫一声,矮胖的男人手里的刀也拿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他自己却躬身捂着裤裆,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这样一脚踹到,也会痛苦不堪,更别说矮胖的中年男人那里的伤口还根本没有全部愈合。   踢中了矮胖的中年男人,苏鹏举双腿往前一缩,双手解放了,手指间白光一闪,腿上的绳子也被切断了,剩下的更不用说。三下五除二,苏鹏举脱离了束缚他的椅子和绳索,一身轻松的站在矮胖中年男人的五米之外,好整以暇道:“曾部长,要报仇,也是需要实力的。我能跟着那些人过来,是因为我没把握在他们的包围下逃脱。但是你以为就凭着这几名护卫就能把我怎么样,你为免也太天真了。”   “你……你不要太嚣张,苏鹏举,哈哈,你以为你挣脱了捆绑,就能逃得脱?”矮胖的中年终于从剧痛中缓和过来,他眼神闪烁的盯着苏鹏举,笑得诡异,“你仔细看看,应该会有特别的发现。”   苏鹏举眉头皱了皱,眼角余光再次瞥了眼四周,大厅很大,东西很少,显得异常空旷。等等,苏鹏举眼神一凝,他一直以为这里是一个别墅的大厅,但是环顾四周,他却没有发现大门之外的另一个出口,屋子里也没有楼梯,更没有窗户!   眼皮子一跳,苏鹏举整个人就往姓曾的方向冲过去。只是,啪一声,天花板突然裂开,极速落下来一个笼子,直接把苏鹏举困在了里面。   还没等他回过神,一直站在旁边没动的护卫突然出来几人,直接把笼子的四角死死的固定在了地面的基座上。   “哈哈,你醒悟得太晚了。”   嚣张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苏鹏举打量了这个落下来的东西,眼神沉凝。这显然是人精心设计的牢笼,上面的柱子每一根都有三根手指粗,缝隙又小,人根本不可能靠着蛮力掰开。而且,笼子和基座上固定处的机关也非常牢固,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关到里面?”苏鹏举面无情的盯着曾厚朴,以前他从没把这个男人看在眼里,现在他想,他需要重新评估这个面貌丑陋的中年男人了。   曾厚朴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听到苏鹏举的话,他嘎嘎笑了两声,“我只是想看你从得意到失望、甚至绝望的表情。在你死之前,我会好好招待你。”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红色按钮,靠近铁笼的苏鹏举浑身一震,指节剧痛,几乎是瞬间他就脸色苍白的摔倒在地,“该死的,电!”   “哈哈,被电击的滋味如何?很美妙对不对?第一次是最小电压的,后面会越来越刺激,你期待吗?哈哈,看到你惨白的脸,我就觉得好痛快!”   “疯子!”苏鹏举撑着身体挪到笼子的中间,尽量避开笼子四周的铁条。但看到曾厚朴眼底的戏谑,他又觉察到了不对,正想挪开,强大的电击再次袭来,这一次,比上一次电压更强,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手臂已经全部麻痹,整个人呼吸困难。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大意!苏鹏举趴在笼子里,看着外边的人笑得嚣张,眼底闪过一丝恼恨。挣脱绳索的一瞬间,就该直接一刀结果了他的小命,现在好了,这样的强电压再来一次,自己就要去见上帝了!   娘的!从不说脏话的苏鹏举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一句,随即艰难的瞥向这间大厅紧闭的大门处。希望张小寒能动作快些,不然这次他得被自己玩儿死了!   很想苦笑,但他此时不但浑身僵硬,脸部肌肉更是连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放心,我不会一下子电死你的。我要让你好好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曾厚朴甩开手里的遥控器,对身后的一名护卫丢了一个眼神,护卫表情古怪的抖了抖,然后走到大门口,招了招手。   四五名身强体壮的大汉走了进来,只是,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带着让人厌恶的邪气。   “苏鹏举,你让我失去了男人的尊严,我也要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曾厚朴怪笑着靠近笼子,低声在苏鹏举的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冲身后的人一挥手,“打开。”   护卫闻言,听话的上前打开笼子的一面,苏鹏举在看到那几个男人进屋,就觉得情况不太妙,此时见状,瞳孔猛然收缩,“曾厚朴,如果你敢那样做,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是个什么滋味!”   “害怕了?你终于害怕了?哈哈,不用威胁我,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曾厚朴大笑,尖锐的声音里带着无边的恨意,“苏家倒了,让你让出燕大医学院教授的名额,那也是我给你机会。不识相不说,你还敢对我动手,我恨不得把你做成人肉给吃了!可是,直接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嘎嘎,谁叫你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呢,这些人都是京都圈子里最有名的,他们会好好伺候你的,苏少爷!”   该死!苏鹏举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但是刚刚被电击过,此时虽然四肢已经不再那么僵硬,但也是软趴趴的毫无力气。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肮脏的人笑着靠近笼子,苏鹏举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瞬间剧痛,竟然让他身体生出了一点力气,翻身坐起来,然后,两把锋利的手术刀快速的出现在他的手里,“你们再过来试试看!”   狼一样的目光,再加上那样锋利的武器,那四五个大汉愣了下,停住脚步,然后回头征询的看向曾厚朴。   曾厚朴没想到他被那样强的电压电击之后,竟然能快速恢复体力,眼神阴鹜的看过去,直到发现苏鹏举捏着手术刀的手在轻微的打颤,他才重新阴笑起来,“他的刀快握不住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你们面前,你们不垂涎?”   听到曾厚朴那样说,四五个大汉都看向苏鹏举的手,果然在微微颤抖,遂一个个都面色猥琐的笑起来。   “长得这么漂亮,性子又烈,啧,是我喜欢的类型!”一名胆大的,一边邪笑着就往苏鹏举这边扑过来。   苏鹏举眼底寒光一闪,一刀扔出,在大汉侧身躲避的瞬间,整个人一跃而起,靠着体重,把大汉砸倒再在地,丝毫没有的停顿的,手术刀横在大汉的脖子上,狠狠一拉。   “呼……呼,呵呵,有想要送死的,可以继续过来。”如地狱的修罗,苏鹏举整个人坐在已经去见了上帝的大汉的身上,喘了两口气,才抬头,嗜血的一笑。   “阿光死了!”   震惊的瞪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同伴,再看想那个赤红着双眼,眼神冷漠的美丽男人,剩下的几名大汉,惊慌的退出笼子,脸上的邪气也全部褪尽,变得惨白惨白的。   “谁叫你们出来的,进去!”曾厚朴没料到这些人这么胆小,脸色铁青的低吼道。   “老、老板,今天这活儿,我们接不了了!”抖抖索索的再次退开几步,做生意赚钱虽然好,但是也要有命花才行,笼子里的男人虽然美丽,但也太危险,打死他们都不敢再生出丝毫的歪心思。   “接不了?”曾厚朴好笑的出声,脸上是冷血的阴狠,“钱都已经拿了,现在你们跟我说接不了?玩儿我是吧?护卫,把他们给我扔进去,今天他们要是不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谁也别想离开!”   护卫闻言,立马就拉着几名大汉往笼子里塞,大汉不住的挣扎,嘴里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突然,嘭一声巨响,紧闭的大门被人踢开,大厅里的人全都看向了门口处。   “苏妖孽,你也有被人关笼子里的一天!”调侃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缓缓走进来的,不是张小寒是谁?她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岔路之后,来到了这个靠近郊区的别墅。   看到张小寒的出现,苏鹏举长长的舒了口气,“是啊,从没有这么狼狈过。”说着,他的视线落在曾厚朴的身上,轻笑,“现在,局面反转。”   五分钟后,张小寒把苏鹏举从那个结实的铁笼子里弄出来,扶他在屋子里唯一的沙发上坐下,才咳嗽两声道:“这些人怎么处置?”   她没下杀手,所有人都被她弄晕了过去,最后要怎么样,让苏鹏举来决定比较合适。   “还能怎么样?”苏鹏举冷笑,既然对他起那么龌龊的心思,自然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而曾厚朴,之前侮辱他母亲,他给了他教训,现在竟然还想侮辱他!生不如死,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结局!   “那你看着处理吧,我去外边等你。”张小寒也不阻止,她看了苏鹏举一眼,直接转身出门。那次在九号基地他怎么对付方同的,她已经看得够清楚,那样的画面,不用再看第二次。   坐在车上,四周静悄悄的,张小寒眯着眼,透过车窗打量繁星点点的夜空。深邃辽阔,其中有几颗星星特别明亮,让没有月亮的夜晚也不至于漆黑一片。   “好浓的血腥味。”   奇异却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张小寒浑身一凛,瞬间扭头,“谁?”   “又见面的了,小姑娘。”E突然出现在了副驾驶座上,一双血红色的双眼,正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两人的脸相距不到十公分,张小寒本能的就要往后仰,但是他有力的手臂已经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轻笑,“躲什么?我有这么可怕?”   “你想干什么?”张小寒并没有因为他的笑容放松警惕,浑身的肌肉反而更加紧绷。   E打量了一眼张小寒脸上的戒备之色,眼底的愉悦更浓,“你的鲜血闻起来很美味。你说我想做什么?”   挣扎了一下身体,发觉完全不能动弹。张小寒垂下眼睑,却在E说话的瞬间,手掌遍布真气,狠狠的往他的胸口拍去。   这一掌虽然不会致命,但是至少能挣脱E的控制。而只要一挣脱,她就能发动术法,有效的抵抗他!莲一这段时间给她讲的,可不全是运用于生活的辅助性术法,还有两个是专门克制血族的!   只是,一击落空了。眼睛看到手掌拍到了人,但是掌心处,却是空空的,E早已经快速的避开,视觉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行动的速度!   手腕被钳住,肩膀上的大手,也加大了力度,张小寒吃痛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真不乖。”E脸上的笑容犹在,但是他的声音很冷,陡然,张小寒看到他的瞳孔一下子变得深红,然后突兀的,他嘴里冒出两颗尖牙。   瞳孔猛然收缩,张小寒真气在体内鼓荡,白色的光芒瞬间脱出身体,直刺E的双眼,四肢也奋力的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桎梏。   计划成功,E的双眼确实被白光刺得睁不开,抓着张小寒肩膀的手,也像是被开水烫到,微微松开,然后还有身体,也有多处被白光灼伤,冒出黑色的烟。   张小寒把握住机会,从他手底下脱出,迅速离开车内,转身就往先前的大厅奔去,只是,还没等她跑到大门口,E就唰一下,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脸有一些地方被灼伤,红色的血肉裸露在外,不过,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而他森冷的眼神,和浑身散发强大的气势,让张小寒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我本来没想把你怎么样,既然你伤了我,我提前取点利息好了!”两颗尖牙还裸露在外,猩红的眼带着寒光,还有说话间已经恢复完好但完全苍白的脸,E整个人都散发着邪异的气息。   张小寒眼皮一跳,体内的真气再次汇聚。只是这一次,她刚抬起手,E已经鬼魅般的到了她的身前,肩膀被他轻轻一拍,体内聚集的真气就四散开来,浑身无力。然后,整个人被E抓住,脖颈尖锐的刺痛,张小寒瞪大眼睛,只能任由着他吸血。   “咕咕。”一口一口,耳边是E吞咽血液的声音。脖颈很痛,张小寒的脸色也开始变白。正在她飞快的想办法挣脱E时,苏鹏举出现在了大门口,看到这一幕,他惊呼一声,“小寒!”手里的动作也不慢,话音还没落下,一把手术刀就朝着E的的后背射去。   “果然如预想的一样鲜美,小姑娘,你的鲜血我预定了。下次再来找你!”察觉到动静,E从美妙的感官体验中清醒过来,收起尖牙,他低声的在张小寒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然后闪身不见。   没了E的支撑,张小寒脚一软,跌倒在地,也惊险的避开了苏鹏举射过来的手术刀。   “怎么回事?”甩出一把手术刀后,苏鹏举手里又出现两把,正准备再给那个黑袍人来一下,但他竟然眨眼间就不见了!戒备的环顾四周,发现那人是真的走了,他才收回手术刀,跑过来把张小寒扶起来。   捂着脖子,掌心是温热的血,张小寒借着苏鹏举的力气站起来,语气急促道:“别问那么多,先离开这!”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幼稚鬼,护身符   没有先回四合院,张小寒送苏鹏举直接去了鹤翔楼。   “这是怎么了?”   睡到半道被开门的声音吵醒,陆仟宝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卧室出来,看到张小寒愣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对。而且,“你受伤了。”一直捂着脖子,手指间有红色的液体,衣领有一块也比旁边的颜色深,加上她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状态。   “先别问那么多,我卧室里有医药箱,你去拿来。”苏鹏举抿着唇,打断陆仟宝的询问,直接吩咐道。   陆仟宝看了眼被苏鹏举扶着的张小寒,瞌睡全醒了,也不多问,直接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卧室。   扶着张小寒坐到沙发上,苏鹏举自己也累瘫的倒在另一边。他本来就是被电击了的,当时凭着一股意志力,才能够挪动身体几分。后来张小寒到了,他心情缓和平静下来,身体的无力感却需要更长时间的恢复。   “他是谁?”苏鹏举此时才敢问出口,当时的状况真的太诡异。那个人的速度,快得不像人,而且,如果他眼睛没得老花的话,那个人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牙齿也很古怪。想到这里,他眼神沉凝的看向张小寒一直捂着伤口的手。   脑袋昏沉沉的,脖颈处似乎也没在流血,张小寒看了一眼苏鹏举,然后缓缓的拿开了手。   哐当一声,陆仟宝手里的医药箱掉落在地,他盯着张小寒脖子上的伤,面色不太好,“你遇到他了?”   苏鹏举也看到了那个伤口,瞳孔猛然收缩,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人的两颗尖牙,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陆仟宝你知道那个人?他是谁?”   “一个非常强大,又非常嗜血的敌人。”   陆仟宝回过神,对上苏鹏举有微妙的眼神,扯了扯嘴角,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弯腰捡起医药箱,坐到张小寒身边,啰嗦道:“先清理一下伤口,谁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怪病。家禽宠物都有可能传染人,那东西,怎么也是……要好好消毒,嗯,好好消毒……”   “陆仟宝,神神叨叨的不好。”苏鹏举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笑得勉强。   “娘的,老子哪里神神叨叨了,老子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陆仟宝啪一声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大声怒喝,“你个死妖孽,闭嘴消停点儿行不行?”   “我……”苏鹏举瞪眼,剩下的话卡在喉咙眼儿没能说出来,因为陆仟宝的神态,实在太陌生。那样焦躁,那样不安。眼神闪了闪,他换了个坐姿,不再开口,只平静的看着他。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陆仟宝急促的呼吸声,十分清晰。   “呼。对不起。”抓了两下头发,陆仟宝懊恼的朝苏鹏举道歉,自己坐到一边,“你来给她消毒,我需要冷静一下。”   一看到那个牙印,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夜晚,干瘪的尸体,鲜红粘稠的血液,鼻腔里全是恶心人的味道。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害怕的,那件事发生之后,他连一个噩梦都没做过。也没吃不下睡不好,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刚才的那一瞬间,看到那两个明显是牙齿咬出来的深深的血洞,那一幕瞬间回到了脑海里。连自己差点被那个恶心的血族抓到的刹那的恐惧,也十分清晰的回想起来。   “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华国。”半晌,他整理好了情绪,苏鹏举也帮张小寒消毒完毕,用纱布包扎好了伤口。   听到陆仟宝的话,张小寒扭头直视他的双眼,缓声说道:“没有。在那之后,他还约了师傅几次。来华国,他不仅是为了找我师祖那么简单,他还有其他目的。只是,师傅让我不必问,更不管。所以,他的目的和我们这些人的关联性应该不大。而今晚会遇到他,应该是个意外,当时屋子里浓郁的血腥气把他引过去的可能性很大。”   “那就好。我真的是再也不想沾上那家伙。”陆仟宝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然后才狐疑的看向张小寒,“先前你打电话过来问苏妖孽在哪儿,又问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你们两个更是狼狈的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把纱布卷好重新放进医药箱,苏鹏举闻言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嘴角弯起一个冷笑的弧度,“那个矮胖的地中海叫人把我绑了去,要折磨我、杀我,挽回他男人的尊严呗。”   “矮胖地中海?燕大那个逼着你离职的校领导?”陆仟宝皱眉,就是因为那个劳什子校领导,苏鹏举才住到他这儿来避风头的,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想想也不奇怪,哪个男人被割了命根子还忍得住不仇恨?   “你也受伤了?脸色卡白卡白的。”衣服也有股子奇怪的味道。陆仟宝盯着苏鹏举上下打量了两眼,若有所思道。   “唔,受伤倒没有,不过我去的时候,我们的苏少爷正被人关动物一样关笼子里……”张小寒笑着插嘴,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苏鹏举立马难看的脸色,心里却松了口气。如果当时她没有及时赶到,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苏鹏举会遭受的折磨。   那样的后果不是她能想象的,苏鹏举是她认可的朋友,就算他在某些方面,变态得让人发指,她也不希他经历那些糟糕的事情。好在,一切都被扼杀在了萌芽阶段。   “被关笼子里?哈哈,”陆仟宝闻言颇有些去幸灾乐祸道:“你这个变态,也或是活该。我就知道,你迟早要遭报应的。”   “是啊。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今晚不但被人关进了笼子里,还被人用电电得外焦里嫩的。”苏鹏举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扯了扯散发着焦糊味的衣服给陆仟宝看,然后他似笑非笑道:“不过,就算死后下地狱,那又怎么样呢?”   “是啊,活着的时候才是最重要的,死后的事,老子才懒得管。”陆仟宝微笑,他自己也不是好人,和苏鹏举凑堆当朋友还挺不错的。明白陆仟宝的意思,苏鹏举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咳,你们两个继续深情对望吧,我回去了。”画面太美好,她这个“灯泡”还是闪人算了。嘴角翘起来,张小寒站起身,轻笑道。   “不在这儿住?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客房还是有几间。”陆仟宝回神,不解的询问道。   “不了,我回四合院。”张小寒摇头,刚才没有直接回去,一是因为要送苏鹏举回来,二是可以给伤口止血的同时,缓解一下失血过多的晕眩感。真气虽然很厉害,但是缺血过多这样的后遗症,还是需要身体的自我恢复。   “你回去也好。免得晟平知道了,给我小鞋穿。我现在可是完全的‘寄人篱下’呢!”陆仟宝见张小寒坚持,也不强留,只笑着玩笑道。   自从上次林三少被他一手镇住了,鹤翔楼的麻烦少了很多。他知道这里面或许是有人看到了他的实力,知道他不是软弱可惜之辈,所以放弃了歪念头。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傅晟平给人打了招呼。   要不然,就算他镇住了林三少,后面还会有张三少,李三少……毕竟,京都的这些家族强盛的公子少爷,多如牛毛。打发了一个还有另外的上来,到时候,他这里生意也别想做了。   不过,他和傅生平是朋友,多余的话也不需要多说。   “寄人篱下,还能像你这样的活得潇洒的可没几个!”苏鹏举嗤笑一声,“人家傅晟平还是好的,不像某些人,不过是借住两天,饭没招待一顿不说,还给人看脸色。”   “啧啧,这含沙射影的样子,直接让你的美丽大打折扣。”陆仟宝毫无愧色的反唇相讥,眼里全是嘲笑。   “就算是打了折扣,也比你这样清汤寡水的招人稀罕。”苏鹏举轻笑,扭头就冲张小寒抛了几个媚眼,“你说是不是,小寒。”   “两个幼稚鬼。”也不管瞬间石化了的两人,张小寒眼角抽抽,直接走到门边,换鞋开门,“明天抽时间来一趟四合院吧,有东西给你们两个。”   “知道了,开车小心。”苏鹏举捏着鼻梁,轻声嘱咐。   “嗯,我走了。”握着门把,张小寒冲两人点头。   “到家了给个信,免得我们担心。”陆仟宝摇了摇手机,口气像是叮嘱未成年的小妹妹,“要知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傅晟平回来会刮了我们两个的。”   黑线,后面半句才是重点吧?张小寒翻了个白眼儿,回了句知道了,哐当一声带上门离开。   “担心人家就直接说嘛,那么别扭做什么?幼稚鬼。”苏鹏举瞥了眼陆仟宝,讥笑道。   “你才是幼稚鬼!”白了苏鹏举一眼,陆仟宝拿着手机就往卧室走。   苏鹏举眼底带着笑意,也不反驳,只低低道:“看来,我还得在你这里住两天。”曾厚朴被他弄成那样,曾家的人迟早会发现,他那住处,还是不方便回去。   陆仟宝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举起手臂摆了摆,示意自己知道了。   其实不用说,陆仟宝也知道这妖孽暂时是搬不出去的。苏鹏举住的地方,早在他给了那个矮胖子地中海一刀的那天,就被人严密的监视起来了。今晚连张小寒都牵扯进去了,那个辱骂了苏妖孽的母亲,又绑了他去的地中海,现在八成已经去见了阎王。   事情的后续会怎么发展,还得看曾家的态度。不过因为傅晟平的关系,曾家不管是来明的还是暗的,都不可能直接跑到鹤翔楼来,所以,苏鹏举现在住在他这里算是最安全的。   早在知道苏鹏举对那个人动手之后,他就知道会有后面的这些事,苏鹏举自己也明白,不过,两人都太自信了,没想到今儿差点儿就出了问题。   “当时那样的情况,除了小寒,没人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我。”   苏鹏举低沉的嗓音在客厅里回荡,陆仟宝停在卧室门口,侧头看过去,“没事就好。苏妖孽,现在大意不得了。”我们再也不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世家少爷,很多本来很简单的事,也变得复杂起来。   “我知道。这次是我大意。你去睡吧,我得去冲个澡!”苏鹏举耸肩,打发陆仟宝道。   “记得明早起来打扫卫生!”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话,陆仟宝眯眼,微笑着说了一句,直接进屋关门。   苏鹏举环顾了一圈房间,被电得竖起来的头发,似乎更立直了几分,“陆仟宝,你是猪吗?不过一天的时间,你就把这弄得像个猪圈一样脏乱差!”盯着紧闭的房门,苏鹏举咬牙,他肯定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二十分钟后,张小寒回到家。   还没下车,阿远已经从里面打开了大门,用略带担忧的语气道:“主人,你受伤了?”   脖子上的纱布白恻恻的,在微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刺眼。还有衣服上的血渍,看着不明显,但怎么也瞒不过鼻子灵敏的阿远。   “一点儿小伤,不碍事。明天就会好。”张小寒笑着摇头,“我走之后,家里没事?”   “没有。”阿远等张小寒进了门,又小心的关好,古老的大门闩也给落下来,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如果还有要来的,肯定不是走正门。   眼底闪过失望,张小寒打发阿远道:“我知道了,你回原位吧,幸苦了。”   阿远点头,不再多言,直接腾身,再次坐到那颗茂密的大树上。目送着张小寒进入二院,他才重新闭眼打坐。   走到卧室门前,张小寒正想推门进屋,一个清冷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来。   “你碰见E了。”莲着一身白色长衫,长发被发带系着,姿态翩然的坐在院墙上。不过,此时他的表情明显的不太愉快,好看的薄唇轻抿着,眼角上挑,眼底闪烁着寒光。   “莲一师傅。”张小寒转过身,就看到他这样一幅表情,心里有些诧异,“您怎么过来了。”   “你身上一股E的气味,刚靠近四合院我就闻到了。”莲一的眉头皱了皱,目光落在张小寒脖子上的碍眼白色上,“你被他吸了血!”   “是。”虽然皱眉的表情也都是淡淡的,但是张小寒直觉莲一的心情非常不好。   “我不是专门教了你几个术法克制他吗?没用?”   “他行动的速度太快,我只能勉强看到,身体的动作却跟不上。”张小寒垂眼,她能勉强看到他的动作,还是因为破障过后,境界提升,真气修炼顺利缘故。要是在破绽之前,她连挣脱他第一次桎梏的可能都不会有。   “既然知道弱点在哪儿,就好好的自我训练。你现在境界比较稳定,真气的修炼要抓紧,每天两个小时的打坐不要断了。还有,这是专门克制血族的术法,你先自己琢磨,不懂的,再问我。”   莲一手指一挥,一道白光就直接融入张小寒的眉心,巨大的信息量让她的脑子混乱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脑海里的东西是青莲派里亲传弟子才能学习的东西,张小寒知道自己是通过了莲一最后的考验了,“谢谢师傅。”   最开始上到青莲阁的第七层,莲一可是说过,她和傅生平只是入门弟子来着。当时不明白门派里还有入门弟子和门主亲传弟子的区别,现在从莲雾的口中,她可是打听得一清二楚。   入门弟子根本没有资格被门主带着参观青莲秘境,特别是那个莲池所在的地方,更是看都没资格看一眼的。   而她和傅晟平不但一开始就被莲一拎着在青莲秘境里转了一圈儿,后面还得到了他的诸多教导,她就知道莲一是把他们两个当作亲传弟子的培养的。不过,必要的考验不会少。现在,莲一开始传她亲传弟才能学习的术法,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你和傅晟平是我亲自收下的徒弟,教授你们术法,是我的职责。而且,徒弟的实力太弱,真的很丢脸。”莲一轻描淡写的看了张小寒一眼,闪身不见了。   看着光秃秃的围墙,张小寒囧了囧,莲一其实真的很毒舌啊。为毛这人是她师傅呢?五十多岁的人了,顶着一张美得天怒人怨的脸不说,骨子里也没有一点儿长辈的温和慈祥!   心里腹诽着,张小寒摇着头进了卧室,也不换衣服,直奔空间,取掉纱布,直接拿出一小包红晶石粉末,对着镜子细细的洒在伤口处。   然后,张小寒看到两个尖牙咬出来的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脖子上的皮肤恢复光滑。   “这个速度,和血族超强的自愈能力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红晶石的“后遗症”不是一般的厉害,所以自从陈家的谋划暴露之后,华国大部分家族的人,听到红晶石是有多远离多远。   不过,现在外边流通的红晶石并不多。陈家的那些,全都被傅晟平收缴了保存起来,血玉也是一样的,除了特定的一些人,现在根本碰不到。   只是,欧阳从陈家手里顺走的那块大的,还在她手里。特别是听到血玉的奇妙功能之后,更是藏得死死的,谁也不给看了。   “小寒姐姐,起床了!”梦颖一大早就跑到张小寒卧室前拍门,嘴里还娇声喊着,“太阳都晒屁股了,小寒姐姐快起来!”   张小寒在床上翻了个身,才坐起来,看了时间,竟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她从未睡到这么晚,   果然是失血过多了。   “小寒姐姐,起来啦起来啦!”梦颖在外边很有节奏的猛拍门,张小寒黑线,无奈的起身开门,“梦颖,大家呢?”   “啊,小寒姐姐你终于醒了!”门突然打开,梦颖一手拍空,仰头看到张小寒她嘟着嘴抱怨,“小寒姐姐你今天睡了好久,比我还会赖床。我先和欧元过来叫你一次,你都没醒!”   夏天的九点,气温已经比较高了,张小寒伸手抹掉梦颖鼻头上的汗珠,才扯着嘴角道:“我昨天睡得太晚了,劳驾小公主叫我。”   “嘻嘻,知错就该是好孩子!”梦颖踮着脚,大人一样拍了拍张小寒的肩膀,然后才道:“王姨要带我们去科技馆玩儿,叫我过来喊醒小寒姐姐。如果很累的话,起来吃了早饭再睡,我们就直接走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好,我知道了。我会先去吃早饭的。”张小寒宠溺的摸了摸小孩儿的头,笑着点头答应。   “嗯,那我走了,小寒姐姐。王姨他们在门口等我呢!”梦颖一张小脸上都带着笑,见张小寒干脆的答应了,冲她挥了挥手,就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张小寒好笑的摇头,回屋换了衣服,才往厨房去。早饭很丰盛,还冒着热气的红枣花生粥,鸡蛋,凉拌木耳……汗,居然都是补血的?   “莲雾说你受了伤,我让珍嫂特地准备的。”黄双手抱胸,出现在厨房门口,上下打量了张小寒两眼,眉头微皱,“脸色苍白,失血过多。头晕么?”   张小寒摇头,“休息一晚已经好很多,不晕。”说着在餐桌上坐下,端着温度适合的粥喝了一口,才问道:“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   “魂玉、赤、莲雾都去了,没必要再多我一个。”黄走到张小寒对面坐下,“昨晚莲一去找了那个血族,算是给你报仇了。”   “咦?”张小寒顿住,“你说师傅去找了E?”   “嗯,听莲雾说,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约定。昨晚E对你出手,算是违约,见了你之后,莲一直接就去找了E。嗯,今早上,他的心情很不错。”黄深深的看了张小寒一眼,略带笑意道。   “嘿,那E昨晚肯定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张小寒露齿一笑,“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被吸了血头晕眼花也没什好在意的了。”这个师傅,毒舌虽然毒舌,但是某些时候,还是挺靠得住啊。   黄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好歹你已经修真这么久,被人吸掉那么多血,你还挺高兴?”   满足的放下粥碗,张小寒摊了摊手,开始拿着鸡蛋剥,“那是血族亲王,我就是一修真菜鸟,你要我怎么办?比速度,比过人家,比修为、比经验更不要谈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虽然不甘心,但是她现在对E来说,就好比大象之于蚂蚁。他是大象,自己是蚂蚁,他伸出根手指就能把自己给碾死了。   “你自知之明还挺强的。”黄气笑了,张小寒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无语,“喏,给你的。”   一个护身符被丢在了桌上,张小寒一口吞掉嘴里的鸡蛋,擦了擦手,才拿起来打量两眼,然后她笑着收在兜里,摊开手掌,“还有没?”黄之前就在研究这东西,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你还我吧,我后悔多管闲事了!”黄盯着张小寒看了半晌,无奈道。   “别这么小气好不?黄,黄,你最好了!”张小寒拉着黄的袖子,讨好的笑道。   “我发现,你现在不但很有自知之明,脸皮也变厚了很多。到底跟谁学的?”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和无奈,把自己的从张小寒的手里挣脱出来后,才扔给她十来个同样的护身符。   护身符是他自己做的,他仔细的询问莲一和魂玉,终于知道了血族其实是蝙蝠精的变异种族,实力强横,不正常的嗜血。不过,不管再怎么强大的妖精,种族天性是遮掩不了的。   血族最怕的,就是光,特别是最纯净的圣光。知道了这一点,制做几个可以克制血族的护身符就轻而易举。护身符不需要佩带者主动发动,只要感应到血族的气息,它就能散发出圣光直接把血族隔离在佩戴者一米之外。   看着张小寒麻溜的把护身符收好,黄翘起嘴角,起身离开,出了厨房大门的时候,他还别有深意的瞥了眼右侧的角门。   而那里,刚从瓮城回来的傅晟平黑着脸瞪了眼黄——任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拉着别的男人的袖子撒娇,都心情不太好的吧?   何况,张小寒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撒娇的人。至少,她一次都没对自己撒娇过。想到这,傅晟平的脸更黑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邀约,小叔来电   “诶?傅晟平你什么时候回的京都?”张小寒心满意足的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黑面神一样站在角门的男人,惊讶道。   傅晟平眼神闪了闪,缓和了神色走到张小寒的面前站定,微笑道:“一个小时前刚下的飞机。”   “那你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吃早饭了?”张小寒也没多想,打量了他两眼,有些疑惑道:“你脸色很难看,有什么棘手的事?”   想到刚才看到了一幕,眼角抽了抽,傅晟平摇头,“没有。你想多了。”敷衍的一句带过,他盯着张小寒的脸,缓声道:“我走的时候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张小寒眼皮子一跳,笑着转移话题道:“啊,那个你离开这么多天,回来不去公司看看?”   眼底滑过流光,傅晟平抿唇,“我今天休息,不去公司。”   “呃,真是难得。”工作狂也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张小寒笑吟吟的,眼底的神色十分真诚,“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时间。”   “小寒。”傅晟平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抓着张小寒的手臂,把人带到怀里,“我想你了。”   稍微愣了下,宽阔结实的怀抱带着让人信赖的安全感。张小寒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不知道。”傅晟平手臂收紧,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憋闷,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委屈,“我回瓮城这么多天,你一通电话都没给我打。”   “先放开我吧,好热。”张小寒囧,尽量面不改色的推开有化身大型犬科动物倾向的某人,左顾右盼,“今天的太阳也很刺眼,我要回屋去了。”   “张小寒!”傅晟平面色冷下来,松开的手臂再次收紧,俯身低头,一个霸道的问就此落下。张小寒傻眼,被吻得晕头晕脑的同时,又开始懊恼自己玩儿过了火。傅晟平这家伙可从来都不是好好先生。勉强在自己面前忍着扮着绅士,但是骨子里可还是那个霸道冷酷的男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怎么就忘了这茬?   舔舐,啃咬。完全是炸毛的狗狗一样,乱来一气。张小寒哭笑不得,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典范了吧?   “呼。”好半晌,交缠的唇舌分开,张小寒觉得自己的唇应该肿得像火腿肠一样难看了。心里不忿,一拳捶在男人的胸膛上,大怒道:“你是故意的!”   傅晟平平息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把怀里瞪着眼的人圈住,眼带笑意,“嗯,你不也是故意的,咱们倆扯平了。”   “……真的那么明显?”张小寒推开傅晟平,一点儿也不害羞道。   “嗯,你的演技太烂了。”毫不客气的批驳,傅晟平耸肩,“走吧,进屋,你不是说外边太晒了吗?”   握住张小寒的手,傅晟平神情愉悦的拉着人往屋里走,张小寒没有挣扎,她还沉浸在‘演技太烂’的评价里爬不起来呢。   仔细回想,似乎真的有些,呃,怪。算了,下次还是不玩儿这样的把戏了,免得又吃亏。   回到客厅,张小寒被傅晟平拉着坐下,他自己则熟门熟路的去开冰箱,“要喝水么?”   “我不喝,你拿你自己的就好。”摇头,张小寒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歪着,一双眼睛盯着傅晟平高大的背影,思绪已经漫游到了地球之外了。   “怎么了?总感觉你有些虚弱。”傅晟平拿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转身就瞧见张小寒懒洋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哪有,我好得很。”失血过多当然虚弱,但现在都好了,没必要在说了吧?心里迟疑了一下,张小寒下意识的摇头了。   沉默了一下,傅生平垂眼,心里叹气,“那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不吃了午饭再回?”张小寒愣了一下,盯着傅晟平的脸,带着不解。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变得有些冷了呢?   “不了,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我亲自处理。”傅晟平摇头,在张小寒的额头印下一个吻,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你等一下。”不知道怎么的,总有种做错事情的心虚感,张小寒拉住傅晟平,轻声道了一句,然后低头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护身符递给他,“这个给你。”   “护身符?”傅晟平挑眉,看着掌心的东西眼神有些幽深,“有什么特别的功用吗,让你特地问黄桓要。”   “呃,你看到了?”摸了摸鼻子,张小寒站起身,拿起他手里的护身符帮他放进上衣口袋里,伸手平整了一下,才道:“这是圣光护身符,可以防止黑暗污秽的东西近身。所以要贴身带着,尽量不要离身。”   眼神一动,傅晟平心里明白了几分,“黄桓专门做的?”   “嗯,虽然还没试验过,但我相信他的能力。黄一向都很可靠的。”张小寒仰头冲傅晟平笑了一下,接着道:“好了,你忙去吧,公司里不是还有事?”   那样的笑容,她明显是对黄极其信任的,只是,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成为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急躁了,不过,他绝对不会放手的。而且,乐观一点想,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转变了很多,他在她心里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是的。   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傅晟平重新微笑起来,“好,我去公司。”   明显带着包容和宠溺的笑意,张小寒感觉到了,话脱口而出,“晚上过来吃饭吧。”见他有些喜悦的扭头看过来,她抬眼看向天花板,“人多热闹。”   “唔,我会准时下班的。”傅晟平唇角的弧度大了些,回了一句,就迈着长腿离开了。   张小寒趴在沙发上,盯着空荡的门口有些懊恼,刚才自己表现得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似的,扭扭捏捏,矫情得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糟糕,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捂着脸在沙发上打了个滚,突然出现的充满调侃的声音差点没让她从沙发上掉下来。   “啊啊,一来就看到这么一幅少女怀春的画面,我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苏鹏举靠在门框上,眼底全是戏谑。   “回避?那是什么?我比较喜欢欢围观,来,妞,再娇嗔的给爷笑一个!”陆仟宝故作疑惑的看了苏鹏举一眼,摸着下巴蹲到张小寒面前轻佻的说道。   “笑个鬼!”一巴掌推开凑过来的脸,张小寒翻身坐起来,面色严肃的看着两人,“进来要敲门!”大意到连人靠近都没发现,真是没救了。虽然心里已经把自己唾弃了千万遍,但是张小寒还是保持着十分镇定的神色与两人对视,完全没有一点儿应有的不好意思。   “门开着。”苏鹏举指了指门,十分无辜的耸了耸肩,然后才笑得风情万种的走进来坐到张小寒对面,茶几上,留着一瓶打开的还未喝完的矿泉水。   “刚才谁在这里?能让我们的张小寒小姐面露娇羞,真是不简单。必须得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啊,傅晟平不在,要是他被挖了墙角,我们却没有通报一声,我们会死得很惨的。”苏鹏举与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的陆仟宝对视一眼,视线回张小寒的脸上,轻笑道。   “是啊,作为晟平的好友加死党,我们有义务帮他勘察敌情。”陆仟宝揉了揉自己脸,龇牙道:“还有,我好歹也是你学长,下手能轻一点不?鼻子都快被你的手给压扁了。”   无语,张小寒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直接从兜里捏出两个护身符丢到桌上,“拿着东西,赶紧走吧,不然我不确定你们再待在这里,我能不能忍住不再给你的鼻子一掌。”   “这么狠!”陆仟宝啧啧赞叹一句,然后恢复正常,拿起桌上的护身符看了看,“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给我们这?”   “怎么?不满意?”张小寒挑眉,伸手就想把东西拿回来,“我本来想给你们其它东西的,但想到这个效果好一些,就直接和朋友多要了几个,没想到你还嫌弃,嫌弃就还我吧,反正能用得着的人很多。”   “不嫌弃。小寒你给的都是好东西,我怎么可能嫌弃呢。如果有多的,再给我几个怎么样?”陆仟宝清秀的脸上全没了清高的神色,眨着眼看张小寒,一闪一闪的别提多明亮了。   苏鹏举鄙夷了一声,抬脚就踹在陆仟宝的小腿上,“你是因为最近垃圾食品吃太多,智商直线下降了么?我这个天生的大美男在这里,人小寒都没多看一眼呢,你这清汤寡水的小菜也敢使美人计?啧啧,自知之明啊,你到底有没有?”   “不好意思,国文我都已经还给老师了,自知之明……什么意思?”陆仟宝下巴一抬,咧嘴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张小寒看到两人斗嘴模式开启,不禁脑仁疼,“行了,赶紧滚吧你们两个,以前见面就打架,现在见面就斗嘴,有完没完?”   “完了。”陆仟宝瞪了苏鹏举一眼,响亮的应了一声,然后闭嘴,眼观鼻鼻观心,以行动表示自己消停了。   苏鹏举十分忧伤的看了张小寒一眼,被瞪了之后,才摸了摸鼻子,正襟危坐,“身体好点了么?”   “完全没事了,不用担心。护身符你们贴身带着,这是我朋友专门做了克制那个东西的。带着以防万一。”其实不仅是血族,只要是暗属性的生物,都会被护身符里的圣光驱散。这世道,连血族都出现了,那么其它的妖魔鬼怪说不定也在某个暗处窥伺着俗世呢?   知道张小寒是真心把他们倆当自己人,两人也不客气,直接把护身符贴身收好。   “没事我们就走了,苏妖孽这段时间有些麻烦,你这儿人多,牵扯上了不太好。”又坐了一会儿,陆仟宝直接站起身道。   张小寒看了眼苏鹏举,问道:“很麻烦?”   “不算麻烦。”苏鹏举摇头,“昨晚是我大意,这次不会再出纰漏了。就算有纰漏,不也还有你们帮我收拾吗!”   陆仟宝挑眉,满脸不满,“感情你把我们全当免费劳力了!”   “朋友不就是拿来使唤的嘛?这么介意做什么?”苏鹏举耸肩,冲张小寒摆手道:“行了,我们这就走了。陆仟宝还约了吕宋呢,要是今儿见不到,这家伙又得给我脸色。”   “谁给你脸色了?”陆仟宝炸毛,瞪着苏鹏举面色不善。   不过,苏鹏举已经对他的疾言厉色完全免疫了,耸肩摊手不说话。   张小寒莞尔,笑道:“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吃午饭了,赶紧约会去吧!”   “约会个屁!”感受到两人看过来的暧昧眼神,陆仟宝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蹭蹭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呵呵。”苏鹏举好笑的摇头,随即他侧身看向张小寒,肯定道:“傅晟平回京都了吧?”   “嗯,刚走不久。”不意外的点头,苏鹏举的洞察力在她所有认识的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陆仟宝虽然也精明世故,但他很多时候都是懒得去想。苏鹏举不同,他一直都很活跃,知道的事情也很多。   苏家的败落,有没有他的手笔,张小寒不能确定,但是他和傅晟平并不是单纯的好朋友那么简单。要知道,早在几年之前,他已经在傅家的宴会上出没了。   “那家伙。”苏鹏举不知道张小寒脑子里已经想了很多,得到预想中的答案,他笑了笑,压低声音叹道:“他对你真的很上心,小寒。”   “嗯,我知道。”面色顿了一下,张小寒微笑着颔首。傅晟平一开始就对她保持了极高的关注度,这一点,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懊恼。但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受到帮助和保护的人,一直都是她。或许他的行为方式曾经很让她反感,但是那些帮助、那些理解、默许,是确实存在的,怎么也抹杀不掉。   你确定你是真的知道?苏鹏举看了眼微笑着的张小寒,嘴里的话没有再问出口。本来就是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   “我找那家伙去,走了。”摆了摆手,苏鹏举抿了抿唇,举步离开。   没有注意到苏鹏举脸上一闪而逝的怅然,张小寒笑着冲她挥手,然后直接回了卧室。换了身正式点的衣服,拿了车钥匙,一踩油门直接往恒星国际驶去。   一切都上了轨道之后,公司的事情,绝对大部分工作,公司的员工都能按部就班的完成。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规划好国内公司的发展方向和步调,具体的工作已经不多。   总裁办公室很安静,只听得见时而响起的沙沙的写字声。张小寒签好文件,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正想通知秘书进来拿,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陌生号码,张小寒眉头微皱,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喂?”   “是我。”   听筒对面的声音很沙哑很干涩,但是张小寒还是一下子听出了对方的身份,“小叔?”   “是我。”安静冷清的街道,张启翔一身黑,戴着棒球帽,脸色有些苍白的站在电话亭里。   得到肯定的答案,张小寒陡然站起身,“小叔你在哪儿?没事吧?自从你给我留了信之后,再没消息,我很担心。我找了你近两个月,一点音讯都没有……”   感受到张小寒的担心,张启翔疲惫的脸上染了淡淡的笑意,“那之后不久,我就被派出来执行任务了。中间出了点儿岔子,不过现在都没事了。我很好,不用担心。”   “那就好。”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张小寒追问道:“那你现在在哪儿?回京都了吗?”   “没有。”面色顿了下,张启翔拿着电话往四周扫了一眼,抿唇道:“我还在黑城,暂时不回京都。”   “为什么?任务还没完成吗?”心里疑惑,张小寒皱眉问道。   “任务完不完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吧?”想到一出来就看到报纸上大肆报道的消息,张启翔淡淡的笑了笑。   是啊,陆仟宝的堂叔,那个给小叔下达任务的长官已经死了,任务完不完成都不重要了,只是黑城,那个地处西南边境的城市,有什么特殊?   “小叔,不回来不要紧吗?”   “小寒,我留在这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张启翔的目光很坚定,个人的前程和家族相比,微不足道。张家的族人虽然现在都是普通的农民,不会对他的未来有丝毫帮助,不能让他有光明的前程,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毁了他的根!   一想到昨天无意间瞥见的那个人和听到的对话,张启翔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不知道张启翔为何会这样坚持,张小寒沉默了一下,道:“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张启翔平稳了一下情绪,直接道:“我需要钱,还有武器弹药。”   但凡能一个人解决的事情,他也不会把小侄女牵扯进来,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时间很紧迫,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组织起一队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十分钟后,电话挂断。张小寒的脸色已经完全沉凝起来,想了想,她直接提着包走出办公室,秘书看到她,急忙的走过来,“总裁,要离开了吗?”   “嗯,需要批复的文件,我已经批复完,全部在办公桌上。我先走了,明天也不会来。你和马经理他们说一下,有事打电话。”   “是。我知道了。”   “嗯。”点头,张小寒丝毫没有停留的离开了公司,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永安,到四合院来,我有事找你。”   京都,一家酒吧的楼上,一名瘦弱的青年挂断电话,朝对面的同伴道:“我要去寒姐那儿一趟,家里你看好。”   “既然是寒姐召唤,安哥你就尽管去。大白天,谁也不会跑酒吧来,放心好了。”身体壮硕的青年叫穆波,脸上带着憨气,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其实比猴子还精,小看他就要吃大亏。   永安是楼下酒吧“红”的老板,穆波算是会计,管钱很有一手。他的命是永安救的,对永安言听计从,所以也很得永安信任。   “嗯,我相信你。”拍了拍穆波的肩膀,永安笑了下,放心的离开。   四合院永安来过很多次,但是大白天从正门进来,这还是头一遭。   “来了。”阿远上下打量了一眼永安,然后亲切的打了个招呼。   “嗯,远哥辛苦。”永安冲阿远略带崇敬的弯了弯腰,才提脚踏进门口。   “进去吧,主人在书房等你。”阿远伸手往里面指了指,才转身去拉大门。   永安点头,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张小寒的书房,伸手轻敲两下,“寒姐,我来了。”   “进来。”张小寒头也不抬,专心的写完最后几行字,然后把纸折起来,卷成小球,塞入一颗空空的药丸壳子里。   “寒姐,什么事?”永安面色严肃,他知道大白天被喊过来,事情肯定不简单。   张小寒抬头,深吸一口气,“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而且,需要远行。你看看底下有哪些是绝对信得过的,挑出来,我要用。” ☆、第一百三十四章 永安的提议,黑城的对话   永安面色更加严肃了几分,想了一下,他沉声道:“寒姐,我们到京都来,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我们是站稳了脚跟,但我能肯定信得过的人,也不过十来个。他们都是能独挡一面的能手,‘红’各方面的运转,都是靠他们来维持的。现在要抽调,顶多能抽调出三个人,剩下的不能动,我怕不稳妥。”   张小寒皱眉,“三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人到用时方恨少,永安跟着她来京都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加上本来在瓮城就有的一些人手,一年的时间能建立起一个基本上覆盖京都的情报网,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永安比她还要小一岁,一切都是摸索在做。   而他们本身在京都也是毫无根基的。一边积极构建自己的情报网络,一边还要注意隐蔽,这对他们这些对京都两眼一抹黑的人来说,不是一般的困难。   好在恒星发展顺利,永安他们这边也就好做很多。只是,现在要怎么办呢?摸着下巴,张小寒拧眉沉思。   张启翔需要的资金不是小数目,银行转账非常显眼。黑城是个边境小城,三面环山。以丰富的煤炭资源闻名华国,那里有钱的煤老板很多,同样凶狠好斗的刁民也很多——绝大部分财富被一小部分人占据,众多的掘井工人做最苦最累的活儿,拿最少的钱,长久下来,自然心生不满。更何况,那里还有很多人是从山的另一头过来掘矿的越国人。   然后一些胆子大的,纠集起来,最开始不过是想从老板那里多要点儿钱,后来干脆就干起了无本买卖。   在过去的十年里,在黑城无故失踪的豪富,不下二十人。而这些人全都有一个特点,很有钱但少权。   不过十来分钟的电话,寥寥数语,但是已经足够让张小寒在脑海里拼凑出黑城的轮廓,只有一个字,乱。从以往的事实可以看出,那些亡命徒,目的很明确,他们只要钱。凡是被看上的肥羊,或是阻碍了他们发财的人,都很危险。   所以,小叔要的钱是绝对不能通过银行汇过去,财不露白,要是让有心人知道了,不定会引起什么大麻烦。   “寒姐,具体是什么事,可以说吗?”永安看张小寒沉思,开口问道。   张小寒抬眼直视永安的眼睛,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我有一些东西,需要运到黑城。很重要的东西。而且,时间也很紧。”   “黑城?”永安诧异了一下,但没继续问下去,只想了想,提议道:“寒姐,我们其实可以雇人。”   说完,永安见张小寒只是挑了挑眉,但却没多少反对之色,才继续道:“我们现在能派出去的人很少,何不委托可靠的组织帮我们送东西。做这一行的,都比较讲信用。只要价格合理,他们就能完美的完成任务。”   “万一他们不讲信用呢?我要送的东西很贵重。”一大笔的现金还有一大批武器弹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让人垂涎的东西。张小寒对外雇的人不放心。   永安迟疑了一下,“寒姐,其实我心里有帮人选。”他们现在人手不够,京都这边不能停下来。而黑城的乱,他也是知道的,如果派出去之后,再折损在那边,他得心痛死。   “谁?”张小寒诧异的抬眼,轻声反问。   “肖。”永安沉声吐出一个名字,看着张小寒的眼神带着某种笃定。   没想到永安会提到他,张小寒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们没离京?”   永安摇头,嘴角翘起,脸上浮现出几丝敬佩,“没有,他们一直都没离开京都。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得到准确的消息,他们重新出现了。而且,还光明正大的接起了任务。”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可靠?要知道,他们曾经背弃了方家,还卷走了大部分的财产。”张小寒盯着永安,缓慢道:“他们能背叛一次,自然还能背叛第二次,永安,给我个理由。”   永安沉默了一下,然后坦白道:“肖大哥第一次到酒吧来,我就认出了他。我故意接近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觉得他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寒姐,我们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否定一个人的人品。而且,方家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张小寒挑了挑眉,“你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要不然,永安绝对不会提议自己把任务交给肖来完成。   永安点头,“肖大哥是可靠的人,而且,他们那一帮人的能力都很强。委托他们护送东西到黑城,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张小寒与永安对视半晌,然后嘴角勾起,“既然这样,安排个时间,我想见他一面。”   “嗯,好。”永安微笑着点头,“我回去就联系肖大哥,等安排妥当了,我就通知姐。”   张小寒点头,应道:“好。”   事情大致商定好了,张小寒打发走永安,捏着手里的药丸子看了半晌,随后把它收进台灯底座的那个暗格里,才起身走出了书房。   下午四点,王兰带着一群人回来了。张小寒彼时正在厨房和珍嫂一起摘菜,准备晚饭。老远就听到欧元和梦颖的笑声,张小寒嘴角翘起,擦了擦手,让珍嫂继续弄菜,自己端着冰镇好的水果和绿豆汤直接转到客厅。   “干妈,梦颖、丽颖。”把托盘放到茶几上,“热坏了吧?喝点儿绿豆汤去去暑气!”   “哦,小寒姐姐最好了!”梦颖红着小脸蛋儿扑过来,抱着张小寒蹭了两下,才松开手捧着一碗绿豆汤咕噜噜的喝起来。   其他人也不用招呼,自顾自的动手拿碗盛。   “今天没去公司啊?”王兰笑呵呵的喝了一口绿豆汤,然后才疑惑道。   “去了一趟,没什么事我又回来了。”张小寒笑了笑,解释一句,然后问王兰道:“干妈今天都到带着他们去哪儿玩儿了?”   “就去了游乐园,人还挺多的。我们三点多出来的,然后去逛了百货公司,买了点儿东西。”王兰一边笑呵呵的说,一边指着沙发上的袋子,“一人置办了一身衣服,还有鞋子,帽子,并一些小玩意儿。”   “姐姐,王姨给我买了卡通手表!”梦颖喜滋滋的抬了抬手臂,仰着小脸和张小寒说道。   “嗯,很可爱。”张小寒低头瞧了一眼,赞扬一句。造型可爱,做工精致,一看就知道是某个牌子的限量版。   不过,梦颖可不懂那么多,她得了满意的礼物,高兴得不得了。丽颖看着自家妹妹,有些无奈的摇头。王兰这些天给她们买得东西大多都是价值不菲的,她不想要,但是梦颖不懂,直接就答应了,她也没办法再拒绝。   “对了,小寒姐姐,今天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好像大奶奶。”梦颖摆弄着手表,突然仰头道。   “大奶奶?”张小寒疑惑,不解的反问,“谁啊?”   “就是大奶奶啊。”梦颖理所当然的回答。   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梦颖说的大奶奶,可不就是穆伍芳?笑了笑,她不在意的摸了摸梦颖的头,“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有人长得像她也不奇怪。”   丽颖摇头,“那个人和大奶奶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的很像,我和梦颖看到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   “是啊,是啊。她瞪我的时候,简直和大奶奶一模一样,好凶。”梦颖嘟嘴,愤愤不平道。   “梦梦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要是当时告诉我,我肯定帮你瞪回来!”欧元拿着玩具枪摆弄,听到梦颖的话,他装酷的瞪圆眼睛,做严肃状。   “哼,谁要你帮我。我自己就瞪回来了!”梦颖骄哼一声,看到莲雾坐在沙发上微笑,直接蹭蹭的跑到他身边搂住他的手臂,然后冲干瞪眼的欧元做了个鬼脸。   魂玉一边啃西瓜,一边嘲笑莲雾,“你简直就是祸水,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给祸害了。”   莲雾微笑,少年的嗓音带着些柔软,“你想要祸害这么小的孩子,也没机会呢。”   魂玉撇嘴,“这个机会不要也罢,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魂玉才讨厌,你抢了我的冰淇淋,还抢了梦梦的兔子蛋糕。”欧元喜欢梦颖,也喜欢莲雾,看到梦颖的动作也不生气,只听到魂玉的话,顿时鼓起了包子脸,打算和莲雾同仇敌忾。   “小光头,我是为你好。那么大桶冰淇淋,吃了容易闹肚子。到时候,再有好吃的,你也不能吃了,不是很可怜?至于梦颖的小蛋糕,是她自己给我的好吧。甜的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小梦颖立志要当美人呢,你不要害她以后一口的虫牙。”   魂玉一本正经的申辩,梦颖听到魂玉的话也肯定的点头,“魂玉哥哥没有抢我的小蛋糕,是我自己给的。我不要长虫牙。”   “梦梦,我才是和你一帮的,你怎么帮着坏蛋魂玉说话?”欧元瞠目结舌,他脑子虽然聪明,但是和魂玉比起来,真的还是太嫩了。   梦颖歪着头一想,“也是哦。可是魂玉是好人啊。”   “对啊,我是好人,大大的好人。”魂玉脸皮厚的点头,丝毫不在意客厅里的众人看着他的鄙夷的目光。特别是赤,觉得魂玉已经把四季之魂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客厅里热热闹闹的,张小寒也很快把梦颖提到的那个人丢到了脑后,融入进去。   下午六点,晚饭正式上桌。傅晟平如约而来,反而是李一成他们在外边有应酬,没能回来吃饭。   “我有事想要和你说。”吃过饭,张小寒看了眼忙碌的王兰和一屋子的人,走到傅晟平身边轻声道。   傅晟平点头,跟着她走到院子里站定,才开口问:“什么事。”   “我想和大师兄换点东西,你能帮我捎个口信?”张小寒抬眼,直视傅晟平,开门见山道。   傅晟平抿唇,眼底闪过讶异,“换什么?”   嘴唇轻启,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入傅晟平的耳朵,傅晟平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眼神像是夜晚的星,明亮又刺人,半晌,他才沉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小叔要。”张小寒也不隐瞒,轻声解释一句,接着道:“你和大师兄说,我用东西换,不会让他吃亏的。”   “你小叔有消息了?”傅晟平没在意后面一句,只若有所思的问。   “是。不过,他暂时不会回京都。他在黑城。”张小寒点头,面色沉凝,“黑城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所以小叔要这些东西,肯定是有用的。”   “我会和大哥说的,只不过,他会不会同意,我不能肯定。”傅晟平没再多问,点头答应。   “我等你消息。”笑了笑,张小寒仰头凝望黑色的夜空,心里也忐忑,就算她准备的交换品价值不菲,大师兄不一定会答应。   不过,也不是全无希望,现在,她只需要等着回复就是了。当天晚上,傅晟平就去了傅晟荣的住处,隐晦的提了提张小寒的意思。   “你说,她小叔在黑城?”出乎预料的,傅晟荣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反问回来。   “是,她这么说的。”傅晟平点头,随即疑惑道:“黑城有什么不对?”   傅晟荣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很对。”   傅晟平眼神沉了沉,“哥,到底怎么回事?”   深深的看了傅晟平一眼,傅晟荣站起身,“今年初,南方的几个小国就蠢蠢欲动的事,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傅晟平点头,“不过,这件事不是派了专人负责,现在基本上已经消停了吗?”   傅晟荣摇头,“表面上是这样的。不过,暗地里不尽然。根据最新的情报,其中有一伙儿人,就在昨天,进驻了黑城。人数不少,武器也算精良。”   “哥是想让张启翔在城里打探消息?”傅晟平不笨,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傅晟荣的意思。   “嗯,再派人过去,陌生面孔肯定会那引起帮人的注意。他既然已经在哪儿了,没道理不用。而且,他本来就是我军方的人,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傅晟荣神色严肃的说道。   “那小寒说的事……”傅晟平点头,张启翔只要还是在籍军人,那么就要服从命令。   “明天你带她过来,我需要看一看她的交换品。”傅晟荣恢复轻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吩咐傅晟平。   “好。”现在傅家官面上的事情,全都是傅晟荣在负责,而暗地里的事情,则由他自己总揽。至于二房的傅嘉文和傅晟鸣,是没有资格插手傅家的核心事务的。   第二天上午,张小寒和傅晟荣谈了些什么,连傅晟平都不知道,只是在当天深夜,张小寒一个人到了京郊的一个仓库,取回了许多大箱子。   空间里,张小寒看着一排堆放整齐的木箱子,心里舒了口气。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虽然小叔多了项任务,但这反而能成为他以后的一条退路。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了,剩下的,就是确定护送东西的人。   想到这,张小寒打电话催了催永安。于是,第三天晚上,张小寒在“红”见到了肖。   “你就是委托人?”肖上下打量了一眼张小寒,眼里的讶异一闪而逝,压低声音问道。   “是。”张小寒点头,微笑道:“请坐,肖先生比照片上要帅很多。”   “夸奖了。”肖眼神不变,神色自若的坐到张小寒对面,“不知道张女士想要做什么委托?”   张小寒看着面前的男人,轻描淡写道:“哦,就是有些东西,需要人押送到黑城。”   肖眼角上扬,“黑城?那个地方可乱。”   “如果不乱,我也不来找您了。”张小寒挑眉,轻轻道。   肖对于张小寒的恭维不置可否,面不改色道:“路途也很远。”   “酬金不会少。”张小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抿唇一笑。   肖眯起眼,不为所动,“我不缺那点儿钱。”   张小寒往沙发上一靠,似笑非笑,“嗯,我知道啊。方家虽然只是个二级家族,家底可不算薄。”   肖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浑身都散发着杀意,“张小寒,不要以为你身后站着傅晟平,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张小寒面不改色,“不要紧张。肖先生,我没有恶意。我只是非常恳切的想要委托您帮忙,不是来找茬,更不是来寻仇的。”   “看来我不接受你的委托还不行了?”肖冷冷的盯着张小寒,面色不太好看。   “不,我没有强求您的意思。”张小寒摊手,微笑着摇头,“永安说你是个可靠的人,所以我才会找到你。如果你不想接我的委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眼神闪烁,冷声道:“永安是你的人?他早知道我的身份?”   “是。”张小寒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揭穿我?”肖垂眸,淡淡道。   如果消息走漏,作为背叛了主家的家族护卫,就算方家不在了,也会被其他人找麻烦。一来,背叛者的身份是很不光彩的,这世道上,总有些人自诩为正人君子,绝对会多管闲事。二来,他们走到时候,卷走了方家大部分的家产这个消息,别说京都,就是全华国的人都知道,一旦他们的底细被泄露,平静的日子基本上就没有了。   “我想你应该明白,永安是真心敬佩你。”张小寒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然后接着道:“至于我,我和方同有仇。作为曾经的方家护卫,你也应该很清楚。再者,揭穿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你对方家的那份家产不动心?”肖扬起嘴角,眼神摄人。   张小寒轻笑出声,“肖先生,我也不差钱。而且,相比于方家的那些东西,我更喜欢我自己挣的。”   肖盯着张小寒看了半晌,缓缓开口:“说一说委托的事情吧。”   笑容深了几分,张小寒应道:“好。”   ……   在张启翔来电之后的第五天,张小寒搞定了所有的事情,东西也趁夜上了路。   黑城,张启翔屏息凝神的趴在一家民居的房顶,耳朵里带着耳机,手里拿着望远镜,静静的盯着对面的一栋动二层小楼。   小楼里,吵吵嚷嚷的一群人正在打麻将,屋里烟雾缭绕,气味十分难闻。   “宵夜来了,大家都过来吃饭吧!”突然,一名四五十岁的女人端着一大盆饺子进了屋,大声喊道。   “不打了,老子快饿死了!”光着膀子的男人立马推掉了面前的“长城”,骂骂咧咧的起身。   “你是输不起了吧,老何?”一人嘲笑的冲男人笑了两声,得意道:“弟弟我今天手气太旺,你可别介意。”   “妈的,信不信老子揍死你?”男人牛眼一瞪,冲嘲笑他的人举了举拳头。   “切,赢得起输不起,什么人呐?上次你赢了我二十万,我他妈的吭一声了没?”那人也不怕男人的拳头,不阴不阳道:“知道老大为什么不选你当阳山区的头吗,就是因为你心胸太狭窄!”   “你给老子滚!”男人这会儿是真怒了,随手抓起身边的椅子,就朝着那人甩过去。那人面色一沉,快速的躲开袭来的椅子,拎起桌上的酒瓶子就朝男人回敬了过去。   “嘭。”椅子在地上撞瘸了一条腿,酒瓶子砸在男人的肌肉纠结的手臂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老何,吴强,你们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兄弟,犯得着这样?”旁边的人此时才回过神,赶紧冲过来把两人隔开,一边拉,还一边劝,“你们两个就消停点儿,要是让老大知道了,咱们大家都吃不了好果子!”   “吴强,我告诉你,你就算当了阳山区的头,也管不到老子头上,你再到我面前耍威风试试?”   “我他妈就耍威风了,你要怎样?老子是老大亲手任命的阳山的头,你算老几。不要以为你跟着老大的时间长,就了不起。时间再长,老大不一样看不上你?”嗤笑两声,吴强挣开身边人的束缚,把桌上一沓沓的钞票全都装进随身的皮包里,心情愉快的离开了。   老何被说中了痛点,沉默着像座随时就会喷发的火山。   “老何啊,你别介意。吴强就是这个惹人讨厌的性子,对兄弟还是不错的。没当成阳山区的头,你也别太在意。老大的决定,肯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老何闻言,扫了说话人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从女人手里端了碗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女人看气氛尴尬,眼神一闪,女人一副十足的慈祥面孔,招呼众人道:“都来吃饺子啊,愣着做什么?我们家何山脾气急,你们别和他计较。”   “唉,何婶。我们和老何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哪里会真和他计较。”气氛重新热络起来,一大盆饺子被一群饿狼般的男人分光了。   吃完宵夜,又在麻将桌上走了几圈,那些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而被众人称为老何的人,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因为人高马大,长相凶悍,看起来硬是和三十几岁的人差不多。   “何山,你过来。”何山母亲坐在椅子上,面色严肃的看着他。   “妈,你还没睡?”何山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何山母亲面无表情,“睡?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谁睡得着?”她最烦何山带人回来打麻将,不过她从来没有让外人察觉出来罢了。   何山沉默,并不接话。他的母亲一向强势,连父亲都要让他三分,如果他接话,指不定后面会有什么不中听的话等着他。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何山母亲冷冷的掀了掀嘴角,伸手戳在何山的额头,“一晚上输掉十二万,你能耐?完了还要被吴强那小瘪三嘲笑!你刚才动手,要么就干脆利落的要了他的命,要么就干脆不要和他起冲突!随意的暴露自己的情绪,是最无能的表现!”   何山心里烦躁,“妈,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   “我不管?我不管你早让人砍了!”何山母亲的语气尖锐起来,“上次,你得罪了东城的那只疯狗,要不是我用一个大消息和仇三交换,你以为他会心软的出面救你回来?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何山面色一僵,“是你用消息和老大做了交易?他才救我?”   “要不然呢?只有你傻傻的相信仇三是把你当亲兄弟!这黑城的人谁不知道,仇三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为了钱,杀了自己的亲兄弟,你算是老几。”   何山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道:“那个人,不是他的亲兄弟。而且,也是那个人先对老大动手的……”   何山母亲气笑了,“说你傻你还真傻!滚回屋去给我好好反省,没有的允许,不许出门。”   “凭什么?”何山捏着拳头站起身,不可置信道。   何山母亲抬头,冷冷的盯着比何山,“就凭我是你妈,就凭我是张启岚!”   张启翔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拿下耳朵里的耳机,面色沉凝,“堂姐,果然是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龙去脉,得到消息   已经是深夜,整个黑城全部陷入了黑暗里。张启翔看到对面的小楼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翻身坐起来,把所有的工具都装进一旁的黑色帆布包里。起身,居高临下的再次瞧了一眼对面的楼房,他举步离开。   在军队里,长官的命令,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下属都只能服从。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边境城市,还是因为长官的命令。不过,那个长官下达的命令不是为了公务,而是为了一己之私。大概是去年初,在包围黑城的群山里,与越国的交界线上,新发现了一个金矿。根据长官提供的消息,金矿储量很大,其中还伴生有其它的稀有金属,价值很高。   发现金矿的是一名越国人,金矿的范围,大部分也是在越国国境之内。人或许永远都无法抹掉骨子里的贪婪,那名越国人没有向地方政府汇报,而是小心翼翼的自己掘矿。每次都掘得不多,但是那人还是在短时间内发了笔横财。   也怪他突然富贵,不懂得低调。他以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出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回来就能建房子,买车,有钱得让人莫名其妙。   这些不同寻常的表现,引起了当地的一个势力的注意。那名越国人又一次进山的时候,被发现了,然后顺理成章,金矿也被那个势力霸占。   那个势力也不傻,那么大的金矿他们自然不会交出去,于是他们在山里霸占了几个山头,说是当作训练的场地,闲杂人等根本不能再进去。   金矿的开发,让那个势力的实力迅猛膨胀,短时间内,就把当地的一些小势力或是吞并或是排挤出去,一时间,很有些龙头老大的意思。   不过,俗话说得好,人多口杂。持续开采了大半年后,金矿的消息被泄露。一时间的哄然和混乱是能想像的,该势力被周遭的一些更大的势力打压,胁迫,终于还是把金矿的开采权,让出去了百分之八十。   可是,事情根本还没完。有些时候,一旦退后一步,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那个势力最终还是被人给消灭了,只剩下当初一个副手,侥幸活了下来。金矿被独占,同伴亲人都被杀了,副手自然是要报仇的。   于是,金矿的消息,又被传到了华国这边。黑城的那几股势力当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不过碰了两三回壁,他们才知道那个霸占金矿的越国大势力,不是一般的强。没办法,单独干不过,那就联合起来。   黑城的几个头头碰了个面,达成了攻守同盟。一时间,越国和华国的交界——西南边境整个就不安定起来。陆仟宝的堂叔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方面让边境部队镇压那些不安定因素,一方面却在嫡系部队里抽调了几个能手,暗中派遣了过来,想要一石二鸟,渔翁得利。   可惜,京都那边很快就出了事,他自己也丢了性命。张启翔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也找不到人禀报了,何况陆家一倒,军队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边境部队里,也有些不同的声音。张启翔他们完全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加上后来事情闹得太大,金矿的消息最终被越国的官方知道了,事情也就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能够插手的。剩下的,都是国与国的较量。   张启翔倒是不担心华国会搞不赢越国,就算那个金矿大部分都在越国境内,那些狡猾的政客也一定能想到办法让越国乖乖的就范。关键是,华国的强大,越国是怎么也不能相提并论的。落后就挨打,这是铁的定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张启翔带着还活着的两个同伴从山里钻出来,回到瓮城。那时候,张启翔他们一直呆在山里,虽然察觉到有变故发生,但没想到会是政变一样的改革。三个超级家族说倒就倒,新的巅峰家族产生,军队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让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要知道,他们都出身于陆家的嫡系部队,现在陆家倒台,傅家为首的外省家族掌控全局,他们这些人贸贸然回去,卷进那个旋窝肯定不划算。   于是,三人一商量,就暂时决定留在黑城,看看情况再说。而这一留下,张启翔就在无意中听到了一个让他坐卧不安的消息。   今天晚上,他更是确定了这个消息的散播者的身份——竟是大伯家失踪多年的大堂姐张启岚!   手掌收紧,张启翔怎么也没办法相信,一个张家人会做出出卖家族的事情来。因为族人大多生活在农村,环境简单,性格都是很纯朴和善良的。   邻里之间相互帮一把,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张启岚作为张家的女儿,多年前不但给张家抹黑,多年后更是要把灾祸引到千里外的张家。   果然不愧是大伯母的种吗?一样的狠心,一样的凉薄。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张启翔回想了大伯家的几个姐妹,还真是没一个他看得上眼的。唯一一个好一点的,还不是亲生。   “翔哥,你回来了。”   回到落脚的地方,一推开门,负责守夜的京门就轻声招呼道。   张启翔把包随手仍在墙角,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喝了,才点头应了一声,“白杨休息了?”   “嗯,他的伤还没全好,多休息没错。”屋里亮着灯,但是窗帘都拉得很死,外边不会察觉到里面的灯光。京门坐到张启翔的身边,也喝了口水,“翔哥,你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了吗?”   “嗯,确定了。”张启翔顿了下,然后面无表情的仰头,把杯里的水一口气喝完。   看到他的表情,京门就知道不是好消息。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劝慰道:“不管她是谁,她透露的消息会危害翔哥你家,就不值得原谅。而且,我们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不能让仇三离开黑城半步。还有,翔哥,这事,你是不是跟你家里的人通个气,也好做些防范……”毕竟一个人的能力太有限了,仇三不是一般人,而且背景也有几分,就凭着他们三,要想破坏他的好事,还是有些难度。   更何况,在抢夺金矿的时候,他们已经和仇三结了仇,要是让他知道那个女人说的张家,就是翔哥家,后果不堪设想。   感受到京门的好意和关心,张启翔脸色缓和了一些,“我已经和我爸通过电话,他说他会和族长商量的。还有,我侄女帮咱们准备的东西,大概后天就能到,不要太紧张。”   “真弄来了?”京门眼睛一亮,他们这趟出任务,军队里的东西一律都没被允许带出,用的都是原始的刀棒。武器上一开始就吃了亏,要不然,这一次来十五个,回的时候,肯定也会是十五个。   想到最后,京门的神色,有些黯然下来。他和白杨这次也是多亏了张启翔,不然都得困死在山里。   张启翔隔着衣服,摸了摸颈间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身为长辈的骄傲和欣慰,“我大侄女可不是一般人。”虽然小时候瘦瘦小小,沉默又冷清,但是现在真的已经成为一名可以放心依靠的家人了呢!   说起来,他对张小寒,一直比对其他的侄女晚辈上心。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也亲身参与了张小寒小时候经历的大事件的缘故。看着她一路成长到如今的地步,心里的总多了很多的亲近和赞赏。   还有一点,张启翔觉得张小寒和他很像。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当然,他小时候可没被人欺负过。   实际上,张启翔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就是三天不说两句话,他也一点儿也不会觉得闷。不过,他不是木讷,相反,他是喜欢那样的沉默和宁静。很多事情,他或许看得比谁都清楚,但是因为他的沉默,让别人很难理解他的想法,感受到他的智慧和能力。所以,在张家的同辈兄弟里,张启翔显得不怎么起眼。   可是,有血与火里走出来的张家学亲自教导,张启翔注定不会平凡一生。他进军营当兵,短短的几年时间,他的成就,已经能让大部分的人仰望。   “我知道,我知道,学业好不说,还很能赚钱,关键是武力值也不弱,不是那种需要男人时刻保护的娇娇女。”京门笑着附和,随即挑起眉头道:“每次她给你送东西,我们这些人都能沾沾光,享享口福,有机会真得当面谢谢她才对。加之,我也好奇,那么能干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呢!”   张启翔淡笑的道了一句,“你能见到她的机会大概很少。”随即他拍了拍京门的肩膀,站起身道:“时间不早,我也去睡了。记得警惕一些。”   京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郑重的点头,“我知道。”   他们现在待的这一片,都是仇三的地盘,行踪绝对不能暴露。大后天东西就能到,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京门目送着张启翔进入里屋,然后关上灯,一个人睁着大眼睛,像是黑夜里的狼一样,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第二天,天刚刚亮,张启翔就醒了。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夜,后面的日子,可就不会是这样的安宁了。   “京门你去补眠,我去外边买早饭,顺便确认一下周边环境。”张启翔带上帽子,站在门口,吩咐道:“而白杨,老规矩,这段时间,你负责警戒。”   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白杨郑重的点头,“放心吧,翔哥。”   嘱咐过两人,打开门,张启翔不着痕迹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才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千里之外的瓮城,张家湾。   张家学在接到儿子张启翔的电话之后,神情就不太好。昨天他第一时间就去和族长说了消息,晚上辗转反侧了一夜,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事情了。   所以,今天吃过早饭,张家学意外的没出门,三奶奶很是疑惑。一边收拾碗筷,她一边打量张家学,半晌问道:“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是不是翔子在外边不好,你瞒着我?”   “翔子没事。”张家学摇头,安抚的冲老妻说道。   “真没事?那为什么你接了他的电话之后,就这幅样子?”怀疑的看过去,三奶奶脸上全是不解。   “他真没事。”有事是我们这里。再次确定了一下事实,张家学放下茶杯,站起来一边背着手往外走,一边交代道:“我去一趟族长家,太阳大,你也别去地里,等我回来再说。”   “唉,还是习惯什么事都瞒着我!”三奶奶扭头看张家学消失在大门口,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夫妻这么多年,张家学一丝一毫的情绪,她都能感受得很清楚。现在他这样,明显是担忧着什么。   算了,还是收拾好家务,出去串串门好了。三奶奶很快就把心里的担忧丢开,天塌了,还有男人们顶着呢,再说她一个老婆子成天担忧也不顶事啊。乐观的三奶奶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橱柜,然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提着一个小篮子,就笑眯眯的上妯娌家唠嗑去。   三奶奶的一翻心里活动,张家学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他背着手到了族长家,发现大爷爷也在了。   “老十二,你来了。”族长看到张家学,丝毫不意外,只招呼他进屋坐。   “大哥,二哥。”张家学沉声喊了屋里坐着的两人,才在空椅子上坐下。这些年,张家学两兄弟和族长这一支的几个都走得很近,大堂哥直接简略为大哥。这中间亲密的关系,可想而知。   大爷爷取出嘴里的土烟,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事,我们已经叫人仔细的查过了,确实,今天早上六点有一队陌生人到了镇上。在旅店打工的四儿已经套出了话,他们正好从黑城来。”   张家学眼神一凝,“翔子说那个仇三派了十来个人过来摸情况,人数对头吗?”   “对头。应该不会弄错的。”大爷爷拿着烟杆儿在地上敲了两下,把里面的烟灰都敲出来,“四儿一向机灵,我已经让他注意那群人的动向了。”   “他们早晚会摸到咱们村里来的。”张家学皱眉,面色不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要不要提前做些布置。”   族长的面色也不好,但是语气还算轻松,“不,他们既然来了,就让他们来看个清楚好死心。我张家湾有山有水,有良田、有果园,就是没有劳什子宝藏! ”   “可是……”张家学有些不解,开口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想了想,还是没在问。   大爷爷见状,眼底带上笑意,“老十二,老二不但是老二,他还是族长呢。他既然拿定了主意,肯定不会出岔子的。”   “嗯,既然这样,我就回去了,地里还有些活儿要做呢。”张家学看了眼成竹在胸的族长,心里动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什么关键的事,表情松快起来。   “我说你也是的,你又不缺那点儿吃的,还在地里拾掇个什么劲儿?老了就享享清福,实在没事,带着弟妹到外边走走也成。”大爷爷闻言失笑,摇着头道。   “老十二是个坐不住的。”族长也笑着附和,随即看着张家学道:“不过现在翔子都出息了,大姑娘也结婚成家多年,你还喜欢弄那点儿地,真是想不明白。”   “习惯了。”张家学只是笑,也没多解释。又和两位堂兄唠叨了几句,他才缓步从族长的屋子里出来。   从军队退伍出来,他能干的事情很多,但是选择回张家湾种地,自然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那些都无关紧要了,几十年前的事情,还在意什么?不过,他们家虽然是个农村的普通家庭,倒是从没缺过钱用就是了。站在田坎上,张家学背着手打量了一眼结着沉甸甸的稻穗的谷子,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真没有问题?”张家学走了,大爷爷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郑重的看向族长。   “大哥,张家祖辈守护的东西,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发现的。”族长摇头,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的笃定和自信,“虽然我已经老了,但是我的脑子还没坏。只要我还是张家的族长一天,我就会好好的担负族长的责任。”   大爷爷颔首,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后山的山洞,是张家的机密,除了少数几个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而那个人不但知道山洞,还知道里面有价值不菲的东西,显然是进去过山洞厅的……”   “知道机密的几个族人从未离开过张家湾,按照族规,他们也不会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透露给小辈们知道。”说到这,族长轻松的神态也没了,稀疏了的眉毛皱起,眼神很严肃,“这些年张家的族人离开张家湾到外边闯荡的人不少,但是到黑城那个边境地方去的,几乎没有。”   “……翔子既然听到了消息,他会查明白的。”大爷爷摇头,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来是在哪里出了差错。   “找到那个人,我要按族规处置了他。”族长扭头和大爷爷对视,眼底一片冰冷。   “应该是这样。”大爷爷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管是哪个家族,族规的第n条,就是“危害家族者,死。”后山的山洞是家族的最核心的机密,那个不孝子孙不但在族长不知道的时候混了进去,还把里面的情况透露给了其他人,给家族招来灾祸,这已经不是两位老人能够容忍的行为了。   “那群人这两天或许就会找借口进村,我去和大家知会一声。”大爷爷站起身,拿着烟杆就往外走。他虽然已经七八十岁了,但是身体很硬朗,头发还未全白,牙齿也一颗没掉,硬朗得很。   族长站起身相送,“他们能找的借口不多,如果打着游客的旗号,启山那儿就是他们的绝对的落脚点。其它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家都有分寸。唯一不确定因素就是罗家,正好最近村里要开始谈政府占地赔偿的事,我让人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这些年,随着公路的修通,村里各种副业搞的红火,农家乐就是其中最赚钱的一项。现在正好是夏天,来乡下避暑的城里人不少。张启山的果园子是修得很好,客人最多,住的地方也最多。村里其它家的住房都已经满员了,现在还有空房间的,就只有张启山那儿。   所以,来几个陌生人,村里的人不会大惊小怪。但是,如果让罗家的人知道那群人的来意,他们肯定会在里面当搅屎棍。   族长很讨厌罗家的人,但是上面既然已经把他们迁到了张家湾,他作为村长,自然不能把他们给排挤出去,只能尽量的打压,不让他们闹出太大的幺蛾子来。这一次,尤其不能。 ☆、第一百三十六章 突来的绑架,赎金五亿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那帮陌生人如预料般的化作游客进了村子,张家人自然小心防范着,但是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小寒接到电话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的消息。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我要马上回去!”愤怒已经没顶,张小寒挂断电话,站起身疾声道。   傅晟平迅速抓住张小寒的手臂,沉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两人还商量着一起去吃饭,现在一个电话过来,她就露出这么愤怒又暴躁的表情,让人不安,“是四合院那边吗?”   四合院那边的人,都是张小寒重视的家人和朋友,但是有莲一和黄桓那伙人,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   对上傅晟平询问眼神,张小寒深吸一口气,暴躁的情绪才被稍稍安抚下去,“不是四合院,是老家。傅晟平,我必须立马赶回去。”   “我和你一起。”想也没想,傅晟平就出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愣了一下,张小寒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我会处理好的。”不管他们是谁,有什么目的,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就要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   捏紧拳头,张小寒眼底一片冰冷。   突然,拳头被温凉的大掌包裹,傅晟平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厚重的情谊,“不要推开我,小寒。”我喜欢你,想要参与到你的生活中,想要你信任我,依赖我,而不是事事都把我排斥在外。   自从把跟在张小寒身边的护卫招回来之后,很多事情,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是通过别人。就像小寒被E袭击的事,他也是通过苏鹏举和陆仟宝知道的,她提都没和他提。   但是,他感觉得到,张小寒对他是有些不同的感情。但那感情很淡,淡到他几乎都不敢肯定。傅晟平本身不是一个会悲春伤秋的人,他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拿到手。在以往的经历中,他也从未这样被动,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手掌控的。可是现在面对张小寒,这样的情况,他也实在觉得有些无力。   感受到手背上的力道,张小寒抬头,对上傅晟平复杂的眼神,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心头有什么沉甸甸的,又有些甜。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情,前世和方同在一起的时候,无望,心酸,五味陈杂,什么都有,就是没像现在这样,觉得难过的同时又觉得踏实幸福。   “我和你一起。”傅晟平见张小寒不说话,不由加重了语气,抿直了唇角。   “好。”张小寒轻轻的吐出一个音节,然后她仰头,看到傅晟平脸上一点一点的扬起笑容,一片寒冰的眼底,也带上了暖意。不过,暖意一闪而逝,过后就是雷厉风行,“最快的飞机在两个小时候,我回四合院交代一声,你也把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我们机场见!”   “听你的。”傅晟平握着张小寒拳头的手展开,古铜色和白色交映,骨节分明和柔软白皙交缠。   眼角上扬,张小寒冲傅晟平展开一个笑容,然后拿起包疾步离开。时间很紧,她需要安排的事情也很多。傅晟平摩挲着手指,眼底闪过一丝眷恋,那样柔软温热的触感似乎让心情都飞扬起来了。不过,想到张小寒接到电话之后的愤怒和冰冷,他面色也冷峻起来。这些年的相处,他知道的张小寒一直都是沉稳克制的,现在她情绪这么外露,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而在瓮城,能让她挂心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曲黎,你进来。”拨通内线,傅晟平沉声吩咐后,双手插在裤兜口袋里,眺望窗外繁华的京都城,若有所思。不管怎么样,提早做一些安排,都是必要的。而且,有胆子在傅家的眼皮子底下,对张小寒老家的人动手的,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二愣子,就是有恃无恐的匪徒。在他看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两个小时后,张小寒和傅晟平在京都的机场汇合了,并坐上了飞往淮省首都宁市的飞机。   “放心,不会有事。”傅晟平捏了捏张小寒的手,轻声安慰。瓮城的消息在她离开没多久就送到了,现在他很能体会她的愤怒、暴躁和焦急,“我已经让人暗中在瓮城展开搜寻,相信我,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谢谢。”张小寒丝毫不意外傅晟平的消息灵通,毕竟瓮城本来就是傅家的大本营。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她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也一定会很快知道。而要找两个大活人,在往常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张小寒并不觉得事情会如此轻易的被解决。   “他们抓走二叔二婶,并指名要见我,还要那么一大笔赎金,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全城搜查,在他们的目的达成之前,二叔二婶的也不会被我们找到。他们也有很强的自信,肯定我一定会听从他们的摆布。”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绝对的。   “除了瓮城,整个淮省我也让人暗中调查了。”傅晟平明白张小寒的意思,但他们现在能做的事情有限。毕竟,他们还没见到那群有恃无恐的匪徒,也不知道他们约见张小寒的目的,不过有一点他能肯定:“不要太担心,既然匪徒那么要求了,你二叔二婶现在的处境不会太差,至少,生命不会有危险。”   张小寒颔首,现在怕的就是那些人已经把二叔二婶送出了淮省,到时候距离太远了,她的手段就用不上了。沉默的扭头看向窗外,张小寒抿唇不再说话。   傅晟平眼神闪了闪,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伸手揽住了张小寒的肩膀:“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京都到宁市,里程不算短。   顿了一下,张小寒仰头直视傅晟平的双眼,然后放松身体,整个人都窝到他的胸口,闭上眼什么也没说的开始休息。   傅晟平唇角翘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张小寒靠得更加舒服一些。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宁市机场降落。   “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傅晟平在上飞机前就让人准备了车子来接,冲司机点了点头之后,他拉着张小寒直接上了车,“回瓮城,快些。”   司机得了吩咐,一踩油门车子就飞速的向前奔驰而去。张小寒拿出手机打开,一连串的未接来电,还有短信。   有四合院众人的,也有苏鹏举和陆仟宝的。   回拨了一个电话,等到接通,张小寒就听到王兰的焦急的声音,“小寒,你终于回电话了!回来就听阿远说你回瓮城了,怎么回事?”   “干妈,没什么紧要的,就是公司总部这边有些事情很急,我就没等你们回来。现在我已经到了宁市,你别担心,梦颖和丽颖两姐妹,干妈你帮我带着她们出去玩儿吧,我很快就能回京都。”至于其它的事,张小寒嘱咐过阿远,如果拿不定主意,就直接找黄帮忙。所有人里,就黄和莲一最靠得住,不过莲一喜欢安静,能拜托的人,就只有黄。   二叔二婶被抓走的事情,现在只有她和傅晟平知道,要瞒着丽颖两姐妹也比较容易,但如果真出了事,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她们交代。抿直嘴唇,张小寒眼底的寒意更浓,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她或者她旁遍的人来的,现在却被牵扯进去,遭遇这样糟糕的情况,她觉得很难受。   “既然是公司的事,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阿远说你回瓮城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还以出了什么大事情,担心得不得了。”王兰拍了拍胸口,心底放松了些,“你专心处理公司的事情吧,梦颖和丽颖我会照顾好的。再有你的那几个朋友,也是很可靠的人呢,需要帮忙的时候,不用喊他们都知道。”   “嗯,那就这样,干妈我先挂电话了。”张小寒舒了口气,听王兰又唠叨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正想和苏鹏举拨过去,手机却已经响起来了。   “干爹?”李一成很少给她打电话,这一次,似乎是第一次。   李一成看着桌上的文件,点头,“是我。你回瓮城了?”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嗯,出了点事,我回去处理。”张小寒看着场外飞逝的景象,轻声道。   “启山他们夫妻俩被抓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刚才和留守瓮城人的打了电话,他会全力协助你。我一会儿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你,有需要就吩咐他们去做。”李一成直接开门见山,张小寒是他的干女儿,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没有道理袖手旁观。而且,这些年,因为张小寒的关系,他和张启山的关系也不再是从前那种表面上的亲近友好,算得上是朋友了,现在他被人抓走,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更不会不管。   没想到李一成已经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张小寒愣了下,随即觉得眼睛有些酸,“谢谢你,干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启山是你二叔,算起来,我们也是亲戚。”李一成摇头,对门口的六子招了招手,然后接着道:“不要太担心,那些人明显是冲你来的,现在你二叔二婶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张小寒点头,李一成的话傅晟平刚才也和她说过,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呢,只是张启山和付春华对她来说,是比亲生父母都还要重要的人,这一世他们给她的温暖和帮助,是她从未没有想到的,也是她心怀感激的。   挂断电话,很快手机里就来了一条短信,上面是留守瓮城的人的姓名和电话。直接存入通讯录,张小寒看了眼时间,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张家湾,一切都要了解了具体情况才好行动。   而电话另一端,李一成挂断电话之后,直接吩咐六子道:“你现在也立马回瓮城,小寒一个人我不放心。”   六子面色沉凝,点头:“好,我赶最近一班飞机走。”   “我已经安排人查那些人的身份了,你回去之后,见机行事,我怕那些人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见小寒,然后勒索钱财那么简单。”   “我知道。”六子点头,就冲那些人敢在瓮城对张小寒的亲人动手,他就在知道不简单。张小寒和傅晟平的关系,瓮城有点儿门道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傅家更是成为了华国顶级家族之一,一般人谁也不会那么不开眼的打张小寒亲人的主意。   “嗯,你收拾一下就走吧。傅晟平应该是陪着小寒一块儿回去的,他可能已经能够察觉到了这件事不简单,你回去瓮城后多和他沟通一下。”李一成点头,然后打发六子道。李家和傅家基本上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他已经觉察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六子理解李一成的意思,他挑了挑眉,直接道:“我会看着办的,姐夫。虽然有些麻烦,但有傅晟平在,我倒不怎么担心了。”   那样一个强势的人,他想不出他被人威胁、牵着鼻子走的样子。现在那些人胆大包天在瓮城找事儿,简直就是挑战傅家的尊严。   天黑之前,张小寒和傅晟平果然赶回了张家湾。   村头坐着好些人,叽叽喳喳,眉开眼笑,似乎在唠嗑,猛然看到张小寒从车里出来,一个个都禁了声。   冷冷的扫过去,里面罗家的人居多,还有一些陌生面孔,张家的族人一个没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人在讨论什么,更不用说刚才冲进她耳朵里的那些恶毒的话!现在他们虽然噤若寒蝉,但眼底的幸灾乐祸怎么也掩饰不了。张小寒厌恶的撇开视线,一声不吭的往张家孝家走。   “该,有几个钱就知道现,现在好了,被人绑票了吧?”娄金兰眼角上挑着,嘴唇撇着,显得异常的刻薄和幸灾乐祸。   “是啊,他张家的人这些年都发了财,一个个走路带风,眼睛长在天上,自以为多了不起似的,老娘最看不惯那样的。”   “嘿嘿,你说张启山和付春华会不会被撕票啊?绑匪毕竟要了那么多钱,张小寒就算有,也不一定舍得拿出来吧!”   “是啊,五个亿啊!咱们是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那绑匪还真敢开口!”   “她张小寒能有今天,靠得不就是张家的那些老头子和他二叔一家吗?现在她不管有没有,她都得扛着。要是舍不得钱,这张家也容不下她!到时候,就真的有好戏看了!”娄金兰轻蔑的一笑,懒洋洋道。   “要我说,张家的人那么讨厌,死掉几个正好。”这话十分恶毒了,但周围的人非但没觉得不对,还纷纷附和。   妇女嘀嘀咕咕的讨论,旁边有一帮二十几岁的青年也蹲在树下,脸上都带着猥琐,“不过,万一张小寒真拿那么多钱出来赎人,张启山两个应该能被放回来吧?只是,你们都不好奇,张小寒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能赚钱呢?”   他一个大男人,比张小寒还长那么多岁呢,在外边混那么多年,一个月也不过拿两三千块钱的工资!凭什么一个赔钱货,比他还厉害啊?   “张家的人不是说,张小寒在外边开了一家很赚钱的公司吗?搞什么教育培训的,专门赚小孩子和学生的钱。”   “就你单纯,我觉着吧,这张小寒不定走了什么歪路呢!”说着,那人还十分淫贱的怪笑,“她爸,她妈,她弟弟都是个什么德行,歹竹出不了好笋。”   “啧,小时候没觉得,现在一瞧才发现,那干巴巴的臭丫头,还长得有些……诱人。那小脸蛋儿,小屁股看得哥哥我心痒痒的……”   嘭!话没说完,一颗石子带着凌厉的刀锋从他的脸颊上擦过,然后深深的陷进树干里。   傅晟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几人面前,居高临下,面色冷酷,“管好你的嘴,不然它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目瞪口呆,全身僵硬,等到傅晟平走远了,那几个青年才脸色惨白的闷声逃走,压迫感太强了,而且,他们是真的感觉到了杀气,强烈的杀气,好像在那个时候动一下,他们就会真的立马去见上帝,不,见阎王。   “好可怕的男人!”   张小寒没注意到傅晟平的脱队,她一马当先的到了二爷爷家,发现空气里似乎都散布着悲戚之意。   “二爷爷,二奶奶。三爷爷,三奶奶。”门开着,张小寒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大家子的人都苦闷的坐在堂屋里吃饭,食不知味的样子。   “小寒!”二奶奶抬头,看到张小寒,就像看到了救星,“小寒啊,你要救救你二叔二婶,只有你能救了,小寒啊,只有你能救!”   疾走几步,张小寒扶住奔过来的二奶奶,安抚道:“放心,二奶奶,我不会放着二叔二婶不管的,放心。”   “啊,那就好,那就好。那些杀千刀的哟,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启山和春华有没有遭罪!”   二奶奶激动的眼泪鼻涕一把,看得张小寒也心酸难忍,“二奶奶,没事,二叔二婶会平安回来的,相信我,啊,相信我。您以前不是总说我很能干吗,这一次我也会好好的把二叔二婶带回来的。”   “对,小寒你从小就能干,现在你回来了,启山他们肯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二奶奶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然后眼睛一闭,人就向后倒去,   张小寒一惊,“二奶奶!”迅速的上前一步,把二奶奶搂住,其他见状,也焦急的凑过来查看。   二爷爷掰开二奶奶的眼皮看了看,叹了口气,“没事,累的睡着了。启林,你和你媳妇一起把你妈送里屋休息吧。”   张启林松了口气,递给张小寒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弯腰把二奶奶抱起来,张小寒三婶也跟着进去帮忙安置自家婆婆了。   “小寒啊,你一路赶回来,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填饱了肚子我们再说事。”张家孝看着张小寒,脸上全是欣慰之色,“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我就知道启山他们没白疼你,值了。”   “二爷爷,我吃不下。”张小寒摇头,她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饿。   “不吃饭哪行?身体累垮了,你要怎么去救你二叔二婶?”张家学斥责张小寒一句,见她沉默了,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白纸,“这是绑匪留下的字条,他们说要见你,要五亿的赎金,在此之前他们不会对启山和春华动手的,所以,先吃饭,吃完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   张家学一直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他们会走这么极端的路。张小寒是他们张家目前最出息的一个,也是最有钱的一个。可是五亿不是小数目,就算小寒的公司规模大,盈利高,资金雄厚,但短时间内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明显还是吃力的。毕竟如果没有特别的计划,一个公司的闲置资金不会有那么多。   而且,也只有他和少数人知道,那些人之所以狮子大开口,根本就不是为了要张小寒的钱,而是为了张家后山那个山洞里所谓的宝藏。可是,也只有他们几个人清楚,那些东西是绝对动不得。   所有的希望都在张小寒身上,但愿最后会是好结果。张家学垂眼,掩盖住眼底外露的厌恶和杀意——儿子已经来过电话了,那个泄露张家机密的人,就是大哥家失踪多年的大姑娘!一想到大哥家的那些女人,不管是女儿还是进门的媳妇,张家学都觉得她们一个个都是张家的冤孽!只要沾上她们就准没好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略有出入,她是仙人掌   张家学都那样说了,张小寒也只能按耐下来,准备先填饱一下肚子再说。只是,才拿起碗,张小寒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左右都没了他的踪影。   “怎么了?”张家孝看张小寒又放下了碗,扭头朝门口张望,不由得奇怪的问。   “那个,这次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怎么没跟上。我,出去看看。”扯了扯嘴角,张小寒解释一句,就站起身往门外走。   傅晟平和张小寒相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张家湾。他听到那些人的污言秽语,忍不住上前教训,转眼再看,张小寒已经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小路和房舍之中了。   他大少爷被丢下了。脑海里一出现这个认知,傅晟平就忍不住摇头。本来想找前面的人家问问,不过看到他走过去,那些人都下意识的躲闪,他心里也没多少兴致了。板着脸,站在两条小路的岔口处,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完全把路都堵死了。   那些在村口想回家,或是从家里出来,想上村口去的,看到他面色不善的站在那儿,只能时不时的用眼神扫视他一眼,却不敢靠近。   “傅晟平!”张小寒一出来就看到这样的状况,心里懊恼又好笑的出声喊道,“我在这边。”   寻着声音看过去,张小寒正在左边的小路通往的斜坡上对他招手,傅晟平嘴角一弯,提脚离开路中间,往左边的小路上走。远远观望的村里人看到这样的情况,莫名的觉得轻松了,但傅晟平接着扫过来的冷冷的眼神,又让他们吓了一大跳,一个个的都屏息凝神的看着他迈着大长腿和张小寒汇合,然后消失在屋檐转角,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太可怕了。”先前已经被惊吓过一回的青年,看着傅晟平消失,面色扭曲的喃喃自语,然后飞快的缩回屋子,发誓以后看到傅晟平就绕道走。   带着傅晟平回到张家孝家,张小寒指着他给众人介绍,然后又把屋子里的长辈指给傅晟平认识。看到张家孝和张家学认真打量傅晟平,露出的了然的表情,她才发现这样的场面有些暧昧和尴尬。   “傅先生,请坐吧,农村粗茶淡饭,你不要嫌弃。”张家学意味深长的和自家二哥对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三爷爷叫我晟平就好。”也不纠结粗茶淡饭的事,傅晟平回以同样的微笑,纠正张家学对他的称呼。   果然。张家学瞥了眼没什么特别反映的张小寒,从善如流,“那么晟平,先吃饭吧,吃完再说。”傅晟平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当兵那么多年,就算退伍了,也有好些老战友在的。而那些人,无不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赞不绝的口,当然,他们对张小寒和傅晟平的亲近关系也感到艳羡——怎么就不是自己孙女呢?要知道这么多年,能被傅晟平看在眼里,然后允许靠近的只有张小寒一个。这样洁身自好又事业有成的男人在少爷们的圈子里,算得上是奇葩。   因为张小寒和傅晟平的关系,他和那些老战友聚会的时候,没少被那些人排着肩膀表示羡慕。   不过,张小寒一直没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说起过傅晟平这个人,他自然也不会问。再者,傅家的大少爷又怎么样呢,他们其实也并没有非要求着他的事情。只要不交恶,其它的没必要多想。   只是,张小寒在这个时候,把傅晟平带回了张家湾,意义就有些不同了。张家学若有所思的看了动作默契的两人,心里有些了然。   敷衍了事的用过晚饭,张家孝打发了小儿子和小儿媳去照顾里屋的二奶奶,他则带着几人到了不远处的张启山的房子里说话。   张启山经营果园山,开了农家乐,就在山上又建了一栋房子,这栋算是老屋,平时人很少在,但里面依旧干净整洁。张小寒看到家里熟悉的摆设,似乎能看到二婶拿着抹布、扫把打扫卫生的样子。   何春华是一个非常会持家的女人,也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她有着传统女人的善良和勤劳,而且,很有生活智慧——二婶和二奶奶之间的关系,可比村里大多数的母女关系都还要好。一方面是因为二奶奶在这方面比较开明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傅春华善于处理婆媳关系。   张小寒很喜欢付春华,也很敬佩她。   “二哥,你陪着晟平坐一会儿。”走进屋子,张家学突然对张家孝说道。   张家孝了然的点头,然后看向傅晟平,笑道道:“晟平,不介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聊一会儿?。”   傅晟平心里一动,知道是张家学有些隐秘的话要说给张小寒听,而自己不方便在一旁,所以从善如流的点头,“求之不得。”   张家学看了他一眼,然后偏头看向张小寒,“你跟我来。”   “是,三爷爷。”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傅晟平,张小寒跟着张家学进了里屋。   “这件事情里面有些隐情,事关我张家的机密,所以不好当着晟平说。”两人分坐完毕,张家学沉声解释一句。   张小寒点头,“我知道的,三爷爷。”   “那就好。”张家学点头,然后沉吟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道:“这件事,要从我接到你小叔的那个电话说起。”   “小叔?”张小寒愕然,小叔不是在黑城吗?二叔二婶被抓,怎么会和他有关?   张家学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道:“他打电话回来,说有人对张家起了歹心,近期会派人到村里来踩点,让我们小心一些。”   前面的事情,他们都应付得很好。   那群人扮作游客进了村,然后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张家湾的情况,张家的情况。不过,张家的族人已经得到了族长和大爷爷他们的嘱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门儿清。大方的把那群人领着在张家湾转了个遍,里里外外的都走了一回,让他们亲眼看了,张家湾实在是没有什么山洞和宝藏。   不过,他们低估了那些人的死心眼或是执着?张家的人问不出来,他们又频繁的和罗家的人接触。他们当时也没多在意,因为那山洞,就是绝大部分的张家族人都是不知道的,何况是外来的罗家?   可是,罗家虽然不知道什么山洞和宝藏,但张家的人也防不住他们使坏。罗贵就是那个和黑城来的陌生人走得最近的罗家人。   当初,他读完初中就辍了学,跟着人出远门在外地打过工,也踏踏实实的过过一段日子。不过,外边的花花世界比镇上、比瓮城更容易学坏。正经工作了没多久,他就一头钻进了黑道里,喊打喊杀的日子,他觉得过起来特别过瘾。   而且,不用多么幸苦的工作,也会有人孝敬,钱根本就不是问题。一两年下来,黄赌毒他是样样都来,完全堕落成了社会的渣滓一枚。   然后,再一次火拼中,他所在的帮派非常窝囊的被警察一锅端了,他见机不对,跑得快。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喽啰,跑了也就跑了,警察也没太在意。   没了帮派做后盾,罗贵混得就有点儿惨了。他好赌,又吸毒,本身又没多大的本事,自然是没有帮派愿意吸纳他的。于是,他在折腾光了最后一分钱后,在一次抢劫中差点儿被打去半条命后,他回了瓮城,回了张家湾。   不过,有些东西,沾上之后,就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何况罗贵又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起初,他都是在翁城里祸害陌生人,不过,没多久他就被人警告了,再破坏规矩,直接就剁了他的手,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回到镇上,镇上的有钱人也是挺多的。而且,他就是从镇上混出去的,回来也有很多的熟人愿意和他打交道。   于是,不管是赌还是毒,罗贵一样没戒掉不说,还越陷越深。那群陌生人到张家湾来的时候,他因为缺钱,已经断粮好多天,毒瘾发作把他难受得死去活来。   黑城来的那些人里,也没几个干净的。看到他这样,那里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又问了他是罗家的人,就想着有个熟悉的人在暗中带着,或许能早些完成任务,于是,罗贵就成了他们的“好哥们”。   耽搁了大半个月,一点儿线索都没查到之后,那群人开始暴躁了。罗贵趁机问了事情的缘由,然后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张小寒。   “张家湾到底有没有藏着宝藏的山洞,我不清楚。但是张家有一个人非常有钱,只要我们抓两个人敲诈一笔,大哥们就算没有找到宝藏,等回去向老大复命的时候,也不会被过多的责难。”   领头的两人对视一眼,笑呵呵的拍了拍罗贵的肩膀,“不愧是好兄弟,你这么为我们着想,如果事成了,我们也不会亏待你。”   罗贵大喜,“谢谢各位大哥。”这些日子,他不但手里的钱多了,而且还得了好些“粮食”,都是免费提供的,他自然希望能继续跟着这些人。现在只要他能立下大功,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绑架张启山和付春华这件事,罗贵付出了十二分的热情。不过,他顶多就是望望风,传递传递消息,动手的还是黑城来的那些人。趁夜做得干净利落,连带着他们来张家湾的痕迹也摸得一干二净,只在张启山夫妻俩的卧室里留了一张打印出来的勒索信。   “人在我们手里,要想他们活着回去,让张小寒来见,并带赎金五亿。”   罗贵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张家学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是有罗家的人搀和在这件事情里的。张小寒常年不再张家湾,外边的人如果不是找人仔细打听根本就不会知道有她这个人存在。更不会把外边那个小小年纪就经营起一间大公司的天才少女和她、和张家湾联系在一起——傅家和李家对张小寒的消息都封得比较紧,外边的人知道她是李一成的干女儿,也知道她和傅家走得进,但她的具体在哪儿出生,父母兄弟姐妹等等消息,却很少人知道。   而村里的族人,也只知道张小寒出息了,很有钱,但具体有钱到什么程度,也是模糊的。现在绑匪指名要见张小寒,又张口就是五亿的赎金,显然是肯定张小寒不会丢着启山夫妻俩不管的。   从这方面来看,除了村里的人,外人是不会知道张启山夫妻对张小寒的重要性的。张家的族人被嘱咐过,自然不会和匪徒提这些有的没的,那么就只剩下这里的另外一个姓氏的人,罗家。   听张家学说完事情的经过和他自己的一些推测,张小寒揉着眉心,心里有些好笑道:“按照三爷爷您的说法,这次二叔二婶之所以被绑架,诱因其实是有人以为张家湾这里有个藏着宝藏的山洞?”   那些人脑子不会是被门缝夹了吧?张家湾有藏着宝藏的山洞,这样的荒谬的事情他们也会相信!   “他们张口要那么一大笔钱的原因,可能就是要逼着我们去山洞里取宝藏来抵。”张家学眼神眯起来,目光透着凌厉,“可是,他们就是在做白日梦。”   “三爷爷,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事情和她和傅晟平两个想的略有出入,看起来没有多复杂。但是匪徒的真实意图,没到最后她不轻易下结论,“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二叔二婶救回来。不管他们的目的为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总会让他们知道有些人是动不得的。”   轻柔平稳的语气,张家学却像是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抬眼,他直视张小寒,她浑身散发气息他很熟悉,那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老家伙们才有的煞气。她这个侄孙女,也并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呢。想到张启翔传回来的消息,张家学眼角堆起几道皱纹,笑意从眼底一闪而逝,在张家湾,没有人比他们父子俩更清楚张小寒的真实情况。   不知道刚才不小心的情绪外泄,就暴露了自己的一些重要讯息,张小寒整理了一下思绪,眼神突然沉凝,“三爷爷,那个藏宝洞,是真实存在的吧?”   “你很敏锐。”张家学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脸上带上了几丝怀缅,“你知道,张家祖上,也是非常显赫的大家族吧?”   虽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但是张家学的话已经确认了这个消息为真!张小寒眼神更沉,手下意识的捏紧,轻声道:“听大爷爷和族长提过。”   “张家的族谱可以追溯到唐初,先祖是孤儿,因为军功起家,受当时的皇帝垂爱,一生权势显赫,子孙繁茂。张家成了贵族。当然,这是相对上来说的。你应该知道,当时的皇帝因为要加强皇权,对那些真正的贵族是绝对打压和削弱的。张家就是这个政策下的受益人之一。”张家学垂着眼,回忆着供奉在族谱旁边的那本记事簿,家族传承那么多年,凡是对家族发展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都被记录在册,而能阅读的,只有族长和几位嫡系的长老,他能看到,也是因为这些年,他为张家做出的贡献的缘故。   思绪飘得有些远,张家学停顿了下,继续道:“从唐代开始,我们张家就成为了显赫的贵族的一员,而且,因为历代都有出息的子孙,所以那样的显赫和富贵一直都延续了下来,中间虽然有起伏,但是大家族的底蕴,一直都让张家在经历挫折过后,能够迅速的再次崛起。”   张小寒眨眼,面带兴趣。稍微有来历的家族,它们的历史基本上都可以写一部传奇小说。欧家的家族史,欧青云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带过,她也能感受到那种历史带来的厚重。而现在,历史似乎也赋予了“张”这个姓氏一些传奇的色彩。   “那个山洞就是张家历代藏宝的地方?”   “是,也不是。”张家学摇头,“先祖是孤儿不错,但并不是凄苦的一个人长大,而是被人收养的,一身的本事,也是来自那个人。只是,在先祖功成名就想要报答他的时候,他就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封信,与先祖达成了张家的族人必须世代守护那个山洞的约定。那个山洞就在那个人隐居的地方,也是先祖从小长大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张家湾。”   张小寒听完,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只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个山洞里到底有什么?”   “那个人的名字先祖没有记录,所以,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有人清楚。只是先祖很尊敬,和他的约定,也是口口相传的交代给族长听。而从第二代族长起,张家湾就成了和张家祠堂一样重要的地方,每一代都有一部分的张家人会被挪到这里驻守,然后形成一个真正的村落。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王朝败落,为了躲避战争,张家的嫡支也全都撤回张家湾。后面的动荡,你也知道,张家彻底沦为普通的农民,再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但是,先祖和那个人的约定,张家人一直在遵守?”张小寒点头,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那个山洞对于张家来说,就像是一个圣地,守护它是张家历代的信仰,现在有人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它的存在,还打起了它的主意,恐怕大爷爷和族长他们也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是。因为山洞的隐蔽性,嫡支在迁回村里的时候,也把一些传家的东西放进了山洞。所以,说是藏宝洞,也没错。但是,洞里的东西,不管是自家的还是那个人让守护的,都是不能动的。所以我在接到翔子的电话,就去和你大爷爷和族长说了。”   张家学点头,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山洞很隐蔽,而且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那个山洞是不会被外人发现的,所以族长他们并不是太惊慌。最重要的是消除那些人的执念,让他们明白,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几个老头子,都有轻忽的责任。”   张小寒摇头,眼神复杂,“三爷爷你们只是低估了那些人对钱财的偏执追求,没有任何错。不过,按照您说的,那个山洞轻易不会被发现,为何消息会泄漏,而且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黑城的人。”   “散播消息的人,是你大姑。”面色顿了下,张家学叹气,“她早就离开张家湾了,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我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会知道山洞的存在,而且,还让那些人如此相信她的话,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也没对她给的消息产生怀疑。”   “大姑?”张小寒愕然,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第一次是张家儒死,第二次,竟然就是二叔二婶被抓,这个人,好像和她沾上边的,都不是好消息。   “不用太担心,翔子在黑城里盯着她,还有黑城的那个势力,如果有动静,他会打电话回来提前通知我们的。”张家学显然不想多说,只轻描淡写的带过,然后道:“我的几个老战友都在暗中帮着我找人,但是三天了,也没有丝毫消息。最坏的情况是那些人已经连夜把你二叔二婶转移出了淮省,那样一来,我们就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张小寒面色沉了沉,她怕的也是这样的情况。而现在看来,事情八成已经那样发展了。手指间一道白光再次消散,她眼神彻底的冷下来。   与王兰他们身上的玉石一样,她也给张启山和付春华一人准备了一样的东西。玉石都是在空间里选的,她亲自雕刻了符咒在里面,如果遇到危险,能够保护他们的安全,同时她也能感应到他们的方位。   现在他们被匪徒抓去,没有生命危险,玉石里的符咒不会发动,她只能通过术法去寻找,但是距离如果太远,这个术法就不起作用!   “现在只能等着他们来联系我了。”试了好几次之后,张小寒不得不死心。   “你今晚回来的消息,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张家学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道:“今晚上你好好休息,最迟明天中午,一定会有动静的。”   “我知道。”张小寒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帮忙打开门,跟着张家学出到客厅。傅晟平和张家孝听到开门声都看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熟络的笑意。   “说完了?”张家孝询问的看向张家学。   张家学点头,“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和她讲了。我推测最迟不过明天中午,那帮人就会有动静。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二哥,我们先回去了,让小寒和晟平好好休息。”   “好。”张家孝心里虽然担心,但到底是一把年纪的人,知道事情急不来,“晟平,今晚你就和小寒住启山这边。小寒,这里也是你家,你负责安置晟平吧?”   “二爷爷,放心,我会的。您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二叔二婶会没事的。”张小寒看着眼前的老人,心里有些酸。离开时,二爷爷还很硬朗,虽然比不得三爷爷,但是头上的银丝绝对没有现在多,背也没现在弯。   “好孩子。”二爷爷冲张小寒慈祥的笑了笑,长叹一口气,才和弟弟张家学开门离开。外边黑灯瞎火的,张小寒本想送送,不过被两位老人拒绝了。   天空有星宿,借着那淡淡的星辉,四周的山峦和路径隐隐约约的,燥热了一天的村庄被凉爽的山风一吹,暑气立马减少了很多。   张家孝停在原地,回望张启山的房子和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轻声道:“如果那些匪徒不达目的不罢休,启山他们倆……”   张家学面色一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二哥,启山他们不会有事。”   就算启山他们两个都死了,族长也是不会把山洞的东西拿给那些人的。张家孝收回视线,心里明镜儿似的。族长没有错,那个山洞,系着张家一族人的安危。不能为了启山他们两个,就自私的让整个家族陪葬。从小被正统思想教育出来的张家孝,虽然年轻时也曾离经叛道,但是现在老了,也更能理解家族的重要。   可是,张启山是他亲儿子!付春华是她儿媳!如果两个人都出了事,那丽颖和梦颖两姐妹怎么办?现在他很庆幸张小寒把两姐妹接到了京都去,要不然现在情况会更糟。   张家孝的心情,张家学很能理解,启山夫妻俩能不能平安回来,张小寒是关键。   “爸,三叔。我正要去接你们倆呢。”张启林打着手电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两个老人脸上的担忧之色,心里也堵得慌。不过,现在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太软弱了。   “走吧,回家。”张家孝看到小儿子,心里稍微被安慰了一下,招呼了一声,率先迈开步子就往前走。张启林闻言,把手里的另一个手电筒递给张家学,“三叔,三婶已经回去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张家学点头,站在原地,目送着张家孝两父子走远,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休息吧?”傅晟平目送着两位老人离开,扭头就看见张小寒脸上的懊恼之色,轻声提议道。   “傅晟平,我找不到二叔和二婶。”张小寒仰头,举起右手,把指尖飞快旋转,但却在迅速消失的白光亮给他看。   傅晟平惊异了一下,“他们身上有符咒?”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或许能在绑匪提出要求之前,把人质救出来。   “嗯,我自己做的。不过,还是太弱了,距离远了,我就根本感应不到方位。”有些烦躁的把指尖的白光甩掉,张小寒转身倒了杯水,一口饮尽。   傅晟平抿唇,眼底带着疼惜,“你无需自责。你做到了你能做的,已经很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自责了?”森然一笑,张小寒扭头看着傅晟平,“我现在兴奋得不得了,恨不得那些王八蛋立马跳出来,然后我会一一的把他们大卸八块!”   傅晟平:“……”   这样冷血又暴力的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但该死的合他的心意!心里有什么蠢蠢欲动,傅晟平心里想着,身体也自然而然的动了。   “唔?喂,你是狗啊!”   尖锐的痛感让张小寒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埋在自己脖子里的傅晟平,伸手摸了摸,虽然没有出血,但是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上次E咬你的时候,你也应该这样和他说。”傅晟平低低的笑声闷在喉咙里,带着某种畅快和放松。他想着喜欢,想着爱,想着要得到她的依赖,然后总是小心翼翼的面对她。但是他差点忘了,面前这个人,不是脆弱的只会“攀援的凌霄花”,而是生命力顽强、浑身长刺,一不小心就能把人扎一身窟窿的仙人掌。他要做的不是事事过问和小心照顾,而是关键时刻的支持和包容。   那样,她自然会依赖自己,自然会信任自己,自然……会离不开自己吧。   眼角上扬,傅晟平把怒瞪着双眼,抬手就要回击的某人搂进怀里,大笑:“呐,小寒,温柔一点,谋杀亲夫是要不得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失踪的长辈,神奇的回镜   “强哥,张小寒回来了。”罗贵蹲在一颗榕树下,盯着远处亮着灯的窗户,略带着兴奋道。   “我已经知道了。”吴强看了眼对面的人,眼里带着沉凝,“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男的,是不是?”   对于吴强的消息灵通,罗贵讶异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多想,回答道:“是有一个男的和张小寒一起回来,而且,一看就是不怎么好招惹的那种。”   吴强脸上没有惊讶,只是语气更加慎重,“你在村子里随时观察他们的动静,如果有异常,立马通知我们,事成之后,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听清楚了吗?”   “强哥你放心,张家这边有情况,我肯定立马通知大家。”听到最后一句,罗贵喜笑颜开,只要有钱拿,叫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何况,现在要找麻烦的对象是他从小就看不惯的张家人呢!   挂断电话,吴强低声道:“看来老大的消息是真的,傅家的二少爷也跟着回来了。从资料上看,这个人很麻烦。而且,这里还是傅家的大本营,我们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怕什么?我们有人质在手呢。”   吴强皱眉,盯着对面的大汉的眼神带着恼怒,“五四,你不要乱来。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要是出了差错,谁都没办法和老大交代。”   “强子,你别以为自己当了阳山区的老大,就能命令我。我五四跟着老大打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捡破烂儿呢!”高高壮壮的大汉,蔑视的看了一眼吴强,“我不明白老大为什么选你不选何山,但是你想要爬到我头上,还早五百年。”   赤裸裸的鄙夷让吴强涨红了脸,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但面色很快恢复正常,语气沉稳道:“不管你跟老大多久,我现在和你是平级,五四。”   “平级?哈,别笑死老子了。”五四厚厚的嘴唇一撇,不屑的啐了一口,嘲讽道:“你除了捡破烂,赌钱,拍马屁,你说说你还会什么?和我平级?你阳山区地盘,也是他妈的我打下来的!要不是老大交代了,我一早你捏断你的脖子!”   吴强被五四脸上蔑视的笑容刺痛了双眼,他垂着头,隐忍的捏紧拳头,“我以前是个捡破烂的,除了会拍马屁,还真没什么本事。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老大的任命,不管你们有多不愿意接受,也反抗不得。”   面色一顿,五四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转身上楼。他和何山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和兄弟,看到本来属于兄弟的位置,被别人给占了,他就心里就窝火。偏偏这次老大还派他和那个让他窝火的人一起出来执行任务,想想都心情不顺。   跟着仇三这么多年,他的心思还是让人搞不明白。乔五四用眼角余光再次瞥了眼低垂着头的吴强,啪一声关上房门。   吴强抬起头,眼里的阴郁已经不用掩饰,“乔五四,何山。早晚,你们会后悔这样对我。”   低低的怪笑声,在喉咙里翻滚,吴强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   第二天晚上,七点,瓮城郊区的一间废弃工厂。   “我二叔二婶呢?”张小寒看着包围在四周十来个人,最后把视线定在领头人身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吴强上下打量了一眼张小寒,嘴角带着调侃的笑意,“张小姐果然信守承诺,说好了一个人来,就真的一个人来了。”   “人呢?”张小寒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盯着吴强。   “不着急,钱呢?”吴强摆了摆手,歪着头道。   “在外边的车子里。”面色顿了一下,张小寒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强,轻声说道。   吴强冲旁边的小弟瞥了一眼,吩咐道:“你去看看。”   “是。”那人点头,直接转身出仓库,直奔张小寒停放在外的车辆。   唇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张小寒镇定的站在原地,与吴强对视。   如张家学预料的那样,今天上午,她就接到了这帮人的电话。带足赎金,听从他们的指示,辗转奔波了一下午,终于到了现在的这个仓库,可是,还未完全靠近,她就知道二叔二婶根本不在这里!   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结束,张小寒心里也没多少失望。从容镇定的走进仓库,她需要确认一下这些人的真实目的。   “老大,全都是空箱子,根本没有钱!”不过两分钟,小弟脚步匆匆的跑进来,疾声道。   仓库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吴强面色阴晴不定道:“张小姐,钱呢?”   张小寒理了理衣角,轻笑:“钱自然是有的,但是我要的人呢?吴先生,我虽然年轻,但是并不好糊弄。”   吴强面色变了变,不过很快,他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天才少女,张小姐不但很有经商的天赋,脑子也挺好使的。”   “谢谢夸奖。”张小寒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看着吴强夸张的笑,不再说话。   “可惜,再怎么聪明,你也想不到我们叫你出来的目的。”吴强收敛了笑容,表情奇异道。   张小寒垂眼,面色不变,“嗯,什么目的?”   咧嘴,吴强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呵呵,你猜。”   “我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张小寒缓缓的摇头,掀开眼皮,盯着吴强的眼神带着亮光,“所以,还是你告诉我好了。”   “我凭什么……唔……”吴强嗤笑,正想讽刺张小寒两句,却惊恐的发现喉咙竟发不出声音来。   “老大!”周围的众人愕然,略带惊慌的喊了一声,随即发狠的盯着张小寒:“放开老大,不然一枪打死你!”   话音未落,十来把枪对准张小寒,激烈的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不过,张小寒看也不看身后的人,捏着吴强脖子的手收紧,轻笑,“没关系,尽管开枪。我们看谁先死啊?”   吴强大张着嘴,眼珠突出,面色涨红,一看就知道他现在非常难受。   “唔……唔……”不要开枪!焦急的转动着眼珠,努力的想要说话,最后吐出的也只是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张小寒歪头想了想,伸手在吴强的身上按了几下,随即意兴阑珊的松开他的脖子,轻声问:“我二叔二婶在哪里?”   “咳咳,呼。”一脚踏入死亡的滋味非常难受,吴强急速的咳喘着,好半晌呼吸才平复下来,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动不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脸色铁青的问,吴强从老大那里知道张小寒师从武学大师,武学造诣不低,但是真正亲身经历,还是让他觉得骇然。刚才他根本就没看清她的动作,人已经被她制住了!该死的,早知道要遭这样的罪,就该让乔五四来!   不过,就算自己要求,他也不会和自己交换任务的吧?眼底闪过一丝沉郁,吴强浑身僵硬,神色勉强。   张小寒冷冷的看了吴强一眼,再次重复道:“我二叔二婶在哪儿?”如果不是有顾忌,这些人今天都不要想活着离开这仓库。   吴强眼神闪烁,他盯着张小寒看了半晌,脸上忽然扯出一个笑容,得意道:“早不再淮省了。”如果那两个人质在这里,就算张小寒带了钱,以她的武力值,他们也什么都拿不到手,反而有折损的可能。   可是现在,他们捏着人质的性命,张小寒行动间就有顾忌,他也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不用无谓的送命。而事实证明,老大的决定从来都是正确的,吴强心里对仇三的敬畏又上了一层。   果然。张小寒抿唇,猜测成了事实,事情有些麻烦了。不过,这些人虽然暂时不能杀,但是,她也没那么好心,把他们放回去!   唇角露出一个冷笑,张小寒盯着吴强的眼平静无波,“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你不能杀我,如果你动了我一根毫毛,你就永远都别想再见到那夫妻俩!”张小寒的眼神看得吴强浑身发凉,他瞪着眼,沉声吼道。   “你敢动我们老大试试!”周围举着枪的众人也是疾声大喝,一个个身体紧绷。虽然张小寒已经放开了他们老大,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他们没有把握在击中张小寒的同时,不伤到吴强。   而且,他们都有种错觉,就算不顾吴强的安危,毫无顾忌的开枪,他们也奈何不了张小寒。明明很荒谬,但是这样的直觉很强烈。虽然他们都拿着枪,但是处于弱势的,好像还是他们自己。   不知道众人的想法,张小寒扭头扫视众人,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有何不敢?”   话音落下,一个手刀狠狠的砍在了吴强的脖颈处,也不管他软倒的身体,张小寒的身影在众人的眼前迅速消失,然后一眨眼出现在众人身后,冷声道:“你们也给我好好的睡一觉吧。”   一手解决一个,一分钟后,仓库里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还站着。   “太弱了。”皱眉,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张小寒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   傅晟平从黑暗里慢慢走出来,面色不太好,“小寒,家里出事了!”   “什么意思?”眼神一沉,张小寒也不管地上那些晕倒过去的人了,疾声问道。   “刚刚收到护卫的消息,村里好几个长辈失踪了,二爷爷和三爷爷也包括在内。”傅晟平有些担忧的盯着张小寒,缓缓说道。   “马上回去!”张小寒瞳孔猛然收缩,转身就往外走。   傅晟平朝黑暗处打了个手势,然后也一言不发的疾步跟上。他和张小寒一明一暗,本来是想以防意外,可是现在看来,对方完全是在耍着他们玩儿呢!好在他们也没打算老老实实的带着钱过来谈判,所以,两方算是扯平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急匆匆的回到张家湾,族长家的堂屋内,张家的族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神色激动。   “太猖狂了!太猖狂了!绑走了启山大哥和大嫂还不够,那些人竟然又抓了好几位长辈,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道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匪徒不是只要钱吗,小寒都已经带着钱去赎人了啊,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中途出了意外?”   “可恶,被抓走的长辈年纪都大了,万一经不住折腾……”   “三哥你别瞎说,族长和大爷爷他们肯定会没事的。”   “我不是担心吗?”   “小寒,赶紧给小寒打电话啊!”   “打了,打不通!”   ……   还没走进屋,各式各样焦躁的声音就已经传入了张小寒的耳朵,她沉着脸走到门口,“到底怎么回事?”   “小寒姐?小寒姐你回来了!族长和大爷爷他们都被抓走了!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还在变声期的少年,虽然面色焦急,但语气还算得上沉稳。   张小寒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一下子涌过来七嘴八舌的族人,喝道:“安静!”   堂屋里果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张小寒仔细的看了,发现族里的男丁基本上都来了。目光最后落到最里面的一位青年身上,她出声道:“大堂哥,族长爷爷和大爷爷他们什么时候失踪的?”张坤,大爷爷的亲孙子,也是张小寒他们这一辈最年长的一个。听到张小寒的提问,他面色沉凝,“下午五点左右。午饭过后,族长和爷爷,还有其它五位爷爷在里屋说话,大概四点钟才出来,然后他们说要到后山歇凉,晚饭好了喊一声就行。可是族长奶奶和我妈她们做好饭,让我去叫人的时候,我却发现后山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以为他们是在村里其它地方去了,挨家挨户的找了一遍,都没发现人,我才发觉事情不对。只好让大家帮忙一起找,可是,没有人。”   “也就说,你们也不能肯定长辈们是不是被人抓走了?”张小寒听完后,凝神沉思了半晌,轻声道。   “可不是被人抓走了,族长他们能去哪儿?启山大哥他们也不是被人抓走了,还没赎回来吗?”   张坤看着张小寒,若有所思,“小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是啊,小寒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沉稳的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张小寒,眼带希冀。   张小寒直视两人,抿了抿唇,“堂哥,张铎,你们两个陪我去后山看看吧。”   “我们也去!”堂屋的其他人也立马附和,“我们一起去找族长和几位长辈”。   张小寒摇头,表情陈恳道:“各位叔叔伯伯,你们留在家里,堂哥和张铎陪我去就可以了。”   “为什么?”   “如果族长他们真的是被人抓走的,大家留在家里照看比较好。我不想再有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张小寒眼神闪了一下,沉声安抚道。   众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那些人还会下手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大晚上的,大家都上后山不安全,我能照看的人不多。大家回去之后,关紧门户,把家里的老小都照看好。不管外边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张小寒抿唇,表情严肃道。   “好,我们听你的。不过小寒,如果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事,你一定要开口。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我知道。”张小寒露出一个笑容,冲说话的伯伯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张坤和张铎,“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张坤和张铎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小寒。”站在门口的张启林喊住张小寒,眼带关心,“小心些。”张家孝和张家学都失踪了,家里真正只靠他一个人撑着,他不能跟着去,否则他娘和三婶一把年纪了,不一定能撑得住。   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肯定的点头,“我会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出门,张坤和张铎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跟上。而一直没说话的傅晟平,自然是紧跟在张小寒左右。   “我安排了人在村里,不会有问题。”傅晟平一边走,一边沉声道。   张小寒点头,“我知道。”魂力覆盖下的张家湾,一草一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小寒姐,我去拿手电筒。”张铎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只勉强能看得清路,这个样子到了后山,什么也发现不了。   “不用。跟着来吧。”张小寒摇头,直接拒绝。   张铎长了张嘴,眼里闪过疑惑,不过一向沉稳的少年还是没有再说话。   黑暗里,张坤眼神闪烁,看了看张铎,又看了看前面默契的两人,沉默着,一路无话。   今夜的月光十分黯淡,村里也显得异常的安静,很快四人到了后山。   后山,名副其实,是村子后面的一个海拔两三百米的小山峦。山峦上植被茂密,竹林成片。山风微微吹过,拂动竹叶,沙沙作响。   山峦的坡很缓,爬上二十几步的台阶,就是一块很大的平地,周围被高大的香樟树包围,很是凉快。所以,村里的人在这里弄了一些石凳子,没事儿的时候,就来歇凉。这里和村口,是夏天村里最受人欢迎的两个地方。只是,后山的林子和周围住家都是张家族人,罗家的人基本上不会过来就对了。   张小寒站在平地上,环顾四周,神情严肃。   “这里的痕迹很乱,完全看不出线索。”傅晟平低头扫视了现场,因为是村里人频繁造访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根据地上遗留的痕迹看出什么都东西,不过,总觉得这周围有种熟悉的气场。傅晟平心里一动,看向张小寒的目光带着询问之色。   张小寒专注的打量四周,根本没注意到傅晟平投来的视线。不但是眼睛,魂力也全都收束回来,只关注眼前的这块平地周围。一寸一寸的,不放过任何一点,终于,她眼神一凝,目光落在两棵香樟树之间的山壁上,唇角扬起,轻声道:“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东西?”张坤再也忍不住出声,“寻找族长和爷爷他们的线索?”可是周围黑漆漆的,她真的看得见东西?   “嗯。”张小寒应了一声,直接向前几步,到山壁的前站定,然后伸手点在了一根再不普通不过的青草上。当然,能看清她动作的只有傅晟平,张坤和张铎只知道张小寒抬了抬手,然后眼前就出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点白光闪烁,然后几人面前就蓦然升起了一个镜子一样的圆盘。   “这,这是什么东西?”张坤和张铎正目结舌,还没等张小寒回答,圆盘里就出现了人影,电视屏幕一样,清晰无比。   “是族长和大爷爷他们!”张铎低呼出声,少年的脸上带着震惊之色。   圆盘里,族长和大爷爷几人面色严肃的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然后片段一闪,罗贵探头探脑的出现,看动作,显然是在偷听大爷爷几人说话,后面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面上闪过惊讶和狂喜,一溜烟儿的消失在圆盘里。   画面再一闪,一些陌生人出现了,其中一名大汉,眉宇间全是嚣张和狠辣。大爷爷他们显然没有料到这些人会突然出现,脸上都有些惊慌。然后他们对视一眼,在那些大汉逼近的时候,全都退到了这个山壁附近——因为此时只能看到长辈们放大的后脑勺,和间隙中偶尔闪现的陌生人。   “大爷爷他们果然是被人抓走了!”看到这里,张铎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不是。”张小寒死死的盯着圆盘里的画面,看到族长回头,面带坚定之色的伸手做了什么,然后画面猛然被一道刺眼的白光占据。整整十几秒的时间,白光消失,画面再次恢复清晰——只是,所有人都不见了。   “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半晌,张坤才找回语言,惊疑不定的问道。   “大爷爷他们不是被人抓走了。”张小寒再次伸手抚了抚青草,圆盘瞬间消失,她才转身看向两人,轻声解释道。   “那、那他们去哪儿了?”张铎到底年少,有些激动,他抓着张小寒的手臂,“还有,小寒姐,刚才那个,那个是什么?”   张坤也紧紧的盯着张小寒,黑眼里,他的眼神似乎在发光。   “那个应该是‘回镜’吧?能够把发生在周围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从这方面来讲,和摄影机的功能差不多?”傅晟平突然出声,面上带着疑惑,“只是,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回镜是修士炼制的宝器,除了记录功能,还有一些特别的作用。而且,东西一旦认主,只有身体里流着同样血脉的人才能触发和使用。   “这事以后再和你解释。”张小寒抿唇,看向张坤和张铎:“刚才的画面你们都看到了吧?那就是今天下午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大爷爷他们应该没事,我们先回去。”   “小寒,你肯定?”张坤将信将疑,刚才那一幕给他的冲击有些大,看向张小寒的眼神也带着探寻。   “堂哥,张家的先祖曾经和人有一个约定,你知道吗?”张小寒没有问答,而是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对于家族的历史,张坤身为大爷爷的亲孙子,知道得比普通的族人要多很多。可是“先祖?约定?”张坤蹙眉沉思,突然,他脸皮抖了抖,眼睛也越睁越大,“难道是……”   张小寒微微点头,眼里带着安抚之意,“张家湾是张家的张家湾,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张家的守护神。所以,大爷爷他们现在应该没事。”只是他们何时能够出来,她也没有办法。眼角余光撇向身后的山壁,张小寒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简直是……”张坤看向刚才“回镜”出现在的地方,脸上带着惊叹,“爷爷他们真的在……吗?我、我没想到爷爷的戏言竟然是真的。”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堂哥,村里的叔叔伯伯们你想办法安抚住,我想等两天,大爷爷他们就会回来的。张铎你一向沉稳,一起帮忙吧。”张小寒深吸一口气,看向还有些迷茫的少年,吩咐道。   “好。”张铎想也没想的答应,他虽然还没怎么明白,但是看张坤和张小寒的表情,他觉得他已经摸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四人又一路沉默的回到了村里,只不过此时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对于张坤和张铎来说,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了一条门缝,里面的风景对他们产生致命的吸引力。而对于张小寒来说,她也确定了自己的某些猜测。   路口处,张小寒停住脚步,轻声嘱咐道:“你们在村里安抚住大家,最多三天,大爷爷他们应该能平安无事的回来。我今晚就回瓮城,明天一早去外地,把二叔二婶接回来。”   “小寒姐,你知道启山叔他们在哪儿了?”张铎惊疑的问。   “大概知道。”张小寒点头,看向张坤,“堂哥,张铎,村里的事情托付给你们两个,傅晟平有护卫留在村里,有事处理不了,你托付他们传信。”不过据她估计,村里应该能安稳一段时间。   “出来。”   傅晟平低声的喊了一句,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四人身边,“少爷,小寒小姐。”   “话你都听到了,以后你就跟在他们两个身边。”傅晟平指了指张坤和张铎,沉声吩咐。   “是,少爷。”影子应了一声,然后转向有些呆呆的两人,“两位少爷如果有事,就像刚才少爷那样叫我就可以了,我会一直在的。”   “啊,好。”张坤虽然事业干得不错,眼界也不窄,但是大家族里的护卫,他还真是头一回接触。   “那我就直接走了。”张小寒冲两人人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拉着傅晟平直接往村口走。   “小寒姐,小心一些。”张铎扬声喊了一句,少年人正处于变声期,本来好听的声音带着沙哑,带着低沉。   “嗯。”脚步停顿了一下,张小寒伸手挥了挥,然后拉着傅晟平头也不回的离开。   “张家的族人之间有很深的牵绊。”傅晟平一边掌控着方向盘,一边专注的盯着前方的公路,轻声叹道。   愣了一下,张小寒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因为有一位好族长,和一群好长辈做榜样。”大爷爷和族长虽然平时都是威严有余,慈爱不足,小孩子对他们很畏惧,但是懂事了的族人都是打心里佩服和尊敬两位老人的。当然,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些长辈,平日里潜移默化的行为,让团结成为张家根深蒂固的思想。   “村里还有一个外姓敌人在。”所以,族人之间更容易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傅晟平挑眉,略带笑意道。   “是。”张小寒偏头看了眼傅晟平,笑了笑,然后垂眼,“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可以对我说吗?”傅晟平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你会对我,对张家有不好的企图吗?”张小寒抬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傅晟平的脸。   “不会。”傅晟平想也不想的回答,然后他突然愣住,眼底带着感动,“小寒。”这话里满满的信任简直让他不敢相信,但是,他知道,这一刻的张小寒是真的相信他的!   唇角翘起,傅晟平低喃:“足够了……”   ------题外话------   终于赶出来了,一天参加三个宴席,随礼空了荷包,天擦黑才回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黑城仇三,营救顺利   黑城。   装饰得豪华的房间里,张启山和付春华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对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低头喝茶。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心里都会发慌。但是张启山检视了自己和付春华的状态,没有磕磕碰碰,更没刀枪伤口,证明自己两人昏睡期间,是没有被苛待的。   而现在,他们更是一身清爽坐在富丽堂皇,环境优雅的房间里,屁股地下是柔软的沙发,面前是温度适宜的清茶和点心,似乎真的是被当作贵客招待的——排除房间的窗户边和门口侍立的面色冷酷的类似看守一样的存在的话,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午后。   “启山。”低低的喊了一声,付春华没有张启山镇定,她蹙着眉,眼底多少有些不安。特别是周围看守的人看过来的异常警惕和冷漠的视线,像是针扎一样刺在皮肤上,让她非常不舒服。   “没事。”张启山放下茶杯,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付春华,然后索性直接伸手握住她的,紧了紧。   手上的力道,让付春华踏实了一些,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充满适应生活的各种智慧和勇气。现在被张启山这样安抚,心里的慌乱平息了,开始自在起来。   仇三坐在另外一个房间,透过屏幕,把张启山夫妻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居然丝毫没有慌张?”他料想过这两人清醒过来之后会有的反映,不过,这样平静的样子是他没有料到的。   特别是张启山,那样镇定自若。如果不是他宽大粗糙的手掌和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皮肤显示他是个地道的农民,仇三会以为自己其实抓错了人。   “先生,要怎么处置他们?”侍立在一旁的男人微微躬身,一本正经的询问道。   仇三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小眼睛眯起来,“暂时好吃好喝的待着吧,等今天五四和吴强的消息传过来之后,再做其它打算。”   “知道了。”男人了然的点头,说话间瞥到仇三酒杯空了,立马拿起桌上的红酒再给他续了一杯,三分满后,停止,托着酒品放回原位,再次退到仇三的身侧,动作流畅完美,显然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还是你最和我的心意。”抿了一口红酒,仇三满意的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些复杂,“我们在这破地方,呆了多久了?”   “先生,整整十年了。”男人恭敬的回答。   “十年,十年了啊。”仇三唇角上扬,似乎在笑,似乎又没有,喃喃自语两句,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红酒,啪一声把杯子放到桌上,然后站起身张扬的笑道:“走,去黑蝶瞧瞧。”   “先生稍等,我立马叫司机过来……”   “不用了,你跟着我去,你开车。”仇三打断男人的话,直接吩咐道。   男人面色顿了下,垂头恭敬道:“是,先生,我的荣幸。”   “你在黑城待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彬彬有礼。”仇三似笑非笑,摇着头就往外走。男人掀开眼皮看了眼前面龙行虎步的人,面色平静的跟了上去。   黑蝶,黑城有名的娱乐场所。不论是白天黑夜,这里的生意都是十分火爆的。二十四小时营业,只不过,时间段不同,营业的项目也会有不同。   “老大!”黑蝶门口站着两名身着整齐制服的保安,看到熟悉的车子在门口停下来,立马恭敬的上前帮忙拉开车门,“要通知山哥吗?”   “不用。你们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仇三从车里下来,他身材不是很壮硕,但眉眼间的戾气十分明显,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敬畏和危险的气息。   充当司机的男人把车子停好,跟着下车,看着眼前的仇三和家里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也不惊讶。要想在黑城出人头地,除了要比别人更狡猾,还要比别人更狠辣,不然连站稳脚跟都不能。仇三能有现在的地位,也是他这十年付出了巨大的心血的缘故。   守门的两人看到司机不是熟悉的那个,而是换成了老大家里的面瘫管家,不由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不过,这样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听到仇三的吩咐,两人恭敬的道了句,“是。”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岗位,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黑蝶。   “老大。”   时间不过下午三点,装修得极其讲究的黑蝶,一如那些普通的高档会所,处处都散发着优雅和贵气。只是所有的会员都知道,一到了晚上,就像破茧的蝴蝶一样,这里会散发出不一样的风情和色彩。   一进门,下到服务生,上到经理都被惊动,一个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恭敬的和仇三问好。   仇三不耐烦的摆手,“都干活儿去,杵这碍眼。”   “是。”经理躬了躬身,指挥着服务生们都各归各位,正常工作,才扭头询问的看向仇三,“老板,还是老样子?”   “嗯。”仇三漫不经心的点头,锐利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三个陌生面孔上。对方的感知很敏锐,几乎是仇三看过去的瞬间,他们也看了过来。两相对视半晌,仇三朝三人倨傲的点了点头,挪开视线,“新会员?”   仇三视线所及的地方,也是经理重点关注的地方,听到他问,经理直接点头道:“是。前天才办理进入的新面孔,这两天每天都来,出手大方,推荐人是北部区的牢头。”   “北部区?”仇三挑了挑眉,“牢头那个一脚踏入棺材盒子里的顽固老爷子,竟然会亲自给这三当推荐人?”   说到北部区,就要说一说黑城的区域和势力划分。黑城一共分为四个区:东街区,简称东区;东区老大人称疯子,是个精神分裂的狂人,生平资料不详,底下的手下也只知道疯子姓马。北部区,简称北区;北区老大人称牢头,老头的谐音,是个等级观念很强,思想守旧的六十岁老头子。如果你觉得他老眼昏花,不中用了,那就是大错特错。   牢头最痛恨的就是欺瞒和背叛者——曾经他有个十分看重的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后辈,就是因为一时贪念,起了二心,被牢头发现之后,直接把人关进地牢里活活折磨致死。哦,牢头这个称呼,不仅是因为是老头的谐音,还是因为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把敌人关进整个黑城人都听之丧胆的地牢,用刑具一点一点的把敌人的意志全部消磨掉,然后囚禁致死。   剩下的两个区,就是阳山区和中央区,两块地盘都很大,也很繁华。它们都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仇三。仇三在这三个老大中,除了暴戾狠辣的脾气让众人害怕,还真没什么变态的爱好。所以,撇开本身强悍的实力不谈,在三人中,他的人气也是最高的一个。   黑蝶,是仇三手里最赚钱的产业之一,更是黑城的‘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的场所。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黑蝶的门槛很高。   黑蝶每年最多吸纳十名新成员,而新成员要想有会员资格,除了缴纳一笔不匪的会员费之外,还要两名普通的老会员推荐。不过,如果能得到白金会员的肯定,只需要一个推荐人就可以。   而在黑城,能让仇三看在眼里的,也只有疯子和牢头。所以,这白金会员卡,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这两个人有资格拿。   黑蝶一落成,他就让人把白金会员卡送过去了。虽然因为身份特殊,那两人轻易不会过来,但也没少行使他们白金会员的权利。   所以,在黑城,知道两人是除了他之外,唯二的白金会员的人并不少。有些人想凭着身份和关系拿到两人的推荐进入黑蝶,可是这么多年来,两人谁都没松口。   而现在,牢头竟然为了那三个陌生人破了例吗?   “推荐信是牢头亲笔写的,字迹我认得,带他们过来的人是牢头的亲信,不会有错。”经理自然知道仇三在惊讶什么,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   “好好留意着。”仇三眼里闪过精光,沉声吩咐。   “是。”经理点头,他调查过了,这三个陌生人,像是凭空出现在黑城的,除了名字,其他信息一概查不到。不过,能够短时间内和牢头拉上关系,并让他甘心当推荐人这一点,就证明这三个陌生面孔不简单。   不知道霎那的时间,经理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很多,仇三再次隐晦的瞥了那三个陌生人一眼,直接带着男人去了黑蝶的最顶层——那是黑蝶最大最豪华的包厢,不过,它不对外开放。只有黑碟的主人仇三,或是被他特别邀请的人才有幸能够进去。   至今为止,进入过黑蝶最顶层的人,只有三个,牢头,疯子,还有现在黑城官方的最高长官。   “你还没来过这里吧?”仇三在惯常坐的位置上坐下,看向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的男人道。   “是。”男人点头,他多数时间都是在仇三的住处,帮他打理家里的事,外边他从来不插手,也没兴趣插手。   “这里,就是我十年来,最高的成就。我早该带你来看看。”仇三环顾四周,黑蝶不仅仅是一个会所,还是他十年心血的结晶,也是他十年来最满意的杰作。   “我看到了。”男人站在仇三的身侧,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   “你并不这样认为是不是?”仇三扭头,直视男人,“你心里肯定在想,我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自寻死路。但是,还未到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你何必这么悲观。”   “我不想给你收尸。”男人不理解仇三的执着,特别是此时他脸上露出的阴狠和沉郁,让他皱了下眉。   仇三冷哼一声,嗤笑,“我知道,要不是当年我阴差阳错的救了你一命,你根本不会待在我这里。这十年,你帮我打理家事,像个真正的仆人一样尽职尽责,但是你从不沾手我外边的事情,下面的弟兄们去家里,你也是把东西准备好,就远远退开……界限划得如此清楚,但要是我真栽了,你作为我的管家兼仆人,怎么能撇得开呢?”   男人沉默着,并不反驳。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不是要撇开什么,而是单纯的不喜欢那些事。解释了,仇三这样浮沉在仇恨和欲望之海的人,也是不会明白的,索性他什么也不说。作为救命之恩的报答,他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边十年,作为一个能干的仆人存在,看着他挣扎,看着他痛苦,看着他嚣张,看着他痛快淋漓,或许,很快,他还要看着他奔赴死亡……   安静。沉默。   男人垂着眼睑,仇三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不,就是看着男人的眼睛,他也搞不明白他的想法。   “操,梅贺,我总算知道你大哥为什么想搞死你了!”仇三憋气的猛然站起来,双手叉腰,不停的走来走去,“我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你都没反应的!你要怎么选择,明明白白的讲出来吧?免得我在外边跟人拼死拼活,还得顾忌你。”   梅贺抬眼,看着仇三,半晌,他站起身,“你不用顾忌我。好歹你救曾了我一条命,我不会落井下石的。或许,你要是还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离开。”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旁观了这个人十年,很了解他某些时候的疑心病。   “好。非常好。你终于说出来了。”仇三讥讽的笑,看梅贺的眼神带着一些高深莫测,“我一直以为你会先提出来,只是我低估了你的耐心。”   “如果没别的,那我这就走了。”梅贺神色不变,直视仇三道。   “嗯。请随意。”仇三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他也不在乎。他救过梅贺,梅贺也用十年的时间回报了这份恩情,现在他们之间两不相欠。   “好自为之。”梅贺深深看了仇三一眼,与他错身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   仇三执迷不悟的程度,他是知道的,他等着看最后的结果。如果仇三活着,那么他以后就能毫无愧疚的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仇三死了,他就为他收尸,作为这段救命之恩的终结。   咔。   门开了又被阖上,仇三抓了一把头发,阴晴不定的盯着空荡荡的房间,最后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桀桀。很好。那些人应该要来了吧?哼,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   “翔哥,好不容等到仇三来了,为什么要走?”京门一边不适应的解开衬衣领口,一边不解的问道。   “急不得。”张启翔摇头,想到先前和仇三的对视,他唇角微微翘起来,“他已经对我们三个生出了好奇心,只要我们时不时的去黑蝶里坐坐,要不了多久他会主动找上我们的。”   白杨附和的点头,“翔哥想得周到。主动靠上去,仇三未必会搭理我们,像现在这样慢慢的引起他的兴趣,才是最稳妥的。只是,时间上来得及吗?”   张启翔抿唇,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道:“来不及,我们也要想办法拖延变成来得及。”   “翔哥,是不是有些难度?”京门摊手,忍不住吐槽道:“你这轻轻松松的样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你说呢?”张启翔看了京门一眼,然后吩咐白杨,“开车,回去再说。”   白杨憨笑,响亮的应了一声,“好勒!”就一踩油门,离开黑蝶的停车场。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养了这些时日,身体总算没有大碍。体力活儿他现在干不了,但是技术活儿,他还是能帮把手的。   “牢头那里,翔哥你到底是怎么忽悠的,不但提供单独的别墅给我们落脚,还把花销用度全都包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真没想到他会是这么‘好’的人。”车子开出没多久,京门又忍不住说话了。   张启翔挑眉,若有所指道:“一般上了年纪的人,都特别念旧。”   “翔哥你和那变态牢头有旧?”白杨咋舌,随即又自我否定道:“不对啊,翔哥你和牢头的年纪差了一两轮儿呢,怎么可能有旧?”   京门忍不住插嘴,“难道是忘年交?可是翔哥你怎么会和牢头那样性格的老头子合得来?”   “不管我和他什么交情,他现在愿意帮忙,就让他帮。至于其他的,你们应该知道分寸。”轻描淡写的看了两人一眼,张启翔调整了一下坐姿,扭头看向车窗外的景象。   而白杨和京门了然。现在愿意帮忙,就说以后或许会有变故。牢头提供的糖衣炮弹可以照单全收,但是警惕和戒备不可丢,这就是张启翔表达出来的大概意思。   “翔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你挺无耻的。”京门偏头,盯着张启翔的侧脸看了半晌,这样感慨道。   张启翔:“……”   白杨一下子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张启翔的脸色直接黑了,没好气的正想教训一下两人,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再认真回头看过去时,只能看到人行道上挤挤挨挨的行人,哪里还有半点儿熟悉之人的影子?   张启翔摇头,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黑城呢?或许是眼花。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张启山和付春华一直被人看管着,除了没有自由,其它都被招待得很好。   “你们的老大什么时候会来见我们?”用过晚饭,张启山看向身旁的负责监视他们的男人问。   那人扫了张启山一眼,“自然是老大想见你们的的时候!”   张启山面色顿了一下,努力了一下午,这个人才会偶尔回答他一句,得到这样的答案,他不吃惊,只是有些郁闷。本来还以为,背后之人是故意要晾晾他们呢,可是现在到天黑了都没人影,他在想那个老大会不会已经把他们夫妻两个给忘记了?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而事实上,仇三正在黑蝶负一层里和三个平日里有一些利害关系的人玩儿骰子,如果他不是接到一个电话的话,他确实已经把他们倆给忘记了。   挂断电话,仇三的脸色不太好,“三位,不好意思,我有一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今天失陪了。”   “没事,没事,仇先生能赏脸坐一坐,我们也是十分荣幸了。您尽管忙。”   仇三抿唇,冲三人点了点头,就脚步匆匆的出门。   而这边,张启山他们用完晚饭,就被赶回了下午醒来的那间屋子。看守的人数不变,但是张启山记性还不错,知道已经换过一拨人了。   “启山,我有些累。”付春华低声道。一整天都处在陌生的环境里,周围又都是眼神冷漠的人,精神压力大,刚天黑,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你睡吧,我看今晚那人是不会再来见我们了。”张启山挪了挪位置,让付春华靠在自己身边,轻声的说道。   “你呢?不休息。”付春华顺从的靠过去,然后视线扫过那些丝毫不放松的看守一眼,“从他们身上,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在想办法把我们平安的消息传出去,村里的人现在不定怎么着急呢!”张启山凑到付春华的耳边,压低声音解释一句,感觉到有看守看过来,他动作自然的伸手帮忙付春华捋头发,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付春华了然,在周围若有似无的视线里,闭目养神。她是真的有些撑不住,平时在家动着,有事情做不明显,到了这里,干坐着什么也干不了,睡意铺天盖地的来,怎么也赶不走。   于是,没两分钟,付春华靠在张启山的身边,真的就睡着了。张启山心里苦笑,他也很疲累,但是就是睡不着,只能硬撑着了。   墙壁上的挂钟,一下一下的走得很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启山都昏昏欲睡了,但心里突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仔细一看,看守在周围的人似乎连姿势都没变换过,抬头,确认的看向挂钟,居然十分钟都没过!   咕咕。   突然响起两声奇怪的声音,看守们冷漠的脸上都染上了警惕,一个小个子得到示意,走到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正对外边花园的窗户边上。先撂开窗帘,张望了两下,然后在从里面打开了玻璃窗,探出头去查看,一片安静,什么都没发现。   晚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进房间,小个子只是惬意眯了眯眼,丝毫没察觉不对。递了一个一切正常的眼神给同伴,他正想关窗回岗位,却发现玻璃拉不动,猛然瞪大眼,一张满是笑容的脸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面前。只是,还没等他作出反应,眼前就突然一片漆黑,然后失去意识。   “搞定了。”张小寒眼角上扬,朝在转角处警戒的傅晟平的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手在窗台上一撑,轻巧的翻身进屋。所有人都已经能昏睡过去了,张启山和付春华也不列外。习惯性的放出魂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儿,张小寒眼神一凝,垂眼在茶几上抓了一把花生米,抬手就朝房间的几个角落射去,然后传来几声啪啪的东西破裂声。   破坏掉了房间里的所有摄像头,张小寒检查了二叔二婶的情况,确认没有大碍之后,也管不了其它,直接伸出双手,轻触两人的手心,白光一闪,张启山和付春华消失在房间里。   成功了。   唇角扬起,张小寒心里舒了口气,然后直接转身跳出房间,与傅晟平汇合,“好了,走。”   知道张启山夫妻倆已经被张小寒送进她的空间,傅晟平脸上也浮现轻松之色,“这边。”低低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带着张小寒准备从原路离开。   “等等。仇三回来了!”张小寒一把拉住傅晟平,他们是从左侧停车的地方突入的,而现在那个地方,一辆轿车稳稳的停下来,只在照片上的见过的男人从车里出来了,眉宇间全是阴郁和危险。   “肯定是瓮城的消息传回来了,趁他进屋的空隙,我们走。”傅晟平和张小寒并排躲在墙角,随着仇三的移动,随时调整角度,以避免暴露。   “嗯。”张小寒颔首,垂眼直视脚尖,只用魂力观察仇三,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有些人对目光很敏感,她不确定仇三是不是的,但作为目前站在黑城最顶端的三四个人之一,他的警觉性一定很高。所以,她不敢冒险。   “进屋了,快。”仇三一行人前脚踏进大门,张小寒就推了一把傅晟平,两人借着夜色的遮掩,快速的穿过花园和停车的空地,然后脚尖一点,轻飘飘的翻出雕花栏杆做的围墙。   而就在那一瞬间,屋里骤然哄乱起来。   “仇三他已经发现了!”傅晟平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张小寒再次加快速度,拐到一片阴影处,直接上车,发动油门走人。   “现在把二叔二婶挪出来吗?”傅晟平一边开车,一边询问的看向张小寒。   张小寒一直小心的注意着身后,确保没有人跟过来,她才摇头,“不,二叔二婶不见了,仇三今晚肯定会让人大肆搜寻。现在把他们挪出来,太显眼了。而且,我还想要见小叔一面才回去。二叔二婶他们如果醒过来跟着,也不太方便。”   她这次用的药粉,是上次在西塘山用的那种,练武之人也都要一天的时间才能醒过来,更不要说张启山和付春华两个普通人了。不过,她在两人的手心处留了一小团真气,能够支撑他们这两三天沉睡时身体所需的能量,倒也不会有大碍。   “现在直接去找小叔?”傅晟平了然的点头,然后直接问道。张小寒此时才发现傅晟平竟然直接把前面的‘你’字去掉了,不由得似笑非笑的看他,“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叔? ”   “昨晚你说,我的就是你的,当然,你的自然也是我的。”傅晟平咳嗽一声,镇定的挑眉回答道。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懂?”张小寒瞥见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忍笑冷哼道。   “是。”傅晟平弯起唇角,看向张小寒的眼炯炯有神,“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想到昨晚张小寒反客为主,主动拥抱自己的时说的那些话,心里的欣喜之意就忍不住再次冒出来。   囧。张小寒瞪了傅晟平一眼,直接扭头看向窗外,眼角瞥见前方路口闪烁的警灯和横亘在马路上的路障,冷笑,“仇三果然不愧是仇三,这么短时间就布置好了!”   “停车,临时检查。”   傅晟平和张小寒对视一眼,然后稳稳的把车停下来,摇下车窗,让那个眼神锐利的交警把车厢里的情况看了个仔细。   “可以走了么?”等了半分钟,傅晟平抿直唇角,盯着他沉声道:“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交警拦下来。”傅家在瓮城地位没人能比,做为傅家少爷,他的车牌被每个有心人铭记在心。而现在,更是没人赶拦他的车。   “别生气,很新奇的体验,不是吗?”张小寒笑着出声,伸手握住傅晟平的,然后抬眼看向那个明显不简单的交警,“需要我们下车吗?”   “不需要,请出示驾照,并打开后备箱。”交警眼神闪了一下,心里盘算着这两人身份恐怕不简单。只是上头有命令,他也不敢玩忽职守。   后备箱被打开,自然是空空如也。傅晟平似笑非笑的把驾照递给对方,然后心满意足的看到对方一瞬间的变脸,“现在呢?”   “您可以走了。”恭敬的把驾照还给傅晟平,交警对他行了个礼,然后赶紧冲一旁的同伴挥手,示意放他们过去。   车子呼啸而过,张小寒扭头,视力很好的看到了交警在他们离开后,脸上露出一个逃过一劫的表情,然后不忘从包里掏出手机……   “没想到你在黑城人民心中,也还挺有威慑力!”收回视线,张小寒调侃道。   傅晟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随即抿唇,“今晚恐怕不方便去找小叔了,那个交警肯定已经把我来黑城的消息传递出去了,那些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既然肯定他们会连夜找你,那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找个地方住下吧。”张小寒不在意的挑眉,身体靠在椅背上的笑得狡黠,“正好,有你帮忙吸引注意力,我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傅生平失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愉悦:“狡猾。” ☆、第一百四十章 真实意图,意外见面   “……老大,老张那边传话过来,说路障已经设好了,兄弟们也都出动了,您放心,肯定会把那两个人找回来的!”   “肯定?你拿什么肯定?这房子周围你说说有多少人?一个个睁着眼睛在睡觉吗?人大大咧咧进了屋子,又大大咧咧的把人带走了,你们竟然都没发现!要不是我突然回来,你们恐怕要等到明天早上才会察觉呢!”仇三面色阴沉的盯着面前垂头汇报的下属,厉声骂道,“平日里一个个都挺威风的,现在呢,两人都看不住!蠢货!”   “老大,对不起。”不敢反驳,下属羞愧的垂着头,仇三住所的防卫工作是由他全权负责的,现在出了岔子,自然是没脸见人。   “对不起有用的话,这世界到处都是和谐美好了!滚出去!”仇三冷笑一声,不想再看到面前的人,他随口打发道。心里却在骂乔五四和吴强两个蠢货,去踩个盘子都能无故失踪,果然是不堪大用!还有这些人,冲锋陷阵,喊打喊杀倒是一把好手,但是做防卫工作……算了,自己还是对他们期望抬高了!   下属麻溜的退出去,屋里只剩下仇三一人,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那扇打开的窗户,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看来,这边的计划还算顺利,只是那两个蠢货,不会就这样被人做了吧?”   心里琢磨着,没多久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老大,老张电话。”下属硬着头皮站在门口,依旧垂着头道:“他说有重要的消息,需要亲自和您说。”   仇三皱了下眉,“拿来。”   下属端着电话,直接走到仇三的身旁,仇三见状,拿起听筒,低沉道:“老张,什么事?”   “有个不得了的人来了咱们黑城了!”   “谁?”   “傅晟平。”   仇三眼底的喜悦一而逝,然后唇角翘起,“真的是个不得了的人。”黑城虽然远离权利中心,但是他们这些人,对国内的大局和强势力量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毕竟,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人不能招惹,要好好分清了,才不会引火烧身。   更何况,他这次的动作是在傅家的眼皮子底下,行动时,对当地的地头蛇保持相当的关注度,也是应该的。想到前些日子乔五四他们日传回来的确认消息,仇三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   “要怎么办?”他半晌没有回应,话筒对面传来询问声。   “能怎么办?傅家的人现在可招惹不得。”漫不经心抬手摩挲着伸到窗户枝桠,仇三垂眼,就算是以前,傅家也不是他随意就能招惹,更何况现在!   不管他仇三在黑城站得有多高,到了那些人面前,还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呢!可是,他们忘了,小角色发起狠来,也是可以颠覆世界的。   咔一声,枝桠被毫无留情的折断,仇三无声的笑起来。帮忙拿着电话的下属瞥见那个笑容,不知怎的,觉得心里发慌。不敢再看,战战兢兢的收回视线,捧着电话的姿势越发恭敬起来。   仇三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也不在意,只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听电话。   “刚得到消息,傅晟平在城际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   唔,丝毫不掩饰行踪,这位傅少爷还真是自信。不过这一步棋也走对了,他亮出身份,黑城里的那些牛鬼蛇神,怎么着也会收敛,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了呢。   “他应该不是一个人吧?”仇三问。   “你怎么知道?确实不是一个人,不过一个年轻的小丫头,有什么好在意的?”老张讶异了一下,随即轻笑道。   就是这个小丫头才厉害,能让高高在上的傅家少爷,为了两个农民亲自出面奔波,甚至来到这个混乱的边境城市!仇三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眼底已经全是兴奋之色,“哈,果然。”   “什么意思?”   “没事。我只是在想明天一早去是不是去拜访一下比较好。”仇三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掩盖自己一时激动露出的破绽。   “明早去?”老张迟疑了下,显然有些不解。据他所知,得到消息的人,不管身边是温香软玉还是金山银山,都人模狗样的打扮起来,纷纷往酒店去了。仇三竟然要等到明天早上,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是,明早去。”今天晚上去,估计也是见不到人的。仇三讥笑,大家族的少爷的通病,就是高傲和矜持。一般的人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非常以自我为中心。不过,他们确实有藐视众人的资本。   现在已经是大晚上了,那位傅家少爷肯定不愿意休息时间还要应付那些只会谄媚的蠢货。他还是换个时间去比较好,这样比较容易博取好感。   挂断电话,仇三阴郁的面色已经一扫而光,傅晟平和张小寒来到黑城,到手的两名人质就失踪,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如果没有估计错,那两人此时应该已经把人质安置好了,全无后顾之忧了吧?可惜,我这里还有一份大礼等着送给你们。   “去把何山和张启岚给我叫来!”思忖半晌,仇三直接吩咐一句,看到下属应声去了,他才眼带笑意的背着手去了客厅。   客厅和今天下午离开的时候一样,窗明几净,但是太干净了。突然觉得这个住了十年的地方有些陌生,笑意一点一点的淡去,仇三坐在沙发上沉默一阵,招手喊过了一名小弟。   “梅管家今天下午有回来吗?”   “有。不过,没多大会儿,他就又提着行李箱走了,说是,老大您有事吩咐他出差……老大您不知道吗?”   “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仇三继续问道:“他又没有留什么话?”   “没有啊。”小弟摇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仇三闻言,眼神闪了下,抿唇不再说话,周身的气压很低。小弟见状,恭敬的冲仇三弯了弯腰,退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站定,心里才松了口气。难道梅管家有什么不妥?老大居然会问他们梅管家的行踪!   梅贺说走就走,真是洒脱!下午那种憋闷的心情再次回来,仇三揉了揉太阳穴,眼神越发的阴鹜起来。他是对梅贺有些忌惮,但是现在他干脆利落的离开,他还是觉得不顺心——明明有不输于自己的谋略和能力,但是却宁远做个卑微的仆人也不愿意帮他做一星半点儿的事情!现在自己一开口,他更是迫不及待的离开,好像这里是魔窟一样。   明明遭遇相同,他时刻都被迫切的怨气和仇恨搅得睡不着觉,而他却能平静的接受一切,为什么呢?仇三想不明白。也不理解。只是,梅贺到底不愿意为他所用。十年了,顽固的依旧在坚持。   “老大,山哥他们来了。”小弟的禀报打断了仇三的思绪,他抬眼,就看到有些紧张的何山和沉着冷静的张启岚。   “山子,岚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叫你们过来。”仇三一脸的笑容,略带亲昵的说道。   “老大。”何山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咧嘴笑,表示亲近,而是很有些疏离的喊了一声,然后就低垂着头不开口。   仇三见状,小小的扬了扬眼角,然后他看向浑身都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张启岚,“别站着了,坐啊。岚姨,我这里又不是外人家,不用跟我客气。”   张启岚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脸上有些皱纹,显示她已经不年轻,但一双眼睛实在锐利,听到仇三的话,她似笑非笑,“都不是一个姓,可不就是外人家吗?不过,托你一声‘岚姨’的福,我在这黑城也算是有面子了。”   也不管这话仇三听了是个什么脸色,张启岚扯了一把何山,让他跟着自己坐到了仇三的对面,才重新抬起眼道:“这大晚上的叫我们过来,直说吧,什么事?”   仇三盯着张启岚看了两眼,赞道:“不愧是岚姨,巾帼不让须眉。何叔都没您这一身的气势和魄力!”   一边说话,仇三还一边鼓掌,嘴角的噙着的笑意深了些。张启岚都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的藏着掖着,“您上次提供的消息,我还不知道真假,但是因为它,惹来了麻烦已经是事实。”   张启岚锐利的眼神对上仇三的,面色镇定,“消息绝对可靠,就冲咱们十来年的交情,我也不至于坑害你。要真想,你刚来黑城那会儿,我也不会让何山他爸多管闲事。”   仇三垂眼,淡淡的笑道:“是啊,如果当时不是何叔伸了把手,我仇三也不会有今天。而岚姨你,当时也对我颇多照顾。这些年,我一直都心怀感激!”   “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孩子!”瞥了低落的何山一眼,张启岚微笑道:“这些年,你一直让何山在黑蝶待着,我们也领你的情。何山性子愚,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你也别和他计较。”   领情,但是不满意吧?仇三看了眼张启岚,又看了眼何山,“阳山区的领头位置,我一直都给山子留着。而之所以现在让吴强上来,是因为我需要他帮我做一些事情。很危险,我不想山子出意外。”   何山此时终于抬头,直视仇三的双眼。仇三也看着何山,眼神很真诚,很坦率,让他觉得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何山心里的认知又有些动摇,那天晚上张启岚的话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后面的时间,他也在仔细思索这些年来和仇三的交情。仇三比他大九岁。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刚满十四岁。仇三已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成熟世故。虽然被他爸妈带回来的时候,他一身狼狈,但是说话谈吐,却极有风度,让他自惭形秽。   他本来不怎么喜欢这个人的,但是在相处了几个月,又亲眼看着斯斯文文的仇三面无的表情的杀掉了一个当时敌对势力的头目,帮他爸解决了一桩大麻烦的时候,他心里就升起了佩服——他也曾想那么干,但是他没能得手,仇三却毫不费劲的做到了。   之后,仇三一直帮他爸妈出主意,把帮派的地盘越扩越大。终于连他爸都觉得仇三的才能比他更出众,退位让贤,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他,自己甘心情愿的当二把手。   后来,便是势如破竹,突飞猛进。本来不过一个小小的帮派,在仇三的手里,直接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力压当时的好几家势力,成为黑城最瞩目的存在。而又经过了几年,那些流星般崛起的势力都消失了,最终形成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而仇三也成了黑城理所当然的第一人。连官方的最高长官到了这里,都要和和气气的和他说话,和他相处。   这样能干强势的人居然曾经和他称兄道弟,何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当年他不是何方元和张启岚的儿子,不是元帮的小少爷,仇三会搭理他吗?   盯着仇三的目光重新变得疏离,何山心里很明白那个答案。如果他不是元帮的小少爷,仇三是绝对不会把他这样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又容易暴躁冲动的人看在眼里的。   元帮已经消失在过往的时间里,取而代之的是仇帮。父亲由本来的二把手,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长老,张启岚成为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他,曾经的元帮少爷,变成仇三手底下一个‘看家护院’小头目……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以前他因为相信仇三,把他当大哥一样尊敬,但现在他已经醒悟了。而这个点醒他的人,就是他的母亲,张启岚。   “我相信三哥。”没有喊老大,而是叫出了以前的称呼。何山垂下眼,第一次说谎,“我其实不是非要坐阳山区头领的位置,我只是不明白,三哥为何会选中吴强。”这确实是他在意的一点,不过现在问,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而非真正的想得到答案罢了。   张启岚唇角翘起,对何山终于开窍,心里有些满意。她的儿子,虽然五大三粗,但还至于是个蠢货。只是想到自己十来岁就懂得审时度势,何山却是现在才摸到些门道,又不由得恼火。如果不是何山不争气,他们当时何至于把位置让给仇三,现在还要被他辖制?张启岚眼里闪过一道厉光,她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帐,迟早都是要清算的。   没有察觉到何山和张启岚的微妙变化,仇三放松的翘起二郎腿,手指点在光可鉴人扶手上,笑道:“山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吴强虽然没有你能干,但是他交际和探听情报的能力,确实比你强。”   何山沉默,吴强因为从小就在最底层混迹,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确实比自己更善于与人相处和打探消息。而别看他现在这样,少年期他过的是真正的少爷生活,不知世事,只一位的按照自己的性子做事。后面虽然身份逐渐起了变化,但他的性格已经形成了,再在改不过来。   “若欲取之,必先予之。我想要他死心踏地的帮我做事,就得先给他好处。而他一直都想要爬上阳山区的头领之位,我就满足他的愿望。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吩咐的事情,他自然需要好好完成。这算得上是公平的交易。”仇三淡淡的笑了笑,也不讲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何山抿唇,“那以前把我当亲兄弟一样对待,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吗?”眼神复杂的看着仇三,他心里这样想着,但是还不至于傻到问出口。   张启岚倒是没多大反映,在她心里,天下是没有免费午餐的,你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什么。这是法则,没什么好介怀和在意的。   把对面母子俩的表情看在眼里,仇三眼珠一转,略带伤感道:“而就在先前,我接到电话,他和五四都失踪了,生死不明。我很庆幸去的人不是山子。”   如果山子当了阳山区的领头,就必须去张家湾吗?话里隐晦的不怀好意,被张启岚直接忽略了,她面色不变,盯着仇三沉声问道:“吴强他们怎么会失踪?”   她打听到的消息,只说仇三派两人过去踩点和探听消息罢了,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难道,仇三还安排了其它的任务给他们?想想,这种可能性不低,毕竟,如果只是探听消息,没必要让一个阳山区的头领和一个心腹一起去瓮城的。   仇三摊手,“我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才找岚姨您过来询问的。毕竟消息是您提供的,您对那边的情况应该比我熟悉。”   张启岚面色顿了一下,“我知道的,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些,再多的,也没有了。”   “岚姨,在黑城定居之前,你原是瓮城的人吧?”仇三闻言,深深的看了张启岚一眼,轻笑着问道。   “是。”张启岚盯着何山,“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是瓮城人,而且,还是张家湾的张家人。”   “哈哈,岚姨,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干脆果决!”仇三大笑,“我对您长大的地方都有些好奇了,不知道是怎样的环境,能培养出您这么有魄力的女士来呢!”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以前元帮大小事务在他来之前,可都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替何方元出谋划策的。他从来都不小觑任何人,更不会对面前的这个脸上已经爬上皱纹,和他母亲年纪相当的女人掉以轻心。   “不是什么好地方,至少我对那里深恶痛绝。”张启岚垂眼,无喜无悲道。   “那么,这就是您告诉我那个山洞存在的原因吗?岚姨,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应该是你们家最核心的机密吧?”他就算是被逐出了家族,也对家里的那些人恨之入骨,但是也没想过把家族的机密透露给外人知道。而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在意,比他还自私冷漠呢。   “你错了,张家是张家,我是我。”郑重的纠正了仇三的话,张启岚冷笑,“张家人把那个山洞藏得很严实。如果不是一次意外,我根本还发现不了呢!金银珠宝,古董玉器,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应该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过里面最值钱的,却是一座半人高的仙人雕像。刀工精湛,栩栩如生,竟似真人。当时我不懂,现在回想,那雕像,明显是由一整块世所罕见的极品玉石雕刻而成,其中的价值,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   “当时的社会环境不好,那些东西拿出来很可能招来灾祸,他们藏着掖着,我还能理解,可是现在年代已经不同了,那些老顽固竟然能够忍住,宁愿当一辈子的农民,也不启用洞里的那些东西,我觉得真的很蠢。”   “既然他们不用,那就由我们这些更需要的人接手。”仇三挑眉,看着张启岚的眼神带着说不明的意味。   “是。”张启岚点头,唇角带着优雅的笑意,“是你的话,肯定能用那些东西,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冠冕堂皇!仇三不置可否,唇角的笑容若有似无,“岚姨高看我了,现在事情还没开始,就遇到麻烦了呢。”   话题又转了回来,张启岚眉头皱起,“那个山洞确实有些诡异。我也只在意外中进去过一次,后来再也找不到它的入口。吴强他们失踪,会不会是进去了?”   “不确定,所以,我想找岚姨过来商量商量,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仇三摊手,表示自己现在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启岚眼神一闪,沉默了一下,“那就让何山去一趟吧。”   “我?”何山听得云里雾里,听到张启岚提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惊疑道。   “岚姨,情况不明,让山子去您不担心?”仇三偏着头,略带担忧的说道。   张启岚在心里冷笑,装吧,这大晚上的把他们叫过来,为了的不就是她这句话吗?拐弯抹角这半晌,我就如你的心愿,“只是去看看,应该没有危险。而且,张家湾到底是我的老家,让何山去看看也好。”   “既然这样,那山子你就跑一趟。不过,一切小心。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仇三拍板决定,看向何山的目光又是担忧、又是信任,又是鼓励,像是一个真正关心弟弟的兄长一样。   但是在座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所必须做出的姿态。   何山看了眼张启岚,然后抿唇点头,“不负三哥所托。”   “那么,山子,岚姨,我也不留你们了,都回去歇着吧,天色不早了。”目的既然已经达成,剩下的自然就是逐客了。   张启岚站起身,点头应道:“也好。”   见她站起身来,何山也赶紧跟着,看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慢慢的走出仇三的住处。   回到家,他不解的问,“为什么提议让我去瓮城?”   “就算我不提议,最后去的人也只会是你。”张启岚冷冷的瞥了一眼何山,蹙眉沉声道:“他已经察觉了,我告诉他那个山洞的目的,并不是迫不得已的交易,而是想要利用他,把那些东西取出来。”   既然知道了她的用意,仇三自然也愿意吃亏。或许,他是早就看出来的,不然去瓮城的人除了吴强,另一个人不会是乔五四。那个孩子一向和何山交好,现在竟然生死不明,这里面的事情谁知道呢!   何山懵了一下,然后沉默,他已经习惯了张启岚的强势,习惯了她的深沉的心机。只是,如果当时她不是抱着这个不单纯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他的安危,她会不会和仇三袒露那个山洞的存在呢?   不知道何山心里的质疑,张启岚盯着他,面色严肃道:“明天你就出发,到了那边,不要提我的名字。查清情况后,也不需急着回来,电话联系就好。”   “是。”何山点头,他虽然人高马大,但是对于张启岚,他还是多有敬畏。   一个儿子对自己的母亲不亲近,却敬畏,张启岚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见何山没有反驳自己,她满意的点头,“好了,回屋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就去吧。”   何山自然没有意义,瞧了张启岚一眼,就转身回房。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何方元也快回来了,张启岚也不着急去休息,而是坐在客厅,等丈夫回来——她有些事情,要和何方元说,也要安排他去做。   第二天一大早,何山包袱款款的离开黑城,直奔瓮城而去。而随着他的离开,何方元和张启岚脸上复杂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山子会没事的吧?”何方元就是何山的年长版,一样人高马大,一样没多少心机的样子。   “没事。张家湾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如果被发现,顶多被那些老头子关起来,而黑城,却是立马就要乱了,以他那脑子,待在这里只能添乱。”   “你总是那么冷静。”何方元看着身边和自己相伴了二十几年的张启岚,心里的陌生感依旧还在,“几十年如一日。”   “没有冷静的头脑,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张启岚看也没看何方元,转身离开。何方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神复杂,“阿岚,你其实早已经没了心。”   另一边,城际酒店,仇三站在一间客房外,示意手下敲门后,安静的等待主人的准入。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淡淡的对他笑道:“仇先生。”这人,自然就是傅晟平。听从了张小寒的提议,昨晚他开着车,到了这家黑城顶级的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然后不出所料,三十分钟后,就有酒店的内线打来,说有访客,问他见不见。   “傅少,不请我进去吗?”仇三伸手和傅晟平握了握手,然后轻笑道。   傅晟平挑眉,他侧了侧身体,“欢迎。”   酒店里的总统套房,宽敞明亮,客厅里,傅晟平和仇三分坐完毕,一时无语。   仇三也不觉得尴尬,他端着茶喝了一口后,才开口询问道:“傅少可还满意这里?”   “唔,还不错。”傅晟平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饶有兴致的看向仇三,“听说这家酒店,仇先生也有股份?”   “区区不才,是这里的第三大股东。”仇三含笑点头,“我很高兴傅少能入住这里,您觉得满意,我也就放心了。 ”   “仇先生客气了。”傅晟平微笑,然后里带上了几分试探道,“仇先生在黑城可算是名人,旗下的生意涉及的领域也是极其广泛的,如果有机会,我倒想和仇先生合作一次。”仇三明面上的身份,可不是什么老大,而是一个颇有成就的公司老总。   “这可真是我的荣幸。”仇三眼神闪了闪,“不过如果我没记错,傅少旗下的公司涉及的领域和我们公司有些远……”   “我公司的产业都偏向服务业,不过最近我对实业项目产生了一些兴趣。这次来黑城,也是听闻这边发现了一个储量十分丰富的锂矿,我就过来看看情况。如果条件允许,我说不定会参加这次的政府招标呢?”傅晟平意味深长的看了仇三一眼,随口说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是很期待和傅少合作。”傅晟平的回答有些让他出乎预料,他不知道傅晟平是真要考察项目,还是只是敷衍的借口。因为,从表情上来看,没有任何破绽。   不过,这一切仇三并不在意,他要的只是傅晟平这段时间能待在黑城,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切都要看考察的结果。”傅晟平笑,言辞模糊。天知道,他今天早上六点之前,还听都没听过那个锂矿的事情,更不要说投资了。   听到他这样说,仇三了然的点头,唇角翘起,“傅少一个人来的?”考察项目什么的,果然是幌子。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挽留他留在黑城的好借口。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仇三唇畔的笑容深了很多。   “不是。”傅晟平摇头,深深的盯着仇三,“还有一个同伴。”他不相信面前这个男人连和他一起来的人是谁都查不到,现在这样问,显然是欲盖弥彰。   “能被傅少称为同伴的,想必也是人中龙凤。我是否有幸能见她一面?”   “仇先生也是人中之龙,不必自谦。”傅生平见他视线瞥向身后紧闭的房门,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解释道:“如果知道仇先生来,她肯定会很乐意与你见面。不过今日不巧,她一大早就出门了。”   “哦,那可真是遗憾。”仇三显得有些失落,低头喝茶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深思。他没想到张小寒会一大早出门。那两个人质应该被他们早早的送走了才对,为何还会出门呢?难道他们的动作那么快,对自己的‘回敬’已经开始了?   心里有疑惑,口袋的里的手机没有动静,证明外边没有情况发生,但是张小寒没有如预计那样的在酒店,让他心里有些摸不着底。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仇三起身告辞。   “不打扰傅少了,晚上我在黑蝶设宴,还请务必赏光。”仇三站起身,给身后侍立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就拿出了一张精致的请柬,递到仇三手里,仇三又十分有诚意的亲手递给傅晟平。   挑眉,傅晟平扫了仇三一眼,随即低头看向请柬,笑:“谢谢仇先生的邀请,我会准时出席的。”   “那到时候,我就恭迎傅少的大驾了。”仇三官方的笑了笑,冲傅晟平点头,然后在傅晟平的注视中,离开房间。   “啪。”把请柬丢在桌上,傅晟平懒洋洋的窝进沙发,眼带笑意,“听了这大半天,人都走了,该出来了吧?”   张小寒讪讪的笑了笑,然后从客厅的阳台走进来,“这个仇三想拉拢你。”   傅晟平不置可否的颔首,“你也看出来了?”   “那么明显,我又不是傻子。”张小寒撇嘴,在他旁边坐下,“不过,他在抓我二叔二婶的之前,应该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既然他想拉拢你,为何他还会动手?”不是她自恋,如果被她敌视,傅晟平肯定不会不顾自己的感受,而站在他那边的。   “或许,把我们引到黑城,就是他的目的。”傅晟平沉思了一下,开口道:“所以,他只是把你二叔二婶抓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有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你是说,他派人去找老家寻找山洞,只是一个幌子,最终目的是为了抓我二叔二婶,把我们两个引导黑城?”张小寒皱眉,有些想不通,“可是,那些人的表现,不像是作假。”特别是那晚看到回镜里那群人的表情,明显是很急迫的想要找出那个山洞的。   傅晟平也皱了眉,抿唇道:“仇三的身价并不少。”他没有非要找到那个山洞的动机。   “就是这里想不通。”张小寒摇头,沉吟道:“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就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好了。老家那边有你家的护卫看着,干爹给我的人手,我也做了安排,暂时不会有事。”况且,永安那边也派来一些人跟回来,大家的安全无虞。   “可是二爷爷、三爷爷他们还没消息。”张小寒肯定几位长辈是进了山洞里,不会有事。但是那里面没吃没喝,傅晟平还是觉得有些担忧。   “恐怕各位长辈现在过得比我们还逍遥呢,无须担心。”张小寒想到那天张家学最后和她讲的那些话,又想到那个神奇的回镜,摇摇头,她是真的不担心各位长辈在那里面会饿着。   傅晟平若有所思,张小寒和他讲过那个山洞有些特殊,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终于对他敞开了心扉这一事实,现在想来,他果然是忽略了一些细节。   也不再纠结于自己当时失了水准,傅晟平果断的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道:“见到小叔了?”张小寒一大早就瞧瞧出了酒店,就是为了去和张启翔碰头。现在不过九点,人就回来了,比他预计的要早。   “嗯,当然。”   “他怎么说?”   “他和我们倆的判断正好相反,他认为仇三的真正目的,就是那个山洞。而且,他在得到消息之后,动作频繁,似乎在谋划什么。只是,每次监视都离得很远,他的通讯设备也防范严密,查不出更多的消息。现在,小叔他们正在努力接近仇三。”   “仇三戒心很重。如果他真的有什么计划,他是不会让陌生人真的接近他的。”傅晟平摇头,眉头皱起,“如过被他发现异常,小叔他们会有危险。”   “小叔认为只有接近仇三,近距离的观察,才能找出他的真正目的。”张小寒摊手,张启翔的主意很正,她劝了也没作用。而且,她也觉得仇三还隐藏着什么目的,不搞清楚了,就像身边埋了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让人不安。   “得到的消息还是太少了。”傅晟平沉吟,随即他眼神一闪,抬头翘起嘴角道:“美丽的女士,听说黑城有几个地方非常有名,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去逛逛吗?”   张小寒莞尔,“非常荣幸。”噗哧一声笑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就收拾一翻出了门。   他们当然不是出门逛街那么简单,得到的信息太少,那就去获取,而第一步当然是踏出酒店大门。   “对不起,夫人,撞到您了。”从电梯里出来,转过拐角就撞上了人,而在看到她面貌的时候,张小寒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预见,看来,他们暂时不用出酒店了。   “没关系。”张启岚站稳身体,冲张小寒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举步进了电梯。   张小寒扭头,盯着电梯不断跳转的数字,见它最后显示为第三层,是酒店的对外营业的高级餐厅。   “我突然觉得饿了,逛街计划延后,如何?”张小寒挑眉,眼带玩味的看向傅晟平。   傅晟平唇角隐隐翘起,偏头想了想,“嗯,我也有点饿了。”   ------题外话------   终于又万更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算无遗漏,算不上人   城际酒店三楼,是对外营业的高级餐厅,这里每天都有很多黑城的‘名流’到此用餐。张启岚打扮得很得体,唇角的笑容也很适宜,只是仔细看她的眼神,却能发现她的心不在焉。   “何夫人,请坐。”一名中年绅士看到了她,微笑的点头朝她打招呼。   张启岚眼神看去,下意识的更加端正了身姿,唇角的笑容更加含蓄和矜持,“您好。”   “不必客气,请坐。”中年绅士笑容缱绻,但是凡是对上他视线的人,并不觉得温暖,反而会不自主的紧张,然后快速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张启岚从善如流的坐下,打量面前的人,只觉得这么多年阅历,能与此人相比的,也寥寥无几。   “这么唐突的约见夫人,真是失礼。”中年绅士见她坐定,才淡淡的笑着出声。   张启岚直视中年绅士,不置可否的笑,“不愧是大家公子,我自愧不如。”   “何夫人何必自谦,您的胆识和谋略,鄙人深表敬佩。”中年绅士面色不变,说完停顿一下,等侍者送上红酒离开,他才继续道:“而今日一见,我肯定夫人比之当年已经更胜一筹了。”   张启岚垂眼,“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我不过是乡野出身的一老妪,不懂先生的意思。”   这是明显拒绝和防备的姿态了,不过中年绅士也不恼怒,他动作优雅的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才抬头轻笑,“黑城虽然是个边境城市,但是这里资源丰富,经济发达,许多世家都是垂涎不已。不说远的,就是邻省的那家,想要进驻黑城的愿望,开国之初便已昭然。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却没有一个世家得逞,这是为何,还不是这里有许多像何夫人这样的豪杰。”   黑城是黑金之城,也是罪恶之城。在这里,官方的势力并不强势,主导它发展的力量,一直都潜藏在地下。有家族想要入主这里,但是最后都功败垂成。不是因为黑城的地下力量已经强大到了让人生畏的地步,而是因为这里的资源太丰富,哪家都不能甘心看着它落入别家,互相较量之下,居然是达成了某种平衡,这样一来,倒给了这黑城的本地势力以成长的空间,等他们惊觉,这里已经自成一派,他们想要插手,已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特别是在仇三出现以后,黑城的小势力基本消失,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维持了这黑城最大限度的稳定和平和——摩擦自然有,但是三家都会以影响最小的方式化解,让他们这些人没有丝毫可乘之机。   而现在,他却找到了一个契机。中年绅士眼底闪过一道亮光,看着张启岚的眼神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   张启岚垂眼,面色平静,“先生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当不起豪杰这个称呼。”   “外人不知道,我却明白,当年人流星般崛起的元帮,就是夫人在何帮主身后出谋划策呢!嗯,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呢?我想想,好像已经有十多年了吧?”中年绅士修长的手指清点着桌面,似笑非笑,“只是可惜,何帮主当时就那么退位了,如果他坚持,今日这黑城的第一人也轮不到仇三呢。”   张启岚抬头,盯着中年绅士的眼神带着些微妙,“才十多年吗?可我感觉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亏得先生能知道得这么清楚。”现在的仇帮,只记得仇三。可是没几个人记得元帮,记得何方元这个长老,其实在十多年前,也是威赫一方老大。   “对我而言,何帮主纵然才能出众,但是何夫人更让我觉得惊艳呢。仇三之流,也是比不上夫人的。”中年绅士脸上的温和笑意褪去,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狂狷和冰冷。   “这位先生,你挑拨离间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些。”张启岚摇头,唇角的笑容依旧矜持而冷淡。几十年走过来,早以让张启岚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眼前人的来意,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有了底。   “挑拨离间?不,你们和仇三不合,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不需要我挑拨。我今日之所以约见何夫人,就是想要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助人为乐。”中年绅士肘部抵在桌面上,双手合十交叉,显得十分从容淡定。好似那么厚脸皮的话根本不是从他的嘴里冒出来的。   助人为乐?不过是想要强行介入,后面名正言顺的分一杯羹罢了!不,或许,他要的并不是一杯羹,而是整桌的大餐。   张启岚脸上的笑容全部收敛起来,“这位先生,做人不能那么无耻、贪婪,凡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是吗?我的东西,我一贯不喜欢别人沾染。”中年绅士的眼神眯起来,盯着张启岚笑,“不过,因为是何夫人,好东西分您一份我倒是心甘情愿的。”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了,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放过那么好的介入黑城的机会——不管她张启岚愿不愿意,这件事情都没了转圜的余地。而如果她能识相的配合,后面的战果便允许她分享,如果她不愿意,她或许连现在拥有的都会失去吗?   冷笑,张启岚盯着中年绅士,“先生真是好心机,我想您已经关注我们不是一日两日了吧?看着我们把前期的工作都准备好,看着我们马上就要收获胜利的果实,您却在这个时候出来要求分一杯羹……不觉得太卑鄙了?”   “何夫人。”中年绅士笑着,但是眼里全是寒冰,“我想我需要和你说明一下,第一,你们的动作确实很隐秘,但是如果没有我暗中帮忙,仇三早就发现了,所以,我不算是不劳而获。第二,虽然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一步,但是胜负还是五五之数,你就那么肯定你们能赢?”   “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没有落空的。”张启岚眼神锐利,浑身的自信和强硬气势竟是比某些男人都还要强上百倍!   “曾经的冷血娘子,果然名不虚传!”中年绅士有些微的怔愣,但是很快,他就从容的微笑起来,“不要这么着急拒绝,何夫人,您尽可以考虑。我给您两天的时间,选择要不要和我合作。您知道,仇三那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虽然您自信,但是人不是机器,总有算错的时候。而且,不妨透露一个消息给您,就在昨晚,傅家的少爷也来了黑城,和您那未见过面的晚辈一起……时间不等人呢。”   张启岚眯起眼,看似在认真的盯着中年绅士,但是她的余光却往餐厅的某个角落瞥了一眼,“多谢先生您的提醒,我自会小心。”   中年绅士冲张启岚优雅的举了举杯,笑得胸有成竹。   服务生此时动作轻盈优雅的走过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对不起,久等了,这是……您的菜齐了,请品尝。”   “嗯,谢谢。”中年绅士十分温和的对服务生笑了笑。   服务生微微弯腰,“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说完,冲两人点头,步履轻盈的离开。   张启岚看着中年绅士的表现,嘲讽的一笑,“先生对一个服务生都能保持优雅的礼仪,真是让人敬佩,只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先生高姓大名。”   中年绅士略微吃惊,“啊,我还没自我介绍吗?啊啊,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记性似乎也不如前了。”   “先生怎么称呼?”张启岚不为所动,一双锐利得不像五十岁妇女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中年绅士。   中年绅士见状,有些莫名的微笑,“我姓仇,排行第二,何夫人称呼仇二就好。”   张启岚眼神陡然收缩,“仇?”   “是。”   “你是仇三什么人?”张启岚一直以为这个人就是周围邻省某个世家的公子,但是她竟然姓仇!   “不过是刚好同一个姓,我和他没任何关系,何夫人,现在我们安静的用餐如何?”仇二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脸上还是笑着,只是那种冷意更加明显了。   张启岚不相信他的话,正准备再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兀的在两人耳边响起,“确实没任何关系,虽然是同一个字,但是我们其实不同姓,他姓仇(qiu,阳平),我姓仇(chou,阳平),仇恨的仇,城八竿子打不着呢!”   “仇三。”张启岚此时是真的惊愕了,看到笑吟吟出现在身边人,她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当然是来探望朋友的,然后约好了在这里用餐。我才是疑惑呢,岚姨竟然认识这么有情调的男士,何叔的地位岂不是很不稳当?”仇三轻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让张启岚差点儿吐血。   沉下脸,张启岚眼神闪烁的盯着仇三,“仇三,我好歹是你长辈。”   “嗯,是啊。我一直都很尊敬岚姨你呢。不过,看到这家伙,忍不住替何叔担心罢了,毕竟岚姨您虽然年纪到了,但魅力不减当年呢!”仇三认真的盯着仇二看了两眼,然后非常真挚的赞扬道。   “噗。”张小寒终于忍不住,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   傅晟平无奈,一手拿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一手轻轻的在她背上轻抚,“这么好笑?”   “嗯,你不觉得?”张小寒顺了气,脸上因为忍笑和咳嗽染上了两朵红云,眼底全是忍俊不禁,“仇三太损了。”   “嗯,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傅晟平摇头,伸手帮张小寒把贴到脸颊上的头发捻到耳后,神色一片沉稳。   张小寒有些疑惑,不过她不想错过那边的好戏,示意傅晟平安静,自己又放开魂力“观看”起来。   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仇三已经稳稳的在两人身边坐在了,言笑晏晏,十分自来熟的模样。但是另外两个当事人,兴致却不怎么高。   “岚姨,你们好好用餐。不用管我的。”仇三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端着红酒杯,见两人都没什么为胃口,不由得挑眉催促。   张启岚放下刀叉,有这么个人在身边盯着,她哪里还有胃口吃饭,“你不是约了朋友的吗?”怎么还不离开?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他们或许还要半个小时才能来呢。”仇三不为所动,一边说话,一边扭头看向仇二,“这位先生是否介意我在这儿等一会?”   仇二只在仇三突然到来的时候面色变了变,现在却已经恢复了正常水准,“请便。”   “多谢了。”仇三笑,“这位先生真是好风度,岚姨,您好福气。”   “仇三,别乱说。仇先生与我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张启岚皱眉,再次郑重声明。   “哦,是吗?远远的我就看见岚姨和仇先生相谈甚欢,我还以为你们相识已久呢!”仇三眯眼,看向仇二的目光带着些莫名的神采,“仇先生看着面生呢,哪里人?”   “京都。”仇二淡淡的笑,直视仇三。   “京都啊,那真是个好地方。”仇三略带羡慕的笑,“不像黑城,纵然经济繁荣,但到底单调无趣。”   “是吗,我倒觉得黑城甚好。”仇二挑眉,不动声色道。   “呵呵,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仇三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直视仇二,“仇先生到黑城来行商?”   “或许。”   “或许?真是一个不确定的词语。”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更远时间之后的未知。”   “好哲学的问题,我不懂。我只知道,提前计划好,在面对未来的时候,才不会惊慌失措,顾此失彼。”   “是吗,没看出来仇(chou,阳平)先生还是一个十分务实且脚踏实地的人呢。”   “仇(qiu,阳平)先生看起来倒不像是个会随性而为的人。”仇三看着仇二,眼神犀利,“所以,您是真的看上我岚姨了吗?居然背着我何叔,约她出来共进午餐。”   “仇三,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的让我觉得厌恶!”仇二捏着红酒杯的手紧了紧,仰头一饮而尽之后,终于冷声道。   “你只是厌恶我吗?怎么办呢?我可是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呢!”仇三笑容更加灿烂了,掩饰在眼底的恶意,随着仇二的话,也全都爆发了出来,“二哥,弟弟恭候你多时了。”   仇二神色不定的盯着仇二,“你早料到我会亲自来黑城?”   仇三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你怎么会不来呢?你不但想要我死,还想要接手我所有的东西,你太贪心了。”话音落下,浑身散发着凌厉气息的西装大汉把整个餐厅都包围起来。张启岚环顾四周,发现刚才还热闹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清场了,除了他们这一桌,仅剩下那个角落里,还有一男一女,面色不改的坐在那儿。   仇二面色不好看,眼神如果能杀人,此时仇三已经被他凌迟许多回,“从头到尾都是你设的陷阱?连她多年的谋划和反叛的表现也是吗?”   仇三看向面色有些苍白的张启岚,摇头,“不,她确实是对我不满。不过,我从头到尾也没信任过他们一家。这两年我之所以放纵这他们的动作,不过想要把你引到黑城来。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迟迟不动手。你也难得的充满耐心,让我等得都快不耐烦了。”   张启岚抬头,冷冷的等着仇三,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倒小瞧了你!”   仇三用手指挖了挖耳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东西,还是岚姨你教我的呢!何况,我自认比起岚姨你来,还是要差一筹。毕竟,你对何叔这个陪伴了几十年的丈夫都能狠得下心呢,冷血两个字真的很适合您。”   张启岚眼神更沉了几分,抿直嘴唇,“你把他怎么样了?”   “您心里应该很清楚,何必再问我?”仇三嘲讽的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不说话的仇二,眼神狠厉的沉声道:“我亲爱的二哥,这一次,你逃不过了。”   “你不敢动我,仇三。”仇二盯着仇三,低喝道。   “不敢?为何不敢?十三年前,你加诸到我身上的一切,从今天开始,我要全数还给你。”仇二嗤笑一声,随即一字一句道。   “你要是动我,族里的人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就连这黑城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仇二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的瞥过餐厅,他的保镖此时都没进来,显然已经全军覆没,而今天要想脱困,只有一个方法了……   仇三往前一步,恰巧站到了离仇二最近的一扇窗户前,“不要挣扎了,你没机会。就算你从三楼跳下去,我布置在外边的人也会瞬间把你抓住。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每天都养尊处优的,你确定你的身手还想过去一样好吗?”   “你不能动我!”最后的脱困之路被封死,仇二面色大变,死死的盯着仇三,面色不甘。   仇三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怜悯,“我就算现在杀了你,族里的人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什么意思。”仇二终于觉得不妙,警惕的问道。   “你虽然是个不错的家族子弟,但是与面前巨大的利益相比,孰轻孰重呢?”   “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和家族做了一个交易——一个消息,换你一条命,怎么样,很划算吧?”仇三看着仇二,脸上的笑容很温和,温和得不像是真的。   “不可能!家族不可能舍弃我!你骗我的吧,仇三,你这个家族的弃子,族里的人怎么还会再搭理你?你肯定是骗我的!”仇二陡然大吼,一把上前抓住了仇三的衣领,“你骗我的!”   把他惨白的脸色和眼底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看在眼里,仇三一把扯开仇二的手,退后几步,然后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笑,餐厅里的人看到那个笑容都觉得毛骨悚然。   “家族里的人一直有一个执念,而我现在碰巧得了那个消息呢!”说着话的仇三若有似无的扫了张启岚一眼,然后幸灾乐祸道:“你想到了吧?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呢?宝藏,长生,他们已经确认我提供的消息为真,大概在你启程来黑城的时候,他们已经倾巢而出,去他们的梦想之地了!所以,二哥,和他们即将获得的财富,力量和长久的生命相比,你算个什么东西?”   仇二的意志被仇三的最后一句话击垮了,身为仇家人,他最清楚仇家人的执念!而现在仇三给了他们一个达成那个执念的机会,在那个机会面前,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所以,他被他的族人,卖给了仇三么?   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松散下来,垂在额前,加上他灰败的脸色,仇二的落魄清晰可见。而这样的变化,不过发生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里。   “把他带回去,关起来。”仇三再次看了眼仇二,冷冷的吩咐手下道。   黑衣大汉们本就对两人虎视眈眈,现在听到仇三的命令,自然没有丝毫迟疑。   “且慢。”张小寒冷着脸,走到了仇三的面前,“仇先生,是不是高兴得太早?”   “张小姐,久仰大名。”仇三眯眼打量张小寒,半晌,他轻声笑道。   “不敢,仇先生算无遗漏,我们都被你耍了一通!”在听到仇三对仇二说,他和仇家做了一个交易的时候,她和傅晟平就觉得不妙。等再亲耳听到他后面解释给仇二听的那些话,他们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真是榆木疙瘩了!   心里又着急,又愤怒,张小寒的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不得已而已。”仇三并不紧张,他看向同样面色不善的傅晟平,微笑道:“多亏了傅少配合,我才能那么顺利的把仇三引到黑城来呢!他恨我入骨,又戒心颇重,这些年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他踏进黑城半步!”但是因为傅晟平的出现,让仇二觉得紧迫起来。他怕谋划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最终功败垂成,落入傅晟平的手中。所以前脚接到傅晟平出现在黑城的消息,他后脚就坐飞机飞了过来,并直接约见了张启岚。   可是,这一切竟然都在仇三的算计里!   “不是那么简单事情吧?你把我和小寒引到黑城来,张家湾那边的防御就会弱很多。正好给你仇家的族人提供了机会,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傅晟平抿直唇角,冷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我爷爷也被仇老爷子找理由邀请去做客了?”   “傅少睿智,这确实是我和仇家交易的一部分。毕竟瓮城是傅家的地盘,那个山洞又恰好在张小姐的老家,如果冒然行动,傅少为了红颜,也肯定会对仇家出手。而听闻傅老爷子也一向对张小姐甚为欣赏,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件事,傅家都是一定会插手的。”所以,提前针对傅家制定计划,这是很有必要的。仇三耸耸肩,笑着解释道。   “所以,他们让你把我们都引到黑城来,转移注意力,好方便他们行事?”张小寒冷冷的盯着仇三,接口道。   “是。乔五四和吴强到了张家湾,出乎预料的受到了极大的‘关注’,我就知道消息有走漏。而那里的人对他们的出现那么紧张,我肯定山洞和里面的东西确实存在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然后,我就叫他们把你二叔二婶抓了,连夜送到黑城来,以便把你们两个引到黑城。然后我和仇家的人通了消息,不过他们还不全然相信我,于是我让乔五四加紧查探,终于得到确切消息,那个山洞确实存在,而且,入口就在你们村的后山。仇家的人欣喜若狂,终于松口了——随便我怎么处置他,事后族里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然后,结果就是你们看到的,我成功了。”   得意的笑了笑,仇三摊手。   “可是,你也失败了。”一个呼吸间,张小寒侵入到仇三的面前,露齿一笑,然后西装大汉们就看到自家老大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你谋算这么多,不过就是为了能在报仇之后,还能好好活着,可是现在,我能让你立马去见上帝。”张小寒眼神平静的盯着仇三,看到他瞳孔里倒影出自己的身影,不由得又笑起来,“这些年,我似乎和这个动作非常有缘。以前有人要害我,被我卡嚓一声捏断了脖子,人就软趴趴的倒下去了,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死法有些无趣呢,晟平,你说我要怎么对待他才好?”   “啊,随你喜欢。”傅晟平双手插在口袋里,瞥了眼周围警惕的西装大汉,还有明显不在状态的一男一女,唇角扬了扬。   “嗯,让苏鹏举来吧,他最那拿手的就是给人剥皮抽筋,上次我就亲眼看到他完美的把人的皮肤剥下来,那人还能姓命无忧……”张小寒放松了掐着仇三脖子的力道,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眉头皱起来,“不过,远远看你的皮肤还好,但是摸起来好粗糙,果然是上了年纪的大叔脸,我不太喜欢。”   仇三哭笑不得,伸手把张小寒的手掌从脖子上拿开,然后低头难受的咳嗽两声,才哈哈大笑道:“你这小丫头,比我还要狠辣邪气,我喜欢!”   张小寒退后两步,“算了,我对大叔没兴趣。”   “按年纪,傅晟平也能算得上是大叔了吧?”仇三被噎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脖子,似笑非笑,“他可比我小不了几岁。”   仇三比何山大九岁,何山今年二十五,所以他今年三十四岁。   而张小寒十三岁上初一那年,傅晟平已满二十岁,两人整整相差了七岁。三年初中,三年高中,一年大学,七年过去,我们的傅少已经是快满二十八岁的老青年了,突破三十大关,就是眼前的事儿。   张小寒面不改色,“三十岁以上都是大叔。晟平才二十八。”   “好吧,”仇三耸肩,“我现在是你们刀板上的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能不能吩咐手下把我的仇敌给押送回去,看在我费尽心力的份儿上。”   “给你十分钟。”张小寒偏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张启岚和完全被打击过度的仇二,讽刺道:“只是,你那么确定我不会杀了你么?”   仇三招手示意手下把人带走,闻言挑眉,“杀了我没什么好处,留着我或许还有大用。而且,我除了透露消息,帮忙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外,可没对你们家的人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应该罪不至死吧?”   “你这是在变相的求饶吗?”张小寒冷哼一声。   “你可以这么想。”仇三眉宇间的戾气似乎在消散,但是依旧不是个能让人喜欢的人。   “老大,她怎么处置?”属下有些为难的看着张启岚,询问仇三道。   “背叛之人,永远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仇三直视张启岚,面色平静,“岚姨,你放心,你们做的这一切何山都不知情,我不会追究他的。只是,这黑成,再没他容身之地了。”   “你不但是白眼儿狼,还是冷血的魔鬼!”张启岚满脸怨恨,盯着仇三厉声道:“你不得好死!当年要不是老何,你会有今天吗?可是你都做了什么?明面上帮忙壮大元帮,却在不知不觉中架空了他!什么欣赏,什么自愿退位,呸,那些全都是被你逼的!”   “张启岚,你这样的人,居然骂我冷血?哈,真是太可笑了。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当初我会遇到那些人,不过是你们看重了我的能力,想要收服我而安排好的一场戏罢了。我怎么会那么蠢的对你们感激涕零呢?不过正好,我当时身上一分钱都不剩了,又被仇二的人追杀,正想找个地方藏身呢。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加入元帮,当作自己的帮派一样尽心尽力,而事实证明,元帮可不就是给我量身准备的?”   说到这里,仇三得意的笑了笑,然后他面色恢复平静,“我是冷血,但是对我真心好的人,我还是会感激。你却是真正的没有心,何叔掏心掏肺的对你那么多年,你虽然也为他生了儿子,但是还是把他当作棋子一样摆弄,啧,我是真的是甘拜下风!何叔到死都想要再见你一面,而从我出现,你也就确认情况一样的问我一句‘他怎么样了’,就开始冷静的谋划你自己的出路,这是何等的冷漠。”   “随便你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你是个白眼狼的事实!现在的仇帮,是在元帮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你独享了所有的权利,却把我们这些人全都踢到一边。元帮是我多年的心血,我怎么能甘心。”   “成王败寇,就是这么简单。”仇三淡淡的笑了一句,然后转身,“把她带回去交给刑堂,我回来的时候,不想看到她还活着!”   “不!小寒,小寒,我是你大姑姑,你让仇三放了我!”张启岚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瞪眼瞧着张小寒大喊道。   张小寒皱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姑姑,更别说是大姑。”   “虽然我和你爸不是亲姐弟,但是好歹我们张家养育了他一场。而没有他,自然不会有你,作为报答,你必须救我!”   “先不说你奇怪的逻辑。”张小寒淡淡的看向张启岚,唇角翘起,“你的话,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你是从哪儿把我爸抱回去的?据我所知,我爸可不是什么弃儿,而是被你们从亲生父母身边偷抱走的!”   张启岚愣了下,随即她翘起嘴角,“你想要知道吗?你的亲爷爷亲奶奶还在世呢,你让仇三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张小寒眯起眼,冷冷的打量张启岚,这个女人如果只看外表,绝对看不出来她竟然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就是因为祖奶奶放言如果她再生不出儿子,就把她赶出张家,你们就把我爸从亲生父母身边偷走,何其自私。更让人厌恶的是,你们把他带到张家,却不好好对他……你们算得上是人吗?”   如果张启昌从小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或许她自己的人生也会有改变。虽然不能肯定会比前世过得好,但穆伍芳和杨虹之流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原是可以避免的。   更可悲的其实还是张启昌,明明有机会过更幸福的生活,却在毫无意识的时候,就被人硬生生的毁了。   想到得知爷爷去世的消息那次,和张启昌的偶然碰见,花白的头发,眉间郁结的皱纹,还有浑身散发的灰败之气,都让她觉得悲哀。当时她急着离开了,她是没有把她当作父亲,但是也不忍心看到他如此痛苦。   而现在,造成他们一家不幸的罪魁祸首之一,竟然还能那么光明正大的以此为理由要求她,她当自己是圣人还是菩萨?   “……你们算得上人吗?”一质问,让张启岚愣了一下,随即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大笑起来,“我一直关注着老家的事情,也知道你,看到你那么果决的和他们脱离关系,我差点以为你和我是同道中人,后来我才发现你有时候比我更狠,但有时候却又很蠢。我一直不明白,而现在我知道了,你心里还抱着某些可笑的人性罢?”   “人性是什么东西?我想我是没有的,我有的只是一个一个的目标。而为了完成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张启岚咧嘴笑,眼角的皱纹因此更加明显,也让她显得苍老,“我不想当一辈子村姑,所以当年我会想尽办法拒婚,跟着那个有钱的男人从张家湾跑出来,即使,被全族的人唾弃和不齿,即使那个男人后来抛弃了我,我也没后悔过。而和何方元结婚,是为了躲避仇家的探查;为何方元生儿子,也是为了安他的心,能让我继续利用;让何方元救仇三,是为了壮大元帮;而壮大元帮,是为了享受更多的权利和更高的地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目的,我想过得更好,你,做不到我这样。”   “过得更好?什么才算好呢?既然你一直都关注着家里的情况,那你应该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吧?虽然他没有给你荣华富贵,但是他给了你生命。”   看着这样的张启岚,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垂眼,转身,张小寒冷声道:“十分钟到了,我们走吧。”   听到她要走,张启岚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是仇三冲手下摆了下手,一名西装大汉拿着一张手帕上前,趁她不注意捂在她口鼻上,不到三秒,她立马就晕死过去了。   “小寒,你有没有事?”张启翔突然出现在餐厅,他身后跟着一群面色冷酷的人,腰腹间鼓鼓的,显然都是带了武器的。一来,那些人就快速散开,把仇三的人包围在里面。   “小叔,我没事。”看到张启翔的袖口有些破了,他身后的人衣服也或多或少的有缺损,显然在楼下他们已经经过一场酣战了,“老家那边的电话打不通,我立马就要回去了,你和我一起。”   “老家出什么事了?”张启翔面色一沉,看向仇三的眼神很冷,“他做的?”   “原来你们是叔侄!你们到黑碟是故意要接近我吗?”仇三看到张启翔和他身后两人的脸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张启翔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张小寒摇头,直接道:“小叔,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得快些回去。这边的事情可以不用管了,路上我再和你细说。”   张启翔看向张小寒身边的傅晟平,傅晟平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声道:“小叔你留几个可靠的人在这边坐镇,然后随我们回去吧。大哥那边,我会和他解释的。”   “京门,白杨,你们两个留下。我带十个人走。”张启翔也是担心家里的情况,闻言和两人交代了两句,就直接跟着张小寒他们往机场走。   那里,一架私人飞机已经等候多时。 ☆、第一百四十二章 糟糕局面,暗自谋划   张家湾这段时间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从张家学接到张启翔的电话开始,到乔五四和吴强的到来,再到张启山夫妻被抓走,接着几位老人家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踪影……族里的老老小小都提心吊胆的,担忧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张小寒的电话,确认了张启山夫妻俩的安全,还没松口气,这天上午就又出了大事。   张铎眼神闪烁的看着周围的突然出现的人,和堂哥张坤对视一眼,然后他开始不着痕迹的往后退。   他和张坤按照张小寒的吩咐,喊了几个嫡支的人一起轮流在后山守候,等待族长和大爷爷他们出来。虽然她没具体解释什么,但是聪明的张家人也没多问。大家在心里把事情都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事关族里的隐秘,一个个都很默契的把嘴巴闭得很紧。   张小寒在张家人心里,是很特殊的——虽然没有张家的血脉,但因为上了族谱,她就是一个再纯正不过的张家人。如今既然她说只要等待,族里的几位长辈就会回来,他们就相信她。   特别是昨天晚上,在接到张小寒打回来的电话,确认张启山夫妻倆平安的消息,众人对她的信心就更加很充足。   小小的喜悦持续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众人就再也笑不出来。成群的陌生人出现在了张家湾,出现在了后山。而现在,张坤和张铎还有几个族人就是被这些陌生人包围着。   张铎缓慢的退到张坤身后,张坤也很有默契的帮忙挡住那些陌生人的视线。摸出手机,张铎装作害怕的低头躲避,一边伸手快速的摸出手机开始给张小寒发短信。编辑信息,按下发送键,成了!他心里输了口气。   没时间看发送状态,正准备把手机收回口袋,张铎却发觉四周异常安静,身前的堂哥也奇怪的肌肉紧绷。心里意识到不对,张铎迅速抬头,就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同时,一双大手收走了他的手机,“挺机灵的,但是很遗憾,你们在这段时间里,是联系不到外界了。”一边说,那人还举着手机屏幕给他看。   发送失败。仔细看手机的右上角,果然没有信号,张铎稚嫩的脸上有惊愕,有愤怒,但是独独没有害怕,“你们做了手脚!”平日里,就算是在后山的林子里,手机信号也是满格,现在这样,显然不正常!   “聪明的小孩,不愧是守护一族。”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张铎的表情,眼底略微闪烁一丝亮光,“整个村子的通讯都已经被我们切断,在没有找到入口前,你们不用浪费心思往外送信了。”   男人前面半句说的很小声,张坤和张铎没有听到,只是听到后面一句,两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送不出去消息,就等于他们要任由这些陌生人宰割。   而且,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张小寒根本不知情,到时候她贸贸然的带着二叔二婶回村,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张家就连最后一丝的希望都断绝了。无论如何都要把消息送出去,让张小寒知道!张铎和张坤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坚定。不过,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你把村里其他的族人怎么样了?”张坤镇定下来,盯着男人沉声问道。后山这里,除了他和张铎,还有三个嫡支的人,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是他的亲堂兄弟——他是年纪最大的,他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   “放心,他们都平安无事。我们只是想要找到那个山洞的入口,不会随便害人性命。”不过,如果这些人太顽固,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排除来一次杀鸡儆猴。   男人眼底的暗光,张坤没有发现,他听到族人都安全,他心里松了口气。   此时,一名一直拿着一些奇怪器具的人在仔细的查探过周围之后,走到男人身边汇报:“少爷,没有发现。”   “都找仔细了?”男人眯着眼打量四周,轻声询问。   “是。”   “入口肯定在这周围,我感觉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而且,根据可靠消息,那些人最后也是在这里消失的,应该不会有错。”男人目光灼灼,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竟带上了几分狂热,“再仔细找,一根草,一颗石子都不要放过。”   “是。”得到吩咐,周围的人又开始一寸一寸的仔搜寻起来,表情十分的认真。   男人见状,也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半晌,他睁开眼,仔细看,他脸上似乎还带着疲惫。不过,他只是把视线快速的从山壁扫过,最后停留在那两棵香樟树之间,唇角翘起,“这一块,仔细的查。”   “是,少爷。”   张坤和张铎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还记得那个神奇的回镜就是在那里。虽然形态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草,但要是这些人一颗一颗的检查,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   心里焦急,多少会带一些到脸上来。特别是张铎,虽然他很老成,但他终究只是一名十三岁的少年。唇和脸色都有些发白,眼神更是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在山壁前摸索着的陌生人。   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男人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过,半小时过去,那些人依旧没能发现异样,男人的眉头又皱起来,“怎么还没找到?”   “属下无能。”   太阳直接晒着,那些人在原地摸索了这么久,早已经是满头大汗,此时听到男人不悦的声音,众人都显得有些惶恐。   男人等得已经有些不难烦了,这里是傅家的地盘,就算傅耀祥和傅晟平都被他们计划着骗离,村里的通讯也被他们即时封锁,但是他们的时间依旧很紧。这村里本来就有傅家的护卫,虽然被控制了,但是家族护卫之间,都有一套特殊的通讯方法,如若不能赶在傅家的大部队到来之前进入山洞,那么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其他人呢,还在磨蹭什么?”   “其它的少爷们,都在村里忙着布置。”   “让他们加快速度,弄完了赶紧到这里集合。”男人沉吟了一下,然后吩咐道。   “属下这就去通知。”应了一声,那人就赶紧疾步往村子里去。其他人依旧认真的在山壁上仔细的查看,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   “这位先生,你也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何会相信那个谣言,认为这里有一个装满宝藏的山洞。作为土生土长的张家湾人,之前我们可未听过这里有藏宝洞的消息。”张坤看了半晌,终于再次出声,“而且,我看您的样子,并不缺钱。”   “从未听过?自欺欺人罢了。”男人哂笑一声,盯着张家的几名青年,双手环抱,“那你告诉我,你们白天黑夜的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等待你们那几个消失的族人吗?”   “我们……”张坤脸色一白,这些人竟然把他们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那么,他眼神立马凌厉起来,“抓走我二叔二婶的就是你们么?”   “虽然和我们有些关系,但是不是。”男人深深的盯着张坤,“你的思维很敏捷,不,应该说,你们张家人的脑子似乎都很不错。可是,为什么要死守着宝藏而不去动用呢?凭你们的潜力,加上山洞里的那些东西,你们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拥有更多的权利,得到更多你们想也想不到的好处。”   “不需要那些东西,只凭我们自己的能力,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实际上,我们现在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至于其它更多的东西,我不觉得是必需。”张坤并不被男人的话动摇,他看着他,眼神坚定。   “很不错的眼神。”男人摸了摸鼻子,直接道:“既然你们一直都不用,那么让我们取走不是很好?从此以后你们一族不用再担负守护的责任,我们也能了了长久的心愿。告诉我,怎么打开山洞的入口?”   男人的言论让张坤抿直了嘴唇,“这位先生,你完全是强盗逻辑。不管那里面的东西是价值连城也好,一文不值也好,我们就算用不着,那些也是我张家的,我们凭什么要给你们?现在你们这样的行为,完全是野蛮的掠夺。”   “不过是积极的争取我想要的东西罢了。掠夺又如何?怎么打开入口,回答我!”男人扬了扬唇角,也不和张坤争辩,低头看了下时间后,沉声问道。   被他霸道的理论噎住,张坤面色难看的盯着男人看了半晌,才缓缓摇头,掷地有声道:“我不知道。”   “不说?”男人挑眉,面色已经开始黑沉下来。他从刚才张铎和张坤两人脸上的表情判断,他们俩一定是知道些内幕的。与其花费时间,让属下查探,不如逼问来得快当。想到这,男人的垂眼,冷冷的笑了笑。   “我说了,我不知道的。”感受到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张坤略微移动脚步,小心翼翼的把几位弟弟挡在身后,面色谨慎。   他不知道男人为何会突然这样问,但是事实上,他也没说谎,他的确不知道怎么打开入口。族里现在也没人知道。要不然,他们何必干巴巴的在外边等着失踪的长辈,而不是进去寻找?   男人自是认为张坤知道却不愿意说,他重现掀开眼皮,似嘲似讽的逼近张坤。气氛很沉凝,也很紧绷,张坤努力直视男人,不让自己畏惧的移开,背微微弓着,眼底充满防备,像只随时准备扑出的狩猎的狼。   只是,他虽然意志不错,但身体素质完全跟不上。张坤没有经过系统训练,能打架,也不过是学生时代那种用板砖总结出来的经验。可在男人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男人的动作很迅速,大掌一伸,张铎小小的身体就被男人拖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张坤心脏如鼓般剧烈跳动着,他伸手挽救,却没能成功,现在只能看着张铎反手被男人钳制着,清秀的脸上全是痛苦之色。不过,他坚强的没有痛出声。   “我也不想做什么,告诉我打开入口的方法。”男人面色淡淡的,动作也很轻松写意,只是一双眼睛暴露了他的冷血和暴力,而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钳制着张铎的手腕猛然加紧了力道。   “唔。”闷哼一声,张铎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捏碎了,巨大的疼痛让他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   “小铎!”张坤和他身后的三名青年都面色大变,死死的盯着男人,“你放开他!”   “打开入口的方法。”男人居高临下的扫了几人一眼,面色不变再次重申道。   “我不知道!”张坤低吼,看着张铎惨白了的一张脸和不断溢出的冷汗心疼不已,“整个张家,知道这个山洞存在的人都不多,更别谈打开入口的方法了!偏巧,知情的长辈都不在,所以,就算你威胁我们也是没用的!我们是真不知道!”   男人盯着张坤了半晌,确定是自己理解错了之后,有些意兴阑珊的撒手,放开了张铎,冷哼道:“老实的待着吧,不然我不确定会不会在你们这些人里挑一个杀鸡儆猴。”说完,他用颇具威胁和警告意味的眼神看了几人一眼,男人转身向村子眺望。   男人猛然放松的力道,让张铎酿跄了一下,张坤赶紧上前,在他跌倒之前把人抱住,然后拉着他警惕的赶紧退后几步,离那个男人远远的他才低声问,“怎么样?”   张铎看几位堂哥担心的眼神,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   张坤把张铎的手抬起来,面色铁青,语气僵硬,“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听到他的话,几人都往他的手腕处看去,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会儿功法,张铎的手腕已经完全红肿起来,而且,手不自然的垂着,显然是被那个男人挫开了骨头!   “小铎!”几人惊呼一声,均是小心的扶着他到角落里坐下,“对未成年人都能下如此狠手,这些人完全不可信。”   “他们本来就是强盗,有什么信誉可言。”   “他们也是阴谋家,我们完全被他们算计了。只是,那个山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人如此费尽心思?”   张坤抿着唇,侧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忙忙碌碌的陌生人,和那个他完全看不明白的男人,缓缓摇头,“不知道。”随即,他收回视线,轻声的问张铎,“支撑得住吗?”   张铎眼神坚定,“我没事。”   他不是嫡支,父母又死的早,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活。族里的人虽然时不时的帮忙,但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代劳。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烧火做饭,喂鸡放牛这些活儿他从三四岁就在做,不小心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也有。因为从小的经历,让他比周围的同龄人都要老成。自然,他也明白哭喊和眼泪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因为,它们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反而会让人变得脆弱。所以,他尽管痛得要死,但还是咬牙忍着。   张铎想起六岁的时候,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家虽然只剩下他一个人,但是日子却比以前好很多。族里的人都照顾他,大爷爷更是让他一日三餐都到他家去吃,也不用为钱担心,因为所有的用度花销,都是那个比大不了他几岁的堂姐张小寒帮忙出的。   虽然她回张家湾的时间很少,但是这不妨碍张家的小辈们对她的崇拜。因为大人们提到她,总是赞不绝口,连大爷爷和族长他们也会时常讲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来激烈他们努力向上。   唇角抿起来,张铎忍耐着堂哥的动作,眼神越发坚定,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像堂姐那样厉害的人。   “虽然挫开的骨头已经接好了,小铎你双手暂时还是不要使力。”张坤擦了把额头的汗水,虽然他只是个通常意义上的牙医,但是一些医生的基本素质他还是有的。   “还有这个,敷上,消肿止痛的。我看那些人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让我们离开。”另外一名青年随手扯了两颗草,揉碎了之后给张铎敷上。那是农村常见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草药,张铎任由着他的动作,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清凉气息,火辣辣的疼痛感也终于减轻了。   “谢谢三堂哥。”   “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村里有人上来了。”张坤一直注视着那个男人的动作,此时看到他冲村里的方向招了招手,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黑压压的一群人,目测不下二十个。   “走在前面的那五个人,气势好强。”张铎闻言,也跟着看去,然后轻声道。   “嗯,和这个男人差不多。”张坤点头,那五个人,应该都是领头的吧。   “弄好了?”男人看着走进的五人,沉声问。   其中一名留着板寸的男人点头,“都弄好了,就算傅家的护卫来了,不花费一些时间,也是绝对进不来的。”   “那些村民和游客呢?”   “都让人看着了,不会出问题的。入口呢?还没找到?”   “嗯,我感应出了大致的范围,但是还没找到打开的契机。我不想浪费时间,既然现在人到齐了,一同动手吧。”   “大哥的意思是合我们六人之力,强行打开入口?不会有问题吗?修真者设下的屏障,如果不是找到正确的方法进入,总会有些不妥。”另一名男人皱眉,不赞成的看向男人,“我们还是仔细的找找那个契机好了,大致的范围都圈出来了,应该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男人面色一沉,强硬道:“我们的时间不多。”   “大哥,你太着急了。”   板寸见男人皱眉,冲反对者使了个眼色,嘴里还大声道:“老六,大哥是担心拖延的时间长了,傅家的人搀和进来。他们现在已经是如日中天了,要是里面的东西再被他们得了去……”   这次来的人,全都是仇家的顶梁柱们,仇一,就是先前和张坤他们说话的那个男人,他和板寸仇四是亲兄弟。反对者是仇六,他和仇二是亲兄弟,和仇一、仇四也是亲堂兄弟。至于后面的仇五、仇七,仇十和嫡支血脉隔得也不算远,祖爷爷都是一个人。   所以,仇二在家族里的地位不算低,他个人的能力也不算弱,但就是这样,仇家在确认了仇三提供的消息是准确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把他舍弃了。从这就可以看出仇家人是多么的功利和冷漠的。   所以,现在这六人之间,其实也没多少感情存在的。大家考虑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进入山洞,找到仇家人梦寐以求东西之后,立马离开张家湾。   但是现在,他们产生了分歧。   “我不认为强行打开入口是个明志的选择,而且,以我们六人的能力,能不能打开还是两说,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不确定的选择上,还不如更仔细的寻找契机。”仇六抿唇,盯着仇一的双眼,直接道。   仇一冷着脸,“谁知道那个契机是个什么东西,那块山壁虽然面积不大,但要顺利的把契机找出来,没有大半天的时间,肯定是不行的。而到那时候,傅家的人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了!”   “可是,如果强行打开,破坏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仇六依旧不妥协,他坚持自己的想法,见仇一说不通,他看向另外三人,“五哥、老七、老十,你们怎么想?”   “大哥,我们觉得老六(六哥)的提议保险些。这里虽然是傅家的地盘,但是我们仇家也不弱,为何要怕他们?而且,你忘了,家主已经把傅家的老爷子请到了本家做客,就算傅家的那几位回来,一时间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倒是山洞里的东西,如果毁坏了,我们真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话算是说得有些道理,仇一勉强接受了,只是他心里的火气和不悦更上了一层。这些弟弟,不管是亲的还是堂的,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主。   眯着眼,扫视了五人一眼,仇一转身,“那就开始吧,寻找契机。”   所谓契机,就是关窍,机关一样的存在。他们已经能够确认这里有修真者设下的平的屏障,用以掩盖山洞的入口和作为一般的防御。而如果不能强行破开,那么就只有找到修真者留下的那个契机,他们才能顺利的让山洞的入口显露出来,并得以进入。   只是,就在这几人赶走属下,准备亲自上前去查看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如那天回镜开启时散发的白光,那两颗香樟树中间的石壁陡然亮了起来,因为是白天,那样通透的亮光虽然传出去很远,但是只有后山的这些人明确感觉到了。   白光越来越强,照得人睁不开眼。张铎和张坤对这个场景不陌生,猜测着可能是回镜不小心被人打开了,心里有些着急,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事情并不是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在白光最刺眼的时候,周围的画面好像都扭曲了,然后猛然一闪,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白光倏尔消失,几个活生生人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爷爷,族长!”   “二爷爷,三爷爷!”   张坤和张铎惊讶的不由自主的喊出声,然后瞥见仇家的几兄弟,意识到事情要坏!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就往几个长辈身前冲,但还是晚了一步,几位长辈已经被仇家的几兄弟给围住了。   “大爷爷,族长,他们都是来找藏宝洞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他们关起来了!”张铎着急的扬声喊道,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全是愤怒。   大爷爷和族长他们没想到一出来就被人一群陌生人撞见,脑袋都还有些懵,在听了张铎的话后,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你们是谁?”族长盯着仇一几人,沉声问道。   “你就是张家的族长了,你可以叫我仇一。那个少年的话,想必你们已经听清楚了。”仇一眼神狂热,一眨不眨的盯着几人,说了一句后他舔了舔唇,笃定道:“你们刚才就应该是从乾坤洞里出来吧,现在,带我们进去!”   几位张家长辈的瞳孔都是狠狠的一缩,对视一眼,族长上前一步,冷冷的盯着仇一,“你怎么会知道乾坤洞?”   他们张家世代守护这个山洞,这么多年过去,知道它存在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更不要说能一口道出这个山洞名字的人!   “我说了,我们姓仇。”仇一把族长的震惊和警惕看在眼里,然后他舒心的笑了,这里就是乾坤洞的入口,百分百确定了。而那个东西就在里面,只要得到它,他们从此之后,就能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   其他几名仇家少爷显然也想着同样的事,全都双眼放光,神色兴奋的看着几位张家的长辈,只有一步之遥,多年的夙愿就能完成!   “仇?仇!”族长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本册子上记录的某年的家族大事件,可不就是因为一个仇姓的人么?他盯着仇一他们艰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们居然找来了!”   “先祖的遗志,后人一刻都不敢忘!”仇一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眼神的火热已经快控制不住,“这张家湾已经被我们全部控制了,通讯也是全部切断了的,你们不要想搬救兵,现在,打开乾坤洞,带我们进去!”   族长站在原地不动,硬生生道:“我不会带你们进去的。除非,有信物。”守护乾坤洞是他们张家所有人的责任,这不仅是祖宗的遗志,更是事关张家全族那么多条性命!   “老头子,不要那么顽固,你张氏一族老老少少的命都在我手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仇一危险的眯起眼,脸上全都是暴虐和疯狂。   “年轻人,不要太极端。”大爷爷看族长被威胁后,面色更加铁青的想要说什么,就笑眯眯走出来,出声道:“你们要进乾坤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打开入口的时候,你们不能看。”   “乾坤洞是我张家一族的密地,如果没有信物,外人不得进入!”族长皱眉,看向大爷爷的眼神带着不解和询问。明明知道乾坤洞对张家来说,有多么重要,为什么要答应?   大爷爷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族长,然后意味深长道,“老二,他们要进去,你就让他们进吧,死物再贵重,也比不过活人。”   “……”族长眼神闪烁半晌,转身闭口不言。   众人都知道,这是默许了。   大爷爷见状,再次看向仇一等人,“开启入口的时候,你们需要回避,而我们的族人,你也不能动他们分毫。如果你们能信守这两点,让你们进入乾坤洞。”   仇一眼神闪烁的盯着大爷爷,半晌他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几个弟弟,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他点头,“可以。我们是来找东西的,不是来杀人的。”   深深的看了仇一一眼,大爷爷开口道:“那么现在,你们都转过身去。”   仇一等人再次对视一眼,都缓缓转身。而那些仇家带来的手下们,也都面无表情的转身,面上村子的方向。   “你们几个也转过头去,不要看。”大爷爷又扭头看向张坤几个,吩咐道。   “是,爷爷。”张坤虽然不明白,但是还是拉着张铎他们转过头,顺便还仔细的注意观察仇家的那个人有没有偷看。   不过,也就是那么几十秒的时间,张坤等人就感觉到了那种特殊的白光从身后亮起来,犹如实质般,穿透人的身体。   “好了,可以了。”大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张坤转过身,饶是心里有些准备,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惊叹。   白色的圣洁光晕在空中围城了一个两米高的椭圆形,椭圆离地十来厘米,离石壁仅一拳之隔。从椭圆中间看去,却是一个巨石砌成的明亮的通道……   明明那个椭圆体背后一拳之隔的地方就是结实的山壁,但是那一圈白光却像是在那里开了一道通往异次元的门。这是何等神奇,又是何等诡异的画面。   张家的几个小辈震惊了,仇家的一群人也呆了呆,但是很快一个一个都兴奋难耐起来,“居然是虚门,怪不得那么就都找不到契机!”虚门就像是张小寒的空间和现实连接点那样的,可以通过物品或是某种烙印,在任何地点都能打开的门,   相对的,就是真门,它是固定存在的。它或许会被屏障掩盖,让人找不到看不见,但只要摸索到打开的契机,它能显露在人前。   仇家的众人一直以为乾坤洞是真门,所以,一直都在找契机,却压根儿没往虚门的方向去考虑。   “这就是乾坤洞的入口,现在已经打开,请吧,年轻人。”大爷爷的声音,让众人都回过神。他看着仇家的众人,笑着催促道。   仇一眼里的火热已经不在遮掩,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和几兄弟对视一眼后,他哈哈笑起来,眨眼间就拉住了大爷爷的手臂,“我们自然是要进去的,不过还得劳烦老先生帮忙带路!”   “是啊,还要劳烦各位长辈了!”剩下的五人没等众人反映,也把族长他们抓在手里,带着往入口处走。   张坤大急,“你们放开我爷爷和族长他们!说好了,打开入口,你们不动我张家的族人分毫的!”   “放心,我们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乾坤洞我们不熟悉,不过是让他们带下路,等我们出来,自然会放了他们。至于其它的张家族人,我的手下们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的。”仇一冲张坤淡淡一笑,随即他低头看向大爷爷,愉快道:“老先生,我们这就走吧!”   “爷爷!”张坤着急的大喊,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仇一拉着走进那个洞口,然后接二连三,仇家的几个人都进去了,带走的还有刚出来的几位张家长辈。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张家学和张家孝。   仇家兄弟几个进去之后,他们带来的手下也跟着进去一半,剩下的一半,留一部分在后山守候,剩下的按照仇一吩咐,把张坤几个押回村子里。   等最后一个人也踏入入口,那椭圆形的光晕开始收缩,然后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化作一个星点,消失在空气里。   “走吧,送你回去村子。”仇家的下属分出十来个,靠近张坤他们,冷声道。   面前的这些人全都是彪形大汉,他们几个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就算把后山的这些人都解决了,村里明面上驻守的还有更多人,更别提暗中隐藏的着的那些了。   木着脸站起身,张坤带着张铎几人,一前一后的被那些彪形大汉押着往村里走。只不过,头尾的两拨人和他们都拉开有十来米的距离,倒不至于一句悄悄话都不能说。   “可恶!”一声咒骂压抑在喉咙里,张坤觉得很无力,消息传不出去,爷爷他们又被胁迫,还有更多的族人被关押起来,现在他真的是想不到一点办法。   “哥,救了二叔二婶,小寒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张铎抿着嘴唇,一张稚嫩又清秀的小脸上全是坚韧,“而且,傅大哥留下的护卫哥哥肯定会想办法把家里的消息传递出去,大爷爷他们会没事的。”   “是啊,坤哥,别着急。不是你说的,越着急脑子越不好使么?冷静些。”   “你们不觉得刚才大爷爷答应得太轻易了些么?或许,各位长辈也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但是那个什么乾坤洞既然是我张家世代守护的密地,那里面说不定有让大爷爷他们能自保的秘密武器呢。”   张坤心里一动,他爷爷确实一向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刚才那么爽快,或许是真有打算!如果能把那些人都留在那个乾坤洞里就好了,让他们老死在里面!   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张坤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未真的厌恶憎恨过一个人。但今天见到的仇家人,他了解了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不可理喻的。   不着痕迹的瞧了前后注视着自己几人的大汉一眼,张坤更加压低声音道:“回去之后,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不管傅家的护卫有没有把信息送出去,我们自己也要想办法通知小寒,让她别贸然回来。第二,和族里的人通通气,让大家都不要反抗,避免无谓受伤,另外顺便小心的探查一下敌人的数量,尽可能多的搜集有用的信息。知道得多了,或许能想到脱困的办法。我们不能干等着小寒他们来救,那样太被动了!”   “嗯,都听坤哥的。”几个人眼神都亮了亮,含糊在喉咙里的声音细声细气的在张坤耳边响起,张坤知道几人都听到了自己的话,眼神动了动,在前面的大汉回首看过来的瞬间,恢复懊恼、怨恨,一如平常的心绪外露的青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悄悄进村,洞里乾坤   “让开。”张小寒看着围在周围的人,皱眉冷声道。   但所有人都全神戒备的盯着她,并不说话,也没有丝毫挪动脚步的迹象。   “他们不会让开的,除非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行动力。”仇三站在张启翔的身边,淡淡的插嘴,唇角讥讽的笑容若隐若现,“如果他们现在让开,等事后家里的那些少爷知道了,一个个可都没好果子吃。啧,那绝对是生不如死的,所以,你不要浪费口舌了,直接动手吧?”   瞥了仇三一眼,张小寒环顾四周,这仇家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密密麻麻的堵在村子的入口处,看不到尽头!要真是靠武力一个一个的突破过去,等到了村子,可能就得等到第二天了!从瓮城赶回来,就花了他们近一天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不知道村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张小寒心里有些着急。   “小寒,我们先撤到镇上吧?对方人多,我们势单力孤,很不利。”张启山板着脸,一双眼睛里全是警惕和沉凝,“我虽然也担心村里的情况,但是我更不想你贸贸然的闯进去受伤。”   因为张启翔跟着回来,上飞机的时候,张小寒就把张启山夫妇从空间里转移出来。本来是要安排两人待在瓮城的,但是张启山执意跟过来,何春华也不愿意一个人留在瓮城干着急,张小寒就把两人全都带上了。   “是啊。小寒,虽然往村里去有些困难,但是现在我们退回镇上,他们肯定不会追击。”张启翔见张小寒面色阴晴不定,以为她在为自己的实力不足而担心,他也加入劝说的行列,毕竟加上他自己的十个人,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敌人来说,他们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了。现在硬是往村里面闯,简直就是送死。亏本的买卖,张启翔从来都不会做。   仇三看了眼沉凝的张小寒和傅晟平,又看了眼一她担忧着劝说的两位叔叔,垂眼,嘴角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这种亲人的羁绊,他很羡慕,但是张小寒和傅晟平的能力,毋庸置疑,不过,显然她的两位叔叔不知道呢。   饶有兴致的双手抱胸,他觉得待会儿肯定有好戏看。   没注意仇三的表情,张小寒听到二叔和小叔的话,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二叔,小叔,你们不用着急,今晚我们一定可以回到村里的。”她刚才皱眉,不是因为这些人的数量,而是因为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里面一样,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不过,现在也不是探究的时候,张小寒扭头看向傅晟平,“我要动手了,你帮忙护着大家。”   傅晟平闻言,挑了挑眉,然后他退后一步,把不明所以的两位叔叔和看戏一样的仇三等人都挡在自己身后,低沉的嘱咐道:“不管发生什么,我没说话,你们都不要动,更不要离开原地。”   或许是察觉到他们的异动,那些围困他们的人,也终于发起了攻击。鬼魅的黑影急速的扑来,劈、砍、踢、摔……张小寒轻松解决掉靠近自己身边的对手,然后和傅晟平对视一眼,脚尖轻点,她快速的在人群里穿梭,所过之处,敌人毫无反抗之力的倒了一地。不过,她没有留在人群里拼杀,而是一路往前,然后突破,突破,终于在一把丢开挡路最的后一个敌人,她腾身一跃,身体直接拔高了五六米,一个漂亮的翻身,人就稳稳地落在了那凸出来的巨石块上。   而就在张小寒动作的同时,那些敌人冲过来,双方快要接触到的一瞬,傅晟平抬起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身前轻轻一点,指尖陡然生出白光,手臂带着在空中画圆。   张启翔看到已经逼近的敌人,身体紧绷,眼神冷酷,只待他再靠近一步,就给他致命一击,可是,就在那一瞬间,薄膜一样的光罩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急忙止步。敌人也没想到这样的变化,惊愕了一下,但是身体的惯性却带着他撞向了光罩,啪,整个人就像是撞上了弹簧,一下子被弹飞出去,然后吧唧一声摔地上。   张启翔牙齿酸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那个敌人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光罩,很轻松的就穿过去了,空气一样的,恍若无物。但就是这样的东西,把敌人的杀招全都挡在了外边?强大的反弹力,竟然还把敌人掀飞弹出十来米远,这不科学!   “所有人都不要离开光罩。他们破不开的。”设置好光罩,傅晟平神色轻松的扭头,再次叮嘱道。而此时已经惊呆了的众人才醒过神来,又是惊惧,又是好奇的盯着他。   “晟平,你……”张启山想问,但对上傅晟平的双眼,他又问不出口了。张启翔也是同样的心情,不过他之前在军队,也多少听到一些事情,但真实出现在眼前,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倒是仇三,他先前虽然吃惊了,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傅少原来是修真者!”而且还隐藏得这么深!想到如果仇家的那些少爷们知道,不知道该是一副怎样扭曲的表情。毕竟,他们不过是修习了一些奇特的本事,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在他看来,傅晟平此时小露的一手,比仇家的家主还要来得厉害!   这次,算是提到铁板了吗?真期待他那些兄弟,和傅晟平碰撞时的表情!仇三微笑,觉得当个俘虏什么的,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受,至少可以看好戏不是?   傅晟平扫了一脸兴奋的仇三一眼,心情愉快的冲张启山和张启翔笑了笑,“二叔,小叔,这些事情以后再和你们说,等小寒解决了这些人,我们很快就能进村了!”   “啊,小寒!”张启山终于想起来,张小寒还一个人在外边,“她要做什么,一个人在外边太危险!”   傅晟平唇角翘起,也不管外边围着光罩攻击得火热的敌人,微微仰头看向远处那块山壁上突出的巨石,轻笑道:“二叔,小寒没事,她已经到了地方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众人就看到张小寒居高临下的站在巨石上,一手张开前伸,另一手却是缓缓抬起,做了一个让人看不懂的手势,然后她的头发被拂动了,接着是衣服……刚才还平静安稳的空气,此时像是被一直大手翻搅着,起风了,而且越来越大。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融入到风力,然后被毫无察觉的敌人吸入口鼻,五分钟过后,风,停了,张小寒睁开眼,巨石底下的空地上,敌人密密麻麻的倒了一片,还有路边植被茂密的林子里,狼一样的盯着猎物的猎手,也陷入了沉睡。   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张小寒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地。她站到那块大石上,节省了真气不说,风还能借着剩余的真气,自然的带着药粉去得更远,把从这里开始,负责封锁的一干人等都带进梦乡里!   “好了,我们进村!”回到众人身边,张小寒看到傅晟平解除了光罩,轻松的笑道。   “嗯,现在前方五百米的敌人应该都陷入了沉睡!”傅晟平点头,自动的站到张小寒身边,冲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   “风里剩余的真气应该能推着它再前进几百米,里面的药粉剩余得也不是很多,而且没有了人为控制,或许有漏网之鱼,还是不能大意。”张小寒并不觉得这一招值得炫耀,不过黄给她的药粉确实好用,小小的计量就能迷晕一个修真者不说,它最大的优点就是很容易被风带走,即使刚才它们散布在这周围,但是风一离开,它们也跟着离开了,半点儿不会残留。   “小寒,他们……”付春华第一次开口,望着张小寒的神情有些陌生。   “二婶,不用担心,他们都只是昏睡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张小寒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危险的处境让人会下意识的自保,但是危机感解除的时候,一般人也会因为当时的冷酷和血腥感到后怕或是恐惧。   毕竟,他们一直都生活在比较和平的现实里,突然直面死亡,不适应是自然的。张小寒下意识的没有选择直接击毙这些人,而是用药粉直接把敌人弄晕,就是因为她不想这些信任她、关心她的亲人看到她嗜血冷酷的那一面。   付春华不知道张小寒的心思,听到她这样说,和张启山对视一眼后,面上出现了轻松的神色。他们都知道这些人是敌人,但要是这些人全都死了,他们心里总觉得有疙瘩。   看来选择保守的方法是对的。张小寒凝视了自己的二叔二婶一眼,唇角扬了扬,但心里却升起了一些说不出的意味。   “抵达瓮城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了护卫,他们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赶过来,这里事,他们会收拾的,我们赶紧进村!”傅晟平抓住了张小寒的手,环顾众人一眼,沉声说道。   “二哥、二嫂,晟平说得对,村里的情况现在还不明晰,我们得抓紧时间。要是这里的情况被传回去,到时候会更麻烦。”张启翔与傅晟平对视一眼,然后直接对张启山夫妻两个道。   张启翔的话成功转移了张启山两夫妻的注意力,张家湾里有他们的族人,亲友,此时自然没有关注这些外人的时间,既然他们都没生命危险,那他们也没什么过意不去的了。   看到两人开始促着这大家回村子,没有再问其它事情的意思,张小寒松了口气。   “别担心,他们不过是一时间没有适应,但总是关心你的。”傅晟平捏了捏张小寒的手掌,说完话,才笑着放开。   张小寒眼角上扬,脸上带出一个微笑,“我知道,就算我变成地狱修罗,他们也只会站在我这边。”但是之后的相处,或许就会变得别扭起来,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小寒,不用顾虑太多。”张启翔此时走过来,拍了拍张小寒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也没停留,就直接跟上大部队,疾步往村里赶。   张家族人或许大部分会因为她展露出来的武力感到害怕,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她的小叔张启翔。感受到寡言的小叔的理解和支持,张小寒脸上的笑容深了些,转身快速跟上众人,一路小心谨慎的往张家湾赶回去。   因为药粉的缘故,一路上昏迷的人很多,清醒的人很少,所以,前面那段路,他们的突入还算顺利,但是在一脚踏入村口之后,眼前瞬间转变的景象,让张小寒沉下了脸,皱起了眉。   “这是阵法!”没想到仇家居然有人会布阵,看到眼前陌生的场景,显然是他们在毫无防备的踏入村口的时候,就落入了敌人布好的阵中。   傅晟平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沉声道:“仇三,现在该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仇三撇嘴,“傅少,我虽然曾经也是仇家的人,布阵、破阵的本事自然也学过,但我已经荒废好多年了。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而且,眼前的这个阵法,明显是那几个人联手布置的,并不是单一的阵法,要想破解,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在一堆乱糟糟的毛线里找到那根唯一的线头,然后按照顺序去一一的理清,不然只会越来越乱,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破开这个阵法需要多少时间?”张小寒看向仇三,沉声问道。   “这可说不好!”仇三耸了耸肩,虽然他脸上依旧带笑,但众人都能感觉到他心里的郑重和小心,“你们都跟在我身后,按照我的脚印来,小心不要碰到其它多余的东西。”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反映,已经眼神沉凝的迈出了第一步。张小寒和傅晟平对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跟着莲一主要修习的都是真气和术法,阵法和符咒等等外力手段,他们都是知道,但并没有过多的涉及。   如果把真气的修练和提升比成一个学生主修课程,那阵法和符咒、炼器等就是与之相关的衍生课程。他们两个的修真生涯,比之莲一那样的人来说,还是在起步阶段,打好基础才是关键,等真气到了一定的等级,或是变得不那么容易突破了,才会花时间去研究那些衍生课程。   所以,张小寒两个对阵法是不怎么懂得的。两个小时候,看着仇三气喘吁吁,满脸疲累,一副要支撑不住的样子,两人都怀疑自己或许还得在里面困两个小时。   心里这么想着,下一秒那些陌生的景象却从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村庄。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们进村吧,我需要休息!”仇三脸色发白,他撑着身体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凳上,无力道。   “不行,你必须跟着我们。”没等张小寒说话,张启翔就沉声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众人都知道,张启翔说这话不是因为担心仇三的安危,而是怕他在众人离开之后捣乱,譬如把他们成功潜入村子的消息透露给仇家的人知道之类的。   张小寒也不放心,他看了眼仇三,又看了眼张启翔,提议道:“小叔,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他吧,他现在脱力了,带着也不方便。”   “可以是可以,但我还是不放心。”仇三心思难测,手段很狠辣无情,如果他此时是装的,那到时候留下来的两人危险不说,他们自己说不定也会落入他的算计。   看出张启翔的心思,张小寒眼神一动,抬手,在仇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的在他身上点了几下。   “过河拆桥?”感受着身体的僵硬,仇三苍白的脸上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不,这是以防万一。”张小寒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仇三,“别忘了,是你先抓了我二叔二婶,又传递消息让这些人到了村里,现在你做的这些,在我看来不过赎罪罢了!哪来的过河拆桥?”   “好吧,我反正都需要休息,这样也不错。”仇三很想扯扯嘴角,但是用尽全力,脸上的表情也没能变化半分,还有浑身的肌肉关节,完全动不了。   留下两个人把仇三带到隐蔽的角落里看守起来,张小寒带着一行人直奔目标地——打谷场旁边的磨房而去,   感知里,张家族人全都被关押在那里。而几十米之外的另外一间空旷的砖瓦房里,就是罗家的众人和一些生面孔,想必是来村里避暑的游客。   心里的思绪一闪而逝,张小寒才不管罗家的人和那些陌生人会怎么样,她一手解决掉一个看守,然后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张启翔带来的几个人手,就猫一样从黑暗里蹿出来,把隐藏在前面的一些看守全都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磨房只有一个大门,窗户很高也很小,小孩子头都钻不过,所以,除了门口周围森严的守卫,其它几面基本上没有人看守。   在众人配合默契的把最后一个守卫放倒,张小寒回头凝视了一眼百米之外的村委会大楼,村里警戒的敌人基本上已经被他们全部收拾了,剩下的另一半,就在村委会的大楼里休息。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把族人全都转移出村子,那些睡着的人和看守着罗家人还有那些陌生人的敌人没必要动。   “二叔,小叔你们随我进去,晟平,你在外边帮忙警戒一下,可以吗?”张小寒回神,纤细的手指印上那把结实的大锁,咔一声,锁应声而断。   傅晟平颔首,轻声道:“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张小寒和两位叔叔直接推门而入。一道冷光闪过,伴随着破空声铺面而来的是凌厉的杀气。   张小寒眼睛一眯,极其迅速的把掷向自己三人的武器抓住,入手冰冷,是一把锋利的弯刀,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她在黑暗里视力也不受影响,要是一下子放脱了,身后的张启山铁定得挨一下子,“小铎,是我!”   “小寒姐?是小寒姐吗?”张铎本来还在失望,一击失手,他们就再没机会了,没想到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真的是小寒?”张坤也眯起眼,想要努力看清出现在门口的人。只是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深夜了,村里也没有灯光,只知道门口站了人,但丝毫看不出身形和长相。   “是我!还有二叔和小叔!”张小寒出声回答,小心的把门掩上之后,才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打开手电筒,当然灯光照射的方向避开门口和窗户,直接是朝向地上的。   “真是小寒!”没有睡实的张家族人借着光,终于看清了来人,低声惊呼。   “小寒回来了,启山(启翔)也回来了!”二奶奶和三奶奶最是惊喜,两人站起身来,直接奔到三人面前,各自拉着自己的儿子,又是高兴,又是激动!   “妈!”张启山任由二奶奶拉着,激动的喊了一声后,愧疚道:“让您担心了。”   一直顾及着老人,没有冲动的出去找人拼命的张启林此时也靠过来,“哥,你终于回来了,爸被那些人抓着一起进了山洞,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边张启翔和奶奶也是一翻激动,此时听到张启林的话,他问道:“我爸也和二叔在一起吗?”环顾四周,都没发现张家学的踪影。   张启林点头,“我爸,还有三叔,族长,大伯几位长辈都被那些人抓着进了山洞,阿坤和小铎他们当时亲眼看到的。”   此时张坤带着张铎等一干青年也从旁边走了出来,不同的是,他们都手里都拿着木棍,砖块等武器。   “知道进入那个山洞的人数吗?”张小寒看向张坤。   张坤点头,“能够领头做主的有六个,手下有二三十个,每个人都是人高马大,一看就是很厉害的家伙。”   张铎插嘴,“他们还留了一些人在后山看守,我们想要靠近都很困难。不过,最主要的事,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打开那个入口,进去山洞救人。”   或许当时大爷爷让他们转身,就是不想让他们去的缘故,但是两天了,大家都很担心。   张小寒又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半晌,她沉吟道:“既然大爷爷当时答应得如此痛快,想来他们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现在暂时不说这些,我现在把你们全都送出村,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去救大爷爷他们。”   “能出得去吗?这么多人,很容易惊动外边的人。”张坤闻言,有些担忧,“要是被发现了,就糟糕了。”到时候动起手来,很容易误伤到。   张小寒自信的一笑,“没问题,跟我来吧。”   和大家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还有出村后对他们的安排之后,张小寒熄掉手机电筒,重新打开大门,然后站在门口低声道:“脚步放轻,动作快一些,按照先前商量的,大家跟紧小叔,二叔在后面断后。”   傅晟平此时也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刚才我接到讯息,护卫已经到了村外的五百米处,有三辆大巴等着,应该能把人全部装下。而只要把他们送到城里安置起来,后顾之忧就去了大半。”   张小寒点头,看了眼跟着张启翔快速转移的族人,她警惕的盯着另外两个聚集着敌人的地方。她的药粉在之前就用完了,要是现在被发现,只能强行的依靠武力把那些人一个不漏的拦截起来,给大家争取转移的时间。所以,她和傅晟平都没动。   好在,事关身家性命,虽然紧张,但是族人们都很小心谨慎,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而族里的还不能控制自己恐惧和惊讶的小孩子,全都在张小寒征询意见之后,被点了睡穴,由大人们背着离开。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村口的阵法,只会单方面的拦截进村的人,里面的人要出去,根本不会有任何阻碍。   于是,当夜晚过去,晨光降临,在村委会大楼里休息够了的敌人出门查看时,张家的族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谷,谷内地势平坦,环境优美。成片的果木果实累累,花草争奇斗艳,围绕着中央的湖泊,湖泊里,荷叶田田。而一座精致的竹屋,临湖而建,让这优美自然,清幽脱俗的环境里,多了一份人的气息。   只是,此时竹屋里的六个人,完全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这六人,不是别人,正是仇家的几兄弟。   仇一脸色铁青的捶了一下地面,十足的大力,却没能让竹屋震动分毫,“那些狡猾的老头子,把我们引到这里之后,居然消失不见了!”   他们心情激动的跟着那几个老头子走进那个通道,没五分钟,就到了这片如真似幻的山谷。   当时他们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明明前面是一快光秃秃的山壁,从那个角落里的缝隙里转出来,竟然就是这样一片美景,一如世外桃源。乾坤洞,果然是洞里有乾坤吗?   只是,那几个老头子领着他们到了这个竹屋之后,手下莫名其妙不见不说,连他们本身,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种种遭遇,都让人匪夷所思,但是也让仇家六人认定这里有些名堂,只是,一个小时过去,他们还是在最开始进入的房间打转。   “我们太大意了。”仇四瞥了一眼暴躁的亲大哥,皱眉说了一句,然后打量的看向四周,“这个竹屋在外边看起来并没有多大,但是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的面积,比外界的超大别墅都还要宽敞!”   “没听老几个老头子说吗,这里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而那个东西,也在这里面,能不能找到就要看我们的本事了!”仇六盯着正前方墙上的一副水墨的人物画像看了半晌,勾起唇角。   “那些老头子的话,还能信吗?我们是被关在这里的,大门根本出不去,屋里没有水,也没吃的,他们是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在这里!”仇一抿直嘴唇,寒声道。   “不见得,你们看看墙上的那幅画,是不是和记载里的人很像?长发青衣,眉心红痣,座下一朵巨大的白莲。”仇六摇头,提醒众人道。   “难道这里真的是那位仙人的居所?”仇四顺着仇六的目光看过去,把那画上之人与书中记载一一对应,发现居然毫无二致,眼底瞬间爆发出炙热的光,“那东西,真的很有可能在这里!”   仇一面上的冷色也稍微消下去,他盯着那画像看了半晌,然后扬眉,“可是除了这个房间,我们那里也去不了。”而这个房间空旷得让人一目了然,除了一个蒲团,就什么都没有。   仇六环顾四周,把房间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最后他把视线停留在那个蒲团上。入手石头一样冰凉的触感让仇六愣了下,明明是蒲团的样子,但手感明显不对,而且,这个蒲团重得拿不起来!   其余的几兄弟都发现了仇六脸上的异样,凑到他身边,伸手感受了一下,也都是脸色一变。不过,众人不是害怕的,而是惊喜的。这样屋里唯一的东西,居然这么不同寻常,里面肯定有玄机!   “既然拿不起来,那就左右转动看看。”仇一眼冒精光,迫不及待的吩咐道。   仇四、仇五几人也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仇六见状,双手抚上蒲团,先使力往左转了转,蒲团纹丝不动。其他几人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盯着蒲团不挪眼。仇六也皱眉,想着或许是他们用的方法不对,手里的动作有些漫不经心,只是,没多大力,轻轻把扶着蒲团往右一转,一声细碎的声响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也让在场几人的心情再次火热起来!   微微停顿了一下,仇六深吸一口气,和几人对视一眼,然后一鼓作气,猛然使力,把蒲团往右狠狠的一转,众人期待和喜悦的心情已经到了极点,但是蒲团转开的瞬间,竹屋的地面像是突然消失了,几人感觉身体一轻,然后伴随而来就是严重的下坠感。   睁眼所见之处,一片黑暗,仇家兄弟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等身体再次感受到实地的时候,他们已经从那种陡然落空的惊惧中回过神来。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仇四咒骂一声,伸手不见五指,完全漆黑。摩挲着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点亮,不愧是兄弟,另外几人面前也同时亮起了打火机的小火苗。   只是,不看还好,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六个人一下子全都苍白了脸,“呕!”   急速的退后几步,胸口的恶心之意,却怎么也压抑不下去,仇四低吼,“走,得赶紧离开这!”   “往哪儿走!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封闭的洞窟!”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早知道这么危险,我就不来了!”   “出息!如果那个东西在这里,就是神佛都杀得!现在不过是面对一堆死物,有什么害怕的!”仇一冷声大吼,把不知所措的几人喊醒,自己却重新把打火机点亮,照向刚才那个恐怖场景出现的方向。   众人刚才已经瞥见过,心里有了准备,但是仇四还是恶心的干呕起来。他是仇家少爷,冷酷血腥的场面见得多,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里简直是地狱!修罗场!”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洞窟,顶上吊着一些倒垂的石钟乳,地面却很平坦。只是,地面上的场景和古战场有得一拼,不,古战场或许都还要好很多,这里的‘人’被掏心挖肺,被切断四肢,鲜血碎肉散落一地,更恐怖的是,不管他们的身体糟糕成什么样子,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丁点儿伤口,所以这些‘人’临死前的各种痛苦,惊惧,惨烈等表情,异常清晰的出现在仇家众人的眼里,如果是胆小的,早就吓得昏厥过去。   所以,仇家兄弟只是脸色惨白,觉得恶心,已经是很强大的表现了!   “他们看起来,好像没死多久。”仇六算是几人中除了仇一之外,最镇定的一个,他打量了那些人一眼之后,垂眼得出结论。只是,视线下移,让他瞳孔猛然收缩,“很多血。”而且,没有凝固,沾染在了鞋子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血的温度。   “可是,你看他们的穿着!”仇一抿唇,他忍着心里的不适再次看了一眼,沉声道:“那样的衣服,明显不是现代人会穿的。而且,他们手上还有一些古朴的配饰,也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会用的。现在那些东西,都成了古董!”   “这些人早就死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之前,他们就死了,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们还保持着死亡时的样子,没有腐烂,也没有风化,就是流出来的血,也像是有温度一样,没有凝固……”   仇六的眼冒精光,那些不适感已经全部消失,他偏头看向仇一,“他们用过那个东西!除了它,没有什么能让人死而不腐!”   仇一看着那堆破粹的尸体竟然是两眼放光,欣喜道:“书上记载,服用了‘青颜’的人,会生而不死,死而不腐!”   生而不死,只要不是受了巨大的外伤,这个人的身体就会永远停留在服用‘青颜’时的状态,不会继续苍老,自然就不会死;而就算死了,服用‘青颜’之人的的躯体,也不会腐坏,他们会永远保持临死时的状态。   面前这些人明明是很久之前就死了的,但是依旧能保持临死时的样子,除了他们服用过‘青颜’,仇家的六兄弟想不到还有其它的可能。   “找,仔细的找……”或许,他们身上还有遗留的!   仇家的几人兴奋、疯狂得不能自己,而先前的那个竹屋里,族长和大爷爷他门坐在一张八仙桌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上面的立着的一面铜镜,一个个面色古怪!   “仇家的人都是疯子!”   “他们的执念太深了!这镜中的一切,都是他们脑海思维的某种投影。他们想要‘青颜’,就算要他们去死人堆里翻找,他们也不在意!”   “可是,以他们的思维为投影的幻境,居然出现那么血腥的场面,说明他们之前确实做过不少‘好事’!”张家学把视线从铜镜上移开,不想再看那几人的丑态。   这乾坤洞里,自然不会有那么多死尸,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幻境启动的原因。进入的人不同,所见的幻境也不相同,但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和疯狂的画面!   “如果他们想不通,看不透,这一辈子都别想从幻境里出来!”族长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铜镜,也移开视线,“进来已经两天了,村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爷爷抚了抚胡须,眼神精明,“我们能做的只有把这些人困在这乾坤洞里,尽量拖延时间。就算仇家势力强横,但是瓮城到底是傅家的地盘,要想绝对的封死一个村庄,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在启山夫妻倆被抓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通知了小寒,那丫头一听到那样的消息,肯定会立马从京都飞回来的。到时候,她不可能察觉不到村子的不对劲。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其它的让小辈去操心就好了。”   族长和张家学等人对视一眼,心里不得不承认大爷爷看得清楚。只要小寒那丫头回来发现不对劲,她肯定就会想办法把族人们都救出去。而他们,只需要把几个仇家人困在这里,同时自己也不出去自投罗网,只需要耐心等待几天,一切都会过去了。   几个老人相视一笑,撇开铜镜,临窗而坐,喝茶聊天,倒是好不自在!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直面敌人,无需为难   “人全都不见了!等少爷们出来,你要我怎么交代?”一声咆哮响彻张家湾的清晨,不论是昏昏欲睡的属下,还是被关押起来的惶恐不安的罗家人等都被这一生咆哮给震醒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脖子上的痛还很明显,无一不在说明他们昨晚被袭击而昏睡了过去的事实。   “竟然没有一个人放出信号,发出警报,你们这么多年的训练,都是白练的?”一名四十几岁皮肤黝黑的壮汉,此时正瞪着一双牛眼睛,暴怒的喝问面前的属下。   他也是仇家人,不过不是嫡支。仇一进入乾坤洞的时候,村里的事情,全权由他处理。可是,现在出了那么大的纰漏,等那几位少爷顺利出来,他都能想得到自己的下场。不是驱逐,就是降等。哪一样都不是他能够忍受的!   而且,还有更多的手下失踪和不明原因的昏迷,怎么弄都醒不过来,大汉一想到这,就觉得愤怒和恐惧。   愤怒敌人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恐惧是敌人似乎比想像中还要诡异和强大,他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剩下的那些人都给我看好了!”张家的族人既然已经被救走,那等于他们手里的王牌被拿走了,剩下的这些小鱼小虾留着,总能让傅家的人顾忌三分。   是的,傅家的人。   村子的封锁被人破坏掉,那么他们在这里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傅家人的耳朵里,要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会来了吧?   站在村委会的三层小楼上,仇十八往村口处眺望,然后脸皮几不可查的抖了抖。好的不灵,坏的灵!   “现在好了,真被人堵在这村子里了!”   傅家的护卫已经来了!黑压压的一群,而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傅家的老爷子又是谁?   张小寒此时也发现了村口的状况,凝视一眼,有些惊愕,“傅爷爷怎么亲自来了?”   傅晟平皱眉,也满脸的疑惑,“不知道。”   “去看看。”张小寒起身,急速的往村口掠去。傅晟平见状,把一旁的仇三抓着,也紧跟其后。他们昨晚把族人都转移之后,并没有离开村子,而是在张启山的房子里安置下来。警戒的人都被他们制服了,人也被救走了,到时候,他们要找,也只会到村外去找,而不会想到他们还留在村子里。   进入洞口的方法他们不知道,只能在这里的等待大爷爷他们自己从那里出来。不管到时候仇家的那些人有没有得逞,只要从那个未知的地方出来,他们救人就会便宜很多。张小寒自信她和傅晟平联手,仇家没有人能够挡得住。   只是,傅耀祥居然会亲自到村里来,这让张小寒有些吃惊。傅晟平一回瓮城就确认过了,他在他们离开瓮城的那天,就被仇家人以赏花的名义邀请,骗离了瓮城。   想要出去一探究竟,张小寒脚刚踏出半步,就被傅晟平叫住了,“先别出去。”   “有什么不妥?”他们此时隐藏在离村口不远的一排矮墙之后,周边是茂密的树木,很好的掩饰了三人的身形。   “爷爷身边的那个人,是仇家族长。”傅晟平盯着傅耀祥身边的那个干瘦老头子,神色不明,“仇家和傅家合作已经有好些年,推翻那三个超级家族之后,虽然因为利益的争夺产生了一些摩擦,但现在局面才稳定了一些,爷爷绝对不会在此时和仇家人彻底翻脸。”   “那可不一定,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盟友。那个乾坤洞里的东西如果真有那东西,正常人都会发狂。”仇三闻言,嗤笑一声。他身上的穴道被解开了一些,虽然能动了,但是全身无力,走路都是问题。刚才一路被傅晟平提着,难受得要死,此时自然没有好话。   傅晟平冷冷的瞥向仇三,抿着唇不说话。   张小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村口,然后站起身,毫不掩饰走了出去。   “小寒?”傅晟平不解的跟着站起身,他不明白她此时出去是为何,情况不明,在暗处摸清了情况再动作,显然对他们更有利。   张小寒扭头,对上傅晟平担忧的双眼,挑了挑眉,“这是张家湾,这是我家,为什么那些人来了,我这个主人要躲着?我不躲,我还要‘热情’的招待他们呢!”   “霸气,我喜欢!”仇三冲张小寒比了比大拇指,随即鄙夷的看向傅晟平,“堂堂的傅少,竟然比一个女子的胆量还要小!”   “你懂什么!”   “是啊,我不懂,不然怎么会悲悲惨惨的被逐出家族,被追杀,差点儿就丢了小命呢?”仇三恢复平静的神色,只眼底的一簇火焰,很小却很灼人。   傅晟平愣了一下,他垂眼直视仇三,“你不但恨仇二,也很恨仇家。”   “被你看出来了?”仇三突然灿烂的笑起来,“我恨故意针对我的仇二,也恨那些视而不见,推波助澜的兄弟姐妹,更恨是非不分,唯利是图的那个老不死。十三年呢,最初几年最惨,我像死只丧家犬一样被追着跑,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就又会添上新的。直到跑到黑城,遇到自以为聪明,却实在愚蠢的张启岚,我才能安定下来。借助当时元帮的力量,我把那些追杀我的人,全都送去见了阎王之后,我才过了段安稳的日子!只是,仇二可从没打算放过我!”   “仇二已经被你抓了,那么现在呢,你要做什么?”   “现在?我变成你们的俘虏了,还能做什么?”仇三唇角扬起,好整以暇的望着傅晟平。   傅晟平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移开视线,“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说完,也不等仇三反映,就径直的大步走出去——张小寒已经走出了村口,站到了仇家族长和傅耀祥的面前!   “喂,你好歹也得给我把穴道解了吧?”仇三冲傅晟平的背影低吼一声,见他头也不回,脸上夸张的表情也消失隐匿不见。   “真是,太有趣了。”喃喃自语两句,仇三嫌弃的看了眼身处的环境,轻松惬意的站起身,哪有刚才那样四肢无力又软趴趴的样子?   “傅爷爷!”张小寒大大方方的走到众人面前,也不管那些或是惊愕,或是皱眉的神色,礼貌的问好。   “小寒?”傅耀祥也没想打张小寒会突然出现,不过他只是愣了下,随即恢复笑眯眯样子,和蔼道:“你也回来了?”   “嗯,早几天就到了。”张小寒点头,傅耀祥既然都到了这里,又哪里会不知道她回了瓮城,回了张家湾?傅晟平调动家里的护卫也没瞒着,他应该一回来就收到了消息才对。   “晟平也在村子里?”果然,还没等张小寒再开口,傅耀祥就问了。眼里还带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就在后面,一会儿就过来,只是不知这位?”张小寒微笑,回了傅耀祥一句,就把视线转向他旁边的那个面色阴沉的干瘦老头子,装模作样的询问。   “哦,我给你介绍,他就是仇家的家主,你叫他仇老就可以了。”傅耀祥深深的笑了,语气轻松道。   “原来是仇老,不知道您老到我们这小小的村子,有何贵干?”张小寒笑着,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她眼里的质问和锋芒。   “小娃娃,我要干什么,和你没关系!”仇老显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感受到了张小寒的敌意,眼睛眯起来,面色更加阴沉。还没有一个晚辈能够在他面前那么放肆,尤其是那三个超级家族都败落之后。   “仇老,您记性似乎不太好,这里是张家湾,张家的张家湾。”张小寒丝毫不让,直视前面那个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但是浑身气势不可小觑的老头子,声音冷淡。   “华夏之大,莫非国土。”仇老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抬脚就要往村子里走。   张小寒挪动脚步,精准无比的挡在了仇老的面前,“您也说了,这里是华夏的国土,仇家虽然势大,但这里依旧不姓仇!所以,张家湾,暂时不欢迎仇家的人。”   “小娃娃,你这是在挑衅我?”仇老站定,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张小寒,像是潮湿沼泽里伺机而动的毒蛇。阴冷、危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仇家做的事情,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张小寒脸上若有似无的微笑,终究是一点儿都没留下,她冷冷的看着所有人,沉声道:“张家湾是我张家的地方,不欢迎陌生人,特别是姓仇的陌生人!”   “小寒,仇老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你怎么能这样和他说话?”傅耀祥沉下脸,呵斥张小寒道。   “傅爷爷,您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人麻烦。”张小寒面色缓和了一下,视线转到仇老脸上,“您家的护卫还在里面呢,他们做的事,想抵赖也是抵赖不掉。我张家一族,一直勤勤恳恳,友睦邻里,更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凭什么一声不吭的就封锁我村庄,看押我族人,还抓走我族里的几位长辈!仇老,如果这件事情您不给我,不给我们张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善罢甘休?我不给交代,那你待如何?”仇老冷笑,盯着张小寒的眼神里,带着蔑视,“外界都说你是天才,小小年纪就经营一间大公司,风生水起。但是在我看来,你不过是躲在傅家和李一成的庇护之下,一只还没学会飞就骄傲自大,没什么自知之明的笨鸟罢了!真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且,你能代表张家吗?你都不是张家真正的血脉,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耍横?”   “谁说小寒姐是外人?”张铎挣脱开伸手试图抓住他的仇家护卫,纤细的身体挡在张小寒面前,面色不善的盯着仇老,“小寒姐的名字只要一天在族谱上挂着,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张家人。而且,就算族谱上没写她名字,在我们张家所有族人的心里,她也是我们之间不可分割的一员!”   “小铎说得对,小寒永远都是我张家的族人!”张坤也从那些护卫的钳制里挣脱出来,掷地有声道。   “你们又是谁?”仇老有些不耐烦的盯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眼神冰冷。   “我是张坤,张家嫡支一脉,第三百零七代孙!”张坤整理了一下被那些护卫扯乱的衣服,然后他抬头直视仇老,沉声的自我介绍。   张小寒面色一动,张坤现在的样子,倒是和大爷爷发脾气的时候非常相似。那种沉稳内敛的,无边的怒气,使得周围的气压都硬生生的降低几分。   虽然平日里没多少联系,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唇角弯了弯,张小寒又瞅了眼挡在自己身前,微微躬着背的少年,心情不可遏止的好起来——就算没有血缘,这些也是她最亲近的家人。   仇老上下打量了一眼张坤,冷哼一声,对身后的护卫斥责道:“什么时候,你们连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都制不住了?看来,回去之后,你们得重新训练了!”   “家主恕罪。”   张坤哪里看不出来面前这老家伙是故意给自己难看?他二十好几,见过的人也不算少,此时自然也不会如张铎那样愤怒和激动,他只是沉了沉脸,看着仇老直接道:“这里是我家。主人有权选择出现在自己地盘上的客人。而现在,张家湾不欢迎你们!”   “小子,如果你还想全头全尾的在这站着,就不要太嚣张。”身后传来威胁的声音,张小寒扭头看去,确是驻扎在村委会里那些人的头子!   张坤捏紧拳头,“我第一见到这么霸道的客人!真是世家风范!”   “哦,小伙子,说话不能以偏概全,我傅家虽然也是世家,但从不霸道。”傅耀祥笑眯眯的摇头,纠正的说道。   “爷爷。”傅晟平扫了一眼现场的状况,和张小寒递了一个眼神,就迈着长腿走到了傅耀祥的面前,“我听说您到仇家做客了,怎么会突然到这里?”   “仇老弟邀请我去赏花,花十分好看。不过我想着家里没人照看,昨晚就要回来,仇老弟不放心,亲自送我了。只是一到了瓮城,我就听说这里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所以,也邀着仇老弟一起过来看看。来而不往,非礼也。礼尚往来,大家才能了解得更深刻,相处得更好嘛!”傅耀祥看了傅晟平一眼,然后笑眯眯的看向仇老,“你说是不是,仇老弟?”   仇老冷哼一声,并不回答。傅耀祥的敏锐和傅家护卫传递消息的速度,出乎了他的预料,而到张家湾夺取‘青颜’的几人还未成功脱出,他自然得跟着过来,应付这个老狐狸,免得属于自家的东西,被这不要脸的老不死半道劫走。   如果不是此时情况不明,‘青颜’到底在不在这里,能不能找到还是一个未知数,他早就和傅家的人彻底撕破脸了。   相互合作了那么多年,傅家的底细他是知道的,他仇家差不了他们多少。推翻三个超级家族,构建联合委员会时,傅家坐了头把交椅,除了梅家那惯常甘于中庸的,剩下的温、姜两家,恐怕也是和他们一样,有诸多想法的。   只是,仇家过多的资源,都投入到‘青颜’的寻找当中去了,和温、姜两家也是因为和傅家联盟之后,才加深的交往,彼此之间的信任还没完全建立起来,冒然的做出一些危险举动,是很不合适的,所以他们才按兵不动。可是,这一次如果‘青颜’真的现世,他是绝对不会跟傅家客气的!   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仇老苍老的脸皮似乎激动的抖了抖,但又似乎没有。   “小寒啊,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能领着我到村里逛逛吗?你们这村子的环境真不错,山水交映,蓝天绿树,农田交错,花艳鸟啼,很适合养老。”傅耀祥对仇老的冷脸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看向张小寒,提议道。   张小寒平静的看了傅耀祥一眼,又瞥向仇老,垂眼,“傅爷爷有所不知,仇家手段高超,我也是出得来,进不去呢。”   仇十八眼角抽了抽,如果真进不去,那昨晚你们是怎么潜进村子,把那些张家的族人放走的?不过,他不敢说出来,这事他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禀报家主呢!   傅耀祥不解,“怎么回事?”   “我也不懂。”张小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仇家的一众人,眼神很冷,“还是请仇家的人来解释解释吧?”   “我不需要给你们任何解释。”仇老双手交握在身前,一张老脸上带着蔑视,“不过是一群蝼蚁,我想怎么样,自然就怎么样!傅老兄,你不会为了这些小小的村民,和我翻脸吧?”   这可真是先发制人了!傅耀祥心里不悦,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怎么会,我们可是几十年的老伙计了。只是,不知道仇老弟到底为了什么,要为难这些小小的村民呢?我很好奇啊。”   “我不过是在找一样东西。一件本来就属于我仇家的东西。”仇老直视傅耀祥,宣布主权一样的冷静回答,这话说得很明确,不过是提醒傅家人,这件事属于他们仇家的私事,不欢迎傅家插手罢了。   “只是,这张家湾到底属于瓮城,仇老弟想要找东西,不如委托给我们,或许会更快当。”傅耀祥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属于仇家,但现在这东西是在傅家的地盘,做什么事,还是要收敛些的好。   “多谢傅老兄的好意,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仇老冲傅耀祥拱了拱手,微微弯起嘴角道。   “是吗,那真可惜。”傅耀祥不置可否,扬了扬眉尖,他接着道:“我知道仇家有些了不得的本事,仇老弟要找的东西,肯定也并不是凡品。仇老弟应该不介意我凑个热闹吧?”   “随便你。”就算不同意,傅耀祥也会想办法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探听他们寻找之物,还不如就这样让他在一旁看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就算有什么其它的想法,自己也好迅速应变!   “那,能把村口的那东西撤走吗?我可不想在村口继续晒太阳!”傅耀祥笑眯眯的提出要求。仇老眯了眯眼,喊道:“十八。”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再封锁着村子不让人进也没多大的意义,撤掉阵势,他们自己的人也能来去自如一些。   仇十八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仇老的身边,直接进入村口,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傅耀祥留意着仇十八的动作,此时见他大白天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果然不凡。”   “奇技淫巧罢了。”仇老心里有些得意,仇家的布阵之法,是从祖辈传下来的。他们布阵,并不依靠真气,而是一般的凡人研究出来的奇门遁甲之术——实际上是修真阵法的简化版。虽是如此,没有涉猎过阵法一道的人,还是会很容易陷入阵法布置出来的各种障碍之中。   因为仇家的阵法依靠的是物体巧妙的排列组合,根本没有真气,或是某种特殊的能量存在,所以张小寒在一脚踏入村口之前,根本没发觉异常。   如果不是因为有仇三在,她得被困在里面好一阵才能出去——阵法的布置都是有规律的,仇家的阵法等级不算高,张小寒一个修真之人,只要花点儿时间,总能脱困,只是那样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仇十八消失了有十来分钟的样子,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村口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走进去的人,再也不会消失了。   唇角露出一个微笑,张小寒和张坤、张铎对视一眼,然后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小娃娃,我说过,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没资格在我面前耍横。”仇老睨了张小寒三人一眼,直接越过他们,直接往村里走。仇十八在前面带路,仇家其它的护卫警惕的看了傅家人和张小寒等人一样,拥簇着自家家主而去。   “小寒啊,这次可以带我去村子里走一走了?”傅耀祥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的自顾自往前,声音里还带着轻松惬意。   张小寒扬声,“当然。”说完,也跟了上去。当真像个导游一样,和傅耀祥介绍起了张家湾。傅晟平则落后一步,跟在傅耀祥的左侧,若有所思的瞧了张小寒一眼。之前那么强势,现在却一声不吭的让仇家的众人进了村,完全不符合常理。   “村口的屏障解除了。”张坤站在原地,轻声道。   张铎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与其年轻不符的深沉,“小叔和小寒姐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没有这道屏障,他们就能够顺利的进村了。现在唯一顾虑的是,大爷爷他们的安危。”   张坤捏了捏拳头,“还是我们家的地位太低了。”所以,仇家的人在确定了消息之后,才会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毫无顾忌的动手!   “傅大哥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吧?”张铎有些不确定的问。   张坤面色顿了下,“他或许会因为小寒站在我们这边,但是傅家会不会帮我们,还得看那个老先生的意思。”而感觉里,傅耀祥不是那种因为交情好,就会出手相助的人。   “所以,我们想要傅家站在我们这边,还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张铎咬着唇,低沉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傅晟平之所以会毫不犹豫的帮我们,那是因为他喜欢你小寒姐。我们今日欠下的人情,他会在你小寒姐的身上索取回去。而现在我们要傅家的老爷子表态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就需要找到他想要从我们身上索取的东西。”张坤拍了拍张铎的肩膀,“付出你能付出的,然后索取你想要得到的,所谓互惠互利,大概就是这样的。”   “我们家,有什么东西是那个老先生想要的。”张铎眼里闪过一些明悟,然后轻声问道。   张坤耸耸肩,彼此都明白,仇家人要找的,就是傅家感兴趣的。怎样让傅家站在自己这边,又能保住世代守护的东西,这一点才是最难的。   如果张家是有些地位的大家族,仇家是绝对不敢那么嚣张的直接关押他们的族人进行威胁,也绝对不敢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下,对他们动手。   权势,似乎真的很重要。张铎目光灼灼的看向村子的方向,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进了村,引着仇老到了他们的落脚点,村委会大楼,仇十八才敢一五一十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他知道,说完,他自知失职的垂着头等待发落。   仇老面色青黑,“仇一把事情交给你处理,你就是这样处理的?枉我把你从分家里选出来,一直放在本家培养!”   “让家主失望了。”仇十八一板一眼的,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仇一他们抓着张家的族长等人进了乾坤洞,算是明智之举,要不然现在我们只能被动挨打,一点儿主动权都掌控不到!”仇老沉思沉默半晌,恨声道:“怪不得那个小娃娃敢那样对我挑衅,张家的族人都脱了困,傅家又插足进来,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乾坤洞又没人进得去,里面的情形无人能知,只能等!   而那些人出来的时候,就是双方矛盾最激烈的时候!   “做好警戒,特别是后山,多派些人盯着,只要一有动静,就立刻通知我!”仇老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边的村庄,隐隐约约的人影在村子里的小路上穿梭,本来因为人都被抓起来,而变得空荡荡的村子,竟然又恢复了几分热闹。   仇十八答了一句,又等待了一会儿,发现仇老没有了吩咐,才转身推出房间,直接去安排警戒的和派驻到后山的人手。本来因为昨晚的变故,昏迷和失踪的人手颇多,导致人手严重不足,现在仇老到来,又把这部分人给补充上了。   仇老这样安排了,傅耀祥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张小寒带着他在村里转了一遍,然后他选了张启山的房子作为落脚的地点,就开始安排护卫。后山是重中之重,一半的人都被他安排到了哪儿,剩下的,大部分就是守卫在房屋周围,小部分则分散到了村里,随时查看仇家人的情况。   于是,以后山为点,两拨人在村里划了条线,泾渭分明得像是在对峙。   “小寒啊,你有什么打算?”傅耀祥坐在沙发椅上,突然问道。   张小寒咽下嘴里的饭菜,才抬头直视傅耀祥,沉声道:“傅爷爷,不管那个山洞里有什么,那都是我们张家的东西,谁也不能从我们的手里抢走。”   “可是仇家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的。这件事是他们霸道了,张家是受害者,但你知道,我们家虽然比他们稍微好一些,但是现在为了政局稳定,我不好和仇家撕破脸的。”傅耀祥叹了口气,为难道。   意思就是说,傅家不会随便的为了张家出头。在坐的人,几乎都是在第一时间理解了傅耀祥的意思。   傅晟平皱眉,“爷爷,仇家行事太霸道。”他们设计着把他们爷孙倆引开,都不知会一声,就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封锁村庄,扣留游客,关押村民,这完全是在打傅家的脸面,更何况,被他们盯上的对象还是张家!   傅耀祥面色不变,他来回的看了傅晟平和张小寒一眼,道:“我知道你和小寒丫头之间的情谊不一般,我也很欣赏小寒丫头,但是事关大局,鲁莽的行为只会给家族带来灾祸。你做事一向沉稳,我希望这一次,你也能一如往昔。”   傅晟平抿直了嘴唇,傅耀祥摆明了是不想让他插手,可是张小寒的事情,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张嘴想说什么,傅耀祥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小寒丫头,这一次,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我也有难处。不过你放心,张家的那几位长辈,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的。其它更多的,就得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感受到傅晟平的欲言又止,张小寒对他笑着摇摇头,然后直视傅耀祥,轻笑:“傅爷爷不必为难,晟平帮着我安置了其他的族人,我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事情,我心中有数——仇家人要想如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傅耀祥的态度,她一点儿都不吃惊。况且,她本来也没把希望寄托在傅家身上,就算傅晟平一心为她着想,但傅耀祥要是有什么决定,他夹在中间也很难办。   而且,这件事情之后,张家的那个山洞,恐怕就要人尽皆知了,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让人看一看她的实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唇角弯弯,张小寒脸上露出一个近乎乖巧的笑容,但心里想的事情,和乖巧八竿子打不着。   傅耀祥和仇老算是在张家湾里住下了,两人每天都会笑意盈盈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多么要好的故交。   故交是故交,但是要好,就谈不上了。   张小寒瞥了眼你来我往的两只老狐狸,眼底露出一丝讥讽。   仇三悄无声息的坐到张小寒身边,试探道:“已经三天了,你什么都不做,难道是打算等那些人出来的时候,以你的武力取胜?”   “你怎么还不走?”张小寒伸手折断身前的一根枝桠,漫不经心的拿在手里挥舞。   “大戏还没上来,怎么能离开?”仇三挑眉,也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安静的下棋的两个老头子,“十多年过去,他可老得多了!”   “既然这么怀念,怎么不出去见面?”张小寒扭头,斜睨了仇三一眼。   仇三耸肩,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要是他看到我在这里,肯定会激动得昏死过去,我还想看戏呢,就不去捣乱了。”   “哦,是吗。”不可置否的回了一句,张小寒继续盯着那两个人,神色平静。   仇三盯着张小寒的侧脸,沉默了半晌,终于再次开口,“你们怎么不问我仇家人到底想找什么东西?”   “不管什么东西,他们都没机会拿走。”稍稍阖眼,张小寒冷冷道。   “要是傅家人也想要呢?”不怀好意的提出问题,仇三一瞬不瞬的盯着张小寒,生怕错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可是让他失望的事,张小寒从始至终都没露出丝毫情绪,“不管是谁,都不能从这里拿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除非,得到允许。”   “小寒,有电话。”傅晟平拿着手机走到树下,仰头喊她。   跳下树杈,张小寒接过自己落在屋子里的手机。此时它正欢快的唱着歌,屏幕也亮着,一串陌生号码。   也不避讳,张小寒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中,按下了通话键,愉悦道:“到了?”   “嗯,到了。”   “那就好。”直接挂断了电话,张小寒冲傅晟平笑了笑,“万事妥当,只欠东风。”这一次,她会让所有人知道,就算张家怀里抱着金元宝,也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这样平静的等待,持续了四天,在第五天的清晨,天光刚亮的时候,后山供人歇凉的地方,亮起了一道光。   仅在那道光亮出现的瞬间,奉命守在边上的两帮人都瞪大了眼。而盘坐在床上的张小寒也睁开了眼,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大爷爷,族长,二爷爷,三爷爷……”不到三十秒,她已经急速窜出房间,直接飘到了后山,在两帮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到了消失了好些日子的几位长辈身前。   “小寒啊,你果然在这里!”大爷爷笑眯眯的看着她,欣慰的点头。   “族长,大爷爷……你们没事吧?”张启翔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张小寒身边,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众多张家的男人。他们围成一个圈,把族长等人护在里面,一双眼警惕的盯着那些已经回过神来的仇家护卫和傅家护卫。   “没事。”张家学看到张启翔愣了一下,然后用欣慰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声道。   “爷爷们倒是厉害,这些家伙,晕过去了?”张小寒看到几位长辈都完好无损,大松了一口气,视线下移,就看到了他们脚边紧闭着双眼,毫无知觉的几名陌生人。   “因为他们的执念太重,所以陷在梦里出不来。”   族长解释一句,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人厉声打断了,“他们怎么了?”   张小寒扭头看去,不是仇老是谁?他此时正阴郁着一张脸,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几人眼神噬人。他预想过很多可能,但是如今的场面,他没有料到,仇一他们居然被几个老头子制服,还昏迷过去!   “很好,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仇老,您话说反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们才是,一个都别想离开张家湾。”张小寒嗤笑,抬头盯着仇老,眼神戏谑,“本来我还想着要是这几个人挟持着几位长辈有些麻烦,但是庆幸他们的没用,现在,我们可以没有顾及的,好好的清算一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腥较量,从地狱来   “清算,小娃娃,你不要不自量力!”仇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摇摇头,语气轻蔑。   “仇家虽然是现在华国的顶尖家族之一,但是也不是最厉害的。”张小寒不理会仇老的轻蔑之色,只是看了随后赶来的傅耀祥和傅晟平一眼,唇角翘起,“傅、温、梅、姜、宫、吕、林、夏,联合委员会一共九个席位,仇家不过是其中之一,仇老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自信,我实在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张小寒的话,很刺耳。仇老盯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干瘦的躯体里,爆发出无边的威严和怒气,“小娃娃,敢当面挑衅我仇家的尊严,你的这份自信才是让我侧目!不过,我仇家的自信是来自的家族的底蕴,而你,纯粹是愚蠢的自寻死路!”   “家族的底蕴?据我所知,仇家在不久之前,还只是个默默无名的地方家族,传承也不算久远,您的所谓的底蕴是什么?还是说,仇家的人向来喜欢巧取豪夺,就像这次对我张家做的那样,而那些所谓的底蕴,其实也是来路不明?”张小寒微微偏着头,戏谑的看向仇老,“对比仇家这些时间的作为,我觉得很有这样的可能。”   “臭丫头,住嘴!仇家不是你随便能侮辱的!”仇十八低吼,一双牛眼瞪着张小寒,几欲喷火。   而刚才还怒气外露的仇老,此时反而平静下来,但仔细看,众人还是能发现他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滔天杀意,“小娃娃,你胆子很大。胆大的人,一般有两种可能:身后有依仗,所以有恃无恐。或者,单纯的无知者无畏,你,是哪一种?”   “仇老看我像哪一种?”唇角露出一点儿笑容,张小寒垂眼,声音很轻很轻。   “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无知的蠢货。”仇老平平的叙述,一双老眼浑浊,但此时却冒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冷光,“不过,你以为有傅家站在你身后,我就不敢动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傅耀祥挑眉,轻笑道:“仇老弟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傅老兄不明白?”仇老抿唇,面色阴沉的看过去。   “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就此揭过?我观几位贤侄不过是昏迷过去,应该没有大碍。”傅耀祥敛了笑,沉声道,“毕竟,这一次是仇老弟你们毫无理由的先出手。欺压底层百姓,传出去,对仇家的名声不太好。”   “放过他们?”仇老阴晴不定的看向傅耀祥,“这个小娃娃对我仇家的挖苦和嘲讽你也听到了,家族的名声容不得外人污蔑!现在,我最后问一次,傅老兄,你真的要插手?”   什么家族名声,不过是还没死心罢了。傅耀祥心里厌恶,连带着眼神也染上了几分不耐,只是,现在国内的局势才稳定不久,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所以,他放软了语调,“仇老弟不要误会,我答应过的小丫头,要保她的族人平安。所以,只要你不危及张家族人的性命,其他的,我不会管。”   傅晟平疾声,“爷爷!”傅耀祥的话,简直就是逼着张小寒一个人面对仇家!   “晟平。注意你的身份!”傅耀祥冷下脸,淡淡的提醒道。   傅晟平捏了捏拳头,沉沉的看向傅耀祥,“爷爷,对不起。”说完,他径直从他身边走开,站到张小寒身边,“现在,我只想做傅晟平。”而不是傅家的二少爷。   感觉到手被人牵起,熟悉的体温和触感让张小寒愣了下,但随即,她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既然站到了我身边,我可不允许你再后悔了。你真的想清楚了?”   傅晟平垂眼,直视张小寒的双眼,有些无奈,又有些甜,“不会后悔。我以为我的真心,你早就一清二楚。”   手背上的指尖力道加深了些,张小寒垂眸,她确实清楚的感觉到了,但陷入爱情的人脑子似乎都不太灵光。她自己虽然不觉得,但或许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做了蠢事。所以,为了避免再次遇上方同那样的极品,她还是忍不住试探了。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但也没有刻意的压低。所以,周围的关注着两人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有的是云里雾里,有的却是恍然大悟。   这么多年,自己的孙子竟然还没能彻底消除张小寒心里的防备!傅耀祥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不过很快淹没下去,对傅晟平怒道:“好好好,我倒没想到为了个小丫头,你连家族和大局都不顾。”   仇老阴阳怪气的看了眼傅耀祥,幸灾乐祸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一向洁身自好的傅家二少,也不列外。只是这眼光,未免也……”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点就不劳仇老费心了!”傅晟平冷着脸,直接打断仇老。   “傅老兄,现在你怎么说?”仇老面色一滞,随即讥讽的看向傅老。他自恃身份,被张小寒挤兑已经让他怒不可遏,现在又被傅晟平截断话头,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傅耀祥阴晴不定的盯着傅晟平看了半晌,他才撇过头直视仇老的双眼,“他虽然是我孙子,但是现在,他显然是听不见我的话了。仇老弟给他一点儿苦头吃吃,让他清醒一下也好。至于其他,老头子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耐烦管了!”   说完,傅耀祥竟是冷哼一声,直接甩袖走人了。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傅家的那些护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山上除了张小寒身边的傅晟平,傅家的人竟然退了个干净。空出来的地方,自然被仇家人占据,此时,那些人都一脸要吃了张家众人的表情。   仇老盯着傅耀祥离开的方向,眼神不定,这么轻易就离开了?以那老狐狸的性格,八成是想着坐收渔翁之利了!为了这,连自己的孙子也舍得赔在这?哼,老不死,不会让你得逞的!想到这,仇老冲仇十八递了个眼神,仇十八会意,伸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最外围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两名手下悄无声息的离开后山,跟着傅耀祥离开的方向而去。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就开门见山——把‘青颜’交出来,权势,地位,金钱,你们想要什么随便提,我都可以满足你们。”仇老心里虽然惊异傅耀祥的举动,但是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抬着下巴,眯着眼睛,冷冷淡淡。   “人家都是先礼后兵,仇老与众不同,先兵后礼,知道抢不来,才打算说好话哄骗,是不是太晚了些!”张小寒讥笑,随即眉头竖起,冷哼道:“权势、地位,金钱,这些我们都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挣来,不需要你施舍。”   “得罪了我仇家,你们还妄想有出头之日?”不是他清高自大,仇家的势力虽然和那几家相比,不占多少优势;但和张家这个居住在农村,没钱没势的小家族相比,那完全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别,如果不是查到乾坤洞,查到‘青颜’,确定这个张家就是那个先祖笔记上提到的张家,他都不屑看他们一眼。   “某个伟人说过,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撬动地球。现在我想说的是,一个人只要能力足够,即使面对千百倍的阻力,他也能打破障碍,一飞冲天。”张小寒一本正经的看过去,神情十分认真。   “我张家的族人从来都不是蠢禄之辈。”一直没说话的族长,赞成的点头。   “不是蠢禄之辈,却在这农村扎了根?”仇老瞥向族长,“作为守护一族,沦落到如此境地,实在可悲!”   “既然您知道我们守护一族,那么您就应该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交出‘青颜’。”族长双手交叉在身前,虽然老迈,但是神情从容,岁月沉淀出来的镇定更是让他看起来多了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很久之前,张小寒也只是认为族长是一名普通的农村老头子罢了,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族长,看起来比仇老更有大家风范,比之当时的陆家族长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因为,一个表情的变化,和一些细节的改变。   仇老显然也是怔了下,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根据先祖的笔记记载,守护一族能人极多,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无所不通,无所不能,端是文武兼修的全才。历朝历代都有杰出的青年才俊,受到当政者的赏识,闻名天下。最初看到你们的时候,我真的是失望极了,曾经那么辉煌的守护一族,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那个消息是真的!现在看你说话,倒是解了我一些疑虑。”   话里的调侃意味十分明显,族长却不为所动,他只是看着仇老,淡淡的开口道:“这么平凡,真是让您失望了。我只有一个问题,仇先生是否知道一个叫做仇万千的人?”   “不巧,正是先祖!”仇老十分崇敬的回答。   族长与大爷爷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厌恶的神情,“先前听到你们自报家门,说是姓仇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们可能更是那个贼子的后代,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的执念越发的深了!”   “我们仇家人不过就是为了完成先祖遗愿罢了!”对于族长表现出来的厌恶,仇老也不在意,他只是抿唇一笑,“你们张氏一族的秘密,真的藏得很严。你们从第二代当家人开始,就会在族里挑选一些子弟送离本家。这些人去了哪儿,没人察觉,甚至,外人都不知道那些人曾经存在过!可见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好。如果,当时我家先祖没有意外受伤,没有被你张家的小姐救回,你们身为守护一族的秘密也不会被我们知道。”   说到这里,仇老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族长,才继续道:“那位小姐真的很可爱,她不但告诉了我的先祖关于你们身为守护一族的秘密,还说了很多关于‘青颜’的事情——长生不老药啊,真是让人惊叹的存在。她还说‘青颜’就在乾坤洞里,张家先祖和人约定了,世代守护它,直到等到有缘人的到来。先祖听了,甚为惊叹和向往。可惜的是,之后不管先祖如何打探、追问,那位小姐都不肯透露乾坤洞的所在了!”   “问不出更多的消息,所以仇万千就恩将仇报,暗中杀了她,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取得了张家人的好感,背地里,却和张家的政敌暗中勾结,试图把张家逼到绝境,以便能获得得更多关于乾坤洞的消息,最终得到‘青颜’!”族长沉着脸,冷声的说道。   仇老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且还是传说中的不老神物,是人都垂涎的。你们张家人守着这么个宝贝,却无动于心才是怪胎。”   “人算不如天算,仇万千的阴谋最后还是被我英明的先辈们察觉了!所以,天注定,‘青颜’不是他该染指的东西。而作为他的后代,你们更没有资格!”大爷爷背着手,半阖的双眼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   “今时不同往日,以当日张家的势力,我的先祖确实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是现在,我能。”仇老满是皱纹的脸上染上一抹诡异,眼底浮出一抹疯狂,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仇十八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不,应该是周围的仇家手下手里都多了一样东西——枪。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张家的族人瞳孔都是猛然一缩。不是一把两把枪,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他们的人人手一把,脸上的表情也很冷漠肃杀,似乎在下一秒,要人命的怪兽就会从那黑洞洞的枪口冲出来,开启一场惨烈的杀戮。   傅晟平皱眉,打量了那些人手里的枪支,面色不善,“仇老,我记得私人护卫不得持有枪械吧?而你们手里,却至少有五十支,我想你需要当着全体联合委员会和军事委员会的成员做一次详细的陈述。”而且,在那之后,仇家在联合委员会的席位也不要想保住了!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陈述,在我把你们全部杀光和交出青颜之间选一项吧,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仇老眼睛有些激动的发红,神色也有些癫狂,不理会傅晟平的质问,他只是看着张家的族长等人,笑得诡异。   “我说了,‘青颜’不是你们仇家人能够染指的东西!”族长皱眉冷喝。   “族长!”许多张家的族人都焦急的喊出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一直都不知情,但是作为张家人,有人想要抢他们世代守护的宝贝,他们自然会团结起来抵御敌人。但是现在,敌人比他们强了不止一个段位,族长还死咬着不松口,这是他们不能理解的。毕竟,大爷爷他们平时的言传身教的都是小命第一的自保之道,为何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却一改往日的作风呢?   族长看向周边的族人,缓缓摇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交出‘青颜’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一愧对先祖,二愧对子后代孙,做为族长,我不能为了自己的性命,就做出如此不负责任的事情。”   族长的面色很平静,但是族人都感受到他话里某种不能言说的坚定。因为族长素来都是站在族人的角度处理问题,他的话,大家都是很信服的。而现在族长死都不愿意交出‘青颜’,肯定是有原因的。族人们犹豫了一瞬间,却都一脸悲壮的挪动脚步,站到了族长和几位长辈的身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真是冥顽不灵!”仇老抬起眼,直视族长,“你要好好考虑清楚,你不交出‘青颜’,你身边的那些族人都会死,还有被转移出去的那些,我也会把他们一一的找出来,他们的下场会怎样,我不说,你也能想得到。作为族长,你真的忍心看到张家灭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十声,你如果还执迷不悟,那么也不要怪我狠心了!到时候,杀了你们,我再去寻高人来帮我打开乾坤洞,反正,入口肯定是在这里的了!”   “你不会得逞!”族长依旧面色不变。   仇老危险的眯起眼,看了族长一眼,他冷喝道:“十八。”   仇十八会意,“准备,十、九、八……”   “小寒。”一声一声的喊数,就好像死亡的倒计时,张家的族人都紧绷了身体,面色隐忍。张启翔倒不怕,但是他只带了十个人过来,手里的子弹也不多,现在身边也没个遮挡,要是那些人开枪,族人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而他,实在想不到办法保护族人的安全!眼神肃杀,越是紧张,张启翔脸上越镇定,他挪到张小寒身边,低沉道:“怎么办?”   这些日子来,都是张小寒在拿主意,所以在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时,张启翔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她。说完,他才惊觉自己这样问,就是把重担全都交到了她的肩膀上,完全不像是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而此时,张坤和张铎也都带着期冀和绝望的目光看向张小寒,他们也紧张到手心出汗,背心潮湿。但毫无办法!   “……五、四、三、二、一!”最后的一声落下,张家的族人有的下意识的紧闭了双眼,有的瞪大眼,抱着死了也要拖两个陪葬的念头,挥舞着手里的镰刀、木棒就往仇老站立的方向冲!   耳边是巨大的枪声,和噗噗的子弹射入皮肉的声音,只是,为什么,没有人惨叫?而且,那么大半天了,为何我还能动呢?身体上也没有丝毫的伤痛?   紧闭着双眼的族人大着胆子睁开了眼,而那些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敌人的族人,眼睛也恢复了焦距,然后他们发现面前没有血流满地,没有弹壳满天飞,有的只是一层薄膜样的东西。把所有人都保护在了里面。   手伸过去摸一摸,棉花一样柔软的触感,但是又韧性十足。一颗颗子弹镶嵌在那薄膜上,没有一颗能够穿透它,伤害到里面的张家人。   “这是?”张启翔看到面前的东西,脸上露出喜色,上次潜入村里转移族人的时候,傅晟平施展过的是类似的招数,只是,上次那薄膜能阻挡外边的攻击,却不能阻止里面的人出去。现在这个,难道是上次那招数的升级版?   “小寒境界比我高。”所以,能够布置出这样犹如实体的光罩。傅晟平脸上略带惊叹和欣赏。莲一说他身体条件不错,隐隐比张小寒还要高出一线。而他平时也算努力,进度不算慢。但事实告诉他,就算有了很好的身体条件,仅是每天坚持刻苦的修炼也是不够的,还需要悟性。悟性好,心境的修为提升得快,修炼起来就是一片坦途。如果悟性不够,就算身体条件再好,那也走不到最巅峰。   张小寒早在几个月前就经历了‘破障’,而他的‘障’,迟迟未来。心思不过一闪而过,虽然暂时落后,傅晟平倒不至于生出嫉妒的心思。   “你竟然是修真者么!怪不得那么有底气!”张家的族人被光罩护着,子弹根本打不进去,仇老脸色阴沉的喊了停,盯着张小寒冷声道,“可是,一个人的真气是有限的,你的这个光罩这样大,又这样厚实,想来也撑不了多少时间,我只需等着你真气耗尽之后动手,他们一样会死!”   仇家虽然知道修真者,但是他们世代传承的是八卦阵法,还有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真正的术法却是不会的。此时见到张小寒竟然是修真者,心里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如果,他们也有一部修真功法,他们也不至于把追求长生的希望全都放在‘青颜’上。   但是他也知道,除非是撞大运,仇家想要找到一部修真功法的可能比寻找‘青颜’还要难。毕竟,先祖留下了寻找‘青颜’的线索,虽然很多都没用了,但总算是有迹可循。   仇老也隐隐约约的知道有几个修真世家,也知道以前那三个超级世家的背后不简单,但是都是他们接触不到的。讨要修真功法的可能几乎为零。而本来以为,在傅家的牵头下,推翻那三个超级世家之后,能得到那个门派的蛛丝马迹,但仇老很失望,一切痕迹,似乎都随着三个超级世家的败落,而消失了。特别是在陆家也败落之后,那几个神秘的基地也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认为还健在的陆炳坤和陈贺必然是知道的,可惜一个被人护着,暂时动不得,另一个却是在遭受巨大的打击之后,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了。   而今天,他看到了货真价实的修士的术法!张小寒是个修士!青颜和修真功法他仇家渴求的两样东西,竟然都和张家人沾上了边!难道是守护一族格外受老天青睐?赐予了他们长生不老的神药之后,还让他们的族人走上修真之路!   死死的盯着张小寒,仇老眼神闪烁。他心里的羡慕嫉妒恨,已经盈满了胸膛,他们求而不得的东西,全都在张家人手里了!   “仇老,你以为我会等着挨打么?”张小寒嗤笑,缓缓的从光罩中走出来,“不需要我在里面,光罩也不会散呢!”   “你要杀我?”仇老意味不明的盯着张小寒,干枯的手掌缓缓抬起来,“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想要杀我,不费一番功夫是不行的。”   “布阵。”仇十八不用仇老吩咐,他就低喝一句,刚才拿着枪的下属此时快速的在张小寒周围穿梭起来。而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她眼前的场景已经为之一变,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桃花林,桃花开得热闹而绚烂,微风吹来,花瓣簌簌的飘落,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粉色。   “小寒!”张小寒和那些持枪的仇家下属都瞬间诡异的消失了,张家的族人都是一惊,傅晟平低吼一声,面色沉凝,“仇家的阵法,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连他都看不出一丝头绪!   仇老背着手,面上全是倨傲,“修真者又怎样,被困在我的十里桃花阵里,没有四五天的时间,她绝对出不来。而这个光罩,很快就会消散了。”   “是啊,施术人如果离开超过两个小时,光罩就会立即消散。”傅晟平抿直嘴唇,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捉摸不定,“可是,我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修真者!”   叹息一般的声音,仇老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已经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捏住,仇十八护卫在他身边竟然也没来得及做出反映!   “你!”仇老有些窒息,挤出一个字后,就再也说不话来,脸上青筋暴露,让他苍老的面容更显恐怖!   “傅二少,你不要乱来!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仇家家主,我们势不两立!”仇十八惊骇的瞪大眼,随即捏着拳头低沉道:“我仇家虽然不及你傅家,但是要是惹急了我们,我们也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   “我对他的命不感兴趣!”瞥了仇十八一眼,傅晟平放开仇老的脖子,却反手把他双手扭在背后,羁押犯人一样钳住他,“撤掉阵法,仇老,不然我真的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这老家伙如此执着与寻找‘青颜’,必定是十分惜命的,所以傅晟平如此要求。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仇老虽然执着与追求长生,也很惜命,但是他堂堂一个家主,今天却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一个晚辈折辱,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所以,他听了傅晟平的话,只艰难的扭头冲他古怪的笑了笑,然后没等傅晟平反映,他嘴唇蠕动了一下,本来毫无一物的空地上突然爆出一团血雾,而一些衣服和枪支也铛铛的诡异的从虚无的空中掉出来,仔细看,那分明就是刚才仇家那些护卫身上穿戴的东西!而从第一声开始,接二连三,嘭嘭嘭,每一次声响,这样诡异的情形就会重复一次!   张家的族人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全都挂上了惊骇的神色。族长和大爷爷等几位见识广的长者,也抿着唇,脸色极端难看。   离仇老最近的地方也突然爆了,粘稠又猩红的血染了他一身,在他身后的傅晟平也不例外,温热的血毫无预兆的喷了他一脸!   “你做了什么?”傅晟平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把脸,然后扯过仇老的身体,冷声质问。   “咯咯,用七七四十九个活人的鲜血,布置了十里桃花阵的升级版,十里冤狱。刚才那些护卫,从进入仇家的第一天起,就被喂食了‘子母’,它们虽然平时以人的血肉为食,但并不会给人造成多大的负担。但是只要我们发出命令,它们就会迅速在人的体内膨胀,把人化作一团血雾,从而把单纯的幻阵,变成危险血腥的十里冤狱。她是修真者又怎么样呢?修为越是高的,越难从里面出来。她死定了!”   “既然能布阵,自然能破阵!撤掉阵法,不然我杀了你。”傅晟平这次是真的怒了,脸上的血污和冰冷噬人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是真正的地狱修罗!   “嘎嘎,杀了我正好,杀了我那小丫头就算有本事在里面保住小命,但是她也永远别想出来了!想知道为什么?因为十里冤狱的阵眼就是我身体里的子母!我死了,子母也会死,子母死了,十里冤狱就成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封闭空间,没有人能找得到,没有人能突破它出来。所以,你要怎么办呢?”仇老满头满脸的血,笑得诡异。   傅晟平盯着他看了半晌,紧抓着他的大掌松开,“你要怎样,才放小寒出来!”   仇老踉跄了一步,就被仇十八扶住。听到傅晟平的话,他推开仇十八,“我要的东西,一直都只有一样,‘青颜’!”修真功法虽然也很诱人,但是他已经老了,等不及了,‘青颜’的效果是最直接的,他不想死。   傅晟平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从刚才族长他们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拿出‘青颜’来换张小寒的命的,要知道,刚才张家所有的族人面临死亡的威胁,族长也没答应!   果然,族长和大爷爷虽然也面色铁青,但是都没松口。   “你儿子的命呢,你在乎吗?”傅晟平提着昏迷不醒的仇一,冷冷的说。   仇老眼神诡异的发红,闻言他伸出舌头添了添干涩的唇角,笑道:“只要我得了‘青颜’,儿子以后会有很多。你要杀,便杀!不过,你的小情人倒是只有一个,如果不赶快让那些老东西交出‘青颜’,说不定你就只能见到她化成的一滩血水了!”   “我竟是不知道,仇老弟你还有这样厉害的本事!”傅耀祥再次出现在了后山,不过,这一次他的身旁,多了几位气势逼人的长者。   “厉害?我看是邪魔歪道才对!”傅耀祥左手边,一名银发鹰钩鼻的老人皱着眉,很是嫌恶的看了眼仇老和那片被血染红的空地,“家族不得私自持有枪支,更有,无故对平民出手,仇家主,我想你已经能够明白你犯下的是什么样的过错。”   “哦,姜翁、温二你们居然都来了!”联合委员会九个家族的族长,居然都在这张家湾聚齐了,“怎么,你们也听到了消息,急着赶过来和我抢‘青颜’么?”   “仇家主,你是走火入魔了吧?这世上,谁能长生不老?修真者尚且会坐化陨落,凡人吃了神药,就真的能永远存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是不信的,人总有一死。”傅耀祥右手边的一名斯文儒雅的老者有些悲悯的看着仇老,缓声道。   “哼,你们梅家人一向没什么追求,自然是不懂!”仇老鄙夷的看了眼老者,“先祖笔记上曾有记载,‘青颜’乃上古圣物,凡人饮之能长生不老!”   “如果真的有,那张家的先辈为何不用?他们既然身为守护一族,拿到‘青颜’轻而易举,可是这么多年,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梅致逸摇摇头,看到仇老脸上不变的执着和疯魔之色,不再开口。这样的人,留不得了。   其他几位也是这样想的,先不管那‘青颜’到底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单凭仇老使出来的这些血腥手段,他们就不能容忍这个人活在世上。要知道,在京都,最常和他接触的就是他们,现在一想到那些日子,几人的背心都有些发凉,要是那会儿仇老起了坏心,他们哪里还能有命在?   所以,仇老非杀不可,仇家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身后就出现了几名穿着长袍的老者。看样子,竟然也是修真者!   傅晟平眯眼,什么时候,现世的修真者居然这么多了?几乎每一名族长的身边,都站了一位,而且,彼此之间看起来还交情不浅!   “秦修士,有劳了!”银发鹰钩鼻的老者略带恭敬的沉声道、   他身边那位穿着道袍,略有些年纪的老者矜持的颔首,然后看向其他几位修士,“各位,我们一起出手吧,他浑身的气息,分明是入魔的征兆,早些除去是正经!”   “秦道友说得有礼!”另外一名穿着灰色袍子的人也点头,赞成的说道。于是几人对视一眼,齐齐上前一步,双手掐诀,就要对仇老出手。   傅晟平往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等一等!”   “晟平,你做什么?”傅耀祥看到他站住来,皱起眉头。   “爷爷你明明听见了不是吗?小寒被困在他的阵法里,如果杀了他,小寒就永远出不来!”傅晟平铁青着脸,他不知道傅耀祥是什么时候和这些人联系上的,但是在张小寒没安全从阵法里脱离出来的之前,他绝对不会同意这些人取仇老的性命!   秦修士皱眉,“这位小友,你不知道你身后的人有多危险。他身体里没有半点修为,但是却能通过阵法,施展魔修的手段,这本来就不正常。更何况,他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我们无法确定他还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他身体里的子母和刚才那些爆开的人的子母不一样,是子母之祖,如果他自己选择爆开,到时候凡是被他血液沾上的人,都会被子母入体。没有了子母之祖的控制,子母会无节制的吞食饲主的血肉,而且,那些子母根本无法驱除,到时候饲主只能等死!”   傅晟平眉头皱起,但是依旧没有让开,“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对他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等秦修士再次回答,傅耀祥已经低喝出声,“晟平,他那么危险,你赶紧让开!你是我孙子,难道要让我看到你遭遇不幸!”   “爷爷!”傅晟平抿唇,“你也是看着小寒长大的,这么多年,难道你对她表现出来的和蔼都是虚假的?”   “我上次就说了,我很欣赏小寒丫头,但是现在事关大局,牺牲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她不一定会死!”傅耀祥冷着脸,盯着傅晟平沉声道:“反而是你,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你姓傅,不能让儿女情长扰乱你的心智,动摇你的立场!”   “爷爷才是,很奇怪!”傅晟平盯着傅耀祥看了半晌,低沉的出声,以前的傅耀祥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这里面有问题!   “嘎嘎,要动手,就动手,你们以为联起手来,就能奈何我?做梦去吧!”仇老突然怪笑着出声,他越过傅晟平靠近秦修士几人,嘴里嘭嘭嘭的模拟着人体突然爆开化为血雾的声音,十分诡异。   “动手!”秦修士低喝一声,说话的同时,双手掐诀,一道乳白色的光晕直接从他掌心直射而出,像是一把钢刀一样,直指仇老的腹部,其他几人也各施手段,白光极速闪烁,异常刺眼。   傅晟平心里一惊,想到还被困在阵法里的张小寒,和仇老说的那些话,立刻就想上前阻止,只是,还没等他动作,后山就直接起了大风,所有人都站立不稳,秦修士等人也是在双眼上布了一层真气之后,才能无碍的睁眼,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两米高的黑洞,巨大的吸力,似乎就是掀起大风的根源,而黑洞之后,像是一个通道,踏踏踏,那是人行走的声音,一下一下,声音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然后,众人闻到了让人作呕的血腥和腐朽之气。   而后面从黑洞里溢出来鲜红色液体,更是让他们觉得那通道后面,根本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血海!踏、踏、踏,声音就在耳边了,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双鞋,被鲜血染湿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红色得液体,视线往上,笔直纤细的的双腿,盈盈一握的腰肢……如果忽略那刺眼红,刺鼻的血腥,众人或许会生出一些绮念,可现在这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视线继续往上,红色终于褪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白皙的脸,还有那明亮得刺人的双眼,不是刚才被阵法吞噬的张小寒是谁!   张小寒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又出现的陌生人,一脚跨出,从半空的黑洞里走出来,轻盈的落地,而那一瞬间,黑洞也消失不见,后山的大风消褪下去,恢复平静。   “你没事?”傅晟平疾步走过去,也不嫌恶心的抱住张小寒,用手轻轻触碰她的脸,发现是温热的,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如果她不是身怀空间,又魂力深厚,这次就真的有事了。想到那美丽的桃花林瞬间变成无边无际的血海,还有那些恶心厉害的生物,张小寒垂眼,伸手拍了拍傅晟平的背,然后推开他,冲仇老嗜血的一笑,“你可以滚出来了!E!”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怕光的血族,青颜的真   张小寒冷厉的话让在场的人愣了下,随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有少数几个人,听到那个简单的字母,脸色都变了!   傅晟平也第一时间警惕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仇老,没有别人,“他?”   “就是他。”张小寒像是知道傅晟平的疑惑,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冷肃道:“之前我还没察觉到,但是现在他身上E的气息非常强烈。”   傅晟平眼神闪动,他的感官虽然也很敏锐,但是张小寒好像比他更要灵敏很多,所以说,仇老其实是E变的?那真正的仇老去了哪里?想到第一次和E的交手,傅晟平抿直嘴唇,警惕的看向周遭的人。   他可没忘记,那次的起因,就是张小寒中了对方的诱导术,差点儿被控制了!想到这,傅晟平心里猛然一震,难道……   不提傅晟平脑海里的思绪翻涌,因为张小寒从里面突破十里冤狱,导致体内‘子母’分离,而有些痛苦不堪的仇老,此时也终于直起了身。不过,他没说话,只诡异的抖了抖肩膀,咔咔的声响响起来,众人就眼瞅着他干瘪的身体,竟然像是泡了水一样饱满起来,整人的轮廓也在不停的变化,“你还是第一个敢对我说‘滚出来’的人。”   “是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张小寒面色不变,只一双眼警惕的盯着那个不断展开,拉长,逐渐高大健壮起来的人,“不过,你不是应该见不了光吗?”为何在这阳光正好的正午,毫不畏惧的出现。   诡异的画面终于过去,那些清脆的响声也消失了,仇老干瘪佝偻的身影不见了,换成E英俊挺拔的身姿和那双看了就不会忘记的血红色的眼。   “怎么回事!”傅耀祥等人看到这样突然的变化,都惊愕的睁大了双眼。他们是站在华国顶端的家族领导人,见多识广,可是不论先前张小寒凭空从一个黑洞里全身鲜血的走出来,还是现在仇老变戏法似的换成另外一个人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再看那双血红色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眼,众人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不过,另外一些人,显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兴奋,这些人以秦修士为代表,他们盯着E看了几眼,然后眼神狂人,“居然是西方世界的血族!”   “收起你们那些恶心的眼神。”   E冷冷的扫过去,语调很平常,但是秦修士几人瞬间就被震慑了,脑子冷静下来,他们也发觉了异常,脸色变得沉重起来,“怎么会,不怕光的血族!”   血族很强大,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光。可是现在E的外貌是典型的血族没错,但是为何,为何他不怕光?知情的人脸色大变,不由仰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太阳,又看了看毫无异常的E,深觉震惊和惶恐。   不知道别人的心理活动,见秦修士等人都安静了下来,E才满意的转回视线,直视张小寒,“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挡不住我,把‘青颜’交出来吧,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你怎么会不怕光!”张小寒拧眉,没有回答,而是再次追问,“先前一直是你吗?”   E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如果一开始就是我,我会蠢到那种地步吗?把‘青颜’交出来,我可没那个没用的老头子那么有耐心。”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再凝神,那个一直保护着张家族人的光罩,竟然全部破粹了。   而就在那一瞬间,张小寒生生的吐出一口鲜血。术法本身就是和施术人紧紧相连的,现在竟然被E从外面暴力破除,她怎么可能不受伤!   “小寒!”张启翔似乎听到了光罩碎裂的轻响,然后眼前就是张小寒猛然吐血的画面。来不及多想,他摸出身上佩戴的枪,抬手、瞄准、射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嘭!”没有消音器,子弹飞射而出的声音,在后山没有收敛的响起。E把冰冷刺骨的视线射向张启翔,身体似乎快速的动了动,只是众人看到他还在原地,姿势也是一样的没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E抬起了紧握的手,展开,那枚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本该在他身体里的子弹,此时正安然的躺在他的手心,唇角微微扬起,语气却很森然,“这种东西,对我没用!”   张启翔瞳孔紧缩,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立马侧身扑倒,而同时,E扬手,那枚子弹被他以同样的速度掷出,目标张启翔!   子弹擦着张启翔的胳膊飞出去,但与子弹接触的地方,此时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闷哼一声,张启翔惯性的在地上打了个滚,一只膝盖跪倒在地,一手捂着手臂,抬手看向E,他知道自己刚才如果不是反映快,此时已经奔赴黄泉了。   说这么多,但是所有的动作,不过是在瞬息间完成。傅晟平在看到张小寒吐血,心脏就猛然一紧,快速的伸手揽住张小寒的腰,把人靠在自己的怀里,让她不至于跌倒,另一手握上她的手腕,催动体内的真气在她身体里走了一圈儿,抿唇,“伤得不轻!”   话音落下时,正好张启翔躲过E的反击,捂着受伤的手臂,撑着身体站起来。   “小寒姐,小叔!”张铎第一个回过神,冲到两人的身边,担心的查看。变故发生的太迅速,记忆还停留在那道快速闪过的红光,但现在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坚固的光罩碎了,张小寒吐了血,张启翔开了枪,没伤到E,自己却被伤了手臂!   张启翔也不看张铎,只盯着E,道了句,“死不了。”   张家的族人都回了神,全都聚到张小寒和张启翔身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们俩。听到张启翔的话,张家学扫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没说什么,抿了抿唇去看张小寒,“晟平,小寒怎么样?”   “我没事。”张小寒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推了推傅晟平,示意他放开。   “什么叫没事?”傅晟平手臂收紧,不给她挣脱的机会,脸色黑沉,“你的伤不轻,最好打坐修养!”   摇摇头,张小寒坚决挣开了傅晟平圈着自己的手臂,眼神沉静,“我说了,我没事。不是逞强。”说完,她抬手擦了擦嘴角,转身就迅速的扑向E。   “不自量力!”冷哼一声,E不退反进,众人只看到一串幻影。后山的空地本就不大,在如此极限的速度下,不过是一个呼吸间,两人就碰撞在了一起。不过,张小寒被一击即溃的场面没有出现,众人只听得到两人拳脚快速接触的声音,还有那一道道,闪烁不定的白光!   傅晟平眼神复杂的盯着两人在空地上快速移动的身影,大掌捏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力。傅耀祥联合那些外人不顾她的危险的时候,他无力阻止,而现在,她一个人面对E,他也无力帮忙!   “很不甘心?”略带调侃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傅晟平快速扭头,看到莲一棱角分明的侧脸,惊愕,“师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莲一偏头,面色平静,“昨天。”   傅晟平面色一滞,昨天他就来了,却没现身,那今天的所有事情,他应该都看在眼里了,可是为什么不早些出来……   “小寒的表现真是超出我的预料,短短时间没见,修为大有长进不说,还能独自破开十里冤狱,这样的成长速度,师傅要是在,也会惊叹!”莲一似乎没有看到傅晟平的脸色,他回头,眯着眼盯着在空地上快速的交手的两人,“不过,E毕竟是血族亲王,和他对战,吃力是难免的。”如果张小寒有一击必杀的招数,她或许能反击成功,但是现在这样,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没希望。   心里的念头刚落下,只见张小寒一不小心,就被E飞起一脚踹中腹部,整个人无力的倒飞而出,傅晟平见状,眼神一凝,快速的离开原地,大手一捞,再次把张小寒接到了怀里。看她脸色更白,身体状态更加糟糕,他抿直了嘴唇,心疼道:“还好吗?”   “呼,没事。”深吸一口气,感觉腹部的疼痛减轻了些,张小寒握了握傅晟平的手,安抚道:“我只是真气耗尽了。”体内没了真气,就不能施展克制E的术法,所以,她才会一不小心被E一脚踹飞。不甘心的咬牙,张小寒盯着居高临下的看过来的E,下一次,下一次绝对能赢!   “所以,你一开始就该用我教你的那个杀招的。”虽然一击之后,体内的真气同样会被抽空,失败了就没反抗之力,但好歹是有制服E的机会。像这样硬碰硬,除非到了一定的等级,否则永远没有赢的可能。   莲一清清冷冷的声音,让张小寒愣了下,让傅晟平扶着她转过身,她才惊讶的开口,“师傅!”   莲一扫了她一眼,点点头,然后把视线转向面无表情的E,“堂堂亲王,居然和一个小辈认真,是不是太没绅士风度了。”   E藃了藃凌乱的头发,垂眼看了看身上不小心被张小寒的术法扫到而血肉模糊的地方,“我对敌人,从不手软。”   前些日子她还是只自己伸手就能碾死的蚂蚁,现在已然是一只露出了尖牙的狗,能够让他受伤且不容易恢复!他感觉到了威胁,在她身上,好像有种让他恐惧的东西正在苏醒!   “什么时候,小徒这样的水准,能当得起血族亲王的敌人了? ”莲一敏锐的察觉了什么,他看着E的眼神,带上审视和打量。   “蝼蚁没什么攻击力,但是烦人。特别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蝼蚁。”E意识到刚才的话泄露了自己的一些心思,他抬手在受伤的地方抹过,伤口消失不见,他脸色也恢复正常的冰冷,“我要取回‘青颜’,你该知道,他本就是属于我们血族的东西。你说过不会插手,现在你要反悔吗?”   莲一闲庭信步般走到E的面前,“我没想过要反悔。但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也没遵守,所以,你也别想那么容易的拿回‘青颜’。”   “你想要我怎么做?”E挑眉,血红色的双眼,带着暗光。   莲一笑了笑,缓慢的开口,“很简单,拿了青颜之后,再不许踏足华国一步!”   “不可能!”E摇头,盯着莲一的神色有些莫名,“华国地大物博,我很喜欢。你们不是也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这样直接的让我不要再来,才是没有风度的吧?换一个要求。”   莲一也摇头,坚持道:“不,只有这个要求。”如果这次不能让E答应,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遏制他的实力的机会和能力,“你答应我这个要求,我把‘青颜’给你,很公平的交易。”   E眼神闪烁不定,半晌,他冷冷的开口,“你比青莲还要狡猾。”   “不是狡猾,是智慧。”莲一出口更正,“我没有师傅那么强大的实力,但是我能用智慧弥补。抓住每一个必要的机会,达成目的,这就是聪明人的做法。”   “你是我见过的,最自负的华国人。只是,你这样说,似乎是对青莲的智商不满?”E低低笑了一声,略带谐谑的眼神,有些冰冷,有些寒意。   “不,恰恰相反,我对师傅的智慧无比赞叹。不过,绝对实力,让他可以藐视一切的雕虫小技,所向披靡。”莲一摇摇头,哂笑一声,“这一点,我想亲王阁下有直接的深层的体会。”   这是赤裸裸的奚落和讽刺!曾经被青莲打成重伤而沉睡几百年这件事,就是他最大的耻辱!E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我如果不答应你的条件呢?”   “那你就永远都别想把‘青颜’拿走。”莲一伸出一根好看的手指摆了摆,一脸轻松,“乾坤洞里危机重重,除了张氏一族,谁也不能把‘青颜’从里面取出来。而更糟糕的是,乾坤洞里有很多禁止,都是专门针对血族的。你如果想要自己进去找,那么我劝你歇了这个心思。因为稍不小心,你就永远都别想出来。”   “你在虚张声势吗?我是亲王级别的血族,没有了主人的乾坤洞,困不住我。”E不可置否,淡淡的说道。   “困住?我何时说过这个词了?”莲一微微偏头,看向E的眼神有些好笑,“我说的,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后果。血族的生命很长久,所以,里面的禁止都是一击致命的杀招,只要你进去,它就会发动,直到让你彻底消失为止。消失,不是沉睡,也不是围困。你会死在里面,彻底的。”   E眼神沉了沉,他知道乾坤洞,不过是来自脑海深处祖先的记忆,记忆里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数的画面都是那个乾坤洞的主人,至于里面是不是莲一说的那样凶险,他没有把握。取回‘青颜’,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但要是这个举动会让自己丧命,他觉得自己需要慎重考虑。   沉默了半晌,E缓缓垂眼,血红色的眸子看向的莲一身后,张小寒和傅晟平身边的族长和大爷爷几人,嗜血一笑,“那么,就让张氏的族人心甘情愿的拿出来给我好了!”话未落,人闪身就欺向族长等人,从仇老的记忆中得知,只有他们几个才能打开乾坤洞,其他张家人是毫不知情的,所以E也不屑对普通的张家人动手。   不过,有莲一在,注定E不是那么容易得逞的。E动作的瞬间,莲一也动了,恰到好处的挡住了E的行进路线,让他不能靠近族长等人半分,“你恢复了全部的实力,我现在确实比你稍逊一筹,但要想在我眼皮子地下抓人,是不是也太小瞧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怕光的血族,青颜的真   莲一双臂一张,无形的风带动他的衣袂长发,好看得不似真人的脸上,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出尘的仙气被稍微压下,但那冷冽的,危险的表情却更加动人心魄。没看到他怎样动作的,只是眨眼之后,他宽袍广袖,轻盈敏捷的挡在了E的面前,右手掐诀,一道尖锐凌厉的真气袭向E的胸口,左手轻松的在身前一划,然后扬手一抛,一个光点从他的指尖脱离,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样不断变大,然后准确无误的倒扣在了张小寒和张家族人的头顶。   防护光罩——这个东西张家的族人已经很熟悉了,张小寒给他们弄的那个刚被E给打碎,现在这个更大,更厚实,给人以坚不可摧的结实感,大家心里都踏实了一下。   张小寒在莲一和E开始说话时,就推开傅晟平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调息打坐,好歹恢复了几分体力,此时睁眼,看到自己光罩的升级版,心里的大石头不由得落下来——有莲一在,至少族人的生命不会再受到威胁了。   莲一的修为比张小寒高出不止一个等级,面对他的攻击,E也不敢大意。自从来到华国,他已经和莲一多次交手,有胜有败,但终究都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但这样的纠缠还是让E分外的不甘心!   堪堪的避开莲一的攻击,E血红色的双眼,此时似乎红得要滴出血来!没多少情绪波动的眼珠子,此时微微转动,然后他猛然嘴巴大张,两颗尖牙噌一声冒出来,邪异道:“你的术法对我很有威胁性,但是对他们呢?”   说完,E扭头,血红的眸子看向已经呆掉的秦修士等人,蠕动了一下嘴唇,然后大手一拉,秦修士等人就乖巧的到了他的身边,呆滞道:“主人,请吩咐。”   E嗜血的舔了舔唇角,苍白的手指伸出一根,指向莲一,“解决他!”   “是。”轰然应诺,秦修士等人想也没想的就冲莲一攻击而去。   莲一挑了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大手一挥,一道弧形的真气离体而出,似要将冲过来的秦修士等人拦腰斩断。   血腥的一面没有出现,秦修士等人虽然被控制了思想,但是多年锻炼的战斗本能并没有丢掉,在那弧形的真气袭来的瞬间,所有人都腾空而起,反手就是凌厉的真气射向莲一,他们竟然借着这个机会敏捷的反击了!   不过,莲一是何人?虽然他的修真岁月也才几十年,但他的师傅是青莲真人,那个把E打到重伤沉睡,那个一手创立了青莲派,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随手一划,一块透明的真气幕墙挡在了身前,也把秦修士等人的攻击尽数阻拦在身前。然后他眼角上挑,瞥向凌空而立的几人,粉红的唇畔,缓缓的掀起,轻喝:“下来。”   言出法随,秦修士几人像是被绳子猛然拉扯了一下,毫无防备的一下子砸到了地上,清脆的骨裂声,让人的牙齿都忍不住酸了一下。   巨大的疼痛,似乎让秦修士等人从E的控制里争夺出来,他们满脸痛苦的,眼睛也渐渐有了神采,但是E显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状态,血红色眼睛盯着几人,抬手再次狠狠的一扯,秦修士几人脸上生动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一层的麻木。   眼神空洞的几人,在E的操控下,不要命的向莲一发起攻击,真气交错纵横,一时间,竟然是困得莲一动弹不得,只能被动防御。不过,这样的打法,真气消耗得很快,他们本身比莲一也低了不止一个等级。   在E的又一次攻击命令的下达的时候,秦修士下意识的双手翻转,准备掐诀发动术法,但是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耗尽,强行催动的后果,就是他被术法反噬,一口鲜血喷出,他苍白着脸,软倒在地,这一次不管E怎么下命令,他也动弹不得了。   “就像伯爵和亲王的巨大等级差异,低阶修士要想杀死高阶修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莲一的双眼猛然一睁,宽大的袖袍往外一扫,围在周围的其他几名修士就被他狠狠的掀飞而去,死鱼一样砸在了泥土和石子混杂的地面,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丝。   而自从仇老变成了E,就觉察到了不妙,早早退到边缘去的几名大家族的族长,此时被陡然砸到面前的人惊了一张,尘土飞扬也故不着,只瞪大了眼,看着几分钟前还仙风道骨的秦修士,此时变成一条死狗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温翁骇然的扫视四周,发现跟着他们过来的那几名修士,全都重伤昏迷,而空地的正中央,莲一和E毫发无损,连发丝都没乱几根!   傅耀祥在E露出脸的时候,表情就一直很奇怪,此时温翁带着惊骇的低吼,却像是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一样,脸色铁青,“没想临到老了,却被人算计了一把!”   “你清醒得不算晚。”   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傅耀祥的耳边响起,傅耀祥扭头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咬牙,“所以你早知道了,还在一旁不还好意的看戏!”   宫少峰本就站在傅耀祥的身边,在他喃喃自语的时候,就听到了,此时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也扭头看去,红光满面的小老头,两撮胡须一翘一翘的,不是欧青云是谁?   “欧老,你竟然也来了。”   欧青云瞥了眼空地上莲一和E再次的直接交手,脸上的轻松之色也消褪很多,“小寒可是我关门弟子,现在有人欺负她,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能不来帮忙出头?”   这话一出,让刚刚转过身来的几位家主都有些尴尬,仇家是联合委员会的成员之一,对外代表的都是华国的顶尖家族,也是华国最强的政治势力。而仇家的做法,却是让他们这些家族都跟着丢了脸。   傅耀祥翻了个白眼儿,毫不客气道:“现在你冒出来要给你徒弟出头了,可是你明明早知道,为什么不早和她说?”   “说不说,今天这一切都是要面对的。这是命。”欧青云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遥遥的看向在光罩里打坐的张小寒,“她的命,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的,这一切都是她要经历和承担的。”   “什么意思?”傅耀祥愣了下,有些不解的开口。   宫少峰闻言,脸上倒是闪过一抹沉思,只不过还没等他多想,地下狠狠的抖动了几下,让他差点儿没站稳。扭头看去,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那个四五米深,三米宽的大坑,回不过神来。   如此大的动静,张小寒也淡定不了了,她催动着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在经脉里艰难的转了一圈儿,身体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力气也恢复了几分。   站起身,她贴着光罩,看外边的情形,尘土飞扬,好似战场,不过她知道这也是莲一收敛的缘故,要不然这后山被他几下弄下来,夷为平地也不是不可能的。   几分钟后,待那些飞扬的尘土散开,众人才真正的看清两人的状态。莲一全身清洁干净,一如他出现的时候,而E就要狼狈很多,黑色的衣服上,厚厚的一层土,血红色的眸子有些黯淡,唇角也有血丝溢出,他受了伤!   “承让了,亲王阁下。”莲一唇角一样,淡淡的笑了笑,那样子要多谦逊就有多谦逊。张小寒都不由得赞叹,莲一不仅长了一副好皮囊,那气质更是千万中无一的。   不过,在E的眼里,莲一脸上的那抹笑,简直就是对他的嘲讽。血红的眼珠子一转,E快速的横向一动,侍立在温翁身边的一名强壮的护卫就被他咬断了脖子,咕噜咕噜,那是E吞食血液的声音,这个声音也让傅耀祥等人真正的毛骨悚然起来,也明白了‘血族’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可怕之处!   E满足的抬头,深处血红的舌头,舔干净嘴角的血丝,然后他毫不留情的把手里已经干瘪的尸体扔掉。   “嘭。”就是这一声响动,让僵硬了身体的众人再也忍不住的恶心的干呕起来。反应最大的就是张家的族人,虽然他们被光罩护着,但是看到地上那具瞪着大眼,瞬间干瘪得只剩下一张皮的尸体,还是忍不住恐惧。   张铎死死的抓着张坤的手臂,张坤也死死的盯着E,面色僵硬呆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小寒面无表情的扫了眼那具干瘪的尸体,E的危险,她早已经领教过了,莲一能够把他打伤一次,两次,但是E也能抓那些普通人吸血疗伤,这样的持续下去,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啊,莲一虽然现在占上风,但要杀死他还是有困难。”傅晟平点头,神色也很凝重。   “虽然不甘心,但是我们能阻止E一次,难保他不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乾坤洞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只要‘青颜’一天在张家手上,族人们就别想过一天的安稳日子。”而且,除了E,还有那些个目的不明的大家族,这一次,张家真的是出了大风头了。扫过那些在边角站着的几名老者,张小寒眼神闪了闪。   族长就站在张小寒旁边不远处,听到她的话,和大爷爷等人对视一眼,沉思了片刻,他看向莲一和E,缓缓开口,“这位先生一直说‘青颜’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先祖留有遗训,要想取出‘青颜’,必须得三件东西齐备。”   听到族长的话,E打消了再次和莲一动手的心思,血红色眼珠子盯着族长,“哪三件东西?”   而莲一也是心神一动,看向光罩里的族长,“你打算把‘青颜’给他?”   族长面色不变,“如果他能拿出其中的一件东西,‘青颜’自是要给他的。先祖遗训,张家世代守护乾坤洞,直到手持信物者到来之日。否则,张家血脉尽断。”   说到最后几个字,族长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苦涩。大爷爷等人像是很早就知道似的,没什么变化,周围的张家族人此时才明白,为何族长一直都不松口。   “原来是这样!可是,咒人血脉尽断之人,不是太狠毒,太不近人情?”   “是啊,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就是血脉的传承……”   族人们议论纷纷,傅耀祥等人也略带惊愕和悲悯的瞧着他们。只有莲一和E,关注的重点不在这个上面。   “你们体内,确实被下了诅咒。”这是莲一,在族长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放出了丝线一样的真气缠上族长的手腕,然后得出结论。   “信物是什么?”这是E,不耐烦的瞪了嘀嘀咕咕的众人一眼,带他们识趣的降低音量之后,冷冷的开口。   “信物是两件东西,一件在我们这里,另一件现在在哪里我们不清楚,不过说是两件,东西其实是一对。”族长听到莲一的话,也没多大的反映,只略带恭敬的对他躬了躬身,才重新抬头,解释道。   “嗯,一对?”E挑眉,血色的眼珠子,猩红的嘴唇,配上比正常人白皙很多的脸颊,给人以邪异冰冷之感。   “是的,信物是一对印章。”族长直视E,缓缓开口,“乾坤洞里江山继,日月天时同交辉。当江山印和日月印合二为一之时,便是乾坤洞现世之日,自然里面的‘青颜’也能取出了。相反,没有那两个印章,乾坤洞的东西,一样也拿不出来。包括我们祖先自己放进去的,属于我们家族的东西。”   “没有那两个印章,乾坤洞其实是只进不出?”莲一闻言,略带笑意的反问,“所以,这才是你们甘于平凡的真相吗?”因为家族的传承都拿不出来,没有可利用的资源,不得不甘心的蜗居在张家湾,踏实的务农?   族长咳嗽两声,“这算是一部分的原因。”   倒是E,在听了族长的话之后,神色动了动,“你说的印章,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摊开的掌心,一枚玉质通透的印章,安然的躺在上面,被强烈的太阳光一照,竟然有种快要融化之感。   “这、这怎么可能?”族长和大爷爷在看到E掌心的东西之后,神色都激动起来,“日月印章!外形几乎和画上的一模一样,可是,它应该在当初的那位恩人的后代手中,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E缓缓的把印章拿起来,玉石底部四个优雅的篆体“日月同辉”,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枚印章,在我受伤沉睡之前,便已得到。”   莲一此时脸色也冷下来,他看着E沉声道:“这是我师傅的东西!”   “是,在他打伤我的那一次,我从他身上拿走的。为了记住失败的耻辱,也为了伤好之后,再一次的挑战,我一直好好的保存着它!现在看来,当时我的选择是对的。”E淡淡的叙述着,但语气里略微的得意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原来是在那时候就被你得了去。”想到青莲真人消散之前说的那些话,莲一恢复平静,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道暗光,“原来,这就是天意。”   张小寒盯着E手里的印章,想到张家儒让自己保管的那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就像莲一说的,天意如此?   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把那块印章拿出来,又有人开口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可是,就算这枚印章是真的,但只有它也是不行的。”族长从震惊和激动中恢复过来,抿唇,有些僵硬道:“江山印本来是在我们手里的,但是在几十年前的一次战乱之中,已经遗失,寻找多年无果,现在不知所踪。”   “你再说一遍?”E凌厉的视线猛然射向族长,血红色的眼珠子里权势暴虐,“拿出江山印,不然我杀光你们!”   族长明明说了江山印在他们手里,但现在他拿出日月印章,他竟然又说江山印丢失了,怎么想都像是推脱的借口。E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莲一看了眼面色僵硬尴尬的族长,倒不认为他在说谎,心里虽然也觉得荒唐,但还是对E懒洋洋的摇头,“唉,不要着急,看来这也是天意啊!”   “血族的不容挑衅!”E怒极,殷虹的唇畔张开,露出的两颗尖牙让他看起来犹如地狱的魔鬼。“嘶!”蛇一样的细小的嘶嘶声,骤然从他的嘴里发出来,那是能够取人性命的音浪,一波一波的,不激烈,但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刺穿人的心脏。   所有人都痛苦的捂住耳朵,跪倒在地。张小寒和傅晟平还好,在那异常的声波响起来的瞬间,就用真气封住了耳朵,张家的族人和傅耀祥等人就不那么幸运了,一个个都痛苦异常,七窍流血。   “够了!”莲一的一声低喝,打断了E要命的声波,“你就算把这些人都杀了,江山印也不会出现!”   “江山印在他们手里!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相信他们会弄丢!”E抬了抬下巴,阴鹜的看着张家族长,“江山印,拿出来。不然,不等你们身体里的诅咒发作,我就先杀光你们张家所有的血脉!”   族长有些萎靡,眼角鼻腔唇角,都是血丝,看起来异常的虚弱,“真的遗失了,我拿不出……”   “族长爷爷,等等。”张小寒冷冷的瞥了眼E,抿唇扶起族长,同时也轻轻的打断他的话,“您看看这个,是不是江山印?”缓缓的从衣兜里摸出印章,一如张家儒交给她的时候那样,洁净通透,底下四个“江山永继”的篆体,在阳光下,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   而E手里的日月印竟然在江山印出现的瞬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陡然从他的掌心飞起,漂浮在三四米的空中,底部的四个篆体同样射出光芒。   “江山出,日月明……不用看了,这是真的!”族长见状,激动的爬起来,也顾不上问江山印为何在她手里,只盯着看,不挪眼。   张小寒虽然心里已经肯定自己手里的东西八成是真的,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愣了一下,而就在这愣神间,江山印也轻巧的从她手里挣脱,毫不费劲的穿过光罩,和日月印汇合一处。   明明是正午,但是刺眼炙热的阳光突然不见了,眼前是高耸入云又连绵不绝的山脉,天上是一轮圆月撒着清辉。众人还在不明所以,只见视线里最高的山峰上冒出一道白光,圆圆的月亮也陡然射下来一缕特别明亮的光线,两道光像是被控制了似的,齐齐的在张家族人的脚下汇聚,形成一块直接一米左右的圆形的光斑!   “终于等到这一天!”族长和大爷爷见状,脸上丝毫没有慌乱和紧张,只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和解脱,随着话音落下,族长和大爷爷几位长辈狠狠的咬破手指,猩红的鲜血滴落到那块光斑上,九滴,不多不少,同样圆形排布,“洞里乾坤,界外之界,开!”   随着族长等人的低喝,张小寒瞪眼,看着那块光斑迅速扭曲,崩溃,然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再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再次张开眼的时候,果林,荷塘,竹屋,面前显然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 ☆、第一百四十八章不怕光的血族,青颜的真相(   面前的一切让张小寒发怔,满眼的果林,或还在花期,或枝头已经挂满果实。果林围着一片荷塘,一栋竹屋,竹屋后面是淡淡的云雾缭绕,好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山谷!她站的地方,似乎是山谷外边一个比较高的山坡,面前一条笔直的小径。小径穿过竹林,直通荷塘边,自然,也直通那栋优雅宁静的竹屋。   “乾坤洞里原来是这样的景象!”   莲一的声音在张小寒的身边响起,她猛然回神,扭头去看,才发现所有人都在!而且,她发现身后的景象竟然还是她熟悉的后山。只是,刚才那个莫名奇妙的仪式,把乾坤洞和后山连接了起来。原来那个矮小的山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乾坤洞里的飘渺山谷。   “简直就像是书里描绘的世外桃源!”   “是啊,竹屋,荷塘,果林,还有一两块菜地,明明是很常见农村的景象,组合在一起,却有种飘渺的仙气。”   “可是,‘青颜’在哪里?不是说,这里面宝藏无数,更是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青颜’吗?”   “竹屋里吧?”   “……”   听到周围的人嘀嘀咕咕的议论,族长和大长老等人脸上虽然都带着苍白之色,眼底却是放松的姿态——他们张氏一族的使命,到此结束了。这个保守了无数代人的秘密,现在算是公告于天下。乾坤洞也彻底打开,接下来,他们能做的只是基本的维护,其它的,已经和他们无关。   “我一直在想乾坤洞是什么样的存在,现在我发觉它竟然和曾经的九号基地无比相似。只是面积小了很多。”傅晟平站在张小寒身边,摩挲着下巴,轻声道。   张小寒摇头,“不,它和九号基地不一样。”九号基地是纯粹空间碎片,青莲秘境是真实存在地球上的某一处地方,而这乾坤洞,一部分是真实存在的,一部分,却和空间的碎片有些类似,应该是某个超高阶的修士以一己之力创造出来的异空间!   不知道张小寒为何如此肯定,傅晟平抬了抬眉头,面上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就在这片刻,E看清了眼前的状况,他扭头直视族长等人,“三件东西,一对印章,另外一件,居然是你们的血!不过,条件已经完成了,‘青颜’在哪儿?”   族长和大爷爷对视一眼,然后微微颔首,“请跟我来吧。”说完,他提脚往那条小径走去,“我知道各位都很好奇,现在乾坤洞已经全部打开,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只是,进来看可以,里面的东西请不要随便触动。”   越是美丽的地方,越容易有陷进。   在场的人大都是经历了数十年人生的老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族长还郑重提醒了,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E闻言,什么都没说,第一个跟在族长的身后走入小径,接着是莲一。   “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再让外人靠近一步。”温翁对身边的护卫吩咐,其他几位家主也做了类似的嘱托,彼此对视一眼,才相携着走入小径。   傅耀祥在最后,他经过张小寒身边的时候,脸上略带了些惭愧,“小寒,先前……”   “傅爷爷,不用解释,我知道的。”张小寒打断他的解释,微笑着摇头,“您纵然会对我不在意,对晟平却是最上心的,断然没有为了家族利益而抛弃他的道理。”   傅耀祥讶然,反问道:“所以,你当时就知道有蹊跷了?”   忽略傅晟平投来的询问的视线,张小寒摇头,“当时只觉得奇怪,在看到仇老变成E的时候,我才敢肯定。”因为被E坑过一次,所以,她对这方面的事情特别敏感。   傅耀祥心里松了口气,喟叹:“你明白就好。我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着得道,差点儿晚节不保,真是气人!”说到最后,傅老颇有些咬牙切齿。   “没事的,傅爷爷。”张小寒冲他安抚的笑了笑,她知道那种被人操控的感觉,真的是非常不好。只是,不知道E为何会对傅耀祥下手。难道仅仅是让他在自己和仇老对峙的时候,不会偏帮自己吗?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不过,思绪只是从脑海里掠过,很快不见了踪影,因为她看到了欧青云,“师傅,您竟然也来了。”难道张家湾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出去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吗?   “我怎么不能来?”欧青云闻言,吹胡子瞪眼,“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好歹我是你师傅!你这小丫头,独得很!”   张小寒偏了偏头,委屈道:“当时师傅不是不在吗?欧元都丢我家……”   欧青云一掌拍在张小寒的额头,“死丫头,还埋汰起你师傅来了?我没在家,你不知道打电话?让阿远给带个口信也可以啊,你完全没想到,就是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没想告诉我这个老头子!嫌弃我没你的莲一师傅厉害?”   吃痛的捂住额头,张小寒知道欧青云是炸毛了,无奈的扯出一个笑容,“师傅在我心里和莲一师傅一样厉害,哪里会嫌弃您呢?而且,莲一师傅我也没告诉,是他自己跟着来的。”   “感情是我多管闲事?”   莲一不冷不热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张小寒面色一僵,“莲一师傅,我,那个,感激您都来不及呢!真的,要不是您来得即时,我可镇不住E。”   空气里安静了一下,随后莲一的声音再次传来,“知道就好,还不赶紧进来,在外边废话什么?”   “呃,好!”僵硬着点头,张小寒心里对莲一时不时发作的傲娇脾气已经无力了。   欧青云倒是冷哼一声,“什么人呐?对我宝贝徒弟呼来喝去的,我得和他讲道理去!”嘀咕两句,他也不管张小寒了,疾步穿过小径,找莲一的麻烦去了。   “师傅!”张小寒扬声喊了一句,真是,还嫌不够乱啊。莲一和欧青云凑在一起,准没安生的!无奈的笑了笑,张小寒偏头看向傅晟平,“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   “好。”傅晟平点头,唇角的笑容也带出了几分轻松。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够主导的了。而且,乾坤洞彻底打开了,所有的东西让人一目了然,也减少了很多的麻烦。   踏入小径,和站在外边看的感觉完全不同。先前如果是一个全局的概览,那走上小径之后,一下子就让你身临其境了。   桃花夭夭,灼灼其华。沿路粉红色的花瓣飞舞着,让人恍然于梦中。   不过,张小寒看到桃花,浑身都不自在。先前的那个十里冤狱,最开始的时候,也都是漂亮得不似凡间的桃花林。美景让人放松戒备之后,转瞬来的凶险和丑陋,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那种巨大的落差,会让心理承受力不够的人,直接丧失生存的动力!   察觉到张小寒异样的神情,傅晟平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不舒服?”   回过神,张小寒摇头,“没事。”   傅晟平眼神闪了闪,伸手牵住她的,“你真气耗尽还未恢复过来,身上也有伤,不要逞强。”   垂眼看那双握着自己的大手,张小寒心里暖暖的,“晟平,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怔了一下,“嗯。”低低的应了一声,傅晟平移开视线,他其实什么忙都没帮上。或许回去之后,他也要好好的认真的修炼了。抿唇,他眼底闪过坚定的光。   不知道傅晟平心里的小小的介意,张小寒拉着他直接穿过小径,直接到了荷塘边。荷塘挤挤挨挨的,看起来异常热闹。这让她想起来青莲秘境里的那一方荷塘,和那一朵硕大无比的莲花。   心里有一些念头一闪而逝,张小寒和傅晟平终于走到了竹屋前。   乍然看,竹屋很普通,中间堂屋,左右两间小房间,奢侈的,就是延伸到荷塘水面的一个露台。不过仔细一瞧,你会发现建造竹屋的那些竹子,和刚坎下来的一样青翠,不时还有流光在上面滑过。而且,站在房前,有种清透、沁鼻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莲一等人就在堂屋里,只不过那么多人,在外边看来,居然丝毫不拥挤。等她和傅晟平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宽敞的,空旷的堂屋,哪里还像在门外看的那样狭小?她敢保证,这堂屋的面积,比他们俯瞰的整个山谷还要大!   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仙人莲座的画像。画像下面一个供桌,供桌前就是一个蒲团。然后,堂屋里就什么都没有了!空旷得令人发指!   E看着族长和大爷爷他们对着画像磕了头,又上了香,有些不耐烦,“‘青颜’呢?”   “稍等片刻。”族长也不恼,有条不紊的把手里的香插到供桌上的香炉里,才重新在蒲团上跪下,“我族使命完成,请恩人解开诅咒。”   “请恩人解开诅咒。”张家的族人也跟在族长的身后,跪下,陈恳道。   声音落下,一直盯着那幅画像看的张小寒发现,画像上的人,居然睁开了眼睛,脸上也浮现出一缕笑容。没等她惊骇,蒲团前面却陡然出先了一团红光。红光四散而出,分成N多个光点,有的直接没入垂着头的张家族人身体,有的则飞出门外,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从此之后,你们自由了。”低低的声音在空旷的堂屋里回想,其间还带着些微赞赏的意味。   “多谢恩人。”族长等人在红光没入身体的瞬间就感受到了,此时再听到那声音,一个个都激动的几乎落泪。他们不知道,被张小寒转移出村子,在瓮城安置下来的张家族人,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全都走出房间,在空旷的院子里,仰望天空,直到那些红光没入他们的身体。他们集体跪倒在地,莫名的热泪盈眶。   张小寒看到族长等人的表情,也知道那个诅咒是解开了。心里替他们高兴,也有些感伤,自己果然不是张家的血脉。不过,他们给与的家人的温暖,她感受到了,这就足够了。   族长老泪纵横,不过看到E,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很快站起来。   “现在,请镜台。”   族长的话音落下,蒲团的前方,又凭空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柱子。柱子的平台上面,放着一个透明的鱼缸一样的器皿。   众人还在奇怪,族长就已经双手深入那空空的器皿,捧水一样的缓缓的抬起来。然后张小寒就看到此生都难忘的一幕——一团青色的光,悬浮着,却又实实在在的被族长的双手托了起来。那光晕不刺眼,但是瞬间就盈满了整个堂屋。柔和温暖的感觉也印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光团的里面有液体流动,晶莹剔透,比清晨的露珠还要可爱。   缓缓的,缓缓的,族长托着它离开了那透明的器皿。转身,族长托着他它,面向E,“先生,这就是您心心念念的‘青颜’,请收好!”   E的面色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血红色的眼睛盯着‘青颜’,他唇角大大的扬起来。众人还未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大嘴猛然张开,长鲸吸水一般把‘青颜’直接吞进了肚子,“真是美味!”   “啊!怎么直接吞下去了!”   众人惊呼,看着E的表情非常纠结。   “‘青颜’本就是我族之物,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你们这些人,难道还想分一杯羹吗?也不怕撑死!”E满足的添了添唇角,感受着身体里的某种神秘的变化,他像是吸食了鸦片的瘾君子,露出沉迷的神色来。   “你口口声声说‘青颜’你族之物,可有证据?”温翁眼神不定的看着E,心里后悔得要死。传说中的长生不死药啊,就这么眼睁睁的被人吞了!   E闻言,冷笑着扫了几家的家主一眼,“哼,看来你们还真是生了一分心思的。不过,就凭你们也想要‘青颜’?痴人说梦!”说完,他不待几位家主反驳,就邪魅的一笑,“知道那个姓仇的是什么下场吗?嘶,挫骨扬灰!”   刚才收回去的两颗尖牙再次露出来。E嗜血的一笑,让众人想到先前他和莲一的交手,都从那巨大的诱惑中恢复了神志。   莲一看着E志得意满又猖狂的神色,面无表情道:“现在你得了你想要的东西,该走了。记住,以后别踏足华国。不然就算你得到‘青颜’,蜕变为帝王级,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现在才来威胁我,是不是有些晚了?”E冷冷一笑,“‘青颜’本就是我血族帝王陨落之时,一身精血的凝结,也是我血族亲王级重新进阶帝王级的必须之物。而你们,这些卑鄙的东方修士,竟然趁我帝王进入万年休眠之时动手!不但杀了我族帝王,更是取走了我帝王精血,让我族几千年都没有帝王现世!现在‘青颜’已经被我所得,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血族新一任的帝王!而你们,将是我祭奠上任帝王的祭品!”   阴森森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传说中的不死药,竟然是血族帝王的精血所凝!   前面说过,血族等级从高到低,划分为帝王、亲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血亲八个等级。其中公爵级以下是常见的,亲王级数量稀少,帝王级同时期只会出现一个。他是血族的首领,当之无愧的王。而现在的血族,已经几千年没有帝王级血族出现,只因为,在上一个帝王级血族死亡的时候,他的精血被东方的修士抢走!而没有帝王留下的精血,亲王永远都蜕变不成帝王!这就是E从沉睡中醒过来之后,直奔华国的主要原因。   其他几位家主或许不明白帝王级血族的精血是怎么回事,宫少峰不可能不知道。他虽然没有修为,但作为修真家族的家主,常识还是有的。脸色古怪的宫少峰,终于忍不住开口,“‘青颜’怎么会是帝王级血族的精血?这也太荒唐了!”   欧青云脸上没多少惊讶的神色,双手拢在袖子里,淡淡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死药?如果真有,修士也用不着逆天修真,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和更长久的生命了。而且,‘青颜’确实能让人的生命无限延长,说是不老药也不为过。不过后遗症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帝王级的血族精血,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而身体能承受得了的,是否也能忍受得了从人到血族的转变,这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青颜’从哪里来,还是回到哪里去比较好。   “欧老你早就知道?”宫少峰想了想,道理确实如此。但是这世上,也不少执迷不悟的人。譬如,仇老。只是,一心追求长生,却让他早早的化为尘土,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讽刺。   欧青云看了宫少峰一眼,摇头,“是莲一知道。”如果不是莲一透露了一些消息,他恐怕也还蒙在鼓里。流传了那么多年的消息,竟然藏着这样的猫腻。想到之前陆、陈、李三家为了从他嘴里撬出关于乾坤洞和‘青颜’的消息,联合那三个修士把自己押在京都,不让离开的事,他也只能在心里长长的叹一口气。   张小寒看着E拿到‘青颜’之后,立马翻脸,不由得脸色一变。如果事实真的如它所说,他们这些人岂不是危险!   “莲一师傅!”怎么办?靠近莲一身边,张小寒仰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唇角带着笑,看起来并不紧张。   没有搭理张小寒,莲一淡淡的看着E,“你以为,我如果没有把握,会让你如此容易的得到‘青颜’吗?而且,你现在虽然吞噬了‘青颜’,但是要想将其炼化蜕变到帝王级,需要的时间也并不少。所以,你现在的实力,其实还是和我相当的。你没有嚣张的资格。如果不想被留在这里,就赶紧离开华国。从此之后,再不踏足这里,或许能安稳的当你的血族之王。不然……”   E眯眼,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周围,“你不能把我如何,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乾坤洞里的禁制。”莲一之前的话,他还牢牢的记得。所以,进来之后,他小心翼翼的,一点儿都没触动周边的东西。都到了最后关头,怎么也不能功亏一篑。   “乾坤洞的禁制很多,把你留下也是绰绰有余。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莲一摇头,一向清冷的脸上,竟然染上了几抹激动,“莲雾,该你出来的时候了。”   “遵命,师傅。”   少年清越的嗓音子自屋外传来,张小寒愣了下,随即往外边看去。出乎预料的,没有熟悉的少年,只有挤挤挨挨的荷塘。然后,狂风卷荡,碧绿的荷叶像是被生生抽走了生机,变得枯萎干瘪。而与此同时,荷塘的中央,有两片荷叶却越来越大,直到填满整个荷塘。荷叶中间,伸出一根粗壮的根茎,顶上,一朵巨大的莲花,徐徐绽开。   “这是……”张小寒惊愕的低语,后面的话却下意识的吞进了喉咙。抬头与傅晟平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不可思议。这朵莲花他们很熟悉,第一次进入青莲秘境的时候,莲一就指给他们看过。毕竟,它是那方荷塘里第二大的莲花!现在听莲一的话,那朵莲花竟然是莲雾的本体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魂七魄,青莲回归   “只是幻化之身,不是本体。”   莲一的声音在脑海里轻轻的响起,张小寒愣了下,看向他,发现他并没有关注自己。身边的人都盯着荷塘,没什么反映,刚才的话,应该是他通过类似传音秘术的法术说的。只是,他怎么能知道我脑子里想的事?有些囧,张小寒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突然的变化,让众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E,他警惕的盯着荷塘,眯眼,“莲花妖?”   莲一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神色肃穆。   “不要以为出来一只莲花妖,就能阻止我。”E见状,冷厉道。   “莲雾还是个孩子,自然是不能奈你何。可是,有人能。”莲一话音落下,那墙上的画像突然光芒大作。圣洁的白光直射而出,到竹屋的最中心处停止。而像是在响应什么,莲花的花心处也有一道光交汇过来,形成一个明显比周围亮的斑点。   斑点形成的瞬间,竹屋的地板像是融化了一般。一个人,闭目盘膝,缓缓的凌空从地下升上来,而那人的相貌和打扮,竟然和画像一模一样!   张家族人看到他,全都愣了一下,然后恭敬的跪倒在地,惊呼,“恩人!”   傅耀祥等人面色大变,画像上的人应该早已作古,可现在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如何让他们不惊悚!   那人一直闭目盘坐,像是没有听到丝毫声音,只是在出现的瞬间,就腾空而起,落到了莲雾化身形成的莲座上。张小寒觉得有什么在体内蠢蠢欲动,看画像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见到真人,那种感觉完全不能形容。   “哼,不过是一具尸体,也想要吓住我?”E仔细查看了盘坐在莲台上的人,挑了挑眉。   莲一看也没看他,“亲王阁下,如果我是你,会见好就收。”说完,他脚尖一点,整个人也飞出竹屋,凌空盘坐做在那人对面,双手掐诀,喝道:“天华。”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天外飞来五道光,白、青、红、紫、黄快速依次没入那人的头顶。然后,那人的胸口开始熠熠发光。   “小寒,来。”莲一的声音有些威严,也有些飘渺。   张小寒闻言,懵懵懂懂的就往前走,等到莲一的身边,才发现自己是双脚离地的。这样五六十米的滞空飞行,之前她完全做不到,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   “静心,凝神!”莲一扭头,瞥了她一眼,吐出两个词语,然后又扭过头去,自顾自的动作。那双手,快如幻影,形如穿花。动作似舞蹈般轻盈优雅,但他每动一下,张小寒就觉得紧张一分。   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按照莲一说的静心凝神。只是这一闭眼,体内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竟然又强烈了几分。只是,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何原因。   “现在居然还有人懂得聚魂术!”白的声音在张小寒脑海里突兀的响起,四季之魂里的三个都在外边,只有他因为当值的原因,一直留在空间里。   “白,什么是聚魂术?”张小寒愣了下,随即心有所感的反问。   “顾名思义,就是把分散的灵魂聚拢到原主的身体里,使其从沉睡状态里恢复。与之相对的就是散魂。上古时期,很多仙人在危急关头,迫不得已,就会选择使用散魂术,让自己的三魂七魄分离,隐匿起来,敌人遍寻不着。等危机过去,知情的人可以使用聚魂术,让其重新活过来。”白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写怀念,“不过,硬生生的分离灵魂,会给灵魂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聚魂术的关键,就是要有一个生命属性的魂力,在灵魂重聚时,进行温养……”   “生命属性?”   “对,生命属性。如果没有生命属性,木属性和水属性也勉强可以。不过,现在的人,修炼魂力的都没几个。更别说具有明显属性区别的人了。你是意外。”白仰头看着空间碧蓝的天,嘴里说得轻松,但眼底还是闪过一抹深思和复杂。   意外,真的是吗?   “……”   张小寒睁眼,神色复杂的看向莲一,难道,他收自己为徒的那一天,就知道了吗?自己曾经受到了生命神邸的馈赠,魂力是再纯正不过的生命属性。   没等她多想,莲一的命令就已经来了,“展开你的魂力!”   心里虽然疑惑,但是张小寒在听到他话的瞬间,就下意识的那么做了。庞大的魂力毫无顾忌的在这一方荷塘上展开,粘稠得有如实质。从外边看,荷塘上方的空间,竟然都有些扭曲和波折。   莲一也吃了一惊,他知道张小寒的魂力很强,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直面的了解到她的魂力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还是做正事要紧!垂眼,莲一摒除杂念,伸手一招,竹屋墙上的那幅画像,再一次发出强烈的光芒。不过,这一次,三团光从画像的两只眼睛和嘴巴里飞出来,直接融入到莲座上的人的身体里。   “三魂七魄,齐聚!凝!”   莲一低喝一声,张小寒就感觉自己的魂力,被硬生生的抽出了五分之一,一起融入到了那人的身体里。而在这之后,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感觉,消散了。心疼好不容易炼化的魂力,张小寒身体重心不稳的歪了一下,好在一道无形的气体扶住了她,不然得撞地上去。   “幸苦了。”莲一从半空中落下来,他脸色有些白,但整个人精神还好,“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等他醒过来,我再和你说。”   张小寒站起身,在莲一坦诚的目光里,缓缓的点了点头。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显,莲一的终极目的,不过是为了让这个沉睡在乾坤洞里的人重新醒过来。至于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秘密,到底为何收她为徒弟,这些问题,她想并没有多大的现实意义。   “莲一,装神弄鬼的大半天,你到底在做什么?”E心里有些疑虑,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面前的这些人,情绪显然开始暴躁了。   “你不是心心念念的要找我师傅吗?”莲一转身,直视E,“现在,他回来了!”   “不可能!”E瞬间身体紧绷,听到青莲真人消息,他下意识的紧张,“青莲坐化了,是你亲口告诉我的。现在你又说,他其实还活着?会不会太荒唐?”   “师傅确实是坐化了。”莲一淡笑着摇头,语气一转,却是带上了更恭敬的神色,“但是青莲仙人复活了。”   “嗤……”E不屑的笑了笑,“什么青莲真人,青莲仙人的?你是在和我说绕口令吗?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和我再比一场,如果我输了,我就不找你们这些人的麻烦。如果你输了,我不但要他们的命,以后这华国,也要成为我血族的地盘!”   “你,狂妄。”   平淡的,陌生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都是一怔,然后骇然的看向荷塘上的莲座。   恰巧,那人睁开了眼!   嗡!   只一眼,张小寒觉得自己身体都僵硬了。那样平静的,没有多少喜怒哀乐的眼神,本不该带给人恐怖的感受。但是配合着他全身的气势,张小寒只觉得有什么压着抬不起头来,身体也反射性的紧绷。仿佛,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自己就是地上蝼蚁。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都是云与泥的差别。   咬牙,张小寒倔强的抬头直视那人:头发绾在头上,用一根木簪固定。身上的衣服乍一看很像道袍,但仔细看,却能发现区别。精致的刺绣,严密的手工,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反倒是那人的脸,普通得让人有些记不住。   青莲若有所感,眼角余光看向张小寒,唇角上扬,竟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青莲就从莲座上腾空而起,宽大的袖袍,随风摆动,沙沙作响。   “五千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青莲畅快的哈哈大笑,整个乾坤洞因此都震动起来。站在竹屋门口的众人被震得东歪西倒,浑身凌乱。   E这个血族亲王也不例外,他抓着门框,仰头看向半空中的青莲,满脸骇然,“不,你绝对不是青莲真人!”那时候自己虽然打不过他,但看到他自己绝对不会有畏惧感。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只一眼,他所有的反抗之心都消弭了。这完全不正常,血族的好胜心很强,脑子里永远都只有进攻,争夺,杀戮这样的词语,现在他居然感到害怕!   “我确实不是青莲真人。”青莲停止了动作,淡淡的看着E,“因为他只是我的一个魂魄的附身。我是青莲仙人,天地崩殂之后的第一批修真者。小蝙蝠,你该庆幸我没有以大欺小的恶习。不然,仅凭着你贪婪的祖先动了我的东西,我就能立马轰杀了你。滚回你的地盘,好好的吸收炼化‘青颜’吧。等你蜕变成帝王级血族,我会去亲自去把属于我的东西取回来!”   青莲的话,对E是极大的羞辱,他血红色的眼珠转为深红,大嘴一张,獠牙伸出,扑身向前,就想对青莲发起攻击。但是青莲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抬手一挥,E就化作流星消失在了天际。   张小寒长大了嘴,心道这要是再配上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就成了某个动画片里的经典场景了……   荷塘里那株硕大的莲花,花苞冲莲一和张小寒摇晃了两下,就募得开始萎缩,变小,然后消失不见。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两个呼吸,就像电视纪录片的快镜头,只不过,这一次是倒着放的。莲雾的化身消失,荷塘里原先的荷花,又重新生机勃勃的从水下钻出来,一如先前众人看到的那样。荷叶挤挤挨挨,荷花花苞待放,称得一池的清水,一栋竹屋,愈发的出尘脱俗。   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恢复正常,如果不是面前多了一个活生生的深不可测的人,张小寒会以为自己做了个奇妙的梦。   “师傅。”莲一看到青莲仙人从半空中走下来,恭敬的走过去问好。   青莲仙人双手拢在袖子里,神色温和,“为师很高兴,莲一。”   “恭喜师傅。”莲一眼角上扬,带上淡淡的笑意。张小寒在一边看着,心里腹诽,莲一对她和傅晟平可从没笑得这样‘温顺善良’过。他对青莲仙人绝对是又尊敬又崇拜。   青莲仙人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张小寒,似笑非笑,“乖徒孙,还不来见礼?”   “呃?”张小寒眨眼,瞬间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明明先前那么高大上,怎么一开口,就这么接地气啊!   “怎么,不乐意?”青莲仙人见张小寒呆愣呆愣的,眉毛一挑,口气不善。   “小寒。”   莲一和张小寒相处了些日子,此时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不由低声提醒。   “哦,那个,师祖好。”回过神,张小寒汗了个,连忙乖觉的问好。这个师祖大人,性格好像有些喜怒无常,偏偏实力还强得离谱,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嗯,怎么呆头呆脑的。不过,看在你贡献的魂力的份儿上,我就大方的认下你这个徒孙了。”   青莲语气明显嫌弃,张小寒被噎了下,咬牙,“师祖,您真善良。”   青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承让承让。”   张小寒彻底无语了,什么高大上,全是骗人的!   “咳,师傅,您还有一个徒孙呢。”莲一见张小寒脸色不是很好,立即插话道。   “哦,喊过来我瞧瞧。”青莲挑眉,颔首道。   莲一就转身,喊傅晟平过来,“这是师祖,青莲仙人。师傅,他是晟平。小七的儿子。”   傅晟平恭敬的对青莲行了礼,“见过师祖。”   青莲倒是愣了下,“小七的儿子?”说完,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傅晟平,叹道,“怪不得。”   莲一打量了一下青莲的脸色,解释道:“小七当年出了青莲秘境就没能再回去,是因为……”   “不用说了。”青莲打断莲一的话,略带伤感的摇头道:“从莲雾的记忆里,我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也是因为我那时候闭死关,不然小七不会死。”   傅晟平垂着眼,沉默。父亲已经死去了那么多年,仇也报了,再来假设当时的情况,也没多大的意义。   似乎也感受到了傅晟平的心思,青莲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后面都没再提起莲七。   “这些人是什么人?”像是突然才想起来,青莲看向站在竹屋门口的傅耀祥等人。   莲一扫了那些人一眼,淡淡开口,“什么人也不是。”   “仙长,我是姜家的族长姜翁……”银发、鹰钩鼻的老者闻言,面皮抖了抖,上前一步开口说话。   一听开头,青莲就知道后面他们会说些什么了。他直接扭头,叮嘱莲一,“我要打坐了,莲一你带着小徒孙修炼吧,没事不要来打扰我。”说完,径直的走进竹屋,转瞬消失不见了。那姿态,竟然是把姜翁忽视得彻底。   不搭理他铁青的脸色,莲一袖子一甩,面色不变,“请吧,这里是我师傅的洞府,我希望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   姜翁见状,哪里还待得下去,直接背着手,气冲冲的走了。剩下的几位,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也都识趣的离开。先前青莲展示出来的强大实力,已经完全超过了他们对修真者的认知。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招惹的,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只是,傅家的运气怎么那么好!   一个孙子年纪轻轻就成为联合委员会委员,还稳坐军队领导一把手的位置。现在另一个孙子更牛,直接成了仙人的徒孙!以后这傅家,恐怕越发的招惹不得了。   想到这里,几人都下意识的看了眼面带笑容的傅耀祥,心里五味沉杂。这几位家主里,恐怕也只有梅致逸和宫少峰最为平静。前者虽然羡慕,但是并不嫉妒,梅家人一向把自己的能力看得很清楚,从不做没有自知之明的事。而宫少峰是底气十足,傅家现在不过是傅晟平一个人走上修真的路,他宫家已然经历了许多代人了,这一点傅家是拍马都比不上的。   倒是吕家的家主吕不平神色十分复杂。他们家本来是陆家的忠实簇拥,傅家联合其它世家击垮了陆家,让他们失去最大的依靠的同时,也给了他们绝佳的机会。可是,到底,陆老爷子对他们吕家是有知遇之恩的。而且,彼此相交多年,两家人之间的感情是极深的。现在陆家败落,陆炳坤卧病在床,傅家是绝对的罪魁祸首。   所以,吕不平对傅家是又爱又恨的。   当年三家人决定对傅晟平的父亲出手,就是怕傅家在几十年后出一位修士,到时候他们弹压不住。可是没了傅晟平的父亲,还有傅晟平,这事好像是天注定了似的,虽然时间延后了,但该来的总会来。   而且,因为当时的决定,更是给三家人都带来了灭顶之灾。他们心心念念要打压的家族,却以黑马的姿态崛起。不知道,陆老他们可曾后悔?   心里的思绪万千,吕不平顺着来时的小径,穿过果林,直接走出乾坤洞的范围,回到后山。忍不住回头看,幽静的山谷,三两个人,说不出的宁静安然。只是,只有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的人才知道,那里有一个怎样的强大存在。   “这世界,要变了。”   沉沉的低语一声,吕不平收敛了所有表情,转身,入眼的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傅晟荣?”   “吕不平。”傅晟荣冲他微微点了点头,“整个张家湾会被将划为重点保护区,你有什么意见。”   “你人都来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吕不平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错身离开。他们两个都是在陆家的嫡系部队里服役,直到傅家亮出爪子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平日里的好战友,竟然是敌方的!虽然明白他本身就是傅家人,为亲生父亲报仇,那么做无可厚非。但是情感上,他还是接受不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从军队里出来之后,都各自成了家族的族长罢。   傅晟荣静静的目送着吕不平离开,又静静的收回视线。昔日的战友变路人甚至是政敌,他并不后悔。不过是各自的立场不同罢了。陆家对吕家有知遇之恩,对傅家来说却是有仇。看在陆家不是主犯,又有往日的情分上,他们才没有斩尽杀绝。如果他们还是不安分,他也不介意加上最后一把火。   “哥。”   傅晟平的声音打断了傅晟荣的思绪,他唇角翘起,“没事吧?”   摇头,傅晟平笑,“没事。你怎么也来了?”   “这里被划为重点保护区,我带人过来布置。”傅晟荣解释一句,然后看张家的族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出来了,问,“张小寒呢?”   “她和族长、大爷爷他们一起出来。这会儿,应该去搬东西了。张家世代的积累,不少。”傅晟平耸了耸肩,淡淡的笑道。   傅晟荣眉头皱了皱,“这会儿把东西拿出来,不怕出问题。”毕竟张家才出了那么大的风头,要是再拿些扎眼的东西出来,少不得要招人惦记的。   “乾坤洞是师祖的私人洞府,张家的东西放在里面不合适了。”傅晟平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再说,张家世代守护乾坤洞,和师祖的机缘颇深,就为这,师祖也不会让他们被外人欺负了去。”只是骤然富贵,对张家的族人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第一百五十章 代为保管,秋后算账(一)   张小寒知道张家祖上富贵过好些时候,也经历了大起大落,家底或许留了几分,但没想到会这么丰厚!金银瓷器,古玩字画,用一个一个的大红木箱子分门别类的装着。放眼望去,长长的一溜,把整个房间都占满了。张小寒粗略估计,这箱子得有好几十口!   不说里面的东西,就那红木箱子,拿出去也是挺值钱的东西。一来是料子好,二来是箱子做工精致,保存完好,可以当古董收藏起来。   张小寒的想法,族长并不知道,他看着打开的红木箱子,弯腰找出一个木盒。木盒大气古朴,历经多年,上面的漆色也还鲜亮,显然保存得非常完好。   细细的摩挲着,族长缓缓的打开盒盖,看到里面的东西,眼底有些水润的光,“就是它了。我小时候就老听祖父和我讲,前朝的时候太祖带着张家的嫡支退回张家湾,把张家历代积攒的贵重物品,都放进了乾坤洞。而唐皇赐予我先祖的丹书铁劵,也在这里待了近一百五十年的时间了。走的时候,他老人家心心念念的就是有一天张家的辉煌能重现,今日,就是开始罢。”   大爷爷等人闻言,也有些动容。几人都面带激动的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却不敢伸手去触碰一下。   “我们的使命结束,族人的诅咒也解除了。家族的东西,也重新取出来了,这都是好事。”大爷爷咧了咧嘴,老脸上难得露出畅快来。他之前想到乾坤洞的消息泄漏,还在担心如何收场。只是上天对他们不薄,把江山日月印都送到了他们手里!让他们度过了危机不说,还完成了传承了这么多代人的家族使命!   “是好事,把握不好也是坏事。”族长长舒了口气,把盒子重新盖上,捧在怀里,面色严肃,“经过这件事,族里的人都知道了咱们这有老祖宗留下来的家底。财帛动人心,紧巴巴的过了好几代人了,这骤然富贵了,我怕大家找不着北!”   大爷爷颔首,额头皱起沟壑,“这事确实需要好好斟酌。只是,现在恩人既然……这里是他的地方,我们也不好占地儿存东西了。”想了一下措辞,大爷爷还是含混的带过去了。恩人的年龄是他们不敢想象的。而且,先前E说他就是具尸体,大爷爷听得真真的。后面他为何又复活过来,这些事,大爷爷知道不是他们能够追根究底的。   不说别的,那个诅咒就是他们理解不了的东西。但是他们也不曾怨恨,因为如果没有恩人抚养,也就没了先祖。如果没了恩人对先祖的教导,也就没了先祖的一身本事。而没了本事,先祖就不会被当时的皇帝看重,建功立业,儿孙满堂。   可以说,张家的一切,都是恩人造就的。   当时先祖和恩人定下约定,诅咒也是先祖自愿让恩人下的。先祖能保证三代人的忠诚,不能保证以后的子子孙孙。虽然后面接任的族长也有埋怨的,但因为诅咒的关系,也都勤勤恳恳,谨谨慎慎,不敢稍越雷池一步。而这样的小心谨慎,也换来了今天张家再度辉煌的资本和机会。   大爷爷觉得值。   只是,后面如何安排面前的这些东西,尤为重要。他不想张家唯一的资本和机会,到头来变成埋葬张家的坟墓。想到这,大爷爷又再次开口,“现在族里的小辈,也有好些个有出息的。只要引导得当,张家不愁不兴旺。只是,前提是族里不能内讧了。”   可是这么多东西在面前摆着,能压得住吗?大爷爷表示担忧。   族长看了看大爷爷几人,扭头看还处在震惊状态的张小寒,“你怎么想?”   “呃?”张小寒回神,面带沉思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留在村子里的,嗯,难免族里的人眼热。”关键时刻能聚得起来,但是一到了平常时候,族人之间的摩擦也是免不了的。   “小寒你脑子灵活,给我们这些老头子出出主意?”大爷爷看了眼族长,脸上的苦大仇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打趣之色。   张小寒看了看几位长辈,面色有些犹疑。   张家学见状,难得出声,“你大爷爷让你说,你就说说。”   “是啊,说说呗。都是家里的长辈,说得不好也不会吃了你。”二爷爷也插嘴,语气轻松道。   “嗯,就是有个想法。”张小寒看了几人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么多东西,族长爷爷你们不可能一股脑的全都一家分一点的分了吧?那样容易引起争端不说,在实质上也不能改善家族所处的环境和地位。振兴家族,一时半会的急不来。我想着,如果族里有出色的子弟,我们可以从这里出他们全部的教育费用。以至于后面的创业,就业,家族也可以提供一笔资金,然后让他们自由发展。这样一来,能提高家族子弟的学习积极性不说,也能提高家族的凝聚力。或者可以设立一个奖惩的制度,具体的来操作。这只是我一个简单的想法,族长爷爷你们觉得怎么样?”   族长颔首,“嗯,还不错。”   大爷爷抚掌,“倒是和老头子我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只是,这其中有个难点。”   “什么?”张小寒反问。   “这些东西让谁保管。”大爷爷微笑,眼睛微微眯起。   张小寒有些莫名,“这些是族里的东西,当然是族里的长辈保管了。只是,现在搬出去确实有些扎眼。”现在村子里人多口杂,看到这么多大箱子,难免不起坏心。而里面很多东西,都是需要精心养护的。这里是乾坤洞,因为术法的原因,温度湿度都比较恒定。但是到了外边,书籍字画等东西,就不是那么容易存放的了。   想到这,她不由皱起了眉。   大爷爷和族长都看着张小寒,但笑不语。   半晌,张小寒醒悟过来,她直视几位长辈,“族长爷爷,您们这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让我管呢?”   “不算太笨。”族长笑了笑,抚着呼吸面色坦然。   大爷爷也附和,“小寒丫头要是笨,也成不了恩人的徒孙不是?”   “族长爷爷,大爷爷,这事儿可真不行。”张小寒苦笑,几位长辈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啊,“这是族里的东西,我不好插手的。虽然我名字记在族谱里,但到底是外人。族里叔叔伯伯知道了,心里肯定埋怨您们,我自己也尴尬。”   族长和几位长辈对视一眼,斟酌了一下词句,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你的特殊身份,我们才会做出这样的考虑。你这丫头是个什么性子,我们这些老头是从小看着的,错不了。更不要说,你现在的家底本来也不差什么。而最重要的一点,小寒,你跟着恩人的徒弟学本事,肯定要比我们这些老头子、甚至族里的同辈的弟弟妹妹们都要活得久……我们这样决定,也是想让你在我们这些人都不在了的时候,能够多看顾族里一些。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你,你不要怪我们这些老头子脸皮太厚才好。”   其实,还有一点族长没说。张小寒和傅晟平眼看着要成了,现在让张小寒保管这些东西,也存了拉近她的意思在里面。感情是需要维系的,他们不能只靠着以前的情分,就和她摆长辈的谱。给与多一些的信任,这样让她参与进来,也是彻底的把张家的未来和她拴在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张小寒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不过,考虑到族里的团结稳定,和张小寒以后的处境,族长等人还是从乾坤洞里抬出了四五个大箱子。里面的东西值钱是值钱,但大都是前朝的硬通货,金叶,银锭。没什么文物价值,可以毫不心疼的拿去换钱的。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族长等人虽然在农村窝了一辈子,但是老人可不是一点儿见识都没有。   不过,虽然拿出了那么几口大箱子,但剩下的金银数量,也不少。毕竟退回张家湾的时候,外边就是乱得不能再乱的乱世。藏些硬通货准没错。而另外的那些古董字画,玉石摆件,都是一代一代人积累下来的,丢了一件都心疼。族长的太祖爷爷,早在世道刚乱起来的时候,就把东西运回来搁着了,不然也不能保留下那么多。   不过,那些东西都让张小寒收起来了。而且,几位长辈也打定了主意,不把这消息告诉族里的人。以后这事儿就当作家族机密,传给族长知道就罢了。   这样一来,问题基本上解决了一大半。只是,几位长辈虽然知道张小寒跟着恩人的徒弟学本事,但见她挥手间就把东西变没了的时候,还是愣了下。随即,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没错,倒也不追根究底。   族长抱着那小木盒子,心情舒畅,眉目舒展。心情一好了,就开始拉着张小寒,给她讲家族的老故事。   一边听,张小寒一边想空间里的那些大箱子,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但又有些高兴。沉甸甸的,是因为族长等人对她的信任,高兴也是如此。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做好,能不能不辜负族长爷爷他们的嘱托。   深吸一口气,张抬头看向站在路口等着自己的傅晟平,咧嘴笑了笑。走一步算一步吧,重生之前,现在的日子她是想都不敢想的。而现在,她已经往更好的方向在迈进了。   看到人从小径里走出来,傅晟平上前一溜的问好,“族长爷爷,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   族长等人已经和傅晟平很熟悉了,见他上前,也不客气,“晟平啊,搭把手。老了老了,果然不中用了。”   因为把族里的青壮年都轰走了,搬箱子的活儿几个老爷子就亲自上手了。   也亏得是在农村,干活儿干惯了。七老八十的几个老头子,两人抬一口一百多斤的箱子,竟然只是气息急促了些。所以,傅晟平见状,上前去抱箱子的时候,也没多在意。只是上手死沉死沉的,打了他一个措不及防。好在他本身身体不错,又因为修习功法的原因,力气见长。调整了一下姿势,就稳住了。   “还挺沉的。”   手里空了,族长舒了口气,笑着颔首,“一百五六应该有。”   傅晟平小心的把箱子放到旁边,又去接后面的。他见张小寒一个人抱着一口箱子,脚步轻快的走到空地上,把箱子放下,转身又往里走,不由道:“我和你一起去?”   摆手,张小寒头也不回,“不用,就一口箱子了。”   傅晟平闻言,歇了心思。只疾走几步,接过张家学和张家孝手里的箱子,让他们歇口气。而一旁的傅晟荣见状,也主动帮忙,四口箱子很快就齐齐整整的在后山的空地摆上了。   “族长,这些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   “大爷爷,这箱子好大!”   “……”   被打发出乾坤洞的张家族人,一直等在后山的空地上,此时也凑上来,好奇的打量那几口箱子。   “好了,好了,安静!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族长抱着那小木盒子,扫了一眼张家族人,“我知道你们好奇,我也可以打开给你们看一看。不过,先前我们几个老东西在里面商量了。这些东西换了钱,也不能乱用。要家族兴盛,仅靠着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不行的。毕竟,钱用完了,就没了。可如果小辈们有能耐,以后我张家也不愁兴旺不起来。所以,这些钱,都会用到族里孩子的教育、培训上。你们如果有意见,现在可以提出来。”   “族长您们考虑得实在,我们没有意见!”   “是啊,以后家里的孩子学东西的钱不用担心了,这是好事!”   “孩子出息了,家不就兴旺了嘛!族长我们支持你的决定!”   “对,我们支持你!”   “……”   看着族人的反映,族长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有些人心里或许会有想法,但是一旦涉及家里的孩子,个人的私心总会让步。这就是父母天性。“那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小坤,小铎,你们两个把这箱子打开。”   “好。”   张坤和张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兴奋之色。应了一声之后,两人上前,提着箱子两边的铁环,慢慢的把箱子打开了。满满的一箱元宝,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那么不真实。   张家的族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其它几口箱子。   傅晟荣和傅晟平看到那崭新的保存完好的元宝,脸上也露出讶异的神色。不过想到当时的环境,很快就平静下来。   “这些元宝,品相都很好。一个卖上三千块还是很容易的。如果里面比较稀有的,或是有成套的,价格更不用说。”傅晟平看了眼,发现里面的元宝虽然都很新,但型制并不完全相同。显然不都是同一个批次,同一个地方熔铸的。   “晟平你懂?”   大爷爷笑眯眯的看着傅晟平,问道。   傅晟平愣了下,随即认真道:“只是听别人说过行情,具体的没有研究。不过大爷爷和族长爷爷你们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大爷爷拍了拍傅晟平的肩膀,满意的点头,“嗯,不错。”   张小寒抱着最后一口箱子过来,听到大爷爷的话,随口问道:“什么不错?”   大爷爷呵呵一笑,“晟平啊,和你天造地设,绝好的一对。所以,不错。”   “大爷爷!”张小寒瞥了眼保持微笑的傅晟平,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好在族长招呼着,让人盖上了盖子,把五个大木箱都小心的抬回去。张小寒主动去帮忙,才逃脱了尴尬。   张家族人兴高采烈,这一次大家平安的度过了危机,更是了解了家族辉煌的历史。这让他们心里多了很多的自豪,同时也更以自己生为张家人为荣。所以,在族长提出把钱都用在族里的孩子身上时,谁也没反对。   或许里面有一两个心里嘀咕的,但是在族长和大爷爷等人挥手,批准一家可以拿一个元宝回去当纪念之后,那点儿小小的不满也消散了。   最后,那批金银被大爷爷和族长委托给傅晟平和张小寒,让他们换成了钱存入银行。以后每一个家族子弟的培养教育,创业基金等都从这里面出。当然,这个钱也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拿到的。而是要经过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的考察,还有族里同辈之人的认可。   除了这,还有诸多的规矩,也在日子的流逝中慢慢完善。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张小寒让王兰把丽颖、梦颖两个送上飞机,自己去宁市接了她们回村之后,她自己也要开始新的学期了。   张家湾被划为重点保护区,在村子不远的山上,一座军营悄然已经形成。里面的子弟兵,在村子的四周都设立了岗哨,监察周围的情况。不过,他们并没有惊动村民,也没有让来避暑的游客发现。   后山已经和乾坤洞连在一起,不过为了不惊动普通人,青莲在入口处用了障眼法。张家的族人也被叮嘱了没事不要再往后山去了,免得打扰了青莲的清静。   一切看起来都没变化。   “好久不见了。”张小寒似笑非笑的挡在了来人面前,语气轻柔。   罗贵看到张小寒,面色一抖,“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   “为了等你,我延后了时间。”张小寒耸耸肩,随即脸色冷下来,“如果我不走,你还会藏着不出来吧!现在,你又来后山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我这就走!”罗贵面色更差,说了一句话,扭头就想逃。   不过,废了那么多心思,张小寒怎么会再放过他?脚尖一点,张小寒从他身侧飘过,转身,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们小时候,确实有些过节,但是我没想到你能记恨到现在。我二叔二婶被抓,是因为你给那些匪徒提供了情报。族长爷爷还有大爷爷他们遇险,被仇家人逼迫,被E找上门,也都因为你通风报信!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有用过!”   “呸!老子有没有用,关你屁事。”罗贵看到张小寒唇角的笑容,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他听人说这张家后山有宝,又想到那次他看到的景象,所以他才大着胆子从外边回到村里,想看能不能摸点儿东西。   上次那两人都没了音讯,答应他的好处自然是没了。前些日子正好他毒瘾犯了,跑出村找货,把手里的钱折腾光了,正没来源呢。一听到大家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心里就跟猫爪了似的痒痒,这才回来。没想到被张小寒逮了个正着!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代为保管,秋后算账(二)   张小寒自然不知道罗贵心里的怨恨,她只是扫了他一眼,淡笑,“本来也不关我的事。但你把主意打在我们家上,我就不能容忍。”   前世的罗贵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张岳很多的恶习,其实也是跟眼前这个人学的。而现在,看他干瘦干瘦的,面色也不正常,明显的瘾君子的面相。眉头皱了皱,她最烦的就是这样自己不好好爱惜生命,还要拖着身边的人一起下地狱的人。   毒品的危害大家都明白,但总有一些人觉得时髦,觉得了不起,要去沾染,要去尝试。而面前这个人,外边虽然看着还能过得去,但身体已经毒品被拖垮了。视线从罗贵的微微鼓起来的裤兜上扫过,张小寒微微的眼神眯起来。这人,不紧吸毒,身上竟然还藏毒么。   没看到张小寒微小的表情变化,罗贵嗤笑一声,“你家?你都不是张家种!顶着一个姓,你还真把自己当张家人了?”   “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张小寒的掀开眼皮,静静的盯着罗贵,让人看不出情绪。   罗贵得意的冲张小寒露出笑脸,同时送出一个蔑视的眼神,“我说你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杂种,和你爸一样!”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罗贵的脸上,罗贵表情有些懵,还没反映过来,张小寒的第二个巴掌又来了。   “我曾经讨厌姓杨的,姓穆的,还有姓黄的,现在姓罗的因为你,拔得了头筹。”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来火气,但是那落下来的一下比一下重的巴掌,让罗贵深切的感受到了那滔天的愤怒。   “呜……别、别打了!”   罗贵抬手想护着自己的脸。   但是张小寒一手扯着他衣领子,一手快速的动作,硬是让他疼得抬手都不能。   罗贵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肿得见不得人了,嘴巴也被扇烂了。   张小寒不过是打了他四五个巴掌,但他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待张小寒松手之后,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的一股邪气也冒了上来。所以,在脑子还没想清楚的时候,他身体就快速的行动了。   罗贵弯腰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反手就朝张小寒身上砸来。   他的动作很快,也很流畅,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是演练过千百遍的。   张小寒一时不察,肩膀被他砸了一下。倒不是多疼,但罗贵脸上的那股子狠劲儿,让她惊了一下,于是反射性的抬腿,一脚踹在了罗贵的腹部。她是修真之人,就算腿上没灌真气,但这一下子也够罗贵难受的了。   罗贵躬着身体,被抛飞出去,然后咚一声落地,在地上擦着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阿贵!”一声尖叫在张小寒的身后响起,然后呼啦啦的一堆人跑到了罗贵身边,又是搬,又是扶。罗贵一边的衣服全都擦破了,连带着那部分的皮肉也都破了,有血丝渗出。不论扶着他的人怎么喊,他都紧闭着眼,因为他已经痛晕过去了。   “张小寒,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小杂种!你居然敢打我家阿贵……”   见罗贵的惨样,一名五十来岁,满脸横肉的胖女人就一脸阴狠的冲着张小寒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哪一句都十分难听。   张小寒眉头狠狠的皱起来,这些人,怎么会上这后山来?而且,来的时机那么巧?自己刚把罗贵踹飞出去,他们就冲出来了!   不用魂力,她的感知也是很灵敏的。上后山的路上没有人,她一直也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张小寒眯着眼打量众人冲出来的方向,心里顿时了然。   感情是走捷径!   避开胖女人挥舞的爪子,张小寒冷笑,“罗二婶,你还是冷静一些的好。”   “冷静个屁,臭不要脸的小杂种!有几个钱就自以为了不起了?看你这妖里妖气的样子,那钱指不定是卖*来的呢!我呸,居然还敢打我家罗贵,看我不挠花你的脸,让你卖去!”   罗三婶脸上的表情十分阴狠,小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小寒,恨不得把她撕巴了吃了!   张小寒面无表情的握住罗二婶朝她脸上挥来的爪子,狠狠一捏。骨头断裂的咔嚓声,还有罗二婶杀猪般的嚎叫,让跟上来的罗家人察觉到不妙。纷纷从罗贵的身边离开,冲到张小寒身边,准备给罗二婶帮忙。   但是,先前罗二婶的话已经触及了张小寒的底线,对这罗家的人也更加厌恶起来,此时怎么会留手?   “啊呜,我的手,我的手,小杂种你不得好死……”   “狗日的,你敢*啊,老娘要弄死你!”   “……”   乒乒乓乓,配着一句比一句恶毒难听的咒骂,整个后山竟然比菜市场还热闹!   想到乾坤洞里打坐的青莲师祖,张小寒抬手设下一个隔音结界。青莲的三魂七魄虽然归位了,但是他还需要闭关调理。而因为这些人影响到师祖显然不值得。   “打人啦!打人啦!张家人打人啦!”   “小杂种!这次你要不陪医药费,我就告诉外边的人,你卖*卖屁股!搞臭你名声,看你做人,呜呜……”   一个草团子堵住了那妇人的嘴,张小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娄大娘!你家罗凤还好吧?这么久没见,我还真是挺想念她的。只是怎么听说她结婚了?”   罗凤的事,她还是知道的,未婚先孕,又和人私奔,现在带着个拖油瓶回来,嫁了邻村一老光棍。   “呜呜……呸,呸,小杂种,我家凤的名字是你能提的?脏!”娄金兰抠出嘴里的草团子,呸了几口,恶狠狠的道。她显然觉得罗凤的名声比张小寒好。   张小寒盯着娄金兰看了半晌,缓缓开口,“我看起来很好欺负?还是觉得我钱多人傻?”说着,她来回打量了几眼倒在地上呻吟哀嚎的罗家人,露齿一笑,“省点儿力气吧。你在这儿嚎破了天,也没人能听得见。”   娄金兰嗤笑,“你以为你是神仙呢?这后山离村子不远,现在你把我们都打了,我看张家的那些老不死,要怎么给我们交代!嫂子,哭,使劲儿哭。让大伙都听听,她张小寒欺负人呢!还有阿贵,居然被张小寒打破了头,还晕倒过去了,真可怜。等大伙上来,得让他们评评理!”   感情是想从张家讹钱!张小寒似笑非笑,盯着娄金兰的眼神诡异,“你说,你们当时也在村子里,怎么就信了这后山有宝。信了张家发了大财。怎么就没信我拜了‘仙人’为师呢?”   话音落下,张小寒手指间冒出一道白光。待看到娄金兰等人瞪大了眼,才眼角一垂,白光飞出,砸在娄金兰的脚边。嘭。一声响,结实的地面被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被炸起来的尘土,正好盖了娄金兰一身灰头土脸。   罗家的人一时间噤若寒蝉,后背生凉。   “这后山,是我张家的人的地。你们这些姓罗的上来做什么?嗯?想来个苦肉计,好敲诈一笔?可惜,只有我‘炸’别人,没有别人‘炸’我的份儿。”   说完,冷哼一声。张小寒面色沉郁,“本来我只想收拾一下罗贵,现在你们都这么不省心,那就全都滚出张家湾好了!”   娄金兰被张小寒的手段给镇住了,但此时听张小寒的口气,下意识的就讥笑出声,“小杂种,你以为你是谁?这里虽然叫张家湾,但也是我罗家的地盘!”   “啪!”   没说话,张小寒掌心运气,抬手一挥,狠狠的抽在了娄金兰的嘴巴上。   “对不起,我有名字。如果你记不住的话,我能帮你。”活动着手腕,张小寒面无表情。   娄金兰哪里能是温顺的人?她摸着被打的肿起来的脸颊,双眼圆瞪,“小杂种,你敢打我!”   “啪!啪!”   连续两个巴掌,又毫不客气的扇了过去,张小寒道:“娄大娘你的记性实在不怎么好,看来需要我多多帮忙。”   说完,看娄金兰又想开口,张小寒又是一挥手。   罗二婶见状,连忙大喊,“你敢再打!就叫你小杂种怎么了!你本来就是小杂种!你爸是!你也…唔……”   叫嚣声毫不意外的被一个巴掌打断,罗二婶算是知道了被人扇的滋味。她和娄金兰一向是在家跋扈惯了的,此时被张小寒这样对待,哪里能平静得下来?   罗二婶肥胖宽大的身体往前撞。   张小寒轻巧的避过,面色不变的看着她重心不稳直接脸着地,“娄大娘的记性不好,看来罗二婶您也一样。”   这些人,就算你把他们教训狠了,下次还会满嘴的脏话。堵是堵不住的。真的和他们生气,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张小寒不打算和自己过不去,她甩几人巴掌,不过是让他们暂时闭嘴。而等她走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她也不会有感觉。   所以,见到罗家的众人脸上都带上了忍耐之色。罗二婶和娄金兰脸肿得和猪头一样了,张小寒也停了手。   娄金兰捂着自己的脸,又恨又怕的看了张小寒一眼,伸着脖子往村里看。可是,通往后山的那条路,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张小寒瞥见她的动作,淡淡的说:“不用看了,我说过,不管你们喊多大声,村里的人也是听不见的。”   “就算他们听不见,等会我也要去找你们族长理论!证据都在呢!”娄金兰的气势没有刚才强了,说话时因为脸肿了,吐字时还有些含混。   罗二婶闻言,也点头符合,“我家阿贵也昏过去了,肯定要找你们族长掰扯!”   “别家的母亲看到儿子晕倒,第一反应肯定是着急的送医院。而你倒是狠心,任由他躺在那儿,当要钱的证据。”嘲讽的一笑,张小寒把视线停在罗贵的脸上,“你不觉得心寒吗?罗贵。还是,你本来就和罗二婶串通好的。激怒我,让我动手,然后正好敲诈。只是,这本钱未免下得有些大。”   罗贵在娄金兰挨巴掌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全身痛得要命,没力气。而那啪啪的巴掌声,也让他心生了些许畏惧。然后他很怂的装着没醒,一边注意听动静。   此时被张小寒点名道姓的叫,他就知道被识破了。挣扎着坐起来,腹部牵扯着有些疼。咧嘴的时候又拉动了面部神经,那麻木的猪头脸,也生生疼了一哆嗦。   一起来就放狠话,“这个仇,老子迟早都要报。”   “抱歉,你没机会了。”张小寒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我刚刚报了警,你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罗贵眼神一变,伸手去摸裤兜,空空如也。   “你把我的东西拿去了?还给我!”他眼神从未有过的凶狠,就像饿极了的狼,被抢走了好不容易到手的食物!   冷冷的看了罗贵一眼,张小寒摇头,“我没拿你东西。”她只不过是怕他在警察来的这段时间里,把东西直接扔了或藏了,稍微做了一点儿手脚罢了。   “你没拿,你没拿我东西怎么会不见了!”罗贵低吼,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张小寒的脑袋不停的砸过去,“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那咆哮又不安的样子,十足的像个精神异常的疯子。   罗二婶也察觉到了不对,她大喊,“阿贵,阿贵?”一边喊,一边还往罗贵的身边凑。   “滚开!”   罗贵警惕的转身,抬手就是一块石头砸过去。罗二婶没提防,正好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娄金兰傻了眼,“罗贵!你做什么!”喝了一声,她凑到罗二婶的身边,看她的伤口。额头上,一个血洞,周围皮开肉绽,伤口深,鲜血直流。   看一眼,娄金兰就退到了一边。另外几名跟着来的罗家人也缩到一边不沾手,任由罗二婶捂着伤口呻吟。   张小寒冷眼看着,刚才还紧抱成一团意图敲诈的人。此时却因为怕麻烦,对妯娌的伤视而不见。   罗贵一直纠缠着张小寒要那东西,红着一双眼,完全疯魔了。只是,他的身体因为长期吸毒消耗亏空,再愤怒,他也没能碰到张小寒的一点儿衣袖。   警察来得很快。   带队的警察看到后山的情形,赶紧让人把罗二婶弄到一旁包扎。又让人把罗贵制住,他才问,“谁报的警。”   “我。”张小寒走出来,出声道。   带队警察看到张小寒,神色不由得恭敬了几分。张家湾本来归镇上的派出所管辖,但是自从青莲回归,乾坤洞打开之后,上面的打了招呼,这里直接被军队接管。不管是那里的警察,如果没驻军领导的允许,都是不能直接进来的。在接到报警之后,带队的警察已经被叮嘱过一翻,然后在这张家湾可能会碰到的几个不能招惹的人,也提前给看了画像。而张小寒的画像,赫然在列。   所有的念头指在一瞬间翻滚,带队的警察只瞧了张小寒一眼,就把视线放在了她的眼睛以下,下巴以上,“你说这里有人吸毒、藏毒?”   “是。”张小寒点头,伸手指了指罗贵,“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是毒瘾犯了。警官你们应该能看出来。”   带队的警察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罗贵身边的警察就从他裤兜里摸出来一袋白色的粉末,目测不下两百克!   “队长,是海洛因。”   带队的警察连想和张小寒说的话也忘了,他面色严肃的接过队员手里的塑料袋,看了半晌,沉声道:“带回去。”   “是。”   队员高声应了。非法持有海洛因十克以上,就构成非法持有毒品罪。在罗贵身上搜出来这些,足够判他十来年的了!   罗二婶,娄金兰等人稀里糊涂的看着罗贵被警察带走,才反映过来。   “你个黑心的,你竟然害阿贵去坐牢!”罗二婶脸上染着血,本身又满脸横肉,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吸毒。”张小寒直视罗二婶,陈述事实道,“就算今天我不报警,他迟早也得进去。或许,你更想看他横尸街头?”   罗二婶恶毒的盯着张小寒,“关你什么事?啊?关你什么事!呸!要你假好心,你就想让阿贵去坐牢!”   点头,张小寒轻松的耸了耸肩,“是啊,我本来就没安好心。染上毒瘾的人,每个人都想要远离的。这里是张家湾,是大家的村子,没办法离开。那我只好把罗贵送走了,一劳永怡。”   “你,你,你个小杂种!”罗二婶指着张小寒,气红了眼,“我就知道,姓张的,都没好东西!”   “说什么呢?”族长面色黑沉的走进,身后跟着一大堆的张家人,“罗家二媳妇,积点口德。你家罗贵吸毒,不坐牢,也得被扭送戒毒所。难道还想让他在村里里待着祸害别人?”   “对啊,怎么没把你们都祸害死!”罗二婶毫不示弱,恶狠狠道。   张小寒见她那样,摇摇头,转身问好,“族长爷爷。”   族长颔首,瞥向闻讯而来的罗家人,面色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张小寒平静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您不用担心,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我倒是很想要听听。”   略带着银丝的老者眼神阴鹜,阴沉蛮横的样子让张小寒很厌恶。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罗家的人之所以都是那幅德行,和这个老者脱不开干系!   “您这是要兴师问罪了?不过,我想您应该先问一问娄大娘他们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出现在我这张家后山!”冷笑,张小寒说完,扶着族长就往村子里走。   自己动机不纯,揍了也白揍。   族长其实走路稳得很,但扭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怒气爆棚的罗家族长,心情舒畅得很,也任由张小寒搀着他,“咳,那几人都是被你揍的?”   “啊,我下手重了点儿?”张小寒侧头看老爷子,询问道。   “嗯,我看就这样挺好。”族长故作思考,半晌才发出一声意见。   张小寒微笑着点头,“那下次我还比照办理了。”   族长想了想,摸了摸胡须,“嗯,还是给罗老头留点儿面子算了。”   “噗。”   跟在族长身后的几个族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族长这明显是乐大发了。当然,他们自己也是。   不过,更让他们高兴的事情还在后面。   罗姓一族十七户,七十多口人;外姓九户,二十三口人,全部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迁出了张家湾!张小寒本不想做那么绝,但是本来两家就不对付。张家发了大财的消息,被罗家的人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招了好些流氓地痞的在村里晃荡,家里的小孩儿十分不安全。   而且,张家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与其让罗家的人在旁边看着越来越眼红,还不如把他们都给迁走。本来,他们就不属于这里。打发他们到城里生活,还给一笔补偿款,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本来罗家人也不是那么配合的,但是拿不住一身军绿色的大头兵,一个个面色严肃的盯着,不走不成。   但是心里的不满和恨意,还是装得满满的。   张小寒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放下最后一块玉石,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这张家湾,姓罗的那一家子,就别妄想再踏进一步了。   “罗家的人就算进不了村子,他们要想报复,也有很多的手段!”仇三从榕树上跳下来,挑眉道。   张小寒丝毫不担心,语气轻松道:“家里人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不怕他们使手段。正好,留给弟弟妹妹们练手,学一学人心险恶啊。”   仇三翻了个白眼儿,“你这样子好像护犊子的老妈子!”   她只是想让张家变得更好罢了。不过和仇三说这些也没意思。张小寒岔开话题,“你怎么还不走。你们本家的几位都不在了,分家的正争家产呢,你不打算搀和?”   仇三撇嘴,“我姓仇(chou),不姓仇(qiu),争什么家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要变大叔了,第一个来客   “哦。”   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张小寒转身准备离开,不过视线在扫过村口的那块巨石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   “你们要走了?”   仇三没发现张小寒细小的动作,只是转了转眼球,歪着头问。   扭头看仇三,张小寒道:“没多久就要开学了,我还是个学生呢。”现在已经是八月十几号,回张家湾有一个多月了。公司的事情全都是李启元在处理,回去不定得被他怎么抱怨呢。寒暑假都是公司正忙的时候。   仇三摸了摸下巴,“你要那毕业证书也没多大作用,还读它做什么?”   “你有事就直说。”张小寒不理会仇三的怂恿,盯着他直接开口道,“明明早就可以离开,却硬是留到现在。我不相信你是闲着没事干。”   事情发生的当天,他们扔下他之后,就没见到他的有人影。反倒是事情解决之后,他又冒出来了。而且,事情的经过,他也知道得明白清楚——这人一直在边上观望呢!   仇三闻言,也没不好意思,只笑,“在黑城的时候,傅少不是在考虑投资嘛,我在这等着他回话呢。”   挑眉,张小寒斜着眼看过去,“就这?”   “就这!”仇三点头,十分真挚道:“作为黑城的半个主人,我是非常欢迎傅少去黑城投资的。小寒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把分校开到黑城来啊。”   张小寒听着仇三自来熟的省掉了姓,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只是抱着怀疑的心态上下了打量了仇三一眼,然后提脚往回走,“你要表忠心,也得去找傅晟平,和我说有什么用?”   仇三撇嘴,以前看起来凶悍的脸,此时竟然出奇的平和慵懒,“他太忙了。和你说一样的。你会帮我的转达的吧?”   “我也很忙,你没瞧见吗?”张小寒掀了掀眼皮子,头也不回道。仇三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狡猾凶狠的主,现在虽然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时收敛了很多,但是张小寒也并不想和他多接触。   “别这么小气!”仇三跟在张小寒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两步的距离,“我不就是稍微用了点儿手段么?你没必要记恨到现在吧?我把人接过去,好吃好喝的待着,其它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两个手下折损在这里,我也不是一句话都没说么?”   张小寒气笑了,停下脚步转身,“虽然你的小手段,没给我二叔二婶等人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是你一开始就动机不纯!而且,发生那么多事情,归根究底是因为你。你就是那导火索!我没和你算账已经是很好的了,你别蹬鼻子上脸。”   仇三没料到张小寒突然停下来,差点儿一头撞上去,不过好在他速度不快,即使刹车。闻言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你是没和我算账,但你以为政府拨下来的那笔专项资金是从哪里来的?那是我掏的!”整整两个亿,就是把张家湾全都推平了重建成白金汉宫都够了!修基础设施哪需要那么多钱?傅晟平完全是因为他先前的算计,敲诈他呢!   张小寒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嗯,我说政府怎么这么大方呢!不过,你出的钱又怎么了,就算是你给我二叔二婶他们的赔偿了,该的。”   仇三嘴角抽了抽,沉声道:“我算是知道了你和傅晟平为什么能凑一块儿了。两个都是周扒皮!”   张小寒抬眼,饶有兴致道:“所以你想让傅晟平到黑城投资,把那两亿捞回去?”   “话不能那么说,我有资源,他有闲钱,不是正好吗?”仇三双手插在裤兜里,气定神闲道。   坏心的笑了笑,张小寒抿唇,“你不怕引狼入室,血本无归?”   “我不是羊。”不会任人宰割。   只是一句陈述句,张小寒却感受到了仇三话里的隐藏的底气和凌厉。到底是站在黑城地下势力顶端的人,那样的霸道和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张小寒转身继续走,“生意的事,你还是自己亲自去找傅晟平谈吧。如果项目不错,他肯定不会拒绝。”而至于其他的,恕她无能为力。   仇三停住脚步,追问,“没有考虑的余地?”   “不管你要求什么,都不该找我。”张小寒头也不回的冲他摆了摆手,轻笑一声,不急不缓的往回走,也不再搭理他。   仇三唇角抿直了,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他没再进村,而是直接掉头驱车离开。   两人都走了,村口恢复安静。而那块巨石背后,空间扭曲了一下,然后一个黑影直接闪身而出,进了村子。   村子很热闹。背负了世世代代的责任卸掉了,家族兴旺也可以预见,现在讨厌的罗家人也都从眼前消失了,不庆祝一场,实在不能表达胸中的激动和喜悦。   这个庆祝活动,早该举行的。不过族长通知了所有在外的张家族人,直到昨天晚上,人员全部到齐了才开始准备。   村委会大楼前的空地,灯火通明。   最前方是一个大台子,上面正有人在表演。没外人,都是族里的老老少少。唱歌走调没关系,表演笑场也没关系,大家图得就是个气氛。   台子底下,就是横平竖直,排列整齐的桌椅。桌是八仙桌,凳是长条凳。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张小寒离开的时候,还没开席。这会儿正好菜上齐了,正想走到二叔二婶那桌坐下,就被人喊住了。   “小寒啊,来坐这里。”大爷爷笑眯眯的,指着旁边的空位。   大爷爷和族长他们是在第一排,最中间的桌子。而他指的位置上,傅晟平正稳稳当当的坐着。   张小寒扫了一眼族里其他的长辈,见他们都笑着看她,也不推辞,就走过去坐下,“大爷爷,族长爷爷……”   除了傅晟平和她自己,剩下的六个,她挨个儿喊了一遍。相比于张家学和张家孝,这六个才是族里除了大爷爷和族长两人之外,最德高望重的人。别看七老八十了,但个个都精神矍铄。又逢喜事,老人都年轻了一圈儿似的。   “小寒啊,明儿早就走?”   一边吃饭,一边闲话。族长刚和傅晟平说完了话,就开口问道。   张小寒咽下嘴里的饭,点头道:“嗯,明上午十点半的飞机。”   族长颔首,又看向她旁边,“晟平也一起?”   傅晟平看了眼张小寒,然后微笑着点头,“是。”   族长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了句“好啊!”也不知是说酒好,还是别的。   “晟平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八。”   “哦,也不小了。”   “是。”   “等小寒毕业,你都三十出头了。”   “啊。”傅晟平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   而刚才热闹的饭桌,此时居然安静下来,全都听着族长和傅晟平的对话。   “我还记得小寒上初中那会儿呢,十二三岁吧?时间过得真快,今年你都二十了,到了年龄了啊!”   一边说,族长还微笑的来回的打量傅晟平和张小寒两人。   一边的老爷子们也都微笑着看着两人点头,符合道:“确实到了年纪了。”   华国法定结婚年龄,女二十,男二十二。   到这个份儿上,再迟钝的人都知道这些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了。何况张小寒和傅晟平两个?   “族长爷爷,大爷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有些招架不住,张小寒放下碗筷,果断的开溜。   “诶,这才吃多少点儿啊,就饱了?”   没等老爷子们留,张小寒已经溜得不见了踪影了。大灯照得坝子亮堂堂的,与之相对的,没被光照的地方,就越发显得暗了。傅晟平转了十来分钟,才在一棵笔直的香樟树上,找到了人。   查看了一下环境,傅晟平提气,脚尖在地上一点,就坐到了张小寒的身边,“你让我好找。”   低低的说了一句,傅晟平身体前倾,靠近张小寒。潮热的呼吸喷在脸颊,有些淡淡的酒气。张小寒不自在的挪了挪,却被他抓住了肩膀。   “小寒。”傅晟平的额头抵上来,鼻尖快要碰上她的,“小寒。”   唤了一声不够,又喊了一声。张小寒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嗯。”   “小寒……”傅晟平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额头贴额头,鼻子挨鼻子。两人呼吸交缠,唇畔轻触,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或许是因为那淡淡的酒气,张小寒觉得自己也醉了。美好的,灼热的吻。这是第一次,她想要留住那唇畔的温度,留住那交缠的气息。   半晌,唇分。傅晟平满足的搂着张小寒,“我很高兴。”这是第一次,张小寒主动。不是他强迫,不是他趁其不备,而是她主动的靠过来。好像长久的等待有了回音,让人止不住的高兴和感激。   静静的靠在傅晟平的怀里,张小寒闭着眼,脸还在发烫,但心底却是暖暖的,“嗯,我知道。”   两人安静的拥抱着,半晌傅晟平才开口,“族长爷爷的话,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张小寒唇角扬了扬,装作不明白的反问。   “我马上就要变成大叔了。”傅晟平摩挲着张小寒的手,语气有些哀怨。   张小寒调侃的说,“嗯,萝莉都爱大叔。特别是你这种有钱又长得帅的。”   傅晟平扬眉,“那你呢,爱我吗?”   “……我不是萝莉。”   “我知道。”傅晟平无奈,捏着她的手加大了些力道:“我不稀罕萝莉,我只想要你。小寒,你爱我么?”虽然已经能感受到她的心意,但是他还是想要听到她亲口说。   脸被大手抬起来,傅晟平的眼睛在黑夜里,像是明亮的星,熠熠闪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然后那个字就脱口而出:“爱。”   “真乖。”嘴巴被亲了一下,傅晟平的语气像是赞扬听话的小狗。   张小寒一下子从那温馨的气氛里出来,一巴掌推开某人,“你当养宠物呢?”   傅晟平低笑,“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当宠物养。”永远放在最贴心的位置,永远不抛弃。   “我不愿意!”张小寒咬牙,谁爱当那宠物谁去!   “那你把我当宠物养好了,只要在你身边,做什么我多不介意。”   “……我介意。傅晟平,你莫不是被苏鹏举附身了?”张小寒抖了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傅晟平耸肩,“很有这个可能。”   而远在京都的苏鹏举,正喝水呢,猛的打一个喷嚏,呛了,喷了路过的陆仟宝一身……   张小寒盯着傅晟平看了半晌,发现他唇角一直扬着,眼底的笑意也很明显,“真的这么高兴?”   傅晟平唇角又上扬了几分,见她打量,索性微微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开口,“回京都前,随我去和爷爷见一面吧?”   “好啊,本来也是要去道别的。”张小寒没多想,直接点头。   傅晟平眼神闪了一下,也不点破,“啊,去道别。”也顺便让他老人家见一见孙媳妇。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逝,傅晟平伸手握住了张小寒的,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两个人坐在树干上,静静的看远处的坝子上热闹非凡,看遥远的夜空繁星闪烁。时而微风拂过,好不清凉惬意。   只是,这样的惬意在张小寒听到一声细小的破空声时,完全消散了。   “跑了。”   瞥了眼被劲气擦到而被割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的树干,傅晟平面色沉了沉。收回手,撤掉抵挡那道突袭来的劲气的光罩,他眺望前方,严肃道。   张小寒轻巧的跳下树,凌厉的视线像是穿过了黑夜,落到了那急速跑动的人影上,“去会一会。”说完,就加快脚步直接追过去。   “小心些,不是普通人。”傅晟平也从树上跳下来,跟上张小寒。   张小寒抿唇,魂力散开,看到前方那人脚完全腾空前进,“是修真者。”   傅晟平眼睛眯了眯,“冲后山来的?”   “八成是。”张小寒挑眉,点头,“乾坤洞打开已经有一个月了。大师兄吩咐人封锁消息,瞒得了普通老百姓,瞒不住那些消息灵通的大家族和隐世的修真者。”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修士,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师祖闭关不知道要多久。”傅晟平闻言,说了一句。   张小寒没有接口,只是陡然停下脚步,盯着那空无一人的田埂,“村里的宴席正热闹,正好招待贵客。修士远道而来,出来喝杯酒水如何?”   “果然有两下子,竟然能看穿我的隐身术!”   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田埂上的空间扭曲了一下,一个白发黑衣的老者显出了身形。   张小寒打量了老者一眼,最后视线停留在他领口处刺绣上,“老先生认识秦修士?”   老者如鹰般的眼神看过来,如针扎一样,“你怎么知道?”   “老先生领口的刺绣,和秦修士袍子上的一模一样。我想,那应该是家族或是门派的标志?”张小寒也不回避,直视老者的双眼,坦然道。   老者闻言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然后抬眼,“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那你也该知道我为何而来了?”   “抱歉,我不太明白。还请老先生名言。”张小寒眯眼,抿唇,“特别是老先生刚才为何会对我们出手?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必要在背后下黑手吧?”   老者不屑的撇嘴,“我要是真的在背后下黑手,你们此时就不会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傅晟平沉声开口,“那么,老先生您引我们到这边来,有何目的?”   “他们怎么受的伤?”   老者偏头看了一眼傅晟平,然后缓缓开口。   没想到老者会问这个问题,张小寒和傅晟平对视一眼,“秦修士没有告诉你?”   “他们到现在都没醒!”老者眼神冷厉,沙哑的声音带着杀气,“而且,全身的修为也化为虚无,丹田破损,醒了以后也会变成废人!”   “这么严重?”张小寒皱眉,“老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当时秦修士他们被E控制,敌我不分的对我师傅出手。师傅不得已,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虽然看起来受伤严重,但都是外伤,对于修士来说,并不致命。修养一两个星期就能好完全!”   老者阴沉着脸,“但我师弟现在昏迷不醒,丹田破碎,完全成了废人!我大老远的过来骗你一个小辈?好玩儿不成?”   张小寒沉默不语,傅晟平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开口道:“老先生,当时秦修士等人的伤,确实没有那么重。不过,那是我们进乾坤洞之前,之后我们出来,就没见过他们。他们是姜家主他们送回去的吧?”   “你的意思是姜翁他们在中途对我师弟他们动了手脚?”老者讽刺的一笑,“可是,你别忘了,他们都是普通人!毁人丹田的事情,他们做不来!”   傅晟平摇头,“我没说一定是他们。”   老者冷哼一声,“在我看来,除了你们,没人会对他们下狠手!这件事我……”   “老先生,你太武断了。”张小寒打断老者,“在场那么多人,你可以随便找人问,我师傅绝对没对秦修士下狠手。”   “你说没有就没有?”老者面色不善,冷声道:“把你师傅叫出来,我要和他当面说道说道!”   见老者完全听不进去话,张小寒的声音也冷下来,“老先生,我师傅和师祖都闭关了。姜家主没和你说?”   提到那个姜翁,张小寒不由想到当时他在乾坤洞里的表现,一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逝,再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皱了皱眉,张小寒看老者的脸色黑沉,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姿态,不由再次开口,“如果你还不相信,那跟我来。”   说完,张小寒转身就往后山去。傅晟平怔了下,随即想到了那个镶嵌在后山的回镜,放下了心里的担心。   老者见两人都背对自己,眼神动了动,随即也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三人的速度很快,两分钟后就到了后山。   因为乾坤洞的彻底打开,后山消失,回镜的位置也变幻了。张小寒走到挨着乾坤洞的入口处的香樟树下,抬手一道真气注入,大屏幕一样的回镜直接在老者的面前展开,“这是当时的情况,你可以仔细的看一看。”   回镜把当时发生的一切都清晰的记录了下来,自然也有秦修士等人从出现再到受伤的画面。   “那个就是E?西方的血族亲王?”   盯着画面里那个轮廓分明,双眼血红的人,老者缓缓开口。   “是。秦修士等人就是被他控制了。”张小寒点头,解释一句,就见回镜里画面一转,正好显出秦修士等人受伤昏迷的画面,“他们没有意识了,才能摆脱E的控制。身体上都是外伤,你也看得出来吧?”   老者沉默,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回镜,不一会儿画面就转到了最后。张小寒他们都在乾坤洞里,姜翁气冲冲的从小径里走出来,然后指挥者护卫把秦修士一起带走。紧接着,另外几个家族的族长也相继从乾坤洞里走出,画面到此告一段落。   让回镜重新隐匿,张小寒看向老者,“回镜记录的画面,是没办法更改的。而刚才你也看到了,在离开这里之前,他们只是真气耗尽,断了几根骨头,受了点儿外伤而已。”   “我会查清楚的。”老者眼神闪了闪,冷哼一声,直接飞下后山,身影快速的消失在茫茫黑夜,“如果等我查到事情还是和你们有关,我会再来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见家长了,没后悔药   老者的到来,让两人轻松的心情,稍微沉了些。   没有急着从后山下去,张小寒站在平台上,眺望村口。眼前黑漆漆的,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魂力感应还是把老者的行踪一清二楚的反映到她的脑海里。   直到确认那老者离开了村子,张小寒才收回会视线,“你说,会是谁?”   傅晟平也往村口的方向看了眼,摇头,“现在不好下定论。毁人丹田,那人不是和秦修士等人积怨很深,就是有所图。我觉的或许两者都有。”   事情很明显,背后有人想把秦修士等人的事,嫁祸到他们的身上。不过,他们身后站着青莲和莲一,让那老者有些忌惮,没上来就动手。加上有回镜作证,稍微洗清了一些嫌疑。   但如果有人有心栽赃,后面肯定还有有安排吧?   傅晟平眉头微皱,淡淡叹息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小寒偏头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好在意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轻描淡写的话,傅晟平听得心里一疼。这个人,这些年看着顺利,其实也吃了很多苦。伸手握住张小寒的,收紧,“嗯,以后我和你一起。”   “好。”张小寒仰头,对傅晟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其实他一直在,以前是她刻意忽略了。现在,她愿意和他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共同面对以后的风雨、艰难。垂眼,看着那双握着自己的大手,张小寒心里温暖。幸福也不过如此吧?   回到坝子的时候,宴席还在继续。   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但气氛却更热烈了。喝了二两小酒,成年的族人不管男女,脸上都带了一坨红晕。不过,因为没喝太多,倒没变成醉鬼。只是平时稍微腼腆或是沉默的族人,因为酒精的作祟,都放开了。脸上的笑容让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弯起唇角。   “小寒,晟平,你们两个没回去休息?”张启翔看到走回来的两人,疑惑了一下,以为他们倆是回来找几位长辈,道:“族长和大伯他们都回去了。”   张小寒闻言,打量了一下坝子,族长爷爷等人确实没在。抬手看了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张小寒说:“我们也就是过来和族长爷爷他们打个招呼,既然不在,那我们就回去了!”   “翔哥,快过来!强子说要挑战你!”   跟着张启翔从黑城回来的人和几个陌生的面孔喝得正高兴,这会儿功夫就嘻嘻哈哈的闹了起来。   张启翔先冲那边应了一声,才对张小寒点头道:“那边喊我了,天黑,你们自己找个电筒回去。明早几点走,我送你们。”   “不用了,小叔。”张小寒摇头拒绝,想了想提醒道:“你过两天也得去黑城了吧?仇三那里,以往的恩怨我们算是一笔购销了。但是,还是稍微留意着好。”   张启翔收敛了笑意,敏锐道:“他还有什么不妥?”   蹙了蹙眉,张小寒抿了抿唇,“不知道。我只是有种感觉,他的事儿,没完呢。”   理由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张小寒的建议,张启翔还是会认真的听取。“放心,我会的。”   “嗯,那我们回去了。”得到张启翔的肯定回答,张小寒也没在啰嗦。   “好。”   傅晟平看向张启翔,低声道:“大哥派下来的五个人,三个肯定是自己人。另外两个也查过,但底细太干净,怕是其他家掺进来的,小叔防着些。”   张启翔眼神一动,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眼喝的热闹的那桌人,也小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冲他点了点头,傅晟平跟着张小寒转身离开。张启翔注视着两人,才转身神色平静的回酒桌。只是垂眼掩住的锐利眼光,才带着久经沙场的军人该有的铁血和冷酷。   那天,村里的宴席到了半夜才散。   第二天早上六点,闹了半夜的张家湾还在沉睡。张小寒和傅晟平已经收拾妥当,驱车往瓮城里走了。   所以,到傅家本家大宅的时候,也才七点半刚过。   傅耀祥起得早,彼时正在晨练。远远看见熟悉的车子开进庭院,待傅晟平拉着张小寒进屋,他已经齐齐整整的坐在饭厅,笑呵呵的等着了。他身边,还坐着常年都面色严肃的傅晟荣。   张小寒进屋就和两人打招呼:“傅爷爷,大师兄。”   傅耀祥瞥了眼她和傅晟平拉着的手,笑眯眯的点头,和蔼道:“没吃早饭吧?我一早就让厨房准备着了!你们两个快去洗洗手,过来吃!”   傅晟平点头,喊了两人一声,带着张小寒去洗手之后才在餐桌前坐定,开始吃早饭。   餐桌上很安静,张小寒在傅家已经呆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也没觉得不自在。倒是吃饭的时候傅耀祥老往她这边瞧,让她有些莫名奇妙。   半个小时后,早饭用过。佣人上来收拾,一行人也转到小客厅,一边消食一边说话。   只是,张小寒觉得今天的傅耀祥对她特别热情。以前虽然也亲近,和蔼,但那不过是对好友家小辈的关爱。但现在,似乎有些不同?   心里疑惑着,人就有些走神。手上感觉到冰凉的触感,张小寒才真的清醒过来,可是看样子已经晚了。   “这是晟平他奶奶留下来的,一对。本来都给了晟平她妈妈。后来他们出事,就一直由我收着。一只给晟荣媳妇留着,一只现在给你,好好保管。晟平他们哥俩父母死得早,跟着我这老头子遭罪。现在我把这东西给你,以后啊,你也帮爷爷照顾晟平。两个人好好的,过几年再给我添个小曾孙,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哭笑不得的看着傅耀祥拿着一个镯子,一脸慈爱的放她手心,张小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抬头去看傅晟平,见他表情平静,但愉悦的气息好似由内而外的透出来,遮掩不住。   “回京都前,随我去和爷爷见一面吧?”   言犹在耳,但是现在她才领会这‘见一面’的真正涵义!忍不住瞪那人一眼,却对上他带着笑又带着些期盼和忐忑的眼神,心不由自主的又软了下来。   “谢谢爷爷。”   张小寒垂眼,手心的镯子翠绿通透,沁人心脾,好像连带着人的心情都飞扬起来。   “唉!好孩子!”   听到张小寒省掉了姓,傅耀祥眼睛都快笑没了。   傅晟平扬起了唇角,深邃的眼底带着真切的欢喜,“我帮你戴上。”   “臭小子,算你机灵!”傅耀祥冲傅晟平眨眼,咧着嘴无声道。   傅晟平也不管自家爷爷的挤兑,只拿过镯子,握住张小寒手,轻轻的套进去。大小刚好,翠绿颜色配着白皙的皮肤,傅晟平觉得异常好看,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张小寒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张小寒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头,唰一下脸红了。特别是傅耀祥还为老不尊的咳嗽两声,念叨:“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一双眼睛却盯着两个人,笑得欢畅呢!   傅晟荣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他老早就知道自家弟弟喜欢小师妹。但现在看他毫无顾忌的表现出来,还是第一次。   “咳,爷爷,我东西还没整理完。待会可能来不及,我先上楼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傅晟荣就起身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好在傅耀祥的注意力都在傅晟平和张小寒身上,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摆了摆手,没注意到他别扭的神情。   傅晟荣按年纪来说,已经是萝莉眼里标准的大叔了。但以男人的角度来说,还是正当年。只是这二三十年,傅晟荣都把注意力放在为父报仇上,专心干间谍去了。个人问题还真没认真考虑过。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交过一个女朋友。   当然,他不是没碰过荤腥的雏。傅老爷子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大孙子,虽然没在跟前,但这家里,他也就把傅晟荣和傅晟平两个看在眼里了。其他的,就连傅嘉文也没让他多上心。不,应该说是曾经上心过。后来嘛,没把人直接赶出家,也是看在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份上。但是信任什么的,早没了。   而相对于傅晟平,对大孙子傅晟荣,傅老爷子除了关心在意,还多了一层愧疚。小小年纪没了爸妈,为了报仇,更是有家回不得。   所以,在事情结束之后,傅老爷子把家主的位置让給傅晟荣。婚姻大事虽然他看着也着急,也没催促,等着他自己决定。傅家已经足够显赫,没必要再牺牲儿孙的幸福。至于那自愿的,只要不做出触犯他底线的事情,他也不想管。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这都好些日子了,傅晟荣身边一个女的都没有。全都是些硬梆梆的老爷们,不论是负责机要的秘书,还是负责对外的手下,见不到一个女人的影子。   要不是前几年傅耀祥给送过几个女人,傅晟荣没推辞,他肯定会以为自己的大孙子有问题。   好在前些日子,傅晟荣嘴里终于露了些口风。老爷子知道有那么个人在,而且还是部队里的女同志,心里的担忧放下了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傅晟荣好像一辈子都和当兵的特别有缘。   而刚才,傅晟荣见傅晟平毫不掩饰的动作,脑子里也突兀的跳出一张脸。那张脸的主人,还正好就是他前些日子为了安抚老爷子说的那个女兵,瞬间他就淡定不了。以至于出现上面那样别扭的,落荒而逃的场面。   当然,这些心思,正处于事件中心的两只是感受不到的。   张小寒闪电般的把手抽出来,狠狠的朝傅晟平瞪去。心里恼怒,想要发作,却碍于傅耀祥在场,只能憋着。而反观傅晟平,这厮镇定得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面对傅耀祥挤眉弄眼的戏谑,也面色不改。   暧昧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傅晟平看了时间,打断了傅耀祥装模作样的慰问,“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   “呃,好吧。”傅耀祥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吧嘴,然后又笑眯眯的看向张小寒:“到了京都有事就尽管让晟平去做。别委屈着自己。要是他欺负你,你就给爷爷打电话,爷爷去京都收拾他!”   囧了囧,傅耀祥从老狐狸变成真正慈祥的老人的形象,张小寒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扯了扯嘴角,乖巧的点头,“嗯,我知道了,爷爷。您在这边也注意身体。没事也可以到京都去玩儿,大家都在那边呢。”   “呵呵,好。”   嘴上忙不迭的答应着,但傅耀祥没事儿是不会上京都去的。一来的位置已经让给了傅晟荣,傅晟平也在,两兄弟能力都强,他不耐烦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二来傅嘉文在京都,他一去,反而会给两兄弟制造麻烦,还不如呆在瓮城,镇守大后方,让两兄弟没有后顾之忧——老爷子不管事了,但有他坐镇在这里,不管谁想搞小动作,都要收敛三分。   现在傅家是树大招风,很多地方都需要小心谨慎。理解老爷子的意思,傅晟荣和傅晟平两个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曲管家小心照顾着,把家里的佣人看紧些。家庭医生也是常驻在西沙湾,一刻不离。傅耀祥年纪大了,不小心不行。   等到傅晟荣下楼,佣人帮忙把行李放到车里,三人才在老人的注视中离开。   司机是傅全,他在京都见过欧阳之后,就主动要求调回了瓮城。傅晟平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现在,他要把他们三个送到机场,然后再回瓮城西沙湾。   “大少、二少,小寒小姐,到了。”   车子在一个小时后,稳稳当当的停在宁市的机场。傅全下车帮忙打开车门,又去后备箱提行李。   张小寒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却多了两个箱子——都是家里人给的土特产。从傅全手里接过箱子,张小寒微笑,“谢谢你,傅全。”   “不用这么客气。”傅全咧嘴笑,娃娃脸显得异常的稚嫩和阳光,“再过些日子,我都要唤你二少奶奶了。”一边说,还一边偷瞄她手腕上的玉镯。   二少奶奶!张小寒噎了下,这称呼怎么听着那么别扭!闷闷的的转身,颇有些泄愤意味的把行李箱扔给走过来的傅晟平,“你拿。”   傅晟平对她突然的情绪有些莫名,不过还是宠溺的笑了笑,道了句,“好。”   “少爷真体贴。”傅全见状,笑嘻嘻的感概一句,“当时小寒小姐你刚上初中,被风卷着到了路中间。少爷本来不想搭理的。见到是你,却喝着我转身,亲自把你抱上车呢!那是我第一次见少爷动作那么轻柔!”   傅晟平也想起来了,那黑色的风,和光溜溜的……身体突然有些热,傅生赶紧打住自己的思绪,瞥了傅全一眼,“多嘴。”   张小寒察觉到傅晟平的异样,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怪异道:“唉,干嘛喝傅全?你不会那会儿就对我有企图吧?我那会儿才几岁啊?你恋童癖!”   额头上三根黑线,傅晟平没好气的瞪了张小寒一眼,“走了。”说完,提着行李箱就往机场走。而一直站在一旁等着两人的傅晟荣听到张小寒的话,诡异的瞧了她一眼,也加快脚步走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思维都这么跳脱吗?   见傅晟平一脸郁闷的走了,张小寒得意的挑了挑眉。谁叫他也不说明白,大早上的就给了她那么大个惊喜,现在还因为他被傅全给调侃!   心情愉快的哼哼两声,张小寒冲傅全摆了摆手,也提脚往大厅走。   “她,欧阳,好吗?”   傅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些犹疑,有些微弱,但是张小寒听得十分清楚。脚步顿了下,张小寒转身直视傅全。他此时显得有些无措,正抓着头发,有些尴尬,“那个,就是好久没见,问一问。”   “师姐她很好。”   “啊,那就好、那就好。”   后面的音几乎弱得听不见,张小寒看着傅全渐渐晦涩起来的表情,轻声道:“那,再见。”   傅全挤出一个笑容,“嗯,再见。”   看着那张脸,不知道为何心里觉得心酸。张小寒毫不犹豫的转身,疾步往前走。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拥有的时候必须珍惜,否则后悔也来不及。   “快点,要登机了。”   头上一双大手盖下来,揉弄了两下,头发乱了。她把那只手弄下来,瞪那人一眼,心里的那点儿小小的惆怅瞬间消失了。想要的,就要奋力去争取。上辈子她懦弱得连直面现实的勇气都没有,而这辈子,她会把属于她的东西牢牢抓住。   “想什么?”登机之后,傅晟平见张小寒一直看着窗外,眉头微蹙,“早上的事,我没提前和你说,你在生气?你、不愿意吗?”   脑海里的思绪被打断,张小寒摇头,垂眼看着手上的镯子,微笑:“虽然有些意外,但我接受了,就不会反悔。傅晟平,这辈子,你只能和我绑在一起了。”   这样含蓄的表白的话,让傅晟平心里的最后一丝不确定都消失了。唇角一直上扬,手握上她的,一黑一白,还有一只翠绿的镯子,异常和谐,“你也是,这辈子只能和我绑在一起。”   “啊,瞌睡,到了叫我。”   张小寒眨眼,把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然后自顾自的调整了一下位置,闭上眼开始睡觉。   傅晟平愣了下,随即在她耳边低低的笑起来,“你害羞了?”   张小寒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不自在,又听到他调笑的话,不由得恼怒的睁眼,举了举拳头,咬牙:“傅晟平!”   本来是分量十足的威胁,但她微红的耳根让效果大打折扣。傅晟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得更深了,“唔,我在呢。”说完,见她羞恼的哼了两声,不由扬着唇角,把人脑袋搬过来,靠自己肩膀上,安抚道:“不是要睡觉?睡吧,到了叫你。”   不满他的语气,但现在明显是越闹越吃亏。张小寒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挪动了一下身体,毫不客气的把头搁在他肩胛骨的柔软处,就安静的闭眼开始睡觉。   这坏心眼儿的孩子,打定了主意要傅晟平手麻呢。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傅晟平的身上。   傅晟平哪里不知道张小寒的小心眼儿?一个小时后,张小寒睡的酣畅,傅晟平手臂麻得受不了。但怕吵醒她,硬是撑着没动。过道另一边的傅晟荣蹙眉,“你让她靠着椅背睡不是挺好?稍微动一下,她不会醒的。”   傅晟平只稍微动了动,把人调整到更舒服的位置,才扭头看傅晟荣,“晟鸣和姜家的三小姐订婚还没多久,二叔就有些按捺不住。大哥你怎么想?”   完全岔开了话题!明明手臂难受得紧,为什么还甘之如饴呢?傅晟荣看了眼傅晟平,心里疑惑着,但没在追问,只接口道:“只要爷爷在一天,二叔就没丝毫机会。而等爷爷百年之后,他更没机会。所以,不管他怎么折腾,这辈子都只能是这个样子了,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   傅晟荣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背后还有傅晟平的辅助和傅老爷子的支持。如果这样都被人从家主的位置上翘下去,那他也太没用了!   “可是,二叔不这么想。”傅晟平讽刺的一笑,“他认为,只要联合姜家,他就能逐渐扩大在家族里的话语权。而话语权扩大了,影响力也自然而然的提升,争取到那些旁支分家的支持,不是问题。”   傅晟荣抬眼,面色平静,“让他争取好了。分家的那些人因为本家的血脉单薄,私底下早有些不满。要是他们真跟着二叔干了,正好给了我踢他们出去的理由。所以,别着急,等着看好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温馨一刻,小小担忧   到京都的时候,刚过正午。张小寒果然一觉睡到目的地,傅晟平的手臂麻得动弹不得,也只是笑着说没事。她盯着他了几眼,心里的那股别扭劲儿消散了,倒是自在很多。   傅晟荣一到京都就和他们分开了。作为政治人物,又是一个大家族的家主,他比傅晟平要忙很多。这次能回瓮城,也是乾坤洞和青莲的现世,意义不同。几个核心家族的家主都亲自去了,他不去看看也不放心。   “说起来,那些人为什么去的那么齐?”   张小寒摸着下巴,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奇怪。那些家主一个个平日里都忙得不可开交。忙着处理事物,忙着连络感情。那天,竟然毫无预兆的就全都出现在村子里,当时也没多想。可是,那样的情况明显是不正常的。   傅晟平看了眼前方熟悉的巷子,收回视线,也蹙眉,“我问了爷爷,消息不是他透露的。他见到那几位去的时候,也很惊讶。但想着各家都有消息来源,也不好打探。而且,他想着或许是仇家那边走漏的消息,便没多问。后来那么多事,他还差点儿忘了这茬。”   张小寒点头,又问:“爷爷的事,大师兄说他接手?”   傅耀祥那几天情况明显不对,后来却自己清醒了。张小寒和傅晟平都询问了他老人家,却没能发现蛛丝马迹。老爷子被邀请去仇家做客,见到的人太多,谁知道哪个有问题?加上时间过了,事后再去追究,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不过,他们都统一了一个意见——傅耀祥被催眠的事,不是E动的手。E的能力毋庸置疑,就算不是他亲自出马,也不会半吊子的让傅耀祥自己就清醒过来。所以,他们断定下手的是个新手。而且,作案时机应该也不是很充足。这样,傅耀祥才会在见到仇老变成E的时候,震惊过度,而从催眠中自我清醒。   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但是真要查,也难。   提到老爷子的事,傅晟平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点头,“是。”   张小寒惊疑的蹙了蹙眉,傅晟荣主动接手,肯定是心里有些线索。而她也想到了一个可能。迟疑的长了张嘴,张小寒还是什么都没说。既然傅晟荣已经动手查了,那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不过是稍稍晃神,车子驶到了家门口。   阿远早早的打开了大门,站在门口等着。而等车子停稳,王兰、魂玉等一堆人也涌了出来。丢开多余的念头,张小寒下车和一群人亲亲热热的寒暄。两箱子的土特产也得到了众人的喜欢。特别是欧元,整个人扑上去抱着吃食,死死的扒拉着不起身。   “呜呜……都是我的,你们不能和我抢啦!”小孩儿瞪着眼,撅着嘴,控诉的看着欧阳,“我是小师叔,你不乖,抢我的牛肉干!”   欧阳十分恶劣的刺啦一声撕开包装,拿了一块放嘴里吧唧吧唧的嚼,完了还抛给欧元一个得意的眼神,“啊啊,我已经吃了怎么办呢?小、师、叔。”最后一个音特意拖得很长,脸上的笑也十分的不怀好意。   欧元眼睛都红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哇!老头子不在,你们都欺负我!”   突然的哭声吓了众人一跳,才发现欧阳把小孩给逗哭了!王兰没好气的拍了欧阳一巴掌,笑骂:“你这姑娘!多大的人了都,还和小孩子闹!”说完,又去温声软语的哄欧元。   欧阳不在乎的砸吧嘴,“王姨,你别搭理那破小孩,他假哭呢!”   张小寒仔细一瞧,果然是干打雷不下雨。小孩儿被王兰搂着哄,嚎得很大声,但还会从空隙里抬头觑两眼欧阳和众人。心里好笑,也不戳穿。就是魂玉,猛地趁小孩儿再次抬头的瞬间,蹭到他面前,做了一个鬼脸,“果然是假哭。欧元,你干嚎了半天,连颗眼泪都没有!”   被抓了个现行,欧元涨红了脸,从王兰的怀里挣扎着出来,仰着脑袋十分凶狠道:“关你什么事?臭魂玉,你昨天还骗了王姨给我的巧克力,你还我!”   魂玉飞快的看了眼欧阳,然后扭头与欧元对峙,“谁骗了?啊,谁骗了?那是我该得的酬劳,事先就说好的。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王兰奇怪,问:“什么酬劳?”   魂玉有些支支吾吾,“就是我帮欧元做一件事,然后他把那盒巧克力当作佣金。”   “你根本就是想骗我巧克力!我根本没要你帮忙!是你非要帮我洗床单的!”欧元撅着嘴,严肃的指控。   王兰插嘴,“就是你昨天弄脏的那张床单?不是珍嫂放洗衣机里洗的吗?”   “我明明是要自己的洗的。可是他非要帮忙,我答应了。结果他扔洗衣机里让珍嫂洗!”欧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有些红,眼神有些犹疑。   “床单洗干净了啊,我没有食言。所以,你不能说我骗你!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我把床单拿给珍嫂洗,害你尿床的事被人知道了!所以你反悔了。”魂玉指着欧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你还说!”欧元涨红了脸,伸着爪子就朝魂玉扑去。   此时,众人也知道两人之间的症结所在了。想笑,又不能笑,一个个都心里乐呵坏了。   眼看着欧元翔子炸了毛的猫,王兰笑呵呵的把人搂进自己怀里,一阵哄,一阵揉搓。   欧阳看向魂玉,似笑非笑道:“见到吃的就走不动了?既然骗了人家的巧克力,好歹也帮人保守秘密啊。你倒好,两头都不靠!”   “我哪有!”魂玉辩驳一句,见所有人都看他,不由嘿嘿两声,抓了抓头,给欧元道歉。在答应了N多的不公平条款之后,终于换来了欧元的原谅。   欧元大获全胜,得意的笑了笑。转眼就看到欧阳手里已经空掉的包装袋,小脸那个沮丧啊——在他歪楼和魂玉对峙的时候,欧阳已经把东西全吞肚子里了。   众人看着他那纠结、懊丧的表情,不由得好笑。最后还是张小寒从空间里拿出了一部分,补给他他才又高兴起来。小老鼠似的抱着,满院子的找地儿藏食。   笑过一场,王兰就拉着珍嫂出去买菜,说晚上要做大餐。傅晟平也要回去一趟,顺便送两人走了。赤不爱聊天,独自回院子里打坐,也走了。客厅最后就剩四个,她,黄,魂玉和欧阳。   欧阳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电视。魂玉凑在她身边笑嘻嘻的,一会儿递零食,一会儿递纸巾,好不殷勤。   张小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面向黄,迟疑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黄正端着茶的手顿了下,也偏头瞥了魂玉一眼,笑容淡了些,“我也希望不是。”他们是魂体,就算有傀儡之身,也不是人。他怕魂玉最后失望。那以后漫长的时间,就难熬了。而且,就算两人能在一起,但欧阳的寿命要比魂玉的短暂很多。最后魂玉免不了伤心。已经注定的悲伤结局,他不知道魂玉为何还会一门心思的钻进去。   听黄的口气,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赞成的。只是,他们不赞成也没用。魂玉平时看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幼稚胡闹,但认准的事情,就是一根筋。只是,她没想到魂玉竟然会对师姐欧阳起心思!之前他一出来,就让他去帮忙师姐的事,似乎是她做错了。   心里复杂的思绪一闪而逝,张小寒深吸一口气。她对两个人都很在意,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难过受伤。但这件事,显然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插手的。   如果,师姐和傅全没分开,事情或许会简单很多。只是想到今早上傅全的样子,又瞧了瞧欧阳潇洒肆意的神态,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师姐就是师姐,神经永远比别人强大。   左思右想半晌,没办法,张小寒也能轻声道:“顺其自然吧。”   “嗯,只能这样。”   黄继续喝茶,八字还没一撇,专门去干涉反倒不美了。而且,如果当事人都已经做好了面对将来的准备,他们这些旁观者也只有祝福得份儿。心里的念头一闪而逝,黄岔开话题,“事情都解决好了?莲一师徒两个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张小寒当时离开得那样匆忙,他其实也想去帮忙的。只是被托付了看顾家里,他也就忍耐着。到莲一和莲雾都找了借口出了京都,他就在猜张小寒那儿的事情闹大了。而且,京都的这些大家族也有些不平常的动静。他和赤出门打探了消息,听到人竟都去了张家湾。抓了个人仔细的询问了,才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   唏嘘的同时,也有些好奇。所以,此时他才开口主动询问。   “都解决好了,不用担心。”张小寒颔首,轻声道:“师傅陪师祖闭关,留在乾坤洞没出来。莲雾我没见到人,只听师傅说,他在青莲秘境,有些事情要处理。”   黄点头,眼神闪了一下,问:“你师祖说,他是天地崩殂之后的第一批修士?”   “嗯。”提到这,张小寒脸上带出惊叹来,“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师祖的年龄!”天道崩殂,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或许我们在认知上有偏差。”黄得到肯定的答案,眉头皱了皱,“除非他已经踏入神之境,不然,他绝对活不了那么久。”   界定修士的修为的方法有很多种,因为修炼的功法不同,也不能用单纯的一个标准去评定一个修士的修为。所有,在黄他们的那个年代,修士只大概分为人之境、仙之境、神之境,三个境界代表修士修为质的跨越。而在三个境界内部,倒没多严格的划分。   三个境界区别很大。就拿寿命来说,人之境的修士,不管怎么努力,最长不过活到八百岁。而一旦踏入仙之境,寿命延长了何止十倍!只要不被人杀死,正常的活个几万年都是很轻松的。而修士只要踏入神之境,几乎和天地同在,不老不死。   “当时能够踏入神之境的修士寥寥无几。最多的还是像生命神邸那样,天地孕育而生的自然之神。”黄抿着唇,继续道:“我不相信青莲能踏入神之境。但从天地崩殂之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几亿万年……所以,我在想,他说的天地崩殂,会不会和我们知道不是一个概念。”   张小寒也觉得一个人能活几亿万年有些荒诞和恐怖,突然她眼睛一亮,“师祖他自称仙人!我想,他其实只是踏入了仙之境?”   “有可能。”黄闻言,眉头展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他不是神之境,我放心多了。只是,天地崩殂之后,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也永远都无人知道了。”   张小寒不解,“师祖如果真的踏入神之境,会有不妥吗?”   黄端起茶喝了一口,摇头苦笑,“没有。我只是不愿意再面对神之境的修士。白他们肯定也不想。”   想到以前黄他们说的话,张小寒了然。空间以前的主人,不就是被一神之境的修士袭击的吗?当然,除了自然孕育的神,当时踏入神之境的修士,也被简称为神邸。   现在他们不想再面对神之境的修士,是因为忌讳吧。当时的空间之主同为神邸都没抗得住,瞥了眼自己,张小寒苦笑。别说神之境,就是仙之境她都难得很。   不想再说这个虚无缥缈的话题,张小寒起身道:“我去给二叔他们打个电话。时间差不多了,你让魂玉准备好说辞离开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黄却听懂了。他瞥了眼被欧阳拍了一巴掌,依旧笑嘻嘻的魂玉,抿唇,“正好分开一段时间,或许他能冷静的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魂玉在四季之魂里,是最年轻的。黄、白、赤三人都把他当中弟弟看,自然不忍心看着他莽莽撞撞的撞得头破血流。不老不死的生命,如果心里凄苦,那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了。   “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你别太担心。”   张小寒也扭头看了眼所在沙发上的两人,轻轻安慰黄。黄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抿了抿唇,张小寒转身出了客厅,直接去了书房。她手机忘了充电,下飞机也没着急着给二叔他们打电话。回到家,大家都在,一高兴,她也忘了,也此时才空下来。   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话筒里嘟嘟的响了两声,张小寒就听到了梦颖兴奋的声音,唇角不由得翘起来。和小孩儿说了两句,然后又和二叔二婶寒暄了一会儿,报了平安才挂断电话。   正巧,阿远带着永安进门。   “寒姐。”还没走近,永安就清热的喊了她一声。   “永安!”张小寒诧异了一下,随即笑:“我还说叫阿远叫你过来呢,晚上一起在这边吃饭?”   “不了,晚上酒吧正忙,我得看着。”永安腼腆的挠了挠头,拒绝道。   阿远瞪眼,“主人让你在这吃,就在这吃呗,你干嘛害羞?”   永安看了眼阿远,声明道:“我不是害羞。”   阿远撇嘴,“你不是害羞是什么?上次碰到王姨,没问你两句,你脸都红了,最后落荒而逃!”   见张小寒和阿远都好奇的盯着自己,永安无力的长了张嘴,“阿远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王兰太热情了。让人有些招架不住。而且,这里还有寒姐的那个魔鬼师姐,他才不想和她一桌吃饭呢!   心里嘀咕着,永安可没胆量大声说出来。   见永安表情古怪,张小寒也没为人所难,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过去,“我就想介绍你给家里的人认识呢。你不自在那就算了,以后慢慢来吧。不过,这个通知书,你总能收下吧?”   “额?通知书?”永安愣了下,拿起信封打开,然后激动的瞪大了眼,“寒姐?”   张小寒见状,满意的笑了笑,“把手里那些琐碎的事情托付给别人吧,你总揽大局就成了,正好腾出时间来专心上学。”   永安心里有些酸,“姐你怎么知道……”   “叔叔阿姨不是希望你能上大学吗?这算是完成叔叔阿姨的遗愿。而且,你自己也想读书,不是吗?”永安这几年都没断了自学,她也不想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得光。毕竟,面前这个人,比自己都还要小一些呢。   永安把通知书郑重的收起来,然后郑重道:“谢谢你,寒姐。”   张小寒摇头,岔开话题,“我离开这段时间,京都的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永安面色恢复平静,“我就是过来和您说这个的。最近京都城里发生了好几件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件事,她在京都   张小寒微微眯眼,“蹊跷?”   永安显然有些在意,他面色沉凝,“第一件,就发生在仇家。他们家因为本家的一些成员无故失踪。分家的人闹得厉害,其中倒有几个能力突出的。但是今天凌晨,突然都暴毙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第一件蹊跷事说完,永安也没急着说后面的,只看向张小寒,观察她的反应。   仇家人张小寒不熟悉。唯一接触深一点的就是仇三。听完永安的话,她皱了皱眉,“你怎么看?是他们自己人动的手吗?”   永安摇头,“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时间也是觉得是他们自己人。但是,汇报消息的人说,他们是自杀。我来的时候,警方法医的鉴定也已经出来了,三个人脖子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割的。而他们的卧室都是反锁了的,在现场查不到第二个人。”   仇三那张脸不期然的闯入脑海,张小寒面色顿了下,接口道:“他们前些日子还雄心勃勃的争夺家产,绝对不可能自杀。所以,蹊跷?”   “是,他们不可能自杀。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警察也知道。但是找不到丝毫他杀的线索。我不知道那背后之人想要做什么,但我觉得这像是某种挑衅。”永安脸上满是郑重和沉凝,让他看起来成熟了几分。   张小寒点点头,拧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小心关注就行。不要搅进去了,这件事和我们没多大关系。”不过语气不是很肯定就对了,想到仇三离开时的表情,她心里就忍不住多想。   甩开那张脸,张小寒示意永安坐下接着说。   永安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阿远也随便找地儿坐下,好奇的看着他。他来京都许久,但活动范围,基本上都在四合院。外边发生的事,他还真没怎么在意。现在张小寒没赶他,意思就是他也能听,他就不想走了。天天练武,看大门也很枯燥,偶尔听听八卦转换一下心情挺好。   张小寒瞥了阿远一样,心里有些无奈。永安没注意阿远的表情,他坐下之后,垂眼沉默了一下,才开始接着说。   “第二件,是肖大哥无意间透露的。”永安停顿了一下,“寒姐你也知道,肖大哥偶尔会到酒吧里坐一坐。前天,他早早的就来了店里和我辞别。他们要离开京都,很着急的样子。我问他为什么,他沉默了半晌,才模糊的说前些日子接了个委托。委托人要他们帮忙护送了两辆大卡车到西郊的仓库。交易完成的时候,对方反水。出任务的几个人,一个都没回去。还好有一个机灵,见事情不对头,事先的和肖大哥他们发了个短信。肖大哥他们这边有了防备,第二天那帮人找过去的时候,都躲了。但京都也待不下去了。”   对方反水,显然是为了杀人灭口,张小寒眯眼,“肖有没有说,那两辆大货车里装的什么?他们任务的起始点?”   深吸一口气,永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大货车里的东西,肖大哥可能心里有些猜测,但是他没说。至于起始点,我听肖大哥提了个大概。货车的出发点是宏图机械厂,终点是西郊的仓库区。”   “宏图机械厂?”张小寒抿唇,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如果我没记错,你交上来的仇家的产业名单里就有它。”当时因为对突然冒出来的这几个外省的家族不了解,她还特意让永安挨个摸了摸几家的底细。大多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她也不在意,但没想到现在正好用得上了。   “有。不过因为机械厂一直亏损,仇家人在一个月前将其转让了。”永安看向张小寒,面色古怪,“接手的厂子的是个女人,叫龚玲。这个龚玲,不久之前,还是一家百货店的营业员。”   “她不是真正的厂长。”张小寒肯定的下了结论,“有人让她在外边顶着。真正的老板根本没有露面。而越是隐藏,这里面就越是有古怪。那个龚玲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   永安小心的看了眼张小寒,迟疑了一下,“您奶奶…算不算?”   “我奶奶?”张小寒愣住了,半晌奇怪的皱眉,“你确定是她?”自从张家儒死了之后,穆伍芳就不见了踪影。她不关心她,也没特意的去留意她的行踪。只听族人说,张家儒死后没多久,她就包袱款款的出了村子。罗家的媳妇随口问一句,她还得意洋洋的说是投奔有钱亲戚。族里的长辈因为她气死了张家儒,不待见她。想着她离开了也好,免得时不时的和人吵架,把族里弄得乌七八糟,也就没仔细的追究。   “确定。”一来他在翁城的时候,见过穆伍芳。二来,他看到那个龚玲的长相,忍不住的仔细调查了一翻。对于穆伍芳的出现,他也不觉得突兀。   “她竟然来了京都!”她怎么会来!一想到那个人,张小寒就觉得糟糕透了!好像心里阴影似的,一听到她的消息,抗拒的情绪发射性的就出来了。穆伍芳那个人,你永远都不可能预料她会做出什么事。但是张小寒唯一能肯定的是,穆伍芳有超强的破坏能力!   抿着唇,张小寒看向永安,“她怎么来的?那个龚玲到底是谁?”有钱亲戚,她从来不知道穆伍芳有个叫做龚玲的有钱亲戚!   张小寒的面色很不好看,坐在一旁的阿远缩了缩脖子。   永安也觉得压力很大,他看了张小寒一眼,然后硬着头皮道:“那个龚玲,喊她外婆。而且,她们两个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想,应该不会搞错血缘关系……”   “外婆!”张小寒蹭一下站起身来,想到那个还在仇三手里的女人,眼神危险,“哈,还真是精彩。这都可以拍电视剧了都!”能喊穆伍芳外婆的人,除了那两家的孩子,就剩下那个早年离家的张启岚的孩子!只是从仇三那里得知,她应该只有一个儿子才对,怎么突然钻出来一个女儿?   从书桌后走出来,张小寒在书房里踱步,半晌,她淡淡的看向永安,“你都查清楚了?她一出村子就来了京都?中途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雨过天晴,永安摸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水,“我查了。从张家湾出来,她只去见了您二姑和小姑,就直接来了京都。还是龚玲亲自去接的她,两人坐火车北上的。到来京都之后,就住在龚玲家里,帮龚玲带孩子。”   “龚玲多大年纪?结婚了?”张小寒挑眉,问得仔细。   “三十三了,没结婚,但有一个五岁的儿子。龚玲之前只是一个营业员,但住的地方很不错。而且,通过关系,我们查到龚玲的银行账户每个月都有一笔不小的进账。”地雷已经没了,永安也不用再问,就把查到的情报说给张小寒听。   而龚玲的情况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身后有个男人,很有钱的男人。   事情真是太有趣了,张小寒脸上甚至露出一点笑容,饶有兴致的问,“那孩子的爸爸查到是谁了吗?”   永安摇头,“还没查到。我是听了肖大哥透露的消息,觉得蹊跷,才让人去查的。现在得到的情报只有这么多。”   一天多的时间,能找到这些资料,也算是不错了。张小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还有呢?觉得蹊跷的事。”   “前些日子,在我们酒吧消费的客人,出门没多远就被人抓了。整个过程不到十秒,行动干净利落,明显不是一般人。当时我在二楼的窗口,正好看了个仔细。我心里不放心,怕案子牵扯上酒吧,就让人报警,私底下也让人去查一查。没想到却发现最近一个月,失踪案发生的次数频繁。而从办案的警察嘴里,我们也探听到那伙人是从上半年就开始活动的。而且,他们针对的目标多是外来务工人员。还有一些身体健康的流浪汉,他们也会下手。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寒姐,我们要继续跟下去吗?”   “这些失踪案,确定都是一伙人干的?”心里奇怪,张小寒询问道。   永安点头,“恩。他们也没想遮掩,黑色面包车,黑衣大汉。每次行动的时候,都目标明确,行动迅速。不管是在闹市,还是在安静的巷子小区,也不管有没有目击者,他们毫无顾忌。只是,每次他们抓了人之后,都会很快消失。警察挖地三尺也找不到。”   “有够嚣张的。”阿远忍不住感慨一句,随后奇怪到:“只是,他们抓那么多人去做什么?就算是人贩子,那么多人销路也不好找啊!”   永安扯了扯嘴角,“阿远哥,单纯的人贩子,不会那么嚣张。”而且,如果是单纯的人贩子,警察会搞了半年多都抓不到人?要说那帮人背后没点儿势力,永安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张小寒也和永安想到一块儿去了,“你说最近一个月他们的动作才频繁起来,应该是他们到了某种紧要时刻。让下面的人不要跟下去了,各自警醒一些,安全是第一位的。至于那两辆大货车,也不要让人去查。免得引起对方的警惕和怀疑。这两件事和我们都没多大关系,能不趟浑水就尽量不趟。”   “好。”永安眼神闪了一下,点头。他做的事情,也只是尽量多的收集情报,让张小寒在需要的时候,不至于拿不出来。现在她说不让跟,他自然也不会去跟了。只是,肖他们被迫离开京都这件事,他还是有些在意。   张小寒不知道他的想法,又和他吩咐了一些事情,才放他离开。   阿远跟着去送他出门了,张小寒坐在书房的窗前,静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晟平从院子外走进来,抬头见到她坐在窗前。也不进屋,只站在屋檐下,把上半身靠在窗台上,“怎么了?坐在这发呆?”   “你回来啦。”张小寒回过神,探头看了眼天色,“离开这么久,公司事情不多?”他们回来的时候就时间不早,此时也还没天黑。   “不多。”傅晟平摇头,伸手抓住她的,“走吧,去客厅。李叔和李虎都过来了,前些日子他们都很担心。现在人回来了,他们肯定是想要当面问问你的,。”   想到李一成借给她使的那些人,张小寒点头,从书房里出来,和傅晟平肩并肩往客厅走。   傅晟平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漫不经心的问,“仇三离开的时候找过你?”   张小寒仰头,“你也知道了吗?仇家那几个人‘自杀’的事?”   “嗯。一回去,曲黎就和我说了。”傅晟平颔首,沉吟道:“他们绝不可能自杀。”   “你怀疑仇三?”仇三和仇家里的人有仇,心智计谋也是一等一的。不留蛛丝马迹的杀人,对他来说应该很轻松。就连她自己,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个怀疑对象也是那个远在黑城的人。   岂料傅晟平却摇了摇头,“我不认为是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家有喜事,熟悉的陌生人   傅晟平说,“我不认为是他。”   但后面的话张小寒还没来得及问,就到了客厅。李一成和李虎正相对而坐着喝茶。王兰、洪玲、珍嫂在厨房忙碌。老远都能听到三人笑呵呵的说话声。   张小寒坐到两人身边,伸着脖子听了一下,微笑,“干妈真喜欢玲姐。”   自从李虎把人带回来之后,洪玲和家里的人接触也有好几个月了。最初的时候,两边都有些生疏,但现在已经能很亲热的相处了。   不等李虎回答,张小寒又凑到他面前打趣的问:“哥,我什么时候能吃喜糖?玲姐倒是不着急,你今年都少岁了来着?”一边说话,还故意的掐指算算,“呀,都快奔四的了,好老。还不抓紧!”李虎其实也才三十三、四岁,到四开头也还有好几年。但是王兰已经等得太久了,张小寒也希望这个照顾自己的哥哥能早些结婚生子。   李一成和傅晟平见张小寒嘻嘻笑的样子,不由得都好笑的摇头。倒是李虎本人,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淡淡道:“晟平也快奔三了,光说我顶什么用?”   “哥!”   没想到一向正经的李虎会开玩笑。张小寒瞪眼,李虎的神色看似平静,但眼底的捉弄之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还有两年才奔三。”傅晟平微笑,缓缓的开口,“而且,小寒也还没毕业。”   要是毕业了,就结婚?李虎对上傅晟平看来的视线,深深的笑了,“唔,看来我确实得抓紧。”说完,他瞧了一眼一直含笑的李一成,“叔,你看小寒他们都催我了。”   李一成颔首,放下手里的茶盏,“嗯,我看了日子,下个月初六就是好时候。错过这个点儿,得等到十二月去了。”   “十二月啊,十二月太冷,而且,也拖得挺久。”   李一成一直笑着,“那就下个月初六?京都那会儿正好不冷不热。”   “唔,那就定在下个月初六好了。离现在还有二十几天,准备时间也还算充裕。”李虎拖长声音,答应下来,然后他笑吟吟的扭头看向张小寒,“你也提前准备一下礼金吧?”   这叔侄倆一唱一和的,张小寒都没插进去嘴。等听到最后,再看两人忍笑的神色,她悟了。   “干爹,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哈哈,小寒你要不提,待会儿在饭桌上,也要宣布呢。”李一成爽朗的笑起来,看李虎的眼神带着几分惆怅,“都老大不小了,是该结婚了。”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李虎和六子的婚事一直被耽搁着。别的同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想到依旧单身的六子,李一成心里叹了一口气,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你虎子哥自己提的。我本来还想着等十二月的日子,筹备的时间能多一些。他自己倒是等不及。”   李虎咳嗽一声,脸上难得有些不自在,“十二月分天气太冷了,小玲肚里的孩子到时也得有五个月了,不方便。”   “呃,玲姐怀孕了!”   恍然大悟的看了眼李虎,张小寒张嘴还想说点儿什么,但突然又觉得有些尴尬。   “咳,我去厨房帮忙。”   随便找了个借口,张小寒一溜烟儿的离开了客厅。一边走,一边想李虎的动作也太快了些,领着人进门还没几个月呢,孩子都有了!王兰肯定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不然她肯定不允许洪玲跟前跟后的忙活。   张小寒眨眨眼,进屋和王兰分享了这个好消息。果然,王兰高兴坏了,拉着洪玲不撒手。厨房也不让她待了,直接把她赶到客厅去坐。而准备的菜,也从口味重的家乡菜,变成孕妇适宜的营养配餐。   而李虎和洪玲婚期的宣布,家里的人也更是忙碌起来。写请帖,订酒楼,拍婚纱照,与婚庆公司沟通各种细节。王兰整天带着洪玲,笑得乐呵呵的,心情别提多愉快了。   而张小寒在暑假的最后几天,也被奴役着东跑西跑。好在后面开学,她稍微才解脱出来,但偶尔的跑腿是免不了的。   这不,刚下课,王兰就掐着点儿就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去的时候,绕路去百货公司买粉色的绸丝缎带。   挂断电话,张小寒冲一旁的嘟着嘴的刘世玉耸了耸肩,“你都听到啦,百盛街是去不成了。”老早就说好了陪刘世玉去买CD的,现在肯定是去不成了。百货公司和百盛街不在一个方向。   刘世玉不在意的摆手,“去不成就去不成呗。CD又不会跑了,我陪你去百货公司吧。明天正好没课,我跟你一起回去帮忙。李虎大哥终于要结婚了,怎么说也得尽一份心不是。”   “那当然。小时候他给我买的零食,你没少吃。”张小寒笑,站起身来整理书本。这堂是跨专业选修课,和刘世玉对课表的时候,才发现两人都选了。   刘世玉瞪眼,伸手在张小寒脸上拧一把,没好气道:“就你记性好!”   张小寒歪头,一本正经道:“嗯,谢谢夸奖。”   “去你的。”刘世玉噗哧一声笑出来,不再搭理张小寒,等整理好了包,她站起身,“走吧。”   两人手挽手的往校园外走,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张小寒感概,“我们好久都没像高中那样,一起上下学了吧?”   刘世玉脸上也浮现出怀念的神色,燕大太大了,所在学院不同,如果不是刻意联系,两人正常碰面的几率几乎为零。不像高中的时候,两人一个班。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真跟连体婴儿似的。   “嗯。”低低应了一声,刘世玉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撇嘴,“大学真的和高中大不相同。不过,也很精彩。只是,李启元和程娇娇两个,每次找他们玩儿都腻味在一起,我不想去当电灯泡。你呢,三五不时就不见人影。留我孤孤单单的一个,真可怜。”   “你也找个男朋友吧。”本是打趣的话,但是出口的瞬间,张小寒就后悔了。   刘世玉面色顿了下,瞪眼,大声讨伐张小寒,“好啊,你也嫌我烦了是不是?哼,我就知道,某些人啊,见色忘义,恨不得我离得远远的,好和她的亲爱的双宿双栖呢!啊,是不是,嗯,是不是!”   张小寒一边躲刘世玉伸过来挠人痒痒的爪子,一边笑着讨饶,“哈哈,侠女饶命,侠女饶命。某人哪敢见色忘义啊。只是见侠女貌美如花,身姿曼妙,不找个人欣赏实在可惜,啊哈哈……”   说完,张小寒忍住笑,冲刘世玉丢了两个媚眼。刘世玉涨红脸,怔愣的瞬间,张小寒已经脱离她了的魔爪。   “好你个张小寒,叫你笑我!”恼怒的跺了跺脚,刘世玉大喊着就追过去。   “哪有笑你!我是夸奖你啊,夸奖。”   “屁。”   “怎么会呢。我要是男的,我就取了你。”   “谁要你娶啊,姐姐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好好好,我不娶。”   “……”   两人闹够了,气喘吁吁的靠在林荫道旁的大树下休息。两人肩并肩坐着,从树叶的间隙看平原地区才有的异常辽阔和蔚蓝的天空。   “你和傅晟平定下来了吧?”   刘世玉率先开口问。   垂眼看了看手腕上翠绿的镯子,张小寒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点头,“是”   刘世玉撇嘴,“啧,一听就知道你是真的春心荡漾了!”   张小寒哭笑不得,“换个词可以不?”   刘世玉大笑,嘴里顺溜的蹦出几个词,“眉目含春?春情萌动?蠢蠢欲动?”   “……”   前面两个就算了,蠢蠢欲动是什么意思?张小寒黑线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走吧,买了东西早点儿回去。你不是要求去帮忙吗?”   “被我说得不好意思了?没事,都是成年人了。闹出人命,也不怕哈。”刘世玉就着张小寒的手,站起来,挤眉弄眼。   张小寒囧了,没好气道:“未来的律师大人,您不觉得现在这样非常有损您的形象?您的精明干练呢,您的不苟言笑呢!”   “没事儿。”刘世玉大手一摆,笑嘻嘻道:“律师大人也是有私生活的。”   得了,彻底无语了她。张小寒耸耸肩,不打算再和她练嘴皮子了。自从这学期开始,她就发现刘世玉的嘴皮子利索了很多。要光是利索倒没那么让人头疼,关键是她的脑子和思维似乎也跟着变滑溜了。   百货公司,全名其实是京韵百货公司。这个叫法,还是承袭自八十年代,现在新建的都叫商场了。不过,京韵百货的主人并没有改名字,就连百货公司的大楼,都是那个年代的样式。只不过,进去了你才会发现,朴素的外表下,是毫不疏于其他商场的豪华空间。   京韵百货大楼一共十二层,衣服,烟酒,化妆品等货物齐全,而且,全都是名牌高档货。一般的京都市民,绝对不会来这里消费。   王兰要给李虎筹办婚礼,布置新房,自然一切都要用最好的。李家也不缺那几个钱,所以,她要的粉色缎带,就是京韵百货四楼的一家旗袍店特有的,半个巴掌宽的稠丝缎带,按照长短计算价格。   张小寒和刘世玉走进京韵百货,直奔四楼。   这种地方人不多,虽然没到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地步,但只要每一次买卖的成交,也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女士,有什么能帮忙的么?”   刚走进店门,训练有素的接待就上前询问。古色古香的店面里,走出一个身穿旗袍的美女,怎么都算是赏心悦目了。“我需要一些粉色缎带。”张小寒开口,目光也投向店里的展示柜,“喏,这种粉色,五米、十米、十五米的都要一些。”   “好的,请稍等。”   接待笑着答应,然后动作熟练的拿货,包装。一边还不忘和张小寒寒暄,以免冷落了她。刘世玉一进门就对店里挂着的旗袍感兴趣,此时索性丢开了张小寒,高高兴兴的去看那些精致的刺绣了。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一个尖锐的声音插入进来,让张小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扭头看去。   “这些旗袍都是有主人的,乡巴佬,看了也白看!”   刘世玉被一件圆领墨色无袖百合刺绣的旗袍吸引,正想凑近了看一眼看那刺绣,肩膀却突然被撞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差点儿摔倒。等站稳了又听到来人这样刺耳的话,怒气就不打一处来,“乡巴佬怎么了?总比你这样一把年纪还装嫩的大婶强!”   女人的声音很尖,语气很轻蔑,“你说谁是大婶呢?瞧你一身地摊货,还来京韵,有没有点儿自知之明。”   刘世玉头一次被人如此奚落,脸色阴沉,“我不偷不抢,穿什么不用你管。至于京韵百货,这本来就是公共场所,我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关你屁事。”   “还说脏话,没教养!”女人更加鄙夷的看了刘世玉一眼,然后扭头趾高气昂的对身旁的赶过来调解的接待道:“这样的人都能进店?我都怀疑你们家的档次了。”   “姜小姐,只要是客人,我们都欢迎。”接待保持微笑,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您上次定制旗袍昨天就已经做好了,现在要试穿吗?”   “我看到了,但是被这个乡巴佬摸了,我不想要。”女人皱眉扫了一眼墨色圆领旗袍,嫌弃道,“谁知道这乡巴佬身上携带了什么细菌?”   刘世玉气急反笑,“我根本就没碰过里面任何一件衣服!还有,你身上才带细菌呢,大婶!”   对于刘世玉一而再的称呼,女人像是被阵扎了脚的猫,“你才是大婶!”   刘世玉还想反驳,被张小寒拉住了手,摇头,“别挣了。”   “你又是谁?”女人上下打量一眼张小寒,冷哼道,“没教养的乡巴佬的同伴?”   张小寒看了眼她被化妆品掩盖的有些熟悉的脸,淡淡道:“姜小姐,随便诬蔑贬低人,也不是有有教养的表现。您的未婚夫呢,怎么没陪着您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女人面色一怔,随即眯起眼打量“你到底是谁?”   刘世玉也很觉得很奇怪,扯了扯她的袖子,问:“小寒你认识她?”   张小寒点头,又摇头,“不算是真的认识,就是知道。”说完,她扭头看向女人,微笑:“九个联合委员会成员之一的姜家的大小姐,不管是名声还是地位,都不是能够让人轻易忽视的。”只是,见面不如闻名,以这个女人的性格,她想不到傅晟鸣那样的人竟然会和她走在一起。男人对于权利的渴望,真的胜过了一切。   不知道张小寒的想法,姜媛脸上闪过一丝高傲,她是姜家正经的大小姐,也是傅晟鸣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都是显赫异常,所以她目中无人、张扬跋扈惯了。   此时听到张小寒恭维的话,她稍稍满意。以为她是哪个二三级家族的人,带着同学来见世面的。所以她下巴一抬,轻哼道:“算你还有些眼力,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这样的乡巴佬混在一起,真不是好事。”   “别一句乡巴佬,乡巴佬的!脸画得跟个调色盘似的,还自以为多有品味!大婶,你的脸已经难看到不能见人了,所以才这样的吧?”刘世玉沉着脸,说话也从未有过的刁钻刻薄。   张小寒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劝,反正天捅破了,还有地接着呢。这姜大小姐本来就不怎么讨喜,不碰到就算了,现在她既然主动撞上来,就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心里想着事,张小寒就瞧见姜媛瞬间难看的脸。知道她要发作,拉着刘世玉就退后一步。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嘲讽,姜媛怎么能冷静得下来。而且,她小时候出过意外,眉角上留了一道小小的疤。所以,她最讨厌别人对她的容貌指手画脚。想也没想,抬手就对着刘世玉挥过去,那尖尖的长指甲几乎要擦着刘世玉的脸。但是,因为张小寒的动作,她的一巴掌落空了。   刘世玉见她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对自己动手,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愤怒!那么长的指甲刮在脸上,不得毁容!   姜媛没想到刘世玉躲得那么快,反手就又想扇过去。   “姜小姐,用不着动手吧?”张小寒面色不变,抓住姜媛的手腕,淡淡道。   姜媛踉跄了一下,吃痛,“放手!”从小细皮嫩肉的,张小寒就算没用多大的力气,她也是承受不住的。   刘世玉已经回过神,她恶狠狠的瞪眼,“是你先动手的,还想要我们放了你?”   “放开,不然,你们会后悔的!”姜媛的声音本来就很尖,此时她情绪激动,声音的穿透力更强了。   而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傅晟鸣,还没走到旗袍店,就听到了她的声音。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对于父亲给他定下的未婚妻,傅晟鸣没觉得有什么好感。不过,现在两方正在合作的蜜月期,姜媛也还需要哄着。想到这,他压下心里的厌烦,直接走进店,   “姜媛,发生了什么事?”   张小寒刚刚放开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姜媛惊喜的扭头,“晟鸣,你怎么才来!我都被人欺负了!”   半是怨怼,半是撒娇,配上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感觉很不好。傅晟鸣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同时双手抬起,搭在她的肩膀上,稍微用力,阻止她扑进怀里,问:“你是姜家大小姐,谁能欺负你?”   姜媛楚楚可怜的看着傅晟鸣,一边还举起手腕给他看,“我不管,我手都肿了,你要帮我!”   傅晟平垂眼,视线落在姜媛的手腕上。不过是有些红,离肿起来,还远得很。   心里厌烦,但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好。交给我处理。”说完,他还伸手握住姜媛的“肿起来”的手腕,轻轻的摩挲两下,十分心疼道:“回去我给你上药。”   傅晟鸣英俊温柔,家世显赫,能和他订婚,姜媛是做梦都没想到的。此时,又被他如此珍惜的对待,她眼神迷离起来,娇羞道:“好。”   “乖。”傅晟鸣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刘世玉早在傅晟鸣出现的时候就愣住了。然后又看到他一翻作态,不由拿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眼,无声的征询张小寒:“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竟然和傅晟鸣是一对?怎么想都有些惊悚。   傅晟鸣安抚了姜媛,抬头就瞧见两个熟面孔。一人掩不住惊讶,一人似笑非笑。可不就是刘世玉和张小寒!心里吃了一惊,傅晟鸣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微笑:“小寒,世玉,好久不见。”   “不算很久。只是你变化挺大的。”张小寒也笑,轻声回道。从青莲阁出来,他们就没在见过面。算算时间,其实有大半年了。这个时间,对于交情很好的朋友,可能是很久。但对于疏远了的初中同学,算不得什么。   感受到张小寒的疏离,傅晟鸣面色不变,“是吗?我自己没察觉。你和世玉来订制旗袍么?”   张小寒摇头,举了举手里的口袋,“不,我只是来跑腿的。”   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傅晟鸣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李虎大哥的婚期已经很近了。”   “是,事情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请柬也发出了,叔叔收到了么?”张小寒点头,反问道。   “嗯,收到了。到时候我也回去。你和我哥呢,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傅晟鸣扫了一眼张小寒的手腕,轻笑道。   “这个说不准。”张小寒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和姜小姐订婚的时候,我没在京都,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姜媛听到张小寒提到自己,终于插上话,“晟鸣,你们认识。”语气不是很好,眼神也有些闪烁。   傅晟名安抚的冲姜媛微笑,“嗯,我们是初中同学。小寒,世玉,这是我的未婚妻,姜媛。姜媛,这是张小寒、刘世玉。小寒还是我哥最看重的女朋友,你要和她好好相处。”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有些意思。姜媛面色有些僵硬,傅晟鸣的话一出,她就知道今天不能把面前的两人怎么样了。傅晟鸣和他的堂哥傅晟平有些不对付,而且,傅晟鸣还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不然,傅嘉文也不会想到和姜家联姻。她也不会成为傅晟鸣的未婚妻。   眼神闪烁的看了张小寒一眼,姜媛微笑着矜持道:“你好。”   张小寒瞥了眼她身侧紧捏着的手,知道她心里恐怕是憋屈极了。没心思拆穿她,张小寒嘴角掀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客气又疏离的回了一声,“你好。”然后她扭头和刘世玉说话,“这里的旗袍做得不错,你要不要定一身?正好过两天参加哥的婚礼。”   刘世玉眨眼,点头,“嗯,好啊。我刚才看的那件刺绣很漂亮,不过颜色样式就有些老气,我得让设计师给我做一件时尚点儿的。”   忍笑,张小寒看向那件墨色圆领旗袍,道:“这个颜色,适合三十出头的女性穿,才有韵味。”   在一旁接待听到张小寒的话,立即解释道:“女士,我们的设计师都会按照客户的年龄和气质做设计,这件墨色旗袍和客人的气质肯定是相符的,上身之后绝对合适。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叫设计师出来为您量身定制,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哦,衣服和人的气质相符啊。”刘世玉抿唇笑,瞥了眼旗袍,又瞥了眼姜媛,神色愉快。   刘世玉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姜媛知道她在说她老!想到先前她对自己大婶的称呼,心里恨得几欲咬碎牙齿!还有这个张小寒,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和刘世玉一搭一唱的奚落她!   姜媛的眼神很锐利,接待额头出了冷汗,想到先前两方的争执对话,她发现自己被坑了。隐晦的看了眼微笑着的张小寒,接待觉得有些冷。   在场的几个人,只有傅晟鸣不太了解状况,但是他也看出来自己的未婚妻被他的两个初中同学给涮了。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我才知道你说得不假,这刺绣真漂亮。我们两人都定做旗袍好了,再选个吉利的图案,参加婚礼喜庆。”张小寒像是没看到姜媛吃人的目光,她歪着头看了半晌,提议道。   刘世玉本来以为张小寒只是为了给她报仇呢,没想到她还真起了心思,想了想她笑着点头,“嗯,听你的。”她虽然钱不多,但是一件手工旗袍还是穿得起的。   接待早就想摆脱这尴尬的局面,听到张小寒的话,立即热情道:“那我带两位去里间,量一下尺寸,顺便和设计师说一下具体要求。”   这接待真是太有眼色了。张小寒满意的点头,然后对傅晟鸣两人道:“姜小姐似乎是来取衣服的吧?要不我们一起去里间。”   试穿的地方和设计师的工作室都在店面的里间,张小寒的邀请看似很合理。   不过,姜媛定制的那件旗袍被张小寒和刘世玉两人说成是三十岁的老女人才能穿的,她哪里还会自取其辱的试穿?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取了衣服就走。”姜媛没等傅晟鸣说话,直接道。   张小寒似乎有些不解,“不试穿?”   “不了。”姜媛挤出一个笑。   “真遗憾,还以为能看到姜小姐穿旗袍的美丽身姿呢。”张小寒微笑着,清秀的脸看起来实在有些人畜无害,“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进去了。晟鸣你们也挺忙的吧?我和世玉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傅晟鸣挑了挑眉,姜媛的忍耐是她没想到的,张小寒的咄咄逼人更是他没想到的。果然,女人都是不能小瞧的。张小寒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柔弱女生,而姜媛也不是只会一味高傲的不知忍耐的大小姐呢。想到她这段时间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傅晟鸣觉得自己需要重新看待这个浓妆艳抹的姜家大小姐了。   “都是老同学,用不着这样客气。更何况,你还是我哥的女朋友,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喊你嫂子了。”   张小寒笑,又和对方寒暄了两句,然后才让接待带着进了里屋。一进去,刘世玉就笑歪倒在张小寒的肩膀上,“你没看她那脸黑的。”   “好了。赶紧让他们量好尺寸,回去吧。我们耽搁好长时间了。”张小寒摇摇头,无奈道。   好在工作人员的动作很快,设计师也不是很啰嗦的人,半个小时后,两人从旗袍店里出来。只是,本应该早就离开的两人,却再次撞入了张小寒的眼睛。   刘世玉顺着张小寒的目光看去,瞬间瞪大眼:“好像……”   “嗯。”不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张小寒眯眼看了半晌,见那个女人对姜媛恭恭敬敬,不由得心里动了动。   而这边,傅晟鸣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姜媛对他父亲的情妇发火,缓声道:“姜媛,龚小姐好歹是长辈。伯父知道了会生气。”   “长辈,她算什么长辈?不过就是个情妇!”姜媛尖声反驳一句,又顾忌到傅晟鸣在场,她嫌弃的打发道:“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你虽然生了我父亲的孩子,但是他不过是个私生子,进不了族谱,就永远都不是姜家人。你更什么都不是。不要生一些歪心思,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大小姐,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嗯,那就好。”   训完父亲的情妇,姜媛挽着傅晟平趾高气昂的走了。   张小寒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一直恭恭敬敬的女人,在姜媛转身的瞬间,脸上竟然露出一抹轻视。显然在她心里,姜家的大小姐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若有所思的挑挑眉,张小寒心情愉快,“得来全不费功夫。只是,没想到这女人攀上的还不是一般的高枝!”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试探,提醒   李虎和洪玲的婚礼很快就到了。   婚礼的举办地点,就在李家旗下一家星级酒店。为了迎接未来的当家夫人,自从婚期定下之后,酒店就开始歇业布置。王兰更是全程监督,唠唠叨叨挑挑剔剔的模样,与她平时的性格完全不符。不过,最后的效果是喜人的。   米色的大厅,顶上牵上几条如烟如雾的紫色轻纱,地上一条笔直的紫色花道。花道两旁整齐的摆放着盆栽,绿色的叶片,紫红色的花朵,让整个花道都庄重起来。而铺着白色餐布的大圆桌上也点缀着精致小巧的花艺作品,套着白色椅套的椅背上,也系上了巴掌宽的紫色绸带,让整个会场变得精致浪漫又不失庄重典雅。   着重介绍,这些花艺作品,全都是王兰一手包办的。   外边的迎宾区,更是发挥了王兰的特长。鲜花、藤蔓、盆栽搭配着,让人第一眼,就有种走进了田园森林一样的清新自然。   “订了旗袍,也没穿上。”刘世玉扯着身上的小礼服凑到张小寒的身边嘀咕,“你早知道是西式的婚礼了,还瞎出主意!”为了配合婚礼的整体风格,她们都换了西式的礼服。那么漂亮的旗袍做好了,不能马上穿出来刘世玉觉得遗憾。   张小寒莞尔,低头喝了一口香槟,才道:“拿到旗袍的时候你不也挺高兴的吗?再说,这次婚礼穿不上,不代表别的场合穿不上啊。就是平时穿,也挺好的。”   刘世玉撇嘴,斜了张小寒一眼,“把那么贵那么精致的旗袍当日常衣服穿?有钱也不是那么糟蹋的好吧?”   张小寒但笑不语,刘世玉性子大大咧咧的,平时裙子都很少穿,更别说旗袍了。这次怨念那么大倒是大大的出乎她的预料,不过要真让她把旗袍穿上,估计这会儿人又该不自在了。   不知道张小寒心里的想法,刘世玉嘀咕完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礼服,不自在的问,“我怎么老觉得这衣服往下掉啊,真是,早知道就不选这件了。”   一边说,她还伸手把礼服往上扯。张小寒摇头失笑,“你完全是心里作用。礼服很合身,不会掉下去的。走吧,我们去休息室坐一坐。要不了多久,就能散场了。”   刘世玉穿的是粉色的抹胸小礼服,本来她死活不穿的,被那顾问忽悠了好久才勉为其难。所以,她想念她的旗袍也是情有可原的。让一个平时只穿牛仔裤的女汉子穿得这么甜美,她自己怎么都不自在。   张小寒倒还好,选的是一件水绿色的圆领无袖小礼服,样式很简单,除了腰间的一个大蝴蝶结,基本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傅晟鸣老远就看见了她,端着香槟靠近,“张小寒,刘世玉。”   刘世玉一心想着去休息室,草草的和傅晟鸣打了个招呼,就很没义气的丢开张小寒一个人走了。张小寒有些无奈的摇头,然后转身看想傅晟鸣,“怎么没见姜小姐?”她可是看着那个女人跟着傅晟鸣一起来的。   傅晟鸣微笑,“去洗手间了。我堂哥呢?怎么也没在?”   张小寒挑眉,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也不在意,“他看到熟人,和人说话去了。”   “堂哥的熟人是很多。”不像他,除了一个圈子里的同龄人,那些长辈对他丝毫没有印象。这是个很不好的现象。傅晟鸣环顾四周,发现李一成的交际之广,商界,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得还不少。还有一些一看就不简单的生面孔,猜也知道是哪些方面的人。   “听傅爷爷说,你证券公司的效益不错?”张小寒把傅晟鸣的神色看在眼里,轻笑道。   傅晟鸣扭头直视张小寒,不紧不慢道:“那也是靠着堂哥以前打下的底子。”   听不出他的情绪,张小寒耸肩,“你任职不到一年的时间,公司的资产就增长了百分之十,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傅爷爷说你比晟平还要能干呢。”   傅晟鸣眯了眯眼,淡淡道:“我和堂哥还差得远。”那个证券公司,本来他也没想要接手。不过是堂哥玩儿剩下的,他不想去捡。但是老爷子开的口,他也不能不识好歹。只是打发叫花子似的,他心里不怎么痛快。所以,张小寒的话,或许放在几年前,他或许还会抱着一线的希望去相信,但现在,老爷子说什么,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在意的是,这些带着家族隐私的话,老爷子竟然能毫无顾忌的和张小寒说。   “每个人都有没个人的优点和短处,处处和人比较,是很痛苦的。傅晟平已经修炼成精了,我们还是学生呢,和他这样的比较更没有意义。反正,我是已经歇了和他较劲的心思了。”张小寒抿唇笑着,看着傅晟鸣的神色也很真诚。   或许说者无意,但听者绝对有心。傅晟鸣闻言,后背一僵,低头喝香槟的姿势有些许的停顿,随后他抬头微笑,“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人总有得有些追求。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能让自己充满动力,也不容易迷失。堂哥一向是我的偶像,也是我追逐的目标。所以有时候,免不了比较一翻。”   “男生对于强者都有种天然的崇拜,我能理解,但我自己是做不到的。”张小寒挑眉,有些懒散的摇头,眼角瞥见人群里东张西望的姜媛,提醒道:“姜小姐好像在找你。”   傅晟鸣扭头,果然看到穿着白色礼服的姜媛,眉尖蹙了蹙。参加婚礼,和新娘穿同一颜色的衣服是很忌讳的。这有抢人风头的嫌疑。只是当惯了众人焦点姜大小姐显然没这份自觉,思想比较正统的宾客有时多看她两眼,她还因为自己今天打扮得出彩而沾沾自喜。丝毫没想到人那是觉得她有些喧宾夺主。心里头疼,傅晟鸣本想装着没看见避开,但他见到了正往这边走的傅晟平。目光瞬间冷下来,和傅晟平的在空中一瞬间交汇,随即各自见到陌生人般移开。   傅晟鸣似笑非笑的转身,对张小寒道:“既然这样,我就先过去了,正好堂哥也过来找你,不打扰你们两个单独相处了。”   顺着他的视线,果然看到傅晟平边和人寒暄边往自己这里走。遂与傅晟鸣点了点头,迎了过去。稍微试探,她就明白在傅晟鸣心里,想超越傅晟平的执念根深蒂固。早晚,他都会跟着他爸,站到傅晟平和大师兄的对立面去,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再有和他接触的必要。   张小寒走过去,大方的挽住傅晟平的胳膊,亲昵的举动也换来了在场许多名媛的注视。傅晟平是许多人眼里的金龟婿,连带着家里的小姐们也对傅晟平多有在意。她张小寒虽然有些钱,但农村出身,在外人眼里是绝对配不上傅晟平的。而往往越是显赫的家族,对子孙另一半的出身也更看重。   “傅二少怎么会看上她?”   “听说是小时候就认识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傅家能同意一个农村出身的媳妇进门?”   “小声些,她是李一成的干女儿,李一成也是农村出来的呢,让人听到了不好。而且,她自己也有产业,算起来很能干了。”   “这不一样!李一成从农村出来,凭着自己的本事挣下这偌大的家业,众人听了只会觉得佩服。因为他是男人。她不同,她是女孩。再能干也不适合当我们这样底蕴深厚的大家族的媳妇。为什么,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阶级不同,想法就大不相同。娶这样的媳妇回去,矛盾少不了。”   “你说的也是,农村出来的女孩,我们这样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思维方式肯定不一样。”   “嗯,所以啊,我绝对不同意我儿子取那平民家的女孩。我家的女儿也不嫁穷小子。”   “别说得这么绝对,万一孩子坚持,我们做母亲的还不得妥协?”   “所以,要早早的以防万一呢。傅二少我瞧着很好,本想让人介绍和我家乔乔接触接触呢,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我觉得他们肯定处不长久。就算傅二少不介意,傅家的老爷子还不介意那女孩儿的出身?呵呵,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傅二少的妻子,肯定得是世家名媛……”   “那不一定。”   “呵呵,我们等着看好了。说起来,这傅家的三位少爷,人才能力都不错,傅大少还是傅家家主。只是他年纪大了些,配我们乔乔不太合适。傅二少,傅三少正好。没曾想却让一个乡下女孩和姜家的那个尖酸刻薄的大小姐抢了先……”   “谁让姜家显赫起来呢?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只是,好好一个温文儒雅的青年,要取那么个妻子,有些委屈了。”   “怎么,一把年纪了,你还春心荡漾?”   “说什么呢?大庭广众的,被人听到多不好……”   可是,已经被人听到了呢。   扫了眼角落里打扮得端庄得体的两名贵妇人,张小寒似笑非笑看向傅晟平,“你们傅家的三兄弟倒成了香饽饽了。而且,我一个农村出来的,确实有些配不上你这大少爷呢。”   傅晟平摸摸鼻子,笑道:“他们就是看着眼红,嚼嚼舌根子。听了就算了,别往心里去。要是你实在介意,早些嫁给我,他们就能都闭嘴了。”   “你这是在和我求婚?”斜傅晟平一眼,张小寒不紧不慢道。   傅晟平眼带笑意的点头,道。“嗯,你的答复呢?”   张小寒盯着他看了两眼,耸耸肩,微笑着也不说话,松开傅晟平的手臂,径直走向餐桌。   傅晟平也微笑着跟过去,端了杯香槟一边喝一边打量着人群里显眼的新郎新娘,不再提那话题。   “陆仟宝和苏鹏举找你什么事?”拿了一块小蛋糕端着吃,完了问。   “他们打算合伙办一家软件公司,问我要不要入股。”傅晟平放下高脚杯,取了纸巾递给张小寒。   张小寒接过,仔细的擦了擦嘴,才再次开口,“你答应了?”   “嗯。”傅晟平点头,软件行业虽然赚钱,但是他也不缺那几个。只是为了让两个老朋友安心。   心里了然,张小寒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奶奶来了京都。”   傅晟平愣了下,然后皱眉,“怎么会?”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她就离开了村子投靠了有钱的亲戚。”张小寒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不是永安偶然得知,我也不会知道她到了京都。日子还过得相当滋润呢。”   她还记前天,远远的就瞧见她送龚铃的那个儿子上小学,像一般的小富之家的老太太一样,脸色红润,穿着得体。除了偶尔冒出来的家乡话和市侩的面孔,张小寒几乎都要认不出她来。   当时她就冷笑了两声,气死了张家儒,害得张启昌一生郁郁寡欢的人,拍拍屁股离开,竟然能过得如此滋润!   “龚铃,是我大姑的女儿,同时也是姜媛父亲的情妇,没想到吧?”   冷冷的目光扫过会场,在某一处短暂的停留之后,张小寒才收回视线。   “确实没想到。按你说的,那个机械厂的幕后主人就是姜国志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远处和人相谈甚欢的傅晟鸣,傅晟平唇角扬了扬,“我大概能猜得到那两辆大卡车里运送的东西了。”   挑眉,张小寒仰头看他,“是什么?”自己不过是和他略微提了提永安和她说的话,他竟然就能猜道,难道是,“针对你们来的?”   傅晟平递给张小寒一个安抚的眼神,缓缓的开口:“嗯,这帮人筹划很久,现在看来总算是要动了。”说完,他伸手摸出手机,“那个机械厂不简单,我要叫曲黎安排人查一查。”   “永安也盯了些日子,收集了不少情报,等这里结束了,我让他给你送过去,你看有什么能用的。”张小寒点头,叮嘱一句,就目送着傅晟平去露台打电话,然后转身往休息室走。   开门的时候,刘世玉脸色通红、慌慌张张,“小寒,你来啦。”   “嗯。”张小寒答了一声,脑子里琢磨着事情,也没太注意刘世玉的异常。想了想,从包里摸出手机,提前和永安叮嘱了一翻才罢休。   “发生什么事了?”   刘世玉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除了嘴唇还有些过于红艳之外,她倒没什么不自在的了。   “没什么,可能只是我杞人忧天。”张小寒扯了扯嘴角,冲刘世玉露出安抚的一个笑容。   听到她这样说,刘世玉心里更担心了几分,“有能帮得上忙的,你也别和我客气。我现在虽然还没拿到律师执照,但靠谱的参考意见还是能给些的,再不济,跑跑腿也能成。”   知道刘世玉想歪了,张小寒摇头失笑,“不是你想的那样,放心吧。”   “真不是?”   刘世玉狐疑的凑近了看张小寒,张小寒保持微笑,“放心,我本来不是张家的人,和她没血缘关系。她又是被逐出了张家族谱的,跟我更挨不上边了。”   “那就好。你家里的人,我谁都不担心,谁都不怕,就是有点儿怵你那老‘奶奶’”刘世玉拍了拍胸脯,想到初中时候,去张小寒老家时的遭遇,就心有余悸。现在发现那人也在京都,让她见到张小寒,还很有可能被赖上,她就有些不放心。   穆伍芳那种人,只要你身上有她想要的,她就能想法设法的达到目的。张小寒想到那个依旧被仇三关押起来的女人,不由得感概遗传的强大。大姑、二姑、小姑,真是没一个简单的。甚至是下一代,都绝对是心窍十八弯的那种。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事出突然,情况凶险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张小寒接到电话的时候,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小寒你怎么了?”   黄一进门就发现张小寒的面色不对,再看一眼她身边掉落的手机,心跟着沉了几分。   “黄。”张小寒抬眼,面上有些骇然的冷意,“曲黎说,晟平和大师兄遭人袭击,大师兄昏迷。晟平,下落不明。”   魂玉本来高高兴兴的抱着几个柚子走到门口,没曾想刚好听到张小寒的话,顿时惊愕:“怎么会这样?”手一松,柚子咕噜噜的滚落一地。他也不管,直接冲到张小寒面前,确认的问:“小寒你确认消息没错?”   张小寒深吸一口气,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本来她还想说两句其它的话,但一时间竟然开不了口。   “你别着急。”黄伸手拍了拍张小寒的肩膀,声音和缓,“晟平修为不弱,肯定不会有事的。现在,我们去现场或是你大师兄那里看看,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张小寒直视黄,似乎在他的眼里汲取了力量似的,她抿着唇点头,疾声道:“那黄你和我一起去。魂玉你和赤在先家里看着。”   吩咐完,拿起手机,张小寒一边往外走,一边和傅耀祥打电话。这次的事,肯定是人预谋了好久的。现在大师兄不知道情况,晟平又下落不明,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主持大局是不行的。傅老爷子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只不过,她心里并没抱多大的希望。   果然,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一遍、两遍、三遍,都是同样的情况。   张小寒思绪一转,调出欧青云的电话拨出去,这次,居然直接不在服务区!   阿远看着黄和张小寒面色严肃的疾步走来,有些吃惊,“主人,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出门!”   想到欧青云走的时候,笑得高深莫测的样子,张小寒面色难看道:“你告诉我,师傅是不是回老家去了?”   阿远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挠头,“主人你猜到了?嘿嘿,他老人家是……”   “我不想追究师傅瞒我的原因,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上他!”打断阿远的话,张小寒眉心皱起,直接问。   “老家在山疙瘩里,没网络没信号……”阿远为难的看了张小寒一眼,显然是没办法的。   一看他那样子,张小寒抿着唇转身就出门,打开停靠在巷子里的车门,坐了进去。而黄一言不发的跟着,两人很快就消失在阿远的视线里。   阿远觉察到事情不寻常,眉头皱得死紧。想了想,他从脖子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三角形的粗布包,摩挲了两下,一道蚯蚓似的黑色幽光疾射而出,消失在天际。   “希望不要是大事才好。”   张小寒和黄赶到地方的时候,傅晟荣的住处里三层外三层把守森严。   “有些不对劲。”她的直觉很准,但目力所及范围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出现。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没有急着靠近,张小寒警惕的看向四周,下意识的就把魂力发散出去,结果什么都没有。   黄沉默的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然后又在几个不起眼的地方确认什么似的,才面色沉凝的走回来道:“这房子周围被人做过手脚,只能进不能出。”   张小寒眼神冷下来,“所以,就算大师兄醒过来,他也出不了这座房子!”想到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曲黎,她摸出兜里的手机,按下刚才他给自己打过来的那个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可是,曲黎明明就在面前的这栋守卫森严的别墅里!   黄背着手,静静的望着别墅半晌,才收回视线,“你大师兄就在别墅的二楼,身上有外伤。旁边还有几个人,好像是家庭医生。”   “我知道,那个穿白衬衣身上染了血的就是曲黎!”张小寒抿唇,“黄,我要进去见他一面,你有没有没办法在不触动阵法的情况下,让我们从里面出来?”虽然魂力能让她看请出里面的情况,但是并不能隔空沟通。   黄淡淡的一笑,沉稳道:“这是单向的困阵,虽然要达到你的要求有些困难,但并不是没办法。”   张小寒眼神一亮,“那我们就进去看看。”要想精通阵法,不是仅靠着下苦功夫就够的,还要有悟性。她自己连最初级的阵法都有些搞不明白,所以,要她自己破阵就很为难。幸好黄跟着一起来了,不然今天她要想联系上曲黎,根本就是妄想。   “好。”   黄颔首,然后袖子一甩,率先踏出一步,直接消失在张小寒眼前。而张小寒也紧跟在后,消失在原地。再出现,两人已经站在了傅晟荣卧室外的阳台上。   刚站稳,就听里面人说话,“夏医师,家主没有大碍了吧?”听声音,是曲黎没错。   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嗯,血已经止住了,伤口虽然有些大,但好在不深。只是,家主昏迷的原因实在找不出来,所以,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家主醒过来。”   曲黎显然有些失望,“周医师、李医师呢,你们也没办法?”   “对不起,曲助理。我们是黔驴技穷了。”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稍微年轻一点儿声音也附和了一句。想必那两人就是那周医师和李医师了。   张小寒和黄对视一眼,都十分默契的放出魂力查看房间里的状况。   曲黎看了眼面色有些苍白,紧闭着双眼的傅晟荣,神色有些沉重,“那幸苦三位了,请到楼下的客房休息吧。”   “曲助理客气了,我们身为傅家的家庭医生,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家主身边最好留个人看守着,怕晚上发热。”那个夏医师站起身来,叮嘱曲黎两句,才提着医药箱子走了。   另外两个也和曲黎点了点头,跟着那夏医师离开。曲黎有些疲倦的坐下,拿起电话准备打内线叫佣人上来,阳台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动。   “谁?”低喝一声,曲黎迅速的起身,手里一把精致的手枪对准了窗台,“出来!”   “是我。”   说完,张小寒推开玻璃门,撩开窗帘,和黄进入室内。   听到熟悉的声音,曲黎愣了一下,接着看着从窗帘背后走出来的人,收起手枪低呼:“小寒小姐!”又看到他身后的黄,知道张小寒肯定是接了自己的电话就赶过来的,脸上露出几分放松之色。   张小寒冲他点了点头,凝神看了傅晟荣一眼,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晟平怎么会失踪?”   曲黎闻言,神色沉重,“今天下午,二少和家主约了时间,在一家私人俱乐部碰头,商量一些事情,顺便就在哪儿吃了晚饭再出来。不过车子行使到东林大道的时候,我们突然就被袭击了。而且,有好几个奇怪的修士参与。二少当场杀了好几个修士,但一来他们人多,二来人里面有两个修士很厉害。二少为了保护家主,把那两人引开了。但家主这边撤退得也并不顺利,护卫拼死保护,半小时过后,我们才脱险出来。但现在除了我,最后还活着的也只有两名护卫。”   说到这里,曲黎的眼睛已经有些红,深吸一口气,他才压抑住了心里翻滚的情绪,接着道:“家主和我们一起脱险没多久,就昏过去了。外边的情况我不清楚,不敢冒然送家主去医院,只能把人送到这里,让家庭医师过来查看。好在伤口不深,失血也不算多。可,不知为何就是昏迷不醒。”   黄接话,“他是被人封锁了五感。”   “先生你能帮忙解开吗?”曲黎眼神一亮,沉声的询问。   黄一直盯着床上躺着的傅晟荣,摇头,“这个人用的手法很奇怪,不弄清楚,盲目施救,很容易给他造成毁灭性的创伤。”   曲黎有些失望,“那就是没办法了?”   “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我需要时间。”   黄再次摇头,但曲黎的眼底又燃起了希望,“要多久?”   “说不准。”   黄沉吟,并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时间。曲黎见状,也不强求,现在是有一线生机在前面,总比什么都看不到要好。   “晟平那边呢,你怎么确定他是失踪了?”   张小寒等两人说完,才再次开口。   曲黎平息了一下情绪,“脱离危险的之后,我立马就打电话叫人过去增援了。但是因为家主突然昏迷,我就没在原地等,跟着送人回来。但是还没到家,就接到了下面的反馈。跟着现场的痕迹,他们追到了西郊仓库区的一座仓库,我形容的那两个厉害的修士已经横尸在里面,除了脸还大致完整,身体像是被动物啃食了一样,七零八碎的。除了他们,仓库里还有好多同样惨状的死人!更糟糕的是,护卫就在那个仓库里发现了二少的被血染红了的手表!接着护卫又在整个仓库区仔细搜寻了一遍,但、没有二少的踪影。从出事到现在,快五个小时了,二少也没联系我们!”   “他不会有事。”   张小寒咬唇,坚定道。话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傅晟荣是什么人?他自小离家,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这些年,又跟着欧青云学了不少的本事,身手不弱。而且,自从他当了傅家的家主之后,他身边随时随地的都有二十人以上的安保人员在。加上傅晟平身边的,绝对不会少了五十个!   但就是这样多的人,对方也把他们逼入绝境。杀了那么多的护卫不说,傅晟荣莫名昏迷,傅晟平没了踪迹!这样厉害的能够成功挑衅傅家的敌人,在华国,根本没有几家!   “我也相信二少不会有事。只是,现在家主昏迷,老太爷联系不上,二少也没了踪迹,我怕敌人后面还有行动,傅家却没有一个主事的人!”曲黎忧心忡忡,他父亲是傅家的管家,老太爷联系不上,他就给父亲打了电话,但同样无人接听。这让他觉得很不妙。现在两位能主事的少爷更是这样,事情十分凶险。   张小寒闻言,抬头,缓缓的开口,“怎么会没有主事的,傅二爷和三少不是还在么。”   曲黎惊愕的看向张小寒,对上她那双幽深的冰冷的眼,他有些骇然的开口:“你怀疑这件事是二爷和三少他们策划的?”曲黎知道傅嘉文有野心,和家主和二少也不对付,但能这么狠的手,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什么都没说。”张小寒摇头,唇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可是,你还不知道吧,这房子周围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只能进不能出,就算大师兄现在能醒过来,他也是不能出去主持大局的。甚至你们的电话,也已经被切断了信号,你打不出去,外人也打不进来。”   “怎么可能!”   曲黎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就开始拨号。只是,待看清手机右上角那个图标,他动作戛然而止,“果然,没有讯号。”说完,他眉头皱正一团,“难道那人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把我们都软禁在这屋子里!”   情绪巨大起伏之后,此时的张小寒反而异常的平静,“一切都是猜测,曲黎,你待在这里照看大师兄。我去找晟平。如果有情况,尽量按兵不动。当时他们没能要了你们的命,这后面他们也不会再轻易的动手了。不过,这屋里的人,提防着一些。”   “小寒小姐你们能出去?”曲黎脸色好了些,抿唇道,“那能不能直接把家主转移走!”   “那样会打草惊蛇。”张小寒想也没想的摇头。   曲黎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如果家主能够出去,他就有办法把那些人全都揪出来、一网打尽!”做为傅家最高级别的情报官,曲黎对傅晟荣和傅晟平最近的一些动作很清楚。只是没想到,对方发作得更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黄先前的话,你也听到了,大师兄的封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张小寒相信曲黎的话,但最关键的是,要大师兄醒过来,根本不是一两天能够做到的事。所以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静观其变。   和曲黎具体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商定了应对措施之后,张小寒才稍稍松一口气。   而京都西郊,一片漆黑的小树林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傅晟平大口大口的喘气,汗水,鲜血,沾染了地上的泥土,整个人都惨兮兮的。他一双眼警惕的盯着四周,这诡异的小树林,没有风,没有动物的鸣叫,安静得只听得见他自己的呼吸声。而且,更糟糕的是周围的空气沉得要拧出水来,阴森得让人透不过气。   突然,一声扑棱,像是捕食归来的夜鸟,飞回巢穴。但傅晟平在听到声音的瞬间,整个人就快速的向后仰倒,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避开那袭来的劲风,扬手一道白光射出,反攻回去。   刺啦,滚烫的铁器落入冷水的声音,空中还冒出一阵烟气。而傅晟平先前待的地方,此时赫然映着一个硕大的掌印!   而就在那掌印的上空,一团血红色的东西,被傅晟平射出的白光打中,剧烈的抖动两下,冒出一阵咽气之后,收缩了一点,但它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加凶狠和血腥了,“你竟然又伤了我!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难听的磨牙一样的声音响起,那团血红色猛然扑向傅晟平。傅晟平抿唇,再次发动真气罩,把自己浑身都包裹在里面。那东西来势很猛,直接撞在了光罩上。   修士的真气向来是一些邪魔歪道的克星。青莲派修炼的青莲决有些来历,修炼出来的真气比普通的真气多带了一些圣洁之气。所以,在那团血红色的东西撞上傅晟平的时候,它凄厉的惨叫一声。但傅晟平这边也不好过,他为了逃脱那东西,体内的真气也没剩多少。现在被它一撞,真气罩瞬间就破了,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抛出十来米远,一口鲜血吐出来,顿时昏迷过去。情况十分凶险。 ☆、第一百六十章 面具,失踪   “人,抓到了吗?”一片漆黑的的房间,暗哑的声音让整个气氛都变得阴沉。   “没。”另外一人略带着愧疚和自责,一身窸窸窣窣之后,房间有短暂的平静,然后这人又再次开口,“不过,那人被它伤了,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几乎?我要的不是‘几乎’这么个概率词,我要的是确定的事实。我要那个人死。”暗哑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温柔,但就是这份温柔,让听者毛骨悚然。   所以,接话的那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十分克制的颤抖,“我让人加大搜寻力度。”   “……”   无边的沉默,那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能得到答复。多少对黑暗对面的人有些了解,知道他没有出声反对,就算是通过了自己的提议,不由得微微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然后试探道:“那,我先去安排了?”   毫无惊奇的没有得到回应,但对那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他尽量的放轻动作,缓慢的退出那房间。而他没看到,在房门开阖的瞬间,白色面具上,一双阴郁的眼睛一直定定的盯着某一处。   “没事吧?”   摆脱那阴冷的感觉,一出门就显些虚脱,等在门外的同伴赶紧上前扶了他一把,轻声询问。   那人并不理会,走出几十米的距离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抿唇低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傅晟平受了重伤,肯定跑得不远。加派人手,务必将他找出来!”   “BOSS下了死命令?”   “没有,但如果我们找不到傅晟平,也确认不了他是否真的死亡,那遭殃的就是我们。”那人几近咬牙切齿,愤怒和狠厉怎么也掩饰不住,“一号仓库里已经暴露!如果不能灭口,等傅晟平回过神来查,我们这边遮掩不住!TMD,到底是谁出的昏招,袭击傅晟平和傅晟荣?袭击也就算了,傅晟平为什么会往我们仓库跑!”   “多半是傅家那位憋屈的二爷。”   “靠,就因为他这样‘神’来一笔,我们现在完全陷入了被动!”那人火气十足,还带着些雷厉风行的狠辣,“去查,我不相信傅晟平这次闯入仓库,完全是无意间的行为。内部的,外部的全都彻查!”   “可是,现在不该把傅晟平找到吗?要不然我们的事情全都曝光了,所有的计划都会胎死腹中!”   “傅晟平要找,具体的情况也要去查!”说到这,那人停顿了下,随即阴森道:“不要告诉我人手不够,如果大家都不想成为BOSS手里的死鬼的话。”   自然是不想的。   同伴脸色僵硬,咽下了嘴里还想说的话,那些都没意义了。傅晟平撞破了一号仓库,他如果把那里面的情况公布出去,肯定会成为震惊世界的大案,也会让敌人警惕。之前所做的准备,全都会付诸流水。   而在两人离开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那间漆黑的房间里,一个声音低低的,才冷冷的笑起来。那样忽远忽近,忽然平和又尖锐的笑声,让人完全想不到笑声的主人到底是怎么表情。   *   和曲黎说定了接应的对策,张小寒和黄又悄无声息的从傅晟荣的别墅里出来。已经是深秋的季节,深夜的街道特别的寂静和寒冷。站在高处往下往,整个京都城的路灯都固执的亮着,但掩盖不住的冷寂还是侵袭了张小寒的骨髓。   快速的,丝毫没有停顿的往西郊的仓库区赶。当张小寒站在那座只存在于图片和文字描述里的仓库面前的时候,那样的阴森的不详的气息让她瞳孔猛然收缩。就算她已经见识过了地狱的场景,就算她曾经身处地狱,但是作为当事人和旁观者来看,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地的血红,一地的残肢,一地的绝望。   这里,是绝对的修罗场。   黄在无尽的生命里见惯了生死,但或许他的年纪真的大了,看到面前的这一幕,竟然也心生了不忍。   这些人死状太惨!   “曲黎的消息没错,这些人都像是被野兽撕咬的。”   “活生生的,被一种诡异的生物直接咬成碎片。”而且,不知道是那刽子手的恶趣味,还是偶然,那些人,全都留下了算得上完整的头颅……   “我们走。”   曲黎的消息没错,傅晟平是引着这两个人来到了这个外表不起眼的仓库。只是,里面的状况,不知道他是早已经知道,还是误打误撞的闯进来的。只是,现在毫无疑问是,追杀傅晟平的人从两名厉害的修士,换成了一未知的东西。   两人静默的从仓库走出来,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开口。张小寒打出一个法决,萤火虫一样的光点,围着她掌心的手表转了一圈儿,然后闪烁着往黑暗里遁去。   黄和张小寒一声不吭的跟在那些快速行进的光点之后,很快就到达了一个小树林。光点行进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进入小树林没多久,它们全都在一个小斜坡的上方停下来,不停的打转。   而先于视觉的见,张小寒已经闻到那让人心惊的血腥味。抿着唇,越过前方的一丛灌木,张小寒垂眼,黑暗里眼睛就算看得清具体的事物,但颜色是无论如何也分不清的。但是她知道,就在自己的脚下,鲜红的血浸透了地上的沙土。   “晟平受了很重的伤。”陈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张小寒就这样开了口。   黄心里很担忧,这样平静的张小寒,让他觉得不安,“他是修真之人,只要给他休憩的时间,外伤不会致命。”话虽这样说,但是黄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安慰的话,有多苍白无力。   修真者也是人,他们的生命力比普通人的要强,寿命也比普通人的长,但那不等于他们不会死。寿终正寝的情况先不说,如果身体遭受的创伤太大,就算你修为再高,那也是救不回来的。现在最糟糕的情况是,傅晟平受了重伤,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他就不能得到即时的救治。   身体就相当修士修为的容器。失血过多,身体一时半会儿不能自己制造新鲜的,又不能即时得到外部的补充。身体这个容器皲裂到了一定的程度,到时候,就算你修为再高,那也回天乏力。   不过,张小寒好像根本没听见黄的话。她只是面无表情的仔细的看了周围的情况,然后又跟着那几个确认了情况的光点往树林的深处前进。   黄见状,张了张嘴,不管是安慰的话,还是鼓励的话,此时他都已经说不出口了。冷静得近乎冷漠的张小寒,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毅力克制着情绪。但就冲她现在还清醒的脑子,他也不会去放上那根最后的稻草,去把她的理智打垮。   静静的旁观了几十年,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张小寒。   前世的遭遇已经在她的灵魂上刻下了不能抹去的伤,重活一回,她开朗平和自信了很多,但心里本能的对人有戒备之心。无论是待他极好的王兰等人,还是她在意的朋友。她都在与其保持亲密,尽所能的回抱他们的同时,还保留着一丝清醒。是的,在黄看来,张小寒和亲人朋友的相处,虽然亲昵,但她大多数时候都抱着一种感激和回抱的心态。   她是冷静的,谁对她好,她也对谁好。要是对方对她疏远了,她大概会低落一阵,但绝对不会像前世那样崩溃了。   对亲人朋都如此,傅晟平应该也不能例外。   但是,以她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失算了。   不知道在何时,张小寒已经和傅晟平走到了一个极其亲密的程度。虽然,他们外在表现的并不如何,比起其他的情侣,两人相处甚至还稍显冷淡,但黄在看到那个掉落的手机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而这一路,张小寒的表现不过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黄看着领先自己一步,专注的盯着光点前进的张小寒,唇角染上一抹无奈。   张小寒与人保持亲昵但留有一丝清醒的态度,是他喜闻乐见的。从他们四个决定用空间剩余的能量,跨越时间屏障,带着张小寒的灵魂回到她小时候的那一刹那,她和普通人就已经不同。而在她发现空间,并正式开始修炼魂力的时候,也注定了她比普通人更长的寿命。更不要提她现在还走上了修真之路。   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一离世,并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对黄来说,张小寒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名心里年龄才三十出头的孩子。太过投入的感情,一旦失去,绝不好受。这也是他担心魂玉的原因。   想到三个月前,张小寒还和自己一起担忧,黄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并不知道黄已经在心里想了很多,张小寒看着光点再次停下来,也跟着停下脚步。只是,看到眼前的环境,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茫然,“没路了。”   黄上前一步,和她并肩站立,眼底也闪着错愕,“海?”   京都只有一个地方靠海,而且地势极险。展开视线看周围的地形,果然全都是陡峭的山壁和密林!他脑子里一直想着张小寒的事,根本没主意周围的情况。加上张小寒为了跟上光点的速度,一直都是驱使着真气低空飞行,黄本身是魂体,飞行很容易,也让他完全忽略了环境的变化。   “没路了,它们也找不到了。”   光点的工作原理和猎犬差不多,都是跟着目标留下的气息来追踪的。可是现在,那些光点全都停在悬崖外,动也不动了。   底下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人受了重伤,落下去还能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   “如果落水前,傅晟平还没昏迷,他生还的可能性很大。”   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句安慰的话,其它的他再也说不出来。眼底闪过一道怜惜,黄伸手把愣在原地失魂落魄的张小寒揽在了怀里,轻声哄道:“乖,我们先回去吧。回去立马让人搜救,回去找出那个隐藏的敌人。”   不管最后是希望还是绝望,现在总要让她有个振作的目标。不然,只会让他们的那些敌人得逞。   “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   一句像是询问,不等黄回答,她又自己得出了结论。张小寒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黑夜里的大海,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冷静至极的悲伤?仇恨?疯魔?黄不知道,他只本能的觉得自己必须把她带离这里!   眼神闪烁了一下,黄抿着唇点昏了张小寒。一道巨大的黄色光晕亮起,两人消失在陡峭的崖壁之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场大火,替代出席   京都西郊仓库区昨夜突发大火,因为发现得晚,火势蔓延开来,好几个大型仓库被烧毁。其中,一间不起眼的小仓库,也在这场大火中,变成一片废墟。   “秋天了,空气干燥,一点儿火星就容易着!”王兰一边做手工,一边看电视上的新闻,完了扭头对魂玉道:“你去和阿远和珍嫂说一声,检查一下院子,排除一下安全隐患,咱们也小心一些。”   魂玉有些魂不守舍,听到王兰的话,应了一声,就往外跑。   去厨房和珍嫂吩咐一声,他直奔阿远的住处。推门进去,正好见阿远盘膝打坐,张口就道:“西郊的仓库区起了大伙,把好大一片库房都烧成了废墟,王姨让你跟着检查一下房子,以防万一。”   阿远其实刚坐下,闻言立即睁开了眼,奇怪道:“西郊仓库起火?”   魂玉点头,心不在焉道:“是啊,刚早新闻播的。火势挺猛的,一大片仓库都烧毁了,那些商家肯定损失惨重。”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阿远起身,立马就要去排查院子。他们这里本来就是老式的四合院,木质结构居多,这种火灾频发的季节,小心谨慎是应该的。   魂玉见话带到了,也跟着出门,迎面就碰上了给花花草草浇水完毕回来的项叔。   项叔见阿远面色郑重的穿过甬道去了外边,不由拉着魂玉问:“怎么了这是?”这么严肃?   “没什么大事,就是排查一下家里的安全隐患。”魂玉摇头,解释一句。   项叔不解,追问道:“好好的,怎么想起做这个?”   “嗯,这不是西郊仓库区昨夜毫无征兆的起了场大火吗?王姨看了新闻,觉得不放心,让阿远和珍嫂一起检查一下家里。小心无大错嘛。”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心里又惦记着昨夜就出门的两人,魂玉和项叔解释完毕,一边走一边打哈欠。   所以,他也没看到,项叔在听到魂玉的解释后,瞬间眯起来的双眼:“西郊仓库?”   若有所思的看着魂玉离开的方向,项叔进屋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果然,入眼就是一片被烧成废墟的仓库画面。还有一些地方在燃烧,消防官兵用高压水枪在灭火。镜头切换得太快,旁边的记者一直不停歇的在解说,项叔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只是面色凝重的盯着画面,脑子里回想着刚才一闪而过的一个不起眼的仓库。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灾的新闻过去,项叔才清醒过来。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只是话筒里传来的只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notintheservice,pleaseredialitamoment … ”   项叔眼神一沉,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个电话,是卫星电话。怎么会不在服务区?想到一早上都没见的屋主,他心里一动。   “阿远!阿远!”走到院子里,项叔大声的呼喊。   阿远从月亮门里钻出来,不解道:“项叔,什么事?”   项叔靠近阿远,严肃的看着他,低声问:“你老实告诉我,小寒小姐是真的上学去了?”   没想到项叔会这么直接,阿远挠了挠头,“那个,我说实话,你别告诉王姨啊。”   项叔见他的神色,心里的猜测已经肯定了几分,“嗯,你说。”   “主人昨晚就出门了,和黄一起。急急忙忙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他脸上也露出几分担忧,“一晚上过去了,没见回来,也没电话通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永安那边也没消息,只盼着自己发出的消息能被人即时收到才好。   项叔闻言,眉间的皱纹又深了几分,“我知道了。”   说完,他心事重重的往回走。阿远不解的看了他几眼,想不明白,也没再问,只一心排查起来。   仓库的火势很大,造成的损失也很惨重。消防官兵用了五个多小时,在上午九点,才把大火完全扑灭。这一则新闻播出,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消防对外公布的火灾原因,是电线老化短路,事实上也是。   但只有参与者才知道,电线短路,并不是意外。   不过,这样的新闻虽然在民间能引起很大的反响。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家族,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联合委员会成员例会,九个人来了八个。最上方的那个位置空着,底下八个人神色不一。   姜翁银白色的头发,和鹰钩鼻在几个人里异常显眼,“时间已经过了,傅家主应该不会来了,我们开始吧?”   梅致逸隐晦的觑了眼姜翁,然后又征询的看向在坐的其他七位:“再等一等吧,反正这次会议没什么要紧的事。”   “梅先生难道没听说吗?傅家主和他弟弟昨晚被人袭击,现在生死不知。今天他肯定是没办法过来的,等多久都是一样,倒不如大家先把该商议的事情商议完,然后我们一起去傅家慰问一翻。”说话的是仇家的新任代理人。在夏天那次突兀的自杀案之后,分家偃旗息鼓,本家也一推即倒,他以失落在外的嫡系子孙上位。他叫仇奕,但背地里,人们叫他仇三。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黑城的那个仇三。   此时,他淡淡的看着众人,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梅致逸被他抢白,也不恼,只眉头微皱,“仇家主,傅家主遇袭的事情是否为真,我们都不能确定,所以,还是不要那么早下结论才好。”   仇三轻笑一声,“不确定?梅家主未免也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我就不相信各位家主没派人去查看。傅家护卫的尸体摆了一地,事情再明显然不过。”说到这里,仇三眼神怪异的扫了一眼众人,“说不定,那幕后黑手,就在这坐着呢,哈,有什么不清楚的。”   姜翁蔑视的看着仇三,“小辈,注意你的言辞!这里都是各大家族的家主,不允许你肆意污蔑。”   仇三直视姜翁,嘲讽的一笑,“就是大家族,才更龌龊。”   话一出,几位在坐的家主都面色不好。姜翁更是一拍桌子,大喝,“你胆大包天!”   仇三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几分,漫不经心道:“难道是被我戳到了痛脚?姜家主,我记得您今年都有七十三了吧?气大伤身,心态平和一些比较好。”   梅致逸见姜翁脸色气得发白,又看仇三那幅懒散的姿态,不由得苦笑。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不但手段了得,这挤兑人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在出言劝一劝的时候,温家的家主温二递给他一个“闲事莫管”的眼神,然后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傅嘉文风度翩翩的出现在门口,笑得十分儒雅。   “嘉文贤侄。”   姜翁上下打量了傅嘉文一眼,不置可否的开口。傅嘉文在外边被称为二爷,但在这些人面前还是要矮一辈。   傅嘉文目光直视姜翁,不卑不亢,“姜世伯。”   “傅家主呢?怎么是你来?”   例行会议,虽然可以让家族的子弟代表,但一般都会提前和其它几家打好招呼。现在傅嘉文突然出现,莫不是傅晟荣连露面都不能了?心里闪过暗喜,姜翁脸上却还保持着质疑的表情。   傅嘉文的神色黯然,“实不相瞒,我两个侄儿昨晚遇袭,现在一个昏迷不行,一个下落不明。所以,今天只能由我暂时替代侄儿晟荣出席会议了!还望各位前辈海涵。”   几个老狐狸彼此对视一眼,哪里还不明白傅嘉文话里的意思?一口一个侄儿,还暂代?不过是这个沉寂了许久的傅二爷,终于要开始夺权了罢!袭击事件说不定还是他主使的。想到这里,众人看傅嘉文的目光微妙起来。   不过,心里想什么,这些老狐狸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傅嘉文的话因一落,姜翁就十分惊愕道:“怎么会这样!昨天我还和傅家主一起喝茶呢!这些人也太猖狂了,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下如此狠手!查,一定要查!”   “这是自然。只是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现场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目前我还没多少头绪。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我晟平侄儿,不然我都没脸见我老爷子。”说到后面,傅嘉文垂着眼,显得悲痛异常。   “贤侄放心,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回头我让家里人留意,争取早日找你侄儿。”   “多谢梅世伯,如果晟平侄儿能平安归来,嘉文感激不尽。”   ……   一翻作态,傅嘉文坐到了傅晟荣平时坐的位置上。姜、梅、温、林、夏五家的家主都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和慰问。宫少峰和吕不平并没有多说,至于仇三,他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没动弹。   仇三不比那些老狐狸笨,甚至有些事情他看得更加清楚。傅嘉文有野心,姜翁等人出于某种目的会站在他那边,但他不一定能统御得了庞大的傅家。而且,他也不认为傅晟荣和傅晟平两兄弟会就这样栽在傅嘉文手里,昏迷,失踪?   仇三呵呵一笑,他无聊了这些日子,总算又有场好戏看了。   例行会议没什么大事,各家之间明争暗斗,但表面上的工作还是做得很好。窝里斗归窝里斗,面对外人还是需攥起拳头一致对外。特别是对待外交事件上,出奇的团结一致。   傅嘉文整场听着几家的家主发表意见,并没有多话。别人询问他意见时,他也显得很谨慎。不过,他搞政治工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肚里还是很有料的。所以,例行会议在和谐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然后各自散场回家,之前提的一起去看傅晟荣的提议,没有人再开口。   仇三喊住傅嘉文,“傅先生,傅家主真的昏迷了?”   傅嘉文今年已经能快五十了,但依旧不显老。听到仇三的话,他转身,不紧不慢道:“仇家主,我没必要骗你。我晟荣侄儿当时就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休克昏迷,现在医生还守着。我也得回去处理事情,就不奉陪了,家里正乱着。”   “看来,您已经把自己当作傅家的当家人了。”仇三眯着眼,丝毫不理会傅嘉文的冷淡,轻笑道,“您这样越俎代庖,傅老知道吗?”   傅嘉文沉了脸,“仇家主,我身为傅家的一份子,不过是在家族需要我的时候出一把力,何来越俎代庖一说?还有,我父亲年纪大了,两位侄儿一个昏迷,一个失踪,对他会是很大的打击。我希望仇家主你不要多管闲事。”   “都说傅二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呢。”仇三耸耸肩,在傅嘉文危险的目光中靠近,低头咧嘴一笑,“呵呵,傅先生,放心,我不是多事的人。我祝你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说完,也不等傅嘉文反映,双手插在口袋里,扬长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分家之心,一刻沉默   傅嘉文在例行会议上,代表了傅家出席,也算是正式以家主代理人的身份亮相。至于这个家主代理人何时能变成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那就要看他的本事如何了。   统御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就是能喊得动族里的人。不管是留着同样血脉的族人,还是族里的护卫、把握关键权利的核心人员。   傅家本家的血脉单薄,所以傅晟荣和傅晟鸣不能主持大局之后,没有人比他的地位更高,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站住来。就算那些心底抱着不满的分家人,也没有理由阻止。因为,他是嫡支。事情就这么简单。   但是要站稳,也还需要分家人的支持。傅嘉文一向在这方面做得比傅晟荣两兄弟要好得很多。傅晟荣是一个强势的人,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分家的那些人,靠着傅家的大树,却不满本家的安排,背地里动作不断。所以,他也不客气,不动声色的斩掉了好几个分家的大项目,对于分家的一些要求,也故意的视而不见。反正就是冷着,想让他们清醒清醒的意思。   一个大家族,本家和分家不是绝对和谐的。有些分家做大了,想要自己当家做主也很正常。傅家的这几个分家就是这样的情况。借着本家的权势,壮大自己分家的实力,力图和本家分庭抗礼。傅嘉文也知道这些分家的人不安分,但是他如果想要顺利的坐上家主之位,各个分家的支持,和家族护卫、核心人员的拥护都是缺一不可的。   傅嘉文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傅晟鸣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面无表情道:“爸,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着什么急?他们会来的。那个大项目我是签给他们了,但要想顺利的拿到钱,没那么容易。”傅嘉文唇角露出一个冷笑,“这么多年没出声,他们都以为我是个空有野心没有能力的窝囊废呢。”   傅晟鸣眼神一闪,“他们一向不安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他们就彻底和我们傅家没关系。”到时候,他们才会知道,脱离本家自立门户的日子,是多么难过。这么多年,家族的事情没出过一份力,享受了那么多的荣光之后,竟然还做起了白日梦,成全他们又如何?   想到两个堂哥,傅晟鸣眼神一闪,随即垂眼。他虽然对他们充满愤恨,但相比于分家的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他自然对他们更亲近。淡淡的笑了笑,傅晟鸣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冷光。   “二爷,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来迟了,让你久等了。”   “出门遇到堵车,真是急得我啊,恨不得下车自己走。不过外边是高架桥,也只得做罢了……”   又十分钟之后,该来的人才姗姗来迟。老老少少十好几个,每一个都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傅嘉文也不在意,放下茶盏道:“不用在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何况是出门赌个车呢。晟鸣,吩咐佣人上茶,在路上蚝了那么长时间,肯定都渴了。”   傅晟鸣点头,“是。父亲。”说完,他转身走到门口,招呼一个佣人过来吩咐了两句,才又回到傅嘉文的身边站定。   “各位都坐啊?站着做什么?”   傅嘉文客气的招呼众人,面上笑得一派温和。   众人隐晦的对视一眼,然后才道了谢坐下。一名四十来岁的瘦削的中年人,坐在了离傅嘉文最近的位置。还未开口,笑声先出,他目光放在傅晟鸣身上,“许久没见三少,越发的一表人才了。”   以前见面,对堂哥也是这句话。这么多年了,夸人的话竟然都一成不变。只是,以前他都只看得见堂哥,现在终于开始正视我了?傅晟鸣心里讥笑了一声,面上一派风光霁月,“三堂叔谬赞了。”   三堂叔面色顿了下,这算是碰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钉子。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不过他很快就掩饰过去,和傅嘉文互相试探起来。以前他根本没把这本家的二房放在眼里。但想到之前的电话和现在两父子的表现,他觉得自己是小看了这二房了。   心里忌惮又警惕,态度自然也变得更加热络亲昵起来。   傅嘉文和傅晟鸣把一干人等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都淡淡的笑了笑。   “……晟荣还没醒,晟平目前也没踪迹。凶手更是一点儿线索没有,他三堂叔,现在正是傅家内忧外患的时候,我希望大家能紧密的团结起来,一同度过难关。”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是家主和二少虽然遭遇不幸,前途未卜,我傅家却不可一日无主。二爷啊,大家伙都指望着您呢。您是不知道,家主出事,外边那些人还以为我傅家就要倒了呢,蹬鼻子上脸的别提多可恶。就说前些日子您签给我们的那个大项目吧,我先接到电话说让人给卡了。您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二爷,二爷啊,只要您能领个头,让人知道我傅家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这些人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什么都听您的。”   “是啊,都听您的,二爷。”   “这不合适。晟荣才是一家之主。他现在虽然昏迷,但也还是老爷子指定的名正言顺的傅家当家人。我不能越俎代庖。”傅嘉文缓缓的摇头,一脸为难道。   “可是家主昏迷不醒,族里一团乱麻。现在需要一个人站出来,领导家族度过危机。二爷您是家主的二叔,再正统不过的嫡支血脉,这时候站出来名正言顺。我们还会联名请示老家主,二爷您放心吧,这事我们来搞定。只是,到时候,还望二爷以大局为重,不要再推辞。”   “这、好吧。我暂代家主之责,一切为了傅家。不过等我晟荣侄儿醒来,一切都要回归正常。”傅嘉文犹豫了半晌,才勉强的答应。   三堂叔等人似乎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只是众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戏。真正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一个小时后,三堂叔等人告辞离开。傅嘉文的意思他们明白了,什么时候他们联名请示傅耀祥让他暂代家主之位,什么时候那个被卡住的大项目就能顺利进行。   “小看他了,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一上车,三堂叔的面色就阴沉起来。   “怎么办?”坐在副驾驶围上的人回头,询问道,“难道我们真的要联名请示老家主,让他上位?”   “傅嘉文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他不想让人说他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想背挤掉侄儿自己上位的恶毒言论,想拿我们保住他的名声呢!”三堂叔扭头看向车窗外的大宅子,不屑的笑了一声,“可是,都是差不多环境出来的人,那个不是人精,还不明白他那点儿野心?”   “其实这也不奇怪,我们这二爷为官几十年了,看重名声是自然的。上头的人清不清楚无所谓,大家半斤八两。主要是面对大众的时候,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不然对他维持了几十年的形象,就塌了。”   “嘿,也是。”三堂叔撇撇嘴,随即烦躁道:“回去就写个联名书吧,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到什么地步。他这样子,倒像是笃定了傅晟荣醒不来,傅晟平找不到了似的。哼,我可知道那两兄弟是多不简单的人,能随随便便被我们这二爷给弄翻船?反正打死我也是不相信的。”   “三堂叔,那样正好。本家人丁本来就单薄,到时候可不就是我们的机会。”   “也是,嘿嘿。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要是真等我们入主本家,那可就大发了……”   本家人丁凋零,一般就会从分家过继子嗣来继承嫡支。不过,还有另外种可能,那就是本来的嫡支彻底烟消云散,分家鸠占鹊巢,成为新的嫡支。现在傅家嫡支的人一个巴掌能数的过来,要是这一次来个两败俱伤,那强势的分家直接入主本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原来嫡支留下来的所有的资源、势力全都会被他们接手。   傅还是傅,但那些人和本来的傅,血缘关系又远了好几层,和改换门庭差不多了。   这些人做得黄粱美梦,只是,他们不知道,不管是傅晟荣还是傅嘉文,都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让人看紧了他们。”   达成了目的,傅嘉文的嘴角的笑容深了一些,盯着大门的方向,轻声的吩咐道。   “我知道。”傅晟鸣点头,对于自己父亲能轻松的钳制住那些分家人,他丝毫不怀疑。只是,想到瓮城的情况,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爷爷那边,爸你怎么打算?”   “……”   傅嘉文沉默了,他垂眼,手里把玩着茶盏,神色不明。   知道自己问道了父亲的痛处,傅晟鸣抿了抿唇,半晌才开口道:“我去安排人盯着三堂叔他们。”   说完,见傅嘉文只微微颔首,傅晟鸣就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他不知道爷爷和父亲之间有什么症结,但他已经看到了出头之日,心情轻松。   从小,傅晟平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头上。在他以为自己快把这座山移走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傅晟荣!家族更是从地方走向中央,甚至还站到了最顶端。   只是,这些一切都和他们二房无关。他永远都记得,爷爷宣布退位,把家主传给傅晟荣,又把联合委员会的席位,一起给他的时候,父亲的强颜欢笑和尴尬。还有自己,当时完全空白了的脑袋。傅耀祥这是不想给他们任何出头的机会!   父亲有多想坐上那个席位,他是知道的。那不但是对他工作能力的肯定,算来也是家族对他的信任。可是,这些东西,傅耀祥全都给了凭空冒出来的大堂哥,傅晟荣。   招来人,把事情吩咐下去。傅晟鸣站在院子里,看深秋的京都的天空,低低的、灰蒙蒙的,要掉下来一样的压抑。风很大,也很冷,但是他觉得傅耀祥从始至终的忽视才是最冷的。   他也是他的孙子,他也是傅家的嫡系血脉。但是从小,那个老人眼里就从没有他。不管他多努力,多优秀。他嘴里称赞的永远都是堂哥傅晟平。如果那个人真的那样完美,那样优秀,他也不会有多少不忿。但傅晟平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而且,与傅晟平的沉默冷酷相比,他觉得自己的性格要更优秀。   可是,这一切的优秀都不被人看在眼里。就因为他是二房的孩子。   “呵,多么可笑的理由。”   脸色沉下来,傅晟鸣顺手折断了旁边的藤本月季。手掌被细小的刺扎破,血珠冒出来,他低头看了眼,粗鲁的用叶子擦了擦,面无表情的离开。   秋风吹来,带起那沾了血的叶片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红得刺眼,冷透身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夜动荡,回来就好   京都最近有些动荡。   自从西郊仓库区的那次大火之后,接连又有几个杀人案,疑似黑道火拼案。政府呼吁市民,天黑之后,尽量呆在家里,以免发生意外。所以,一时间,连京都热闹的酒吧一条街在九点之后,都是小猫两三只,安静得不得了。   哒、哒、哒。   急切又短促的杂乱脚步声接连响起。   “穆经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酒吧服务生等那一阵突兀的声音消失了之后,才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对面坐着壮汉,“每天天一黑,都来这样一出,咱们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你小子好奇心那么重!”壮汉仰头干掉酒杯里的酒,舒畅的出了口气,才略带警告道:“最近京都不太太平。政府也说了,天黑了尽量别出门嘛!你也给我认真工作,少打听。工资不会少了你的。”   服务生笑嘻嘻的给壮汉又添满了酒,才谄媚道:“我这不是为咱们店着急吗?这几天来,每晚上的客人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消费得也只是普通的酒水……”   “好了,好了,老子都不急,你急个啥?”壮汉打断服务生的讨好,再一次仰头一口干掉之后,杯子往前一腿,示意再给续上。   服务生面色有些讪讪的,不过立马就恢复了热情给壮汉续了酒,好奇道:“穆经理有什么高兴事?平常您都不喝酒的。”   壮汉这次只是慢慢的喝,没有再豪饮,闻言挑眉了挑那双粗眉,“你咋知道我有高兴事,而不是借酒消愁?”   服务生有些眉飞色舞,“高兴的人和苦闷的人我见多了,经理您一看就是遇到了好事儿的那种。”   “嘿。”壮汉不明意义的发出一个音,只低头慢悠悠的喝酒。心道,高兴事没有,累了几天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才是真的。   见他不说话,服务生机灵的转了转眼球,知道这可能不是自己能够打探的消息,也就没再问。不过,他脑子活,看壮汉面前只有酒,转身就从身后端了一碟子下酒的花生,“经理您以前从不在店里喝酒,三子做的脆皮花生是一绝,搭着吃更有味。”   壮汉瞧眼碟子里圆滚滚的花生,油亮又饱满。捻了一颗放嘴里,嘎嘣嘎嘣的嚼,完了又喝一口酒,满脸惬意。壮汉赞赏的拍了拍服务生的肩膀,“唔,确实不错。”   服务生得了壮汉的赞赏,脸上差点儿没笑出一朵花儿来。反正店里没客人,他也就腆着脸,凑到壮汉面前殷勤的伺候了。   壮汉是这个酒吧的经理,和老板一样不经常出现在酒吧,平时只管钱和人事任命。服务生来这里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见到壮汉的次数,也不过两三次,还都是照面就走了的那种。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伺候好了,留下好印象,以后升职加薪不得顺畅很多?   服务生在心里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壮汉坐那儿一杯一杯的喝。间或还有嚼花生的嘎嘣声。酒吧里其它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坐在角落收拾,或是小声叙话,等待客人和下班时间的到来。   二十分钟之后,酒吧的大门被推动。清脆的铃声提醒工作人员有客人到。   服务生也抬头往大门口看去,却发现是一名穿着黑色大衣高大男子。大衣的衣领竖得很高,遮住了男子的大半张脸。男子的头上还有一顶帽子,遮住了额头,只一双眼睛和颧骨部分留在外边。不过,男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脸上露出来的皮肤有些不正常的红。一进门还咳嗽了两声。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儿什么?”   没等服务生从吧台出去,一名训练有素的同行就上去招呼起来。服务生见状,也懒得动弹。只站在吧台后,拿两只眼睛小心的观察。这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能在这个时候出来的,不是“傻大胆”,就是“真不怕”。   只是,还没等他观察出结果,就发现男子根本就不理自己同行,而是径直走向吧台坐定。   疑惑的看了眼同行,同行还他一个同样疑惑的眼神。服务生不得不打起精神,微笑道:“先生,这是我们的酒单,您看一下。”一边说,一边还恭敬的把制作精美的酒单递过去。   “不用,我找人。”   男子伸手打断了服务生的动作,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骨节分明的手显得有些苍白,指肚上还有一些像是被水泡了很久的褶皱。   服务生愣了一下,然后礼貌道:“您说,但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男子低头咳了一声,声音沙哑道:“我找你们老板,帮我通知一声。”   “这……”服务生隐晦的看了眼坐着喝酒,一直没出声的壮汉,才再次开口试探道:“我们老板不在,您找他什么事?或许,我能帮您转达?”   “我知道他在,你和他说,我姓傅,他会见我的。”   服务生听他这样说,有些为难。倒是自顾自喝酒的壮汉听到他的话,放下酒杯,狐疑的看向男子。   而男子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扭头对上壮汉的双眼。   待看清男子露出来的眼睛和半张脸,壮汉突然面色大变,起身走到男子身边,低声道:“姑爷?”   “呵呵,我喜欢这个称呼。”男子低低的笑了两声,然后抬头直视壮汉,“你是穆波?”灯光照下来,直射男子的脸,那熟悉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和那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不是失踪了好几天的傅晟平是谁!   “是。”壮汉,也就是穆波点头,神色有些激动,“您这些天去哪儿了?寒姐为了找您,快把这京都都翻过来了!”穆波对永安死心踏地,对救过永安的张小寒也是忠心耿耿的。平日里跟着永安称张小寒为寒姐,傅晟平自然就成了姑爷。他们在私底下都是这样称呼的。在他们看来,傅晟平虽然是傅家的二少,但和张小寒好了,那自然就是张小寒的男人。他们是张小寒的手下,但也算得上是张小寒的娘家人,所以姑爷这个称呼在合适不过了。   傅晟平眼底闪过一道暖光,低头又咳嗽了一声,“没事,我都平安回来了。送我去永安那儿,然后派人给小寒送信。我不敢给她打电话,不安全。”   穆波想到这几天傅家都是姑爷的二叔一家子在主持出面,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   扭头就见服务生好奇的往这边看,穆波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下去,吩咐道:“今天提前打烊,你们收拾齐整了就下班。”   服务生虽然好奇,但穆波和男子低声说了两句话就决定要打烊,事情肯定不寻常。再说,之前男子点名是要见老板的,他一个小小的服务生明显不宜知道太多。   所以,服务生听到吩咐,也没疑问,只恭敬的点头,然后目送着穆波和男子离开,才大声招呼同行,告诉他们提前下班的消息。   穆波带着傅晟平出了酒吧的大门,看街道和巷子都没人,才带着他转到后面,打开隔壁家的后门走进去。傅晟平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后门里有两个楼梯,大楼梯是连接到酒吧隔壁的店面,隐蔽的小楼梯却是连接酒吧的二楼。   “这地方不错。”   打量仔细了,傅晟平对穆波夸赞了一句。   穆波憨厚的笑,“这地方是安哥选的,寒姐也亲自看过。酒吧只占了一楼,二楼是完全隔绝的。而挨着酒吧的两边铺子也都是寒姐买下来的。”这些嘎嘎角角的都是门和通道,是他们最安全的隐蔽据点。   他们做情报工作,除了给张小寒服务外,还贩卖。名面上的据点是“红”,只不过这酒吧里的人,好多都是外聘的,只知道“红”的表面上的事。   而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隐蔽据点,就选在了“红”的楼上和隔壁。   傅晟平失踪了三四天,张小寒让阿远带了口信,永安就一直忙着找人。每天休息不到三个小时,有丁点儿线索,他都会亲自去查看。穆波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今年晚上实在累了,上酒吧喝两杯,就能遇到傅晟平!   带着傅晟平到二楼的时候,永安刚挂断电话,正准备出门。   “他是谁?”   眉头皱起来,伸手插进口袋里,警惕的看着两人。永安不明白穆波怎么会带陌生人上楼。   穆波正想说话,傅晟平抬头,拿下帽子,“是我,傅晟平。”   “姑爷!”永安愣了下,大喜,“您总算出现了!我这就通知寒姐!”说着,就要去掏兜里的手机。   “不能打电话。用你们平时递消息的方法。”傅晟平按住永安的手,沉声道:“我二叔和堂弟都知道我看重小寒,不舍得她伤心。我失踪这几天,他们找不到我,肯定已经派人在小寒身边盯着了。”   暂时,他还不想露面。   永安想了想,道:“姑爷您考虑得是,寒姐给我递消息,也是让阿远哥悄悄来的。这样,我亲自去一趟,穆波你给姑爷弄些吃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穆波点头,拍着胸脯道:“安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小心些。”傅晟平嘱咐一句,又点头咳起来。   永安皱眉,盯着傅晟平的脸仔细看了一下,惊道:“姑爷,您在发高烧?”   “没事,你先去通知小寒吧。”傅晟平摆了摆手,打发道。那天的那个怪东西很厉害,如果当时他不是很快醒来,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成了那仓库里见到的那样的碎块。不要命的激发体内最后的一丝真气,御空飞行,结果被逼到了陡崖边。身前是涛汹涌的大海和陡崖,身后是吃人的怪物,他真的以为自己过不了那一关。   想到这,傅晟平伸手摸了摸脖间的那个三角形护身符,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只是,等穆波端着吃食再次进屋的时候,傅晟平已经昏迷不醒的倒在沙发上了。   “姑爷?姑爷!”   穆波一看情况不妙,吃食往茶几上一放,就凑到傅晟平身边查看。等摸到他额头烫手的温度,不由得着急。   好在,永安去的快,回来得也快,身后还跟着有些疲倦的张小寒。   “晟平!”一进门,就见几天不见的人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张小寒心痛道:“他怎么了?”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抚上他的额头,“这么烫!”   穆波见来了人,松了口气,“姑爷腹部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泡了水,感染了。我量了体温,三十八度。找了退烧药给他吃,但效果好像不太好。”   张小寒掀开辈子,看像傅晟平的腹部,裹着很大一圈的纱布,问穆波,“你给他做了清洗消毒?”   “是。”   “谢谢你了,穆波。吃的那种退烧药,给我看一下。”张小寒松了口气。   穆波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腼腆,“应该的。”说完,转身把医药箱提出来,把一盒消炎药和退烧药递给张小寒,“就是这两种。姑爷的伤口我看了,像是刀伤。”不论是在酒吧,还是做情报工作,受伤都是在常事。刀伤感染,有时候不方便去医院,只能自己治。那两种,都是他们常备的消炎药和退烧药。   张小寒仔细的看了眼,把药盒放回去,深吸一口气道:“等一晚,如果晚上烧退不下来,就去医院。你们帮我去找几个冰袋来,然后就去休息吧,顺便招呼下面的人都歇一歇,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   永安见张小寒抿着唇,眼底掩不住担忧,也不再多说,点头道:“知道了,姐。”   拉着穆波出门,“你去找两个冰袋给姐送去,我打电话让下面的人别忙活了。”   两人分头行动,不一会穆波送来了冰袋,永安那边也安排完了。两人推出去,把门带上。张小寒坐在窗前,看着从未有过的虚弱的傅晟平,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了下去。   手握上傅晟平的,张小寒调动真气渡过去,在他的体内走了一圈儿,发现他丹田空空,好多经脉还受了损伤。她完全能想象傅晟平是经历了怎样的艰险才逃出生天。   眼眶有些热,张小寒把脸贴到他的手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背后的他们,曲黎被关   时间倒回几天前,傅晟平失踪的第三天。   燕大,大教室。   “她都找过哪些人。”   傅晟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一边轻声的问。   罗凯挑眉,视线定在右前方的某一点,淡淡的微笑道:“陆仟宝,苏鹏举,还有吕宋。其他的,现在她都找不着。”   “前面两个就算了,吕家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不能让吕家插手。”傅晟鸣眉头皱了皱,话音压得更低。   罗凯有些不以为意,“吕家不会冒然插手的。毕竟是你们家的家务事。再说,吕宋是和陆仟宝交情好。和你堂哥和张小寒的关系还是差了一层。他就算会帮忙,也不会下多大的功夫。”   “我不喜欢意外。”傅晟鸣深深的看了一眼罗凯,再次开口道:“我相信,你也不喜欢。”   罗凯对上傅晟鸣的视线,愣了下,耸了耸肩,“嗯,我不喜欢。要是有人妨碍我拿回属于我爷爷的东西,我会毫不犹豫的将其铲除。”就算体内留着同样的血,也不例外。说完,他眯着眼看向讲台,上面一名老教授讲得唾沫横飞,激情四溢。   “说起来,你堂哥失踪了三天,她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准时出席学校的课程……啧,要不是知道她已经发动了所有的资源寻找,我说不定会以为她是冷血。”饶有兴致的把视线下移,再次看向右前方,罗凯摸着下巴,笑得轻松。   “要是她惊慌失措,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张小寒。”傅晟鸣也看过去,神色沉凝,“堂哥不是省油的灯,能入得了他的眼的张小寒自然也不是。现在堂哥失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这对我们很不利。”   “可,整天监视张小寒就有用?你堂哥那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我估计,就算他活着回来了,也不会贸贸然的出现。”罗凯垂眼,看着铅笔在指尖飞快旋转,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漠然。   傅晟鸣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眼底带着一丝嘲讽,“我堂哥从小到大,不近女色。张小寒是唯一一个他主动靠近的。由此你该知道,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他如果回来了,或许不会第一时间联系她,但那只是早晚的事。”所以,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是没错的。   “但是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罗凯轻轻的叹了口气,陈述道。   “嗯,我知道。所以,进入京都的所有道路我都让人监控起来了。特别是东北方向的那几条。他既然是落入了海里,那么要回来,那几条是他一定会经过的。” 傅晟鸣的脸上带着些笃定的神色,眼底也闪着厉光,“而且,就算他能避开所有的监控,悄无声息的回到京都,但他亲大哥傅晟荣还在我们手里呢。”   “晟鸣,你有些沉不住气了。”罗凯摇摇头,带着些规劝的语气道:“以前虽然也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但真正关键的时候,还是现在。你堂哥向来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我不相信他会死在海里。而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就是我们扼杀掉他的最后希望的最好机会。”   傅晟鸣脸上露出一个冷笑,“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好多是跟了他很多年的,死心塌地,绝无收买的可能。而另一些,就是当年老爷子为他准备的左膀右臂。往往都是老一辈在老爷子身边效力,只听从老爷子和两位堂兄的命令,面对我们的时候,有恃无恐。而我爸,也不想让爷爷有事。”   “杀鸡儆猴。”罗凯漫不经心道。   傅晟鸣无谓的耸肩,“那不是我能管的事。不过,被我爸惦记上的人,从未有能全身而退的。”   罗凯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意味不明道:“嗯,那倒是。”傅嘉文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儒雅男人,但只有真正和他正面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笑里藏刀,狠辣无情之辈。   不过,能联合外人对自己的亲哥哥动手的人,你能要求他有多善良呢?   心里冷笑一声,罗凯垂着头,静默着不再说话。   很快,下课了。   张小寒和陈曦两个告别,当作毫无发觉的样子,抱着书往外走。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她一出家门,就发现周围多了很多的陌生面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只是,没想到,傅晟鸣会亲自到教室里来观察自己。   面无表情的停下脚步,张小寒抬头直视挡在前面的人,“能让一下吗?”就近观察还不够,还要来亲自试探一翻?心中思绪翻转,面上却平静无波。   傅晟鸣仔细的盯着张小寒看了两眼,道:“有很着急的事情?”   “晟平失踪了,不要说你不知道。我忙着找他,自然很着急。如果没别的事,麻烦你让开。”楼道本来很宽,但是这人偏偏选择站在了下楼的分岔口。挡住自己的意图非常明显。既然这样,张小寒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烦躁和厌恶。   傅晟鸣笑了笑,“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事。堂哥失踪,我们很担心。家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找了,你如果有消息,就通知我们一声。特别是爷爷,很担心。”   张小寒眯起眼,看了傅晟鸣半晌,嗤笑:“通知你们?”   “对,通知我们。”傅晟鸣面不改色,脸上的笑容依旧真诚,“大堂哥昏迷不醒,他又失踪,现在我们一家子都提心吊胆的,所以,你有消息通知我们一声是最好不过的了。爷爷也是把你当亲闺女看的,你可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谁当谁是傻子就是真傻子。”冷冷的吐出一句,张小寒伸手拨开两人,直接下楼离开。   傅晟鸣踉跄了一步,罗凯更是被推得撞到了栏杆上。   低头从楼梯的缝隙看下去,罗凯似笑非笑,“我说了别来了。张小寒多聪明一人,还能不知道你拿老爷子威胁她?只是,这人的脾气,倒是比小时候大多了。”   “装给我们看的罢了。”傅晟鸣站稳身体,随后弹了一下衣角,“走吧,回去。”   “能确定她到底找到了你堂哥没有?”罗凯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问。   “不能。”傅晟鸣头也不回:“我们两个一出现,她就猜到了我们的来意。装作被激怒的样子,不过是不想和我们多纠缠罢了。毕竟,多说多错。不过,也没关系,让人看紧了,她总会露出马脚来。”   “你心里有数就好。”罗凯点头,随即道:“对了,那边让你们过去一趟,有些事情商量。”   傅晟鸣皱眉,“商量什么?我们和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而且,我们还没追究他们办事不力!那么多人,竟然让堂哥逃了!”   “我不知道。”罗凯面色淡淡的,“但早和你们说了,和他们合作你们不可能轻易摆脱的。毕竟,他们实力超群。”不合作的下场是什么,谁都知道。   “他们也太古怪贪婪了!”傅晟鸣语气很是厌恶。   “呵呵,但是也很好用不是吗?不然,就凭着你堂哥和张小寒身后的师门,你们一辈子也不敢真正的动手。”罗凯低低的笑了两声,带着些许古怪的意味。   傅晟鸣没办法反驳。傅晟平和张小寒身为青莲派门主的亲传弟子的事,在大家族里已经传开了。而青莲派的历史和强大,也算是公开的秘密。特别是当人们知道曾经的三个超级家族其实就相当于是青莲派的仆人的时候,那种惊愕和震惊是没办法形容的。   而作为揭开青莲派神秘的面纱的‘张家湾事件’,更是让人津津乐道。仇家正统血脉几乎全军覆没,大好的家族落到一个被逐出门墙的子弟手里。仇家以后的兴衰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做了好几代贫农的张家的前景,已经可以展望。   具有传奇色彩的守护一族,不但有悠久的家族历史,还有不曾失落的家族传承。更何况,而今,他们背靠青莲仙人的乾坤洞,和仙人的缘分从唐朝延续到现在。如果他们有所求,凭着这缘分,青莲仙人肯定会满足一二。加上张小寒成了青莲仙人的徒孙,没有哪个家族会莽撞的得罪张家。   傅家因为傅晟平,在外人眼底也是不能得罪的家族。可是,这傅家的好事,对他们二房来说,就是最大的坏事。如果找不到能和傅晟平背后的青莲派不相上下的势力,他们就永远都别想翻身!   现在他还能回忆起自己听到傅晟平已经走上修真之路时的灰败心情。傅晟鸣闭眼,让脑子冷静下来。他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心血,不想最后一哆嗦因为自己的心里素质不过关而失败。   可是,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不是害怕,是激动。   又三天过去了,傅晟鸣跟着罗凯去一个僻静的别墅见了几个人。出来之后,他苍白着脸,抿着唇,眼神骇人。而傅嘉文也终于忍不住,发作了一些跟随傅晟平两兄弟的核心干将。   曲黎做为傅晟平贴身助理,又兼职傅家京都地区的情报部门最高长官,自然是最先被发难的那一拨人。   “二爷,您没权利关押我。”曲黎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直视傅嘉文,平静的陈述道。   傅嘉文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我是主,你是仆。我为什么没权利关押你?”   “你不是主,我也不是仆。”曲黎摇头,略带嘲讽道:“二爷您贵人多忘事,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大爷去世之后,您就被老太爷剥夺了继承权。虽然没有通告族里,但您应该有自知之明。”   傅嘉文抿唇,眼神摄人,“你是谁?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   曲黎在公司用的名字是化名,加行曲管家有个老来子的事,本来就很少人知道。傅嘉文一时间没有想到,上下打量了一眼曲黎,若有所思,“还是,老爷子和你说的?”   “这些都不重要。二爷,你不是我的主,我不是你的仆,所以,你没权利关押我。大少昏迷,二少失踪,您虽然得到分家支持,接管了傅家家主的位置,但是您没有家主的权利,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您也没权利关押我。”曲黎显得十分轻松,看着傅嘉文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啪!”   一条皮带狠狠的抽到了曲黎的身上,傅嘉文身边一个大汉面色狰狞,“不过是个家奴,二爷想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你!”   说完,反手又给了曲黎一皮带。   曲黎吃痛的闷哼一声,皮带尾部扫过下巴,顿时显出一道红痕。而他身上,白色衬衫被抽破了,胳膊和背上分别一道鲜红的印记,眼看着就肿起来。   “抱歉,你喜欢自贬,那是你的事。我不喜欢。所以,我从来都不是家奴!”曲黎疼得额间沁出了汗水,冲大汉咧了咧嘴,扭过头来直视傅嘉文,“二爷,我知道您把我关押起来是为了什么。但是您别白费心思了,没有家主印章,就算您手段再强硬,族里的精英护卫不会听您的,家族庞大的产业您也别想接手。就算您杀鸡儆猴,把我活剐了也一样,没用。”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傅嘉文面色阴晴不定,直直的看了曲黎两眼,他突然微笑起来,“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家主印章的下落,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围着曲黎转了一圈儿,眉头一抬,吩咐他身边的大汉道:“给我好好的招呼他,最好能问出家主印章的下落,要是问不出来,你也不用来见我!”   一甩袖子,傅嘉文扬长而去,身后曲黎要面对的就是残酷的鞭打。   而正是当天晚上,傅晟平出现在‘红’,与张小寒成功接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做戏,下手   快天亮的时候,傅晟平的烧退了。   动作轻巧的给傅晟平拉好被子,张小寒有些疲惫的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拿着已经化成水的冰袋,转身离开卧室。   永安和穆波一晚上都没睡实,怕张小寒突然有事吩咐。所以,天光刚露,他们就都起了床。此时,正好碰上从卧室里出来的张小寒。   “姐,姑爷没事了吧?”   永安见张小寒虽然疲惫,但并没有着急担忧之色,猜测傅晟平的情况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   果然见张小寒点头,他心里松了口气,“姐你累了一晚上,吃点儿东西就去歇着吧!我和穆波会照看姑爷的。”   他的话音落下,穆波就从他身后走出来,两只手上赫然拎着稀饭包子等早饭。冲张小寒笑了两下,穆波就往桌上摆放,“寒姐你将就着吃一些吧,我们出门得太早了,开张的早点铺子就两家。”   高高大大的人,笑起来倒真有几分憨厚。虽然已经听永安提过穆波很多次,但这还是张小寒第一次见到真人。不过她真的很累,只赞赏的看了穆波一眼,领情的坐到餐桌前,认真的吃早饭。   喝了一碗粥,吃了五个小笼包,和两个鸡蛋之后,张小寒放下了筷子,“我进屋打一会儿盹儿,晟平醒了就叫我。”   永安点头,道:“放心吧,姐。”   穆波也跟着点头,一脸郑重的表情。   实在有些撑不住,张小寒没在啰嗦,打开傅晟平旁边的那间卧室进去,盘腿开始打坐。这些天,她一方面是做给傅晟鸣他们看,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担心,晚上根本睡不着。而且,她一直忙着找人,也没多少时间能休息。   为了不暴露永安他们,她白天要正常上课,课余找人,寻求帮助。到了晚上,骗过周围那些盯梢的,让永安他们加大寻找力度,她自己也开始独自搜寻。每天都只有天快亮的两个小时打坐,代替睡眠,她都要习惯了。   昨天晚上,她刚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来找她的永安。不然等永安想办法绕过那些盯梢的联络上她,不定要花费多少功夫。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张小寒打坐完毕之后,精神好了很多。只是,傅晟平受伤,失血加上高烧,睡了一晚上人都还没醒。   “我今天上午有一趟大课,得去露面。不然,引起傅晟鸣他们的警惕就不好了。”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张小寒抿唇吩咐永安道:“如果他醒了,别让他出门。晚上我会再来的。”   “我知道了,姐。”对于张小寒的吩咐,永安深以为然。现在京都风声鹤唳,傅家内部不稳,还有些隐晦的势力摩拳擦掌。傅晟平现在受伤不轻,出门被人发现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安排妥当,张小寒小心的从‘红’的二楼出来,隐入高低起伏的房舍之间。运转真气,快速穿梭,很快就到了四合院。提气翻过围墙,张小寒放出魂力扫了一眼盯梢者,和昨晚一样,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只是,具体的位置发生了些变化。   “主人,你回来了。”阿远永远是最先发现张小寒的那个人,这边一落地,他就到了身前。   张小寒拍了拍衣角,心情轻松道:“他们昨晚想摸进四合院来?”   “主人猜对了。”阿远咧嘴,神情兴奋道:“他们在凌晨的时候,派了两个人,想从后门翻进来。不过,被我堵了。”   “这么多天过去,他们看我表现得如此正常,怀疑人在四合院里也必然的。”张小寒眉毛一挑,轻轻笑起来,“只可惜,他们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阿远见张小寒笑起来,不由得想到一个猜测,“主人,你找到晟平少爷了?”   “猜对了,但是没奖。”   “嘿。”阿远眼睛一亮,一拍手,振奋道:“晟平少爷果然没事!好人有好报。”   “这件事先保密,家里的人也别说。”张小寒叮嘱阿远。   阿远点头,没心没肺说:“我知道,我又不傻。”   张小寒额间三根黑线,“嗯,你不傻,是我傻。”说完,没好气的摆手打发他走开,自己回房间洗漱一翻就提着包出门去学校。只是,眉宇间的担忧焦虑完全掩饰不住。和室友同学相处时也沉默的,心不在焉。   张小寒的状态,被如实的禀告给了傅晟鸣。傅晟鸣只挑了挑眉,没发表意见。   罗凯翘着二郎腿坐在傅晟鸣的对面,眯着眼道:“你应该高兴。时间拖得越长,你堂哥还活着的希望就越渺茫。傅家内部那些坚守的人,也不会太强硬。毕竟,傅晟平死了,傅晟荣昏迷不知何时能醒,叔叔就是最正宗的家主人选。他们没理由再反对叔叔坐上家主之位,连你爷爷,也不能。”   “你这话安慰别人或许可以。”傅晟鸣摇摇头,眼神平静,“他不会那么容易死。上次他们派出那么多人围攻他,不是都被他逃脱了么?现在最大的可能是,他已经回到了京都,在暗地里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时机。”   罗凯抿唇笑,但笑意不及眼底,“如果是那样,形势很不利。”特别是傅家内部还有相当大一部分的人,是站在傅晟平兄弟俩一边的。如果等双方联络上,傅晟鸣和他父亲毫无疑问会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罗凯心里闪过一丝狠辣,无论怎么样,傅嘉文需要尽快掌控傅家。不然,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晟鸣,不能这么婆婆妈妈下去了。”   没有注意到罗凯一闪而逝的情绪,傅晟鸣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沉声道:“确实。最开始的设想,是让他和大堂哥一样昏迷不醒,父亲作为唯一的嫡支,继承家主之位,名正言顺。但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岔子,再手软就显得可笑了。”   罗凯闻言,偏头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做?”   傅晟鸣眼神一闪,随即直视罗凯,“这就需要你的帮忙了。”   面色一怔,罗凯沉默了一下,了然道:“你要让你爷爷重新‘出山’?”   “爷爷作为老家主,在家主昏迷的时候站出来,是最正常不过的。”傅晟鸣深深的笑了笑,语气带着些让人难以察觉的冰冷。   “可是,叔叔不会同意。”罗凯看着好友,理智的提醒。如果不是傅嘉文一开始就否定了这个提议,他们或许早就把傅家的一切都掌控在手里了。   傅晟鸣抿着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爷爷能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承认父亲为家主,那些人就算不甘心,也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明面反对。到时候,只要找借口让自己人把那些人替换下来,一切都能自然而然。关键是先拿到家主印章。”   “万一印章在傅晟平的手里呢?”罗凯不动声色,追问道。   “不会。”傅晟鸣很肯定的摇头,“家主印章是一家之主的权利象征,也是一家之主的凭证。没有它,族里的人可以不听家主的话。反之,有了它,不管族人心里服不服,命令都必须执行。如果不,只听命于家主一人的精英护卫队会收拾他。”   “没有家主印章,精英护卫队也不会认账的吧?”罗凯挑眉,淡淡道。   傅晟鸣哂笑一声,无奈道:“所以,服用与被服从,其实都是以拳头的大小来说话的。”   而他们这些年虽然也在背地里培养了自己的私人护卫,但和家族的精英护卫队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还有,每个家族的传承方式不一样,有些事,确实是家主才能知道的秘密。但族人之间联系非常紧密,如有家主有暗地里的其它力量,族人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   傅晟鸣知道傅家除了精英护卫队之外,还有一支秘密的力量。考虑到这个,他们也只是把老爷子软禁了起来,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当然,傅嘉文一心想要证明给傅耀祥看,他不比他大哥,大侄子差,压根儿就没想对老爷子下手也是一方面原因。   傅晟鸣也想证明自己,但他比傅嘉文更狠得下心。   所以,当天晚上,他和罗凯,带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去了傅晟荣的别墅。他们来,当然不是为了看傅晟荣,而是来见一见被他们从瓮城转移到京都的傅耀祥。   彼时,傅耀祥刚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监视他的人靠墙站着,不小的屋子里,只有电视新闻的声音。   “爷爷。”   傅晟鸣走过去,在傅耀祥的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下。傅耀祥只傅晟鸣进来时看过他一眼,后面一直盯着电视屏幕,没什么表情。气氛凝滞,傅晟鸣让四周监视的人暂时离开,才缓声道:“爷爷,这几天还好吗?如果有不舒服的,可以和身边的人说。”   傅耀祥不说话,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眸子半开半合,根本让人看不出情绪。   罗凯见状,主动开口,“傅爷爷,好久不见了。晟鸣说您到了京都,我跟着来看看您。”   “罗家的小子,你向来和他感情好。这一次,你也跟着帮忙了?不错,很不错啊,不愧你小时候,我还教养过一段时间。”傅耀祥终于说话了,只是一张口,就让两人有些难堪。   罗凯,傅家世交的孙子,小时候在瓮城读书,没少得到傅耀祥的关照。傅晟鸣作为孙子,虽然傅耀祥一直都没怎么重视,但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现在两人合起伙来对付他一个老人家,怎么看,都有些忘恩负义的意味。   只是,罗凯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那个看似吊儿郎当,实际把感情看得很重的罗凯。面对傅耀祥略带质问的话,他只是愣了一下,就遗憾道:“傅爷爷,我很尊敬您。当年我家发生那样事情,您出手帮过我,这一点我很感激。但晟鸣更是我好朋友,好兄弟。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都是他陪着我走过来的。而这些年,他也为了我的事,付出很多。”   傅耀祥掀开眼,盯着罗凯看了半晌,长笑一声:“听起来很感人。”说完,他转过视线看向傅晟鸣,“说吧,今晚来,为了什么?”   “印章。”傅晟鸣也不遮掩,直接道。   “我没有。你大堂哥才是傅家的家主,我把一切都已经交给他了。你们想要印章,唯一的途径就是让他醒过来。”傅耀祥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淡淡道。   傅晟鸣摇头,低声的缓缓开口道:“我没办法让堂哥醒过来,所以,只有委屈爷爷您了。”   傅耀祥瞬间警惕,眯着眼睛看他,“什么意思?”   傅晟鸣并不回答,只是看向了那一直沉默的裹在黑袍里的人,“可以动手了。这一次,我希望你再失败。”   黑袍人默默的走到傅耀祥的面前,傅耀祥瞬间明白过来,严厉道:“上次我会失常,是因为你。”   “您察觉到了?没关系,这一次您绝对不会再中途清醒。”傅晟鸣微笑,语气轻快。   “你真是我的好孙子!”傅耀祥怒,但已经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那黑袍人不知道在他的鼻尖下撒了什么东西,他就双眼一闭,晕了过去。紧接着,黑袍里探出一只白皙纤瘦的手。手搭上傅耀祥的脖子,然后一道诡异的红线从那手的手臂上蠕动而下,顺着手背,手指,最后钻入傅耀祥的体内。   傅耀祥的身体抖了一下,又有几条红色的线条钻入,黑袍人退开,隐入黑暗,用干涩的声音怪笑道:“我的任务,完成了。”   傅晟鸣和罗凯对视一眼,都看向闭着双眼的傅耀祥。   傅耀祥的眼珠子动了动,没一会儿,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晟鸣?我怎么了?”   傅晟鸣垂眼,“您太担心两位堂哥,晕过去了。”   “是吗?”傅耀祥显得疑惑。   “是”傅晟鸣点头,随后道:“时间不早了,我扶您去休息吧?爸现在暂代家主之位,但好多族人都觉得爸谋夺了大堂哥的位置,不怎么听话,明天还需要您出面帮忙‘调和’呢。”   傅耀祥想也没想的点头,“现在傅家正逢危难,一家人应该互相团结,而不是互相挑刺。你两个堂哥都是生死未卜,嘉文作为我们嫡支二房,暂代家主之位是名正言顺的!”   成功了。   傅晟鸣看到罗凯无声的和自己说了一句,朝他点点头。随即微笑的上前扶住傅耀祥,赞同道:“爷爷您说得对。可是,族人们说爸没有家主印章,都不愿意听他的安排。所以,还需要爷爷您出面。”   “这些人!分明是不把我本家之人看在眼里!家主印章在晟荣那里,你去取来就是了。”傅耀祥没有推开傅晟鸣,而是眉头皱了皱,直接道。   傅晟鸣小心的看了眼傅耀祥,为难道:“可是,我不知道那印章放在哪里。大堂哥又昏迷着……爷爷您难道知道?”   傅耀祥咧嘴笑了笑,背着手道:“那当然!跟我来吧。”   说完,他扬着下巴,率先走出房门。傅晟鸣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不过,傅耀祥绝地是被控制了,不然根本不会让自己近身。想到这,他又赶紧跟上。   等在门外的监视之人看到傅耀祥推门出来,本来想拦,但跟在后面的傅晟鸣打了个眼色,他们赶紧让开。随后又远远瞧见傅耀祥转身非常和蔼的和傅晟鸣说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落在最后的罗凯见两人都看不见了,才慢悠悠的站起身,类似自言自语道:“做得不错。”   黑暗里的黑袍人低低开口,“当不起你的称赞。”   罗凯面上闪过一丝阴鹜,控制不住的森冷道:“你当得起。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角,提脚离开房间。   黑袍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压抑的咳嗽一声,苦涩道:“可我后悔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罗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面无表情的让人带自己去傅晟鸣的身边。傅耀祥看样子是真的知道印章在哪儿,得到印章,傅嘉文真正控制傅家便不成问题。而到时候,自己的仇,也能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求婚,时机   傅晟平在当天下午醒了过来,张小寒晚上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打坐调息完毕。除了腹部依旧狰狞的伤口,脸上看起来没任何不妥,生龙活虎。   穆波去楼下酒吧盯着了。永安坐在一旁抱着一个大急救箱帮忙递东西,傅晟平面不改色的自己给伤口消毒。空气里全都是医用酒精的味道和血的腥气。   永安听到推门的声音,扭头看过来,“小寒姐。”   张小寒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对上傅晟平看过来的眼。   他说,“来了。”   她轻轻应了一句:“嗯。”   然后相顾无言。   “姐,正好,姑爷刚换完药。我去帮你倒水,顺便把这些纱布扔了。”永安站起来,笑着说了一句,就提着垃圾袋往外走。   张小寒下意识的挪开两步,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他出去。谁知他却体贴的帮忙带上了房门。   锁阖上的啪嗒声,让张小寒醒过神。她走到先前永安的位置坐下,轻声道:“我来吧。”   傅晟平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声道:“好。”   接过他手里的棉签,张小寒稍微向前倾,低着头,认真仔细的帮他用酒精擦拭那整齐的被水泡得翻起来发炎了的伤口。虽然尽量放轻了力道,但刺激性的酒精碰上破开的皮肉,那滋味,尝过的人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喉咙有东西堵着似的,张小寒以为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但吐字还算清晰,“痛你就说一声。”   “我不痛。”   傅晟平语气里带着很多的安抚,张小寒心里发闷,眼睛发胀,张嘴还想要说点儿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只低着头,一遍一遍的,给伤口消毒。   傅晟平看张小寒机械得有些固执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死里逃生,完了还得受摧残。叹了口气,抬手抚上面前人的头顶,揉了两下,轻声哄道:“小寒,我没事。你抬头,看着我。我没事,真的没事。”   张小寒停下手里的动作,但依旧低着头,“我知道。”只是,失去的感觉太强烈,以至于她现在都还在后怕。活了两次,傅晟平或许是唯一一个能陪着她走到最后的人,她舍不得他死。   人活在世界上,一个太孤单,三个太拥挤,两个做伴正合适。   张小寒抬头直视他,寒声道:“傅晟平,你不许比我先死。”   这本该是一句威胁的话,但她微红的眼眶,和略带颤抖的声线,泄露了她心里的紧张、恐惧、担忧、不舍。   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让傅晟平怔了一下,随即他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低声道:“好。”   说完,傅晟平伸手把张小寒拥抱到怀里,“放心,这样的意外,我会尽量让它不再发生。就算要死,也死在你的后面。”   把头埋起来,张小寒双手死死的抱着傅晟平,不想承认自己那一瞬间的懦弱和恐慌。   死了一回,重来一次,她才找到这么一个能够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人。她不想放弃,舍不得放弃。而一想到将来的漫长的生命,或许都会没了他的参与。她就控制不住觉得孤独、茫然、压抑。   “我们结婚吧,傅晟平。”   结了婚,我们就会成为另一个人的伴。两个人,一个家。相知相守直到生命尽头。   “好。”   傅晟平收紧了手臂,笑着答应。   “等这件事解决。”   “嗯,等这件事解决。”   “那……”   张小寒絮絮叨叨的还想开口,却被傅晟平捧住脸,封住了唇。   这个吻很温柔,很缠绵。呼吸交缠,唇齿相依。傅晟平的爱和宠溺、疼惜,她都品尝到了。不安和焦躁渐渐平息,一颗心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半晌,唇分。   张小寒轻轻靠在傅晟平的胸口,“我几乎要以为,你回不来了。”   傅晟平眼带笑意,低头蹭了蹭怀里人的脑袋,“可是,你还是没放弃找我。”   事实上,如果今天傅晟平都还不出现,张小寒就打算去把莲一和青莲两个从乾坤洞里撬出来,一起到海里来个几日游。那或许会是一趟非常‘愉快’的旅程,但很遗憾傅晟平在期限的倒数第二天晚上出现了。   如果黄知道张小寒此时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大大的翻一个白眼过来。   可惜,黄不在,傅晟平没有读心术。他只是看张小寒继续‘蹂躏’他的伤口,有些无奈,试探的开口,“小寒啊,消毒已经差不多了吧?”   “是吗?可是这些白色的东西,得清洗干净才行。”张小寒抬眼,不冷不热的看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但那酒精沾的地方更要命。   傅晟平看张小寒那神态,知道这是面前这人报复自己让她提心吊胆了,只能认命的咬牙切齿的忍耐。半个小时后,傅晟平看她慢条斯理的把最后一圈儿纱布缠好,那双纤细白皙好看的柔荑终于离开自己的身体,他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是不痛吗?你怎么脑门儿上冒这么多汗?”张小寒似笑非笑的看向放松下来的傅晟平,眼神直勾勾的,怪吓人的。   傅晟平挑眉,也不戳破她那点儿小心思,只随意的抬手抹了一把,擦掉汗水,然后转身把丢在床头的衣服拿过来穿上,错开话题道:“外边的情况,永安和我说了一个大概。我想早些和‘家’里的人联系上。”   说到正事,张小寒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你家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如果要人手,永安他们可以暂时借给你。钱我这边也准备了一些。”   傅晟平面色严肃,“人我只要几个靠得住的生面孔。钱不用。只要能联系上曲黎或是其他任意几人,事情就很好办。”   了然的点头,“等会儿你找永安要人。”随即,张小寒又蹙了蹙眉,“只是,我比较担心傅爷爷。你和大师兄出事到现在,这么多天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了解我二叔,虽然他对爷爷抱着很多的不满和愤恨,但他不会真的伤害他。顶多是软禁起来,等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傅生平摇头,淡淡道。   张小寒见傅晟平笃定的姿态,点了点头,“你既然有把握,我就不担心了。”   “其实相较于二叔争夺家主之位这件事,我更在意他背后的人。”傅晟平伸手捏了捏张小寒的手,“当时的情况,你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吧?”   “嗯,有修真者参与。”张小寒眉头皱起来,这也是她想不通的一点。傅嘉文是再明白不过的一个政府官员,连带他的妻子、岳家、儿子都没有和修真者接触过。但偏偏,这一次,能请得动那么些人来帮忙。而且,这世界上,修真者真的有那么多么?上次突然冒出来的秦修士一行,现在又有这些不明身份的。   仅仅这一点,就让人不得不多想。   “那些人是修真者,但也有些蹊跷。”想到在那个仓库里的所见所闻,傅晟平的眼睛眯了一下。   张小寒没注意到傅晟平话里的未尽之一,只沉思道:“你不觉得,自从E出现,莲一出秘境,那三家消失败落之后,入世的修真者逐渐多了起来吗?他们不避讳和普通人接触,不,甚至还很乐意和普通人接触。而且好多,都是莲一和师傅不曾提到过的陌生面孔……”   傅晟平对上张小寒的双眼,若有所思的抿唇,“他们确实没有避讳。穿着袍子,留着长发,丝毫没有遮掩的出现在大众面前,还和几个大家族的族长一起出现在张家湾。还有,秦修士等人被废了丹田,那人怀疑我们……这些事都很蹊跷。”   “修士不都该在深山野林里待着吗?我看不明白他们最近出的这些招。”或许,他们根本就是另有企图。张小寒脑子转的飞快,实在不知道那些修士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张家湾的事被封锁得彻底,但是修士的存在也几乎成了华国上流社会公开的秘密。有人癫狂,有人畏惧,有人顶礼膜拜,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都有。难道保有的秘密被那么多人知道,索性破罐子破摔,就让修士都上红尘里走一遭?   可是,谁又能指挥得动修士帮忙杀人呢?   想到这里,张小寒脑子乱成了一团毛线,扯不清楚。但总感觉,世道要变了。   “我现在掌握的情况并不多,但事情也不急在一时。他们有所图,就总有蛛丝马迹露出来。”而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重回傅家,重新掌控家族大权。把看不清形势的二叔一家还有那些不安分的本家一起驱逐出本家!   永安当晚就给傅晟平找了三个绝对可靠的陌生面孔。他们基本上都是跟着张小寒从瓮城过来的,只是平时都混迹在花花世界里收集情报,从没在大场合露过面。本是“红”里面的人,也有很多都不知道他们的长相。所以,对于傅家那边的人来说,绝对不会把他们和傅晟平联系上。   一一安排了任务,傅晟平就遣散了三人。他自己在当天晚上,就从“红”的二楼搬出来,住进了他以前置办的一间私人公寓里。而那个地方,除了曲黎,就只有他另外一个心腹知道。   他一亮起那公寓的灯,不用他主动去找。他的那个心腹就在黑黢黢的半夜,自动找了过来。看到傅晟平好好的,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傅晟平联系上心腹,要谈的事情很多。张小寒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坐在一旁听,而是直接进了厨房,包饺子做宵夜。她虽然和傅晟平确定了关系,但傅家内部的事情,她相信傅晟平能处理好。在傅晟平真的和傅嘉文掀牌之前,她也不合适动。傅晟鸣在她身边安排了太多的盯梢的。她不动,傅晟平就不会太早暴露。   一切,都要刚刚好才行。   好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傅晟平呆在公寓里一边养伤,一边密切注意本家的动静,随时准备发动。按照他们推测,傅嘉文忍不了多久。   而傅嘉文那边,果然不负众望。在傅晟平回来之后的第四天,傅家对外宣布了傅嘉文即将正式接任家主之位的消息。时间很赶,接任仪式被安排在了三天后。邀请各大家族观礼的请帖正式发出,上面还注明了到时候傅耀祥会亲自主持仪式。   合上请帖,张小寒面无表情的抬眼,“谢谢你特意来告知我这个消息。”   “娘的,晟平那家伙不会真的歇菜了?这么久都不出现!”陆仟宝皱着眉,有些烦躁的抓头,“真要等到人家把他们兄弟里当作死人一样的赶下台,他才冒头啊?到时候要是来不急,他哭都没地哭!”   张小寒摇头,“就算他现在出来,也不能阻止傅嘉文争夺家主之位。大师兄是现任家主,他不过是家主的弟弟。大师兄昏迷不醒,他顶多和傅嘉文有同等的接任资格。但傅嘉文现在得到了傅家绝大部分的分家之人的支持,晟平就算手里握着傅家的一些核心力量,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挤掉他。此时冒头,没好处。”   听到张小寒冷静的分析,陆仟宝眼底闪过一道亮光,试探的问一句,“听你这口气,晟平没事。”见张小寒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一拍桌子,激动道:“我就说他不会那么容易挂!”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接任仪式,出现   时间很快就到了接任仪举行的那天。   傅晟鸣站在门口迎接观礼的客人,身后一排着装整齐的护卫,笑容灿烂,场面宏大。到场的客人都看的出来,这次傅二爷上任,是很拿出了一点儿派头的。   当然,腹诽也只是在心里,所有人都言笑晏晏,十分真诚的送上祝福。   “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那几家的人。”罗凯站在傅晟鸣的旁边,淡淡道。所谓“那几家”,不过是联合委员会的几个成员家族。国际惯例,凡是大人物,都是最后出场的。   傅晟鸣满脸笑容的让人把身边的客人送进屋,才稍微扭头看向罗凯,低声回道:“他们应该也在路上了。这种场合,他们不能来的太早。”   “面子比脸大!”罗凯不以为然的扬了扬嘴角,嘲讽道:“不过,不在这种场合显示自己的地位,也没更多机会让他们找到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傅晟鸣面色顿了一下,语气沉凝,“别着急,很快了。待会儿注意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别担心,我不会那么冲动的。”罗凯闻言,淡淡一笑之后,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绪,“我不是小孩子了,晟鸣。”   傅晟鸣对上罗凯的双眼,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这么多年,你帮了我很多。当初你答应我的事,你都做到了。”罗凯面色有些恍惚,也有些郑重,“我很感激你,晟鸣,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手拉了我一把,真的。”   “我们是好朋友,没必要这样。”傅晟鸣顿了顿,“而且,我当初是答应帮你把你爷爷的东西都拿回来,现在还差最后几步,所以,要说谢谢,也太早了。”   “提前说给你听好一些。我怕到最后,我反而忘记了。”罗凯抬眼,认真的看着傅晟鸣,“如果那样,你,会原谅我的吧?”   罗凯的语气有些奇怪,傅晟鸣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怎么会为了那样的事情怪你?”摇摇头,傅晟鸣瞥见远处驶来的一溜黑色轿车。车牌是熟悉的,他道:“宫家的人来了。”   话音落下,车子已经稳稳的停在了门口。有专门的人上前去帮忙开车门,看到从车里下来的人,傅晟鸣笑着迎上去,“宫老,宫大少,宫二少,欢迎。”   罗凯见傅晟鸣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他上前两步,与傅晟鸣并排站立,不卑不亢的和宫少峰问好、打招呼。   宫少峰看了眼罗凯,心里有些奇傅家怎么会让他一个外人跟着傅晟鸣在门口相迎。但他想到傅家的那些事儿,也没多问。   寒暄了两句,傅晟鸣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待会儿仪式的流程,然后道:“家父在正堂,我带您进屋。”   宫少峰见远远的有熟悉的车子过来,淡淡的笑着摇头,“让佣人带我进去就行,姜家主来了,要是你没在这,他指不定生气呢。”   话带着调侃的意味,傅晟鸣却是不敢接口的。   “宫老如果您不介意,我带您进去吧。”罗凯看了眼即将停靠的过来的车,笑着接口道。   傅晟鸣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罗凯,随即微笑着道:“宫老,罗凯相当于我父亲的半子,家里的事情,他都熟悉。”   宫少峰更觉惊讶,但也只是深深的看了眼两人,就颔首道:“挺好。”   这算是答应了。傅晟鸣和罗凯使了个眼色,罗凯笑了笑,带着宫少峰直接拐入了大门。而当时,姜翁乘坐的汽车,正好停到了门口。   “姜老,欢迎。”   傅晟鸣依旧上前微笑着接待。   不过,姜翁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期间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傅晟鸣一会儿。之后就一直清高的沉默着,并不说话。傅晟鸣一直保持微笑,得体的在侧前方带路。   很快到了正堂,傅晟鸣侧身站定,让姜翁先行,他才跟进去,向正和宫少峰寒暄的傅嘉文道:“父亲,姜老到了。”   “姜老,欢迎欢迎。”傅嘉文闻言,扭头看过来,十分热情的上前。   傅嘉文今天穿得很正式,一套黑色的西装,配上傅家不错的基因,和他自己儒雅的气质,很有几分味道。不过,这些在姜翁的眼里,也并不如何。   姜翁只伸手和傅嘉文轻轻的握了一下就放开,眼底带着一些轻慢,“嘉文贤侄。”   傅嘉文的眼神暗了暗,今天他是以傅家的当家人的身份邀请的姜翁。姜翁该称呼他傅家主,而不是以长辈的身份喊他贤侄。   尽管心里有些不快,但傅嘉文在官场上打滚这么多年,还不至于让人轻易看出他心底的情绪。   “姜老,请坐。”客气的招呼了一声,然后傅嘉文就退后两步,坐到正上方的椅子上。佣人自觉地给宫少峰和姜翁都倒上茶水,然后,安静的退到一边。   “宫老、姜老您请喝茶。今年上好的雨前龙井,虽不算名贵,但出自自家的茶园,保证干净。”   宫少峰端起茶杯,慢慢的品了一口,点头,“不错。”   姜翁也喝了一口,没什么表情。   傅嘉文把两人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心里有数。   “说起来,还要多谢二老能赏光参加这次的接任仪式。我大侄儿还在昏迷,小侄儿音讯全无,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搞这么麻烦的事。只是老父亲的心愿,我也不好违背。”   宫少峰眉峰一动,“傅老亲自来京都了?”   傅嘉文点头,“是。我两个侄儿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去接了老父亲过来。他老人家一个人在瓮城,我这做儿子的,哪能放心?”   姜翁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贤侄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这话的讽刺意味颇浓,傅嘉文不明白姜翁为何会这么针对,但他也不是真的软柿子。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直视姜翁,不冷不热道:“比不上姜家的几位世兄,一直侍奉您左右。我常年在京都工作,父亲在瓮城,很少能在他老人家膝下尽孝。”   姜翁的面色沉了沉,冷哼一声不说话。姜翁有四个儿子,除了老大有出息,剩下的三个,都是奇葩。别说傅嘉文五十出头,就已经挤进了中央。就是那些普通人家的三十来岁的小年轻,事业上,也有些成就了。   可是姜家三个儿子,之所以被称为是奇葩,就是因为他们连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年轻都不如。典型的大家族少爷,肩不能抗,手不能挑,除了依靠家族吃老本,基本上就没什么成就。而且,还有些不为人道的怪癖。   姜翁最满意的是他大儿子,最心烦最不待见的就是底下的那三个。他自己不爱提,也不喜欢别人提。现在傅嘉文是明目张胆的触犯他。可是,为这样的事情,他显然是不能和人翻脸的,只能忍着。   姜翁的脸色一直很臭。陆续到来的几家的家主见他那样,都有些奇怪。还是宫少峰隐隐约约的提了两句,大家才恍然大悟,幸灾乐祸。   傅耀祥很快出来,是由傅晟鸣扶着。   他脸上带着笑,和众人寒暄两句,才带着悲意道:“大家也知道我家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真的很心痛。晟荣是我的大孙子,从小离家。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没过几天安稳日子。我真是对不起他。还有我二孙子晟平,生死不知。两兄弟小时候都没少受罪,我总想着给他们一些弥补。可是现在,什么都没用了。我老了,傅家也不能一日无主。嘉文有能力,也有责任心,今天为他举行这个接任仪式,就是要正式宣布他成为我傅家的新任家主。也感谢大家今天能来观礼,我感激不尽了。”   “傅老哪里的话,我们几家都是世交。出这样的事,我们都觉得遗憾。嘉文贤侄的接任仪式,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来的。”   “多梅老弟,以后嘉文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多担待。”傅耀祥笑着颔首,见梅致逸面色和善,他又看向其他几位家主。   其他几位家主自然不会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只是了解一点儿内情的都觉得傅耀祥对傅嘉文的维护亲近来的很奇怪。要知道,在以前,老爷子就不怎么待见傅嘉文,还跳过他,直接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大孙子傅晟荣。可是现在,只交谈了那么一会儿,众人都能感觉到傅耀祥对傅嘉文的亲近和维护不是作假。   众人心里揣着疑惑,发现傅嘉文在傅耀祥表示亲近的时候,脸色会有些僵硬,心结好像并没有解开的样子,心里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不管大家心里七拐八绕的琢磨和思考,流程还是在顺畅的往下走。   正名之后,就是仪式的重头戏。   各家的接任仪式不一样,傅家的其实不复杂。正名,即上任家主宣布接任者的名字,然后把象征家主权利的家主印章,交给他,就算是完成。祭祖,就是告知先祖,家主换代,请求保佑。开族谱,就是把新一代家主的名字,写进去,以供后人追溯。完成这三项,这礼就算是完成。   家主印章是早早就交给了傅嘉文的,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形式。   所以,在傅耀祥讲完话,带着傅嘉文和家族的世交好友等寒暄,为他正名过后,就是祭祖仪式。   正堂的供桌已经摆好了,上面的祭品有三牲,还有果木酒水。   主持仪式的,是分家的一位年长者。他见傅耀祥带着傅嘉文已经站在供桌前,就大声唱起词来,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大意是老家住退位,新家主上任,求祖先庇护保佑之类的。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唱完词,高声道:“敬香!”   就有人递给傅耀祥、傅嘉文和傅晟鸣一人三炷香。傅耀祥接过之后,郑重的上前把香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炉里。袅袅的青烟升起来,让挂在墙上的祖宗画像看起来越发的有仙气儿。   敬香的时候,也有唱词。念念叨叨五分钟之后,那长者又道:“跪礼!”   傅耀祥又带着傅嘉文父子两人在身前的蒲团上跪下,虔诚的三叩九拜,行了大礼。   如此这般的折腾了一个小时,祭祖的仪式算是过了。最后的开族谱,才是重中之重。只要名字一写上去,那么不管这个人不论以后能力好不好,只要他没有做出危害家族的事,族人就必须承认他的合法的家主地位。   “傅嘉文真的就要上位了?我怎么老觉得傅晟荣不是那么容易败。”看着傅家的人已经恭敬的请出族谱,宫志之凑到宫瑞之的耳边,低声的说。   宫瑞之眉心蹙了蹙,“安静些吧。傅家谁当家主,都轮不到你我操心。”   宫志之撇嘴,“傅嘉文两父子都很虚伪。比较起来,我还是喜欢傅晟平两兄弟。而且,就凭我们和张小寒的关系,站在傅晟平的那一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宫瑞之唇角抿了抿,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宫志之眼珠子转了转,还想嘀咕两句,就听那长者唱道:“开族谱!”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且慢!”意识到波折出现了,宫志之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了。   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高大挺拔,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而此时,那张脸的主人,正一步一步的往正堂中央走来。宫志之眼睛一亮,兴奋的低呼一声:“是傅晟平!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仪式作废,掀开来谈(一)   傅晟平在众人注视中,一步一步的走到傅耀祥的面前,说:“爷爷,我回来了,这次让您担心了。”   傅耀祥盯着傅晟平打量了两下,激动的点头,“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你大哥那样子,要是你也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爷爷,我这不回来了么?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大哥也会没事的,您放心吧。”傅晟平闻言,安抚的和傅耀祥说道。   “你说晟荣会没事,那肯定就没事,爷爷相信你。不过,曲黎说当时你受了伤,现在好了吗?”傅耀祥更激动了,也不等傅晟平回答,他就扭头对傅嘉文道:“老二啊,快,你让家庭医师过来一趟。”   “是。”傅嘉文看了傅晟平一眼,微微颔首的应下,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特别是周围一圈儿看人闹的人,让傅嘉文被架起来火烤的错觉。   傅晟鸣的感觉也很不好,他明明已经交代了人,看着门口。他和傅嘉文讨论过,要是傅晟平还活着,他肯定会选择今天回来。防护的工作做了很多,但现在明显是功亏一篑!   “哥,你回来得恰是时候,正好观礼。”傅晟鸣唇角微微翘着,看不出多少情绪,“等医师过来,还得要段时间。如果哥你没有大碍,就和我们一起完成这次的仪式吧?”   傅晟平眉头挑了挑,直接略过傅晟鸣父子,看向傅耀祥,“爷爷,这次的仪式,还是先暂停比较好。”   “晟平,你这是什么意思?”在看到傅晟平出现的瞬间,傅嘉文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想到傅晟平这么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能直接开口。   “你不明白吗?二叔。”傅晟鸣淡淡的一笑,“早在你狠下心对我和大哥动手的时候,你就彻底失去了坐上了傅家的家主之位的资格。”   傅嘉文面色一变,下意识的瞥了眼傅耀祥和周围的人,低沉道:“晟平,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嗤笑一声,傅晟平摇头,“二叔,你活了大半辈子了,很多事情居然都还没想明白。这世界上,两全其美的事,真的很少。你做的那些事,不用我说,大家都心里有数。”   “晟平,我是你二叔,更是你长辈!这些年,我自认为我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你还是不知足。”傅嘉文几乎脸上的笑容僵硬,说完他也不看傅晟平,直接扭头和众人笑了下,示意仪式继续,就让长者开始最后的记名,把最后一步完成。   两人对峙的气氛太明显,长者犹疑了一下,还是提笔想往族谱上写傅嘉文的名字。在他看来仪式都举行到最后了,还有那么多观礼的人,傅嘉文已经算是名正言顺的傅家家主。不过,他只是抬起手,傅晟平就稳稳的抓住了他,“九爷爷,今天幸苦了,仪式就到这里。”说完,他直接拿开族谱。然后手一抬,把族谱合上,直接放进了装族谱的盒子里。   长者有一瞬间的尴尬,但面对傅晟平平的强势,他索性放下毛笔,站到了一边。   傅嘉文沉了脸,脸上永远官方的微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疏离,“晟平,不管你对我有多不满,但你不能拿傅家的名声开玩笑。”   “哥,大堂哥都那样了,傅家不能长期没有家主。我爸是嫡支血脉,接任家主名正言顺。更何况,这件事,也是爷爷同意了的,你没有反对的理由。”傅晟鸣站在傅耀祥的身边,抿唇道。   傅晟平眯了眯眼,“对族人下杀手的人,没资格接任家主之位。更何况,你们还谋害上任族长。”   傅晟鸣心里一滞,做事说话,他从来都比不过傅晟平。想了想,他索性略过,直接对傅耀祥说道:“爷爷,堂哥对我们有些误会,您亲自和他说一下吧。”   傅晟平打量了一眼胸有成竹的父子俩,又看向傅耀祥,神色沉了沉。   傅耀祥像是神游了似的,听到傅晟鸣的话才回过神来,“晟平啊,这事不怨你二叔。让他接任家主之位,是我决定的。你大哥还昏迷着。你虽然现在回来了,但嘉文的能力不比你弱,加上他年长,处事稳妥。把傅家交给他,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一出,不但傅晟平沉了脸,就连一直站在旁边等着观礼的宾客都哗然。   傅家老爷子疼爱大房的两个孙子,不待见二儿子,是众所周知的。当时傅晟平没音讯,让傅嘉文接任家主,他们也还能理解,毕竟剩下的只有那么个人。可是现在傅晟平都回来了,傅老爷子还坚持不改口,这不科学!   虽然傅耀祥站在傅嘉文这边,但他的深情依旧沉郁。反倒是傅晟鸣,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和冷静,“你也听到了,今天这一切都是爷爷的决定。爷爷疼你那么多年,你要反对他吗?”   傅晟平盯着傅晟鸣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原来是你。出事之前,大哥说查到了一些眉目。现在想来,你们会在那时候动手,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付出了什么,居然能请动那些人给你帮忙。”   “我不明白哥你在说什么。”傅晟鸣的眼神闪了闪,“仪式还要继续,哥你这些天在外边肯定很累,我让佣人带你下去休息吧?”   他话音落下,两名穿着佣人制服,实际为私人护卫的大汉就走上前,恭敬道:“二少,请。”那语气,那动作,怎么都像是要关押犯人。   傅晟平瞥了那两人一眼,冲傅晟鸣冷笑一声,“你的人?”   傅晟鸣微笑,“算不上。只是借用两天。”   “聪明反被聪明误。”傅晟平摇头,怜悯的看了一眼傅晟鸣,然后,他直接转身面对正堂里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看好戏的众人,“谢谢大家今天来观礼,只是现在我们有一些家务事需要处理。族谱上没记名,仪式作废。等下次有机会,再邀请大家。耽搁大家的时间,更招呼不周,我改天定当登门赔罪,希望大家能体谅,。”   这么明显赶人的话,众人哪里听不明白。而且,赶人的原因,大家基本上也都是心知肚明。众人看向傅嘉文,见他已经快控制不住怒气,不由得都暗自摇头。   观礼的来宾里,除了联合委员会的几个家主,还有一些资历比较老,家族势力也不比几家差多少的老者此时站了出来,笑呵呵道:“二少哪里的话,既然今天不方便,我们就先告辞了。”   “是啊,我们这就告辞了。”   众人附和,傅晟平都开口了,他们还杵在这里就不合适了。傅家虽然内部闹矛盾,但一时半会儿的,他们拍马也比不上。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心里遗憾戏不能看全,但还是家族的前程比较重要。   而且,他们虽然不明白傅耀祥改变态度的原因,单看傅晟平沉稳镇定的样子,他们就能把最后的结局猜一个大概。   要他们来看,傅嘉文如果是真想要当家主,就给趁两个侄子都年幼的时候,直接下手做掉。要不然,就在傅晟荣刚接任,还没摸清情况的时候,直接来个釜底抽薪。两个好机会都被他错过了,又来下狠手,要多费多少功夫?更重要的是,既然做了,就要做得彻底。傅晟荣昏迷暂且不说,竟然让傅晟平跑了,跑了还安全的回来了,知情人都对傅嘉文的‘仁慈’无语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大家族里踩着族人上位不是稀罕事,但你事情得做得漂亮——什么叫‘做的漂亮’?以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得赢,赢得没有丝毫后患。   可是,傅嘉文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最佳时机。出手了还留下来一个大活人。现在更是被逼得对峙。眼看赢面越来愈小,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很快,不相干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只是,联合委员会几个成员家族的当家人,却没有挪动的意思。   傅晟平只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竟然没有赶人。   “我们摊开来讲吧。”傅嘉文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晟平,“你把来宾都赶走,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傅晟平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二叔明察秋毫。”   “我后悔,忍让那么多年,没换来你一句好。”傅嘉文淡淡的摇头,也退后一步,坐下来,语气平静。   “二叔为什么要忍让我?”傅晟平似笑非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我从没后悔。”傅嘉文只是傅晟平,“如果当年让我再选一次,我也会那样做。错就错在,我忽略了你,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长成了。更让我没想到是,晟荣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老爷子从头安排到尾,防的也只是我。”   “那也是二叔你自找的。因为你,我父亲年纪轻轻就没了,我大哥有家不能回,爷爷更是内疚痛苦半辈子。”傅晟平的声音很低很沉,也很冷,“而现在,你还对爷爷动手。二叔,你一辈子都在怨恨爷爷不信任你,但你一辈子都没看明白,是你自己毁了那份信任。”   “住口!”傅嘉文一拍桌子,向来儒雅的脸上,遍布扭曲,“你懂什么?小时候,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大哥身上!大哥做什么都是对的,都能得到赞美。哪怕是和同学打架,他也不会骂他一句,反而会赞同、鼓励。我不一样,我做什么他都用挑剔的眼光看我,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能入他的眼。我以为那是因为我不够优秀,于是我拼命学习,拼命充实自己。呵呵,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在他眼里,只有大哥才是那个最优秀的,我永远都比不上。”   说到这里,傅嘉停顿一下,看向站在傅晟鸣边上,神色茫然的傅耀祥,冷笑:“呵呵,既然大哥是你唯一的骄傲,那我就毁了他。只是,我没想到,他那么经不起折腾,一下子就死了。”   “爸。”傅晟鸣低声喊了一句,傅嘉文现在有些失态。现在正堂里不但有自家人,还有更多的外人呢!   “晟鸣,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傅嘉文拉开傅晟鸣的手,面色恢复平静,只眼底的光芒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情绪有多激动:“反正都掀开了,也用不着再遮掩。而且,遮掩也没用,不是么?”   傅晟鸣眉心微蹙,还想再说什么,但站在他身后的罗凯扯了扯他的衣袖:“稍安勿躁。”事情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想到这,罗凯扫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几位家主,唇角翘了翘。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仪式作废,掀开来谈(二)   傅嘉文对傅耀祥的埋怨、憎恨,傅晟平他并不想知道。但有一点很明确,傅嘉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傅家的家主之位。所以,听完他的话,傅晟平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二叔,爷爷从不是一个偏心的人。但自从你故意把我父亲的行踪泄露出去,间接害了他性命的那天起,爷爷赋予你的一切你都没资格再沾手。虽然你依旧住在家里,虽然你依旧姓傅,但不管傅家荣耀还是衰落,都和你没多大关系了。”   “凭什么?”傅嘉文冷笑一声,“只要我还姓傅,只要我身体里流着傅家的血,这个家就有我的一半!”   直视傅嘉文的双眼,傅晟平抿唇一笑,一字一句道:“凭爷爷对二叔你已经不再信任,凭我和大哥不允许。”   “哈,你们不允许?没用。”怪异的笑一声,傅嘉文看着傅晟平,压低声音道:“或者,你想和你大哥一样,一辈子都像个植物人一样在床上躺着!”   傅晟平危险的眯了眯眼,“恐怕要让二叔失望了,我没事,大哥,自然也没事。”   傅嘉文面色一沉,阴鹜的视线锁定在傅晟平的面上,“晟平侄儿,嘴硬是没有好处的。”说话时,他给傅晟鸣递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傅晟鸣看到后,几不可查的点头。他们既然猜到了傅晟平会在这一天出现,自然不可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外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是第一道防线,而屋里的那些人,才是杀手锏。只是,还有外人杵在这里,一时间并不好动手。   傅晟平并没有看到两父子隐秘的交流,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太在意。听到傅嘉文的话,晟平嘴唇掀起,低低的笑了一声,“哥,既然你已经到了,就出来吧,也好让二叔看看,你是不是完全没事了。”   “我很好,二叔应该很失望。”冰冷的带着金属质地的男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傅嘉文这边的人都脸色大变,   “傅晟荣?不,这不可能!”傅嘉文看了眼傅晟鸣,背着手冷冷的看向门口,“别是谁假扮的吧?”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节奏均匀,沉稳有力。十几秒钟之后,一名全身墨绿色戎装,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扫视全场之后,稍稍扬起嘴角,“诸位,上午好。”   没离开的家主眼底都飞快的闪过惊讶或是复杂之色,更有两个人,脸色隐隐有些黑。   “呃,好,傅家主客气!看傅家主这脸色,应该都没事了!恭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梅致逸,他一向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谁都不得罪。说好听是中庸,说不好听就是没主见。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的事,内里他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可因为有他在,几家的家主会面的时候,摩擦少了很多倒是真的。   梅致逸一开口,其它几位家主自然也都纷纷起身来和傅晟荣寒暄。不管平时关系好不好,人家经历了一场劫难,问候一声是必要的。这是礼貌问题。当然,有几个出于真心,没人知道。   “傅家主,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最淡定的宫少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旁边人,对傅晟荣说了这样一句。   傅晟荣也移了移视线,微笑着颔首,“借宫家主的吉言。”   宫少峰笑了,然后转身坐回自己位置,老神在在的喝茶。吕不平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动了动,闷着没言语。   最热情的是皖南林家,冀北夏家两家的家主。一胖一瘦两个老头子,对着傅晟荣笑得像朵花。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这两个老东西不是好货。最没家主样子的人,就是仇三,他靠坐在椅子上微笑的看着。刻板严肃的的吕不平都站起来和傅晟荣点了点头,他倒好,从头到尾没动一下。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倒没多在意他的无礼。只站在宫少峰身后的双胞胎兄弟,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他一眼。   看到傅晟荣真人进来的一瞬间,傅嘉文猛地站起了身。而旁边的傅晟鸣也瞳孔紧缩,面色难看。   “怎么会这样?”死死的盯着面色红润的傅晟荣,傅晟鸣退后一步,靠近罗凯,压低声音冷冷的问。   罗凯神色也很凝重,语气低沉,“封印被人解开了。”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结果,早知道,就该直接杀了的。心里闪过惊怒和后悔,罗凯捏紧了拳头,唇色发白。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步!   “张小寒。”   傅晟鸣语气森然,心头第一时间就浮出了一个名字。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傅晟平,他莫名的不顺畅。傅晟平什么都压他一头,现在连找女朋友都这样!想到姜媛,傅晟鸣又看了眼黑着脸的坐在椅子上的姜翁,嘲讽的笑了笑。   思绪闪过不过一瞬,从傅晟鸣嘴里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罗凯眼神闪了一下,缓缓摇头,“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傅晟荣的封印解开了,傅叔的接任仪式算是彻底没有了。”傅晟荣是现任家主,他受伤昏迷,并不是退位让贤。现在他醒来了,家主之位毫无争议的还是属于他。傅嘉文没有丝毫机会!   “没想到你能醒过来。”傅嘉文直视傅晟荣,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却已经足够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早知道,我就不该心软。”   “是不该。”傅晟荣笑了,“早在父亲死的时候,二叔你就该一鼓作气。那时候,爷爷还没怀疑到你的身上,我才那么点儿岁数,晟平更不用说,都没能力反抗。可是,事到临头,二叔你犹豫了。所以,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也蹉跎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呢,明明知道没多少胜算,二叔为什么还要动手?”   傅嘉文冷哼一声,“我没必要回答你。”   傅晟荣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二叔,我和晟平在知道你是间接害死父亲的人之后,依旧这样恭敬的称呼你,没找过二叔你任何麻烦。你知道为什么?”   “哼。”傅嘉文冷哼一声,不说话。   傅晟荣抿直唇角,“因为爷爷求我们,求我们看在你和父亲是亲兄弟,是他的亲儿子的份上,放过你。所以,你不该对爷爷动手的。”说完,他看向面色正常,但眼神明显呆滞的老人,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别开玩笑了!他会为我求你们?荒诞!活了大半辈子,我最了解的人不是我自己,而是他。一个狠心无情的父亲!”傅嘉文怒笑了两声,眼神转为阴鹜,怪怪的盯着傅晟荣和傅晟平,“事情到着一个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各自拿真本事说话吧!”   话音落下,正堂四周就冒出来N多全副武装的黑衣护卫。不过和平常的护卫不同,这些人的额头上,都有一道红色的扭曲的印记,胎记一样,诡异又危险。   正堂里的气氛瞬间凝滞,几位坐在一旁旁观的家主见状,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们留在这里,虽然有一些说不出口的原因,但不代表他们会愿意承担被人伤到的风险。   宫少峰淡淡的开口,“嘉文贤侄,你冷静一些。你和傅家主都是一家人,有事可以好好沟通,没必要这样。”   “是啊,是啊,一家人,和气生财嘛,和气生财。”林家、夏家两个一胖一瘦的老头子忙不迭的附和,看向傅嘉文的眼神也无比的友好和气。   “林家主和夏家主真有意思,如果有人害了你父亲,现在又觊觎你屁股底下的位置,你能与他和气生财?做人,也不能太自私,要学会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一下嘛!”仇三懒洋洋的开口,颇有些煽风点火的味道:“傅家主,看这排场,傅二爷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心软可要不得,前车之鉴都在这儿呢。”   “闭嘴!”姜翁黑着脸,瞪视仇三,“仇家主,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傅家,不是你仇家。傅家主要怎么做,也不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仇三奇异的笑了笑,耸肩道:“姜家主,这里是傅家,不要鸠占鹊巢。更何况,我不是你姜家的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用不着你来管。要是真有这么多的闲心,不如好好教养一下家里的孙子辈。譬如您大孙女姜媛小姐……”说到这里,仇三一拍大腿,“哟,看我这脑子,姜大小姐好像一个月前就嫁到傅家了吧?真是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好了!姜家主也是傅家三少的爷爷了,怪不得帮忙说话呢!傅二爷啊,您自个儿要想不开就算了,干嘛还拉着姜家的新姑爷呢,万一让姜家大小姐成了新婚寡妇,那不是罪孽哟!”   浮夸的表演,让其他几位家主忍俊不禁。只姜翁,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   他和傅嘉文是一帮的,在姜媛和傅晟鸣的喜帖发出去的那一瞬间,该明白的人都明白了。可要是知道傅嘉文这么扶不上墙,姜翁打死也不会让姜媛嫁给傅晟鸣!   早在事情计划之前,他就直接和傅嘉文说过,不能留那两兄弟的命,可他一意孤行,弄到现在的境地,多难看!只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再追究也没用。现在能做的就是一鼓作气,直接把这两兄弟永远的留在这里!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姜翁站起身,走到傅嘉文的身边,转身,背着双手直视傅晟荣和傅晟平,“如果你们倆答应净身出乎,且永远都不再踏入京都一步,就还有一线生机。”   “姜家主是要插手我傅家内部的事务了?”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很肯定。傅晟荣看到姜翁的举动,没有丝毫的意外。   姜翁老脸上扯出一个冷淡的笑,“内部事务?一个多月前,你从我姜家抢走一了什么?你应该最清楚,我现在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把东西拿回来罢了!”   “无稽之谈。”傅晟平嗤笑,“姜家主,那东西在国界线之外。连华国都不属于,怎么就属于了你姜家?”   姜翁面色阴沉,“傅二少,我承认你很有商业才能,但是你犯了一个致命错误。那些人手里的武器,你不该直接叫傅家主批给你,而该直接在外边买。那样,我就一点儿都抓不着你的把柄。你说,我要是直接把这些把柄交出去,会怎么样?”   傅晟平笑了,“姜家主,我从没叫我哥批给我武器。我一个商人,拿那些危险的东西,没用。至于你说的把柄,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不在乎。你爱交给谁,就交给谁。”   姜翁眼神冰冷骇然,“年轻人,还是要有所敬畏。”   “我敬畏生命。倒是您,姜家主,手上染了太多无辜人的鲜血,死了会下地狱。”傅晟平冷冷的反击回去,但下地狱的话就纯粹是胡诌了。人死了灵魂要么直接进入轮回,要么直接消散。地狱什么的,是没有的。   神话里美好的仙界,神界,魔界等等那也是有了人,有了修真者之后,才有的划分。天地轮回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姜翁怒极反笑,“傅家真是极好的教养,堂堂本家少爷,开口闭口咒人生死。”   傅晟荣脸上没多少表情,“晟平是好心,姜家主一把年纪了,在家含饴弄孙多好。外面的事情太复杂了,您不一定应付得来。就像现在,您把我们兄弟俩当傻子?净身出户就能留得一条命?真是抱歉,我们早过了单纯天真的年纪了。三十四岁的中年人,除了自己,谁的话都是不会相信的。劳您白费功夫。”   姜翁气得说不出话,傅嘉文让傅晟鸣扶住他,自己上前一步,“晟荣、晟平,我从不小看你们,而你们小看了我。竟然敢一个护卫都不带,就只身前来……”   咻!咻!两声尖锐的破空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傅晟荣和傅晟平有志一同的偏头侧身,然后极速后退。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黑衣护卫动手了,亮晃晃的暗器上,幽光闪烁。    ☆、第一百七十章 意外来人,证据   咻咻的破空声不断,密集得像夏日的疾风骤雨。   “大哥!”   傅晟平偏头躲过往他面门飞射而来的暗器,招呼了一声傅晟荣。他们的人还在路上,和这些摸不清底细的人硬拼,并不是一个好对策。所以,直接撑开防护罩,拖延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傅晟荣和他对视一眼,也领会了他的意思,但他似乎并没有打算那么做。   傅晟平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出声。这是出事之后,他和傅晟荣第一次照面,好多事情并没有当面商量。现在看傅晟荣的样子,明显还有一些打算。眉头微微蹙起,手下的动作越发的狠了。   一脚踹飞一个迎面袭来的黑衣人,傅晟平借着惯性往后一倒,恰好把斜地里冲出来的人撞飞出去,落地的时候手肘狠狠的往后一靠,背后的人,一声惨叫。   另一边,傅晟荣也干净利落的解决着对手。只是,他在部队当兵那么多年,学的是杀人术。此时面对这些黑衣人,竟然有些手下留情的意思。明明可以取人性命,但每次都把人打昏了或是直接弄得不能动弹了了事。   这厢突然的动手,不过是眨眼的事。   现场一片混乱,时不时的惨叫声,让留下来的几位家主的贴身保镖非常紧张。他们联手把人转移到正堂一个靠墙的角落里,表情才稍微缓和。而那时候,已经是十来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看着地上躺了一地的黑衣人,和场中依旧一招一式都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的两位堂哥,傅晟鸣的脸色发白,“他们怎么这么没用!”   “不要着急。”罗凯抿直唇角,眼神亮得骇人:“虽然计划没赶上变化,但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输。”   傅晟鸣捏紧拳头,心里有些发泄不出的烦躁,“这么多人,面对两个人,竟然无可奈何!”   罗凯微微一笑,安抚傅晟鸣道:“傅晟荣在军队那么多年,一身本事。傅晟平更是修真者,怎么可能说拿下来就拿下来?不过,也用不着着急,你忘了他们是什么人……”   傅晟鸣眼神一怔,随即激动的低吼,“你疯了?那几个大家族的人都在这里,如果让他们发现了猫腻,事情会更糟糕!”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现在输了,叔叔、你、我,最后会怎么样?别说抢回本属于我的东西,就是你和叔叔现在拥有的也保不住!那样,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罗凯的神情出奇的冷静,但他眼底的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得傅晟鸣都觉得有些刺眼。   傅晟鸣与他对视了半晌,耳边傅嘉文冷厉的喝声,和那刺耳的骨头断裂声,痛苦呻吟声,让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好,待会就按照你说的做。”既然已经注定了败局,那就败得更畅快一些好了。深深的看了罗凯,傅晟鸣微笑着转身,匆匆走到了傅嘉文身边,轻声耳语了两句。   傅嘉文眼神一闪,缓声道:“行了,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爸,在大堂哥出现的那一刻,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杀!”杀掉傅晟荣,杀掉傅晟平,不然,他们没有活路。傅晟鸣死死的盯着傅嘉文,“难道您甘心?就这么失败。”   眯着眼,傅嘉文抿直了唇角,眼角余光看了眼姜翁,“我如果甘心,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那……”傅晟鸣还想再说什么,被傅嘉文抬手打断了。   “人来齐了。”   “什么?”有些莫名,傅晟鸣顺着傅嘉文的视线看去,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爸,那是?”   傅嘉文没有看傅晟鸣,他只是微微扭头,看向旁边的姜翁,“姜世伯,多谢了。”   姜翁有些得意,一手背着,一手扶着下颌短短的胡须,微笑道:“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联姻是能加深两家人的感情,但如果没有利益的驱使,是很难形成牢固的联盟的。姜翁会站出来帮傅嘉文,是因为傅嘉文能给他一些他需要的东西。同时,也能极大程度的削弱傅家的实力,交易很划算。   看着突然出现的几名仙风道骨的老者,不但傅晟鸣震惊,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几位家主也很震惊。   “修真者!”吕不平面色沉凝,视线放在那几位凭空盘坐的人身上,“他们是谁?怎么会来?”   梅致逸也皱着眉,“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矮胖胖的林家家主见那些刚才还和两兄弟缠斗的黑衣人快速的退开,一名高高在上的老者抬手向傅晟荣一指,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刃就奔袭而去,瞪大了眼,有些幸灾乐祸道,“不管为什么,他们都是傅嘉文请来的帮手!”   宫少峰眯着眼,意味深长道:“呵呵,我看未必。”   夏家主闻言,有些试探道:“宫家主此话何意?”   宫少峰扫了夏家主一眼,淡淡笑道:“我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未必是傅嘉文请来的。”而且,也未必是站在傅嘉文那一边的呢。低低笑了两声,宫少峰扭头看向身后的双胞胎,“仔细看好了。”   宫瑞之和宫志之相视一眼,点头道:“是。”   夏家主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祖孙三人,其他几位家主也搞不明白宫少峰是何意,心里直犯嘀咕。只吕不平和仇三两人若有所思。   傅晟平掌心一道释放出一道白色的屏障,挡住袭向傅晟荣的气刃。警惕盯着那半空中的老者,傅晟平头也不回的问,“哥,没事?”   傅晟荣摇头,抬手解开军服最上头的那颗口子,低声道:“没事。来者不善,你小心些。”   “我知道。”傅晟平抿唇,应了一声。撤掉面前的真气屏障,然后把视线射向那刚才动手的老者,“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您是为何而来!”   “我说过,只要让我查到我师弟的事和你们有关,我还会再来找你们。”白发的老者站起身,一脚跨出,直接从半空落到了傅晟平的面前。其它几位老者也跟着从半空下来,站到白发老者的身后,敌视的看着他。   傅晟平皱眉,“老先生,你确定是我们?我以为上次之后,您已经认识到了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你觉得你们很无辜?”白发老者掀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我师弟因为受不了打击,冲动之下又摔断了两条腿,余生都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他才是真的无辜。”   “发生这样的不幸,我很抱歉。但冤有头债有主,老先生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强加在我们头上。”傅晟平面色不变,秦修士的下场,他一点都不觉得同情。当时他们出现的时机很巧妙,说他们没企图,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心里打了歪主意,那么就要有承担失败的准备。只是,他们比较倒霉,什么都没得到,反被人废了丹田。现在这样,也怨不得别人。   白发老者眼睛眯了眯,危险的眼神盯着人,能把胆小的给吓死。但傅晟平没做亏心事,不需要胆怯。所以,倒是从头到尾都大大方方的和他对视,没有丝毫的闪烁和不安。   白发老者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正想说话,就见姜翁笑眯眯的赢了上来。   “周道长,您总算来了。”姜翁难得热情,平时倨傲的神态在白发老者面前,没有一点儿表露。   白发老者冷淡的应一声,直接就越过他往里走。他身后的老者也都默默的跟着进去,谁也没搭理姜翁。   姜翁脸一瞬间的扭曲,心里气白发老者等人的高人一等的姿态,但一想到现在还需要他们帮忙,他又扯出一个笑容,跟过去。   “您请坐,周道长。”傅嘉文很有眼色的请白发老者坐下,又让傅晟鸣和罗凯帮忙招呼了其他几人。和谐美好的画面,似乎让人觉得先前那暴力危险的一幕是没睡醒出现的幻觉。   “这是几个意思?”宫志之拐了宫瑞之一下,小声的嘀咕道。   宫瑞之板着脸,皱着眉,视线一直在那白发老者身上,“他很强。”   答非所问!宫志之捂脸,有些无语。   “拿出来吧,你说的证据。”白发老者在椅子上坐下,就好整以暇的看向姜翁。   姜翁被老者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惊,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周老先生,证据马上就能看到了,您别着急。”   “希望如此。”   白发老者淡淡的点头,然后就闭上眼睛,摆明了不想在说话。而姜翁,僵硬的笑了笑,然后和傅嘉文使了一个眼色。   傅嘉文了然,嘉宾已经到位,最精彩的大戏该上场了。   “晟平,我自以为一直待你不薄,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别怪我这个做叔叔的狠心了。”   傅晟平抿着唇不说话,傅晟荣冷笑一声,“二叔,明人不说暗话,你请这些修士来,不就是为了取我们兄弟的性命吗?直接动手就是了,何必啰嗦?”   傅嘉文看了眼警惕的背靠背的兄弟俩,微笑着摇头,吩咐身边一名黑衣护卫道:“去,把人带上来。”   “是。”   护卫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带着一名老妇人回来。傅晟平看到那个老妇人的脸,眼神危险的眯起来,“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嘉文森然一笑:“紧张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完,他转身对闭着眼的白发老者道:“周道长,您要的证据来了。”   白发老者睁眼,看向那多出来老妇人,眉头皱起来,“证据就是她?”   姜翁此时开口解释:“周道长,她是目击证人。当时我带着秦修士离开,因为天晚了,曾在瓮城的酒店歇了一夜。恰巧,她当时也在那家宾馆。秦修士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外边有一个露天的公用阳台。她回屋的时候,看到秦修士房间里有人。一男一女,就是傅晟平和张小寒两个。”   “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当时在阳台歇凉。本来也没在意,只是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起身去看,那屋的窗帘没拉严实。正好看两人站在床边对人施邪术。吓得我赶紧回了屋。”老妇人说到最后,小心的瞥了眼傅晟平,非常紧张害怕的样子。   白发老者不置可否,盯着老妇人道:“你确定你看清了?”   “我真的看清了,不骗道长!”老妇人眼神闪了下,越发的紧张,“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找我来,我打死了也不会来的。姜老爷,傅先生,你们要我说的,我也说了,你们会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的吧?”   傅嘉文微笑着安抚,“大娘您放心,我们说过的话,都算数。”   “那就好,那就好。”老妇人笑了笑,然后期期艾艾的躲到了傅嘉文的身后,紧张的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周道长,大娘说的话,百分之百属实。如果您还怀疑,可以用您的方法检验她是否说谎。”姜翁看了眼傅晟平,对沉吟不语的白发老者道。   白发老者抬手,虚空一拉,老妇人就被他拉到身前。一双干瘦的大手,直接抓在了老妇人的头上。老妇人木呆呆的任他抓着,不知反抗。   “我去,搜魂!”宫志之看到老者动作,差点儿没跳起来,“那个老头子的修为到底有多深呐?什么都不准备就能搜魂!”   宫瑞之眼神狂热,“所以,我说他很强。”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老者也放开了老妇人,站起身,眼神锐利的直视傅晟平,“她没说谎,你怎么说?”其他安静等待结果的老者唰的一下也都站起来,眼冒凶光的看着傅晟平。   到现在还不明白姜翁和傅嘉文的目的,傅晟平就是真的傻。他冷笑一声,回视白发老者,“周道长?一个人的记忆是可以篡改的。您这样的大修士,应该很清楚这些手段。”   “她的记忆没被人篡改过。”白发老者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我仔细检查了。”   “大师兄说她的记忆没被篡改过,那就是没被篡改过。你和那个张小寒就是害得师弟如此境地的凶手!”另一名老者激动的出声。   傅晟平皱眉,“不是我们,她的话不可信。”   白发老者冷哼,“不可信,素昧平生,她难道还故意冤枉你们?”   “是有这个可能。周道长,您不知道,这个人,曾经是我的亲奶奶呢!”   ------题外话------   终于赶出来了……晚饭都还没吃。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交手,你们继续   “是有这个可能。周道长,您不知道,这个人,曾经是我的亲奶奶呢!”张小寒眯着眼,远远的打量对面那个有些‘陌生的熟悉人’,唇角轻轻的弯了弯,“没想到会在京都再见面,您看起来过得相当不错。”   “我过得好不好,关你屁事!”穆伍芳见到张小寒,瞬间横眉竖眼,语气恶毒,“你个小**,害得我在村里呆不下去,我还没找你算账!”   张小寒挑了挑眉,穆伍芳的穿着打扮改变了很多,头发可能也染过,显得比以前年轻。如果她不开口,她几乎在她身上找不到什么‘乡土’气息。不过,这样也好,她两句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大概的了解到了她的另一面了。   一边想着,张小寒继续往里走,站到傅晟平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才轻声道:“没事?”   傅晟平摇头,唇角带着点点的笑意,“没有。我和大哥都很好。”   张小寒扭头又看了眼傅晟荣,傅晟荣微微颔首,表示傅晟平说得是实话。心里松了口气,她紧赶慢赶,就怕傅嘉文狗急跳墙,现在看来,来的还正是时候。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周道长等人找来,穆伍芳还成了证人!   “周道长,您有所不知。您面前的这位老妇人,正是我父亲的养母,我的奶奶。不过,在我爷爷死的时候,她被逐出了张家族谱。我们之间就没多少交集,而且因为一些原因,她老人家很不待见我。所以,对于她一口咬定秦修士的事是我和晟平做的,我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早些时候,我才知道她自那之后,在乡下呆了一些日子,然后就在那件事发生之前的几天,被我大姑的女儿接走。秦修士离开的时候,她凑巧还逗留在瓮城,我可以理解。但凑巧住在秦修士的隔壁,还凑巧那天秦修士房间的窗帘没拉掩严实留了一条缝,更凑巧的是我们潜入房间做坏事的时候,别人都没发现,就让她老人家看见了!”   说到这里,张小寒停下来,笑吟吟的直视白发老者,“这么多凑巧在一起,周道长怎么看?”   白发老者抿了抿唇,面色严肃,“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但她的灵魂记忆我已经查看过了,一切属实。除非你能拿出切实的证据,不然你们今天都留下一条腿在这里吧!”   “啧,这老头子好嚣张!”宫志之兴奋莫名,看戏看得有些‘激情难耐’:“张小寒和傅晟平的修为比我们稍微高出一些,但是绝对不是那老头子的对手,要怎么办呢?”   宫瑞之哼出一个鼻音,异常专注的盯着场中的局势,时不时的神色复杂的看一眼张小寒。   旁边人的反映,张小寒没空注意,她听完白发老者的话,笑着摇了摇头,“证据我确实没有,但我大姑的女儿龚铃,却正好是姜家大爷姜世勋的情人呢!这么多凑巧,加上今天的事,以您的智慧,应该不难想到,他们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周道长,您的那几个弟子死得冤。”   白发老者眼神闪烁一下,眉心狠狠皱起。而另外几名老者互相对视一眼,都怀疑的看向姜翁。毕竟,他们今天会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姜翁说他找到了谋害秦修士等人的凶手的重要线索。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姜家的地方,周围还有一些麻烦的人。当时没多想,现在听张小寒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不对。   “一派胡言!无凭无故的污蔑我姜家,你居心何在?”姜翁一拍桌子,站起来怒视张小寒。   张小寒抬眼,似笑非笑的直视姜翁,“姜老先生,您为何如此激动?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一句针对姜家的坏话都没说过,更谈不上污蔑。您这样对号入坐,我会以为您是心虚。”   糟糕了!姜翁僵硬在原地,神态很有些不自然。不过,身为一家之主,又活了那么多年,姜翁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只听他冷哼一声,“你虽然没有明说,但谁也不是傻子!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大家——秦修士是我姜家谋害的!荒唐,无礼!”   张小寒并不接口,只是笑着,淡淡的。   傅嘉文咳嗽一声,缓声道:“周道长,姜世伯和张小寒之前毫无关系,根本不会刻意的去陷害他什么。而且,这位大娘有没有说谎,道长您应该最清楚的。如果我们做了手脚,根本没办法瞒天过海的不是吗?我们都是普通人。”   “姜家主是和小寒没瓜葛,但是你与我和大哥有。”傅晟平冷笑一声,“晟鸣是姜家的女婿,姜世勋是姜家的大少爷。姜家主帮你除掉我和大哥,图的什么我清楚。姻亲自古就是最稳固的同盟。先前的姜家主站在你那边,对我和大哥宣战,已经是最好的说明。而把周道长等人牵扯进来,你们不过是怕我师傅和师祖插手罢了。”   张小寒笑着点头,在知道了龚铃其实是姜世勋的情人的时候,她就让永安在宏图机械厂外边蹲点儿守着。倒真的查出来不少触目心惊的东西。唇角抿直了,张小寒的视线从姜翁有些阴鹜的面上扫过,最终落到白发老者的身上,“周道长,事情很明显。从头到尾,都是姜家主的算计。哦,还有傅先生。他们两个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达成了联盟,并为此筹划了很长时间。今天,应该算是最后的收尾了。”   “她的记忆没被动手脚!”周道长沉默了半晌,看了眼穆伍芳,再次重申道。   张小寒有些无奈,这老头子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但是也有些时候,那样的自信会蒙蔽人的眼睛!想了想,她继续开口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次秦修士等人到张家湾去,是他们听到了消息自发要去的,还是有人特意给你们送的信,发的邀请?如果是人特意邀请,那么他为什么这么做?要知道,乾坤洞里,有‘青颜’。”长生不老药的名头,足以吊起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贪婪。何况是极其看重权欲的姜翁?   周道长眼睛眯了眯,神情没多大变化。而另外几位老者的脸色,却是不太好。   “啪、啪。”两声掌声响起,傅晟鸣从傅嘉文的身后走出啦,“小寒,我不得不说,你的推理很精彩。但凡是讲证据,如果仅凭你满口胡说,道长就相信你,那世界上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信不信是道长自己的事,用不着傅晟鸣你来评判。你这样,不过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小孩子的把戏。”一直沉默的傅晟荣笑着淡淡的摇了摇头,看向傅晟鸣的眼神带着不在意。   傅晟鸣眼底闪过一丝厉光,很快掩饰过去,只那紧抿着的唇角,让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是特别愉快。不过,他的话,确实有把周道长高高架起来的嫌疑。   “周道长,晟鸣说话比较直,没别的意思,您别见怪。”傅嘉文赶紧向白发老者道歉,见他没多少表情,还和傅晟鸣使了个眼色。傅晟鸣捏了捏拳头,强笑着上去赔礼。   白发老者不在意的把两人从身前打发走,站起身,苍老的面庞上,是一双睿智的眼睛,冷声道:“你们既然拿不出证据,现在就每人留下一条腿。我师弟所受的磨难,我要从你们身上讨回来。”   白发老者的固执程度简直令人发指。说了那么多,他竟然像是没听进去似的。现在更是咄咄逼人,要他们的一条腿!张小寒瞥见姜翁和傅嘉文眼底一抹惊愕和得逞之意,怒气上涌,反而笑起来,“周道长,我本来敬你是长辈,但现在我发现,你其实就是一个脑子被眼屎糊了的老顽固!”   “放肆!”   白发老者瞪圆了眼睛,抬手就是一道真气之箭射出。而其他几位老者也都对张小寒怒目而视。   张小寒看着袭来的真气,丝毫不惧,迎面踏了几步,抬手一甩,一块书本大小的方形真气罩,准确的挡在了那真气的前面。一矛一盾快速碰撞,然后啪的一声,真气罩碎裂,顺便把那真气箭也消耗掉了。   “咦?”白发老者发出一声轻忽,没犹豫的,再次抬手。还是真气箭,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的要大一倍。真气的速度快如闪电,更别说两人离得还挺近。众人都惊呼一声,眼看着那真气箭眨眼到了张小寒的面前,就要刺穿她的胸口。   不过,张小寒侧身一偏,很容易的躲过了。反手一抬,一道道锋利的真气刃飘射而出,没有瞄准,直接对着白发老者那边的所有人。   “咻、咻、咻……”强烈的破空声,听在人的耳朵里,毛骨悚然。白发老者等人应对还算自如,但站在他们那边的傅嘉文、傅晟平,姜翁和罗凯就遭了央。虽然极力躲避,但每人身上都至少被割出了一道长长的深深的口子。   “家主!”姜翁的随身护卫惊呼一声,见姜翁手臂上的伤,竟然深可见骨,吓得立马拖着他退避到一旁的桌椅后。傅晟鸣和罗凯对视一眼,也都上前拉着傅嘉文到大石柱之后躲避。   “真打起来了!”宫志之还手舞足蹈,一眨不眨的盯着张小寒和白发老者各施手段进攻或是防御,而傅晟平和傅晟荣也都在其他几位老者出手的同时,加入战斗。   “啪!啪!啪!”   巨大的枪声,响彻耳边。傅晟荣和欧青云学的是养生的功法,攻击力不高。但这也让他近一米九的个头,还能保持敏捷的身手,每次对方的远程攻击,他基本上都能有惊无险的躲过。而往往在他躲避的瞬间,还能准确无误的射出子弹,击准目标。于是,那些老者,包括白发老者,都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真气在身体的外面聚起一个防御光罩,以防万一。   这为张小寒和傅晟平争取了更多的机会。每个人体内的真气是有限的,不可能无止境的使用下去。对方人多,本来对他们很不利。但傅晟荣精准的枪法,给了对方很大的威胁,所以对方不得不聚起防御光照。而持续使用防御光罩,比大肆的用风刃主动攻击敌人还要消耗更多真气。   转身躲过周道长甩过来的一道真气鞭子,张小寒一脚踏出腾空,掌心向下一抹,低喝一声,“散!”大片的白色的尖刺从虚空中,应声而降。   “哼,雕虫小技!”白发老者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头顶上的尖刺,大手一张,疾呼:“凝!”   话音一落,所有的尖刺都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然后再见他大手一吸一送,尖刺先是向他掌心的方向聚拢,然后做抛物线运动,被直接抛向了张小寒所在的位置。   “破空。”张小寒急急退后两步,五指张开,狠狠一抓,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她的身前,像个黑口袋一样,把所有袭来的尖刺都收拢了进去。最后收缩成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白发老者眉心蹙起,“以你的修为,应该破不开虚空才对!”   “世界上应该的事情多了,不差我这一件。”张小寒冷冷一笑,“周道长,修真之人入世的不少,但像你这样,一来就搀和大家族之间的争斗,恐怕并不妥当吧?”   “妥不妥当,老夫自有分寸!”白发老者枯瘦的脸上,神情冷淡,“冤有头债有主,老夫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所以,你们欠我师弟的,都还回来吧!”   说完,白发老者咧嘴一笑,一股巨大的推力突然出现在张小寒的身后。   嘭!身体瞬间被抛飞而出,重重的砸在地上。   “小寒!”傅晟平目眦欲裂,双手快速的掐决。众人只觉得头顶忽然乌云密布,然后就看见了毕生难忘的景象——数十道闪电从正堂上空那团不大但黑得滴水的乌云里落下,直接劈向白发老者众人。   几声惨叫,再望去,几名仙风道骨的老者被劈倒在地,全身都散发着皮肉烧焦的糊味。   不过,傅晟平没什么心思欣赏自己的杰作。闪电一下来,他摆脱了纠缠,直奔张小寒的身边,担忧道:“小寒,小寒,你怎么样?”   傅晟荣也趁着众人惊愕的瞬间,一个大翻滚到了两人身侧,举枪嗜血的盯着众人后,才低声道:“怎么样?”   “疼。”   身体到处都很疼,张小寒咬着牙,撑着坐起来,摸了一把嘴角,有鲜红的血丝。   傅晟平见状,抿直唇角沉声问:“有没有大碍?”   “不用担心,没事。”运转着真气在体内走了一圈儿,张小寒的脸色瞬间好了很多。傅晟平握着她的手,不放心的也渡过真气去走了一圈儿,表情才放松下来。   傅晟荣一边防备的盯着众人,一边分心打量了一下傅晟平的脸色,见他眉宇舒展,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又面容严肃起来,举着枪的手也抬了抬,“别再靠近,否则我会开枪。”   张小寒和傅晟平看过去,白发老者正面色难看的往他们这边走来。两人对视一眼,傅晟平拉着张小寒站起来,侧身一步,挡在她和傅晟荣的身前,冷声道:“周道长。”   白发老者打量了他和张小寒半晌,才一甩衣袖,语气古怪,“真是后生可畏!现在我更有理由相信,我师弟的事,是你们做的了。”   “哈,你的逻辑有够奇怪!”张小寒撇了撇嘴,忍不住讽刺道:“周道长,你不会是在深山修炼久了,炼傻了吧?”   白发老者脸色陡然发青,正想发作,就听有人噗哧一声笑出声,“啊哈哈,小寒,我觉得很有可能。”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看向宫志之,里面白发老者的视线冷厉得足以杀人。后知后觉的,他眨了眨眼,无辜道:“呃,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继续啊!”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缓和?惊变!   宫志之的突然插入,把刚刚又燃起的一点儿火星浇熄了。张小寒深深的看了他那张笑嘻嘻的脸一眼,唇角勾了勾,才收回视线。突然,掌心一阵温热,张小寒扭头,对上傅晟平的眼,瞧见他眼底的一抹不赞同,辩解,“我有分寸的。”不过怎么听,都有股心虚的味道。   傅晟平眼梢挑起,眼神无奈的低声道:“我们与他本没多大仇,你彻底惹怒他,不划算。”   “我知道,可是,真的很疼。”张小寒同样小声的回一句,最后还有些撒娇的意味。不过,所谓口不择言,就是她刚才那样的状态吧?对方顽固的不听解释,出手更是不留余地,是个人都得生气。更操蛋的是,刚才那一摔,真的是骨头都摔散了似的,全身疼。   见张小寒脸上浮现出咬牙切齿的神色,傅晟平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在心里,他也给白发老者记了一笔。现在他们还弱小,但总有一天,这一笔帐是要讨回来的。随即又想到自己刚才使出的最后那一招,傅晟平神色畅快了些。   傅晟平在回京都的前一天,终于破“障”,修为境界实实在在的上升了一个台阶。如果不是因为这,他回来的时间,或许还要提前两天。不过,破障之后的好处也显现出来,修炼越发的顺遂,体内真气积累得很快,能学的术法也多了很多。   而先前他使出来的,就是才学会不久的风雨雷电四个范围术法中的一个。可惜他体内的真气有限,术法辐射的范围只有十平方米,如果再大些,可以把白发老者那边的所有人都笼罩进去。   心思翻转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唇角抿直了,傅晟平一边恢复着真气,一边小心谨慎的提防着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眯着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气,但并不是冲他们。   “无知小儿!”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宫志之明显看热闹的表情,让他很不舒服。但他一把年纪,不可能和一个小儿计较,掉份儿!视线冷冷的扫了宫志之一眼,待收回,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老脸,怔在原地。   脸的主人察觉到了老者的注视,抬头,微笑,“周道长,孙儿活泼心性,请别见怪。瑞之,志之,给周道长见礼。”   宫瑞之和宫志之惊愕的对视一眼,很快低眉顺眼的走出两步,“拜见周道长。”   “原来是你的孙子!”   白发老者神态早恢复正常了,听到宫少峰的话后,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但语气里的熟稔是谁都能听得出来的。   宫少峰双手拢在身前,略带恭敬的微笑,“是。其它都好,就是年少调皮。”   白发老者摆摆手,“行了,回去好好管教吧。你年轻时也这样,家族遗传嘛,老夫能理解。”   “嘎?”   宫志之一脸被雷到的神色,一双眼睛立马带着满满的求知欲看向了自家爷爷。宫瑞之好一些,不过眼底的诧异还是没遮掩住。   宫少峰抬眼见白发老者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周道长,一别经年,您还是一样爱记仇。”   白发老者挑了挑眉,眼神锐利,“你这是要做和事佬?”   宫少峰直视白发老者,沉声道:“周道长,秦修士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傅家兄弟我了解,张小寒我也知道,都不是做了事不敢承认的人。而且,当天我也在现场。秦修士和他们之间并没有冲突,没有下手的动机。”   说到这,宫少峰摇摇头,坦然道:“现在虽然有一个所谓的证人,但也算不上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对秦修士下手的人就是傅晟平和张小寒。所以,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今天能不能先暂时揭过,等他们料理好了家事,再来给您一个交代?”   白发老者神色晦暗不明,盯着宫少峰的眼神犀利得能把人从里到外的看个透彻。可是,他失望了,宫少峰从头到尾都很坦然。   “真稀奇,你竟然会站出来为他们求情!不过,你是以宫家的立场,还是你自己?”半晌,白发老者来回打量了傅家兄弟、张小寒和宫少峰,缓缓开口。   宫少峰微笑,“既是我自己,也是宫家。他们值得我这么做。”   “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冷冷的撂下一句,周道长一甩长袖,一脚踏出,消失在原地。跟随而来的老者见状,阴晴不定的看了一眼张小寒这边和傅嘉文那边,一声不吭的也跟着离开。   “周道长!”姜翁在最后一名老者也消失了,才反应过来,脸色大变的冲着正堂围墙圈出来的那一片小小的天空呼喊。可是,人早已经离开了,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   “没用的东西!当个证人都当不好!”一脚踹在穆伍芳的身上,姜翁的神色狰狞,低声道:“白白浪费我那么多心血!”说完,又是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踹翻了一个个儿!   穆伍芳没料到姜翁说翻脸就翻脸,身体上的痛,还有这样羞辱的姿态,让她瞬间爆发了。反应极快的抱住了姜翁的腿,整个人赖在地上拿出在乡下力战恶婆婆的狠劲,大声的控诉耍泼,“哎哟疼死我了,姜老爷,是你们让我来作证的,我来了,那老道长不听也不是我的错啊。哎哟,我的肚子哟,疼死我了,呜呜,你是不是看我一个糟老婆子,无依无靠,想打就打?苍天大老爷啊,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呜呜,老婆子命苦,帮人还要挨打,天下都没这个理……”   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姜翁的裤腿上,而穆伍芳声音尖利刺耳,唱词极多,让‘孤陋寡闻’的大家族的老爷们,都真切的见识了一回真正的农村泼妇。   “你、你你你…松开!”姜翁被穆伍芳的反击搞蒙了,抬头见众人都吃惊的望着自己,脸面上更挂不住,挣扎的动作越发的大了。他自己随身的护卫也上前去拉扯,但穆伍芳撒泼耍赖的功力,无人能敌。一会儿的功夫,几名护卫脸都她抓花了,姜翁的裤腿也被她揉成了破布,嘴里骂骂咧咧。   姜翁彻底黑了脸,而护卫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使上全力。刺啦一声,姜翁的裤腿被撕裂一片,穆伍芳被护卫拉开。不过她嘴里骂骂咧咧的话,更是难听了,“呸!一群人欺负我一个老婆子,还有没有天理!我咒你们生儿子没**,生女儿没*8*,全家都不得好死!”   这次,不等姜翁开口,护卫一手砍在穆伍芳的后脖子上,确定她晕过去了,才心有余悸的把人拖走。张小寒冷眼看着,姜翁如果是伪君子,穆伍芳就绝对是真小人。先前他说的话,虽然小声,但她仔细的注意了,所以,那句“白白浪费我那么多心血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用过就扔。姜家主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傅晟荣收起枪支,冷嘲热讽的冲姜翁说了一句。说完也不搭理他,直接走到宫少峰的面前,缓声道:“谢谢。”   宫少峰摇头,“不用。如果你师父在,也用不着我出面。不过,周道长等人虽然走了,接下来的事,还是要好好处理。”   傅晟荣眼神闪了下,略过宫少峰扫了眼其他的几家家主,淡淡的点头,“我知道。”   宫少峰放松的拍了拍傅晟荣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可不一定。”   一声嗤笑,插入进来。傅晟荣扭头,对上傅嘉文冰冷的视线,眉头皱了皱。   “我不知道周道长那样自负的人,为何会给你面子,但是宫家主,我很不高兴。”傅嘉文没想到宫少峰会横插一脚,而且,那个周道长还真的听了他的话,给傅晟平他们三天时间,自己离开!想到这里,傅嘉文捏了捏拳头,眼里染上了点点的红。   宫少峰面不改色,语重心长道:“嘉文贤侄,我说句不中听的。傅老先生没立你为家主,是完全正确的。你私心太重,心眼太小,做不到全新为家族打算,也容不下人。就像现在,你做的事,是在自毁根基,早些停手吧!”   “停手?凭什么?我是私心重,我是心眼笑,但又怎么了?那些都是借口!他不让我当家主,根本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我这个儿子!他根本就是偏心!大哥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为什么?啊,为什么?明明一母同胞,却被区别对待,我咽不下这口气!”傅嘉文情绪完全失控了,他大吼一声,疾走两步,直接冲到呆愣愣的傅耀祥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面目狰狞。   “据我了解,傅老先生,从不曾偏心。”宫少峰面带悲悯的看着傅嘉文,冷声道:“是你自己不知足。”   当年因为傅晟平的父亲被选入青莲派,且很快得到青莲真人的大力培养。他们宫家也曾关注了傅家一段时间,对于傅嘉文这个人,他是有些了解的。当然,他都是从护卫收集回来的情报上看到的。见到真人过后,他还以为是情报有误。他掩饰得太好了,不过,关键时刻,还是会暴露。现在就是如此。   “你是外人,知道什么?”瞥了眼宫少峰,傅嘉文诡异的一笑,伸手拍了拍傅耀祥的脸,好似自言自语道:“没关系啊,你不给我,我就自己争取。争取不到,那索性就破坏掉,谁也别要了,呵呵,是不是很好?”   说完,他松开傅耀祥衣领处的手,轻声道:“开始吧?”   傅晟鸣点头,扬起嘴角,冲张小寒等人笑起来,“爆。”   短促的音节,像是打破了某种平衡。“嘭。”一名额头上有红色闪电印记的黑衣护卫身体突然爆开,化作一团血雾。空气里,一股味道腥臭得让人作呕。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护卫自爆开,一团一团的血雾,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诡异得让人汗毛都倒立起来。   “我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宫志之瞪大眼,站在宫瑞之的身侧,心有余悸的看着离他们不超出半米的恶心东西,脸色有些惨白。   宫瑞之神色凝重的打量四周,抿着唇,谨慎而警惕。   “嘭、嘭、嘭……”两分钟里,接连二十几声声响,也就是二十几个人都化作了让人害怕恶心的血雾。众人为了不被那血雾沾染到,只能尽力闪躲避开。动作中余光瞥见微笑的傅嘉文父子,顿时毛骨悚然。   “傅、傅二爷,有话咱们好好说,好好说行不行?”两分钟后,所有人都被一团团的血雾包围,林家家主惊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说话都结结巴巴。   梅致逸也极力镇定,干涩道:“傅二爷,我们和你无冤无仇,能不能,让我们先出去?”   “是啊,是啊,让我们先出去吧?这本来也是你们傅家的家事,我们不便插手,不便插手的!”林家主真的好想哭,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留下来凑热闹了!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周围是强烈的杀机,动弹一下都不能,他怕无故送了命。   傅嘉文的脸色苍白,眼睛全部红了,听到林家主的话,怪笑,“晚了!”   话音一落,所有的血雾都像是活了一般,嘶嘶的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然后有人看见本应该没有实体血雾上面生出了血红色的眼睛、鼻子,嘴巴……   “不!”   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凄厉的音节,刚才还活生生的人,被血雾猛然大张的嘴整个吞入,两秒钟后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   “怪、怪物!”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怪物,指责   “啊!怪、怪物!”   “卡嚓。卡嚓。”   “呜呜,救、救命!”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   尖叫声刺破耳膜,血腥的一幕,让现场变得紧张而焦灼。恶心,恐惧,惊骇……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铺天盖地的袭来,让人的神经硬生生的绷成了一根线,随时都会断。   可,厄运并不会因为人们的哭求而离开。反而变本加厉,血雾吞噬了第一个人之后,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离血雾最近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了。   他们惊慌失措,他们抱头奔逃,他们闪身躲避,统统没有用。血雾没有实体,形如烟雾,动如闪电,但凡被它大张嘴巴吞进去,人就再没生还的希望。   张小寒和傅晟平第一时间撑起了光罩,莹润的白色光晕在水幕一样的东西上面流转着,在一片血红色的地狱里,显得圣洁又充满希望。   事实上,那些血雾怪物,对光罩也有明显的忌惮。张小寒和傅晟平见状,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周围那些因为大门被关闭了,而在正堂里胡乱奔逃的人,他们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都到这边来,快!”大喊一声,张小寒再一次运转真气,把光罩的范围再一次的撑大。傅晟平见状,也要帮忙,被张小寒连忙制止,“我现在还撑得住,你快点儿恢复真气,我们两个轮流能坚持久一些。”而且,也能腾出一个人手,以防万一。   傅晟荣也凝重的点头,“小寒说得对,你不能把真气都弄光了。先前你发动术法,消耗得也不少!”   “放心,我撑不住了,还有双胞胎可以帮一下忙。你赶紧恢复要紧!”张小寒低声道了一句,“我怕有意外。”   傅晟平抿唇,见到因为张小寒的话,急速奔逃进来的众人,二话不说,直接盘腿坐下,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开始闭眼打坐。青莲诀对于真气的恢复,并没有规定姿势,但盘坐无疑是最省时间,又效率最高的方法。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死去的人,已经达到了两位数。但几个大家族的家主,因为有随身护卫的拼死保护,居然一个都没折损!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梅致逸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狼狈至极。   林家主抖抖索索的,显然吓坏了,“太、太可怕了!我们怎么办!”话里的惊骇和惧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因为他站的位置不太好,离那些血雾比较近,逃跑的路线不通畅,事情发生得又快,随行的护卫没有一个活下来。此时,他全身上下都是他那些随身护卫的鲜血。   夏家主也脸色惨白,虽然已经暂时安全了,但他的身体却还在轻微的发抖。要说这些家主都不是善茬,也见惯了大场面。但站在高处发号施令是一回事,直面目击现场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现在受到生命威胁的人,是他们自己。   “家主,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夏家主的贴身护卫很担忧的劝说,但夏家主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摆手拒绝了。   “没事,没事。这点儿小场面,还吓不住我,吓不住我……”   话是这样说,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夏家主是在逞强。梅致逸在护卫的搀扶下站起来,心里苦笑,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啊。   “夏家主,还是休息一下吧。看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宫少峰忍不住开口,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显然,他也对这突来的变故,心有余悸。   宫少峰是几个家主里,唯一没有直面危机的一个。因为他们祖孙三个,在变故发生的时候,正好就和张小寒三人站在一起。光罩很快撑起来,他们面临威胁的时候,也不过是那最初的几秒钟。但现场的画面实在太血腥,他轻松不起来。   能逃到光罩里的人,都聚拢了过来。而那些距离太远的,没有悬念的变成了一堆恶心的尸块。   鲜血染红了地板,挤挤挨挨的一团一团的血雾,占满了视线。   有人忍不住干呕,有人忍不住闭眼。   排除宫少峰,还算镇定的是吕不平,仇三和温士林(温家家主,同辈人称温二)。吕不平是军队出身,仇三在黑道打滚,都没少见血腥的场面,能快速的镇定下来不奇怪。奇怪的是儒雅的温士林,从变故发生到躲进光罩,他面上虽然也带着恐惧、惊骇,但眼神一直没多少变化。而且,见到吕不平和仇三恢复镇定,他也很快镇定下来。   不过,众人的情绪都太紧绷,注意力都在那些怪物上,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吕不平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傅晟荣身边,沉声道:“有什么想法?现在有光罩在,它们暂时拿我们没办法,但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们最后还是会死!”   傅晟荣米勒眯眼,透过光罩、血雾的间隙望向傅嘉文。见他血红色的眼里全是嗜血的杀意和疯狂,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皱眉道:“这些怪物很厉害,但它们明显是受人控制的。想要脱困,有两个办法。一,花点时间,找到克制它们的东西。二,杀掉操控它们的人!”   吕不平沉默,看向那些向光罩围拢而来的血色怪物,若有所思,“光罩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它们,但没办法移动。我们躲在里面,只能被困死。至于其它的东西,你认为我们还有机会去找?”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杀掉操控者。   宫少峰皱眉,提醒道:“可我们不能确定操控者到底是谁,也不能确定杀掉他之后,这些怪物是否就会停止!”   夏家主闻言,忍不住插嘴,“是啊,我们不能确定杀了他们之后,怪物会不会停止动作,恢复最开始的样子!万一……”   “就算不会停止,没了操控者的干扰,我们对付起来,应该也会容易一些吧?”温二垂着眼,轻声道。   “那就,杀掉操控者!”夏家主眼神闪了一下,激动道。   操控者是谁不确定,所以,对面的人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而傅嘉文父子是操控者的可能性最大。   傅晟荣扫了一眼众人,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只能这么办了。”   “可是,让谁去?我们现在都被怪物包围了,要冲出去,还要干净俐利落的杀掉操控它们的操控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温二再次出声,脸上带着担忧和为难。   “让、让张小寒或是傅晟平去!他们两个都是修真者,本事大,肯定能完成任务!”缓过气来的林家主突然出声,见傅晟荣面色不善的眯着眼看他,他立马尖声道:“这本来就是你们傅家人惹出来的事,就该你们自己人出面解决!”   静默,所有人多看向在最前方固定光罩的张小寒身上,表情各异。傅晟平在打坐,众人还不敢打扰他。傅晟荣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笑,这些人,危急关头,从来头只想到自己。特别是林家主,以前还真没发现他是这样一个人!   垂眼,掩饰眼底暴露的情绪,傅晟荣一言不发的站着,他倒要好好的听一听,他还能说出些什么‘好话’来!   其他人都不出声,仇三摇头,冲林家主嘲讽的一笑,道:“林家主,傅二少和小寒他们两个刚才才救了你一命!现在,你却强烈要求他们去送死。没这个道理吧?”   林家主有些歇斯底里,冷笑:“如果今天他们不出现,说不定现在我们都已经观礼完毕,平安的回家了!所以,都怪他们!”   “林家主,你冷静一些!”夏家主见状,上前拉住林家主,劝慰道:“那些怪物又不是他们放出来的,大家都是受害者!”   林家主猛的用力甩开夏家主的手,冷笑道:“别假惺惺了,别告诉我你们一点儿都没这么想!本就是他们傅家人做的孽,凭什么要我们一起承担?如果不是他傅家邀请我们来,我们也不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我们是无辜的,无辜的!”   林家主的话一出,周围又陷入了沉默。夏家主垂眼,退开两步,趁人不注意,有些嫌弃的拿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他虽然表现得和林家主十分友好,但只他自己清楚,他是有多厌恶那胖子!   “无辜?”张小寒收回印在光罩上的手,慢慢转身。视线冷冷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林家主的身上,“如果我没记错,之前晟平给过你们机会离开。为什么不走呢?那么多人都走了,可你们偏偏选择留下来。如果那时候选择离开,此时应该安全无虞。但,机会只有一次,你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后悔的余地。现在,我不管你们心里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最好都安分一些。不然,我不介意缩小一下光罩!”   光罩缩小,就意味着有人会暴露在那些血色怪物的攻击范围里,那就意味着——死!   林家主怒瞪着双眼,脸上满是怨恨和不甘心。但他看了眼光罩,又看了眼张小寒,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他离开原地,直接挤到光罩的中间位置,然后警惕的打量四周。   看到他的动作,所有人也都连忙往中间挤了挤,不敢再站在边缘地带。很明显,他们生怕张小寒来真的,收缩光罩,到时候他们会第一个暴露,成为怪物嘴下的冤魂。   傅晟荣把所有人的动作神态都看在心里,眼含笑意的看了眼张小寒。吕不平和宫少峰没多少情绪波动,仇三似笑非笑,梅致逸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夏家主和温家主暗自对视一眼,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捉摸不定。   “小寒,霸气!”宫志之蹭到张小寒身边,夸张的对她挤了挤眼睛,又比出大拇指,一副惊叹的神色,调侃道:“跟你比,我们学校的那些女生,都弱爆了。怪不得上次那校花跟我哥告白,他会摇头拒绝了。柔弱虽然惹人怜爱,但要是能一起并肩战斗,那简直让人热血沸腾啊!我说得对不对,哥?”   宫瑞之一眼就瞧见了弟弟眼底的促狭,没好气的冷冷扫他一眼,抬头就对上张小寒略带笑意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自在,又有些黯然,宫瑞之尴尬的咳嗽一声,撇过脸,看向光罩之外。他瞳孔紧缩,脸上浮现骇然之色,“他们在相互吞噬!”   众人闻言,都扭头看去。张小寒扭头的瞬间,正好瞧见一团大一些的血雾,大口一张,吞噬掉了旁边一团体积小一些的血雾!它发出刺耳的嘶嘶声,‘进食’过后似乎很愉快。然后,它的身体猛然膨胀了一圈儿。浑身散发的阴冷、暴戾的气息,让光罩里的人都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吞噬、膨胀,吞噬、膨胀……   待它吞掉三个同类之后,它的体积已经膨胀了六倍有余!   更让人不安的是,这样的吞噬还在继续!新形成的大血雾,对于光罩上散发的莹润的乳白色光晕,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也就是说,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在最后的吞噬完成之后,形成超级血雾,他们将无法阻挡!    ☆、第一百七十四章 鲜红的匕首   “不能再等了。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一些!”傅晟荣率先开口,一边说,他还一边拔枪,“现在血雾挡着,我看不见他们,你们说话,刺激一下,诱使他们改变位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手里应该只剩两颗子弹!”仇三收敛了神色,沉声道。   傅晟荣的动作一顿,抬眼对上其他人的视线,坦然:“你没记错。”   “所以,就算我们诱使傅嘉文他们改变位置,能让你瞄准了,但你也不能保证两次射击,就能把那操控者杀死!”夏家主皱眉,摸着下巴的胡须,显得苦大仇深。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温二深深看了夏家主一眼,淡淡道。   夏家主眼神闪了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张小寒,语气小心,“那,我们先前说的那个办法,不执行了?”   “夏家主,现在外边比刚才更危险,把责任全都搁在两个人身上,很不公平。”仇三眯着眼,轻笑道:“既然大家都想活下去,还是分工合作,各司其职比较好。免得到时候一团乱,谁都跑不掉。”   “那你说,要怎么办?”夏家主似笑非笑,干瘦的老脸上闪烁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神色。   仇三眉头一抬,扫视全场,“都到了这个关头,自然是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现在我们这里活下来的人,比对方要多。我们来个双管齐下吧,小寒和傅二少是修真者,牵制怪物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们。而剩下的人,应该不用我说,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傅晟荣眉头皱了一下,扫了眼宫家的双胞胎,沉吟道:“办法是好,但让小寒和晟平两个牵制那些怪物,还是太单薄了,我看……”   “大师兄,仇三的提议很好。就由我和晟平两个牵制怪物,你们趁机制服傅晟鸣他们。”张小寒打断傅晟荣的话,一锤定音道。   傅晟荣直视张小寒,见她目光似清澈见底,又似深邃如海。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彼此的了解绝对不算少。他知道张小寒不可能无的放矢。那么,她不让他点出宫家双胞胎的修真者身份,肯定是有所考量的。心思百转,不过一瞬,傅晟荣点点头,沉声问:“有把握么?”   张小寒笑得含蓄,但眼底的自信谁都能看得到:“大师兄,我从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但有些人的命,她不在乎。垂眼,不让人看出端倪,张小寒心里计较着。   “小寒小姐这样说,我们就有了底气了!”温二笑吟吟的说。   “呵呵,小寒小姐是青莲仙人的正经徒孙,怎么可能没点儿真本事!小寒小姐,这一次,我们大家都要看着你了。”夏家主又恢复了往常的谄媚姿态,对张小寒笑得十分讨好。   张小寒扫了两人一眼,哂笑一声,“两位家主高看我了。我尽力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傅二少什么时候能醒?外边的怪物,只剩下四五只大的了!”夏家主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和激动。   扭头看了眼盘坐的傅晟平,张小寒抿唇微笑,“他,快了。”   正好,张小寒的话音一落,傅晟平的眼球就动了动,然后很快睁开了眼睛。感受到身上灼热的视线,傅晟平站起身看向众人,“什么情况。”   张小寒迎上去,看似随意的拉了拉他的手,“血雾会互相吞噬,胀大之后,肯定比先前要厉害。现在大家商量,决定在它们完成最后的吞噬前,冲出去。”   手心有些痒,傅晟平眉头一动,垂眼和张小寒快速对视一眼,然后了然道:“既然是这样,我和小寒先出去牵制血雾,尽量把他们引离光罩。”   说完,张小寒和傅晟平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就要走出光罩。   傅晟荣垂着眼,一下一下的摸着手里的枪,叮嘱道:“小心些。”   傅晟平脚步一顿,也不回头,沉稳道:“放心吧,哥。我和小寒能保护好自己。”倒是你,要小心。   后半句没说出来,但傅晟荣心里清楚。低低的应了一声,让傅晟平不要担心。   傅晟平和张小寒站在光罩前,对视一眼,然后同时间,跨了出去。活人的气味,一下子吸引了那些怪物的注意力。剩下的四五个庞然大物,也不琢磨着怎么样吞噬同类了。“嘶嘶”的发出兴奋的声响,四五团血雾,遮天蔽日,彗星撞地球般的冲他们奔射而来。   张小寒和傅晟平在身体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型的光罩,然后迅速的往左侧方躲闪。血雾速度太猛,扑了空,有一两只还不小心撞在大光罩上,响起一阵油入热锅的兹拉声和怪物痛苦的嘶鸣声。   光罩里的人在那一瞬间吓得半死,好在光罩够厚实,够稳定,没被怪物一撞就碎。不过,巨大的疼痛彻底惹怒了怪物。脱离了光罩之后,它们带着一股巨大的腥气,再一次扑向张小寒两人。这一次,速度和力量都有明显的加强。   “咔!”   张小寒狼狈的在地上一个翻滚,堪堪躲过怪物的袭击。再看先前她凭靠的木柱,竟被那怪物生生咬出一个大缺口。   “小寒!”   傅晟平在她的左前方,低喝一声。张小寒了然的点头,然后蹭一下跳起来,一道真气实实在在的打在领头的那只怪物身上。然后开始快速的往后跑。   而那方向,正好是傅嘉文等人站立的地方。   “快,拦住他们!”傅嘉文狰狞着面孔,语带杀气,“傅晟平,张小寒,你们不要不自量力了,血竭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我要让你们碎尸万段,尸骨无存!哈哈……”   “原来这些怪物叫血竭!”   张小寒心里道了一句,扬手一道圆柱形的真气直接打在了一只最大的血竭身上,兹拉兹拉的声音和黑色的烟气同时出现。真气能克制血竭,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杀伤它们。但它们本身就是一团蠕动的红色雾状体,每次真气打上去,只能‘蒸发’它百分之一不到的身体。那道让他们难受的真气消耗完了之后,它们又会迅捷的扑将过来!   “呼,呼,只有真气能够杀伤它们,但如果要彻底消除,就凭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这完全是真气消耗战。”张小寒喘了口气,背靠着同样喘着粗气的傅晟平,警惕的盯着缓慢包围过来的五只血竭。   它们巨大的体积直接把周围的路锁死,而且,每一只的边缘,还开始出现融合的迹象。如果没猜错,那个操控者,就是在刚才,给血竭下命令。   周围是一片血色,每一只血竭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开始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它们变成一体了。”张小寒冷静的陈述道。   傅晟平面不改色,抬眼看向两人头顶的越来越小的天空,“而且,它们在收拢包围圈。”   “现在我们除了钻地,好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逃离了。”张小寒轻笑着,这些血雾把他们裹成了一个茧,头顶、四周全都是血红色薄雾,鼻尖的血腥味,臭不可闻。   傅晟平见最后一点的缝隙被锁死,光和天空彻底被隔绝在外,黑暗里,只有背后的人和脚下的地,才是真实的。他放缓了呼吸,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其实,我不是第一次面对它们。”   张小寒转身,拉着傅晟平索性坐下,“我猜在西郊仓库。”   “你也去看过了?”对于张小寒的消息灵通,傅晟平不觉得意外。   “不是,曲黎告诉我的。”张小寒在黑暗里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师兄昏迷之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你们家的护卫去出事的地点去寻你。跟着痕迹,他们追到了西郊仓库。虽然没找到你,但那里面的一切,他们都看到了,并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曲黎。所以,尽管后来有人点火烧了那地方,但我还是知道了——那个仓库,其实是这些怪物的猎食场!他们的食物,是活生生的人。京都这一年多来的人口失踪案,都是他们做下的。”   傅晟平捏了捏张小寒的手,“或许就是因为背后之人一直以活人饲养,这些怪物才会如此凶残。上次要不是你给我的护身符,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张小寒沉默了一下,当时的绝望心情,现在还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再一次撑起光罩,把自己和傅晟平都包裹在里面,“行了,我们开始吧。不然,真的要被它吞进肚子了。”   傅晟平点头,“放心,有护身符在,它下不了口。不过,外边也乱了。”   张小寒抿了抿唇,沉吟道:“大师兄和宫家的双胞胎能应付得来,仇三、吕家主也不是无能的人。我们本身的任务,也只是牵制住怪物,现在我们超额完成,其它的,多想也无用。”   “我只是担心爷爷。他被二叔他们控制住了,我一直找机会,试图靠近,并把他带回我们这边。但他们一直很警惕,我一动作,就有人锁定了我。傅晟鸣又一直站在老爷子身边……”如果强行突破,老爷子或许会受伤。一把年纪的人,经不起折腾。   张小寒看了眼腕间的玉镯,伸手捻开傅晟平眉间的皱纹,“放心,会没事……”   里面的情况,外边的人不清楚。   空地上,只剩个封闭的血红色椭圆形大茧,茧上流窜着丝丝暗光,散发着令人惊惧的力量。   傅嘉文见状,畅快的大笑着,“只要被血竭沾上,你们就绝对不可能逃开!我的好侄儿,慢慢享受死亡来临的滋味吧!哈哈哈哈!”   反观光罩里的人,一个个面如土色,似乎全都陷入了绝望当中。   不过,这些人里,不包括傅晟荣。见傅嘉文等人出现在视线里,他冷静的抬手,瞄准,三点一线。   “嘭!”子弹从枪管里,飞射而出!   同时,远郊余光瞥见了傅晟荣动作的傅晟鸣惊了一下,立马大喊道:“爸,小心!”   傅嘉文下意识的抬头,就见一颗子弹,朝他高速射来。想躲,但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好在,离他最近的护卫尽职尽责,在傅晟鸣发出警告的瞬间,就扑倒傅嘉文,让他躲过了这必杀之劫。   从开枪到瞄准射击,不到两秒。一击不中,傅晟荣干脆利落的开了第二枪。只是,这时傅嘉文已经反应过来,他狼狈的在地上一滚,抓着救了他一命的护卫就挡在了身前。   “唔。”   一声闷哼,护卫被子弹击中要害。他瞪着大眼直直的看着傅嘉文,没两秒就断了气。两颗子弹射完,都没打到傅嘉文,傅晟荣索性丢开了枪,直接从光罩里扑出,奔袭而去。   “护卫!”傅晟鸣大喝一声,快速的跑到傅嘉文的身边,将那刚咽气的护卫掀到一边,“爸,你没事吧?”   傅嘉文就着他的手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没事!”   “别再拖了,快解决掉他们!”姜翁在重重的保护之中,面色不善的催促道:“迟则生变,我不希望最后还出岔子!”   傅嘉文拍了拍身上的灰,森然道:“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他看向已经和护卫正面交手的傅晟荣,和紧跟着出了光罩的众人,冷笑,“本来你们龟缩在那罩子里,我想要杀掉你们,还要废不少功夫。但现在你们蠢得自己送上门,也怪不得我大开杀戒了!”   说完,他手臂一挥,又十几名护卫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到他们额间的那道诡异印记,所有人都骇然,“怎么会!”他们都没忘了,那些怪物,就是这些带着诡异印记的人变的!   傅晟荣见状,也是动作一滞,而就那一瞬间的分神,他被对手一脚踢在了腹部!   “傅大哥!”宫志之赶紧上去支援,一掌打翻对手,然后拉着他快速的退到宫少峰和宫瑞之身边。宫少峰来观礼,没带护卫,只带了双胞胎。宫瑞之和宫志之身负保护自家爷爷的重任,表现得十分勇猛。   而且,因为他们两个都出了光罩,也不敢把宫少峰一个人留在里面。张小寒先前的嘱咐和提醒,他们可都牢记在心里!虽然傅晟荣和宫家兄弟表现生猛,还有各个家族活下来的护卫拼死反抗,但局面还是朝着对他们最不利的方向发展。   很快,他们这边的人就损失了三分之二。这还是在那十几名诡异的护卫没有变成怪物的情况下。   “各位家主,今天的戏是不是很好看?很精彩?很刺激?”背着手,傅嘉文面带红光,歪着头阴沉沉的笑,“啧啧,你们的护卫死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有谁能保护你们呢?特别是还躲在光罩里的几位,你们就算不出来,最后也只能死。”   “傅嘉文,你谋害同族,滥杀无辜,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林家主蹭一下站起来,激动的走到光罩前,肥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动着,“你今天这么对我们,你以后绝对会后悔!还有姜翁,你们两个居心不良,狼狈为奸!”   傅嘉文轻蔑的看了林家主一眼,“还有力气骂人?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性命不保,还不知情,可怜。”   林家主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你、你什么意思!”   “噗!”   “意思是,小心身后。”夏家主怪笑了两声,抽出插在林家主背上的刀,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狠狠的又补上了第二刀,“在这样极度危险的时候,后背是不能露给任何人的。林家主,这个教训,要牢记!”   “你、你、你……”林家主瞪圆了眼睛,盯着夏家主,死不瞑目!   而在同一时间,温二也对梅致逸动了手。这位一直儒雅的老者,手里拿着沾满鲜血的匕首,冷漠的看着和他相交了几十年的老友,躺在血泊里,不甘心的闭上眼。   九位家主,瞬间没了两位!   傅晟荣和宫少峰对视眼,吕不平和仇三也快速的退到他们身边,面色凝重。他们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爆发了!   “哈哈,夏家主,温家主,你们终于动手了!我还想着,你们是不是后悔了呢!”傅嘉文得意的大笑起来,然后扭头对姜翁道:“瞧,我们又多了两个盟友!”   姜翁唇角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还没等他说话,他脸上却露出了和林家主、梅致逸突遭袭击时一样的表情。背部剧痛,有鲜血低落。姜翁缓慢的扭头,对上一张年轻的面孔,震惊道:“怎、怎么会……”   罗凯拧了拧刀柄,见姜翁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他灿烂一笑,“老不死的,你早忘了我是谁了吧?没关系,等你下了地狱,我爷爷肯定在那儿等着你,见到他老人,你一切都能明白。至于你姜家的一切,我,会全盘接手,不用担心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伤逝 焚杀   “噗。”姜翁双眼无神的软倒在地。   身后的声响,终于拉回了傅嘉文和傅晟鸣的注意力。扭头回来,就见到了一幕修罗场景。姜翁躺在血泊里,他身边的护卫,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堆尸块,血肉模糊!   “怎、怎么回事?”   傅晟鸣愣住了,下意识的寻找本该在自己身旁的罗凯。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忍住恶心,仔细的看向地面,然后,他看到了一块熟悉的布料……   “不,不会!这怎么可能!罗凯?罗凯你出来!”   傅晟鸣捡起那块布料,也不管那上面还带着余温的鲜血,凑到眼前再一次确认,肯定是罗凯身上布料不假。   “罗凯!罗凯!你出来!”你怎么会死呢?你怎么会死!无措的捏着布料,傅晟鸣眼睛发红,一脸的不可置信,“说好了的,我要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我们还剩最后一步了,还剩最后一步,怎么会变成这样?”   傅嘉文被现在的状况搞蒙了,这和他们商量的不一样。可是,看到地上的那片狼藉和血腥,傅嘉文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紧迫感。转身,他盯着那些额头带着诡异印记的护卫,“爆。”   短促的音节发出,再一次,正常人变怪物的一幕开始上演。   傅晟荣他们震惊于夏家主和温家主的突然反水,紧接着又是姜翁被杀,护卫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那样子,分明就和被血竭吞噬的死法一模一样。可是,先前的那些血竭,都被张小寒和傅晟平牵制住了……   乱了,一切都乱了。   “傅大哥!”宫志之大喊一声。   傅晟荣对上他的双眼,微微颔首。   宫志之眼睛一亮,“哥,还是你负责保护爷爷!”说完,他突然腾空而起,双手快速掐诀,一道一道锋利的真气刃从他的掌心,飘射而出。噗噗噗,风刃打入血竭的体内,每一道都能削弱它们,使它们行动速度减缓。紧接着,又几道风刃发出,宫志之瞄准了傅嘉文和傅晟鸣。   只是,还没等他的风刃到达,傅嘉文就惊恐的看着扑向自己而来的血竭,想要退,却只来得急惨叫一声,整个人就被吞吃入腹!   “不!”傅晟鸣震惊的大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接二连三,傅晟鸣的神志已然有些不清醒。只是,鼻尖的血腥味太浓,浓得他快不能呼吸。随后他醒过神,抬眼就见一只血竭扑来,心快跳出嗓子眼儿,连滚带爬的后退,躲避,可是,一切都已经没法再挽回。   卡嚓。咕噜。   在陷入黑暗前,傅晟鸣有一瞬间的清醒。他从未想过,他的生命,会以这样讽刺的方式,走向尽头。果然,求得太多,太贪心,是会有报应的么?笑容在唇角湮灭,一如他青葱的年华,嘎然在二十一岁的这一年,停止。   而离他不远的傅耀祥,在无知无觉中,也被同时扑过去的另一只血竭残忍的杀害了。   傅晟荣愣愣的看着,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爷爷!”   野兽被围困,拼死了也不得出头般的悲鸣,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晟荣像是失去了理智,也不管会不会有危险,只双眼赤红的盯着那只吞了傅耀祥的血竭,闷着头往前冲。   “志之,拉住他!”宫少峰最先回过神,大声对宫志之道。   宫志之应了一声,立马冲到傅晟荣身边,扯住他的手臂。傅晟荣反身一个踢腿,宫志之一个不查被狠狠的踢了一脚,但他手上的力道没有放松。见傅晟荣抿着唇,目光噬人,心里更加难受,“傅大哥,你冷静一些!现在冲上去,不但不能报仇,你还会死!”   “傅晟荣,你傅家嫡支只剩下你和傅晟平了,你难道要让你爷爷死不瞑目!”仇三一声大喝,也冲到了宫志之身边,伸手抓住傅晟荣的手臂,死命的拖住。周围血竭已经开始靠近,更要命的是,对付血竭,他们除了躲,没有第二条路!   “志之,快!带着他们过来!”宫瑞之低喝一声,一手拉着宫少峰后退,一手抬起,在空中一点。   宫志之和仇三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使力,直接拉着傅晟荣飞快的和宫瑞之,宫少峰,吕不平三人汇合到一处。然后,一道乳白色的光罩快速的从宫瑞之的指尖延伸而出,在血竭攻来之前,恰好把众人全堵覆盖在里面。   “嘶嘶!咚!咚!”血竭高声尖叫着,急速撞到了光罩上,刺啦刺啦的冒起黑色的烟。   光罩也被撞得抖动了一几下,宫瑞之闷哼一声,好在最后撑住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呼,好险!”仇三一屁股坐到地上,急促的喘了口气,“差一点,就被那东西碰到了!”   吕不平也呼吸不稳,脸上更是带着疲惫,“我们的攻击,完全没有用。”   说完,两人都看向宫家两兄弟,和傅晟荣。   傅晟荣仍然被宫志之抓着,他到底冷静了下来。只是,他捏着拳头,面容扭曲的死死的盯着光罩外,唇瓣已经被咬出了鲜血。   “傅大哥?”宫志之觉得现在的傅晟荣让人觉得极度危险,又极度心酸。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但看到他眼底的杀意和脸上的痛苦,心里像是堵了一堵墙,发泄不出。   “傅老先生,死得冤。但晟荣,你还有你弟弟晟平,还有你师傅欧阳,还有这傅家,属于你的傅家。冷静下来。”宫少峰直视傅晟荣的双眼,语重心长道。生疏的称呼,也换成了亲昵的名字。外人不知道,傅、宫两家本是世交,多少年了,傅晟荣算起来,是他的晚辈。傅耀祥是他的老友。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他也不好受。   “宫老。”傅晟荣有些干涩的出声,视线也收回来,落到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悲切,“我自小离家,跟着师傅到了京都,现在好不容易和家人相认团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宫少峰沉默了,仇三和吕不平也一时没了言语。傅家人重情。为了报杀父(子)之仇,他们隐忍几十年,除掉仇人,也成功凌驾在华国众多大家族之上,成为巅峰家族。而也因为这,傅家族人野心膨胀,争端加剧。最后,竟是走到了这一步田地。   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所有的痛苦却要活下来的人来承担。所有人都觉得荒诞,但对于傅嘉文父子和姜翁的死法,又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杀人者人恒杀之,只是,还没等他们动手,他们就被自己变出来的怪物给反噬了。呵呵,想想,都觉得讽刺。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也没用。我们还是想一想,怎么把这些怪物消灭掉吧。”宫志之揉了揉鼻子,压低声音道。   众人回过神,看到周围团团靠拢的血竭,都沉了心。   “傅嘉文那边的人都死光了,那它们的操控着也死了。可是,它们依旧活跃。不,是更活跃了。”宫瑞之缓缓的开口,清亮的声音里,也带上了疲惫的沙哑。   “所以,我们之前认为的,杀掉操控者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的想法,其实是错误的。不把它们完全消灭,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可,我们的攻击对它们根本无效!”吕不平苦笑一声,饶是他当兵执行任务时,没少面临绝境,现在这样的情况,也觉得无力。   傅晟荣抿了抿唇,悲伤的情绪已经被他全部收敛,“我们的攻击无效,那是因为它们根本没有实体。现在唯一有用的,就是真气。”虽然恨不得立马把所有的血竭都消灭,可他虽然也修炼了欧阳家的功法,但真气都散入了肌肉经脉,滋润改善身体去了。丹田能聚集起来的那一成,也已经被他消耗光了。面对血竭,现在他毫无办法。   “只有他们倆是修真者,而我们,只能躲在这里面?”吕不平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心里升起的颓丧压制下去。可是,不管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无望。   “瑞之和志之能轮流撑起防护罩,但一旦他们体内的真气耗完,我们还是需要直接面对它们。”宫少峰长叹一声,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灰败。他到底年纪大了,折腾了这些时候,身体有些受不住。   宫瑞之蹙着眉头,“爷爷,我们还是尽快突围出去比较好。不然,越到后面就越没机会。”   傅晟荣颔首,沉吟道:“瑞之说得对,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出去,饥饿和寒冷,也会打垮我们。”说着,他仰头看天,“天,快黑了。”   众人沉默。他们从上午到现在,滴水未沾,粒米未进,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在天黑之前还不能想办法脱困,他们会死。京都冬天的夜晚,气温很低,很低。   一直沉默的仇三,眼神闪烁几下后,缓缓开口道:“据我所知,这些怪物最惧怕的就是修真者的真气,还有,火。”   “真的?”宫志之惊喜跳起来,兴奋道:“那我们快找东西点火!而且,上升的烟气说不定还能招来援兵!”   仇三没做声,神色凄惶。   傅晟荣见状,和吕不平、宫少峰对视一眼,沉吟道:“不会那么简单吧?有特定的要求?”不然,仇三早就会让人点火,烧死那些怪物了!   “是。”仇三苦笑,神色有些复杂,“我一直觉得这些怪物有些熟悉,先前也没多想。直到它们之间开始互相吞噬,我才想起来,在仇家的《历代家主详略》上,我看到过这样的东西。”   停顿一下,仇三看向众人,“你们应该知道,仇家人一向喜欢琢磨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对外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阵法。功能奇奇怪怪,破解之法也通常不走寻常路。但,更不为人知的是它们的存在。我也是看了那本详略之后,才知道的。仇家的护卫,在被选入的时候,体内就会被种入一粒种子。平时,那颗种子,有助于护卫在武力上的提升,更能保证其忠诚度。而在关键时刻,催化种子,护卫就会变成最锋利的杀人机器。没有实体,极端嗜血,最恐怖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点是,它们在吞噬了一定数量的同类之后,能够再次变回人类的身体……”   宫志之不可置信的追问,“变、变回人?”   仇三抬眼,沉重道:“是的,变回人。只是,今天我们面对的这些怪物,比我在《历代家主详略》中看到的还要厉害三分。它们是被故意饲养的。”   “可是,这应该是你仇家的机密!除了历代仇家家主,应该没人知道那种子是什么吧?而且,为了自身安全,肯定也有防止自己不被怪物伤害的方法。”宫少峰抚了抚下巴的胡须,淡淡道。   苦笑一声,仇三耸肩,“很遗憾,记载那东西的册子,已经不翼而飞了。我说的这两个方法,还是因为有人这样对付过血竭,才被历代家主记载在了《详略》上。”   “你的那几个堂兄,是你杀的么?”傅晟荣突然开口。   “我杀他们做什么,我之前根本没想当家主……”说完,仇三愣了一下,随即眯眼,“你是说,有人在那时候,杀了我那几个堂兄,并偷走了册子!”   傅晟荣点头,而且在心里,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现在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抿唇,仇三陷入沉思。   外边的血竭,依旧在围着光罩打转。但有个别的,已经开始一下一下的往光罩上撞击,就算每一次都像被热油烫了一样,也不放弃。   宫瑞之支撑着光罩,额头有汗水沁出,问:“用火,有什么条件?”   “是啊,快说说,怎么用火?”宫志之看了眼那些邪门的怪物,迫不及待的问。   仇三环顾众人,垂眼,压低声音道:“以人血为引,烧以圣木,即成焚杀之火,血竭不敢靠近。”   双胞胎面色一滞,都沉默下来。半晌,宫志之喃喃自语,“怪不得你一直不说,原来是说了也没用。”   吕不平不解,忍不住问,“圣木,是什么?”   “圣木其实就是指百木之长的柏树,不过能被成为圣木的,树龄至少要五百年以上……”   吕不平呆了呆,“柏树,五百年以上?那都是国家一级古树!”   “重点不在这,重点在那树都在几百里以外!更别说要砍了它烧火!我们要是都能去砍树了,还用得着烧火来脱困?!”宫志之抓了抓脑袋,忍不住吐槽。   张小寒和傅晟平从血竭的包围里冲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句。张小寒和傅晟平对视一眼,直接破开外边血竭的包围,落入宫瑞之撑起的光罩中,“我想,不用去砍树。”   “张小寒!傅晟平!你们没事!”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宫志之惊喜道。   傅晟荣也腾的站起来,双眼微红的看着傅晟平,“没事,就好。”   傅晟平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的打量周围,然后眼皮跳了跳,“哥,爷爷呢?”   “……”傅晟荣张了张嘴,那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到他的表情,不用说,傅晟平也已经明白了,如遭雷击。   张小寒也没想到,傅耀祥会死。不久之前,那个老人,还笑吟吟的往她手里放下了一个玉镯,而现在镯子还在,人却…没了?   “嘶!”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光罩里的沉默。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只庞然大物,带领着十几只小型的血竭,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他们呼啸而来!   张小寒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一个大箱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仇三,圣木有了,怎么引火!”   仇三眼睛一亮,虽然不明白张小寒为何能凭空变出东西,但他已经看到了脱困的希望!   “交给我!”   低声道了一句,他张嘴狠狠咬向手腕,巨大的疼痛,让他脸部肌肉扭曲。而等他松开牙齿,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腕间的伤口流出。仇三疾走到那大箱子面前,顾不得疼痛,直接把手腕蹭到箱子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粗粗的血痕。然后再提起,换个方向,再来一次,似乎是在画什么符号。   而就在此时,那困了张小寒和傅晟平许久,由众多怪物互相噬融合而成的最大一只血竭的攻击,也到了。   啪!光罩碎了。那庞然大物的威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宫瑞之喷出一口鲜血,当时昏倒在地。   “哥!”宫志之大喊一声,脸色也有些发白。   张小寒和傅晟平即时顶上,一道明显厚了不少的光罩再次升起。   “叽叽……嘶”   那庞然大物一击得手,显得有些兴奋,但在又一道光罩生气后,它明显生气了。尖细、高亢的声音,刺激得众人几欲耳聋。   “仇三,还要多久!”傅晟荣喝问。   “马上!”仇三头也不回,全神贯注的挥动着手臂。   “快,它又要来了!”   张小寒和傅晟平这一次毫无保留的输出体内的真气,持续不断的加厚光罩,只是,在一翻折腾过后,他们体内的真气所剩无几。再拼命,再努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光罩一点一点的龟裂,破碎,最后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张小寒咬牙,难道只能带着众人躲进空间?可如果不能把这些怪物消灭或是赶走,他们就算躲进空间,也免不了和它们一战。除非,一辈子都不从空间里出来。   不,不能这样!   “成了!”   突然,一道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围的温度猛然上升,然后鼻尖那腥臭的气味远了,淡了……   “我们成功了!”   仇三手腕已经血肉模糊,但他很高兴,很高兴!眼里有潮湿的气体,他吸了吸鼻子,从未觉得活着是这样让人热泪盈眶。   睁开眼,那口木箱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明亮的火焰。随着它的燃起,空气中,有丝丝的冷香弥漫开来。   先前还凶猛扑向他们的血竭,此时都萎靡的离得老远。只有那最大的一只,还强撑着,在不远处翻滚嘶鸣。   而,火焰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它闪烁了两下,就像是被泼了汽油一样,骤然在空中燃起了一片火海。   血竭发出尖细的惊恐声,四处逃窜。凡是被火苗扫到的,都瞬间化为虚无。而中间那只最大的,被火焰一烤,体积也生生缩小了一圈。最后,它似乎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它猛然大嘴一张,长鲸吸水一样,把周围惊慌逃窜的所有小只血竭吞噬掉。然后,它狂吼一声,冲天而起。   火焰因为摊子铺得太开,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等它收回全部的火焰,重新变回最初的样子,咻的一声追击而去时,那东西已经逃出了众人的视线。   ……   “我们这是得救了?”半晌,宫志之喃喃自语一句,然后兴奋的众人咧嘴一笑,“我们得救了,没事了!嘿嘿,没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落幕?不详!   看到宫志之的笑容,张小寒嘴角也扯出了一个放松的笑。经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还能得以生还,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感谢上天,感谢好运的照拂。   只是,高兴过后,低落随之而来。   “我去请回爷爷的尸骨。”   傅晟荣低低的说了一句,就越过众人,往傅耀祥身死的地方走去。宫志之想要出声说什么,被宫少峰一个眼神制止了。这样的时刻,外人是不方便参与的。这一次,死的人太多了。满地满地的血,满地满地的狼藉,惨不忍睹。   血竭杀人,吞而不咽。每每把人吞进肚子,嚼成碎块之后又吐出来。所以,他们才得以收敛傅耀祥的尸骨。   张小寒和傅晟平默默的跟在傅晟荣的身后,傅耀祥的死,其实和他们侥幸的心理有关。   因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们并没有急着把人从傅嘉文的身边带回。而且,潜意识里,他们一直认为傅嘉文不会轻易的对傅耀祥下杀手。所以,把傅耀祥救回到安全地带这间事,就一再的拖延下来。   事实上,他们对于傅嘉文的判断是对的。但致命的是忽略了环境中其它的威胁因素——血竭。他们只看到了傅嘉文一方对它的控制,就盲目的认为它不会对他们那一方的人怎么样。   但血竭是怪物,不能以常理判断。傅嘉文也肯定是没有想到血竭会反噬的。不然,他不会那么大胆的什么防护措施都不做,就站在它们的攻击范围里。   想到这里,张小寒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赢了,但是惨胜。而且,后续的事情,处理起来,也并不轻松,一个弄不好,整个华国又要天翻地覆……   “小寒,帮我找一个干净的盒子……”傅晟平的声音打断了张小寒的思绪。抬眼瞧见的就是他抿直的唇角和强自压抑着的面孔。心里一酸,右手翻转,凭空变出一个原木箱子后,也蹲下身体,一点一点的帮忙收敛傅耀祥的尸骨。   那些柏木箱子,都是上次族长让张小寒代为保管的张氏一族大宗财产中的一部分。她听到仇三说要五百年以上柏木的时候,就想到了它们。只是,没想到当时的一个决定,会间接的救他们一命。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   仇三远远看着,三人之间静默的表情和轻柔的动作,让他的心情也沉郁起来。转眼不想再看,眼角余光却瞥见另外两个罪魁祸首!唇角扯起一抹冷笑,仇三几步上前,挡在门口,眼神冷漠的盯着两人,“温家主,夏家主,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早知道他们不是省油的灯,但他们两个竟然和傅嘉文、姜翁结盟,弄出来这么多事情,怎么能轻易放过?特别是梅致逸和林家主都死了,要是放走他们两个,他们不一定还要替他们背黑锅呢!   想到这,仇三的脸色更加阴沉,目光越发沉郁。   仇三一出声,让其他人都回过神来。见温、夏两人已经从光罩里出来,靠近门口,就知道他们是想要偷偷溜走,不由得都沉了脸。   宫少峰背着手,眼里精光闪烁,“温家主,夏家主,你们两个走了,我们要如何与梅、林两家交代?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这点道理,我想你们还是应该知道的。既然一开始就做了选择,那就要承担它的后果。不打招呼就走,很不好。”   温、夏两家都是外省家族,在三个超级家族倒台之前,宫少峰就只听傅耀祥提过他们,知道他们的一些事,交情却是没有的。两人刚才的举动,他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谅。他们已经威胁到了他自身的安全,或许之后,还会连累宫家家,他对他们自然是没好脸色。   “成王败寇,我们自己不济事,现在落你们手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温家主和夏家主见行迹败露,最后一丝希望也被仇三断了,也很撇脱。站在原地,大大方方的,一副随便你们怎么样的样子。   宫少峰等人现在能拿他们怎么样?不过是暂时看押起来而已。他们目前是没了生命危险,但后续的事情更让人头痛。   “天晚了,各自回去吧。今天他们设计了这一出,外边肯定也有安排的。小心些。”宫少峰有些疲惫的摆手。   吕不平和仇三对视一眼,直接走到温、夏两人身边,趁其不备,直接抬手打晕。   “暂时不能让他们联系上族人。”吕不平和仇三心照不宣。和宫少峰打了招呼后,直接带着昏迷的两人走了。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结束,差不都有十个小时了。他们很累。剩下的事,待填饱肚子,养好了精神再处理不迟。至于家主迟迟不回,或是某些望眼欲穿的人可能掀起的混乱,现在都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偌大的正堂在暮色里显得冷寂,阴森。   宫少峰背着手,就着暗下来的天色,环顾四周,轻叹道:“修罗场,也不过如此了。”   “爷爷,我们也回吧。族里的叔伯等不到我们回去,该着急了。”宫志之扶着宫瑞之的手紧了紧,语带担忧,“我怕有人趁着您不在对家里动手,哥也需要一个干净的地方休息。他的内伤不轻。”   宫少峰扭头,看向依旧昏迷的大孙子,点点头,“走吧!”说完,率先迈开步子,走出这人间地狱。   宫志之直接蹲下身子,把宫瑞之背起来。回头看了眼依旧小心的收敛着傅耀祥分尸骨的张小寒三人,抿了抿唇,才一声不吭的提脚离开。   说是回家休息,但这一夜,真正能安心睡着的人,几乎没有。   收敛了尸骨,傅晟荣面色沉凝的开始安排后续的事宜。曲黎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到了现场,盯着那个木箱子怔怔的看了半晌,然后沉默的坐到一边。   按照安排,曲黎的任务是盯着外边,防止其他家族趁乱对傅家下手。而他也不负众望,顶住了外界的各种试探和骚扰,为傅晟荣和傅晟平争取了时间。   更重要的是,傅嘉文的嫡系,旧部,也被他在短短时间里,清理了一个干净。剩下的就是傅家那些不太安分的分家族人,需要傅晟荣这个家主亲自发落。   忽略前面的那场恶仗,他们的反攻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但没人高兴得起来。   傅晟荣兄弟是因为没能救下傅耀祥,曲黎则是因为曲管家的逝世。   傅晟荣再次成为傅家的掌门人,不安分的分家族人,全都被他从族里分离了出去。从此,此傅和彼傅,成为两家。   那些人不服气,反抗过,但都被傅晟荣铁血镇压了。   梅、林两位家主的遗体,傅晟荣让人小心的送了回去,并详细和两家人说明了当时的情况。梅、林两家震怒,结盟起来,打击温、夏两家。温、夏两家让傅晟荣他们交出他们的家主,但被梅、林两家的人阻挠。公平起见,温家主和夏家主直接被关在了后海别馆(专门招待外来贵宾的地方),由梅、林,温、夏两方的人分别请第三方的人互相监督看管。   一方是防着对方把人弄走藏起来,一方是防着对方把人直接弄死了。   不过,温家主和夏家主还是没能熬过第三天。在第二天的凌晨,两人被人一枪爆头而死。   梅、林,温、夏两方彻底撕破了脸,斗得你死我活。   双方都又死了好些人,其中包括四家走马上任不久的新任家主。于是,又一次大换血,四家的家主都变成了年轻面孔。   其中梅家和温家的新家主,都是张小寒在九号基地见过的人,梅家梅青,温家温世初。   张小寒记得梅青,是因为她救过他。记得温世初,则是两次擦肩而过时观察到的他的深沉心思和危险气息。   事实证明,温世初确实心思缜密、深沉,年轻无害的面孔下,是危险的万丈深渊。   他上任没多久,温家的处境就开始好转。特别是他不动声色的破解了梅、林联盟,直接把林家给玩儿残了之后,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先前落井下石,或是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的,都收起了轻视之心,不敢再小觑这年轻人。   相比于温世初的惊才绝艳,梅青显得要中规中矩很多。不过,作为最初的受害者,梅家牢牢站在理的一方,所有的反击都是有理有据,就算对敌人下了死手,那也让人容易接受。   而且,梅请特别理智。温世初带着温家重新站稳脚跟,看着一时半会儿动摇不了了,他就果断的把目标瞄准了弱势的夏家。利用舆论,还知道借势,夏家的生存空间一点一点的被挤压,最后在京都再呆不下去,灰溜溜的裹着包袱回老家了。   秦修士的事也搞清楚了,他是半路上被姜翁请来的人动了手脚。为的是把周道长等人牵扯进来,一方面是为了打压张小寒他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范血竭。这话,是姜世勋亲口承认的。周道长大怒,当时就要打杀了姜世勋。但在听姜世勋描述了对秦修士动手的人的相貌之后,他就一脸阴沉的走了,张小寒和傅晟平自然也摆脱了嫌疑。   纷纷乱乱,一场闹剧好像完美落幕了,但张小寒在听到一个消息之后,却惊得猛的起身,撞翻了桌上的茶杯。   “消息属实?”   永安点头,心有余悸,“姜家一家老小,无一幸免!”   张小寒抿唇,拿着衣服就往外走,“去看看。”   永安担忧,“姐,别去,万一那东西没离开,又突然冒出来怎么办?”   “如果真被它盯上了,躲在家里也是没用的!”张小寒一边走,一边回想当时的情况。最后的那一只血竭逃脱,焚杀之火追随而去,如果姜家的事是逃脱的那只血竭做的,那朵焚杀之火肯定也在附近。   但如果不是,张小寒已经预料到了一阵血雨腥风的到来。   姜家的大宅已经被军队封锁了。张小寒老远就看见了傅晟荣,在沉着脸查看现场。   “大师兄,怎么样?”靠过去,张小寒希望得到一个好消息。但从傅晟荣脸上的严肃来看,事情并像她期望的那样乐观。   果然,傅晟荣听到她问,语气沉重道:“这么多人,一只血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的将其咬死。姜家的邻居听到第一声惨叫就冲过来查看,最多不过二十秒,但打开门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了。”   “所以,是很多只血竭一起行动的。”张小寒不忍的扫视全场,鲜血,尸块,遍地都是。半晌,她揉了揉眉心,肯定道:“而且,还有人在背后指挥!”要不然,血竭肯定会肆无忌惮的冲出姜家,冲入外边的街道,大开杀戒。毕竟,单纯被兽性控制了的怪物,只会杀人,不会懂得收敛和躲避。   只要一想到可能有一天,华国的大街小巷会被那些怪物占据,张小寒就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流言 现实(一)   听到脚步声,张小寒抬头问,“怎样?”   傅晟平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水喝了,才摇头道:“没有。那些东西,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这样啊。”张小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墙上的挂钟,再问:“吃过饭了吗?”   傅晟平累了一天,此时终于能放松的靠在靠椅上,一点儿都不想动弹。听到张小寒问,他道:“晚上曲黎叫的外卖,吃了两口。”   眉头蹙起,张小寒站起身,一边唠叨,一边往外走,“那我厨房给你煮碗饺子。新鲜的羊肉,干妈和珍嫂一起在家弄的。味道很鲜。”   “嗯,好。”傅晟平睁眼看向张小寒的背影,觉得心里熨贴无比。从小跟着傅耀祥,虽然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佣人也是最周到的,但他从未感受过一个正常的家庭应该拥有的温暖。每一次,看到别的孩子,笑容灿烂的扑进父母的怀里,他就有种淡淡的遗憾。特别是在堂弟傅晟鸣出生之后,那种如影随形的跟着他生活了好几年遗憾,达到了顶峰。   他从小就不喜欢和傅晟鸣接触,除了有对傅嘉文有防备,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现在人都死了,很多事,也没必要再去深究了。   摇摇头,傅晟平闻到了空气中的食物香气,抬头,唇角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   “笑什么?洗洗手过来吃吧!”端着白瓷大碗,张小寒推门而入,“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煮。”   傅晟平起身,洗了手,从张小寒手里接过筷子,就坐下来大快朵颐。   张小寒坐到他对面,见他一口一个,显然是真的饿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抹又起。傅嘉文为了夺得家主之位,借助了姜、温、夏三家之力。而作为交换,那三家人,也希望在这次的混乱中,夺得一些利益。除了这,还有在中间充当纽带作用,把他们都紧密的联系起来的,给他们以绝对信心的,血竭。   血竭是仇家秘术,只有历代族长才有资格知晓。可,仇家族长早死了,仇三没拿到那记录秘术的册子,那背后之人,又是如何知晓仇家这一秘密的呢?还有,为何要灭姜家满门?那些血竭又去了哪里?很多很多的疑问,没有弄明白,大家都心惊胆战的。而姜家又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引起的动荡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弭的。这其中,还牵扯到家族、权利的斗争,让人头疼。   傅晟荣忙得脚不沾地,傅晟平也跟着忙。公司的事,族里的事,纷纷杂杂。   吃完饺子,傅晟平放下碗筷,面色沉凝道:“今天突然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传出,蔓延很快,已经引起了民众的恐慌。大哥正和几家的家主开会,忙着处理这事,但以我看,压是压不住的了。按说消息封锁得很严,没有走漏的可能才对。”   张小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问:“今天?我没听说。流言都说些什么?”   “说姜家所有人都是被怪物杀的。说那怪物会毁灭人类。”傅晟平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前一句倒是事实。后面一句,纯属杜撰了。”张小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抬眼直视傅晟平,“但这样的程度,大师兄他们那边不至于处理不来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流言,那非常好处理。但伴随着流言的出现,全国各地都有响应的人。事实上,大多数民众都已经相信了。”傅晟平并不乐观,他直视张小寒,抿唇道:“因为有人声称已经亲眼看到过血竭,还有人的亲戚家人,因为血竭的攻击而丧命!”   张小寒陡然坐直了身体,神色严肃,“或许有人是真的看到了血竭,也有人是真的被袭击而丧命。当时逃出去的那只巨大的血竭,不会那么容易被焚杀之火绞杀。火焰它不管如何有灵性,但毕竟还是死物,提供给它的燃料本来也不多……但姜家全家被杀,血竭是凶手这件事,除了几个大家族的族长和封锁现场的军官,就只有那个操控血竭的行凶的凶手知道!普通民众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和他们说,他们是不会这么清楚的。”   傅晟平点头,沉声道:“所以,这流言,应该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说到这,他停顿一下,眉头皱起来,“可,这人到底会是谁?”   “不知道。但做这些事,总有所求。我们现在找不出那人的目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张小寒摇头,唇角抿直了,脑子里不自觉的就开始回想傅嘉文等人死掉的那天。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怎么也想不出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张小寒一个人上了街。   一出门,她就觉察到了异常。   星期天,平时里,街道上都是人挤人,热闹非凡。但是今天,人流一下子减少了有一半。而且,走在街道上的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老板,一瓶水。”走进街边的一家小超市,张小寒摸出十块钱,递过去。   柜台后,一名上了年纪的女人抬头觑了张小寒一眼,问:“要哪种?”   张小寒随手指了指她身后的货柜,然后笑着道:“这天气也太冷了,大家都不出来活动,街上人真少。只是,旁边的好几家商铺怎么都关门了?我还想到他们家买东西呢!”   女人动作流畅的拿水,找钱,一边动作一边道:“还不是因为流言闹的。说咱们京都有吃人的怪物,凶残,血腥,已经害了不少的人了。肠子、肚子、骨头,碎成一块一块的,死无全尸,满地血腥……说得可真了,吓得好多人都不敢出门。不过,我是不相信的。堂堂京都,天子脚下,就是有怪物,一出来肯定就被消灭了。咱们京都城啊,贵人多,贵人都惜命,他们都没慌张,你说咱们这些小老板姓的慌张啥?”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今儿人怎么这么少呢!”张小寒接过女人找补的零钱,拿起水,感概一句,又道:“不过,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紧张了。”   女人眉毛一竖,满不在乎道:“紧张个啥?这世界上吃人的动物多了去了,人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要我说,就该把那散播流言的家伙抓起来,严刑拷打,罚款赔偿,免得下次又开黄腔,闹得人心惶惶的,更害我们做不成生意!”   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张小寒有些想笑,和女人又说了两句,拿着水就往外走。但刚走出店门,她又立马倒了回去。   女人不明所以,“姑娘,你还要买点儿啥?”   张小寒头也不回,沉声道:“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好是能够从里面反锁的房间,带上水和吃的,快!”   女人不明所以,笑道:“姑娘,你别开玩笑了,我还要守店呢!”   “要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没时间了!”张小寒扭头,直接开始巴拉店里的货柜,吃的,喝的,也没看,直接用扯了一个塑料袋,就往里面装。   女人愣在原地,随即大怒,“好啊,你是要抢劫!放下,你给放下!那都是我的东西!”   女人的手抓上张小寒的手臂,使劲儿拽着,不让她动作。   张小寒无语,也不多说,直接把塑料袋递给女人,急忙拉着她就往店里面走,“哪里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喂喂,我说你这小姑娘,到底要干什么?抢东西还不够,还要抢人么?我告诉你,不要太过分,不然我报……”女人情绪激动,瞪着张小寒满脸凶悍,不过,外边陡然嘈杂起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嘶嘶嘶!”   “叽叽。”   “啊,救命啊,怪物!救……”   “卡嚓,咕噜。”   刚才还喊救命的人,脖子直接被咬断了,然后是吞咽的声音,刚断气的人直接被整个吞掉了。然后霹雳啪啦,变成一堆碎肉和碎骨头,掉落出来。   而这一幕,刚好,发生在这家小超市的店门前。   “啊!怪、怪物!”女人脸色发白,瞳孔紧缩,尖叫一声后,她下意识的就要抱头躲避。   张小寒拉住了她的手,捡起地上的塑料袋,抿唇道:“别慌张,你这儿没有休息室,我先送你过去!”   “有,有休息室!”女人忙不迭的点头,转身就往里面走。因为慌张,她又碰倒了好些东西。   尖叫声和生人的味道,已经引起了血竭的注意,现在巨大的碰撞声,更是把血竭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眼看它就要扑进来,张小寒抬手在店门口布置了一道防护罩,然后才拉起女人疾步往休息室去。   “就,就是这里了。”女人依旧惊惶,一进入休息室,她就想要关门。   张小寒伸手撑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见她面露疑惑,解释道:“这些东西,你留着以防万一。房门反锁好,我会在门口再设一层防护罩。只要你四个小时内,不自己走出来,就是安全的。”至于四个小时后,能不能逃得过,那就要看造化了。   “你,你不留在这?”女人哆哆嗦嗦的接过口袋,惊异道。   张小寒摇头,体内真气运转,伸手在门框上方一点,一个堪堪封住门口的光罩就此形成。   女人张大嘴巴,看着张小寒的眼神又是惊叹,又是怀疑害怕。   张小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瞥她一眼,最后叮嘱一句把门关好之后,就抬脚快速离开。   血竭出现在大街上,她心里最坏的预想变成了现实。她不明白那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做出这样疯狂又血腥的事,但她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王兰还在家里,她必须回四合院去!   “晟平,你现在在哪儿?”拨通电话,张小寒急切的问。   “小寒,我在公司,外边很多血竭,外出的员工有好些被袭击了!我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你那边怎么样?这些东西出现得太突然了,我先前从楼上看下去,一街的尸体。”   听筒里的声音很嘈杂,傅晟平的语气却低低的沉沉的。张小寒左边耳朵是傅晟平的声音,右边耳边是不停的哀嚎惨叫,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起来,“我这边,也差不多。”   “小寒,我们能救的人有限。别逞强。”傅晟平叹了口气,低声叮嘱道。   张小寒深吸一口气,拿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我知道。放心吧。”   “放心,大哥那边,已经派人去烧圣木了。京都所有五百年以上的古柏树,这一次,怕都不能幸免了。”傅晟平接着又解释了一句,才挂断电话。   张小寒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抿唇,她不是圣母,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牺牲自己去救别人,她做不到。她现在想的,就是赶快回四合院,把那些恶心的,凶残的怪物挡在家门外!   一脚踏出小超市,仿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视线可达的范围里,张小寒看到了不下二十只血竭。而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先前还只能算是冷清的街道,此时彻底变成了死寂。地上,血,血肉,尸骨,看不到尽头的红……    ☆、第一百七十八 留言 现实(二)   “这是一场灾难。”   电视上,主持人哀痛的说道。屏幕上,快速的闪过民众遇害的画面。这些镜头,全都是一些不怕死的记者,冒着巨大的危险,从第一线传回来的。其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遇害,又有多少人,永远的沉眠。   “……血竭肆虐,华国大地一片萧条。但军队和政府,正在积极的组织救援,请广大的人民群众,紧闭门窗,不要轻易外出,等待大部队的救援……”   “军队,军队也没办法!那些怪物用枪炮又打不死!”王兰神色悲悯,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这些怪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是真的?杀不死的怪物,我们只能坐以待毙!”烦躁的揪着头发,陆仟宝低吼着,神情颓丧。   苏鹏举伸手拍了拍陆仟宝的肩膀,缓声道:“你镇定一点。陆伯父他们不会有事的。血竭一开始出现在秦宁街,离你家有好长一段距离。如果他们听到了广播,看到了电视,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安全的地方躲避的。”   陆仟宝苦涩一笑,恹恹的蜷缩在椅子里,低声道:“希望如此。”   “小陆你放宽心,会没事的。”王兰见状,也柔声的安慰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王姨,我跟你一起去。”苏鹏举跟着起来,坚定道。   王兰扯起嘴角笑了笑,点头,“好。”   苏鹏举跟着王兰去厨房,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陷入沉思的陆仟宝,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室外比室内低十几度,苏鹏举一出门就被冷得打了一个哆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羊毛衫,又仰头看了看四合院上方撑起来的巨大防护罩,加快脚步进了厨房。   说来也是苏鹏举和陆仟宝运气好,血竭出现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开着车,准备到张小寒这边蹭饭。谁料开到离四合院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就听到车上的广播播送紧急消息。   血竭爆发的秦宁街就在两人的一千米之内,掉头回家前途未卜,呆在车里更不行,没吃没喝,熄火就没暖气,时间长了,两人会被冻死。最后,两人一合计,打算直接开车赶到四合院再做打算。只是,电台里消息一播出,人们慌慌张张的,街上的交通一团乱。   等到视线范围里已经现出四合院大门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怪物。眼睁睁的看着没来得及躲避的行人被一口吞掉,两人都意识到了形势的险峻。   四合院门前巷道已经被车给堵死,他们要进四合院,就只能冒险下车,跑过去。但身后吃人的怪物已经逼近到一百米外,他们没把握在下车之后,能立即进入四合院,并找到可以躲避的安全场所。   所以,他们没下车。   前方的车辆里,有人抱着侥幸的心里,下车往家跑。但还未走出五米的距离,就被极速扑过去的怪物一口吞了,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碎块。   “嘶嘶 ̄”怪物在吞了人之后,发出兴奋的嘶叫声,苏鹏举和陆仟宝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此时,一只怪物闻到了车里的生人的气息,凑到了车窗玻璃上。两只黑黑的眼珠子,就那么饥渴的盯着两人。云雾一样的身体,不断变换着形状,试图进入车厢,但它没能如愿。   怪物身体如云雾,不怕任何的物理攻击,但被物理隔绝起来的地方,它也没办法进去。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不过,陆仟宝和苏鹏举当时哪里会想那么多,发现那怪物,果然进不来,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高度紧张过后,浑身酸软。但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额头上都被汗水打湿了。但谁也没功夫嘲笑对方,他们喘着粗气,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看得到,吃不到,那只血竭很快就离开了。但他们并没有脱离危险。满大街游荡的怪物看得两人脸色苍白,耳边凄惨绝望的呼救声接连不断,更是让两人的心情沉入谷底。   两人看到有怪物,进入了张小寒的四合院。本就提着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怕听到那惊恐绝望的惨叫,那意味着里面有人遇害。然而,出乎两人预料的是,没有,没有惨叫,没有惊呼。   “他们肯定藏起来了,没事太好了!”苏鹏举摸着胸口,庆幸的说。   陆仟宝也扯开唇角,露出一个送了一口气的笑容来。他们肯定四合院里有人,至少阿远,珍嫂,项叔三人是肯定在的。现在没听到声响,那就意味着这三人肯定也躲进到了安全的地方,这值得高兴。   只是,两人放松片刻,就见阿远出现在了四合院内的那颗光秃秃的大树上。   “我**,他不要命了!”苏鹏举爆出一句粗口,看到周围的怪物都直接朝他飘去,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快下去躲起来!”隔着车窗,苏鹏举冲阿远大喊,完了还使劲儿的按喇叭。   阿远听到声音,就看到了车里的两人,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来。于是,苏鹏举和陆仟宝就惊吓的看着阿远一个跳跃,直接到了四合院的围墙上,然后再跳到地上,直接朝他们两个人走过来!   “快回去啊,你*8不想活了!脑袋有病吧!”陆仟宝完全被阿远的行为惊呆了,醒过神就急得跳脚。看到周围聚拢过来的怪物们,又不敢下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远被怪物包围。   “这个傻**!”   不忍心的闭上眼睛,苏鹏举和陆仟宝心里同时骂道,但他们两个谁也没下车。阿远虽然是他们熟悉的人,但也不过是张小寒家看门的,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在危急关头,首先保证自身的生命安全,这是他们一出生,就受到的教育。所以,在阿远出现的时候,他们会担心,会提醒,但不会不顾性命的去救。   “扣扣。”车窗被敲响,苏鹏举和陆仟宝警惕的睁开双眼看去,阿远一张脸放大了凑到车窗前,对两人笑了下。   “见鬼了?”   苏鹏举瞪大眼,征询的看向陆仟宝。   陆仟宝抿唇,盯着阿远看了半晌,“显然,他是活的。”   苏鹏举深吸一口气,再看阿远,才发现,那些怪物在他两米之外打转,就是不敢靠近。   心里惊奇,苏鹏举和陆仟宝对视一眼,稍稍把车窗打开。   “苏少,陆少,快下车,跟我回四合院躲一躲吧!家里有吃的,也有暖气。”阿远见车窗开了,略显急促道。   “好。”   待在车上确实不是办法,两人没多考虑,就打开车门下车,跟着阿远往四合院的大门走去。怪物们一直跟在三人周围,蠢蠢欲动。其中有两只比其它的要大一些,一直在不断缩小和他们的距离。   “快一些!”阿远催促两人。   陆仟宝和苏鹏举加大步伐,忽视鼻尖弥漫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硬着头皮往前走。   “等一等!”   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在经过一辆小车时,车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苏鹏举的衣角。   苏鹏举吓了一大跳,猛然转身,“你干什么!”   车里是一名中年胖子,他拉着苏鹏举的衣服不放手,“我求求你们,带我一起走行不行?我给你们钱,我有很多钱的。”   “你先放开我!”苏鹏举发现血腥味浓了很多,抬头就发现那怪物就在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心提到嗓子眼儿,语气不由恶劣。   “求你们,带着我一起走吧,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车上!”胖子死命的拽着不放手,面上全是惊恐和紧张。   苏鹏举真的是又急又慌,胖子嘴里说着要和他们一路的话,但又死坐在车里不下来!   陆仟宝发现苏鹏举遇到麻烦,转身过来帮忙,而阿远走出几步,也被前面的一辆轿车里的人拉住了。   “嘶!”一声尖细的嘶鸣,众人抬眼发现那两只比较大的怪物,吞掉了身边的小一些的怪物,身体猛然膨胀一圈儿,周身散发的戾气更是让周围的温度生生下降了四五度。   阿远感觉到了不妙,用力的扯开拉住自己的人,就朝苏鹏举和陆仟宝两人跨出一步。   但那怪物太多,也离得太近了。阿远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膨胀起来的大怪物,把陆仟宝和苏鹏举两人淹没,脸色顿时煞白。   “苏少,陆少!”   心里后悔自己的莽撞的跑出来,让两人下车,现在他算是间接害了两人。   “我、我们没事。”缠斗的,略微变色的音调在耳边响起,阿远瞬间抬头,发现一道刺眼的光缓缓的亮起,穿透怪物血色的身体。   “嘶嘶!”怪物似乎非常难受,烟雾般的身体剧烈的翻滚起来。而随着光越来越强,怪物的身体居然开始慢慢的融化,消散。   两分钟后,怪物被彻底湮灭。阿远赶紧上前扶住满头大汗的苏鹏举和陆仟宝,脚尖一点,直接提气越过围墙,进了四合院。   打开堂屋,反身把房门牢牢的关紧,阿远才脱力的瘫倒在地。苏鹏举和陆仟宝也全身无力,趴在地上大喘气,一时间竟是坐不起来。   “阿远,陆少,苏少。”   项叔见状,赶紧上前把人拖到沙发上。王兰则担忧的查看三人,见身上都没伤口才大松一口气,“你一出去,我就后悔了。还好你没事,万一要出点儿岔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   说着,王兰抹了抹眼泪。新闻播出的时候,她正和珍嫂在一边看电视,一边摘菜。看到里面那些血腥的画面,一下子就吓呆了。还好阿远和项叔够镇定,赶紧过来汇合,情绪才稍稍安慰下来。   她又想待在公司的李一成和李虎,外出的张小寒,担心的坐立不安。阿远提出要出去查看一下情况,她一开始是反对的。直到四合院里进来了一只怪物,阿远身上的护身符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一下子将其消灭了,她才点头同意。   虽然打通了电话,暂时确定了几人的安全,但她还是担心他们无法回家。阿远出门查明情况,她也可以给几人提供一些外边的讯息。   只是,阿远一出去,她就后悔了。又听到电视新闻里持续不断放出的消息,发觉现状比想象中更糟糕,特别是有些人用手机拍摄的画面,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王姨,我们这不是都回来了么!”阿远喘了口气,摸着后脑勺笑了笑。   珍嫂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给三人倒了杯温水。她也往家里打过电话,家里人都平安,但她心里依旧记挂着,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大家都在为各自亲近的人担心,没人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她。   喝了水,陆仟宝和苏鹏举总算是缓过劲来,先前差一点就被血竭吞了的恐惧感,也在慢慢消散。   “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苏鹏举放下杯子,低低道。   陆仟宝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也是。”   项叔瞥了眼两人的颈间的红绳,沉吟道:“你们两人带的是小寒小姐给的护身符吧。”他偶然见张小寒拿给欧元,听到一些大概。   陆仟宝坐直身体,把颈间的红绳拉出来,“确实是它保护了我们。”   “还好我一直带着。”苏鹏举拉出自己的那个,摩挲着那小小的三角形,心有余悸。   “上面的符文变淡了,刚才那一下子,护身符上的能量消耗得太多。如果再来一只怪物,这护身符怕是挡不住了!”阿远也凑近了看了眼,有些遗憾道。   苏鹏举和陆仟宝低头仔细查看,果然发现护身符上面那些奇奇怪怪的墨迹变淡了,几乎快要看不见。   “没有用了么?怎么办,我还想回家看看,我担心我爸和爷爷。”陆仟宝面生沉重起来,有些着急道。   阿远挠头,“我也不知道。我不会制符。我的符是欧家特质的辟邪符,外人用不了。不过,那些怪物进不到屋里,陆少和苏少你们暂时都不要出去,等主人回来再说?”   陆仟宝皱着眉,把符收回到衣服里,“那只能这样了。”   苏鹏举没有担心的人,倒没觉得待在屋里有什么不好。只是看陆仟宝心不在焉的神色,和屋里众人的坐立不安,他也轻松不起来。   张小寒是在苏鹏举他们脱险之后的半小时后,回到四合院的。   看到王兰和安全无恙的众人,她差点喜极而泣。   出了小超市,她就全速往四合院赶。但在路上看到马上要丧命于血竭的路人,又不忍心,只得伸手把人救下,安置到最近的安全地点,然后再继续赶路。这样折腾了半晌,离血竭出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她着急了,硬着心肠直接运转真气,御空而行,才没再耽搁时间。   “小寒,你没事!”王兰搂住张小寒,眼泪又下来了。   张小寒也眼眶发热,拍着王兰的背,连道:“干妈,我没事。我没事……”   好不容易安抚住王兰的情绪,张小寒环顾四周,最后看向陆仟宝和苏鹏举两人,奇怪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陆仟宝和苏鹏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张小寒了然,“外边太危险,你们两个就待着吧,别再出门了!血竭不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   “血竭?”苏鹏举等人不解的反问。   “就是外边那些怪物!”解释一句,张小寒接着道:“我去激活防护罩,把四合院笼罩起来。你们待在屋里别出来。”   说完,也不等几人反应,张小寒推门出去,又反身把门仔细的关好,顺手还设置了一层光罩。   四合院太大,靠一个人支撑防护罩是不现实的。好在先前她好奇阵法,央着莲一教她。但她实在没那个细胞,死活学不会。她歇了心思,但为了以防万一,求着莲一在四合院里设置了防御阵法。阵法的控制中心在书房,只要输入真气,就能激活阵法,在四合院上空撑起一个半圆形的防护罩。   防护罩的防护能力很强,除非来人的修为比莲一高出一大截,不然绝对破不开。   当时只想着给四合院加一道防护网,以防万一,她没想到真有需要用到它的一天。   张小寒一路顺利的摸到了书房,从书桌的抽屉夹层里,拿出一颗巴掌大的墨色玉石,灌入真气。真气一进入,玉石就开始变得透明,玉石中间,一个六芒星陡然亮起。与此同时,四合院的几个节点上,升起几道笔直的光柱。   光柱与光柱之间互相连接,从空中俯视,就发现光柱与光柱连接完毕之后,正好是一个六芒星!   张小寒见六芒星浮现出来,伸手往六芒星的中间一点,半圆形的防护罩瞬间形成,牢牢的把整个四合院保护在内。而游荡在四合院上空的血竭,被那光柱一扫,直接湮灭消失不见。   吐出一口浊气,张小寒把变得透明的墨玉小心的放回抽屉的夹层,才从书房里出去,回到客厅。   “现在四合院算是安全了,干妈你们在里面等我,我去接干爹和虎子哥回来!”   “好,好,你自己也要小心!”王兰拉着张小寒的手,点点头,又忍不住叮嘱。   “放心吧,干妈,大家都会没事的。”张小寒安抚的冲王兰笑了笑,转身就准备再次出门。   “小寒,能不能带着我一起?”陆仟宝喊住张小寒,有些迟疑道。   张小寒扭头对上陆仟宝的双眼,摇头,“不能,外边太危险。”   “那上次你给我们的护身符还有没有?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和爷爷他们!”陆仟宝拉出脖子护身符,略带焦急道。   张小寒再次摇头,“没有了。”护身符当时是她向黄要的,身边的人,每人一个。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   陆仟宝知道张小寒不会骗他,见她摇头,失望的坐回椅子上,咬着唇,异常低落。   张小寒也没办法,她一个人,根本救不过来。亲疏有别,她不可能先去救陆家的人,却放着李一成和李虎不管。但等她接回李一成和李虎,陆家的人说不定已经凶多吉少。   “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张小寒丢下一句,直接腾空离开。   陆仟宝眼神亮了一下,面带感激的看了眼张小寒离开的方向。张小寒是他的朋友没错,但没义务帮他救人。现在她愿意帮忙,他心里感动。焦灼感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希冀。   苏鹏举和陆仟宝相交那么久,又“同居”这些日子,算得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看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悲痛,不由得默默移开了视线。其实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等张小寒去的时候,陆家人能活着的人,恐怕不多。   不知道陆仟宝的想法,张小寒一边御空飞行,一边在脑海里呼唤黄,“黄,帮我再做一些护身符!”   “出什么事了?”黄察觉到张小寒语气里的沉重,奇怪的问。空间里又轮回到秋季,黄在帮忙解开傅晟荣被封锁的五感之后,就进了空间。   张小寒把事情和黄大概的讲了,抿唇道:“护身符能杀死血竭,但一次之后,就没用了,能不能改进?”   “我把它分开成单纯防御的和单纯攻击的吧,只是那样一来,我需要更多的朱砂和符纸!”黄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想办法。”张小寒低头看了眼脚下了掠过的街道,和后面尾随自己而来的血竭,表情沉重。   “白他们三个还没回京都么?”黄像是想起了什么,问。   “要是他们三个在,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她一个人恨不得变成八个人,早知道会出这样事,在魂玉他们三个说要结伴出门的时候,她就不答应了!   “如果像你说的,整个华国都被波及了,那他们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黄安慰的说道。   “希望如此。”张小寒低声应了一句,瞥了眼身后越来越多的血竭,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李一成和李虎,和他们公司的众多员工一样,都待在封闭的写字楼里,惶惶不安。   “干爹,把窗户打开!”张小寒凌空站在十七楼的窗外,冲办公室里的两人道。   “小寒?”李虎和李一成先是吃了一惊,看到她身后乌压压的一群血竭,赶紧打开窗户把人放进来,然后啪一声,又把窗户锁死,拉下窗帘,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嘶嘶,叽咕。”血竭在外边嘶鸣,吼叫。   “呼,你怎么来了?外边太危险!”李虎吐出一口浊气,镇定下来才诘问张小寒。   知道李虎是担心自己,张小寒也不恼,直接从衣服兜里摸出两颗药丸子,抿唇,“干爹,哥,要先委屈你们一下了。”   李一成和李虎对视一眼,也没多问,一人拿了一颗吞了下去。片刻的功夫,两人都觉得昏昏欲睡,又过了半分钟,两人就真的睡着了。   张小寒见状,一手拉住一人,心里默念一句,三人就转身进了空间。其实,李一成和李虎就算知道空间的事,他们也不会乱说。但空间的存在,是她安身立命的重要资本,她不愿意把里面的情况暴露给任何人知道。傅晟平知道她身怀空间,这么多年她也从未想过要带他进去看一看,就是不想一点儿秘密都没有的暴露在人前。   不让人知道空间里的实际情况,这是她的底线。   把昏睡过去的两人安置好,张小寒匆匆忙忙的出了空间,找了相反方向的窗户,直接往京都古玩街的方向而去。黄纸,朱砂,整个京都,只有那条街有卖的。她必须去一趟。   而陆家,也在古玩街不远的地方。   古玩街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尸块,血液染红了半个街道。周边的店铺都是店门大开,活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顾不上心底升起的复杂情绪,张小寒扭头钻进一间售卖文房四宝店面,把里面的黄纸和朱砂全都找出来,收进空间里。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去陆家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 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 (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来自故人的提醒   陆家的情况,很糟糕。   避开地上蔓延的血渍,张小寒抿着唇,仔仔细细的把房子搜索了好几遍,也没见到一个活人。脑海里不经意间浮现出出门时,陆仟宝眼底一闪而逝的期冀神色,张小寒不死心的扬声大喊,“还有人么?陆爷爷?陆叔叔!”   “嘶嘶……咕叽咕叽……”   没有回答,没有人,宅子里一片死寂,回应她的只有怪物们或兴奋尖厉,或沉闷模糊的声音。   已经有血竭往这边靠近,再不走,被血竭围起来,就麻烦了。确定了找不到人,她心情沉甸甸的。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家血迹斑驳的大门,张小寒头也不回的加速离开。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没有多余的时间悲叹。   只是,还没走出两里地,张小寒就被一身黑袍的人拦住了。   “你是谁?”   警惕的看向黑袍人,张小寒一手背在身后,暗自蓄力。这是一个小巷子,她体内真气消耗了一半,为了以防万一,她没再御空飞行,而是施展步法,直接在地面快速穿行。血竭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离开老远。但这个人,毫无预兆的就堵在了她行进的路上,根本就是像是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然后在这里等着她!这怎能不让她心惊。   “不需要如此紧张,我没有恶意。”黑袍人垂着头,把整张脸都埋在宽大帽子里。   黑袍人是个女的!张小寒眉头一跳,虽然黑袍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但特属于女性的柔嫩尖细怎么也掩饰不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黑袍人一眼,张小寒嘲讽的一笑,“没有恶意?没有恶意你专门等在这里?我行进的速度有多快,我自己心里有数。普通人根本跟不上我,更别说堵到我前面。”   “信不信由你。”黑袍人压着声音,不知为何停了一下,才接着道:“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仇家主,没死。”   张小寒一惊,骤然抬头,抿唇,“你怎么知道?”   “恕我不便说。”黑袍人缓缓摇头,转身就要走。   张小寒眯起眼,脚尖一点,急速穿行,挡在了黑袍人面前,“仇家主死没死,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是谁。”   “何必问?”黑袍人垂着头,轻轻笑了笑。   黑袍人的语气让人感到复杂,张小寒沉默了一下,终究没继续追问她是谁,而是开口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些血竭,是仇家主放出来的?”   “是。血竭的饲养,是仇家世代相传的秘术。这一点,你们应该从仇三那里知道了。但历代的仇家家主,就是力量最强的一只血竭这件事,你们不知道吧?”   张小寒眉头皱起,看着黑袍人缓缓摇头,“愿闻其详。”   “血竭的力量很强,但也很难掌控。他们还是人的时候,能力、衷心,什么都不缺。可一旦他们化身血竭,思维就会变得很简单,除了不停的杀人,吞噬,不会再做第二件事。这样的它们,根本就不会被人控制。”黑袍人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悲哀和自我厌恶,张小寒看着她,保持沉默。   “血竭一旦失控,对于谁都是灾难。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仇家历代家主的体内,也都种有种子。只不过,他体内的种子更强大,能够全面压制被他喂养起来的那些血竭。也就是说,历代的仇家家主,就是人形的血竭。”   黑袍人似乎很忌惮仇家主,张小寒眼神闪烁了一下,“既然历代以来,都平安无事的度过。为何,这一次,仇家主会把血竭放出来祸害人?”   黑袍人顿了下,轻声道:“因为被血族附身,他作为人的身体被摧毁了,他只能以血竭的身份活下去。接着仇家的那本册子又被人偷走,血竭的秘密败露。于是,他想索性把所有人都变得和他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血竭杀人,会攫取人体力最纯净的生之力。只要这生之力积累得足够多,血竭就能恢复神志,重塑肉体。当然,只是看起来和人类无异罢了,它们还是只会杀人。不需要吃喝拉撒的怪物!”   听完黑袍人的话,张小寒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仇家觊觎青颜,数十代人专注寻找几百年。最后,乾坤洞终于被他们找出来,为此,张家一族人都被麻烦找上门。索性最后一切都平安度过,青莲师祖也重新醒来,把E彻底赶出了华国大地。   仇家心心念念的青颜,却是帝王级血族的血液,能让人长生不老,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承受住那狂暴的能量,也没人能忍受自己从一个正常人,变成血族的压力。最后,青颜被E取得,算是物归原主。仇家谋划一场,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令人唏嘘。但谁能想到,现在这突来的劫难,竟然又是那个干瘦的仇家老者弄出来的!   “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我该走了。”黑袍人出声打断了张小寒的思绪,她轻笑着,似乎如释重负。   “等一等。”张小寒喊住黑袍人,面色沉凝,“你说血竭在攫取了足够的生之力之后,能重新变回人类的样子。那么,你呢?”   “……”黑袍人停住脚步,沉沉的笑,“我?我自然也是。想要看一看么?我变成怪物的样子?”   张小寒心里募得升起一丝悲伤,盯着黑袍人,抿着唇说不出话。   “再也不见了,张小寒。”   黑袍人低低呢喃一句,然后回头深深的看张小寒一眼。宽大的黑袍被突然的冷风掀开,在空中猎猎作响。张小寒透过黑袍的间隙,看到了她苍白尖细的下巴。   张小寒瞳孔紧缩,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声音,一个名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冷风消散,黑袍轻轻的落到地上。一秒钟之前,还站在那儿和她说话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深红色的血竭,它庞大的身体,填满了整个狭窄的小巷。   迎面而来的血腥味和杀戮之气,让人手脚发凉。游曳在周围的虎视眈眈的血竭,瞬间没了声音,都对它露出臣服的姿态来。   “嘶!”高亢的音调,刺破耳膜。它两只黑色的眼珠冰冷的瞥了眼张小寒,最后一飞冲天。身后一串密密麻麻的小只血竭,像尾巴一样,跟随它一起离开。   “邱、雪……邱雪!”   干涩的吐出那个名字,张小寒愣愣的收回视线,半晌,缓缓的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张小寒紧紧的抓着手里的袍子,在原地站了很久。   *   “主人回来了!”   老远看见张小寒的身形,阿远跳下树,立马大声的通知在屋里等待的众人,然后就奔向大门接应。   陆仟宝等人闻言,也急忙出了堂屋,往大门方向跑。不过,他们还没出二院,张小寒和阿远,已经一人扶着一人进了院子。   “阿成!虎子!”王兰几步走过来,着急的问,“你干爹和虎子怎么了?”   张小寒安抚的冲王兰笑了笑,“干爹和哥都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兰拍了拍胸口,放松下来。   “项叔,阿远,你们两个帮忙把干爹和虎子哥扶进去安置一下吧。”张小寒看了眼陆仟宝,扭头对两人道。   项叔和阿远两人应了,和王兰、珍嫂一起搀着李一成和李虎走了。原地只剩下陆仟宝和苏鹏举、张小寒三个。   陆仟宝在张小寒和阿远走进院子来的时候,就往她身后看了看。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他顿时就僵硬在原地,眼里的茫然和失措,异常明显。   此时,人都走光了,他才醒过神来,直视张小寒,艰难的开口,“都,不在了?”   “或许,他们找地方躲起来了,我没发现。”张小寒扯出一个笑容,移开视线不敢和他直视。   苏鹏举也勉强一笑,安慰陆仟宝道:“是啊,小寒说的也不无可能。陆爷爷在家里,有那么多人照看着,应该早躲起来了。至于陆伯父,他说不定今天在公司加班呢,没在家……”   说到这里,苏鹏举无奈的闭上了嘴巴。这些话,连他自己都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安慰得了别人?陆炳坤卧病在床,平日里照顾他的也只有陆家的老管家。如果血竭突然闯入,他们是绝对来不及躲避的。至于陆仟宝的父亲是不是还活着,苏鹏举并不觉得乐观。   三人静默的站在原地,阿远重新回到树杈上,远远的看着,也觉得他们身上散发的压抑的气息重得快让人喘不过气来。   “无论如何,谢谢你,小寒。”陆仟宝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朝张小寒说道。   张小寒垂着眼,摇头,“不用。我什么都没做到。况且,我们是朋友啊。”   陆仟宝眼眶有些热,点头:“对,我们是朋友。”说到这,他停顿一下,才沉声道:“之后,有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做吧,负担不要太大。”   “我会的。”张小寒唇角扬了扬,对两人露出一个浅笑。   张小寒并没有在四合院多待,歇了一口气之后,她又亲自去接回了身怀六甲的嫂子洪玲,和她父母一家。四合院有防护罩,比外边安全。且这场劫难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去,一直关在房间里不出去,食物就是大问题。   大家聚在一起,多少有些照应。她能出去,寻找食物也很容易。而且,不去找,空间里的产出,也足够四合院里的人吃一辈子的了。   很快,天黑了。   饭厅里,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的人。珍嫂的老伴和孙子,都被张小寒接了过来。此时,珍嫂正忙碌的给众人添饭。   “亲家太太,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哦!那些怪东西,真是吓死人了!我和小玲她爸死死的关着门窗,拉着窗帘,看都不敢往外边看!您说说,这世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造的什么孽哟……”   洪玲的母亲,是一名典型的京都老太太,带着老花镜,白白圆圆的脸上带着还未消退的惊慌和憔悴。   “是啊,这世道,竟是说变就变了!”王兰也忍不住惊异,她没亲眼见到外边的悲惨世界,但通过上午电视里的一些镜头,已然足够她了解那些怪物的残忍。王兰心里忍不住担心弟弟六子。老母亲在全家都搬来京都之前就病逝了,六子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留着同样血脉的亲人了。如果六子出了什么事,王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住。   偏偏,六子前天离京,出差去了。张小寒就是再能耐,也是鞭长莫及。他们只希望,那个城市的情况比京都乐观……电话打不通,完全联系不上人。不知道六子的具体情况,这让他们更加煎熬。   李一成在桌下握住王兰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他们都担心六子,但现在毫无办法。只能等。   王兰回过神,见桌上的气氛沉重,不由得打起精神招呼众人动筷子吃饭,“不说这些糟心的,大家都还好好的,就值得高兴。”   张小寒没胃口,胡乱吃了一些,就离开客厅回卧室,准备进空间打坐。只是,她刚到自己的院子,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白光正极速的由远而近,凝神一看,张小寒低落的情绪激动起来,站在原地等待。不过眨眼的时间,白光轻松的穿过防护罩落到了院子里,赫然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张小寒疾步上前,躬身行礼,“青莲师祖!莲一师傅!”   青莲仙人背着手,挑剔的环顾四周,“这院子还将就。只是这防护阵法还差点火候,莲一你弄的?”   莲一也不恼,微微笑着颔首,“是。”   青莲仙人一挥袖袍,掷出几颗亮晶晶的东西,分别落入四合院东南西北中五个阵法节点上。头顶的防护罩扭曲了一下,片刻恢复平静。只是,张小寒知道,此时的防护罩,比之前的,结实稳固了不止一个等级。   “多谢师祖。”张小寒高兴的道谢。   青莲仙人淡淡笑了笑,瞥了眼院子的几间房屋,就转身径直推开张小寒的书房门,走到书桌后坐定。   张小寒见状,就知道是青莲要问正事。而且八成和外边的血竭脱不了关系。   果然,等青莲一开口,张小寒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外面的那些血竭,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张小寒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还有今天下午邱雪和她说的那些话,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人。   “……京都整个城市差不多都陷入了瘫痪,政府军队现在拿血竭也没办法。今天还是第一天,就死了那么多人,如果找不到行之有效的措施,把血竭都消灭掉,那些藏起来的人,不被咬死,也会被饿死……”   青莲听完,神色平静,道:“果然是上天注定会有这一劫啊。”   “莫非有什么掌故?”莲一双手拢在袖子里,皱着眉问。   “很久之前的一个预言,看现在的情形,是要应验了。”青莲双眼看向虚空,似乎那里写着过去和未来,“‘帝王觉醒,血魔现世,修真再临。’上次被我打发走的那只小蝙蝠,正好在昨天子夜,蜕变为帝王级血族。我探查了它散发出来的那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感觉比上一只帝王级要更胜一筹。”   “‘帝王觉醒,血魔现实,修真再临。’E是‘帝王’,那这些血竭,就是那预言中的‘血魔?’”张小寒忍不住问。如果这句预言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张小寒肯定会不屑一顾。但青莲不同,他已经在‘道’的路上,走了很长一断距离。再前进一步,就是神的范畴,他说的话,不得不让她慎重。   “是,也不是。”青莲摇头,“血魔,是魔修的一种。外边的那些小东西,虽然比真正的魔物还血腥残暴,但它们没有思想,就沾不上魔的边。”   张小寒顿了下,“换句话说,能够变成人类模样的血竭,就成为了血魔……”   青莲轻轻颔首,“按照你说的,你的那个朋友,已经走上了魔修之路了。”   “那,她最后会怎么样?”抬头,直视青莲,张小寒问。   “魂飞魄散。以血竭形态,吞活人生之力,入魔修之道,本是下策。更何况,他们只晓得‘吞’,不晓得‘炼’,迟早会被驳杂的能量撑爆。”青莲摇摇头,站起身凝视窗外的黑暗的夜色,无喜无悲。   张小寒抿了抿唇,脑海里尽是十多岁,活泼可爱的邱雪,美好得令人欣羡。相比于今日下午,无意间瞥见的苍白的尖瘦的下巴,真的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昔日的几个好友,刘世玉、李启元现在联系不上,生死不明;邱雪变成这样;傅晟鸣、罗凯也都死了……何至于此?   振作了一下精神,张小寒见青莲对着黑夜掐算着什么,也不打扰。走到莲一身边,她问:“你们来的时候,瓮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村里有没有血竭出现?”   莲一知道张小寒担心什么,笑着摇头,“放心吧,师傅一出关,就察觉到了异常。离开时在村子外边设下了禁制,血竭进不去。至于城里,”莲一停顿了一下,无奈,“情况和京都差不多。”   “呼。”张小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知道现实的情况不容乐观,但远在西南,离京都十万八千里的瓮城都这样,那华国上下,还未被血竭侵扰的地方,凤毛麟角。   青莲停止掐算,抬眼看远方被染红的一块夜空,微笑起来,“居然知道烧圣木以御之,不错。”   空气中有淡淡的冷香在弥漫,张小寒眼睛一亮,“晟平和大师兄终于到了圣木生长的地方!”想想先前通话的时间,他们竟然生生花了七八个小时才把火点起来!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莲一挑眉,提议道:“去看看?”   张小寒赶紧看向青莲仙人,她如果不是为了四合院里的众人,早在血竭出现的时候,她就去和傅晟平汇合了。现在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她也很想知道。   青莲仙人扭头看了眼师徒俩,长袖一甩,两人就感觉脚下有柔软的真气托着身体腾空而起。张小寒唇角翘了翘,青莲仙人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严肃,但还算好说话。   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前方是多巨大的火焰。火焰跳跃着,燃烧着,有大片的血竭被炙烤,被消弭。而本离得很近的血竭,都尖声嘶鸣着,四散而逃。   很快,火焰周围一公里之内的范围,血竭全部跑光了。辖内有幸存的人,见此情形,不由得声嘶力竭的大叫欢呼,高兴振奋得痛哭流涕。    ☆、第一百八十章 修真临世,全面营救(一)   四散逃跑的血竭,迎面而来。青莲仙人宽大的袖袍飞舞,血竭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尽皆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黑暗里,一朵巨大的火焰,幽幽的燃着,照亮了一方天地。而御空而来的青莲,真气外放,圣洁的白光在冰冷漆黑的夜里,比之前火焰,还要来的耀眼。   死里逃生的人,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青莲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最终落到那团巨大的火焰旁边。长发如墨,白袍飘飞,一如画里走出的仙人。   “仙,仙人!”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一句,所有人都忍不住虔诚的跪了下来。   “真的是仙人!”   人们趴在地上,热泪盈眶。血竭的到来,让他们仿若走入了噩梦之中,现在青莲的出现,就像是黑暗里的一丝亮光,人们不由自主的感激和膜拜。   “从天而降,仙人显灵了,仙人仙灵了!”   “呜呜……仙人肯定是看凡间怪物横行,所以才特地降世而来啊!我们有救了!”   “……”   张小寒看向趴在地上,状若癫狂的众人,又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的青莲仙人,默默的退到一旁。青莲确实是仙人,尽管和和人们理解中的不太一样,但他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实现人们重返安宁的愿望,那么他就会成为人们心中真正的仙人,甚至神。端看,他愿不愿意。   “安静。”   青莲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的力量,激动的人们听到他开口,都仰起头,眼神火热的看向他。   “我并不是你们以为的仙人,起来吧。”青莲双手背在身后,神色飘渺。   一人神色激动道:“仙人!怪物突然现世,短短的一天时间,已经夺走了众多同胞的性命,仙人,您降世而出,不是为了来解救我们吗?仙人,求求您,别丢下我们不管啊!我们可以给您供奉香火的,仙人,您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话音一落,众人附和:“是啊,求求您了,仙人。求求您,别不管我们!”   “血竭之患,不可能一日除尽。现在我能救你们一次,但之后的十次百次,你们要求谁?”青莲站在原地,叹息一声,“求人,不如求己。都起来吧。”   “不,仙人,仙人您不能这样。”男男女女狼狈的爬在地上,“我们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救救我们……”   青莲看向其中一名带头的男子,神色微敛,“我说,都起来。”   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烟火气,但众人无端的觉得冷。仙人不肯伸出援手,他们都死定了!许多人脸上都露出绝望的神色来,只有那名男子,见青莲无论众人怎么哀求,都一直不为所动,不由愤怒的直起身,恶狠狠的盯着青莲,“什么破仙人,仙人都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现在他见我们有性命之忧,也不愿出手相助,简直就是铁石心肠!既然怎么样都是死,不如拉个仙人垫背,哈哈,这样老子死了也值了!”   说完,男子一把抓起地上的泥沙碎石子,就朝青莲扔过来。而那些惊惧过度,现在又绝望过度的人,听到男子的煽动,也都随手捡起身边的东西,疯狂的往青莲身上扔。   “如此脆弱,就算能熬过血竭之患,也逃不过悲惨的命运。”   青莲怜悯的看了眼那些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往焚杀之火燃烧的地方行去。而所有被人当作武器扔过来的泥沙,石子,木棍等,都在他身前一米的地方自然掉落,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沾到。   “血竭自然是可怕的,但这背后,也是机遇。熬过去的人,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在这跌倒爬不起来的人,就只能永远留在地狱。而你们,在已经暂时安全的情况下,还要求别人对你们的生命安全负责,我只能说,你们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莲一并没有立即跟着青莲离开,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或是惊恐、或是绝望、或是疯狂的众人,神情冷淡,“命是你们自己的,外人没有义务,也没责任对你们负责。”   “狗屁!你们保护我们是天经地义的!我们是人民,我们是纳税人,政府和军队都必须对我们的人身安全负责!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拿那么多钱养着他们!”那个男子愤恨的盯着莲一,尖声反驳,“别以为我不知道,对面点火的那些人,都是当兵的!现在看样子,你们也和他们是一起的,所以,你们必须保护我们!”   “看来你还是个知识分子?”莲一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终于淡淡的摇了摇头。男子以为莲一被他说服了,唇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就见莲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男子这样的人,莲一见过很多,他实在提不起兴致和他继续交谈。   张小寒这一天也救了不少人,但男子他们这样的求人不成,反而凶残以对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傅晟荣在血竭爆发之后,就离开带着人,从驻地出来。穿越整个京都城,就为了寻找圣木,燃起焚杀之火。这其中的艰难和牺牲,不用说,她也能想到。傅晟平更是在安置好了公司的众人之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男子众人能在血竭的包围下还活下来,肯定少不了大师兄和傅晟平他们的功劳!现在焚杀之火燃起来,他们只要不离得太远,血竭根本袭击不到他们。   可,显然,他们还想要更多。他们认为别人的保护是理所当然,并容忍不了别人的拒绝。   张小寒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跟上莲一的步伐离开。这样自私又胆小怯弱的人,真的不值得救。   “站住,你们别走!你们必须保护我们!”   男子在后面大喊大叫,还有人咒骂,怒吼,但张小寒冷着脸,没有回头。   莲一听到张小寒的脚步声,淡淡的开口,“‘帝王觉醒,血魔现世,修真再临。’劫难之后,就是新世界的到来。不过,只有成功经历了劫难的人,才有资格踏入那个世界,全新的世界,强者的世界。”而身后的这些人,显然没有资格。   “修真再临。”张小寒在心里默默的咀嚼这四个字,思绪翻涌。早在年前,她就觉察到修真者频频入世。当时她还觉得不解和奇怪,现在想来,竟是另一个时代即将到来的前兆。   如果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那她自己,在这天定的命数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前世,她活到二十四岁,也没听说过一个修真者。这个时间,站在华国权利巅峰的家族,也不是傅家……   “小寒,怎么了?受伤了么?”傅晟平见过了青莲和莲一,把视线投向张小寒时,却发现她皱着眉,脸色不太好,不由得担心的出声询问。   张小寒回过神,摇头,“没有。”   傅晟平不放心,握住她的手腕,驱动真气,在她体内循环了一周。没发现异样,傅晟平脸上的担忧之色,才舒缓下来,“王姨他们还好么?”   “嗯,都只是受了惊吓,没大碍。四合院有防护罩保护,只要大家不出门,就不会有危险。”张小寒解释一句,然后道:“曲黎他们呢?你把人安置在哪里?”   傅晟平也不瞒着她,“在地下训练基地,那里安全,宽敞,食物也充足。”   他们两人在一旁小声的交换信息,傅晟荣在见过青莲和莲一之后,就开门见山道:“……这株千年古柏足够大,本来将其砍断,点灵之后,逐一点燃散放在京都的四面八方,效果更好。但我们没时间,也没那个能力。现在,青莲仙人既然肯现身,晟荣能否请您帮忙?”   对于这样的事,青莲仙人并不推辞,他仰头看了眼笔直的古柏,眉毛一挑,便腾空而起。指尖掐诀,几道无形的罡气射向古柏,粗壮的树干、树枝瞬间被大小均等的切开,漂浮在青莲仙人的面前。剩下的细枝末节,纷纷掉落在地。   跟随傅晟荣披荆斩棘而来的兵,见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古柏的主干至少要三人合抱,才能围拢。如果要他们用工具切割,少不了两三个小时。现在,青莲仙人在眨眼间就完成了,不由得他们不惊叹,不佩服。不过,惊叹、佩服之余,他们心里也生出了渴望。渴望成为强者,渴望走上修真之路。   事实上,在一个月后,在场的大部分士兵,都成了青莲派外门弟子,正式开始向强者的蜕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他们都屏息的看着青莲仙人,姿态潇洒的给焚杀之火点灵。   在傅家那日,仇三也做过。不过,因为他是普通人,他只能以他自己的血做引。青莲不同,他修为在那儿放着,见识也比仇三多几番,点灵的方法自然也知道得更多。   只见他腕间翻转,一点点微末的红光便自动的融入均匀的古柏枝干中。然后,他手指向地上的火苗,牵引着它升空,然后指尖一弹,火苗分成无数火星,射向所有的圣木。圣木一沾到火星,就诡异的变成一朵一朵大小一样的火焰。   火焰密密麻麻,在青莲面前的天空燃烧着,竟然烧得上方的空间都有些扭曲起来。而先前空气中淡淡的冷香,在这一瞬,浓郁了起来。远处,有血竭在难受的、惧怕的嘶鸣。   “去吧!”   青莲满意的点头,大手往整个京都城市的方向一指,火焰骤然欢快的四散而出,循着血竭的踪迹飘去!   “嘶嘶……”   有离得进的血竭,被火焰追上。高温炙烤,冷香克制,血竭像血一样毫无反抗之力的消融!   士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回过神来便高兴的欢呼,“果然比干烧更有用!”因此,他们看向青莲的目光更加火热和崇敬。   “多谢青莲仙人!”   傅晟荣抿直的唇角放松了些,见青莲重新回到地面,上前真诚的道谢。青莲仙人或许是举手之劳,但有这几百朵焚烧之火在,很多人,便能免于丧命。想到跟随自己出来却牺牲掉的那些士兵,傅晟荣眼底有些黯然。   这一场灾难,在那只巨大的血竭逃走的那时,他就该有预感。但因为忙着私事,把这重要的一点给忽略了。要是早一些准备好圣木,今日不会有那么多的士兵牺牲。京都的民众,也不会被血竭轻易的虐杀。   不知道傅晟荣脑心里的自责,青莲闻言,不在意的摆手,道:“焚杀之火能自动追踪血竭,直到核心的圣木被烧尽。京都血竭虽多,但今晚应该能安然度过。等明天,这一批焚烧之火耗尽,再接着烧,总能把游曳在京都的血竭都驱逐干净。”   “那明天,还要麻烦青莲仙人了。京都千年以上的古柏树还有四五棵,应该足够了。”傅晟荣郑重的朝青莲仙人躬了躬身,心里的包袱小了很多。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青莲仙人算着时间,又砍掉了一颗古柏树,点燃了数千朵焚杀之火。这一天,所有的京都人,都见证了那些精灵一样的火焰,在京都的上空飞舞,驱逐吞噬怪物的场景。   修真者,这个并不陌生的词汇,时隔千万年之后,再次印入人们的心底。   京都的血竭很快被驱逐,吞噬了。零星的,焚杀之火不能奈何的血魔,也被出世的宫家人一一灭杀。   人们从封闭的室内走出来,面对随处可见的惨状,虽然面露不忍,但害怕的情绪,已经减少到最低。   经此一劫,京都这个千万人的大城市,一下子空旷了。活下来人的只有最初的百分之六十,而且,以青壮年居多。   傅晟荣召活着的人,把把所有遇害者的尸骨都收集起来,送到火葬场烧掉。然后又安排大头兵们一个片区一个片区的排查消毒。   “过程虽然惨烈,但很庆幸,我们依旧活着。我希望大家都能振作精神,重新开始。事实上,京都里的血竭虽然都被消灭或是驱逐了,但血竭还在华国的大地上肆虐,说不定哪一天它们就又回来了!我们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我们需要变得更强大。”傅晟荣的话,通过电视网络,传到了华国各地。   京都人对他说“我们需要变得更强大”这句话,深以为然。于是,所有人都想到了救他们出水火的修真者。如果有了和他们一样的本事,不但自身性命得保,还能为杀掉血竭,为死去的亲人朋友报仇!   张小寒的四合院外,宫家的大门前,跪着拜师学艺的人多了很多。   很快,有人成功拜入宫家。不过,他们传授的不是宫家的家传功法,而是祖上收集的另外的功法。   除了宫家,还有一些张小寒没听过的在这场劫难中冒出来的单个的修真者,也或多或少的收了新弟子。   修真再临,就是这个意思了吧?本来的社会秩序,已经接近彭亏,修真者的形象和地位都异常的高大起来。人们对于修真的向往和热情,也前所未有的高涨。   “师傅为何不收弟子?”张小寒看着门外跪着的人,轻声问莲一。   莲一摇头,“还不是时候。”   “为何?”张小寒惊异的问。   “你以为,以现在地球的灵气,能支撑多少人修真?”莲一淡淡的挑眉,“况且,以这些人的资质,也并不适合修真。”   张小寒看了眼跪在最前方,稚嫩的少年,“他也不行?”   莲一看了一眼张小寒,意味深长道:“他倒是可以。但不久之后,他的资质会变得更好,现在收他入门,定了型,等于害了他。”说完,也不等张小寒再问,莲一微笑着离开。   “……”   张小寒不解的皱眉,她有些弄不明白莲一话里的意思。一个人的资质是天生的,难道还能改变?只是,莲一说话的时的神情,让她很在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又要发生了。   青莲仙人和宫家的诸位联手,用玉石设置了一个防护阵,一旦有血竭靠近,防护阵就会自动触发,保证京都的安全。所以,京都的血竭之患,算是暂时解了。   京都的修真者在休整了几天之后,开始陆续奔赴华国各地,与当地的修真者汇合,一起剿灭血竭。   张小寒、傅晟平跟着青莲仙人和莲一,一起离开京都,回了淮省,回了瓮城。   萧条的街道上,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张小寒顾不得周围零星的血竭,和街边透过窗户求救的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直奔刘世玉家。   刚出楼道,张小寒就见刘世玉家的大门紧闭着。魂力透过门,扫向屋内,待‘看到’屋里那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之后,张小寒高兴的露出一个笑容,几步走到门前,大力的拍门,“世玉!开门!”   刘世玉有些虚弱的抬头,盯着毫无动静的大门,苦涩的一笑,心里想着,“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么?小寒在京都,怎么会回瓮城!”重新把头埋到膝盖前,刘世玉难受得犹如刀绞。   血竭出现的时候,她正和刘父、刘母从亲戚家回来,正走到小区楼下等电梯。电梯下到二楼,血竭突然出现,一口就吞掉了小区的保安,然后快速的逼近,吞掉了刘父。刘世玉和刘母都吓傻了,等回过神来,血竭已经向两人扑来。刘母为了保护刘世玉,把她一把推进电梯,自己站在电梯外挡着。虽然转瞬,她就被血竭吞掉了,但也就是血竭消化她的那点儿时间,电梯成功的关上。刘世玉悲痛欲绝,但刘母最后看她的那一眼,让她知道,她必须努力活下去。   出了电梯,刘世玉趁血竭还未上楼的时间,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关上门,窗户,拉上窗帘,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她就这样惶惶不安的度过了一天。直到肚子饿了,她才醒过神来,弄了点儿东西吃。   第一个晚上,她几乎没有阖眼。外边的惨叫声,一直充斥在她的耳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知道现在半个月过去,一天一天度日如年。   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刘世玉吃了,但还是在前天断了粮。她试图出去找吃的,但只要她一出门,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血竭发现。没办法,她只能退回家里,饿了就喝水填饱肚子。   现在,终于要撑不住了么?刘世玉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看着大门扯出一个微笑,费力的出声道:“小寒,看来,我们只能来生,再做姐妹了……”   张小寒拍了半晌,见刘世玉像是没听到一样,便察觉到了异样。仔细用魂力查探,发现她的气息竟然十分微弱,不由得大惊。退开一步,运气真气狠狠拍向防盗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修真临世,全面营救(二)   “咚!”防盗门被拍飞,张小寒冲进屋子,焦急的把刘世玉扶到怀里,缓缓的往她体内输入真气,眼眶发红道:“世玉,我是小寒,我来了,你坚持住!”   巨大的声响让刘世玉有些怔然,双眼半闭半睁之间,恍惚看到熟悉的轮廓,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凄然,张了张嘴,想要抬手触摸,出声道别,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就晕厥过去。   “世玉!”   ……   一个小时后,瓮城西沙湾。   傅晟平见张小寒从房间里悄然退出来,压低声音问,“她怎么样?”   张小寒抬眼看他,松了口气:“饿狠了,导致身体虚弱。再加上受到惊吓,情绪大起大悲,才昏迷不醒。之后只要好好调理,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你也别太担心。”傅晟平颔首,揽住张小寒的肩膀轻声安慰。一到瓮城,张小寒就直奔刘世玉家,他和青莲、莲一在后面收拾那些血竭。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正好她抱着晕厥的刘世玉出来,一脸惶然。   傅晟平知道,刘世玉是张小寒最好的朋友之一,如果刘世玉真的出了意外,张小寒绝对会自责内疚一辈子。好在,他们回来得不算晚。   轻轻的拍着张小寒的背,傅晟平心里庆幸。   “如果再晚一些,真的会来不及。”张小寒把头埋在傅晟平怀里,声音低沉,“我都不知道这大半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刘叔刘婶都死了,家里又没多少吃的……我们两个认识快十年了,一直都是她陪着我,关键时刻,我却不能陪着她!”   傅晟平收紧手臂,抱紧张小寒,语带安抚,“这是场意外,我们谁都没料到血竭会在一夜之间,遍布华国各地。瓮城离京都又太远,血竭又太多,我们没能即时赶回来,是正常的。毕竟,我们都只是人,不是神。现在刘世玉没事,你也别太自责,你尽力了。”   “……”   张小寒沉默,她确实是尽力了。她担心刘世玉,也不能放任着干爹干妈他们不管。如果不能确定他们绝对安全,她不能放心离开。所以,直到半个月之后,她才能回瓮城,寻找刘世玉。   刘世玉在她心里,和干爹干妈他们的分量一样重,可在这件事情上,她把她放在了后面。所以,她才自责。   知道张小寒一时半会儿转不了弯,傅晟平也不再多言。有些事情,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没办法帮忙,只能靠她自己释然。或许,等刘世玉醒来之后,张小寒会慢慢看开。   “二爷,我们找到李启元了!”   黑衣护卫急匆匆的前来禀报,打破了屋里的平静。   张小寒推开傅晟平,脸上露出喜色,“在哪里?”   “在市中心的百货大楼里。只是,楼里有几只厉害的血竭,我们没能进去把人带出来。”黑衣护卫恭敬的垂头,沉声禀报。   “百货大楼?”张小寒眉头一皱,看向傅晟平,“我们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清理过一遍了么?”   傅晟平也面带疑惑,沉吟道:“百货大楼周围的血竭很多,很显眼,青莲师祖亲自动的手,不可能没有清理干净。而且,当时我也查看了整栋大楼,根本没有活人在。”   “你们是怎么发现李启元在百货大楼里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张小寒出声询问黑衣护卫。   黑衣护卫听到两人的对话,仔细回忆了一下,才道:“二爷要我们在城里搜寻幸存者,我们便从北向南地毯式搜索。因为血竭都被青莲仙人和二爷你们消灭掉了,一直到市中心的百货大楼,我们的搜寻工作都进展得很顺利。然后,我们听到了百货大楼里,有人呼救的声音。闯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竟然有四五十个人,被十来只血竭围困着。其中一位就是小寒小姐您吩咐我们留意的李启元。”   “我们一进去就被血竭发现了,本来以为糟糕了。但那几只血竭很奇怪,只瞥了我们一眼,就没在搭理我们。好像很不屑似的。队长见状,赶紧带着我们从里面退出来,并派我回来报信。整件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   护卫说完,张小寒和傅晟平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担忧,“那几只,恐怕已经不是血竭了。”张小寒还记得邱雪的提醒,血竭在吸收了足够的生之力之后,就能恢复神志,重塑肉体。这时候,血竭不再是血竭,而成了血魔。   到了血魔这样的程度,吞噬普通人对他们基本上没有帮助。修真者,才是他们最垂涎的‘美味’。   如果他们两人没有猜错,那些普通人的性命应该暂无大碍,她和傅晟平两个过去反倒危险。   不过,既然李启元在那里,不管危不危险,张小寒肯定都得去走一趟。   张小寒手腕翻转,一张土黄色的符纸出现在她手心。一道真气灌入其中,符纸上的符文骤然光华闪烁,眨眼间脱离纸张,往无尽的天边飞去。而那张符纸,凭空自燃,化为灰烬。   这道符,是青莲仙人给的传讯符。只要灌注真气,符文就能穿越千里,把主人想要传达的消息传给特定的人。   这传讯符在有电话的现代,作用并不大。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有些电话线路不能保证通畅,讯号也不能保证稳定。不管是血魔还是修真者,都有本事扰乱周围的磁场,所以,这样的情况不能不妨。更何况,青莲仙人和莲一身上,压根儿就没现代的通讯工具。   吩咐了护卫留意刘世玉的情况,张小寒和傅晟平直接飞向市中心。西沙湾作为他们在瓮城的落脚点,有防护罩保护,他们并不担心离开之后,会有血竭过来捣乱。而且,傅家的护卫身上,都带着圣木做的护身符,能抵御普通的血竭。刘世玉身上,张小寒也放了两枚,以防万一。   很快,两人到了市中心,看到了百货大楼。远远的,十几股强弱不一的煞气就从楼里传了过来,张小寒和傅晟平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而在百货大楼的顶楼,一名老者,和三名年轻的男女,在张小寒和傅晟平出现的瞬间,也都有所感应的抬头。   老者背着手,走到窗前,眯眼看向张小寒和傅晟平出现的方向,狞笑:“原来是他们两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老天真是厚待我!”   年轻的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也都走到窗前,待看清来人,神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   其中一名年轻女子收回视线,轻声道:“师尊,那两名修真者很快就会追来,现在我们不宜横生枝节。”   “哦?”老者闻言,扭头审视的看向女子,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女子被老者的目光一扫,犹如芒刺在背,恭敬的垂着头,不敢再言语。   另外一名女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女子一眼,扬起笑容,对老者道:“师尊,邱雪和张小寒曾是好友,她想必是不忍心对她下狠手的。”   老者眼里闪过一抹兴味,语带惊奇,“原来是这样。”说完,老者背着手,围着邱雪转了一圈,语气古怪道:“既然如此,这一次,就由你去对付张小寒罢?好朋友许久不见,正好可以叙叙旧,你说呢?邱雪?”   老者的话音一落,室内陷入死寂。邱雪咬着唇,余光瞥见另外那名女子唇角若有似无的讥讽笑容,恨得身体微微颤抖。不过,在老者面前,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是,师尊。”邱雪低低的应了,本就苍白的一张脸,更显得惨然。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微笑,“很好。”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看向那名年轻男子道:“张小寒由邱雪对付,你,就去会一会傅晟平吧?你的好朋友,可不就是因为他们兄弟倆而死的?”   年轻男子捏着的拳头的手紧了紧,垂眼,恭敬道:“罗凯仅凭师尊吩咐。”   “哈哈,好,好极了!”老者得意的哈哈大笑,瞥见已经到了百米之内的张小寒和傅晟平,他神色一凝,喝道:“去吧,把他们的头颅收割回来!”   罗凯一脚踏出,人便跃到窗外,脚下踏着一片血色的云,朝傅晟平奔袭而去。   “邱雪师妹,你还不去?”另外一名女子见状,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对邱雪催促道。   邱雪冷冷的扭头看了一眼女子,低声道:“不需要你多嘴。邱静怡,你早晚会有报应的。”说完,也不看对方的脸色,直接一跃而出。   “报应?我从不相信。”哂笑一声,眼神阴冷的看着窗外,“张小寒,我今天会变成这样,你功不可没。”她竟然真的是邱静怡,那个对张小寒下诱导术,那个引着张小寒去见E,事后却消失不见的邱静怡!   不知道还有一个人满怀恨意的惦记着自己,张小寒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邱雪和罗凯,骤然了悟了。   “罗凯你竟然没死!”当时她就应该想到的,姜翁不是被血竭吞噬的,而是被人用匕首刺死的。罗凯因为站在傅晟鸣的旁边,傅晟鸣被吞噬了,众人自然都以为他也死了。可当时因为温家主和夏家主突然反水,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另一边,根本没人亲眼看到!   傅晟平也上下打量了一眼罗凯,平静道:“我在你身上察觉不到煞气,你应该在很久之前就变成血魔了。”   罗凯微笑,“确实。在晟鸣计划刺杀你们之前,我就已经蜕变成了血魔。不过,他不知道。”   “他一直把你当作生死兄弟,你却利用、欺骗他。”傅晟平眯起眼,冷淡的一笑。   罗凯面色顿了下,微笑着摇头:“不,我只是给自己多做了几个选择。毕竟,姜家成了晟鸣的岳家,傅伯伯又和姜翁达成了联盟,我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我没想到的是,姜翁居然不知何时把仇家的秘术也弄到了手,并打算秘密的喂养血竭。但实验很多次,都失败了。这真的给了我莫大的机会,姜家害我罗家一族,姜翁更是罪该万死。我要让他们都下地狱!”   “所以,你就帮着他们喂养血竭,等到了最后,却操控着血竭连傅晟鸣也一起杀了。”张小寒冷冷的看着罗凯,讽刺道。   “如果你们不反抗,原计划成功,我不会对晟鸣下手。我会等他和姜媛离婚之后,再一个一个的血洗姜家。但我低估了你们的实力。晟鸣虽然不清楚我就是那个喂养血竭的人,但他知道的也不少,一旦落到你们手里,难保你们不会察觉出其中的端倪。”罗凯咧嘴一笑,脸上毫无愧疚,“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不暴露我的秘密,只能牺牲掉他了。”   “初中时候,你和傅晟鸣最要好。”   看到罗凯脸上的笑容,张小寒抿着唇,终于承认,面前这人,早已经不是他曾经认识的人了。   “人,都是会变的。”罗凯收敛了神色,眼神一冷,脚下的血云冷光一闪,人就朝傅晟平攻击而去。   傅晟平一直戒备着,脚步一撤,身体一转,就轻而易举的躲开了罗凯的袭击。罗凯一击不中,并不恼怒,反而唇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傅晟平察觉到不对,再次猛然和他拉开距离,但一道隐秘的血色流光,还是迅捷的从他手臂处,钻入了他的身体。那血色流光好似活物,一进入,经脉里钻心的疼,所过之处,真气更像是雪片落入了火堆般,快速消融。   “唔。”   闷哼一声,傅晟平反应迅速的调集全身的真气,把那血色流光包裹起来,然后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一口深红色的鲜血吐出,喷到不远处的水泥地面,滋 ̄滋 ̄滋 ̄,水泥地面竟被那血腐蚀出了一个小洞。   “可惜。”罗凯看了眼那鲜血中的一抹深红,摇了摇头。眼神一冷,双手张开,唰的一下,十指指尖便冒出长长的锋利的血红色指甲,再次朝傅晟平扑去。   傅晟平第一次和他交手,就吃了一个暗亏,此时自然不会再懈怠。一层薄薄的真气防护罩覆盖在皮肤上,防止罗凯的阴招。同时,他双手掐诀,一道道乳白色的光柱,像是闪电般,径直朝罗凯劈下来。   罗凯吃了一惊,想起当日傅晟平对付那周道长等人施展的术法,不由得小心起来。修真者和修魔者,是相互克制的。就像光和暗,两者不能并存。   傅晟平破‘障’成功,修为一日千里,虽然刚才吃了一个暗亏,但体内的真气运转,受伤的经脉很快就被修复,强大的术法攻击,让罗凯根本近不了身!   “可恶!”罗凯阴沉的咒骂一句,食指在眉心一点,人的身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占地足有篮球场大小的的血色云团。云团翻滚着,好似粘稠的血浆。同时一股强烈的煞气笼罩整个瓮城市中心。   “晟平!”   张小寒扭头便见那血色云团骤然膨胀,直接把傅晟平吞噬而去。血魔和血竭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被血竭吞噬进去,他们丝毫不惧,但血魔那翻滚的粘稠液体,让她感觉到了威胁!   脚步一措,张小寒就想去救傅晟平。但邱雪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   “邱雪,我不想和你打!”张小寒压低声音,复杂的望着她。   “今天不是你杀了我,便是我杀了你。”邱雪并不理会,看张小寒的神情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或者,你愿意放弃抵抗,直接被我吞噬。”   “别开玩笑了!邱雪,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走上这条路,但现在,请你让开!”张小寒捏着拳头,克制的看着她。   邱雪淡淡的扬起唇角,语带嘲讽道:“你一个修真者,对我一个血魔忍让,不觉得很可笑?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吧!”最后一句,邱雪已经是杀机必现。   张小寒深吸了一口气,手臂在身前画圆,一块凸面镜一样的防护罩就突兀的出现在她身前。哔 ̄类似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防护罩形成的瞬间,正好挡住邱雪一记猛烈的攻击。   张小寒左脚跨出,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邱雪的身前。拳头遍布乳白色的真气,狠狠的砸向邱雪的胸口,愤怒道:“我对你忍让,是因为我们曾是好友,是因为你前不久特地来提醒过我小心仇家主。可现在既然你硬是逼着我和你厮杀,我自然不会心慈手软。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邱雪脚步急转,想要避开张小寒的拳头。但张小寒出拳极快,邱雪只后撤了一步,胸口就被拳头狠狠砸中。刺啦,一阵黑烟冒起,邱雪的胸口赫然被砸出一个大洞。但,并没有鲜血流出。   邱雪借着张小寒拳头的力道,直接后撤了十几米,除了脸色像极了白无常外,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   “我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和人类没有区别,但它早不是血肉之躯。仅仅是这样的攻击,对我是没有用的。”   “我知道,你早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张小寒沉着脸,冷冷瞥了邱雪一眼,双手穿花飞云,一股股丝线大小的真气,凭空而生。张小寒额头有汗水沁出,咬着牙,十指抖动,所有的真气丝线便围着邱雪旋转起来。   “这又是什么招数?张小寒,除非你能完全把我的血魔之躯消融,不然,我就是不死不灭的。”邱雪挑眉,环顾四周犹如飘絮一样的真气,忍不住讥讽道。   张小寒并不理会邱雪,只凝神静心,小心的拉扯着无数根真气丝线,然后十指猛然交叉。围绕在邱雪周围无序的真气丝线瞬间组成一个经纬分明的圆形牢笼,邱雪脸色陡然一变,身体像是背负了十万座大山一样,动弹不得。   “你这个人,不论在哪方面,都厉害。”邱雪艰难的抬眼看向张小寒,扬起唇角,一字一句道。   “邱雪,你不会痛苦的。”张小寒绷着脸,视线对上邱雪的,平静无波。   邱雪惨然一笑,“能死在你手里,或许是我最好结局。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最后几个字,邱雪没能发出声音。张小寒看着邱雪的身体,随着自己一点点的收拢真气囚笼,而被化为虚无,心底木木的。   不到三十秒,邱雪便只剩下一颗头颅。张小寒死死的盯着她的脸,看着她微笑,看着她嘴唇蠕动。   “小寒,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对不起,自私的让你承受亲手杀掉我的罪恶。只是,我真的太累,太痛苦。邱雪最后深深的看了张小寒一眼,最终,灰飞烟灭。   唰。   年少时,邱雪也会那样看她。单纯的,欣喜的。张小寒终于没能忍住,死咬着唇,眼角有滚烫的泪流出。   “啧啧,真是感人的一幕……”   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小寒察觉到危机,猛然后撤。可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狠狠的插进了她的腹部!而匕首上,幽光流窜,显然有毒!   腹部剧痛,随之而来的还有手脚麻痹,张小寒艰难的抬起头,看到身前人的脸,顿时惊愕,“邱静怡,怎么会是你?”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生死,拖延   “怎么不能是我?”邱静怡一击得手,得意的一笑,“修真者?也不过如此!张小寒,你大概从未想到,你会死在我的手上吧?”   邱静怡的出现,确实让张小寒感到震惊。但她最爱惜自己的命,怎么可以让自己死在这里?腹部的伤口不算深,匕首上的毒药,比较棘手。她现在四肢已经开始麻木,伤口周围更是连痛觉都没有了。但这样,也并不代表她毫无反抗之力!   张小寒赤红着眼,唇角一咧,“我的命,不是那么容易拿走的。”   “别嘴硬了。这匕首上抹的是师尊赐予的剧毒,专门克制你们这些修真者。”邱静怡冷笑,加大力道,直接把匕首全部刺入张小寒的腹部!阴狠的想要转动匕首,将张小寒腹腔内部的肉都绞烂!   张小寒一边调集真气驱逐体内的剧毒,右手垂在身侧,握拳蓄力。察觉到邱静怡的意图,张小寒骤然一拳打出,直接轰在邱静怡的腹部,以眼还眼。   “唔!”邱静怡闷哼一声,被一拳打出四五丈,才堪堪稳住身形。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贯穿了她的身体!她不可置信的抬头,死死的盯着张小寒,“你中了剧毒,怎么还能动!”   “我说了,我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张小寒喘了口气,冲邱静怡咧嘴一笑。刚才那一拳,将她剩余的真气消耗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二都要用来驱逐体内的剧毒,她只剩下一点点真气可以调用。情况很不乐观。   心思急转着,张小寒担忧的看了眼不远处翻滚的血云,随即收敛心神,戒备的盯着邱静怡。   邱静怡没想到张小寒在被邱雪消耗了一部分真气之后,又被自己带着剧毒的匕首刺中,还能反击。听到张小寒的话,她面色阴沉,“哼!你中了我剧毒,虽然能挺住一时半刻,但等你体内的真气消耗完,你一样难逃一死!”   张小寒心沉了沉,见邱静怡得意的看着自己,且并不再靠近,知道她是想要耗死自己,神色更加沉凝起来。如果她没中毒,拖延时间也不是不可以。相信青莲和莲一在收到她的传讯过后,肯定会立马往这里赶。   但现在不行,体内的剧毒腐蚀性非常强,身体麻痹着,真气却在急速消耗!如果不即时把这东西弄出体内,她等不到青莲仙人和莲一!   “小寒,用空间之力!空间之力蕴含天地能量和万物生机,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快速的把你体内的剧毒净化干净!”   黄的声音即时在张小寒的脑海里响起,张小寒愣了一下,然后大喜,“对啊,我怎么就忘了!”   体内的剧毒之所以难以对付,一是她体内所剩真气数量不多,二是剧毒对真气的腐蚀性很强。   现在用空间之力冲刷,属于天地的能量,和万物的生机,能够直接使剧毒消散化为虚无。同时,空间的天地能量还能迅速补充上她消耗的真气,不需要缓慢的吸收地球外界的能量就能恢复战斗力!   想到这里,张小寒眼睛更亮了。空间和她的身体相连,要借用空间之力,非常简单,就是打开空间与身体连接处的通道,让空间澎湃的能量能够涌出。只不过,这通道的大小必须把握好,通道大了,空间里的天地能量大量冲出来,她身体承受不住,就危险了。   说起来啰嗦,但张小寒思考不过是一瞬,心念一动,空间和身体连接点的通道被她打开了一条缝隙。她手背上的黑痣隐隐发烫,一丝丝纯净的天地能量从黑痣出来,经过手臂的经脉,遍布全身。   受伤的腹部和麻痹最严重的下半身都开始有痒痒的感觉,张小寒心里一喜,暗道:“果然有用!”想罢,又稍微把通道开得大了一些,粗壮了许多的天地能量从空间流入张小寒的全身经脉,就犹如奔腾的江水,冲刷着河道。   三分钟后,张小寒闷哼了一声。身体里的毒已经被全部被冲刷干净,麻痹的四肢和躯干也都恢复灵活。可紧随着回归的感知力,也让张小寒感受到了腹部伤口的疼痛。   邱静怡远远的站着,看张小寒惨白的脸色,神色怨毒,“张小寒,身体一点一点被麻痹,真气也一点一点被消融的感觉不错吧?要不了五分钟,你就要死了,哈哈,真可怜。”   张小寒没有搭理邱静怡,在腹部按了几下,咬着牙,忍着痛,她握上匕首把柄,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将其拔出来!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但因为张小寒先前封锁了周围的血管动脉,出血量不算大。她运转真气,直接封堵住伤口,一来可以促进伤口愈合,二来也能防止伤口继续裂开。   做完这些,张小寒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站起来。   邱静怡在张小寒拔掉匕首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现在见她神色轻松的站起来,似乎一点儿都没被剧毒困扰,脸色一变,腾身就朝张小寒攻来,“张小寒,你给我去死!”   张小寒抬头就对上邱静怡狰狞的脸,也不闪避,双手摊开,一道道丝线,从她的掌心,随风飘散延伸。然后她十指狠狠交叉,一个由真气充当经纬线的圆形牢笼就瞬间形成。   邱静怡血色的指甲停在张小寒面一步之遥,但她整个人都被束缚着,不能动弹分毫!邱静怡发狠的在牢笼里冲撞,“张小寒,我要杀了你!”   “没用的,你逃不掉。”张小寒抿着唇,十指收紧,那一根根真气丝线也随之收紧,牢笼缩小。   邱静怡被那巨大的压力压得快直不起腰,发现先前的动作没有作用,她很快冷静下来,冷冷一笑,“血魔的身体根本没有实质,张小寒,你等着去死吧!”   话音一落,邱静怡便嘭的一声,化为了血魔原形,想要从丝线的缝隙里钻出来。只不过,在血魔原形出现的那一刹那,邱静怡就尖声哀嚎起来。   张小寒冷冷的盯着在牢笼里痛苦翻滚着一团血云,沉声道:“忘了告诉你,这个术法叫做‘束魔’。人形的你,戾气、杀戮之气等等,都是收敛起来的,你或许不会这么痛苦。但现在你化为原形,除非你彻底被牢笼里的无形威压压成虚无,不然,这场酷刑会一直持续!”   “我不相信。张小寒,你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是想要震慑住我罢了。你体内的真气应该剩余不多了吧?这‘束魔’你还能施展多久?一旦等我脱困,我会一口吞了你!”邱静怡对张小寒大声的嘲笑,威胁,但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察觉到了前所唯有的危险,血魔的身体比血竭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现在的她被牢笼死死的困住,身体根本伸展不开。更关键的是,她感觉她的力量在不断减弱、下降。   邱静怡觉得今天能不能活下去,真的是未知数。但是,就算她死,也会拉着张小寒做垫背!   “上次你引我去见E,便差一点害了我性命。现在你更是要吞了我,我没有对你手下留情的理由。”张小寒不管邱静怡的叫嚣,只冷静的,一点一点的收拢手中的真气丝线。因为有空间之力的支撑,她自己修炼的真气虽然都消耗殆尽了,但空间中的充足能量,弥补了她的不足。所以,她一点都不在乎真气的消耗。   加强了体内真气的输出,‘束魔’的牢笼上的那些经纬线明显粗壮了不少,对邱静怡的压迫力更是直线上升。   “嗤嗤 ̄”牢笼里的血云时而冒出一阵黑烟,那是‘束魔’在炼化邱静怡。血云就是邱静怡的身体,每一次黑烟冒起,就像是人被生生的割掉血肉。邱静怡很快就萎靡了下来,留存在牢笼里的血云,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   两只黑色的眼珠浮现在血云的表面,邱静怡阴狠的盯着张小寒,厉声大喊,“张、小、寒!我咒你,不得好死!”   “我还活着,你倒要死了。恭喜你,马上就要到地府一游。只是,你做了那么多的恶,判官肯定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张小寒面无表情的继续收紧真气丝线,邱静怡的身体又嗤的一声,冒出黑烟。面对邱雪,她会愤怒,会心软,但面对邱静怡,她一点儿同情心都欠奉。   “啊!”邱静怡受不了的尖叫,血云不安的翻滚,“师尊,师尊,救命啊!”   张小寒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百货大楼里,那些煞气外露的血魔根本没有动,罗凯,邱雪,邱静怡都和他们厮杀了那么大半天了,这很不不正常。而且,血魔明明可以化成人形,收敛煞气,掩盖自己的行踪的,为何,这些血魔都没有?   张小寒感觉脊背发凉,顾不得许多,真气迅猛的涌出,直接把牢笼缩到最小。   邱静怡悲鸣一声,直接崩溃化为虚无。   而就在这瞬间,一只干瘦的爪子直接拍向了张小寒的背,张小寒躲避不及,直接倒飞而出,口吐鲜血。   张小寒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抬眼看向前方,一名干瘦的老头子显出身形,“仇老先生。”   仇万山背着双手,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小寒,“你体内的能量好强,而且,我在一旁观看,发现还有几分些连绵不绝的意思。真是老天助我,只要能吞了你,我的实力立马就能上升一大截!”而那追杀自己的修真者,再见到自己,便只有躲避的份!   没想到这次浩劫的罪魁祸会出现在瓮城,张小寒心里不是不吃惊的。而且,仇万山给张小寒的感觉极其危险,但现在已经遇见了,就不容她退缩。从传讯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青莲和莲一肯定在赶回来的路上,只要她能拖得一些时间,就有机会活命!   心里打定了主意,张小寒抿唇,缓缓站起身,沉声道:“请仇老先生赐教。”   “有些胆量!”仇万山上下打量了一眼张小寒,双眼开阖间,带着清晰可见的杀意和贪婪。   张小寒紧握着双手,疯狂的调动着空间之力,充斥全身。仇万山的攻击一开始,必然是暴风骤雨。她必须时刻做好准备。警惕的盯着仇万山,张小寒神经绷到极限,但头脑依旧保持着清醒。   “哔 ̄”突然一声巨响在两人耳边响起,空中刮起了飓风,搅得人都站立不稳。   “你困不住我!”   傅晟平的声音从那急剧翻滚的血云中传出,张小寒眼睛一亮,就见到傅晟平浑身包裹着白光,从血云中冲天而起。   血云被他周身环绕的强劲真气直接消融成四五个小部分,还没等血云再次合拢,傅晟平手臂一挥,低喝,“雷电。”数十道闪电便凭空劈下,直接把小一些的血云劈成虚无。痛苦的闷哼声充斥耳膜,血魔没有实体,但依旧会受伤。   血云上空,几千几万道小型雷电闪烁着,携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荡涤着这世间最深的罪恶之灵。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血云直接萎缩,变成和普通的血竭一般大小。再无血魔之威。   雷电隐去,傅晟平正想上去彻底将其打散,但一道残影掠过,血云竟被生生抢走了。   咕噜。   仇万山大嘴一张,把罗凯化身成为的血云,直接吞进了肚子,自言自语道:“连两个修真不久的小娃娃都对付不了,真是废物。早知道,就早些吞了他们!大部分能量都浪费了!”   “仇万山。”傅晟平看清人,脸色沉重起来。   张小寒走到他的身边站定,压低声音道:“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等清莲师祖和莲一师傅来。”   “要拖延时间。”傅晟平几不可查的颔首,盯着仇万山的视线不敢有丝毫移开。   仇万山吞噬了罗凯,转过身来,贪婪的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体内的能量好强。比我前些日子吞噬的一个修炼了七八十年的老家伙都不逊色。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们这样的小娃娃啊,年轻,肉质鲜嫩,是绝对的美味。”   张小寒恶心的看着仇万山夸张的添了添嘴角,和傅晟平对视一眼,点点头,而后两人同时抬手掐诀,低喝:“束魔!”   话音一毕,张小寒和傅晟平掌心凭空生出千万条真气丝线,向仇万山包围而去。   仇万山先前在一旁看得清楚,知道被丝线包围会比较麻烦。他眼神阴鹜的扫了两人一眼,直接腾身后跃,然后猛然停顿,向下俯冲,“就凭这招,就想要困住我们?未免太天真了。”   张小寒和傅晟平都抿着唇,催动真气丝线对仇万山紧追不舍。仇万山的速度快,真气丝线的速度也不慢,但因为是远程操控,灵活性比不上仇万山。   仇万山心知肚明,向下俯冲到距离地面两米的位置时,他陡然改变方向,往右手方飞驰。丝线转弯不及,齐齐的撞到地面,嘭一声,把地面炸得面目全非。   三个人,闪转腾挪,术法飘射,在瓮城的上空斗了个旗鼓相当。但是张小寒和傅晟平都明白,仇万山一直都在被动防守,等他确定要对他们两个出手的时候,他们两个肯定扛不住!   外边巨大的声响,早就引起了百货大楼里的几十人的注意。只是,周围十来只保持着原形的血魔把持着周围的出口,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伸长脖子透过窗户看向外边的天空。   李启元是最靠近窗户的一个,张小寒和傅晟平出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随后又看到了罗凯、邱雪、邱静怡,他还很激动,但在见到他们都变化成怪物,和张小寒对立的时候,他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了。   曾经的好友是吃人的怪物!好半晌,他才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张小寒和傅晟平两人将怪物消灭了,现在又和老者厮杀在一处。李启元眼神紧追着三人,心里紧张期盼不一而足。   可是,下一秒,他瞳孔猛然紧缩,一颗心快跳出来,不由自主的出声大喊,“小寒,小心!”   张小寒似有感应,迅速的矮身后退,艰难的躲开了仇万山的攻击,但一下子用力过猛,她重心失衡,仇万山趁机再次袭来,张小寒退避不及,只得下意识的抬手抵挡。   仇万山一爪抓出,透体而出的犹如实质的红色煞气,直接洞穿了张小寒的手背,而她手背上,那颗空间化作的黑痣,也被滔天的煞气侵袭。   “嘭 ̄”   一声轰鸣在张小寒的耳边炸响,炸得她头晕眼花,身体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四肢躯干各处更是钻心的疼。眼前一片白光,有什么东西透体而出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造化,新时代(一)   痛!撕心裂肺,深入灵魂。张小寒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漂浮了起来,有一股力,喷涌而出,她惊骇,想挣扎,但很快她就晕厥了过去。   “小寒!”傅晟平看到张小寒受伤,整个人好像都没了生气,不由目眦欲裂。脚尖一点,就冲了过去。而离张小寒最近的仇万山,则是得意的桀桀笑了两声,上前两步,就要变身血魔,直接把张小寒吞噬而去。   可是,就着这时,异变发生了。   一道乳白色的光柱从张小寒身体里,直射而出,直指万丈高空。一道古老的圣洁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开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光柱散发着绝对的威严和庄重。   突然,轰!一声巨响响彻大地,光柱在无尽的高空中像烟花一样炸开。顿时,一道道七彩光芒从天而降,落入地球的每个角落。   而整个地球上,几十亿的人口,此时此刻,都仰着头,惊愕无比的看着这天地间的突然出现的盛大奇景。他们或是激动,或是敬畏,或是害怕,或是癫狂……   “这、这是天地之力!这竟是天地之力!”华国大地上的修真者,看着那从天而降的七彩光芒,眼里爆出精光,激动的大喊!   “哈哈,天地之力,好多天地之力!”说完,也不管惊世骇俗,全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天而起,直接迎向那飞射的七彩光芒。   欧青云本来正在和一头血魔纠缠,一道七彩的天地之力从天而降,正好穿过那血魔的身体,血魔惨叫一声,瞬间就被化为飞灰。而那七彩光芒,也眨眼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欧青云眨了眨眼,瞬间反应过来,也腾身而起,往无尽的天空飞去。   如果有人从太空中俯瞰,就能发现,在地球的各个角落,都有人冲天而起,迎向那华国西南上空的那道白色光柱!   “华国竟然有人引动了天地之力降临?”远在地球的另一端,一名高大挺拔,浑身都散发着无上威势的男子,仰望着天空,神色严肃。   “帝君,是否立即派人去华国查看?”他的旁边,一名全身都笼罩在黑色袍子里的人,恭敬的询问。   男子遥望东方,又看了眼头不远处落下的七彩光芒,想了想摇头,“天地之力已经降临,就没必要再去追究原因。经过这一次,地球上的天地灵气,起码能恢复到千万年前!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气浓度还会越来越强。这样好的环境,东方的修真者,很快就会强大起来!西方的修魔者(修炼魔法的人),也会逐渐出世。而对我们血族,也是莫大的机遇!新的修真时代,来了!”   黑袍人闻言,有些激动,“帝君,这是不是说,以后我们不用再隐藏行迹了?”   血族的第一条戒规,就是隐世。而修真时代的到来,注定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很多的妖魔诞生。他们血族做最为世界上众妖的一员,自然可以出世去历练,厮杀,获得更长久的生命,和更强大的力量!   男子,其实就是E,听到黑袍人激动的话,他血红色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亮光。凭着上一任帝王级血族的鲜血,E成功蜕变为帝王级,实力增强了百倍不止。本来,他以为帝王级就是血族的最强者,但就刚才,他感觉到了他还有更大的上升空间。想到血族的始祖,想到上古的那些强大的妖魔,E的心里也一片火热。   ***   华国,淮省宁市。   青莲仙人和莲一接到张小寒的传讯之后,就开始从邻省往翁城赶。只是,他们刚进入宁市的范围,异变就发生了。   莲一吓了一大跳,青莲仙人却是停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笑容,惊叹道:“这一天,终于到了。”   莲一回过神,仰头望向那直射天空的白色光柱,眼里精光闪闪,“师傅,这就是您说的大变故?”   在京都时,那么多人想要拜入青莲派,其中不乏资质优秀的。但青莲仙人都笑着摇头,说时候还不到。等大变故之后,才是收徒的最好时机。莲一虽然一直没怀疑过青莲的本事,但他对青莲仙人嘴里的‘大变故’,还是抱有疑惑的。现在看到这天地之力从天而降,他才明白,这大变故,究竟有多‘大’!   经过这一场洗礼,好多人的资质都会有巨大的提升!甚至,本没有修真潜力的人,也有可能适合修真!   青莲含笑着点头,眼神透过虚空,看向瓮城,“小寒是引动这天地之力降临的唯一契机,但契机牵引的同时,也证明她正面临着她一声中最大的劫难。先前她传讯给我们,肯定就是因为这。不过,现在天地之力既然已经顺利降下,那她这次的劫难,肯定也就平安化解了。”   莲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询问的看向青莲仙人,“那师傅,现在我们还赶回瓮城去么?”他们在清除了瓮城的血竭之后,便一路东行,清剿其它地方的血竭。先前应为张小寒的传讯,他们才中途放弃赶回来,既然现在她没事了,他们赶不赶回瓮城都无所谓了。   青莲双臂张开,一个挪步,就到了千米之外,将一道七彩的光吸入体内,“这降下的天地之力,对修真者的修炼很有好处。你也吸入几道吧,不急着赶回去。”   莲一闻言,眼神一亮,直接腾空而起,迎向不远处的一道七彩光芒……   这盛大的奇观,维持了近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过后,那白色的光柱缩回张小寒的身体,同时随着那白色光柱回来的,还有一块块晶莹的大小不一的碎片和四个人——魂玉,赤,白,六子。   魂玉、赤和白随着那些碎片一起被吸到张小寒身边,随后消失不见。而六子则被无形的力量阻拦在了外边。   “晟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六子惊惧的站在半空,丝毫不敢动弹。先前他还在几千里之外的俞省,绝望的陷入血竭的包围之中,本以为会死,但侥幸的是魂玉他们三个找即时到了他,他得救。知道是张小寒让三人出来找自己的,他还在感动。魂玉三人突然就被一道强烈的吸引力吸离地面,他因为被魂玉拉着,也被直接吸走。   在空中高速行进,吓得他紧闭起了双眼。待再睁开,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瓮城!这怎能不让他惊骇!   傅晟平在异变发生的时候,就冲到了张小寒的身边。他想要再靠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不过,因为离得近,他听到了张小寒的心跳声,知道她还活着,他紧缩的心脏才得以放松。可紧接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震惊。特别是在看到仇万山被从天而降的七彩光芒射中,瞬间就烟消云散,他自己却因为那七彩光芒的融入,身体和灵魂都有了深层次的改变之后,他就明白了,能引发天地之力降临的张小寒,是多么的特殊和神秘!   傅晟平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人,伸手触摸,却怎么也不能靠近,一瞬间就觉得张小寒离他很远……   陷入不可抑止的思绪里,傅晟平听到六子的问话,他才得以从那复杂里抽身出来。   深深的看了张小寒一眼,傅晟平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扭头看向六子,回道:“我也不知道。事发很突然,或许等小寒醒过来之后,我们能知道。”   六子闻言,沉默的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张小寒。今天的一切,比他过往的二三十年,都要让他更加记忆深刻。从死亡边缘走回来,又经历不可思议的一切,六子觉得自己就是立马死了,也值了。   很快,最后一块晶莹的碎片,成功融入了张小寒的身体,她周围无形气压消失不见了,托举着她的力量也悄无踪迹。没了支撑,她整个人开始缓慢的往地面飘落。   六子周围的禁锢也一下子消散了,他大叫一声,就往地上掉去。一百多米的高空,真让他做自由落体运动,他得变成一摊肉泥。好在傅晟平眼疾手快,在他掉落十多米之后,就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吓死我了,谢天谢地!”六子用另外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股禁锢的力量消失的瞬间,他真的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幸好我不恐高,不然这一下子,我真的要去地府走一遭了!”   “抓紧了。”傅晟平抓着六子,叮嘱六子一声,加速往下飞,在靠近张小寒的时候,手臂一揽,把人揽在自己的怀里。半分钟后,三人安全的降落到了地面。   脚踏实地,六子长长的松了口气,看向傅晟平怀里的张小寒,担心的问,“她怎么样?”   傅晟平感应了一下张小寒的脉搏,又看了眼先前她被仇万山外放的煞气洞穿,现在却完好无损的手掌,抿直的唇角松开,神色轻松了些,“小寒身体没有大碍。”   “她作为引动天地之力的契机,也是被天地之力洗礼得最彻底的人,她得到的好处是我们无法想像的。这是造化。”青莲仙人突然出现在傅晟平身旁,笑着接口。   “师祖。”傅晟平问候一声,又看向他后面对莲一,打了招呼。   青莲仙人脸上带着笑,上下打量了一眼傅晟平,点头,“看来你也至少融入了一道天地之力,气运不错。走吧,血竭之难,最浩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后面的事,我们没必要再插手了。”剩下的虽然也有相当数量的血魔,但也不会再造成大动荡了。更何况,这次天地之力降下,地球的灵气将大幅度的提升,之前的修真者实力也会有巨大的增长,新进的修真者也会变多。这一切,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血魔。   见青莲仙人说得如此肯定,傅晟平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抱着张小寒跟在青莲仙人的身后,直接回到西沙湾。   百货大楼里的那些血魔,在异变发生,仇万山直接被七彩光芒打成虚无之后,也顾不得那些被他们围困的普通人,直接钻入后面的员工通道,化身成人,在七彩光芒不再降落后,溜之大吉了。   李启元等人算是逃过一劫,等外边的异象消散,他们也都一窝蜂的往外边跑。六子没有随着傅晟平他们一道走,他坐在车里,和傅家的护卫一起等李启元。   两分钟后,见李启元毫发无损的从百货大楼里出来,他打开车窗,冲他招手,“启元小子,这边!”   脑子本来还有些懵,看到熟人,李启元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容,“王峰大哥!”   六子冲他咧嘴一笑,招呼着他上了车,才道:“晟平说你在这里,让我接你一起去西沙湾!”   “小寒呢,没事吧?”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一幕,李启元不由得担心的问。   六子眼里闪过一道惊异,随即摇头,语气兴奋道:“她很好。青莲仙人还说她这次得了大造化!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太刺激了……”   傅家的护卫开着车,载着兴奋异常的六子和李启元回西沙湾。傅晟平一行人,却是早到了。   傅晟平直接抱着张小寒去了卧室,小心的将她放到床上,他自己也顺势坐到了床边。   伸手把张小寒凌乱的粘在脸上的头发拂开,傅晟平凝视张小寒的脸,神情专注,“小寒……”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呢?引动天地之力,改变世界的环境,这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难道是因为她的那个随身空间?   思绪流转,傅晟平抿直唇角,握住张小寒的手,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既然已经选择了牵手,那不论以后张小寒在修真之路上走得多久,多远,他都不会再放开。只不过,以后,他需要更加全力以赴的修炼了。   他,答应过的,不能让自己死在张小寒前面……   不知道傅晟平复杂的心思,一片朦胧中,张小寒意识逐渐恢复,半晌,她终于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无边的白色空间,没有风,没有云。空旷,寂静。   咚……   一声微弱的声响在耳边响起,张小寒下意识的扭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可是,双眼所及,一片空无。   张小寒皱了皱眉,难道是她听错了?   咚、咚。   又两声,比之刚才却要强劲有力了一些。张小寒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若有所思。   咚、咚、咚、咚……   一下一下,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强劲。而张小寒的视线里,一点金色也慢慢的出现。起初只有一点,像无尽的夜空中,地面上一只萤火虫的光,微弱,渺小。可是随着那“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劲,那金色的光点,也开始慢慢的变大。   缓慢,但坚定的强大着。   张小寒看着它,觉得异常的亲近和欢喜。仿佛他们已经相处了许久,相知了许久。莫名的感觉,让张小寒的内心,平静又安宁。盘腿坐下,身心都自然的沉浸在这种无边的空灵中。   白色的虚无空间里,金色的光点逐渐蜕变,而那咚咚的声响,最终保持在一个固定的频率上,沉稳有力的一直持续着,好似人的心跳。而在不远处,张小寒双眼紧闭,神色宁静的打坐。蒙蒙的金光洒在她的周围,好像给她披上了一层金沙,耀眼又神秘。   这是一副画,悠远寂静,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一个人,一点光,就是整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金色的光消散了,原地出现一颗菱形的七彩晶石,凌空漂浮。张小寒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看到那晶石,笑容渐渐升起来。   “完全成熟的空间之种!”   听到张小寒的声音,晶石欢快的晃了晃,从远处飘到张小寒的身边,围着她转了两圈,然后还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   张小寒伸手摸了摸晶石,微笑:“你在一点金光中长大,就叫小金好了。”   晶石闻言,晶石前后摇摆了两下,像是在点头,可爱极了。   张小寒的灵魂深处,也感受到了来自它身上的欢喜之情,不由得又摸了摸它的‘头顶’。小金蹭了蹭张小寒的掌心,欢喜的情绪越发明显。   张小寒轻笑两声,出声道:“好了,小金,我要出去了。”话音一落,张小寒的身影,就消失在这白色的空茫世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造化,新时代(二)   七彩光芒隐去,飘荡在天地间的血竭减少了四分之三!人们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呆呆的看着枯草变绿,繁花盛开,万树逢春……一个呼吸间,这笼罩在寒冷冬日下的世界,像是春回大地般,所有颓败的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浑浊的工业废气,汽车尾气……一切不好的杂质仿佛都被净化了,只留下携带着一丝丝草木香气的通透和纯净气体。   只这一口干净灵性的空气吸入体内,许多人便沉浸在这美好当中。他们脸上带着笑,意识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严酷的老板,没有巨大的等级差异,更没有繁杂的欲望、不甘,求而不得……所有的一切烦心杂念,在这一刻,也都全部消散,只剩下轻松,空灵。他们脸上带着笑,眼神纯净,好像回归到了最初的母亲的怀抱。   这些人的气运是极其好的。他们不知道,在这轻松惬意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已经被天地之力悄无声息的改善,如果走上修真之路,注定会在不久的将来,绽放属于他们的精彩。   更多的普通人,没有这样好的气运,但天地之力降临,也或多或少的改善了人类孱弱的体质。当然,这些好处,是不会立马显现出来的。这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缓慢的变化。   这一天,在普通人的记忆里,既是噩梦、苦难,也是机遇和造化。   天地灵气恢复,修真临世,仙、妖、魔会逐渐隐现。   这会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也会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精彩时代。   在上古时期,天地崩殂之后,经过不知道多少亿万年的休养生息,天地之间终于再次出现生灵。他们或是仙、或是妖、或是魔,天地孕育,生来便有大神通。   其中最厉害的两人,对后世影响最深远的便是盘古和女娲。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造人。正是因为有他们,人类才能重新出现在这天地间,并繁衍至今。   人类的繁衍能力很强,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更强,以至于在盘古身死,女娲消散,诸多天地生灵都湮灭后,人,彻底成为这天地间的主人。   而最早出现的人类,因为追随在那些大神通者左右,也悟出了一些厉害的方法,强大自身,那就是最初的修真者。随后,人类不断的钻研,不断的求索,终于创出属于人类自己的修真法门。以人类之身,像那些大神通者一样,上天入地,翻云覆雨。那便是天地崩殂之后的第一个修真时代!   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出世,多少大神通被创造出来。但天地浩劫,又一次来了。这一次,仙魔无论多强大,都尽皆身陨,反倒是弱小一些的普通人,得了一线生机。   世界又恢复到原始状态,天地间再没厉害的大神通者诞生,但因为有幸存的生灵,这个世界很快又热闹起来。人类因为强大的繁衍能力,和聪慧的头脑,再一次兴盛。只不过,这一次,修真文明被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科技文明逐渐兴盛。   于是,有了科技发达到了一个顶端的现代文明社会。而越来越恶化的自然环境,就是人类付出的代价!   这一次的血竭之难,天地之力重新降临,把自然环境急剧恶化的地球重新拯救回来,是天地的恩赐,也是天地给人类又一次考验。修真,索取的是天地之力,科技发展,索取的也是自然资源。人类如果不能好好的把握这其中的限度,那天地浩劫的再次到来,就是必然的。   从上古时代,到修真时代,再到现在的科技文明,这一切的发展轨迹,都证明了一个事实——天地的承载能力是有限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天地孕育而生的大神通者,都不能超过这个界限,不然,只有毁灭一途。   孕育、繁衍、成长、强盛、毁灭,不断轮回。天地还是那片天地,亘古不变,但在这其间活跃的生灵,却已经换了好几拨。   张小寒缓缓的睁开眼,脑海里还在纷乱的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有上古时期的,也有第一个修真时代的,庞大而驳杂。这些都是散落在天地间的空间碎片承载的记忆。   “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空间一下子到了完善期!”   仇万山攻击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手阻挡。但她忘了,空间和身体的连接通道她还打开着。因为手掌被洞穿,空间化作的黑痣也被波及,通道被彻底打开,庞大的煞气涌入空间,引动了空间之力的反扑。   张小寒刚刚重生不久,因为空间之中能量缺乏,空间自动吸收地球空间的能量,形成的巨大能量风暴,到现在都让人记忆犹新。   不过,因为张小寒后来融合了两块空间碎片,和当时相比,空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能量更是庞大。而且,因为得到生命神邸赐予的魂珠,彻底炼化,使空间有了衍化之力后,空间的能量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增加。   相反,地球上因为科技文明的高度发展,很多自然资源都被开采消耗殆尽,一旦有新的纯净的能量出现,就会被地球空间疯狂的吸收。   空间只是还未完善的一方小世界,和孕育了地球、银河的广袤空间是没办法相比的。很快,空间之中最纯净的能量,就是那道白色光柱,被地球所在的一方天地吸允而出。而这道纯净的庞大能量,却机缘巧合的引动了地球所在的整个广袤空间中的天地之力。空间的能量不但得到了反哺,那些飘散在无尽的虚空中的空间碎片,也纷纷被无形的力量收拢回来,被空间之种消化融合,形成一方完善的大世界!   而张小寒,因为是空间之主,又是空间主魂,更随着空间之种一起经历成长,她得到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特别是魂力的强大,让她真正的拥有了无尽的生命。虽然她的修为还很低,但她会在这世间一直活下去,直到空间破碎、空间之种也破碎的那一天。如果,在此期间,她的身体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那她就会变成和四季之魂一样的魂体,只能凭借傀儡之身,才能离开空间世界。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会选择继续活下去么?”张小寒在心里问自己,“无数人追求的长久的生命,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真的,是好事么?”   刘世玉推开门,见床上没有人,不由得愣了下,随即扭头寻找,就看到了站在窗前,面色严肃的凝视着远方的张小寒。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热,就觉得心痛,心酸一起涌来,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小寒,你终于醒了。”   略带着哽咽的声音,让张小寒的思绪一滞,随即她缓缓的转过身,看到脸色苍白刘世玉,脸上止不住露出真心的笑容来,“世玉,你也没事了!真好。”   “当时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幻觉。我以为我会死,像我爸爸妈妈离开我一样,离开你……”刘世玉捂着嘴,呜咽着,泪流满脸。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张小寒握住刘世玉的手,自责的道歉,“如果我来得早一些,刘叔刘婶或许就不会死,你也不会经历那么可怕的半个月。”   刘世玉眼泪决提,她摇头,“不怪你,这都是命。血竭出现得太突然,就算当时你也在,也不可能救下我爸爸。而我妈妈,是为了救我。她挡在电梯门口,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也让我得了活命的机会。所以,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面对刘世玉的安慰,张小寒只能紧紧的握着刘世玉的手。她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到了嘴边,却又觉得没了说的意义。一切都成了既定的事实,说得再多,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人徒增悲伤罢了。   好半晌,刘世玉的情绪才完完全全的平静下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红肿的双眼里带着一丝清亮。   “好了,哭一场感觉轻松了好多。”醒来的时候,张小寒在沉睡。李启元虽然也和她是要好的朋友,但还没到让她完全放松,发泄情绪的地步。在傅晟平和其他人面前,她更不会把心底最深的悲伤透露出来。   现在见到醒来的张小寒,这大半个月以来的悲伤、恐惧、无助、绝望……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发泄出口。   张小寒知道,刘世玉信任她,亲近她,就像她信任刘世玉,亲近刘世玉一样。她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亲近的家人。现在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她能在她面前大哭一场,她心里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哭出来,比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要好得多。   两人手拉着手,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静静的望着窗外。她们是朋友,是家人,是姐妹,她们的心前所未有的靠近着。   “咦,世玉你的体质怎么变了?”张小寒一直握着刘世玉的手,先前情绪起伏大,还没察觉,等平静下来,她惊愕道。   刘世玉不解,疑惑的看她:“什么体质?”   “之前我和莲一师傅不是检查过一遍你和干妈他们的体质么?大家都是不适合修真的,可是现在,你的体质变了!”张小寒握着刘世玉的手,怕自己感应错了,运转真气在刘世玉的体内认真仔细的查探了一翻,才激动的解释道。   刘世玉明白过来,忐忑又期待道:“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张小寒咧嘴笑,盯着刘世玉神色兴奋,“自然是变好了!”   听到答案,刘世玉也眼神一亮,忍不住激动道:“那也就是说,我,也能修真!”   “对!”张小寒狠狠的点头。   刘世玉红肿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那就是说,我能活很久,和你一起!”   “对!”闻言,张小寒有些心酸的点头,脸上却是越来越灿烂的笑容,“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修真,可以当很久很久的朋友和姐妹!”   “嗯。虽然爸妈都不在了,但我能和小寒你一起活很久很久!”刘世玉眼泪又流了出来,不过这一次是高兴的泪。张小寒是修真者的事,他们很久之前就知道。她作为她最亲密的朋友,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在意?毕竟,修真者的寿命比普通人要长很多很多。几十年后,她会死,王兰和李一成等人也会死。到时候留下张小寒一个人,多孤单?她把张小寒当作朋友,亲人,希望能陪她一直走下去。   可是,她没那个资质。所以,她默默的,什么也没说。后来,她知道了傅晟平也是修真者,她心里的担忧和遗憾减少了很多。等他们这些人都死了,至少还有一个人能陪在张小寒身边呢。   可是,这一次,在经历了那么可怕的劫难之后,她的资质竟然改变了!她可以修真,她可以不必担心几十年后的死亡,她可以和张小寒当更久的姐妹!这让曾经一脚踏入了地府的刘世玉怎能不高兴,不欢喜?   “福祸相依。”   李启元站在一旁,看着刘世玉恭敬的给莲一磕头,行了拜师礼之后,心里感慨。   “从现在起,你就我的入室弟子了,这是青莲诀,你好好参悟。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小寒和晟平,他们两个先入门,是你的师兄师姐。”莲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抬手在刘世玉的额间一指,便把青莲诀的功法传给了刘世玉。   “我知道,师傅。”刘世玉恭敬的回了莲一,然后在青莲的示意下,站起身来冲张小寒眨眼,“师姐,以后还请多指教。”   张小寒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嗯,师妹放心,师姐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师姐!”刘世玉忍笑,歪歪扭扭的对张小寒行了个修真者之间的晚辈之礼。   “行了,你们两个!”莲一摇摇头,看向众人,“这一场天地之力降临,直接改变了很多人的体质。而本就适合修真的人,经过这一场,资质也会变得更好。修真再临,以后的争端比斗不会少,我们青莲派要想要在这新时代站稳脚跟,本身的实力很重要。而增强实力的根本办法,就是招收资质好的弟子入派培养。而这第一批弟子的招收,更是直接影响门派最近这一两百年兴衰。大意不得。其他的修真家族和势力,也清楚这一点,资质优秀的弟子的竞争肯定很激烈。所以,就算现在还在筹备阶段,晟平、小寒你们也要多上心。”   傅晟平颔首,沉稳道:“我知道。”   张小寒也郑重的点了点头,既然这世间的修真者注定会越来越多,那他们也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莲一点头,又嘱咐了几人一翻,就凭空消失了。   莲一之所以会入世,就是因为他的修为在一个阶段停留了太久。这一次出来,他先是给了门派附庸三姓的自由,又和E数次交手,后面青莲仙人回归,对他也有多家指点。而血竭之难,天地之力降临,终于让他的修为有了质的提升。   现在外边虽然还有些混乱,但这都是一个时代过渡到另一个时代必然要经历的。不需要他们过多的参与,所以他一安排完事情,便回了青莲秘境打坐修炼,巩固修为。   而青莲仙人,在张小寒醒来之后,又直接回乾坤洞闭关了。   所以,青莲派现在所有的琐事,都是莲一安排下来,张小寒和傅晟平具体去施行。不过,很多事,其实也用不着他们两个亲力亲为。比如招收弟子的场地的选择和布置,消息的宣传,他们也只需要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去办。需要他们花心思的,就是怎么样吸引更多的人来拜师罢了。   张小寒看了眼空荡荡的椅子,摇摇头,青莲和莲一都不怎么喜欢管这些琐事,连世玉拜师后,不懂的也让她问自己……恐怕短时间内,她和傅晟平都要和这些新进弟子和琐事打交道了。   青莲派招收弟子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招收弟子的标准,一看资质,二看人品,莲一亲自坐镇,倒招收到了不少的好苗子。而在同一时间,其他的修真家族或是势力,也在陆陆续续的广收弟子。   而这些修真家族,强弱不一,有的人丁虽然还算兴旺,但传承中间有中断。而另外传承完整的,人丁却是不旺。除了宫家和欧家,大多数,张小寒都是第一次听说或是见到。   不过,或许是因为刚经过一场浩劫,剩余的血魔时不时还会祸害普通人和修真者,这些个修真家族和门派之间,还算团结和睦。地球的环境恢复,科技文明和修真文明开始了强烈的碰撞和融合,注定了最近的几十年,会是剧烈变化的几十年。而崭新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 我下TXT书网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