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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我暗暗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喝断片了!”   昨天晚上的事我还记得,挡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酒吧,然后让司机帮我找一家酒店过夜。之后的事,我好像就没什么印象了,想得头疼也想不起来。   “我让出租车司机把我送到酒店的,怎么……哦,我知道,遇到黑车了!”我自言自语道。   “大姐,你自己拉开我的车门坐上来的,要我带你找个过夜的地方。”那个男人一抚额说,“怎么现在装起无辜了?”   我脑子里混乱一片,一些醉酒以后的记忆也疯狂的挤了进来。   昨天晚上,太特么的疯狂了。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体上的痕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沙发上,身上的痕迹太明显了。   “好啦好啦,就算是我酒后乱性,这事不准乱说。”我脸一红,假装掩饰抓起一旁自己的衣服,麻利的往身上套。   酒真是万恶之缘,老子的第一次四一九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现在大家都换套路了?”身后的声音问。   我把包往肩上一挎,回头对那个似笑非笑的男人说:“第一,这是一个误会,我压根没想找个男人搞四一九,把你当成出租车了,至于你是不是乘人之危我就不计较了,我没这个时间;第二,大家都是成年人,做错事要自己承担责任,偶尔酒后乱性一回我权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就这样吧,拜拜!”说完我拉开房逃一样的跑了出去。   在电梯里,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然后淡定的走了出去。   走进大堂,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心里恶心到不行,跟吃了苍蝇一样,虽然这只苍蝇长得还不错。但是,从心理上来说,就算是貌比潘安的苍蝇也特么还是苍蝇啊。   从走出房间到现在也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我脑子里断了片的内容慢慢回来一些。昨天晚上……我好像也是热情似火啊!   想到这里脸上**辣一片,用力的把那些疯狂的画面赶出来脑海,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谁年轻的时候没浪过一两回呢,就当被狗咬了!   可是纵然如此,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也不知道那只长得还不赖的狗有没有传染病。应该不会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间,手机猛的响了起来。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这声音在安静的五星酒店大堂有点刺耳,我吓得小心脏乱跳,来不及看来电话的人是谁就迅速按了接听键。   ☆、002 我的狗屎运   “请问是徐图女士吗?”电话里传出一个好听的女声。   “您好,我是。”我一听这么正经官方的称谓马上摆正的态度,估计是面试电话。   不出我所料,接下来那边通知我去面试。   挂了电话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这家公司是我觊觎已久了,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他们官网上看有没有新的招聘,终于让我等到了想应聘的职位,还万分幸运的得到了面试机会。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回家换件衣服,然后把一脑袋乱糟糟的事甩开,推开门冲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家里。   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货真价实的出租车。   我挑了一件简单款的白色衬衫,一件青灰色的阔腿裤,脖子上扎一条艳丽的丝巾点一下晴,然后珍珠耳环,珍珠头饰,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完美无暇才往面试地点赶去。   顾氏的办公楼占据着帝都江边最好的位置,现在是地标性建筑,不说八十八层的高度,单是那看似一个美人听风瓶的造型都成为风景了。   一楼大厅的前台小姑娘问了我三个哲学问题:你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不敢胡扯,老老实实的做了登记,她又和楼上办公室确认以后才放行。   我到了六十三层又经历了一层盘问才顺利进入面试等待区。   面试等待区有一百多平米,坐满了我人,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差不多也有三十多人,换上一副笑脸上去打听了一下,都是我和应聘同一职位的——策划部总监。   我看着这些竞争对手,心里哇凉吐凉的。   平常在街上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美女啊,怎么一到面试时候就冒出来了,看看别人,看看自己,我觉得我就是坐在她们中间的卫道士。   对面那大姐,你是来面试总监的么,你确认你不是来面试应|召|女郎的?穿着紧身的连衣裙,胸口还露出那么多;斜对面那位,你那裙子也太薄了点儿吧,现在还没进在天呢……   我一边在心里吐糟一边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老娘不但有才而且经验丰富,这帮妖艳贱货绝对逼比不过我。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听到里面喊我的名字,初试居然在六分钟之内搞定了,进入复试的人都跟着人事部的人上了六十六层。   这一轮初试结束以后,还剩下十个人,我心里有点谱儿了。   顾氏算是良心企业了,三轮面试安排到同一天,我过五关斩六将进入了最后一轮面试。   据说最后一轮面试是顾氏的高管直面。   我被他们变态的面试官折磨了大半天,现在精神不佳,再看看另外两个竞争对手,怎么一个一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光彩照人。   看了一眼时间我也不甘示弱地跑进卫生间补了补妆,回来就看到秘书小姐叫我们三个一起进去面试。   我在脸上挂起发自内心的微笑,非常淑女地进入面试室。   “三位都是优秀的人才,我们都想留下,但是职位只有一个,所以只能从三位中间再挑一位出来。”为首的面试官认真地打着官腔。   我抬头扫了一眼对面那一排人,忽然在中间发现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不恰当,因为我们只有一面之缘;说不是熟人吧,我们确实有过负距离的接触。   那人不知是什么职位,一脸风轻云淡地正看着我笑!   我脸一下就红了,纵然我在职场上打拼三五年了,也扛不住这阵势——他就是昨天晚上和我四一九的男人!   他跟没事儿一样看着我,一言不发。   这一场面试,我表现得一塌糊涂。   从面试的会议室出来,我后悔得差点撞墙,好好的机会就这样让我搞没了,我不应该借着和他有过四一九努力放电吗?   我像打败的公鸡一样垂着头往电梯走,就在我我手摸到电梯按键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徐图女士请留步。”   我马上停下来,摆出微笑的脸转身。   追过来的是刚才的秘书小姐,她来到我面前递出一纸聘任书:“徐图女士,经过我们商议,最终录用的人是您!”   我这一回高兴得差点没绷住,自己都觉得嘴巴不受控制地咧了起来   “要淡定要淡定!”我对自己小声说着,但是笑意还是溢了出来。   “谢谢!”我大声说着接了过来。   “不客气,您很优秀,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过来办理入职!”她带着职业的笑,很明朗地对我说。   “哦,谢谢你!”我差不多快要捧着她的脸亲一口了。   ☆、003 冤家路很窄   不知道那位老祖宗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此话诚不欺我也!   不过想到将来要和那个曾经不小心有过负距离接触的某人相处,心里有点小膈应。算了,看人家坐的位置是高层,应该很少有机会和我这个小喽啰碰见的,时间一久,大家把这事忘记了就好了(怎么可能……你太天真了!)   出了顾氏大楼,我站在出租车停靠站里等车,这一身衣服花了一个月的工资,挤公交车和地铁真心舍不得,这可是我做为女人的门面呢。   “那个中间穿着青灰色衬衫的就是顾氏将来的掌门人,长得帅吧!”   “天啊,简直太帅了!”   “你说这种人也太会投胎了,年少多金,还有一副好皮囊,让我等普通人怎么活呀!”   ……   同时在等车的还有那两个和我同样进入复试的姑娘,听着她们俩的对话我心里咯噔一样。   在最终的面试中,穿着青灰色衬衫的就只有那么一个人,和我四一九的人,我运气不会这么好吧!   哼!随便和人四一九,这种男人也特么是渣男,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又有钱嘛!   我冷哼了一声。   那两人看过来,其中一个白了我一眼:“胸前没有二两肉,也不知道凭什么拿到这个职位的。”   我现在运气正好,那肯吃这哑巴亏,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胸前肉再多,奈不住脑子里没料,空壳一个。这是正经公司,靠的是实力,不是夜总会,打扮成兔女郎也没用。”   “你说谁呢!”那女的被惹怒了,直接一甩包走了过来。   “我说谁呢?谁答应就是说谁呢。”我一摊手。   此时出租车来了,我拉开车门就走,留下那两人看着我的车尾灯一阵狂喷,五官都气扭曲了。   顾氏在帝都如日中天,有好事的网友曝出来他们公司普通员工的工资单,平均水平也超帝都社平工资百分之三十,而其它福利更是好得没边儿,员工咖啡厅,员工食堂,员工图书馆……总之,在顾氏工作除了不发老婆,剩下的什么都发,让员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就因为这么好的待遇,每当顾氏有招聘时,那就是一场战争。   今天我能在战争中胜出,也值得庆祝一下!   回家换掉自己昂贵的衣服,换上某宝上的盗版小香风,我给死党安琪打了个电话,她听说我面试成功了,马上换了一副跪舔的语气对我说:“徐总,求罩求包养啊!”   “小意思,等我转正了,直接把你收入麾下!”我满口应下。   安琪是一个大才女,策划案做得非常有新意,只不过在一个论资排辈的公司上班,整天替人做嫁衣,憋屈的不行。可她性格又是求稳的,怎么也迈不出求职这一步,让我白白替她差了不少急。   “等着我哈,下班就去找你。”她最后撂下一句,然后匆忙挂了电话。   我听到那边似乎有人在催她,只得摇了摇头把电话放下,然后打开电脑整理自己的东西。   最近一直走霉运,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就咬咬牙放放血,订了一间帝都小资又小贵的餐厅。   帝都中心有一个城市公园,类似于某国际化大都市城中心的国家森林公园,这附近不管是住宅,还是商铺都是寸土寸金。当然,这里我饭超级好吃,衣服超级好看,住宅超级舒适,唯一的缺就是,这里贵到牙酸。   这间叫小确幸的餐馆就公园的人工湖边上,面湖的小卡座简直是情人的天下。我就坐在一堆约会的情人当中等着安琪;同时,我也在猜测着来吃饭的一对一对当中,哪些是正牌夫妻,哪些是偷食男女……时间在八卦当中过得贼快。   “点菜了吗?饿死我了!”安琪一拍我的肩膀。   “服务员,上菜!”我一边扬起声音叫服务员,一边招手。服务员正在给我们隔壁的那一桌上菜,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一错身间,我看到了他身后的客人——真特么是冤家路窄啊!   那人面熟——就是昨天晚上接触过,今天白天面试过,晚上又碰到了的某帅男!   他眼神瞄到我也是一愣,然后一亮,笑了笑。   不知为毛,他的笑让心里一慌,然后假装看不到他。   安琪看到我脸上古怪的表情问:“怎么了?熟人?咦,不错嘛,这个男人比甩你那货好看多了。”   “你能少点象声词么?咋感觉你就是看热闹的,你是我闺蜜么!”我把她扳正了,直勾勾地看着她问。   “别急别急,我这是替你终身大事着急,这男的一看就是优质男人啊!加油,抓紧了机会别浪费。”安琪一本正经拍着我的肩膀说。   对面顾少表情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安琪的话。   安琪的声音确实不小!   “别乱说,这是我今天面试的面试官,很有可能将来是我的领导。”我马上压低了声音对安琪说。   这货不听则罢,一听这话反而站了起来,拉着我就走到了顾大少爷面前笑意盈盈地说:“您好,这是我朋友徐图,听说她以后要和您成为同事了,请您多多关照一下,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   “是么!”顾大少爷说。   我一脸古怪地拉着安琪说:“不好意思,我朋友比较外向。”   “看出来了,你也比较外向,而且热情似火。”顾大少也是一脸笑。   在安琪眼里这笑意正常,在我眼里这笑就不怀好意了。   谁知安琪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反而附和着说:“不错不错,徐图性格特别好,就是略微有点直。”   “那我们先吃了哈。”我只知道他的姓名还是猜测的,也不敢多说拉着安琪就走开了。   “这男的不错嘛。”安琪一边啃小排一边说。   “吃都堵不到你的嘴!”我夹起一块排骨,直接塞到了安琪的嘴里。   “哎呀,有这是准备用食物谋杀我吗!”她一口咬住排骨,含糊地说了一句,“看到好男人就得赶紧补,这都是你教我,我记着并且在勇敢贯彻。”安琪说得头头是道。   “没错,我是说过这话,但我说的是优质男。咱们眼前的这是什么,这是妖孽,咱没那个降魔杵就别招惹这类货色。”我瞪了她一眼说。   “现在不也闲着嘛。”安琪一边啃排骨一边说,“三打白骨精还得靠你这个孙悟空,我相信你的段位,加油拿下。”   “拿下什么?”一个痞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一看,顾大少爷正在我身后站着,也不知道这货站了多久了。   ☆、004 还需要衣服吗   刚才安琪信口开河时,我正在抱着手机查顾大少爷的资料,也不知道手机屏幕有没有被他看到。   网上他的信息不多,只查出他全名顾覃之,性别男,年方二十八,哈佛商学院毕业,至今单身,绯闻女友一堆。   “顾总,您这是要走了?”我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没话找话。心里有点郁闷。吃货安琪,你正对着外面说别人闲话的时候,就不能顺便望望风啊!   “你们这是聊什么呢?”他抓着刚才的话题问。一看这货故意挑衅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听到我和安琪八卦他那一段儿了。   “你好你好,我们聊吃的呢。”安琪见势不好,赶紧放下吃的帮我圆话。   顾覃之看着我俩似笑非笑:“哦,我觉得也是,昨天晚上那顿饭真挺好吃的,对吧,徐图?”   这妖孽说就说了,还特意挑一下眉,就像我和他之间有奸情似的。   他话有所指,安琪听不懂,我听得懂,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一下从红到了脖子根。   “你们昨天晚上一起吃的啊?”毫不知情的安琪神补刀。   “是啊,昨天晚上徐图请客,我们吃得宾主尽欢。”顾覃之看着我,眼含笑意地说。   “我们马就吃完,你们可以再去点个甜品。”安琪马上很尽心地给我制造机会。   我横了她一眼,刚想找个理由开溜,就听到顾覃之说:“我知道这附件有一家甜品挺不错的,一起去吧。”   “我不去啦,你们慢聊。”安琪这帮倒忙小能力,一下把我扔到坑里了。她说完居然麻溜地拎起包闪了,临走还向我挤了一下眼睛,暗暗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我真想给她一脚,但是当着顾覃之的面儿又不敢太造次。   “顾总,咱们说得很清楚了,都是误会,对吧,您要没什么事我先走啦,我朋友那边我去解释,保证她不会再误会咱俩的关系。”我也站起来准备走。   “你现在上岗了,晚上陪我去应酬。”顾覃之说。   “那我先去买个单。”我站起来,准备借机一去不复回。   “买过了。”顾覃之一笑。   这妖孽长得确实好看,这种自带邪气的笑让我眼前一呆,差点犯了花痴。   我几乎是被顾覃之给强行拉上车的,好像怕我跑似的,他还替我把安全带系上了。   他应酬的地方不远,开车也就二十几分钟就到了,从车上跳下,顾覃之就伸手把我挎了起来。   “顾总,这不合适吧?”我忙抽胳膊,“太近了。”   “我可记得昨天晚上更近呢。”他侧头过来,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那种热乎乎毛绒绒的感觉让我全身跟过电一样,顿时啥意见都不敢提了。   对我这种反应他很满意,搂着我的腰继续往里走,走上台阶上还假装亲昵地在我头顶吧唧亲了一口。   这是一个商务会所,欧式的玻璃大门两旁着着侍者,装饰着彩色玻璃的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光。   我成心想让顾覃之难受,在进门的这一刻低声说:“顾总,我来这样的场合恐怕不太好吧,别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数千的,这我才三百块的防小香风。”   “我带的女人,还需要衣服这种俗物吗?”他又挑眉。   ☆、005 过滤渣男   我被他噎得不轻,知道自己在顾覃之这里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索性闭嘴。   一进大厅顾覃之马上笑意满面,让人一看都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谁能知道这个穿着人模狗样,长得妖颜惑众的家伙,骨子里是个大流氓。   对于他身边的我,几乎没人说什么。我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真的是换女友换多了,大家都习惯了。   偶尔有人问我,他很认真地说:“我们公司新聘的策划总监,原来在SC公司上班,精英里的精英。”   然后那边的人不管有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子都会一顿猛夸。   我慢慢适应了这种状态,脸上的笑不再僵硬了。   就在此时,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边还着着一个穿着露背长裙的女人,看两人恨不得贴到一起的身体,我火腾就起来了,甩开顾覃之往那边走去。   顾覃之正在与人交谈,看到我的动作马上追了过来。   大厅能有多大的地方,我已经来到这一对男女的身边。   “齐越。”我叫了一声。   他背对着我,听到声音马上回头,他那半张欠揍的脸角度完美地凑了过来,这明摆着诱惑我下手啊。   我行云流水一巴掌扇了上去。   “徐图。”他捂住了脸,然后瞪大了眼睛。旁边那女人也吃了一惊,厉声问:“你……你怎么打人?”   “这么多人,我为什么偏偏打他,你应该问问你身边的男人。”我揉了一下手腕,刚才用力过大有点闪着了。   “徐图。”顾覃之追了上来。   “徐图,你不要太过分了,咱们之间已经说清楚了。”齐越捂着脸退后一步。   我没看他,笑着看向了他身边的女人问:“沈冬雪小姐是吧?”   女人显然也看出我和齐越的关系,马上说:“你们不是已经分手很久了吗?你这个女人怎么还来纠缠?”   “齐越跟我说起过你,他说你是个挺好的女孩。”我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他说,你比我好得多,现在看还真是。”   女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看你粗鄙的举止,怪不得齐越和你分手。”   “对,他说你特别好,家里特别有钱。”我缓缓说出这句话,沈冬雪的脸一下就变白了。   齐越,你敢劈腿,我就敢让你劈到石头上去。   “齐越。”沈冬雪扬起手给了齐越一耳光,转身就往外跑,齐越来不及瞪我一眼,紧跟着跑了出去。   顾覃之在我身边竖起大拇指,对我说:“好手段,真没看出来。”   “我这是替沈大小姐过滤渣男呢。”我笑看两人身影,“要不是我横插这一杠,沈大小姐不就上了齐越的当了吗?”   “齐越是你前男友?”顾覃之主动加了个“前”字,真是一点就通。   “是。”我应了一声,心里刚才那一巴掌带来的爽意慢慢消失了。   按照咱俩的工资收入,要挣多少年才能买得起五六万一平米的房子?你老是催结婚催结婚的,咱们拿什么结婚?我不想这样一辈子都这样苦逼兮兮的挣死工资,我要在这个城市里扎根……我们分手吧!   ……   我们分手才七天,他就拐着一个白富美出入私人会所,假装有钱人了!原来不是你的男人有多忠贞,而是他受到的诱惑不够大。   ☆、006 有点上瘾   “啧啧,没想到女人狠起来这么无耻,连这样的谎话都能说得出来。”顾覃之拍了拍我的肩膀,“沈冬雪怎么就能相信你那句话呢,我相信齐越不是傻子,会把话说得那么真白。”   “齐越是个老司机,当然不会说这种话,但是沈冬雪是女人,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何况沈又是根正苗红的富二代,她交男朋友第一个要提防的就是,这个男人不会是冲我们家的钱来的吧。”我看着顾覃之说。   “女人一失恋智商就上线了。”顾覃之笑得阳光灿烂,“走,今天的事还没完呢。”   我背过身去擦了一下眼角,转过头对着顾覃之一笑。   “这就对了,你是我的人,得有敬业精神。”顾覃之说。   传说中的没错,顾覃之就是个工作狂。一毕业就回到自己的家族企业,在一堆如狼似虎的大股东中游刃有余,做得有声有色。据传说,顾老爷子已经开始把企业的经营和管理交给顾覃之了。   这个男人,赤果果的粉钻王老五。   我受他状态影响,很快恢复到平常的样子,陪着他一起应酬。他好像是滴酒不店的,认识他的人不敬酒,双方只碰一下矿泉水杯子,不认识他过来搭话,他一个眼神别人就把酒倒在我杯子里了。   站在顾覃之身边陪他应酬,我见识到了这帮有钱人是怎么赚钱的。大家谈判起来地位相当,都是四两拨千斤的高手,寥寥几句话就把生意敲定了,明年的发展方向,合作项目……在外人看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社会阶层,在这个阶层之下的人费尽心力连大佬们的面儿都见不到,而大佬之间一个上千万的项目一杯水酒几句话就搞定了。   我很感激地看了顾覃之一眼,他坏坏一笑:“怎么,被我迷住了?”   “被你迷住的小姑娘还少么?”我打趣他。经过这一晚上的相信,我竟然对他有点佩服了。   “被我迷住的老女人可不多呵。”他又说。   “你故意的!”我指着他的鼻子说。   “没大没小。”他一把拍开我的手说,“走啦,今天晚上也就这样了,没什么看头了。”   “没大没小的是你吧,叫姐姐。”我有点酒虫上脑。   “醉了?”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这是几?”   “二呗。”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头,数了数认真地说。   “真醉了,你这女人酒品不好啊,需要练。”顾覃之说着挽起我的胳膊就下台阶。   脚下的高跟鞋在这时候格外咯脚,每走一步都是疼的,我走得歪歪扭扭,一步三摇。顾覃之彻底把我拉进他怀里,低声说:“麻烦。”   我身子一歪撞在他肩上。   他的嘴唇从我耳边轻轻划过,带着一点麻|痒,我不由笑了出来,一笑身子一软,脸嘭一下撞在他脸上。   他的唇很软,在我脸上一贴,我汗毛嗖一下就立正了。   本以为他会推开我,没想到他竟然趁这机会在我脸上轻轻一啄,若有若无的声音:“是不是我技术不错,你欲|罢不能啊?”   纵然有酒遮着脸,我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开始发烧,心扑通扑通乱跳。   还好他没继续说什么,把我扶上车子,体贴地系上安全带说:“走吧,今天我保证送你回家。”   他的话像有魔力一样,我把头往头枕上一靠就这样睡着了。   “醒醒,你住几号楼。”有人用手在我脸上拍着。   “七号。”我一把打开那只手说。   迷迷糊糊当中,有人把我抱起来:“看着不胖,抱起来真有份量,徐图你该减肥了。”   “你不是范爷附体吧……”   ☆、007 我段位不够   就因为这几句模糊的话,我做了一晚上减肥的梦,梦里我变成了一个小白胖子,身体圆成了球。   第二天醒过来,我看了看窗帘确认自己在家,松了一口气。然后下一刻,我就看到了一张脸——气质出众的欠揍脸!   顾覃之!   不过他居高临下看着我,不知道研究多久了,我坐起来很惊悚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也不知道谁昨天晚上哭着喊着,拉着我的衣服不让走。”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大姐,你看看这都是你扯的。”   他的西服脱了下来,灰色衬衫上全是褶子,还有一圈一圈面目可疑的水渍……   “唔,对不起。”我忙道歉,“你帮你熨熨吧。”我马上爬起来。   “你的艺最好说得过去,等一下有个重要的会,来不及回去换了。”顾覃之看了看时间,“徐图,你多少斤啊?”   “我多少——你怎么脱衣服!”我正准备回答他,抬头就看到他在我面前表情坦然地把衬衫给脱了,露出了好得让人喷血的上身。   “脸红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你还摸过呢。”他看到我脸红,故意凑上来贼贼兮兮地说,“我记得某人还说过,胸肌好大哦!”   “顾覃之,你的节操呢。”我吼了一句,抢过他手里的衬衫往客厅走。   他跟出来时我已经支好了熨衣板,一边熨一边对他说:“顾总,咱们之前那场误会就不要再提了,好吧?好歹以后也是同事,留点面子好不好?”   他似笑非笑光着上身站着,懒洋洋地说:“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我手一哆嗦,然后就闻到了一股糊味儿,他相必也闻到了脸就变了。   “徐图,你故意的吧!”他过来一把抢过衬衫,同时夺过我手里的熨斗自己熨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手艺不错,竟然把后背那一点糊点给熨平了。   从我家出来,顾覃之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我今天直接陪他去办事了,然后让人事给我办一下入职手续。挂了电话,他对我说:“走吧,今天的事本来就是和策划相关的,你去听听也好。”   我马上点头,表现得十分听话。   从衣服熨平开始,他就黑着脸一直到现在。   他一上车就扔给我了份资料说:“简单看一下。”   对于工作我一向认真,把他扔过来的材料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才抬头说:“顾总,这个新的商业街定位是中高档,咱们合作的广告公司是哪一家?”   “辉氏。”他简单说着,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等一下去见辉氏的人,你头一次过来听听认识一下,以后过来谈的就是你了。”   “没问题。”我满口应下。   顾覃之能在我入公司第一天就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说明我转正没问题,我心情马上好起来,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   在进入辉氏公司的前一刻,顾覃之看到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微一侧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徐图,这是我第一次穿着带洞的衬衫来谈话,你最好祈祷让今天的谈判顺利,要是谈糊了,我开了你!”   我被他的话吓得一哆嗦,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们两个一进门,马上就有人迎了过来。我带着职业的笑往前走,等看到为首那女人的脸时,我一下笑不出来了。   冤家路窄!   对面为首的人竟然是沈冬雪!   ☆、008 气场全开   我看了看顾覃之,他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看样子他也不知情。   “你好!顾总!”沈冬雪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先伸出手对着顾覃之笑道。   顾覃之到底是商场老手,最多两秒就恢复了冷静,手与沈冬雪握在一起:“辉氏现在易主了,恭喜!”   “才接手不到一个星期,请。”沈冬雪对顾覃之做出请的手势。   对于沈冬雪我从未有过耳闻,昨天晚上是第一次见面,今天是第二面。   昨天晚上因为在气头上没认真打量她,今天距离近我才发现沈冬雪真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白富美。她皮肤又细腻又白,眉眼周正,初看时五官有点普通,再看就会觉得有味道。   在会议室里,我们坐下来。   沈冬雪看着我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我男友的前女友,现在是顾总的左膀右臂。”   “你好,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情绪有些失控,对不起。”我马上道歉。   沈冬雪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我再不表个态,就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何况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因为事先对于沈冬雪接手辉氏的事我们一无所知,事先准备的材料不太充分,只就项目聊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会谈。   一下楼,顾覃之的脸就沉了下来,拿出手机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这个项目材料是谁准备的?”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语气却更沉静:“好,我知道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话没说,全程低气压。   不得不说顾覃之气场全开的时候,简直霸气到极点,我自负平常还算是比较会调节气氛的,但在他气场的压迫下,居然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车子很快驶进了顾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我看着不远处的高管专用电梯,小声问了一句:“顾总,我要不去一楼乘电梯?”   他看了我一眼:“怎么?和我一起去公司很丢脸?”   那敢!我心里说了一句,却不敢再开口了。   电梯直达八十八层的总裁办公室,我只得硬着头皮跟他下去。   门一开,正对着的就是一个白色的大厅,他的几个秘书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了电梯里只有我和他。   “顾总,我把资料送下去?”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注目礼,没话找话。   顾覃之扫了一眼办公室,对我说:“资料,什么资料,你来我办公室。”   到了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了,我假装淡定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等到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太敏感了。   做为员工和老总一起出现很奇怪吗?   顾覃之一进办公室就忙了起来,五分钟以后秘书打进电话说所有与辉氏项目相关的人都在会议室等顾总了,他才扫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我一眼说:“走吧,一起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两手空空,为了掩饰从电梯旁的打印机上拿了两张空白打印纸装样子。   顾覃之走在我前面,没看到我的小动作。   我和顾覃之是最晚到达会议室的人,除我们以外还有七个人,三男四女。   “辉氏的项目是谁在跟?”他目光阴沉地扫了全场一眼问。   “顾总,是我。”马上有人站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你不必管这个项目了,移交给策划部的林静言。”顾覃之根本不给别人分辩的机会,说完又问,“奇龙集团的合作是谁在跟?”   在场的没人说话,一旁的秘书说:“郝启盛,没来。”   “好,通知他上来。”顾覃之说。   刚才那人站在当地,此时才有机会插嘴,满脸是笑地问:“顾总,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说不让我负责就不让我负责了,现在我们和辉氏的合作刚刚全面展开。”   “辉氏的大股东换了你知道吗?”顾覃之一句话就把那人堵死了。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大家大气都不敢喘,我坐在顾覃之身边,被那几个员工盯得浑身不自地。   顾覃之气场全开原来是这个样子,我真没想到。   ☆、009 小暧昧   顾覃之气场全开地把会开完,然后最后在结束时看着我说:“辉氏先交给你负责,不要让我失望。”   说这句话时他语气平和,眼神温柔。   我却被他盯得浑身汗毛倒竖,这不是赤果果的制造误会吗!   他看出我在想什么,一挑眉又对大家说:“静言是咱们公司新来的策划总监,大家以后多照顾一下。”   因为他在会议上对我特殊照顾,第二天我就成了公司的名人。   不管在什么地方遇到人,大家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却连一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给安琪打了个电话吐糟了几句自己的待遇,她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太好了,你终于遇到一个有钱有颜的土豪,努力抓住。”   “大姐,我这样的人根本降不住嘛。”我无奈了。   “相信你,不就是那天咱们吃饭遇到的那帅哥嘛,没想到他就是顾氏的太子爷,长得那么帅又那么有钱,简直就是全世界少女心中的标准男神啊。人家看得上你,你就别谦虚了。再说,就算嫁不成,这身材这颜值,睡一觉也是值的。”   我听着她越说越不靠谱马上打断她的话:“大姐,上班呢,说话注意点。”然后挂了电话。   公司内部的电话都是不太保险的,万一不小心串线了呢。   我刚准备放下电话,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徐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啊……顾……顾总。”我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顾覃之的,“你……怎么在我的电话线上……”   “集团所有电话机上面都有一个绿色的优先键,总裁是可以切断所有来电,第一时间打通到每个分机上的。”顾覃之说得光明磊落,“而你大概不知道电话的这个功能,让我在线上等了你两分钟三十秒。”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上班时间打私人电话,是要扣钱的。”   “你一直在线?”我结结巴巴的问。   现在让我关注的问题不是扣钱,而是他听到了多少。   “对。”他得意洋洋。   “那个……您别误会……”我马上换了尊称。   “我没误会,我听出来某人对我很是不满意,不知道我是在床|上让你不满意了,还是在床|下让你不满意了?”顾覃之偏偏那壶不开提那壶。   “顾总,我高攀不起您。”我马上改口,“你找我是什么事?辉氏的吗?”我不敢再耽误下去,马上转移话题。   “先说清楚我的问题。”他不依不饶。   “我还是去您办公室吧。”我挂了电话,拿起笔记本直奔他的专用楼层。   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顾覃之正拎着一件衬衫在看。   看到我进来,他把衬衫往桌子上一扔:“等一下去给我挑几件衬衫,这是你烫坏的,要赔!”   我……我深吸气,然后说:“好的,顾总!还有其它事吗?”   一个集团的老总,巴巴把我叫上来,就是为了让我赔衬衫吗?他这么有钱,干嘛跟我过不去啊。他一件衬衫能赶上我半个月的工资了好么?   我欲哭无泪。   ☆、010 范爷附体   我站在顾覃之身边陪他应酬,见识到了这帮有钱人是怎么赚钱的。大家谈判起来地位相当,都是四两拨千斤的高手,寥寥几句话就把生意敲定了,明年的发展方向,合作项目……在外人看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社会阶层,在这个阶层之下的人费尽心力连大佬们的面儿都见不到,而大佬之间一个上千万的项目一杯水酒几句话就搞定了。   我很感激地看了顾覃之一眼,他坏坏一笑:“怎么,被我迷住了?”   “被你迷住的小姑娘还少么?”我打趣他。经过这一晚上的相处,我竟然对他有点佩服了。   “被我迷住的老女人可不多呵。”他又说,“你是头一个。”   “我那里老了?”我反问他,故意挺了挺胸,“你见过老女人有这么纤细的腰肢吗?”   他哈哈一笑:“超过二十五岁了你还敢说自己不老?”   我竟无言以对。   现在网上确实是按照二十五岁把女人分成两类,二十五以下你就是小姑娘,一过二十五就是老女人了。   顾覃之看到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得意地笑了笑,一拍我的肩说:“走啦,今天晚上也就这样了,没什么看头了。”   “既然我是老女人,不介意你管我叫阿姨。”我话一出口才觉不妥,心里暗道不好。   气氛一轻松,我就原形毕露了。   “醉了?”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这是几?”   “二呗。”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头,数了数认真地说。   “真醉了,你这女人酒品不好啊,需要练。”顾覃之说着扶起我的胳膊就下台阶。   脚下的高跟鞋在这时候格外咯脚,每走一步都是疼的,我走得歪歪扭扭,一步三摇。顾覃之彻底把我拉进他怀里,低声说:“麻烦。”   我身子一歪撞在他肩上。   他的嘴唇从我耳边轻轻划过,带着一点麻|痒,我不由笑了出来,一笑身子一软,脸嘭一下撞在他脸上。   他的唇很软,在我脸上一贴,我汗毛嗖一下就立正了。   本以为他会推开我,没想到他竟然趁这机会在我脸上轻轻一啄,若有若无的声音:“是不是我技术不错,你欲|罢不能啊?”   纵然有酒遮着脸,我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开始发烧,心扑通扑通乱跳。   还好他没继续说什么,把我扶上车子,体贴地系上安全带说:“走吧,今天我保证送你回家。”   他的话像有魔力一样,我把头往头枕上一靠就这样睡着了。   “醒醒,你住几号楼。”有人用手在我脸上拍着。   “七号。”我一把打开那只手说,“八层,八零二。”   迷迷糊糊当中,有人把我抱起来:“看着不胖,抱起来真有份量,徐图你该减肥了。”   “你不是范爷附体吧……”   我心里骂了一句你才是犯爷附体,你全家范爷附体,可是眼皮沉得要命,怎么也睁不开。   只觉得身体好像靠在很坚实的地方,心顿时安了,呼一下睡死过去。   ☆、011 我开了你   就因为这几句模糊的话,我做了一晚上减肥的梦,梦里我变成了一个小白胖子,身体圆成了球。   第二天醒过来,我看了看窗帘确认自己在家,松了一口气。然后下一刻,我就看到了一张脸——气质出众的欠揍帅脸!   顾覃之!   不过他居高临下看着我,不知道研究多久了,我坐起来很惊悚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也不知道谁昨天晚上哭着喊着,拉着我的衣服不让走。”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大姐,你看看这都是你扯的。”   他只穿着那件灰色衬衫,上面全是凌乱的褶子,还有一圈一圈面目可疑的水渍……   “唔,对不起。”我忙道歉,“你帮你熨熨吧。”我马上爬起来。   “你的手艺最好说得过去,等一下有个重要的会,来不及回去换了。”顾覃之看了看时间,突然问,“徐图,你多少斤啊?”   “我多少——你怎么脱衣服!”我正准备回答他,抬头就看到他在我面前表情坦然地把衬衫给脱了,露出了好得让人喷血的上身。   “脸红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你还摸过呢。”他看到我脸红,故意凑上来贼贼兮地说,“我记得某人还说过,胸肌好大哦!”   “顾覃之,你的节操呢。”我吼了一句,抢过他手里的衬衫往客厅走。   他跟出来时我已经支好了熨衣板,我一边熨一边对他说:“顾总,咱们之前那场误会就不要再提了,好吧?好歹以后也是同事,留点面子好不好?”   他似笑非笑光着上身站着,懒洋洋地说:“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我手一哆嗦,然后就闻到了一股糊味儿,他想必也闻到了,脸马上就变了。   “徐图,你故意的吧!”他过来一把抢过衬衫,同时夺过我手里的熨斗自己熨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手艺不错,竟然把后背那一个糊点给熨平了。   从我家出来,顾覃之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我今天直接陪他去办事,然后让人事给我代办一下入职手续。挂了电话,他对我说:“走吧,今天的事本来就是和策划相关的,你去听听也好。”   关于工作,我从不含糊,马上点头,表现得十分听话。   从衣服熨平开始,他就黑着脸一直到现在。   他一上车就扔给我了份资料说:“简单看一下。”   我接过他扔过来的材料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才抬头说:“顾总,这个新的商业街定位是中高档,咱们合作的广告公司是哪一家?”   “辉氏。”他简单说着,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等一下去见辉氏的人,你头一次过来,认真听听认识一下,以后过来谈的就是你了。”   “没问题。”我满口应下。   顾覃之能在我入公司第一天就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说明我转正没问题,我心情马上好起来,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   在进入辉氏公司的前一刻,顾覃之看到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微一侧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徐图,这是我第一次穿着带洞的衬衫来谈话,你最好祈祷让今天的谈判顺利,要是谈糊了,我开了你!”   ☆、012 气场全开   我被他的话吓得一哆嗦,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们两个一进门,马上就有人迎了过来。我带着职业的笑往前走,等看到为首那女人的脸时,我一下笑不出来了。   冤家路窄!   对面为首的人竟然是沈冬雪!   我看了看顾覃之,他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看样子他也不知情。   “你好!顾总!”沈冬雪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先伸出手对着顾覃之笑道。   顾覃之到底是商场老手,只用了两秒就恢复了冷静,手与沈冬雪握在一起:“辉氏现在易主了,恭喜!”   “才接手不到一个星期,请。”沈冬雪对顾覃之做出请的手势。   对于沈冬雪我从未有过耳闻,昨天晚上是第一次见面,今天是第二面。   昨天晚上因为在气头上没认真打量她,今天距离近我才发现沈冬雪真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她皮肤白而细腻,眉眼周正,初看时五官有点普通,再看就会觉得有味道,眼睛很有神。   在会议室里,我们坐下来。   沈冬雪看着我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你是我男友的前女友,现在是顾总的左膀右臂。”   “你好,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情绪有些失控,对不起。”我马上道歉。   沈冬雪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我再不表个态,就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何况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因为事先对于沈冬雪接手辉氏的事我们一无所知,事先准备的材料不太充分,只就项目聊了半个小时结束了会谈。   一下楼,顾覃之的脸就沉了下来,拿出手机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这个项目材料是谁准备的?”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语气却更沉静:“好,我知道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话没说,全程低气压。   不得不说顾覃之气场全开的时候,简直霸气到极点,我自负平常还算是比较会调节气氛的,但在他气场的压迫下,居然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车子很快驶进了顾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我看着不远处的高管专用电梯,小声问了一句:“顾总,我要不去一楼乘电梯?”   他看了我一眼:“怎么?和我一起去公司很丢脸?”   我哪敢!我心里说了一句,却不敢再开口了。   电梯直达八十八层的总裁办公室,我只得硬着头皮跟他下去。   门一开,正对着的就是一个白色的大厅,他的几个秘书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了电梯里只有我和他。   “顾总,我把资料送下去?”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注目礼,没话找话。   顾覃之扫了一眼办公室,对我说:“资料,什么资料,你来我办公室。”   到了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了,我假装淡定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等到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太敏感了。   做为员工和老总一起出现很奇怪吗?   顾覃之一进办公室就忙了起来,五分钟以后秘书打进电话说所有与辉氏项目相关的人都在会议室等顾总了,他才扫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我一眼说:“走吧,一起过去。”   ☆、013 线上的电话   我跟在他身后,两手空空,为了掩饰从电梯旁的打印机上拿了两张空白打印纸装样子。   顾覃之走在我前面,没看到我的小动作。   我和顾覃之是最晚到达会议室的人,除我们以外还有七个人,三男四女。   “辉氏的项目是谁在跟?”他目光阴沉地扫了全场一眼问。   “顾总,是我。”马上有人站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你不必管这个项目了,移交给策划部的徐图。”顾覃之根本不给别人分辩的机会,说完又问,“奇龙集团的合作是谁在跟?”   在场的没人说话,一旁的秘书说:“郝启盛,没来。”   “好,通知他上来。”顾覃之说。   刚才那人站在当地,此时才有机会插嘴,满脸是笑地问:“顾总,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说不让我负责就不让我负责了,现在我们和辉氏的合作刚刚全面展开。”   “辉氏的大股东换了你知道吗?”顾覃之一句话就把那人堵死了。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大家大气都不敢喘,我坐在顾覃之身边,被那几个员工盯得浑身不自地。   顾覃之气场全开原来是这个样子,我真没想到。   会开完以后,他环顾了在场的所有员工对我说:“辉氏的项目先交给你负责,不要让我失望。”   说这句话时他语气平和,眼神温柔。   我却被他盯得浑身汗毛倒竖,这不是赤果果的制造误会吗!   他看出我在想什么,一挑眉又对大家说:“徐图是咱们公司新来的策划总监,大家以后多照顾一下。”   因为他在会议上对我特殊照顾,从会议室出来,我就成了顾氏新员工里最出名的人。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给安琪打了个电话吐糟了几句自己的待遇,她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太好了,你终于遇到一个有钱有颜的土豪,努力抓住。”   “大姐,我这样的人根本降不住嘛。”我无奈了。   “相信你,不就是那天咱们吃饭遇到的那帅哥嘛,没想到他就是顾氏的太|子爷,长得那么帅又那么有钱,简直就是全世界少女心中的标准男神啊。人家看得上你,你就别谦虚了。再说,就算嫁不成,这身材这颜值,睡一觉也是值的。”   我听着她越说越不靠谱马上打断她的话:“大姐,上班呢,说话注意点。”然后挂了电话。   公司内部的电话都是不太保险的,万一不小心串线了呢。   我刚准备放下电话,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徐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啊……顾……顾总。”我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顾覃之的,“你……怎么在我的电话线上……”   “集团所有电话机上面都有一个绿色的优先键,总裁是可以切断所有来电,第一时间打通到每个分机上的。”顾覃之说得光明磊落,“而你大概不知道电话的这个功能,让我在线上等了你两分钟三十秒。”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顾氏上班时间不准打私人电话。”   “你一直在线?”我结结巴巴的问。   “对。”他得意洋洋。   “那个……您别误会……”我马上换了尊称。   ☆、014 流言来历   “我没误会,我听出来某人对我很是不满意,不知道我是在床|上让你不满意了,还是在床|下让你不满意了?”顾覃之偏偏那壶不开提那壶。   “顾总,您别玩笑了。”我咳了几声,打断这个话题,缓了一下才说:“您找我是辉氏的事吗?”   “先回答清楚我的问题。”他不依不饶。   “我还是去您办公室吧。”我挂了电话,拿起笔记本直奔他的专用楼层。   站在他办公室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顾覃之正拎着一件衬衫在看。   看到我进来,他把衬衫往桌子上一扔:“等一下去给我挑几件衬衫,这是你烫坏的,要赔!”   我……我深吸气,然后说:“好的,顾总!还有其它事吗?”   一个集团的老总,巴巴把我叫上来,就是为了让我赔衬衫吗?他这么有钱,干嘛跟我过不去啊。他一件衬衫能赶上我半个月的工资了好么?   我欲哭无泪。   顾覃之没理会我不乐意的反应,从一堆资料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扔给我说:“辉氏的项目你看一下,现在你接手已经半天了,我怎么没听到有任何的进展,怎么回事?”   他把我给问愣了,当时只是在会议上说把项目交给我做,并没有移交给我相关资料,我跟进项目跟进个屁啊。   “顾总,事后没一个人找我交接工作的,我完——”   “你等着别人来找你?协助你完成工作?我把权力下放给你,就是让你等的么?”顾覃之抬眼漫不经心看了我一下。   此刻我才理解在会议上被他点名的人是个什么感受,看似随意一眼,实则跟刮骨刀一样,让人坐立不安的。   “我马上去办。”我不算是职场菜鸟,知道此时不易多说,准备马上去办。   “要等我催才办事的人,一般在公司干不了多长时间。”顾覃之慢悠悠地说,“我希望你离职之前挣的工资能够赔我一件衬衫。”   我现在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马上转身就走。   “急什么?”他在背后叫住了我。   “怕被开除。”我老老实实地说。   “把衬衫拿上,我只穿这个牌子的。”他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衬衫,“对了,这件是限量定制的,我特别喜欢,最好你能给我买一件一模一样的。”   我灰溜溜地拿起衬衫看了一眼商标,心里直叫苦。这是法国一个手工定制衬衫的牌子,一件衬衫少则五六千,多则过万,简真是衬衫里的劳斯来斯,我小小工薪族只有仰望的份儿。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出镜率最高的衬衫,我简直在公司里变成了移动的靶子,别人的眼光跟利箭一样扎得我后背疼。   偏偏这件事连解释也不能,这件事越抹越黑,根本解释不清楚的。   接受着注目礼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长舒了一口气,行政杨华看着我手里的衬衫欲言又止。   我只能假装看不到,对她说:“杨华,把辉氏项目的所有工作列一个表,等一下去做找其它几个部门做工作交接。”   ☆、015 掐时间   “好的,徐总。”她说完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您和顾总原先就认识?”   “亲,这都是流言,我才入职一天。”我敲了一下桌子,“咱不传没根据的话哈。”   “明白明白。”杨华马上笑着说,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这大概就是流言的力量,大家只看到自己看到的,那怕看到的是假相。   不管在什么公司,想从被免职的人手里交接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没人会配合你把自己挤下台的。   工作交接完以后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我看着杨华列的交接表,上面的空白项目勉强填上了。   “徐总,这算是咱们接手的情况最详细的项目了。”杨华看着我一脸的佩服。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接手就是一团乱麻,以后还要你多帮忙,我不太了解这个项目的进展情况。”   杨华刚准备开口,我桌子上的座机就突然响了起来,我竖起一个手指示意杨华先别说话,她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我说:“顾总,顾总的。”   我接起来一听,还真是顾覃之的来电。   “我的衬衫买好了吗?晚上要穿。”他在电话里直接问。   我脑袋嗡的一下,一忙工作我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杨华似乎也听到了话筒里的声音,向我挤了一下眼,然后迅速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下,我知道我是跳进母亲河也洗不清了。   “我做好辉氏的交接了,马上就去买。”我正色道,完全把这个当成了政|治任务。   “等一下在车库等我,我一起去,晚上有个酒局,你跟我去。”顾覃之命令道。   “顾总,我刚入职……”   “用我说第二遍吗?”他打断了我的话。   “不用。”我狗腿形象立现。   没关系,你有钱你是老总你是大爷,总行了吧!我天天哈着你!   我做贼一样站在电梯前,期待着所有距离电梯近的同事都集体失明。就在我忐忑不安时,中间那一部总裁专用电梯的门开了,里面赫然站着穿着休闲T恤的顾覃之。   他向我一招手说:“进来!”   我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身后的那些目光是有温度的,烫得我像铁板上的鱿鱼。   硬着头皮进了电梯,顾覃之面无表情的按关门键,神色淡定地看着外面那些员工,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集团低头,就像触电一样。   “还挺会掐时间。”顾覃之看了看表说,“不早不晚,赶上同一班电梯可不容易。”   我被他说得就像算准了时间要和他偶遇一样,翻了个白眼我把自己的气场放到最低,假装自己不存在。   电梯到了地下二层,我很狗腿地去按开门,门一开外面赫然站着几个高管模样的人。我在公司内网上看过这几位的照片,都是公司董事。   “顾总这是要出去?”最年轻的许向楠问。   “嗯。”顾覃之应了一声,“有个应酬,要不要一起去。”   许向楠看了一眼哈哈一笑:“我这才回来,上去喘口气,你先忙。”   我跟在顾覃之身后,假装对那些人目光里的探究毫不在意,笑得得体大方。   ☆、016 不怕闲话   我的淡定是假装的,顾覃之的淡定是货真价实的。他微微一笑说:“好,有时间再聚。”然后拍了拍许向楠的肩继续往前走。   许向楠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董事,也是个富二代。这人风评一般,据说很风流。好像不太擅长经商,搞长的是把妹喝酒泡夜总会,虽然他没什么优点,但耐不住人家会投胎,老爹给他留下了好几家大公司的股份,每年专吃分红都够二世祖吃喝无忧一辈子了。   我跟在顾覃之身后,恨不得把自己装进鞋子里。   等到上了车,关上门,我才觉得身上被目光灼伤的感觉消失了,松了一口气,表情自然放松下来。   我呼吸声一变,顾覃之就觉察到了,看我一眼问:“你怕什么?感觉你看到那几个人跟老鼠见猫一样。”   “顾总,我虽然不是能力超出众,但一直以来都是靠劳动吃饭,别人这种看花瓶的眼神我真承受不起。”我努力笑了笑,“您出门应酬,应该带自己的贴身助理的。”   估计我的表情太过狗腿,顾覃之鄙视的眼刀马上甩了过来:“你也可以靠劳动吃饭,床上劳动也是劳动的一种。”   我一下被他噎得不轻,恨不得一个大巴掌糊他脸上。真的想不到道貌岸然的顾覃之,开起车来这么轻车熟路,俨然是流氓界的老司机。   “还没回答我呢,怕什么?”顾覃之正楼属性又打开了。   “我怕万一有人说话,毁了您的光辉形象。”我马上说,“要是有人说闲话,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闲话?我觉得你和我之间一直都是事实。”顾覃之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次在野外,你说太冷扑我怀里。我一个正常的男人,被女人扑会忍不住的吧;第二次,你拉开车门盛情邀请我带你过夜,我要是拒绝了你,会伤害你自尊心的吧。”   他顿了顿:“我可是正常男人,性取向没问题。而你,长得还说得过去。”   我……语结。   “即便如此,现在我是您的下属,咱们多少避点嫌。真的,我不想在职场上闹出什么潜规则的传闻。”我正色道。   “潜你?”他问,“一直以来都是你主动潜的我,好吧?”   这谈话上我头都大了,没法再继续下去,只得闭嘴。   顾覃之沉吟了一下说:“我的助理出差了,大致还有二十天回来,他不在期间你暂时给我当助理。”   “二十天?”我惊问。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职位,你嫌弃?”他一记眼刀甩过来。   “不敢。”我怂了,心里默念了一下,顾总,您给加工资么?不过,这样的话也只是想想。   顾覃之带我出门,于我来讲是天大的好处,不管怎么样至少让我见识到了我不曾看到的社会阶层。   顾覃之开着他的迈凯伦P1一路张扬又拉风的到了XX街购物中心。   这个购物中心我来过,以贵闻名全市。据说LV在这里只是个相当于大宝的牌子。我来过这里是因为上一家公司办公室在这附近,每天中午到这个购物中心地下二层的美食城解决工作餐。   ☆、017 贫与富   顾覃之来这里,是解决自己生活的衣食住行,这种差距想想就让人伤心。   他熟门熟路的带着我上了三楼。这一层全部是手工定制品牌,据说帝都的少爷公主们都喜欢来这里拎几件衣服回去装十三。   光洁的地板,干净得仿佛不存在的玻璃门,柔和而高傲的灯光,若有若无的香氛……这一切都把我衬托得像个刚进城的土鳖,我说的土鳖是指心理上的。   走在我前面的顾覃之很淡定从容,就像从沙发上起来上个厕所一样随便。而我手脚有点局促,其实我的收入不算低,但在这种场合还是颇不自在,因为我知道这里的消费水平是需要我仰望的。   有时候的贫穷是心理上的,除非自幼就经常出入这种场合,养成的是这种消费观。普通人真的很难面对动辄万元的衬衫不动容,毫无心理压力的在这种地方花钱是需要修炼的。   贫与富的差跑,不只是经济上的,更多的是心理的,这种差距,有人穷其一生也跨越不过去。   他走进了连店名都没有的那家店,大模大样的往深灰色的沙发上坐,示意我去取衣服。   顾覃之是这里的常客,才一进门就有售货员迎了上来,非常自然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我瞄了一眼他们饮水机上的饮用水牌子,是依云的矿泉水。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   平常挤地铁吃快餐,逛普通商场,我觉得自己生活得还不错,如今一对比,真心发现从前的自己活得好衰。   “你帮我挑几件,用你女人的眼光。”顾覃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那悬挂整齐得像是用卡尺量过的衣架前,一件一件看过去。   “顾总身材标准,我们的现货基本就是照着顾总的身材做的,只要看上了样子,今天都可以带走。”售货员在顾覃之发话马上赶到我身边介绍着。   “这几款是最新的样子,您看一下。”售货员体贴周到的给我介绍。   “让她自己挑,她欠我的。”顾覃之好像看我极不顺眼,直接把售货员叫走了。   我看着那些款式基本一样,颜色全是一系列各种深浅灰色的衬衫顿时就头大了。   给男人买衣服我买过,那是给我老爹在中老年服装部,给我前男友在金利来买,唔,在我的印象里,金利来已经很贵了好吗!   此刻我有点后悔,很想拿出烫坏的那件衬衫看看顾覃之的喜好,挑一个款式差不多的。   挑了半天,我拿了四件让顾覃之试一下。   谁知衣服刚拎到他面前,他瞄了一眼就对售货员说:“全要了,包起来。”   我把一口刚喝出去的水喷了出去,一想到这水蛮贵,又使劲咽了回去。这货什么意思,全要了岂不是直接花掉我半年工资了?   “顾总,我只欠您一件。”我弱弱的说了一句。   他拿出卡甩给售货员说:“最贵的一件她买单,其它的刷这张卡。”   ☆、018 熟人   顾总,你是有钱人,你这么欺负穷人好么?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真想一头撞墙上,看自己脑袋里有没有水。当时好死不死的,我干嘛要给这货熨衬衫呢!我气得有点眼花,直到他从试衣间换好衣服出来,我眼神才慢慢聚焦。   不得不说,这货太帅了。可是他再帅,也帅不过人民币,我气鼓鼓的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停车场,我这口气才勉强咽下去。   这一次去的地方居然就是XX街购物中心旁边的一栋楼顶上,宽阔的楼顶布置成空中花园的样子,有水池和喷泉有绿植,各色造型漂亮的鲜切花摆在果台上,酒水台上,签到台上……一切让人觉得愉快又轻松。   好的环境能愉悦心情,这话真没错。   我原来天天从这栋楼下路过,一直以为它就是某银行的办公楼,没想到上面别有洞天。有钱人就在身边,就看你有没有一对善于发现的眼睛了。   顾覃之一路走过去,不停有人迎上来与他寒暄,我站在他身边带着得体的笑,表现得既文静又甜美。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人……哦,不对,是两个,另外一个好像去超市购物的赠品一样挂在那个熟人的胳膊上。   “我前老板。”我怕引起什么误会,马上和顾覃之报备一下。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轻蔑一笑哦了一声说:“SC传媒的老板就长这样,太丑了?”   WHAT?   老板你画风不对啊,不应该先讨论一下别人公司的经营业绩如何,有无合作机会吗?怎么一开头就评论起别人的长相了。   顾覃之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马上解释说:“我有个毛病,你记好了。我不和丑的人做生意!”   “好的,老板。”我应了一声。   此时我的前老板已经看到我了,眼睛里贼光一闪就直奔我过来了。我叹了一口气,直觉我的前老板楚国风绝对是来自取其辱的。我的新老板顾覃之不是省油的灯,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胜楚国风不止一筹啊。   “顾总,我前老板身边那个大美女我也认识,是和我同时面试这个职位的竞争者。”我又和顾覃之补充了一句,生怕等一下万一撕起逼了,他不了解情况吃亏。   “哦。”他淡淡应了一声,压根不把眼前这两人放在眼里。   就在这两个人距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顾覃之迈步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边人更多。   楚国风一下扑了个空,脸上讪讪的。   我不敢主动和前老板搭腔,也马上装作没看见他们,跟着顾覃之就走。   “顾总!顾总!”楚国风追了过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顾覃之这才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他们淡淡地问我:“这是你前老板?”   “嗯,是的,我前老板楚国风楚总。”我说完转头向楚国风介绍顾覃之,“这是我现在的老板顾覃之顾总。   挂在他身上的那个大美女一看顾覃之,手马上从楚国风的胳膊上抽了出去,表现得要多安静有多安静,要多白莲花有多白莲花,乖巧地叫了一句顾总。   ☆、019 老板的教导   她那作做的样子让我直想吐,一看顾覃之好像还很享用的样子,我有点不淡定了。心道,老板你的段位可不止如此啊,千万别让我失望。   “楚国风?”顾覃之说了一句,想了想很认真地对他说:“没听说过。”   这下楚国风的脸更难看了,我心里暗爽。   我从楚天传媒离职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老板经常咸猪手,对我进行某方面的骚|扰,二是我做的策划案被他直接按到了一个绿茶姨身上,把我贬低的一文不值。   “徐图,你现在在顾氏上班,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合作……”楚国风大概没想到我跳糟能跳得这么高段位,转而向我套近乎。   “徐图,过来。”顾覃之回头看到我脱不了身,不失时机地喊了我一句。   “不好意思,老板在召唤呢。”我马上快步走到顾覃之身边。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我发现,我和你的‘前任’们都很有缘。”   我苦笑了几声不知怎么回答,他看了一眼又去和其他人说话的楚国风又缓缓开口:“徐图,你要记住,只有你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时,别人的眼里才有你,否则没人能看到你,不管是什么样的前任。”   顾覃之看着我眼睛,一字一顿说得很慢。他眼眸很深,周遭的灯光在这一刻好像全部倒映进他的眼睛里,我一眼望进去就出不来了。   正在发呆的时候,他用手捏一下我的脸笑道:“怎么,被我帅到了?”   我一惊,忙后退了一步,然后闭眼深呼吸。   “又怎么了?”他声音里含着笑意问。   “没啥没啥,就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我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继续说,“老板,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高冷的男神呢,没想到你笑起来这么帅,居然还会讲笑话。”   他一听我的话马上板起脸往前走去。   我这人可能自带受|虐倾向,看到他恢复了高冷高傲状,反而觉得正常了,忙端了个酒杯一路追上去,全心全意给老板当靶子。   在这里喝酒都是浅尝辄止,虽然喝酒的战线拉得很长,却不会醉人,只是这种应酬要不停说话不停的保持微笑,到了最后我脸上的肌肉都僵了。   等从楼上下来吹着夜风晒着路灯时,我用手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说:“老板,要加工资哦,脸部肌肉经常保持一个状态老得特别快,你需要给我加点买面膜的钱。”   “好,每月多加二百。”顾覃之面无表情的说。   “二百?太少了吧,怎么也要再加一个零啊,你不知道面膜很贵的。”我真不相信这种穿着万元衬衫的人会给员工只加二百块钱。   “你用的某即面膜一个月二百都花不完。”他熟悉地打方向盘,然后车子闪电一样蹿出去,我安全带还没系好,整个人又被拍在座位上了。   夜里路上车少,他车速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我住的小区。   “到了。”他说着解开安全带,拉门下车。   我马上跳下去,对顾覃之鞠了一躬说:“谢谢老板,我上去了,明天见!”   ☆、020 给我抱一下   说完我就直接往楼门走去,等到了电梯口回头一看,顾覃之居然一言不发跟了上来,吓得我差点犯心脏病。   “顾总,啊,老板,您没喝酒啊,您家不住这小区,您不用送上楼了。”我不解地看着他说。   “今天晚上我不走了。”他说,然后熟门熟路去按电梯,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   我一路劝阻无效,又没胆子直接啪一声把老板关到防盗门外面,说实话我也没机会关,他比我动作快多了。   我放下包,换好鞋子和家居服时,他已经在洗手间哗哗哗的洗上澡了。为了避免他光着出来,吓着我脆弱的小心脏,我马上拿了一条新浴巾,狗腿一样站在浴室门口问:“老板,浴巾,里面没有。”   门应声而开,然后一只湿漉漉热乎乎的手把我一下拽了进去。   “啊!”我一声尖叫,双手捂住了眼睛。   此时我双肩一紧被他按住,然后手被他强行拿开,一对有点微红的眼睛就出现在我面前,看样子他好像不太对劲儿。   “别动,让我抱一下。”顾覃之轻声说着,然后一把拥我入怀,脑袋压在我的脑袋上,我能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他的手很有力,把我紧紧箍在怀里,心跳又急又快。   我性格虽然有点大条,但男人心跳加速都有几种情况大致也了解,一动不敢动静得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在他怀里。   顾覃之现在的情形不对,理由我不敢问也没心思猜,安心的当一个人形抱枕。他是有理智的人,我相信只要我不画蛇添足,他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果然,他抱了我差不多五分钟,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我,然后自己一个转身背向我,说:“你可以出去了。”   “啊!”我低声应了一下,马上明白他现在是正常了。   “怎么,不舍得出去,那咱们可以再来一次那天晚上的事。”他一挑眉,恢复了正常,眼睛嘴角都带着有点坏的痞笑。   “不不不!”我忙摆着手逃一样从浴室蹿了出来。   我到了外面才觉出自己的衣服被他抱湿了,沾在身上难受得不行。只得重新回卧室取出干的衣服换上。我才把粉色的套头家居服穿上一只袖子,顾覃之就裹着一条浴巾光嘟嘟的出现在卧室门口。   “干嘛!”我一声尖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原本正在擦头发,听到我的声音望了过来,一皱眉带着嫌弃地说:“喊什么,小成那样还怕别人看?”他又揉了几下头发又补充道,“再说,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不稀罕!”   这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了!   我一把拽好衣服,几步就跨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说:“说别人小之前先量一下自己的尺寸,不要自己一身红毛还说别人是妖精。”   他的动作一下就僵住了,我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得意的一笑然后把顾覃之晾到原地,转身出去拿杯子喝水。   才走出去三步,我只觉得腰上一紧,回头一看顾覃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只把搂住我的腰,说:“说我小的某人要不要试一下,千万别求饶。”   ☆、021 我技术好   说着他一弯腰把我打横抱了起来,一下就扔到床上。   我一落地马上翻身起来,往床和大衣柜之间的缝隙躲了过去,身子还没站稳就又被他一把抓了过来,然后被紧紧逼到了墙角。   “顾总,我错了,我不该讨论你的尺寸。”我马求饶。   他不为所动,只裹了一条浴巾的身体马上逼了过来,然后微微低头,唇正好压在我的额头上。   “顾总,咱们是上下级关系,不要再进一步了,万一闹得满城风雨多不好。”我马上换了个说辞。   现在我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刚才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吧,怎么会跟一个高冷的男人说这种话!这是不活脱脱的找死么!   “从我出生以后,你是第一个质疑我的尺寸,第一个质疑我的能力的人。怎我怎么也要证明一下,我不小,而且技术好。”他看着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手在我腰上游走,不规矩极了。   我本来是应该拒绝的,但是当他好看的眼睛饱含深情的望着我时,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居然是——这么帅,被亲一下也不吃亏。   毫无征兆,他的唇落下来,带着一点凉,迅速变热。   这种柔软而清甜的感觉让我有点迷恋,没多大一会儿我开始不自主的迎合他……   “死了都要爱……”手机嗷一声巨响,顾覃之动作一顿,然后低低骂了一句扫兴。   他一松手我身体自由了,马上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在茶几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是安琪打过来的电话。   不敢多想直接按了接听。   “徐图,我无家可归了。”她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慢慢说。”我马上安慰,顺便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就在刚才,我居然被顾覃之给亲的神魂颠倒,太没面子了。   “我和陈桥吵架了,一气之下我就跑到了楼下,现在他也不给我打电话,要是这样回去太没面子了。”安琪在电话里又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给陈桥打个电话,让他下去找你,一个女孩多危险。”我马上说。   “不,我要去你家住,我要让他着急。”安琪气急败坏。   来我家?你别来吓死我了,我家藏了个大活人呢,而且还是男人。   安琪在电话里听我没声音了,马上警觉起来问:“怎么,你也不欢迎我?”   “不是不是,我这里有个朋友借住了。”我马上说。   “男的女的?”安琪问。   “女的女的。”我忙不迭地说。   要是让她知道我才分手就领了一个男人回家太没面子了,就跟我多饥渴一样。   顾覃之从卧室走了出来,不时失机地叫了一句:“徐图,给我拿睡衣。”   我擦,安琪在那边马上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明天请客,顺便带上你的新男友,敢瞒着我和别的男人滚床单,徐图,你变坏了啊。”   我……我无语了,翻了个白眼收线,然后马上给陈桥打了个电话,让他下楼去接他那哭笑不得的老婆。   ☆、022 咸猪手   我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顾覃之抱着肩倚着墙,一脸欠揍地向我笑着。   “顾总,我好意收留你,你怎么还故意挖坑给我跳,明天怎么办?我上哪儿去变一个男朋友给安琪看,这货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我去。”他说。   “顾总,注意形容,不要一言不合就爆粗口。”我马上瞪了他一眼。   “我说,我去。”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这才理解他的意思。明白以后头更大,他去?他去我怎么解释?安琪你好,这是我四一九钓到的凯子,现在是我老板,顾氏的太子爷!?   要是这样解释,还不如让安琪误会着。   “怎么?不愿意呀?”顾覃之凑了上来,看着我说,“多少女人求着想让我当男朋友,我还不干呢?我配你?委屈了?”   “顾大爷,饶了我吧,别拿我寻开心。”我马上退后一步,自己喝了一杯冰水冷静了下。   我以为顾覃之被这样落了面子一定会追出来抢白几句找回面子,没想到我一回头就看到他躺在床上,貌似睡着了。我赶紧走回去,一看他居然真的就这样躺着睡着了。   我悄悄走近,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脸,他脑袋偏了一下躲开我的手,继续睡。   “睡得这么快呢。”我有点奇怪,低声自语道,“霸占我的床,我能收点损耗费吗?”   他还是一动不动,我确认他睡着了。   顾覃之是个商人,如果没睡着涉及到钱的事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反驳。   我从柜子里抱出被子,然后咬牙切齿凌空踢了顾覃之几脚,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客厅的小沙发上窝着。   不小心四一九可以解释成酒后乱性,现在清醒状态下让我和老板同床共枕,还真没这个勇气,毕竟我并不想靠着身体上|位。   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痛,几次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不过大概是后来睡习惯了,天快亮时我觉得轻松多了,就是胸口上有点压得慌。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惊悚的发现有一条胳膊压在我胸上,愣了几秒我才意识天这可能是顾覃之的。   靠,变态吗?睡个沙发都被他抢!   我一把掀起他的胳膊扔到一边,自己骨碌爬了起来一看,自己竟然睡在床上,虽然只睡了床的一角。   一张大床百分之七十都被顾覃之霸占,这货睡得那叫一个放松,整个人都摊成了一个“太”字,刚刚一只手还特么压在我胸上!   简真太不要脸了!   我这么一通动作,他也醒了过来,一对眼睛睁开以后无辜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聚焦,撸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对我说:“昨天晚上你掉地上了,我上卫生间的时候把你顺便抱过来的,记得感谢我。”   我……   “对了,我记得你吐糟说过现在你房贷很贵,我觉得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我只租你家这张床,就这么说定了。”顾覃之不等我开口说话,直接把我雷死。   “顾总,您别开这玩笑,我这是小一居,真装不下您这尊大神。”我马上追到卫生间门口对他说。   他一手扶墙一手扶门,对我笑说:“我要上卫生间,你需要旁观吗?”   我……   ☆、023 总裁的要求   大早上我被顾覃之堵得一肚子气,还发泄无门,只得恨恨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等着他一起上班。从出家门到上车,我一直闷声不响,等到上了顾覃之的豪车,我心情才有点好转。   人都有点嘚瑟心理,我也不例外。看着路边地铁站入口排队的人,我心里忽然高兴起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徐图,早上我说那件事是真真的。”顾覃之开着车突然开口。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问:“什么事?”   “租床的事。”顾覃之坦然地说。   我侧了侧头看着他,脸上不带任何玩笑的表情。想了一会儿,我才试探着问:“顾总,你是想潜了吧?撩妹也不能用这么老的套路,恋上你的床吗?”   “我是认真的,只租床,不租人。”顾覃之侧头看我。   “那我能把床租给你,自己去住你的豪宅吗?”我现在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了。   顾氏的太|子爷,会租我的床,还说不租人,这事太诡异了。   “顾总,您说实话吧,你是想泡我吗?”我坐直了身子,把衣服领口的扣子扣紧了,保证不再让他看到一丝春光。   “胸小腰粗,五官普通,我泡你?”顾覃之一笑,“我眼瞎啊!”   “那租床的事怎么说?”我又问。   “好奇害死猫哦。”顾覃之冷冷看我一眼,“要么把床出租给我,你自己住客厅,要么离职,据我所知你现在欠了三个月的房贷,透支了两张信用卡。”   我一下被他捏得死死的。   谈判的第一准则是——不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底线。而我的底线,他清楚得就像他自己的底裤放在哪一样。   他没听到我说话,看了我一眼,嘴角往上一翘,“聪明人不会计较一时得失的,何况即使传出去什么流言蜚语,吃亏的也是我好吧!”   话音一落,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迈凯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我刚要出口的话一下被拍了回来,差点噎死。   思来想去,我真的丢不起这份工作,他说的是事实。深吸了一口气,我在下车前对他说:“顾总,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租我那么小的房子,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以后上下班咱们各走各的好吗?”   “好,只要你愿意挤地铁,我无所谓,今天下班以后把房门钥匙给我一把。”他爽快地应了下来。   一听他说“地铁”两个字,我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蔫了。   “算了,我还是搭你的车吧。”在生活面前,我没了骨气。   他哈哈笑了几声,车子嗖一下钻进了地下停车场,一脚刹车踩住,他对我说:“成交,为了庆祝咱们正式开始同居生活,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谢主隆恩。”我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拉门下车,直奔电梯而去。   顾氏是开放式办公,我的位置最靠落地窗。我与落地窗之间有一排半人高的小书架,书架上摆着绿植,绿植和落地窗间是几张咖啡桌组成的小休息区,这是给员工工间休息喝咖啡的地方。   我在工位上才坐下,杨华就打了个电话:“徐总,辉氏要解约,解约函发到我邮箱里了,我给您转过去。”   ☆、024 齐越的电话   顾氏与辉氏合作时间很长了,这一次辉氏易主没透风声出来已经是过分,如今易主以后居然第一时间解约,充分说明两家的合作关系并不牢固。现在最倒霉的是我,刚接手的项目要解约,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   按照常理来说,顾氏是甲方,辉氏应该不会傻到把主顾往外推,但是恋爱中的女人不能按照理揣测,或许是沈冬雪的脑子进水了。   看完杨华给我转发的邮件,我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去向顾覃之汇报工作。   杨华走过来塞给我一包早餐,说:“徐总,没事,顾总对你不错,你们又是旧相识,不会开你的,不过重新调选合作公司需要花不少时间,咱们部门别耽误项目进展。”   “对我不错?旧相识?这些你是从哪儿听说的?”我抬头看着杨华,认真的问。   “这还用听说嘛,我也有眼睛,我自己看的。何止是我,其实全公司都看出来了。”杨华压低了声音说,“您放心,顾氏的人还是很有素质的,肯定不会随便议论的。”   “别别……就算是暗地里说我也受不了这个误会。”我拉住她,“说清楚再走。”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没人注意她才微微弯一下腰继续说:“人事部传出来的,说面试的时候,顾总对你就不一样啦,在面试结束以后不等人事部给意见,当场就拍定要你。”   “杨华,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万别多想了。”我马上解释,“其实我真的是靠实力……”   “徐总,不用解释,我理解,您当然很有实力了。”她说着就往回走,走出去两步了又回头向我笑道,“解释就是掩饰。”   杨华刚毕业,性格开朗,她把话说得很直接我不生气,我但心的是其他人的误会,真不知道背地里我被人说成什么样了。   人在职场漂,哪有不挨刀。   入职以后我确实与老总走得比较近,说闲话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把工作做好了,说闲话的人应该自动闭嘴吧。我想到这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烂成一锅粥的辉氏搞定。   定了定神,从网上把辉氏相关的新闻都看了一遍,然后去查沈冬雪的背景,查了差不多十分钟,居然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查到。   我暂时放下沈冬雪,给顾覃之发了一封邮件,把辉氏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开始给我以前合作过的广告公司联系。我相信即使没有辉氏也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刚拿起手机,齐越的电话打了进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这个熟悉的号码,我就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   我们分手以后,彼此间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我在气头上马上把他从通讯录删除了。可心里的号码,到了现在也没删除,只扫一眼我就知道这是他的号,熟悉得刻进脑子里的十一个数字。   虽然我在心里劝了自己好多次,就当齐越是个屁,分手了就把他放了。但是,真正接到他的电话,我有点紧张,不知道该不该接。   ☆、025 为她来电   齐越有足够的信心,电话一直在响。我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徐图,我找你有事。”齐越熟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来。   我想装作若无其事的说话,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一开口先咳嗽起来。   “你有慢性咽炎,这几天雾霾严重,记得戴口罩。”齐越一听我咳嗽,马上条件反射一样的开始嘱咐,“对了,最好每天晚上喝点润肺的秋梨膏,要是有时间煮梨水喝,你胃寒直接吃梨会闹肚子。”   “齐越,你不用再这样了。”我听着他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喉头很紧很紧,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打断他的话。   他一下就沉默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问:“也是,现在你应该另有他人关心了。”   “你找我什么事?”我无视他的话直接问。   “就我们两个的事,我想找你单独聊聊,我不想让你一直恨着我。”齐越想了想又说,“徐图,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我真不知道齐越打这个电话来想干什么?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找我。他话里怨妇一样的情绪是哪儿来的?不想我恨他?分手了,把我甩了,还不允许我恨他?他管的也太宽了吧?   肚子里的火蹭一下就着起来:“齐越,用你的话说,咱们既然分手了,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欠,你还怕我恨你么?”   齐越沉默了一会儿说:“徐图,咱俩是成年人了,我真的想和你分手以后做朋友的,毕竟认识这么久了。”   “不用,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我对齐越怒道,然后啪一下挂了电话。   看着桌子上静下来的手机,我胸口闷得不行,站起来去接了一杯冰水,我一口气喝下去,那股燥热才被压下去。   刚回到座位上,手机微信声音响起,我低头一看还是齐越的。   “我知道你现在面临着辉氏解约的事,我大致知道一些此事的内幕,要是感兴趣可以过来一趟。我晚上在六个便士等你,老位置。”齐越的信息一如往常的简约。   原本我不想和这个男人再有过多的纠缠,但事关辉氏我就很有兴趣。齐越还是那种人,他想得到的就想尽一切办法,算准我接到电话会挂断,特意留了后手。   “好,八点半。”我回复了一条。   把手机扔回桌子上,心里有点郁闷,都分手了我还是会被齐越算计到。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他太了解我了,就如同我了解他一样。   晚上快下班,顾覃之给我打了个电话:“等一下去停车场等我。”   “不用了,我晚上有个约会,你自己回,我家防盗门外的水表箱里有一把备用钥匙。”我简单说。   “哦。”他应了一声。   我在人潮汹涌的地铁里,听着广播里报站的声音,心里特别难受。原来坐地铁的时候,都是和齐越一起。   他每天下班先去我单位接我,然后一起在外面凑合一顿或者暴撮一顿回家。和齐越分手以后,我果断辞了职。再次上班时,就遇到了顾覃之。   在熟悉的车站下车,从B口出沿着河边小路走十分钟就到六个便士了。这是一家很小资的西餐厅,价格适合我这样的工薪阶层。以前,这是我和齐越犒劳自己才舍得来的地方。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齐越坐在我们常坐的位置上,半侧着身子一直看着窗外。   外面是元大都遗址公园,现在夜间景观灯已经开启,景色确实很好。   ☆、026 吃苍蝇的感觉   齐越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了,马上站了起来,帮我拉开椅子说:“坐。”然后抬手看一眼时间,“今天你来得早。”   “是啊,提前来酝酿一下感情,看看先打你那边脸比较合适。”我坐下来,把包往桌子上一放,“你这么笑脸相迎的,我真下不去手。说吧,找我什么事,最好快点,免得你的新欢不小心看到了,闹误会。”   “徐图,你的性子一点也没变。我以为咱俩的分手对你多少有点影响,原来我想错了。”齐越说。   “为你改变?你是我什么人?”我不屑地一笑,“你只是我的前男友,为一个劈腿男改变,我三观有毛病吧。”   齐越摇了摇头没说话,叫来服务员开始点菜。   听着他熟练的报菜名,我心里慢慢泛起酸涩的感觉。   在这间餐厅里,我们吃了不少于三十次的饭,每次都是这一排靠窗的位置。两人吃着饭会发一些搞怪的自拍在朋友圈,惹得一帮朋友在下面评论说虐狗。   分手以后,我删除了与他相关的一切,却删不掉曾经的记忆。如果人的记忆就像电话硬盘一样就好了,定期格式化,然后一切重新开始,多么干净美好。   “你找我,不会只是吃饭。”我拿着柠檬水喝了一口,“和我别绕弯,有话直说吧。”   齐越无奈地说:“既然你说得这么直接了,我也直说。”   我看着他笑了,对于齐越我太了解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说:“徐图,冬雪想找你谈谈,其实很多事情我都和她明说了,但是她觉得还是要和你亲自谈谈才好,我不想失去她,所以找你先聊聊。”   “让我帮你打配合战,讨好你的新女友?”我问。   “不是不是,我只是和你打个招呼,我们的事我都告诉她了。”齐越说,“我找你来,真的是想请你原谅我,毕竟咱们这么多年了。”   原本我是想心平气和吃完这一顿饭的,但齐越的话成功把火挑了起来。   “我们的事你一字不落全告诉她了?”我问。   “嗯,我们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没什么可隐瞒了,何况我对她的感情完全没问题,我的从前都必须让她知道。”齐越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   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齐越之间最后闹得再不堪也改变不了我们曾是情侣的事实。在我最青春美丽的岁月里,他占据了我记忆百分之八十的时光。   这一切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幸福而甜蜜的。只要是情侣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小细节,小习惯……他居然都告诉了他的新欢。   我有一种在大街上被人扒光衣服的感觉。   “齐越,你太不要脸了。”我端起水啪一下泼到他脸,拎起包就走。   “徐图,你的项目还要不要谈?”齐越擅长打蛇打七寸,一下捏住我的软肋。   我站定,然后回头,看着灯光下长身玉立,英俊潇洒的齐越认真的说:“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了解我的性格。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工作不要,我也不会再留下一分钟。”   我脚步很急,有些不稳。   一想到自己曾经珍视的美好有可能被人当笑话来说,就觉得像吃了一只苍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额头一疼,我撞到一个人怀里。   ☆、027 沈冬雪   我撞到的人是沈冬雪,她穿着正版的香奈儿,背着同牌子经典的网格表,一脸精致的妆容,微一皱眉复又笑了笑说:“真巧,你也在这里啊。”   “对不起,我走错门了。”我错身准备离开。   “本来准备明天约你谈谈呢,今天遇到了,就别走了。”沈冬雪拉住我的胳膊说,“这里的老板是我朋友,楼上留了包间,比较适合谈话。”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想谈工作。”我马上拒绝。   “不,我谈的是私事,关于齐越的。”她寸步不让。   “齐越和我没关系了,那是我用过的男人,关于他的事我也不想谈。何况,”我顿了一下,“沈小姐,你见过有人为扔出去的垃圾谈话吗?”   平时我说话没这么尖刻,今天是让齐越给刺激的。一想到他言笑晏晏的和沈冬雪说笑话一样聊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就觉得眼睛疼得难受。   “是,有人经常把钻石错当垃圾扔掉,何况齐越也在这里。”沈冬雪往里面瞄了一下,“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两个叫上他一起聊?”   沈冬雪的不依不饶把我惹怒了。   我用力闭了一会眼睛,把里面湿湿的感觉压下去,然后对她说:“好吧,你说怎么聊,聊什么,我今天都奉陪。”   听到我这样说,沈冬雪笑了起来,然后松开搭在我胳膊上的手说:“走吧。”   此时,齐越走了过来。   他远远看到我和沈冬雪站在一起,明显的一愣,然后小跑着赶了过来,一把护住沈冬雪问道:“徐图,你干什么?”   “我没事。”沈冬雪对于他的呵护很享受,挑衅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倚到齐越怀里。   “我撞了她胸一下,如果里面是盐水袋,小心炸了。前两天看新闻,有一个做了假下巴的网红去东北,下巴都给冻歪了。”我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说。   齐越说过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嘴巴不饶人,还说没必要一句话的亏都不吃,越是这样嘴快的占便宜越容易在现实中吃亏。   我们在一起以后,我已经改了很多了。可今天晚上,我没忍住。   和沈冬雪站在一起,我就是一个失败的标本。尤其我这一身的信小香风,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   楼上的包间是我从没来过的,齐越与沈冬雪一起走在前面,齐越的手扎眼的搂在沈冬雪的腰上。   六个便士的楼上我没来过,据说都是为特殊客人准备的包间。我曾和齐越吐糟,说六个便士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服务。   现在想来,当时开心得像个傻逼!   在包间坐定,沈冬雪让齐越去点餐,包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知道,她是故意把齐越支开的。刚才齐越看到她的表情很意外,说明齐越并不知道她会来。   “我知道你们原来经常来这里约会,比较好奇就和他一起多来了几次。”沈冬雪一开口就是气死人的节奏。   我的身体有点发抖,用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她说:“齐越已经把我和他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你了,所以我真不知道你要找我聊什么。”   “你还爱他吗?”沈冬雪转着桌子上的水晶杯子问。   ☆、028 天下掉下二十万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自己,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不理解沈冬雪的意思。   “因为他是提出分手的一方,所以我才问这个问题的。”沈冬雪毫不在乎我的语气,很淡定地说,“你还爱他吧?”   “笑话,不爱了,早就不爱了。”我坚决地说。   我并不是为了让齐越好过,而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对于齐越,我曾爱得深入骨髓,但那是从前。   在分手以后的第一周,我赖在安琪怀里哭得眼睛肿成一条缝,然后报了个作死型旅游团去找死,在外面野魂一样漂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把这段感情放下了。   说不爱,可能是假的,但我会努力做到真的不爱。   “齐越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我看得出来。”沈冬雪看着自己美丽的手指甲说,“他说起你的时候,眼睛里的神情瞒不过我。”   听她说完,我有点猜不出她话里的重点了:“沈大小姐,您找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先声明一下,第一,我和齐越已经属于过去式了;第二,我没吃回头草的习惯。”   “如果他后悔了,重新回去找你呢?”沈冬雪问。   “不可能,现在他眼里只有你。”我不解地看向沈冬雪。她堂堂一个富二代,还缺少男人吗?齐越即便劈腿了,她分分钟就能再找一个比齐越更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请你离开顾氏。”沈冬雪直接说。   她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疑惑地问:“顾氏?我为什么要离开顾氏?”   此时齐越推门进来,笑道:“冬雪,我都点好了,红酒你来点,你最喜欢喝的那一款没了,换一款?”   “你去帮我选一下。”沈冬雪说。   齐越是聪明人,知道我们之间还没聊好,马上就又退了出去。   我心里啧啧两声,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如此有眼色了?果然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当然,我不会让你有所损失的。”沈冬雪看到齐越关上门,敛起脸上的笑对我说,“你考虑一下。”   “我不考虑,我不会离开顾氏的。”我说。   沈冬雪没说话,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张卡拍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推到我面前说:“这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是六个八,算是你离开顾氏给你的补偿。”   说实话,二十万对我来说确实是一大笔钱了,我咽了一下唾液问:“为什么?”   “齐越很有能力,我想把辉氏交给他打理。如果顾覃之从高层施压,还要继续合作下去的话,你就不能在顾氏。”沈冬雪说。   “你担心我们因为项目的事见面,然后旧情复燃?”我问。   她笑了笑:“不是怕这个,而是怕人多嘴杂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既然你对他也没感情了,不如离开顾氏。”   “现在这个项目很可能合作不下去了,你何必花这二十万。”我抿了一口水,假装气定神闲的看着那张卡,“如果解约了,我自然要离开顾氏,你这笔钱真不用花。”   “顾覃之从我们集团高层施压了,明天我就要把解约函收回来,如果一意孤行,齐越就得不到辉氏这个职位。所以只能你走,其实你走也是双赢,你在辉氏一年也就差不多二十来万吧。”沈冬雪把卡又往我这边推了推说,“拿着这个,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找一份工作。”   我沉默不语。   她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一份工作,你考虑一下。”   ☆、029 哭得像傻子   我叹了一口气,把卡推到沈冬雪手边,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二十万买我换一份工作。”   “怎么你嫌少?”沈冬雪问。   “不,挺多的了,我卡里还没存过这么大金额的钱。”我看了看那张银行卡,又看了看沈冬雪,“我差一点就没忍住答应你的条件。”   “那你为什么把卡还给我?”沈冬雪不解了。   “因为我不会离开顾氏,如果你有手段让顾氏开除我,或者让我干不下去,你尽管使。”我说完站了起来。   钱是好东西,我也爱钱,但我不愿意在沈冬雪这里为钱出卖自己。   我出门的时候与齐越走了个对脸儿,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冬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新欢好好的,我没动他一根汗毛,别用看仇人的眼神看我。”我对齐越解释了一句,“不过有一句话咱们今天说明白,以后不管为了什么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我没看这一对金童玉女的反应,直接离开了六个便士。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沿河的小道上人很少,偶尔遇到的也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我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凄惨。   我一边往地铁站走一边掉眼泪,夜风吹在脸上冷得要命。   有句古话说得对:久病床前无孝子,久贫之家无贤妻。还有一句话叫: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们和齐越的收入在帝都算是中上的,但是扣去房租生活费,每月的衣服包化妆品,再给双方父母各寄一点零花钱,再遇到几个结婚生子需要包红包的,每月下来都是紧巴巴的。   我们说不上是贫贱,也差不多吧。   我催过几次结婚,齐越都说连自己都养不起结什么婚。   在我们的定情周年纪念日,他在我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的氛围下告诉我,他要和我分手,原因是他遇到了更好的人。   当时我哭了骂了吵了,无济于事。   “徐图,你们女孩都想嫁一个有钱人改变生命轨迹,为什么我们男人不能。何况,我是真的爱上了她,和她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真的活着。”齐越很认真的说,就像他当初和我表白一样的语气和神态。   今天晚上他爱上的那个女孩,居然要用二十万买我从他的生活里离开,真的好贵,我都不知道我一个决定会值这么多的钱。   齐越对他爱护有加,就像他当年刚把我追到手的表现一样。   我想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好酸。越想越难过,到了最后连走路都没力气。   几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男人还能淡定地说做回朋友,女人却只能流眼泪,总觉得哭过了就算过去了。   可是,我都哭过几次了,怎么还没过去。   在小路边的石头凳子上坐下来,我看着河面上灯光的倒影抹眼泪。偶尔有经过的情侣,看到我在哭都用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再去赶回家的地铁时,地铁都停运了。   站在地铁站入口处,我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拿出手机准备滴一辆车回去,屏幕上显示有八通未接电话,打开一看,都是顾覃之打过来的。   ☆、030 流氓眼瞎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给顾覃之回了过去。   “你在哪儿呢?你家钥匙根本没在水表箱里,徐图,你涮我玩很有意思是吧?”顾覃之的声音能把话筒给震破。   我一怔,忽然想到他现在不仅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的租客。虽然我只出租给他一张床,但好歹我混进了包租婆的队伍。   “不可能,就在箱子里呢。”我马上反驳。   他听到我的声音居然一下不吱声了。   “你是不是打的是对门的水表箱?”我又问。   他那边还是没动静,缓了一会儿问我:“你怎么了?哭了?”   “没有。”我矢口否认。   “声音不太对啊,你在哪儿,我去接你。”顾覃之又说。   “不用不用。”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楼下有一间星巴克,你自己点杯喝的,我尽快回去。”我对他说。   说完不等顾覃之有反应,我迅速挂断电话,然后拿出湿巾擦着脸上的泪痕。   滴了一辆车等了十分钟,车主给我打电话问我的位置,我解释了半天他还是不找到,最后还说了一句:“要不你取消订单吧,再打一辆。”   我解释无用,只得取消,白白浪费了五块钱。   就在我借着路灯重新滴车时,一辆车子停在我身边,车窗摇了下来,有人向我说:“上车。”   我抬头一看,来的是顾覃之。   没来由的,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怎么努力也止不住。   顾覃之一下就急了,他飞快地拉开车门,然后大长腿迈开,几步来到我面前,一把搂我在怀里,问:“怎么了?遇到流氓非礼你了?”   我不想说话,他扳起我的脸看了一眼,研究了一下说:“不会呀,哪个流氓眼瞎吗?不应该有流氓看得上你呀。”   我正哭到兴头上,被他这么一打断,眼泪居然流不下来了。我红着眼睛看向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流氓看不上我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顾覃之一本正经。   “顾覃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现在一肚子火呢,你自己别撞上来当炮灰。”我一把打开他的手,拉门上车。   他也从另一边上车,叮嘱我一句:“系好安全带,要是不开心我带你兜兜风吧,在四环上转一圈儿再上五环转一圈,要是还不过瘾,咱们上六环。”   “好。”我心情不爽说,“我还没坐过敞篷车呢,打开车篷兜兜风。”   “没问题。”顾覃之应道。   他直接上了五环,说五环足够长,能在上面把我兜得没一点眼泪。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两个灰头土脸的把车篷关上,然后生无可恋地夹在了夜里进帝都的大货力中间。   抬头看前边是顺后,回头看后边是圆通,一辆一辆全是物流的大货车。   顾覃之啧啧了两声:“物流现在流水太大了,回去也搞一间物流公司。”   “顾总,顾氏是最早一批在帝都做房地产的公司,暴利到堪比卖白‘面儿’了,您还不满意?”我看着不知足的某人。   ☆、031 不同物种   顾覃之拍了一下方向盘对我说:“如果我是小富即安,知足常乐的人,现在这方向盘应该是自行车把,不知足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如果你知足,现在肯定还在原来那家公司忍辱负重,拿着自己八千块的死工资。”   “我原来挣多少钱你都知道?”我有点惊讶了。   “顾氏聘用的每一个人都做过背调的,你在原来单位被性|骚扰这些我们大概都知道,楚国风在业内口碑很**的。”顾覃之细长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的路说,“不过,如果不是我刻意开后门,你这资历和经验是不够格来顾氏担任策划总监的。”   我能在应聘者当中脱颖而出实属意外,听到顾覃之谈起这事,我竖起了耳朵:“顾总,您为什么要留下我?”   “生活无趣,能有一个人敢气我和我顶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顾覃之丝毫不给我留而子,把话说得直白。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特别不舒服。在工作上,被老板这样抢白一顿,没人会心里舒服的。   “怎么?觉得不好听,心里不舒服?”顾覃之见我半天不说话,侧头问我。   “有那么一点儿。”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认真的探过头看着我说:“刚才的话是真的,但是还有一半没说,在做项目推广策划上,你还是很有灵气的,我知道SC公司最近两年好的策划案都是你做的,只是你不擅长办公室政治被人排挤而已。所以我看中的是你这方面的能力,至于管理和领导能力,一点一点慢慢培养。我会给你一年半的成长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不能在部门独当一面的话,那不好意思了。”   顾覃之平常话少,而且身居高位,自带不怒自威的气质,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有能力的高冷总裁,没想到对于的性格评析他也能做到这么细致。   他说的都是事实。在SC公司,我确实没少替人做嫁人,我以为这些没人知道。   “好啦,说起工作也别那么沉重,要是一谈工作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根本活不过三十五岁,迟早得累死。”顾覃之看我一脸严肃,马上放松了语气说,“所以呢,你虽然有很多的缺点,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优点。闪光点,一个人有一个就够了,你恰好有一个。”   我也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于是问他:“你呢,你身上有几个闪光点?”   “我又不是普通人,我全身都是闪光点。”顾覃之说完还向我一挑眉,那意思不言而喻,他和我这种庸人是两个物种。   我们两个在五环堵到**,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顾覃之停好车抓起我的钥匙直奔电梯,我一路狂奔过去以后,看到电梯都到了五层了。没办法,我只能等下一班电梯。   房门是虚掩着的,我进门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锁好门,换好鞋子,顾覃之已经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了。他看到我重重松了一口气说:“终于干净了。”   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老板,你有洁癖么?”   “大姐,刚才前半断为了安抚你凌乱的心情,咱们是敞着篷的,咱俩就像移动人体吸尘器,闻闻自己身上什么味儿。”顾覃之没好气地看我一眼。   ☆、032 不行   我一闻自己身上味道确实恶心,也跑进去洗了个澡。   等出来以后,顾覃之特别自觉的躺在我的大床上了。   “顾总,发挥一下绅士风度,睡一晚上沙发。”我走到床边看着他,语气很委婉了。昨天晚上我睡了沙发,今天就算排队也轮到他了吧。   “我租的是床。”顾覃之大言不惭地说。   “租金没付呢,不生效,今天晚上是我收留你,睡沙发。”我又累又困又饿,真没心思和他逗嘴,掀开被子自己钻进去,然后用脚把他往床下蹬。   说实话,顾覃之要是穿着西服,我真没这胆子。   可现在他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T恤,一条宽松的休闲裤,头发湿漉漉的,搞得眼睛也湿漉漉的,那种霸道的总裁的气场收起来,现在就像萌哒哒的一只邻家小弟弟,让人看了就想主动欺负一下。   事实证明我又被他的外表蒙蔽了,下一秒我的脚踝就被他抓住,我感觉自己踢到了钢板上。   “徐图,你成心!”他一拧眉。   我只觉得身子失重,一下就被他拽到怀里。   他的五官在我眼前放大,一对湿漉漉的眼睛越凑越近,然后唇上一热被他亲了个正着。   他的唇带着一点沐浴露的味道,清新又热烈。   我本想挣扎,但一看到他认真的眼神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能动,只能睁睁睁地看着他凑近,吻上来。   这一次,顾覃之难得的温柔,就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的亲吻着。   我们之间的温度一点一点上升。   他亲了一会儿不老实起来,把他的战场从嘴唇一下转移到耳朵和脖子。我心知要发生什么,想喊停却喊不出口。   在这种清醒状态下,我好像醉了,手脚都使不出力气。   他身体在亲了我一会以后,明显的发生了变化,那种明显的咯的感觉顶着我的小肚子。   “徐图,你自找的。”他低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就就往我后背摸去。   在他的手措摸到我背后的文胸扣时,我脑袋嗡了一下,然后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一下就清醒过来,猛地抓住他的手脖子说:“不好意思,我有点难受。”   “这个时候你让我停?刚才踢我的时候呢?”他一笑,手上用力,我的双手轻易被他禁锢在我自己头顶。   “顾覃之,对不起,我错了。”我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法从他身子下面逃出来,非常明智的服软。   “晚了。”他说了一句,头又低下来,继续亲起来。   顾覃之吻技高超,把我亲得手脚酸软,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不行。   我知道我应该推他开,可却迷恋他给的感觉。   一次不小心的四一九是意外,清醒状态下呢?那是喜欢吗?   喜欢——这个词像是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我用尽全身力气推他:“不行,停下来。”   他不为我所动,继续探索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既喜欢顾覃之带给我的感觉,又讨厌这种感觉,纠结之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他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唇,我一口就咬了下去。   顾覃之动作一停,然后亲的更用力了。   ☆、033 大概有好感   我们两个把床变成战场,在上面滚来滚去。最后顾覃之仗着手长脚长,把我完全压在身子底下,我一分一毫也动不了。   他的眼睛里有我说不出来的东西,就像是会溢出来一样。   “顾总,胜之不武,仗着自己个高欺负一个女人,真有意思吗?”我做为一个成年人,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马上说出一番扫兴的话。   顾覃之神情果然一顿,松开手来说:“你自成不痛快。”   “是呢。”我从床上爬起来,“惹不起,我总得躲得起吧,我去睡沙发。”   我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回到了客厅里,随手帮顾覃之关紧了房门。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扇门,我心里一阵发冷。   在这种时候拒绝一个男人,那就断绝两人发展下去的任何可能。   对顾覃之我是有好感的,但是我却不能。因为做为一个成年人,我太了解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听到卧室里没了动静,自己下地关灯。   就在屋子陷入黑暗时,卧室的门打开了,顾覃之推门出来,准确无误地走到沙发前,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说:“徐图,我想我大概是对你有好感了。”   我听得心惊,他当然也知道我没睡,可我就是不说话,假装睡着了。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没睡,给个反应行吗?这好歹是我郑重的第一次对女人说了这句话。”   “为什么?”我问。   “什么为什么?”顾覃之问。   我们两个的话就像在打哑谜,但是谁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他才说:“大概是因为你总是要把我往外面推吧。”   “那么漂亮女人看见你,都像飞蛾扑火一样,为什么你会对我感兴趣?”我在黑暗里坐直了身体,“我觉得这事就像电影一样,不真实。”   “徐图,好感是没理由的,我找不到拿得出手的理由。”他说完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在沙发前俯下身子,吻准确地落在我的唇上。   嘴上的热与柔软让我心里一颤,那种过电的麻|酥感觉很少有过。   他轻点即止,俯在我耳边说:“你对我有感觉的,我知道,但是为什么你要逃避,你在害怕什么,怕爱上我吗?”   “不是。”我矢口否认。   “否认得这么快,一定是。”顾覃之说着,手已经把我圈起来,一下一下新吻着,然后舌尖时不时扫过我的耳垂,“如果你不能确定对我的感觉,我帮你确定。”   在沙发上地方很少,他整个身体都挤了上来,两人差不多无缝连接在一起。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吻都让我心里一颤。   没过几分钟,我就觉得身不由己起来,甜蜜和心动让我不能自持。   顾覃之撩妹手段很高,即不粗鲁也不急切,颇有耐心的温柔着。   因为没有灯光,眼睛看不清楚,所以其它感觉就格外灵敏,他的呼吸他的动作都变成了酒,一点一点醉着我的身体。   ☆、034 乖   在第一次遇到顾覃之时,我因为刚失恋,心里难受得不行,正准备找一个发泄的渠道,又加上当时身处一个陌生而广阔的环境里,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啥也没想就直接和顾覃之滚了。   在第二次遇到顾覃之时,我因为醉酒,整个都断片,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也都是后来才想起来的。   后来我总结过,第一次是确实想浪一回,第二回是本能。   现在,疑似第三次来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我在清醒状态下,真的要与自己的大BOSS发生某些关系吗。   顾覃之在我脖子上猛地咬了一口,把我疼得叫了一声,怒道:“顾覃之,你是狗吗?”   “你不专心,在床上敢对我不专心的人,你是第一个。”顾覃之声音低沉。   我一听这话却兴致索然了,突然推开他:“大爷,你在床上的女人不少嘛。”   “怎么,在吃醋了?”顾覃之又凑了上来。   我听到他的话,忽然一愣。我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他的话这么在意,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是女人都会对这话在意的吧,除非是出来卖的。   “没有。”我摇头说,“没有……”   话没全部说出来,就被顾覃之堵在嗓子眼里,他这一次没用绅士亲吻法,简直就化身大狼狗了,直接上嘴啃。   他一口咬在我嘴上,然后趁我吃痛惊呼的时候,舌头就亲进我嘴里了。   我头皮一炸,脑子里响起无数惊雷。他动作急切,把我死死圈在怀里,吻技比起刚才突飞猛进。才几分钟,我就被他亲得头脑发涨,面红耳赤,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一片,身体都是烫的。   我的反应让他很满意,低低笑了几声,手不老实地探进了我衣服里。   睡衣本就宽松,几下就被拆了下来。   我理智告诉我这样不行,身体却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还没纠结完,顾覃之就覆身上来了。   脑子里空白一片,剩下的就只有本能。   不能不说,顾覃之技术很好,持久力又强,到了最后我连连求饶,希望他能早点结束。但是他故意和我做对,偏把时间拉得更长。   最后被他抱到床上时,我腰都快要断了,身体累到什么想法都没有,沾到了柔软的枕头就直接昏睡过去。   朦胧中有人把我脑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在我头上亲了亲,似乎说了一句晚安,又似乎没有。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时,我神清气爽,看到顾覃之的脸有点尴尬,然后马上转头。   谁知他第一时间觉察到我醒了,迅速睁开眼睛,眸色深沉把我的脸扭到与他正对的位置说:“早安,徐图。”   “我想……”   “你对我也有好感,不要否认。”   “我想收回……”   “徐图,骗自己的感觉很好玩吗?”他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问完又亲了下来。   顾覃之,你属狗的吗?一言不合就上来啃!   大清晨的,我可不想再一次被他攻陷,马上推开他说:“顾总,我投降。”   本以为他会停下来,谁知他听到我的话马上又亲了上来,一边亲一边问:“徐图,你应该叫我什么?”   我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话,马上意识到不对,吼出了他的名字:“顾覃之。”   “这就对了嘛,乖!”他顺手摸了摸我的头顶,就像在摸一只小猫小狗之类的。   ☆、035 我是认真的   我躲开了顾覃之的手,往后退开身子,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顾覃之,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人玩玩而已,找我真的错了。”   “谁说我只是玩玩而已?”顾覃之问。   “你这样的家世身份,和我差距太大,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直言不讳。   “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是谁说的,大清还没亡呢?”他反问。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顾覃之。”我再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也是认真的。”他眼眸深沉,一点一点凑近过来,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你以为我是随便的人吗?”   “你不是吗?”   “不是。”他抓住我的手说,“徐图,我是认真的,你呢?”   我被他问住了,真不知做何回答。我与他相识以后,今天在他逼问之下认真的想他的问题,我对他真的没感觉吗?我不是随便的女人,却在十分古怪的情况下与他发生了三次关系,而且似乎每一次都很美好。   “如果我说我是认真的,你给得起吗?”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无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沉默着,看着我,过了半晌他说:“我想给得起。”   在得到他肯定回答的这一瞬间,我忽然眼睛有点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我心虚了胆怯了,然后望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一步以外是他的一双脚,上面穿着我卡哇伊的粉色拖鞋。   “徐图,你不要说对我没感,试一下好吗?我一直拖到今天才说的原因,是怕你觉得你是在失恋以后,让我趁虚而入的。”他扶住我的肩,让我抬头看着他,“我对你有感觉,真的,给我一次机会试一下。”   他的眼神温柔,目光坚定,我在他具有蛊惑性的注视下抛弃了犹豫,点了点头。   他在看到我点头的同时笑了,这一刻春暖花开,我从来没想到过一个男人的笑会这么耀眼炫目。   吻甜蜜而又急切地落在脸上眉上眼上唇上……这一切如果只是一个梦,那我不愿意醒。   我在心里细数了与他的点点滴滴。   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不会半夜去地铁口找我,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不会带我出去兜风被吹成狗,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不会天天赖在我身后……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假想,那我是否愿意上这个当?   我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决定和命运赌这一把。   去公司的路上,车内氛围极好,车载音响放着背景一样的轻音乐,外面拥挤的车流看着也顺眼很多。   初升的太阳迎着前挡风照进来,把我和他都镀成了金黄色。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我心情雀跃。   到了公司地下车库,他拉开车门伸手来挽我的胳膊,就在此时有人从旁边的车子里走了出来。   “顾总,您的电话打不通,顾董事长想请您回家一趟。”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差不多四十岁左右。   顾覃之挽我的手一滞看着他:“以后这种事情可以发我邮箱里。”   “我在这儿等您,等一下一起回去。”那个中年男人又说。   “好,我回。”他很无奈地看了我一肯,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乖,去上班,我中午左右回来,一起用午餐。”   “你爸爸?”我低声问。   “嗯,家里的事,我去去就来,不用担心。”顾覃之安慰我一句,然后上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车。   我一个人到了办公室,总觉得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东西。   ☆、036 消息   顾覃之中午没回来,我一直等到下班时间他还是没到公司,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以后就挂断。   这一下我有点慌神,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心急如焚。   过了十几分钟他回了一条信息“没事,不用担心,早点下班,晚上早睡,我晚点回去”,拿着手机我觉得心里有点甜丝丝的。我见他接电话不方便,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回我让我不要担心,他只是在家里陪陪老爷子。   顾覃之原来是这样的暖男,我好像是赚到了。   我是个性格相对外向的人,高兴的时候想找人聊聊,不高兴的时候也想找人聊聊,一听说顾覃之晚上不回来吃饭,马上就想到了安琪。   我还欠她一顿饭,想到这里我给安琪打了个电话,她听出我语气轻快,马上说:“好啊,晚上约,我带上男票。”   “可以,没问题。”我对安琪说。   安琪的男友与我也是旧识,三人聚到一起话不多说,就直接点了一桌子的菜开吃,等到酒足饭饱以后,安琪擦干净手上的油对我说:“老实交待吧,那天晚上的男人是谁?”   我真没料到她居然还记得这茬子,只得举双手投降说:“好好,我老实交待,顺便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要结婚了吗?”安琪问。   我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个男人叫顾覃之,是我老板,安琪见过的。”我停了一下,“上次咱们两个吃饭,你说让我拿下的那个。”   安琪眼睛一亮:“天啊,你艳|福不浅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得意洋洋。   安琪隔着桌子扔给我一个眼刀:“好像我记得你说那是你老板,你现在怎么胆子大到连老板都泡?”   “胡说什么呢!”我瞪回一眼。   “顾覃之?”陈桥打断了我和安琪的贫嘴,“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   “你当然熟悉了,你天天在报社,肯定看到过这人的名字,顾氏的掌门人嘛,新的。”安琪说。   陈桥点着头,皱着眉想了一会,欲言又止。   “陈桥,你怎么了?”我看着他有点纠结的样子,不由发问。   “我不知道我记错了没有,顾覃之好像订婚了吧,刚才出来之前我们收到的新闻稿,今天晚上我不值班,没看到报纸的排版,好像是说明天要上头条的。”陈桥说,“难道是和你订婚?要给你惊喜?”   “不可能,我们今天早上才确定关系的。”我忙分辨道,“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会的,我是做新闻的,消息类的通报,过目不忘。”陈桥说,“名人当中还有其他人叫顾覃之吗?”   “打电话回去问问。”安琪一下就急了。   我的脸已经开始发白,安琪马上站起来,坐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说:“别急,或许陈桥记错了。”   在这个时候,她宁愿怀疑自己男朋友的记忆力。   陈冲看看了我们,也意识到事态严重,马上给他同事打了个电话。这个电话很短,只有一分多钟,等他挂了电话以后,我都不敢说话了。   ☆、037 你就是渣男   “那个……”陈桥看着我,“好像是真的。”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迷茫地看向安琪,似乎听不懂陈桥的话,想让安琪给个注解。   “渣男啊!”安琪骂出两个字,把我的心说得哇凉哇凉的。   “徐图,我同事说是真的,明天一早就拿顾大少爷的订婚启事,订婚的对象是方圆地产的千金方亦和。”   “徐图,你听我说,还好你们刚开始,咱不伤心。”安琪搂着我的胳膊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自己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徐图,你和他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安琪中间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她摇着我的身体问这句话时,我才看清楚眼前她焦急的脸。   “没事没事,都是成年人,我没事。”我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安琪不相信我的话,眼睛里都是担心,对陈桥说:“能让你同事在订婚启事下面加一条小字吗,就说渣男上午才表白,下午就订婚。”   “安琪别闹了!”   “安琪别闹了!”   我和陈桥同时开口,然后对视了一眼,我无奈地笑了笑对他们两个说:“没事,咱们的菜还没上齐呢。”   “都吃完了。”安琪用手在眼前晃了晃,“徐图,我担心你。”   她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我有点控制不住了,眼睛开始发酸发热,背过脸去忍了几秒,我才回过头向她示意我没事。   安琪一直忿忿不平的说要替我花钱在报纸上登启事,就买明天他订婚启事下面的那一条小版块,陈桥跟她解释了五分钟这事办不到。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我真心觉得累了。   安琪按住我的胳膊,伸手把我的包拿了过去,对陈桥说:“开车送我们回去,我今天晚上陪陈桥。”   同时她从包里摸出我的手机,一边翻通话记录一边说:“我打电话问问顾覃之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民主社会,他当他是世家纨绔啊,随便泡良家妹子!”   “别别。”我伸手去夺她手里的手机。   安琪手脚麻利,迅速站了起来,然后开了免提把电话拨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电话就接通了。   “徐图!”顾覃之沉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不是徐图,我是她朋友安琪,见过你一次。顾覃之,你个渣男,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吗?上午和我朋友表白说要谈恋受搞对象,你特么晚上就把订婚启事发到报社去了,你家有钱了不起啊!”安琪的话就像连珠一样说了出来。   我们没在包间吃饭,她这么一嚷嚷,附近几桌吃饭的人都向我们看了过来。   “安琪,手机还我!”我站了起来,声音很大。   “徐图,我想和单独说说。”顾覃之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琪看了我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把手机塞到我手里,对我说:“徐图,别跟他客气,这种渣男不值得你多费口舌,就当被狗咬了。”   我默默接过电话,叹了一口气免提关掉,走到餐厅外面对里面的人说:“对不起,我朋友夺走了我的手机,她没恶心只是性格直一些。”   “徐图,你现在在哪儿?”他问,声音不带一丝商量。   “顾总,您真没必过来了,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声音冷淡,深吸了一口气,“就这样,再见。”   我知道我的直觉没错,我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方圆地产我听说过,满帝都的楼盘的有二成都是方圆的,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房地产公司。   ☆、038 堵在家门口   我挂了电话,正准备转身进餐厅,就看到安琪站在我身后,满脸担心地看着我。   “徐图,你和他到底到哪一步了?”安琪问,“我怎么感觉你这样子有点像和齐越分手的时候呢?”   “那有,就是连续受打击,有点反应迟钝了,没事,放心,你和陈桥明天都要上班,快回去吧。”我拍了拍她的肩,用力抱了她一下,“我没事。”   “我不放心。”安琪固执地跟在我身后,“我今天晚上陪你。”   陈桥也从里面出来,听到我们的对话说:“让安琪陪陪你,我先回去,你们晚上聊聊天,想不想啃鸭脖喝啤酒?”   “不用了,你把安琪带回去,好好休息,我没事。”我把安琪推到了陈桥怀里,往前走了两步,向他们两个摆手示意再见。   我没坐出租车,太安静的环境我会多想。   进了地铁,我被喧嚣的人群包围,心里多了一点安全感。晚上十点钟的地铁人不太多,我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木然地看着地铁停了又走,走了又停,身边的乘客换了好几拨,拿着电子话筒卖唱的人也来来回回去了几趟。   终于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地铁工人员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姐,我们车子要进库了,请您下车!”   我抬头看了看,整个车厢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好意思。”我飞快地抓起包走下地铁。   二号线是环线,终点站在积水潭,出站以后我站在无人的街头,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陈桥的嘴里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自己会这么难过。心里有点石头落地的感觉,也有点说出不来的难过。   回忆了一下我们相处的点滴,我忽然发现顾覃之除了混蛋以外,居然还有那么点小可爱。   车子在楼下停好,我拉门下车,才走进楼道,就被一个人用力的抱进怀里。在纯黑暗的环境里,我吓得大声尖叫,楼道里的声控灯猛地亮起来。   突然而至的光明让我睁不开眼睛,闭眼间唇就被人吻住。   他亲得很用力,我睁开眼看到了顾覃之的脸。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他被我咬了一口,不得已松开了嘴,问我。   “吃饭逛街。”我看着他,“顾总日理万机,这么晚还来员工家里家访吗?”   “徐图,听我解释好不好?”他说。   “怎么解释?”我问,“你订婚是假的?那个通告是假的?还是说你和我在一起是假的?你今天早上是逗我玩儿的?或者说我就是你一时无聊的玩具?”   我直视他的眼睛:“顾总,我是缺钱,但我有底线,我不会为钱出卖自己的任何东西,包括选择和自由。”   “我知道。”顾覃之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   他连声地说着,然后用力抱着我:“回家再说好不好?”   “我刚才问的问题您能给我一个回答,就回我家再说,否则您还是慢走不送吧。”我看着他,“我玩不起,也输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话音才落,楼道里的灯就灭了,四周一片黑暗。我能听到我对面的人呼吸沉重,他一直抱着我不肯松手,却也不说一个字。   我心里特别难受,同时又觉得这个结果是预料中的,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下去。   ☆、039 为什么是我   我在他怀里缓了一会儿,然后冷静下来用力推开他,咳嗽一声把灯震亮,然后看着他:“顾总,首先我为我朋友的话向您道歉,其次,咱们两个就这样吧,你会有自己门当户对的妻子,我终究是个过客,而我不是愿意做过客的那种女人。”   他一直认真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好要怎么说。   我绕开他,转头就去按电梯上行键,心里安慰自己:徐图,你没必要伤心,这才刚刚开始!   “徐图,如果我认真而郑重地告诉你说,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你会相信吗?”他站在电梯门外面,对着我的喊道。   现在是十二点半,四周安静得连个鬼都没有,他这一嗓子喊出去,在楼道里都传出回声了。   我吃了一惊,看着他。   “你肯相信我吗?我最后问一次,真的。”顾覃之定定看着我,胳膊拦着电梯门,门就这样叮咚叮咚的响着关到一半再打开。   “那你订婚的事呢?”我问。   “我会解决,那一场订婚不是我想要的,我会给你一个交待。”顾覃之无视电梯门,看着我,“我顾覃之不是那种游戏人生的人,也从来不和女人开玩笑,对感情我是认真的,至于你听到过什么传言我真的没办法解释,但我想说那些都只是传言。现在我只等你一句话!”   电梯门再一次关上,我看着他有些犹豫。   对顾覃之这种优质男,我是没抱希望的,因为我知道他与我隔着一个世界,但是今天他给我希望时,我才发现自己对他并非没感觉。就在我做好准备要接受他时,他冒出了订婚的事。刚刚萌芽的心思一下被热水烧灭,现在他又对我说,他对我仍是认真的,没游戏的成分。   我真的很纠结,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爱情,不是每一天都能遇到的。   他不急不慌,心神稳定地看着我,眼神有点殷切,只等我一个点头或者摇头。   这一刻,说是或者说否,真的太难。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然后两扇门居然在我眼皮底下缓缓关上了,中间夹着顾覃之一条胳膊。   我一下就吓慌了,疯一样冲过去,用脚抵住一边的电梯门,然后双手使劲儿扒开,把他一下拽了进来。   但是他的胳膊已经被狠狠夹了一下,我看到他皱着眉含着笑站在我对面。   “你肯让我们再试一次了对吗?”顾覃之问。   “我只是担心你的胳膊,严重吗?”我来不及与他纠缠上一个问题,忙上前检查他的胳膊。   那件巨贵无比的定制衬衫已经夹破了一点,撸起袖子,小臂骨上一道明显的青紫痕迹,甚至有几小块发紫发红,渗出一些血渍。   “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说。   “不用,抱你一下就好。”顾覃之伸出手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有点犹疑不定,我真的不知道他看上我那一点了,就如同我不知道我自己对他哪一点有感觉一样。   “顾覃之,为什么是我?”我问,“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每次都是一面之缘,说句难听的,有点像随机炮|友的关系,为什么是我?”   我认真地看着他,想听到他的回答。   ☆、040 揣道小秘密的人   他没说话,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凑了过来,不待我有所反应,吻就落了下来。我惊诧,然后挣扎,却换来他更用力的拥抱。   身体被他紧紧箍住,吻雨点一样落下来。从我的额头开始,到眼睛鼻尖嘴唇,他的吻一点一点侵蚀的我意志,我慢慢软下来,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   电梯叮咚响的时候,他把我拥了出去,然后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徐图,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轻易离开我。”   我心一沉,在爱情里动心越早死得越快,我没想到在与顾覃之的感情里,我是最容易输的那一个。   他拿出钥匙,开门,然后推我进门,屋子里没开灯,他也没开灯的意思,在一片黑暗里摸索着把门锁好,然后上来拥着我,东西凌乱地扔在地上,我被他抱得脚离了地。   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他吻太易让人沉醉,我失去了自控能力。   他没再说话,也没给我挣扎纠结的时间,疯狂地亲我,衣服几乎是被撕下来的,狂热而急切。   我是一个正常女人,面对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很快就失去了理智。   什么订婚,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等等全部抛在了脑后。   等到一切结束,自窗外照进来一些模糊的光,房间里的一切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又看得真切。   他把我抱在怀里,让我的头枕在他胳膊上:“徐图,别人只看到了你的漫不经心,大大咧咧,我看到了你的细腻敏感。这个婚是我老爸要订的,通稿也是他发的,于我没半分关系,或许这是一场商业联姻的开始,或许只是两个集团间的炒作。不管是什么,我不承认。”   我仰头看着他的脸,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他的身份,在这场感情里,我似乎没那么理直气壮,总带一点卑微的意思。   可是,徐图你在卑微什么?我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我,顾覃之,还没到需要出卖自己来达到什么目的地步。”他平视前方,看着一片朦胧的窗帘说。   他这句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或许两者都有。   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平生第一次对自己行为感到困惑,在顾覃之没解释清楚订婚是怎么回事时,我居然没拒绝他,依然和他滚了一次。   而且,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顾覃之摸着我的头发:“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别的不想再多说,等到解决了,你自然就能看到,我愿意用事实来说话。”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他的声音很低沉,让我觉得这样就好了,竟然没了想问清楚的心思。   第二天在我看到报纸上的订婚通告时,心就像针扎一样疼,但同时又觉得心里面放了蜜糖,甜得不为人知。   放下报纸继续工作,手机上传来了安琪的讯处:徐徐,怎么样了?   我拿着看了一会儿,回复:和好了,他有苦衷!   才传出去没一分钟,安琪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我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接通,然后听到她巨大的愤怒的声音:“搞什么啊,你别把你的理智喂狗啊,我都看到公告了,如果一个男人连这件事都搞不定,就是渣男,你别被帅哥冲昏了头。”   ☆、041 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顾覃之不仅是个土豪,而且是个懂享受的土豪。一个工作餐而已,他搞得就像在五星级酒店吃饭一样,精致的骨瓷餐具,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还有极富创意的摆盘。   他拉开椅子对我说:“请入座吧,徐图小姐。”   被一个帅气的男人这样照顾,是女人都会被迷倒,我怀疑顾覃之是撩妹学校毕业的,举手投足满满套路。   我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睛坐下来,然后问:“顾总,让你屈尊纡贵的帮我布菜拉椅子的,是不是有求于我?”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拿起筷子说:“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势力,我喜欢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   顾覃之连续用了两个“喜欢”,我心里一时甜丝丝的,可是一想到这事就会想到那个如梗在喉的订婚启事,安琪刚才说的话自带重播功能,又在脑海里回放了。   “你脸色不好,怎么了?”他问。   “想到订婚启事了。”我看着他手里的筷子,闷声说,“总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儿,你的正牌女友可能随时会打上门来。”   他正在给我夹大虾,筷子都递到我餐碟上了抖了一下,虾掉进我的汤碗里,溅了我一胸口的汤汁。   “别想那么多,我承认的女人才是我的女友,我不承认的最多担一个名字,何况我顾覃之也不是死的,最多让她再担几天,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订婚仪式。”顾覃之放下筷子,很郑重地双手放在桌子上对我说。   他的话一下就让我怔了,这是什么意思?求婚吗?   “顾覃之,你不要让我误会。”我有些吃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同我表白说有好感,想与我相处一段时间,我能理解也接受了;但是,现在根本没怎么相处呢,就冒出一个盛大的订婚仪式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顾覃之看着我,这一次手缓缓的稳稳的给我夹了一块排骨过来。   “我……还没想好。”我放下筷子,犹豫地说。   我曾经和安琪说过,如果遇到优质男就要主动出击,努力扑倒,最好先把生米做成熟饭,然后把他死死套老。但是,谁都知道那些都是笑话,笑话是什么,就是不能当真的。   顾覃之是优质男没错,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对他的感觉,何况我们相识的时间太短,彼此间并不算太了解。   我能接受一个对我有好感的男人的追求,但不能接受才有好感就谈婚论嫁。   “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想好,到那一天,不要求着嫁给我啊。”顾覃之脸色滞了一下才恢复正常,然后开始吃饭。   因为是工作餐,我们都吃得飞快,下午各自有一堆的工作要忙。   就在顾覃之起身帮我倒了一杯果汁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许向楠。   他一看办公室的情形,就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我一直就觉得徐图这个新员工不简单,原来是悄悄把顾总拿下了啊。”   ☆、042 不要紧张   许向楠说话声音很大,而且带点抑扬顿挫的感觉,说得我的脸一下就红了。   “许向楠,你的嘴就这么欠呢!”顾覃之白了他一眼,“我是东西么?还拿下?”   “顾总,你当然不是东西了。”许向楠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东西”这个词经常闹笑话,我没想到会有闹到顾覃之身上的时候,一个没忍住,刚喝进去的水喷了出来。   “许向楠!”顾覃之吼了一声。   “好好,我不说了。”许向楠勉强止住了笑说,“你家老爷子已经广发英雄贴了,我家都收到了哈,要是对这婚事不满意尽快的,别等大家都到场了,你做史上第一落跑新郎。”   “不用管,他做得越是排场,我就让他面子跌得越大。”顾覃之说。   “你这想法你家老爷子知道么?”许向楠问,同时看向我,“徐图是你真爱无疑了吧,让我们一直猜来猜去的人就是徐图?真没想到顾总也会徇私舞弊把自己的女友藏到集团来哈。”   “许向楠,有事说事,没事别乱喷。”顾覃之打断了他的话。   “有事有事,我简单说两句就走。”许向楠马上停下来,把拿着的几页文件递给顾覃之,“这个你给批一下,别为难我秘书了,小项目别计较得失。”   顾覃之瞄了一眼:“这个可以开展,只是计划不详,你能不能让他们把计划书细化了拿过来。”   “哎,你直接给他们回邮件吧。”许向楠把文件扔在他桌子上,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回头打趣了一句,“我不耽误顾总谈‘工作’了哈。”   他还特意把“工作”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等到许向楠走了以后,我直接问:“我觉得咱们没必要这么快公开吧,闹得全公司都知道不太好吧,毕竟是刚开始。”   “怕什么,不用藏着掖着的,我未婚你未嫁,谈个恋爱还怕别人知道。”顾覃之看了一眼时间,“下班以后等着我。”   他这么坦然淡定,我心里反而安定下来。既然他不怕别人知道,那就说明他是真心想和我相处的。   短短几天时间,我变成了顾氏的公众人物,从上到下基本没人不认识我的。每天见面和我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人我都不认得。不过,倒是有一件事出乎我意料,居然没人讲闲话。   原来我刚进公司时的那些零星闲话也不见了,整个事情平静得不太正常,甚至我部门口无遮拦的杨结也闭口不谈这件事。   我和顾覃之的恋情好像是公开了,又好像是变透明了。   这种公司上下都紧紧闭嘴的感觉让我有点别扭,可又说不出来别扭在哪儿。这只是一种感觉,没办法向顾覃之说明。不过,很快我就知道别扭在哪儿了。   我在顾覃之的办公室看到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头发花白,眼睛炯炯有神。我从来没在这个办公室看到过顾覃之以外的人。   他看出我的意外和不安,指了指沙发说:“徐小姐请坐。”   “您是?”我试探着问。   “我是这间办公室原来的主人。”他淡淡地说,“别找了,覃之不在,他出差了,要到订婚的前一天晚上才能回来。”   “顾董事长。”我忐忑不安地叫了一声。   “不必紧张,我就是找你随便聊聊。”他对我说。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他给他儿子订了一门亲事,眼睁睁让我给搅黄了他找我能有好事么?   ☆、043 不按常理出牌   这人是顾覃之的老爸顾长山,帝都商圈里的铁腕人物。   他在我面前坐下来,很温和随意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看了一我眼又说:“不用紧张,咱们随便聊聊。”   “我知道您找我是什么事。”我说。   顾长山虽然没说话,身上却有一种无言的压力传了过来,我一个普通人真的扛不住这种压力,主动先开了口。   “哦,你说说我为什么找你。”顾长山说。   “因为我和顾覃之在一起的事,让您很生气,所以您来找我的,至于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我还猜不出来,但不外乎是让我离开顾覃之,对吧。”我看着他很慢地说。   “就这段话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懂得先发制人。”顾长山看着我,眼神还是那样温和,“你和覃之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知道是人都有的叛逆期,覃之的叛逆期一直没有,这一次他和我顶着干,我很欣慰。”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这样看着他。   “徐小姐对心理学有了解吗?”他看到我一脸的不解,忽然问。   我摇了摇头。   “不管是什么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都会叛逆期,越发爆发问题越小,越晚爆发问题越大。覃之一直以来都很让我放心,几乎是一路沿着我规划的路线走了下来。他是圈子里少有的听话孩子,我一直在等着他的叛逆期,没想到是在婚姻问题上。”顾长山甚至笑了起来,“这种不听话是我期盼已久的,所以我想先谢谢你。”   顾长山不按常理出牌,我马上警惕起来。   如果他一开口就说让我离开顾覃之,给我甩出几十上百万的好处费,我会很淡定,因为这都是常规套路,常规套路有很多破解办法,而他这样一说,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所以这种惊讶的表现一点不落全部让顾长山看到了。他看着我笑了笑说:“怎么?觉得很惊讶?”   “是。”我老老实实回答,“我以为您来找我,一定是让我尽快离开顾覃之的,没想到你这样说。”   “我的目的是让你离开覃之,但是要把道理给你讲清楚。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强迫别做什么事。”顾长山还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   “除了让我离开顾覃之,其它条件我能接受。”我顿了一下,“而且我知道您可能怀疑我是为了钱才不顾他订婚的消息和他在一起的。”   “不不,你说错了。”顾长山摆了摆手说,“为了钱和一个人在一起很正常,这个世界没钱寸步难行,爱钱才是正常的。”   我又被顾长山的话给噎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顾长山的每一句话语气都很平和,但说出来的意思让我不解。既然他从不按套路来办事,我索性闭了嘴。   “顾董事长,我的思维好像跟不上您的节奏了,你不如直接把话说明白,然后我再告诉您我的决定。”我就这样被顾长山几句话给说的败下阵来。   ☆、044 照顾好覃之   顾长山用一种很赞赏的眼光看着我说:“如果不是方亦和这姑娘先入了我的眼,家庭背景又比你好很多,覃之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反对。但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被人不停的比来比起。相较起来,我更喜欢方亦和做我们顾家的儿媳妇。”   我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顾长山看到我没急于反驳他,很欣慰地笑了笑说:“你刚才说了,除了让你离开覃之,其它条件都会答应,对吗?”   “对。”我点头。   “如果他近期一直和你在一起,我请你好好照顾覃之。”顾长山站起来走到总裁办公桌前,拿起一个很精致的塑料盒子递给我说,“覃之有很重要的失眠症,这是他需要天天吃的药,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对精神没有任何损伤,你记得让他按时服药。”   “失眠?”我不由失口反问。   顾覃之与我在一起基本上都是晚上,在我的印象里,他每次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根本没有失虑的困扰。又或者说,他都是假装睡得很香么?   “怎么了?很惊讶!”顾长山问。   我摇了摇头,觉得有必要问问顾覃之这是怎么回事。   “覃之失眠症很严重,是从他大一开始有的,具体怎么得的,由我来说不合适,你可以去问他自己。”顾长山说着拍了拍放在我手上的盒子说,“记得晚上提醒他吃药。”   “就这些吗?”我不解的问。   “就这些。”顾长山看了看时间,“好好工作,我看好你的能力。等一下我约了方亦和的老爸喝茶,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   说完顾长山径直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总裁办公室傻子一样拿着药盒。   呆了几秒钟,我回去自己的工位,然后打开电话开始查顾覃之吃的是什么药。度娘很尽职尽责地告诉了我这些药的疗药,是治疗精神性失眠症的,都是最新研制出来的药,效果很好,价格超贵。   顾长山做为一个父亲,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可是,我印象里的顾覃之是绝对没有失眠症的?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吗?   我一时想不明白,把药扔到一边开始工作。   但是那个药盒就像是一个磁石一样吸引着我的目光,时不时我就会看一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覃之一整天没回公司,快下班时我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晚上有应酬让我自己先回去,我应了一声想问失眠症的事,却听到他那边传来了顾长山的声音。   “覃之,去帮亦和拿一下冰水。”   “等一下回去再说,路上注意安全。”顾覃之在顾长山说话的同时,嘱咐我一句。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唯独耳力很好,所以我的住处都是隔音超级好的。   “好。”我应了一声,假装无事。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父子和方氏父女在一起。   顾覃之是个敏感而细心的人,他听出的声音里的不对,清了一下嗓子说:“徐图,我和我爸在陪方家父女喝茶,亦和只喝冰水泡杜若,我帮她去取冰块。”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啪一下挂了电话。   ☆、045 我想清楚了   我负气回家,刚到家门口就被顾覃之的车子堵住了,他把车子横在我前面的路上,摇下车窗对我说:“小姐,要不要送你一程?”   在看到他的这一刻,我心里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是奇怪了。   “你就这样勾搭小姑娘的?”我对他怒目而视。   “不是啊,我只勾搭你。”他没皮没脸地笑了起来,同时下车把我拉进车里,而后调了个头直接往主路上驶去。   “干什么,我才到家。”我依然生着气问。   “吃饭去啊!”他看了我一眼,“你生着气一定没吃饭,对吧。”   “饿死我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怒道,“请你停上来,我要下车。”   顾覃之一手开车,另一只手摸上我的头顶说:“乖,不许闹了,再闹我松开方向盘哄你了,到时候可是一车两命哦。”   “你爸下午找我谈话了。”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虽然我对你确实有说不出来的好感,但是在你与方亦和的事情解决之前,咱们还是先分的好。这个社会,真的是动什么都别动感情,太不好动了。”   这一番话我想了一个下午,本来是准备等到和他一起下班的路上再讲的,没想到他没正常下班,我又在电话里听到了他与方亦和在一起,所以一时没控制住。   “你的意思是分开?”顾覃之收起了语气里的玩笑问。   “嗯,分手也好,分开也罢,就是暂时停一下,你考虑一下,我也认真想想,我们到底合不合适,或者说只是彼此空窗期的精神弥补。”我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绿化带说,“我不愿意当别人感情生活里的小三儿。”   “你不是小三儿,谁说你是小三儿了?”他声音抬高了,“我爸吗?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爸没说,他只说你有失眠症,很严重,把你常吃的药给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从自己包里拿出那个小药箱子,放在他车子的后座上说,“就这样吧,顾总,我和你真的玩不起。前些天发生的事,就当是成年男女一时冲动。”   说完以后,我不再开口。   顾长山和我谈话以后,我认真想过了,我和顾覃之不合适,而且我对他仅仅是好感。   一个像我这样身份地位的女人,和顾覃之站在一起根本不搭,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是因为他的钱才去接近他,没人会相信在最初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好感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我也认真想过了,应该是南非,那个孤独无助的夜晚,让我从心里一下接受了他,所以才会有接下来的事。   顾覃之没说话,脸色阴沉。   我看了看他,觉得有必要让他死心,在我们还没有非对方不可的情况下。   “顾总,在南非那个晚上,谢谢你的照顾;在面试前的那个晚上,谢谢你让我搭便车;在面试的时候,谢谢你对我开后门。”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如果在这三个节点,我遇到的是别的男人,应该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咱们两个能发展到昨天晚上那一步,都是因为巧合。现在巧合结束了,你应该回到你自己的轨道上,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女人谈恋爱,现在送我回家好么?”   “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原谅我?为什么给了我希望,今天又一棍子把我打死?”顾覃之问。   “顾总,你撩妹手段太高,我昨天晚上被你撩着了。”我认真地说,“其实还有一点,我怕得罪了你以后还要重新找工作,我挺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   “你想清楚了?”顾覃之问。   “嗯。”我重重的点头,“我想清楚了。”   ☆、046 无处不在   “徐图,你别后悔。”顾覃之猛地把车子停了下来,任由后面的司机不停地按着喇叭催促我们。   “我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套路太深,我玩不起了,我主动退出。”我说完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同时眼泪开始在脸上流。   我知道这一切或许和顾覃之没关系,和方亦和也没关系,只是我脆弱的自尊心后知后觉的开始反应了。   顾长山找我谈话时,我还没有这些复杂的感觉。   当我接到顾覃之的电话时,当电话里传出顾长山的声音和方亦和的名字,我又从顾覃之的话里知道了方亦和确实在场时,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圈子里套路太深,这里面的都是人精,我玩不起,而且有一种莫名的腻了的感觉。   谈恋爱应该是轻松愉快的,能让人每天都泡在蜜罐里,而不不是这样时酸时甜,甚至很多时间都是憋屈的。   我和齐越虽然分手了,但回想曾经在一起的岁月,真的满满都是幸福甜蜜。我们在一起,互相吸引,互相照顾,他的眼里都是我,我的眼睛里也只有他。而我和顾覃之在一起,我似乎成了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木偶。   顾长山没说等一下喝茶顾覃之会去,但是他去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做为一个女朋友,肯定会问自己的男友都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但是我不可能每次都问,而他刚开始时会有耐心说,次数多了也会烦的。   我一边走一边哭,就像自己真的失恋了一样。   我没回头,后面的顾覃之也没开车追上来,直到用钥匙拧开了家门,我才重重松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眼泪一直没停过,就这样我哭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化了浓重盖住自己的肿眼泡和黑眼圈,然后走进了办公室。我以为会在邮件里看到人事部的辞退信,但是出乎意料的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照常,只是我身边少了顾覃之的声音。   周日早上阳光明媚,才六点多太阳就把我照醒了,我揉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去看手机。   手机屏幕上平静异常,连一条广告讯息都没有。   今天,是顾覃之订婚的日子,我没忘记。   我开始给自己找事儿做,煮牛奶烤面包片煎鸡蛋,可是这一切都做得一塌糊涂,简单的早餐做得惨不忍睹,最后只有煎蛋勉强看得过去,拿起筷子喝了一口,咸成了苦的。   洗衣服吧,一周的衣服没洗了。   我走进浴室,看到脏衣蒌里扔着一条浅蓝色的浴巾——那是顾覃之用过的;走出浴室,收拾客厅,茶几上摆着两个玻璃杯,其中是一个是顾覃之用过的;重新躲回卧室,一只绣着熊猫的小抱枕被扔在窗纱旁边,那是顾覃之用过的……   我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以为说明白了,分开了,一切就好了,没想到他已经在我的小家里无处不在了。   ☆、047 输要输得漂亮   我在自己家里被顾覃之逼到无处可逃,最后躲到了阳台上,一抬头看到了顾覃之自己洗的袜子挂在我头顶耀武扬威。   欲哭无泪,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就在我烦躁得想跳楼时,电话铃声把我解救了出来,冲到卧室看到是安琪打过来的。犹豫了一下,我接通了电话。   “徐徐,顾覃之今天订婚,你算什么?他给了你什么交待?”安琪的话如连珠炮,“别傻了。”   “我没傻,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有气无力的回答,“我自己在家呢,能不能来陪陪我。”   “你在家做什么,哭吗?”安琪问。   “别扯了,我没哭,就是有点难过。”我马上说,“能过来吗,要是来不了算了。”   说完我就要挂电话,安琪在那边忙喊道:“别挂,我过去带你去见见市面。”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挂了电话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安琪很快就到了,她一进房间就把所有窗子打开:“通通风,你家都快发霉了。”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里的袋子扔给我说:“换上衣服,化个美美的妆,等一下我带你去参加顾覃之的订婚仪式,前线传来的消息,盛大异常,包了一座公园,不仅收到邀请函的人能参加,就连路过的都可以参加。”   “我没兴趣。”我一听她又提顾覃之,莫名的想逃避。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看不顺眼,不就是顾覃之嘛,你们又没在一起多久,再说你这样看在顾覃之眼里,还以为你对他爱得多深,多不舍呢。”安琪拿出袋子里的衣服,拿起挂烫机一边熨一边说,“既然你都放开了,就大大方方地走到他面前,漂漂亮亮的用行动告诉他,姑娘我不在意。”   我在自己家里躲了小半天,心里憋屈到自己快崩溃,听了安琪的话忽然觉得也有点道理,既然不想和他有纠葛了,那就表现得正常一点,听说公司的同事去了不少。我要是这样刻意逃劈,落到别人眼里,完全一副被抛弃的怨妇模。   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马上进卫生间洗漱,然后对着镜子画了个美美的妆。   安琪和我都不是有钱人,所穿的衣服除了一些必要的门面支撑以外,都是在一些小店或者手工定制工坊定制的。   今天她带给我的裙子就是一件离落家的定制款,香槟色的及膝裙,腰身立体剪裁,右边有一排自胸口到裙摆处的立体手工玫瑰花,浅粉色的。这排玫瑰画友点睛,把衣服一下点亮了。   我穿好以后,安琪上下打量了几眼说:“完美,不枉我花了半个月工资把这件样品给你买回来。”   “谢谢你,最爱你了。”我给了安琪一个用力的拥抱。   女人可以没男人,但不能没闺蜜。不管什么时候,真正的闺蜜都会给你正向的阳光的能量。   “咱们输也要输得精彩,何况这一次是你先甩了他,用漂亮的女王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给这一切画个完美的句号。”安琪拉着我,锁上门,开着陈桥的小MINI直奔顾覃之的订婚仪式现场而去。   ☆、048 气不起来   安琪把车子停好,拉着我就往里面走,边走边说:“你记得这个公园吧,咱们两个都单身的时候曾经说过,谁要是能这里举办婚礼,也算是圆了一点公主梦。”   我记得这个公园,是帝都三家能举办户外婚礼中的场地最大的一家。这家的场地费很高,设有直升飞机起落区,婚礼草坪四周的布景也极漂亮,很多电影电视剧都来这里取过景。   从大门口走进去用了十五六分钟,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那边人的声喧嚣,安琪有点担心地看着我说:“你怎么样?能去参加吗?”   我苦笑:“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了?何况你也说得简单,我总要把姿态表现出来,我不在乎他,能满脸是笑的参加他的订婚仪式,权当他是个屁。”   “这就对了。”安琪竖起大拇指,然后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说,“走,咱围观土豪的订婚礼去。”   人声越来越清晰,我看到了扎眼的玫瑰花束,都是香槟色的嫩粉色扎成的花球……眼睛有点涩的止不住,甚至越往场子中心走,越是难过。   忽然间我看到了齐越和沈冬雪,他们两个站在一起面对酒台,背对我。齐越微微侧着身子和沈冬雪说着什么。   我眼睛又被扎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不过是一个颇有好感的土豪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要死要活的样子做给谁看!   脑子里跳出这个念头以后,我马上调整了心态,把那点难过的情绪扔到一边,至少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符合场合的笑来。   安琪与我同时看到了齐越,一挑眼眉说:“他也来了,齐越这个渣酒渣。”   “别别,安琪,咱们淡定点,分手了不能做朋友,也不必见面就撕逼。”我一把拉住安琪。   好闺蜜就是这样,我受了委屈她比我还难过,我受了欺负,她比我还愤怒。   安琪被我按住,低声又骂了几句才与我一起坐在最靠后的位置。   我们的左边就是铺着红毯的甬道,六道花门布置得精致典雅,香槟色的椅子上系着嫩粉色的丝带,一切都带点梦幻的味道。   太阳越升越高,四周的树木和草坪花卉在耀目的阳光下,颜色明媚得不像真的。我看着布置得跟童话一样的现场,忽然心平静下来。   这种盛大而拉风的订婚仪式,不适合我这样的人。这种场合就是给王子和公主准备的,而我不是。   方亦和出场了,穿着浅粉色的婚礼,戴着闪闪发亮的钻石饰口,整个人就像会发光一样,自带光环走了出来。   我没见过方亦和,但是却一眼认出她来,因为在今天的女主角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安琪也看出这个亮晶晶的女孩就是方亦和,一下就抓紧了我的手。   “放心,我不会冲上去的。”我低声对她说,“看到她我都相形见绌了,没那个冲上去的勇气。”   我说的是真心话,看到方亦和的这一瞬,我什么气都没了。她是一个漂亮得让女人都移不开眼睛的人。   此时,我才明白顾长山为什么和我谈话时那么淡定,因为他知道他的儿媳妇是独一无一,不可取代的,不管是从自身长相,还是从家世来说,她都是所有女孩羡慕的对象。   ☆、049 我选她   我以为看到方亦和,就能马上看到顾覃之,没想到等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看到顾覃之的影子。   台上的主持人有些急了,匆忙地走到幕布后面,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紧接着我又看到方亦和身边的那对气质超群的中年男女也走到了后面。   我看了看暗,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低声问安琪:“你有今天的日程表么?仪式几点开始?”   “你等一下。”安琪说完,把我按到椅子上,然后迅速去找陈桥的同事,过了五六分钟拿了一张纸回来,对我说:“这个是,照这上面写的,现在应该开始仪式了啊。”   “或许有什么惊喜。”我拿起那张日程表看了看,上面写得很明确,上午十点半开始订婚仪式。   “惊喜?”安琪看着空空的台子说,“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看吧,有钱人的热闹又不要门票,不看白不看。”我看着有些慌乱的双方亲戚,心里稍微舒爽了一些,那种想喊喊不出来的感觉好了一点。   人都是这样,在比较中获得平衡与幸福感。   顾长山脚步匆忙地走到了后面,隔着一道纱帘,我看到了台后面站着五六个人,围成一圈在商量着什么事。   此时司仪走上台拿起话筒,对台下低声议论的来宾笑道:“各位来宾,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咱们准新郎在来的路上赶上堵车,仪式往后推迟一下。”   说完他忙放下话筒回到了后面。   订婚仪式上遇到堵车导致晚到?这个理由是准备骗鬼的吧。   他不说还好,说完以后下面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我心里觉得好笑。顾长山再怎么沉稳老道,遇到儿子的事也会着急出错,这个解释不如不解释。   我正低着想着,忽然听到安琪说:“来了,顾覃之还真是遇到堵车了。”   我抬头一看,顾覃之穿着得体的西装,大步走了进来。他走在中间的甬道上,人模狗样的,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他没发现我,直接走到了台子上,拿起话筒就对大家说:“各位,对不住,来晚了。我之所以来晚,是因为我根本没想来。但是觉得不管怎么样,也要对来参加我订婚仪式的诸位一个交待,所以我又来了。”   他的话有点让人如坠云雾,底下马上安静了。   他环顾四周,迅速说:“我来是想和大家说一下,我顾覃之心中另有包所爱,辜负了我老爸的安排,还有方家千金的好意,真的万分抱歉。”他说到这里,又认真地看了一眼台下的来宾,“这就是我对诸位的交待。”   从他上台的那一刻,我就一直看着他,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他的话就像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炸得七荤八素,我也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太过专注,他竟然往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就在他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一亮,然后大步走下来,直接来到我面前,不等我有反应就把我拉了起来。   我几乎是被他拖上台去的,站在台子上我才明白过来,我被顾覃之拖到了所有人面前。   “如果要订婚,我选择的人是她。”顾覃之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拿着话筒对台下的人说,“我和她认识时间不长,但是遇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等的人就是她了。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一见钟情,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   ☆、050 在意什么   在听到顾覃之些席话的同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切都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参加他的订婚仪式,万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订婚仪式的女主角。   “啪!”的一声响来自我身后。   不由回头看过去,我看到了一脸泪水的方亦和,还有暴怒的顾长山,他脸色通红,眼珠子都是红的。顾覃之这才松开我的手,走上前对他道:“爸爸,对不起,我不能再按你的安排走下去,我不想和您一样后悔一辈子。”   顾长山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转头就走。   此刻的我只觉得自己身体被别人的目光扎成了筛子,所有人都看向我,目光里有探究不解,也有羡慕和嫉妒。   方亦和哭着跑开以后,来宾走了三分之一,他们的眼神真的像刮骨刀,一下一下刮在我身上。   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成了全场的焦点。   “你没弄错?”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覃之问。   “我没弄错,选择了你,就是你。”顾覃之笑道,“不管有没有祝福我们,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是幸福的。我现在想用最认真的态度告诉你,我对你是认真的,请不要怀疑。”   我被他感动,一肚子的气瞬间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眼神炙热而专注,说完这些话以后俯身下来在我唇边点了一下说:“告诉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这时我忽然有一种全身都飘起来的,完全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顾覃之看着呆头呆脑的我继续说:“只是,我这么一做,可以会变得一无所有,我不知道一无所有的我,你能不能接受。”   我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定定地看着他。   身边响起了鼓掌的声音,我抬头望过去,安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她眼睛红红的向我鼓掌说:“徐徐,我太感动了。”   我也同样的感动,但是又觉得不真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真的不觉得顾覃之到了非我不可的地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明明可以用温和一点的方式解决的。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和方亦和订婚,可以明确地拒绝顾长山,没必要把顾方两家的面子放在火上烤。   “徐图,我需要你的答案。”顾覃之把我的头扳过去,让我正他对视。   “我除了答应,似乎不能说别的。”我眼睛也涩涩的说。   “你只能这样说。”他霸道地说,“你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台下的来宾大概觉得没什么看头了,司仪站在一旁傻子一样,全场真心祝福我们的人只有一个——安琪。   安琪被陈桥接走以后,我迷迷糊糊地跟着顾覃之回了我的住处。   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以言说的温暖感觉,回头看到了顾覃之宠溺的眼神。   “为什么这样看我?”我问。   “因为我刚刚确定,你是我的。”顾覃之笑着亲了我一下,“这种踏实的感觉太好了。”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我有点担心。   今天的事闹得太大了,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收场。   “不会的,最差的结局就是老顾把我从家里赶出来,然后让我自生自灭。”顾覃之大大方方地说,“我被控制了二十八年,终于第一次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想过的生活。”   “我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我说不出来下面的话,我在意的是他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可是,事到如今,我还需要问他的真心吗?如果他不是真心的,脑子进水了才会做这件事吧。   “在意什么?”他追问。   “在意你的真心。”我轻轻说。   “你放心,我是真的。”他看着我,“你做好了跟着我一起吃苦的准备了吗?接下来的生活可能不会太如意,比如说钱的方面。”   ☆、051 急电   我正准备说话,顾覃之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他本欲不管,奈何那个电话坚持响,而且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你先接电话。”我怕有急事,示意他先接电话。   他先是无奈,而后被我推了一下有点无可奈何,拿出电话看了一眼来电脸色就不对了,马上接通喂了一声。   “小顾总,顾总住院了。”那边的声音很大,我站在两步以外都听到了。   这时我才想到了顾长山刚才在仪式上难看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这件事的黑锅,只能由我来背了。   “我马上到,在哪个医院。”顾覃之急问。   我不等他挂断电话,就收拾好自己的包换好鞋子站在玄关处等着他,他一边换鞋一边往外面走。   在电梯里我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马上握住他道:“我来开车,把你送到医院,我不会上去,在楼下等你,你先去看望顾总。”   他担心地看着我:“徐图,你说我会不会把我老爸气出好歹。”   “应该不会,已经在医院了,不会耽误的。”我说。   其实顾长山现在怎么样我们谁也没底,但我知道此时此刻他需要我来安慰。一路上无话,我把车子开得飞快,到了医院以后目送他上楼,自己只能在车子里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天,太阳快落山时顾覃之才拖着一身疲惫的从楼上走下来,对我说:“没你想的那么乐观,也没我想的那么严重。”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问。   “稳定了。”他说完整个身子都靠在椅子上,然后闭上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什么话都没说,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睁开眼对我说:“徐图,让我抱一下你吧。”   我无法拒绝,被他从副驾驶上探过身子紧紧搂在怀里。听着顾覃之的心跳,我有一瞬的安心。   这段感情才一开始就遇到这样的事,老天真是喜好捉弄人。   “你要回去了吗?”我主动开口打破了我们两人间的安静。   “别动。”顾覃之又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把我抱得更紧了。我大约理解他现在的感觉,有点害怕,有点后悔。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现在的我一片迷茫,不知道下一步我要面对的是什么。   “徐图,我好了,上去看我老爸去,你在车子里等我,饿了自己去找点吃的。”顾覃之终于松开了我。   “你没事?”我问。   “没事,我好了,调整好了,接下来继续去迎接我老爸的暴风雨。”他难得笑了一下,“你别担心,不要因为这件事再和我提分手的事。”   我刚想说的话被他说出来,自己一片脸红。   “只要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管你听到什么,遇到什么都要相信我。”顾覃之认真叮嘱完,然后亲了我一下离开了。   夜里九点半,我在楼下接到了他的电话:“你先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要守一夜,明天早上再回,不用等我了。”   “我要不人给你送点吃的上去?”我问。   “不用,这边除了我以外,还有老爸的助理在,你不用担心,过一段时间他好一点儿了,我再带你正式见他。”顾覃之说。   我等在医院根本帮不上忙,自己蔫蔫地开车回了家。   这个晚上差不多无眠,满脑子都是顾覃之要顶着怎么样的压力。熬到夜里三点,我实在躺得难受,就起来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真希望顾覃之能有信息过来,但是没有,手机安静极了。   ☆、052 委屈   顾长山的病把顾覃之留在医院三天,这三天顾覃之每天只给我打一个电话简单说两句现在的情况,等到第四天我在公司看到了瘦了一圈的顾覃之,他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远远看到他,我有点心疼,但是在众人面前又不好表示什么。   公司一楼的大厅,所有人都在等电梯,我和他隔着一群人,就像隔着千山万水。   正常情况下,已订婚的女人看到三天没见的未婚夫应该满脸高兴的跑过去,可是我却挪不动自己的脚步。   直到顾覃之等来了专用电梯,直接走进去时我还怔在当地。   隐约中,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仿佛几天前订婚仪式上的疯狂只是梦。   我才到座位上坐下来,他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徐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好吗?”   “好的。”我马上放下手机,第一时间赶到顾覃之的办公室。   推开门的第一时间,我就被他抱在怀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在这一瞬间,我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这几天我心里的不安、愧疚和猜测都在他的拥抱之下烟消云散了。只是,因为放松,因为心安,反而止不住眼泪。   “徐图,你怎么了?”他问。   “我以为,你扛不住压力了。”我低声说,对于自己在他面前掉眼泪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我都做好了被我老爸赶出去的心理准备,怎么会扛不住压力。”他轻笑了,声音沙哑,“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一切。我也知道你现在在公司压力很大。”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   那天事传得满城风雨,我以为他能和我一起面对这一切,却没想到顾长山突然住院,他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三天,这三天我度日如年。每天来公司上班,面对那些好奇的、探究的、羡慕的或者不屑的目光,真的压力山大。而我能做的,就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后埋头工作。   即便这样,来自于外界的恶意和猜测也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三天,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人的社会属性。   今天,顾覃之这一抱,把我这三天受到的压力都宣泄了出来,一哭起来就收不住了。   “我明白你的感受,了解你的处境,不怕不怕,有我呢。”顾覃之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我老爸出事,我肯定要守在跟前的。”   “我知道,我就是想哭哭,心里特别憋屈。”我低声说。   “我都知道。”他声音很低,很温柔,前所未有的认真待我。   过了一会儿,我把心里的难过和不安都哭了出来自己止住了哭声,抬眼就看到了顾覃之浅笑的眼神,他看到我这样子把我按到沙发上,转身去取来纸巾和水,一并放在我面前:“先擦干眼泪,喝点水补充一下体力,想哭的话可以休息一下,再继续下半场。”   “我又不是林黛玉。”我拿起纸巾擦干眼泪,有点不好意思。   “听到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要不还以为你转性了呢。”顾覃之笑笑,把水递给我说,“这几天我不过忙了一点,你就想这么多,女人是不是一恋爱都这样,想东想西,满脑子悲观的情绪。”   ☆、053 被安排   “没有,我是真心担心你老爸的病。”我说。   这句话是真的,如果顾长山真的出了问题,我和他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顾覃之一副明了的样子任由我自己狡辩,过了一会儿才笑道:“其实,看到你甩掉女汉子的外表,变得善感又温柔,我还是很欣慰的。”   被他这样打趣,我恨不得推开窗子跳出去,一时不上不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不哭了咱们就说正事。”顾覃之说。   我抬头望着站在窗边的顾覃之,不知道他口中的正事是什么。   “我知道订婚的事一发生,你在公司肯定没办法好好工作了。天天顶着别人的眼光和议论,没有人能把工作做好的。”他看着我说,“我用自己的钱开了一家新公司,正在筹备期,你现在过去分管一部分行政的事务,等公司筹备成立后,你已经树立了一些威信,不会像在这边这么难过,你看怎么样?”   “不合适。”我马上摇头。   “怎么了?”他问。   “如果我真的听从你的安排,在别人眼里与被包养有什么两样?”我问他,“何况我有什么能力我自己最了解,很多事我做不来,也干不好。”   “不要这么固执,先试一下,我保证没人会看我的面子,在那边的都是我几个发小。”顾覃之继续说服我,“工资的话还维持现在水平,如果在那边表现得好,再涨工资,表现不好直接把你开除回家做全职太太。”   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摇了摇头说:“我再考虑一下。”   “你别这么纠结好不好,就是一个工作的事。”他喝了一杯水,“我选媳妇也只是用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吧。”   “你什么意思?觉得这事仓促了?”我马上反问。   他无奈一笑:“真心无语了,女人涉及到这个问题,敏锐得跟狮子一样。”我还想说什么,被他直接打断:“徐图,认真想一下,你现在担着我未婚妻的名头,出去找工作也没人敢用,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家做全职太太,要么听从我的安排去新公司上班,还有一条下下之选,留在集团总部,但是,留在集团你要面对很多质疑的目光,你能扛得住吗?”   顾覃之这么一说,我哑口无言,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说得很有道理,除此以外我真的别无选择。但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我还是认真的考虑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最后发现,当我选择顾覃之以后,我主动把人生的其它可能关闭了,心里有点小失落,但转瞬想到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心里又是幸福的满足感。   “我现在除了听从你的安排,还有别的选择吗?”我问。   “没有。”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没事,你只要乖乖的就好,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从内心来讲,我讨厌被人安排,但是现在我除了被安排,真的无路可走了。   “好啦,别纠结了。”顾覃之用力抱了我一下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覃之办事效率很高,三天以后我就以普通人的身份进了他正在筹备的新公司,用他的话来说不用刻意隐瞒我的身份,因为参与筹备的少爷们没一个会把我是他未婚妻的身份放在眼里。   ☆、054 谁真谁假   我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进新公司的,害怕进公司以后被别人议论,但是在这家初步定名为玻璃窗广告公司上班三天以后,我把心放回肚子里。   如顾覃之所说,在这家小得只有六个人的公司,居然没人把我当回事,这种感觉简直不要舒爽。   从前我没有和土豪近距离共事的经验,一直把他们想得比古代纨绔还纨绔,甚至猜想他们每天除了花钱就是泡妞儿,办起事来基本靠钱砸。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比我有钱,比我有背景,比我有资源,却比我更努力。   因为公司还在筹备期,每天的工作量很大,租办公室设计装修风格,跑相关部门办理一系列的开业手续,公司第一个项目怎么做,招聘等等……每一件事大家都会认真探讨以后才做决定,对工作认真的态度让我自觉汗颜。   一周以后,我在忙碌的工作当中忘记了自己前一段时间天天感受到的注目礼,工作开始变得顺畅起来。   顾覃之给我定位的是管行政这一块,但真正干起来却不止是行政的工作。忙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岗位上有空缺,大家都有是谁有空谁就顶上去。虽然忙,却很充实。   每天晚上我差不多要到十点甚至十一二点才能到家,顾覃之因为要在医院里照顾顾长山,根本没回来住过。   这样的状态让我觉得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心里竟然会有莫名的放松。   其实这样也好,给我也给他时间,让我们好好考虑一下,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动了心。   我玻璃窗的时间,公司已经筹备了一段时间,我加入后两周公司正式成立,除了新装修的办公室有点味道,需要请专业的除甲醛公司来做专门处理以外,所有一切全部到位。   “今天晚上,我做东,咱们好好放松一下。”项东看着办公室全新的桌椅板凳,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   “项总,难得请客,必须放血啊!”郭景然大声说道。   项东拿起手边的一次性纸杯扔了过来:“自己数数你宰过我多少顿了,还把我说得跟吝啬鬼一样。”   郭景然歪头躲开,正巧看到我,马上问:“徐图,给你家顾覃之打个电话,让他一起来热闹热闹,这一个多月都没看见他了,也不知道在忙啥。”   “他白天上班,晚上去医院,确实比较忙。”我帮顾覃之解释了几句。   “顾老爷子都出院一周了,忙个屁。”郭景然心直口快,“上个周末我老爸和还顾老头一起喝茶呢。”   “郭景然,就你特么的话多。”项东又是一个纸杯扔了过来,“快打电话订位置,用你的尊贵金卡,咱们订天堂会所。”   郭景然嘻嘻笑了两声,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打电话。   “徐图,打电话让顾覃之也出来聚聚。”项东说。   郭景然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昨天晚上我给顾覃之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在医院照顾病人呢,让我自己早点休息注意安全。   “覃之,项东说今天要聚一下,你要不要来?”我摸出电话,直接给他打了过去。   他沉吟了一下说:“你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开完这个会我就赶过去,估计可能要晚一点儿。”   ☆、055 踢出去   “嗯,好的。”我应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在电话里问一下顾长山是不是出院了,正在此时郭景然走了过来,对着话筒说:“顾覃之,不管多晚你必须来,没你这样的,说好了甩了家里的老爷子们单独折腾一家公司,你除了出了点钱,还干什么了?派了个代表过来,自己一次都没来,再不来我们几就琢磨着把你这个董事给踢出去了。”   说完郭景然拍了拍我的肩问:“徐图,你有多少存款?”   “问这个干什么?”我想了一下,“我现在大概只有一万三千来块的存款吧。”   “我借给你钱,你把顾覃之的股份收了,将来分红的时候气死丫。”郭景然说。   “郭景然,别带坏我女朋友啊。”顾覃之声音略微抬高,“我尽量早到。”   就此挂了电话以后,项东过来一把就把郭景然给捋到怀里,顺手在他脑壳上弹了一下说:“就我废话多,郭叔叔谨言慎行的,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话痨呢。”   “我们全家的话都让我给说了呗。”郭景然毫不在意。   看着他们插科打诨,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想着等顾覃之到了再好好问一下郭景然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们几个订的聚会地点是芭蕉叶会所,据说也是一个熟人开的,在太庙边的一个大四合院,走进去的时候我简直都惊叹了。一是感叹于这个四合院保存的完整,二是感叹于这个四合院的精美。   项东看我一脸懵逼的表情,很好心地介绍说:“这家会所前身是一个王府,不过最多算是王府的四分之一吧,难得保留下来,顾少当年拿着自己老爸给的第一笔创业基金买了下来,那会我们来过,破旧程度可以直接拍聊斋都不用布景的,后来为了凑够修缮费用,他拉了几个股东,当时让我和景然入股,我们不肯,看着就像打水漂的东西,谁知现在成了摇钱树。”   顾覃之从来不和我说生意上的事,这是我第一次听关于他的,非传说性质的往事,听得很认真。   项东看我的表情,疑惑地问:“他没和你说过?”   我摇了摇头,表情略尴尬地说:“没有,他太忙了吧。”   郭景然张嘴准备说什么,被项东一把按住说:“走吧,咱们先进去,等下顾少来了你自己问,他当年是少年成名,把我们甩得老远,一下就成了我们圈子里别人家的孩子,所有人的老爸都拿他当模范来说。你都不知道,那会儿我和郭景然几个差点没把他蒙上麻袋打死。”   “你们打过架?”我问。   “是人都打过架,都是从中二时期走过来的,谁没办几件二缺的事啊,不过你家覃之还真没办过,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项东说着已经带我们走进了事先订好的包间。   我们坐好以后,项东直接把郭景然推了出去:“点餐去,现在这店主人就看你的面子,别人来了都是固定桌餐,只有你才有点餐资格。”   郭景然扭捏着不肯去,被项东一脚踹了出去。   我看着郭景然的样子有点好奇,看了看在座的几位,他们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林博看着郭景然的背影说:“这货是要去卖身了吧。”   ☆、056 心凉   项东看没人想为了解释,马上说:“这个店的股东是顾覃之,但平常打理的人是贾茹,对郭景然好到不得了,免费给送了需要预存三十万才能有的金卡,还对他开小灶,让他能点餐。谁都知道,这就是一个店大欺客的黑店。”   我听着项东的话,脸上带着浅笑,心里却觉得十分别扭。   这是有钱人的世界,与我真的相隔好远,我不知道顾覃之把我扔到这一群土豪当中是什么意思。他们确实不把我当回事,他们把我当空气。唯一和我关系不错的就是郭景然和项东。   在这几人当中,项东年龄稍长几岁,办事很稳重,滴水不潜漏,我真觉得他对我这种周到的照顾只是照顾而已。相对来讲,郭景然就真性情很多,虽然他经常爱拿我于玩笑,但这些玩笑当中不含恶意。   过了一会儿,郭景然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水晶果盘,进来以后往桌子上一墩说:“小爷我用脸给你们刷来的赠品,忽然觉得自己这张脸还挺值钱的嘛。”   郭景然就像一个开心果,他一出现就各种欢声笑语。   大家吃吃喝喝到了晚上十点半,顾覃之还没来,项东催促我给顾覃之打个电话,我才拿出手机他就推门进来了。   “顾少,把未婚妻扔到这一群狼当中,也不怕被人叼走了。”郭景然先开口打趣他。   顾覃之笑了笑说:“你们几个我放心,我这是把人也交给你们了,钱也交给你们了,别干背后下刀子的事啊。”   “顾少来来来,来晚了先罚三杯,然后再罚三杯。生意上在我们圈子里当别人家的孩子也就算了,女人上也胜我们一头,还让不让哥几个儿活了。”林衡拿起酒杯,直接给顾覃之倒了三杯。   顾覃之看了我一眼说:“等一下,你开车回去,我就豁出去了。”   说完他一口气喝了三杯白酒,林衡又倒了三杯,他接着又喝了下去。我有些担心地看向他,脸色还算正常。趁别人不注意,我低声问:“怎么样,有事没有?一进门就喝这么多,你们真能喝。”   顾覃之摆手示意我别多说,然后和项东他们说起玩笑来。我看他神智清醒,气色正常,慢慢放下心来。   这一个晚上我坐在包间里就像一个多余的人,期间郭景然和项东为了照顾我的感受,还特意和我多说了几句话。但是这种刻意的照顾,让我觉得自己更加格格不入。   顾覃之悄悄用手圈住我的腰,低声问:“怎么了?不自在?”   “有那么一点儿。”我低声说。   “他们人都挺好的,等以后熟了你就知道了。”顾覃之低声在我耳边道,“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也没什么,你一直在医院比我辛苦。”我低声说。   “没事,快出院了,等老爸出院了,我带你回家见见他。”顾覃之说。   他的话让我的心一下就凉了,郭景然没事不会编瞎话骗我,既然顾长山已经出院了,他为什么还说顾长山在住院?   他为什么要骗我?   ☆、057 你想什么   我不是擅长演戏的人,在这样想的同时身体已经僵硬起来,顾覃之感觉到我突然的变化,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点累了,想回家。”我抬头看头他。   项东几人的声音做背景,顾覃之的表情显得异常安静。只是,这一刻我觉得顾覃之距离我好远,眼前的一切距离我好远。   “再等一会儿。”顾覃之说。   我没说什么,勉强笑了笑看着热闹的众人。正在此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短发美女走了进来。我看到她进来的同时,大家把郭景然推了出去,说的什么如浮去一样从耳边飘走,只看到那个美女笑着与众人打招呼,然后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贾茹,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她的声音很干净,把我从云游天外拽了回来,我忙站起来与她握手,打招呼。   郭景然脸上的笑很明显,就是沉寂了一冬天的树突然开花一样。他是喜欢贾茹的,我心里马上蹦出这么一句话。   “你好,我叫徐图。”我说。   贾茹笑道:“早就听说了你,只是一直没机会见面。”她说着看向顾覃之,“顾少,你把你的真爱也藏得太深吧,不到最后一刻不揭锅的感觉啊。”   “贾茹,你当蒸馒头呢。”郭景然打岔道,“看到没,你老板都来了,赶紧好好表现一下,年底说不定就给你加工资了。”   “她需要我加工资?”顾覃之笑了,“店里每年盈利的百分之五都算做她的工资了,她通常都是自己给自己加工资。”   贾茹的出现让包间里的气氛更上了一个台阶,我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喜欢她,而且这种喜欢不掺假,每个人都很自然的和她说话,开玩笑,其中郭景然简直是她的迷妹,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贾茹,生怕错过她一个表情。   与贾茹相比,我真的是不受人待见的那个。难得的是,贾茹在这种场合应酬游刃有余,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包括我。   她的刻意举动,让我觉得更加别扭。   谁都知道这里是不适合我的,唯独顾覃之不知道。   凌晨一点半,聚会结束了,大家道了再见回家,顾覃之自然而然与我走到了一起。他一边往院子外面的停车位走一边揉着太阳穴说:“今天喝得猛了,头疼得厉害!”   “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回自己家。”我对他说,“你打电话让你家保姆之类的给你煮点醒酒汤,不然明天早上疼得更厉害。”我说。   顾覃之听到我的话马上停住脚步,回头问:“什么意思,什么先送我回家,你再自己回家的?”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看着他。   “徐图,你生气了。”顾覃之的语气是肯定的。   我点头:“不错,是生气了。”   “为什么呀?我这辛苦了几天你一个电话让我来,我就来了,还要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几天没合眼了。”顾覃之脸色铁青。   “你老爸出院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说你还在医院?为什么?”我直视他的眼睛,想看出他的惊慌。   他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的问,脸上的神情一滞,马上坦然道:“我爸确实出院了,但是事情还没解决,我不想他再次进医院,所以正在慢慢做工作。没和你说实情,也是怕你乱想。看样子,我说不说你都会乱想的。”他顿了顿,看着我很认真的问,“徐图,你今天不正常,特别不正常。”   ☆、058 哭笑不得   我看出他眼神里的不耐烦,马上说:“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家,如果有什么必须谈的,等你清醒以后再说。”说完我抬腿就往前走,顾覃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强迫我与他对视:“徐图,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么?”   他的问题让我一怔,他对我不够好么?   “你能回答么?如果觉得那方面我做得不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顾覃之十分认真,“我会加倍对你好,以你认为舒服的方式。”   “你对我挺好的,但是现在先送你回家好吗?”我问。   他还是不肯上车,一只手抵在车门上,脸逼得很近问:“徐图,最初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一个特别爽利的姑娘,我觉得很喜欢你的性格,为什么在我们开始接触以后,你变得粘乎乎的了?”   他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能和他说当一个人不在乎你时,能做到爽利;当一个人在乎你却又拿不准你的感受或者自己感受时,那种纠结的感觉就是粘乎乎的。   “瞒着你关于我老爸出院的时间,是为了让你安心,他不接受你,你懂么?我想处理好一切才让你知道,不想让你担心吊胆。”顾覃之又说。   我看着他,正欲说话,传来了郭景然的声音。   “你们夫妻两个干嘛,准备在车场里就开干嘛?多晚了,再磨蹭不等你们了哦。”郭景然隔着一道车道向我们两个喊。   “马上走。”顾覃之没抬头,声音很大的说了一句,然后拉开车门自己坐进副驾驶,对我说,“走吧,如果你觉得真的需要和我分开几天冷处理一下,没问题,我们各自想想吧。”   我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止不信的委屈感。我也知道此时不能流泪,毕竟刚才是我先提出来要把他送回自己家的。倔强的抹了一把眼泪,我拉门上车,然后隔着眼睛里的一片水雾把车子开上了主路。   上了环路以后我才忽然想到,我根本没顾覃之的家庭住址,咬了咬嘴唇问:“你住在什么地方?”   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路淡定地说:“一直开,到了路口该转弯我提前告诉你。”   每到一个路口他都会提前告诉我要怎么走,转弯或者是直行,越走我越觉得熟悉,车子终于在我所住的小区停下来,他笑吟吟地看着我说:“我就住在这里,到了。”   我不知道他的情绪是什么时候调整好了。他脸上带着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看着我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到了,你要不要上楼坐一会儿?”   我本来满肚子的委屈与不甘心,被他这么一逗,想哭也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一脸纠结的看着他:“顾覃之,你无赖。”   “对,我就是无赖,这辈子就这样赖上你了。”顾覃之笑着把我的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按在自己的胸口说,“徐图,我用真心向你道歉,我刚才想了一路你的感受,理解你的不容易,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处理好一切?我现在真的不敢硬顶着和我老爸干,我怕他出事。”   ☆、059 惊慌失措   顾覃看着我,眼神诚实的跟真的一样,我如果不是事先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一定会相信他的话。纵然如此,心里的气还是消了,再说话没有刚才的气势。   “顾覃之,我觉得咱们不用互相理解,先分开一段时间吧,等你处理好了再找我。”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徐图,你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我说得很明白了。”他有点着急,“我不想做选择题,在你和我老爸之间做一个是此非彼的选择。”   “你不用选择,我退出一段时间。”我说。   “这件事已经开始了,不是你想退出就退出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以为你退出得了吗?还是说,你要发声明,说与我再我瓜葛。”他眼睛里的怒气喷薄欲出,“你想让我成为全帝都最大的笑话,是吗?老天派你来就是为了让我丢丑的,对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把我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是感情还是生活都很简单,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不存在不可不分的理由。而顾覃之的话,把我从自己的思想里拉了出来,我如果选择在此时结束,让他怎么办?凭心而论,我不想让顾覃之丢脸,也不想让他成为笑柄。   “你没有发现吗?我根本融不进你的圈子,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的。你的朋友,有几个是真心接受我的。你大概永远理解不了,今天晚上我与你们的格格不入的那种感觉。”我想了一下,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这种感觉特别难受,所有人看你都像在看一出笑话。你大概不知道,从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成了一个笑话。”   这我是我第一次正面说和他在一起以后,我的感受。   他听了以后脸色很难看,沉默了半天才说:“是我想的少了,可这种情况是会改变的,除了青梅竹马以外,所有的情侣在介入对方生活时,都会有这么一段尴尬期。”   “那就先这样,我给你叫代驾。”我拿出手机。   话谈到这里,真的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徐图,你觉得我更好受吗?”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问,“我在所有人面前反抗了一回老爷子,得罪了方家,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你说你融不进我的生活。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能说是因为当时被他感动没想过这么多吗?我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可是这个责太沉重,让我喘不上气来,我真的想逃开他的世界。   在与陈桥相处时,我们从未如此纠结沉重过。   “我不知道。”我摇着头,“我只想你给我点时间思考一下,你的那些朋友看我的眼神让我受不了。”   我脆弱的自尊和自卑,让我经不起那样的眼神,真的太难受了!   顾覃之看了几分钟,把手机塞回到我手里,冷冷的说:“好,我给你时间,但我不允许你放弃我,明白没有。这一周你不用去上班,你原来的工资卡我给打进去一笔钱,你可以去旅游去购物,随便干什么都行,只要你把心里的气发泄出去,然后一周以后必须回到我身边。”   他说完动作迅速地把我搂在怀里,在我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转身离开。   我身心俱疲的回到家里,额头上还留有他的唇温,我瞪着天花板,将睡欲睡时,手机在耳边震动起来,迷迷糊糊中接通了电话。   “徐图,你快来医院,顾覃之出车祸了。”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我瞬间清醒,呼一下坐了起来。   “我是贾茹,来了再和你解释。”她迅速说了一个医院地址,然后电话挂断。   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声,我如五雷轰顶,手脚哆嗦的去找拎包,然后直接拉开门冲了出去。   半夜的路上人少车少,我一边往医院的方向走,一边伸手拦车,等拦到车子时,我才发现自己脚上的拖鞋少了一只。   医院到了我扔给司机一百块钱,拉开车门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问急救室在什么地方,同时给贾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贾茹在电话里指挥着我到了三楼手术室外面,互相看到以后才挂断电话。我一出电梯,眼睛就粘在手术室的门上,颤着声音问:“他怎么样?严重不严重?医生怎么说的?”   “你别急,医生正在抢救,他昏过去了。”贾茹把我按在椅子上,看到我光着脚担心地问,“你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没事没事。”我顾不上自己。   在焦急等待抢救的同时,贾茹和我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顾覃之是和她打电话的时间出的车祸,所以她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人,报警的人也是她,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也是她。   “徐图,如果他醒了,你不要再提分开的事了。”贾茹握着我的手说,“我看得出来顾覃之对你是真心的,而且你对他也有感觉,要不然你不会一身狼藉的这么快赶到医院。”   “我只是觉得他的圈子距离我太远了。”我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呆呆的说,“我没想到他会因此出祸,我不想他有事的。”   “我理解。”贾茹打断了我。   顾覃之和她打电话,是为了向她问一件事,在他到来之前我在包间里都经历了什么,贾茹正在说着,车子就被撞上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木然地听着贾茹的话,然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从来没想到过顾覃之把我看得这么重。在贾茹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想着自从我俩相识以后的点滴,那些当时看着寻常的细节,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爱吧。   不知过了多久,顾覃之被推了出来,我一下扑了过去,看到他被包成粽子的脑袋,眼泪马上就止不住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下一下砸到他露在外面的手背上。   顾覃之看着我眼睛里有点感动,勉强笑道:“我好着呢,就是外伤,别担心。”   “你别说话。”我急了。   推着他的护士说:“已经做过全身检查了,现在看都是外伤,最严重的就是头上的磕伤,现在看没有脑震荡的症状。”   “看,没事吧。”顾覃之反手握住我说,“就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听他这样说,我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你们俩个别在这儿上演舞台剧,进病房再好好聊。”贾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对顾覃之说,“你这一撞也挺划算了,都不用在未婚妻面前失魂狗一样的解释了。”   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握着他的手一直到病房。   贾茹看顾覃之没什么大碍,在天微微亮的时间就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他。贾茹的脚步声刚消失,他就抓起我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就是轻轻撞了一下。”   “别多说话,医生让你多休息。”我马上制止他。   “你原谅我了?”他笑着问。   “我没生过你的气,只是气自己。”我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说,“你消停会儿好好睡一觉,天一亮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看你的。”   “不会,我让贾茹瞒着我老爸了,怕他再吓着了。”顾覃之拉着我的手在唇边一下一下的亲着,“我等一下请个楣,大概能住一周的院,这一周你在医院里陪我。”   我点头应下,看着顾覃之嘴角的笑,忽然间觉得之前的猜疑简直有些可笑。   “上来一起睡一会儿。”顾覃之动了动身体,把窄小的病床让出一半来。   “不用,我坐着就行。”我说,“你是病号,听话,好好休息。”   “我真的只是有一点搓伤,你看我的眼神跟看刚粘的瓷器瓶似的。”顾覃之笑了,然后扶着床边坐起来,伸手就把我拖到了床上。   我挣扎了一下,他马上哎呦了一声说:“别动别动,我头疼。”我马上吓得不敢动了,他一下把我搂在怀里,让我枕着他的胳膊。   看着他得逞的笑,我才明白刚才他是故意的。但是此刻想动,却没可能了,他用胳膊把我箍的紧紧的。   我抬头想看他的脸,被他用手按住说:“乖乖睡,一整晚没睡觉,女人是会变丑的。”   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我居然很快就睡着了,连个梦也没做。   额头痒痒的,我不由抬手拨弄了一下,听到他低声浅笑,我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他亮晶晶的眼睛。   “醒了?”他问我。   “我怎么比你醒得晚?”我有些懊恼拍了一下头,准备起来。   他好像真的没事了,翻身把我压住,一张脸凑得很近很近,眼睛里的笑意一点一点溢出来:“徐图,你是我的。”   顾覃之此刻的声音带着些粘粘的味道,鼻音很重,热热的气息扑到我脸上,我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唇被他温柔地吻住。顾覃之从来都是君子,今天手却不老实起来,蛇一样钻进我的衣服里。   ☆、060 人穷就贱   顾覃之的温柔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然后变得霸道起来,我沉溺在他的吻里喘不过气,只知道我在他怀里,心跳如雷。   我不敢睁开眼,生怕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面含春水。   “徐图,以后不许再说分开的话。”他低声呢喃。   “嗯。”我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徐图,我喜欢你。”   “嗯。”   ……   我觉得全身都在发热,就像是被人扔到岸上的鱼。拼尽全力的跳跃却找不到出口,找不到空气。   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开。   我一个激灵推开了顾覃之,越过他的肩膀看到方亦和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手里的保温饭盒掉在地上。我此刻觉得万分尴尬,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几乎不敢抬头看她,下意识的想从顾覃之的怀里逃走。   顾覃之觉察到我的动作,用力把我搂在怀里,我们两人以一种十分不雅的姿势面对着方亦和。   “你来做什么?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顾覃之皱眉道,声音冷得能结冰。   方亦和被他骂得身形一晃,退后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说:“覃之,我敲过门的,你们没听见。”   然后她挺直了身板,眼神凌厉地看向我说:“覃之还在住院。你就这样忍不住了,怪不得大家都说穷逼人贱。”   她的话就像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我全身气得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覃之站了起来,把我推到她身后道:“方亦和,我给你留着面子呢,不要逼我翻脸。”   “我说哪一个字不对?”方亦和瞪着顾覃之道,“这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顾覃之你对她是什么感情,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方亦和!”顾覃之大声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的病房,不欢迎你。”   方亦和被他这样训斥不怒反笑,盈盈地看向我说:“徐图,你如果是因为钱和他在一起的,我没话说,毕竟钱这个东西谁都喜欢,如果你是为爱和他在一起的,我劝你三思。因为他是……”   “啪!”一声响,方亦和被顾覃之打了一记耳光,她捂着脸身子晃了晃。   “顾覃之,你个混蛋!”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和声音一起进来的是顾长山。他进来后直接把方亦和拉到身边,手指发抖的指着顾覃之骂道,“现在你长本事了,敢对女人下手了。”   “我的事,真的不用你再管了。”顾覃之看着他说,“管了我小三十年了,你不觉得腻。我都腻了。”   他声音苍凉,眼神深沉,语速很慢。   顾长山被他这样盯着,居然一下就没了气势,他低声让方亦和出去等。之后看了看我说:“徐小姐,我想和我儿子单独谈谈,麻烦你也出去一下。”   我看了看顾覃之,他说:“不用,你有什么话可以当徐图的面来讲。”   “真的不介意?”顾长山问。   顾覃之脸色微微一变,对我说:“出去等一下,她不敢对你怎么样。”我知道他嘴里的她,指的是方亦和。   现在病房里的气氛怪怪的,我隐约猜到中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想听却不得不出去。   病房外是一条长走廊。两旁放着长椅子,方亦和坐在左边的椅子上,眼神盯着地面发呆,我出来以后坐在右边的椅子上,视方亦和如空气。   两个女人如同门神一样坐在病房的左右两边,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会觉得奇怪。   我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方亦和忽然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发,如果你那一天觉得有问题要问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与顾草之从小就认识。算不上青梅竹马也差不多,保你对你想打听的事满意。”   “不用了,如果我想知道,他自己会告诉我。”我把名片推了出去。   女人就是这种纠结的动物,宁愿自己去头破血流,也不会相信情敌的话。   “留着吧,总有一天你用得着,而且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远。”她把名片塞进我怀里。   话音才落,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顾长山走了出来对方亦和说:“亦和,咱们先走吧,他的伤不碍事,最多养一周也就全愈了。”   我也站起来,越过顾长山的肩膀去看顾覃之,他紧绷着嘴唇站在门口。看着我微微一笑,这一笑让我安心。   顾长山临走之前很用力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希望你可以把覃之当作一个病人,一张病床真的挤不下两个人,如果你愿意陪护。可以升级到贵宾病房。”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顾覃之伸手把我搂进怀里轻声说:“这样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我再一次表明我的态度,你也算是在他面前走了明路。以后的事慢慢来。”   我听着他的心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在嘴里打了几个圈的问题:“方亦和到底想说什么,你又为什么不让她说?”   他像是早料到我会这样问一样,揉着我的头说:“是五年前的一些旧事,我准备好了就会告诉你。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仰头看着他,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儿,眼神有点迷茫。   “好,我等你告诉我。”我说。   他笑了笑:“其实同样一件事,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叙述出来的角度完全不同,我希望关于我的事,你能相信我的话。”   我用力点了点头。   经过了这样一夜,我心里对顾覃之的那些疑虑早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都是信任。   我在医院里照顾了他七天。医生说可以拆线出院了,他给贾茹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接,说顺便去吃一顿好的去去晦气,同时喊上了项东几个。   天堂会所还是老样子,黑灰色的低调大门。进门以后的别有洞天,贾茹一路陪着,既不聒噪又不让人觉得尴尬。   贾茹看了看顾覃之的脸色说:“恢复得不错嘛,你好像脸圆了,徐图到底是用什么喂养你的。”   顾覃之笑着拍了一下她说:“嫉妒了?我敢保证要是让你照顾一周郭景然。他肯定比我圆润,谁不知道你的厨艺好啊。”   说笑间我们到了包间,项东和郭景然几个已经在等着了,看到顾覃之都上来拍拍肩膀拥抱一下,然后说:“今天晚上让贾茹把贵宾间的泡池给腾出来。等下给你弄点艾叶水泡泡澡,去去晦气!”   顾覃之笑着坐下来:“都说是给我去晦气了,今天晚上谁卖单?让我也发笔小财。”   郭景然举手说我来,然后被贾茹一下把他手开说:“那个包间一晚上上的包池费打折以后都一万八,真的确定你来?”郭景然听她这样说。马上讨饶一样说,“顾总,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大家一笑,气氛活络起来。   顾覃之环顾一周,示意贾茹给大家都倒了酒。然后自己举起杯子说:“我先谢谢一直以来各位的支持,还有对天堂的捧场。”说完他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了第二杯,“第二杯呢,谢谢大家这一次来赴这个局。”   说完又是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之后给自己倒了第三杯。   当他拿起这杯酒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腾出一只手把我搂在怀里说:“第三杯,是帮我家徐图喝了,大家以后多照顾照顾。这是我的人了,我今天说一声。”   项东他们几个都被顾覃之的喝法惊呆了,看了看我拿着酒杯走到顾覃之身边说:“覃之,你这是干什么呢?大家自小一起长大的,说这么见外的话。太不应该了吧。”   顾覃之笑了笑说:“这不是见外,这只是正式的把我的女人介绍进圈子里,让大家都认识一下,免得以后闹出什么不应该的事。”   “放心,放心。”项东忙应了下来。   他这样一说。郭景然几个才反应过来,纷纷应声,并且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   接下来大家开始给我敬酒,对我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喝得多了难免上卫生间,我才出包间的门贾茹就跟了出来。担心的问我怎么样,我摆了摆手说自己没事。   她和我一起走到外面的回廊上,掏出一支烟递给我说:“抽吗?我看得出来,你不太高兴。”   我接过烟在鼻子前闻了闻说:“不抽烟,女人为了将来生孩子一般都不抽烟的,你说我不高兴倒是真的。”我苦笑了一声,“你和他们熟悉吗?认识多久了?为什么顾覃之这样表态,我不但不高兴,反而觉得自己像物品一样,需要主人在外面确定我的物权所在?”   贾茹笑着摇头,自己点了一支烟说:“你应该从顾覃之嘴里大概了解过我吧?”   我点了点头,顾覃之简单说过贾茹。贾茹不算圈子里的人,典型的北漂。在武汉上的大学,毕业以后来帝都发展,在酒吧与郭景然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当时就把郭景然的脑袋给开了瓢,后来因为打架才慢慢和郭景然他们熟起来。   “其实你不应该觉得顾覃之的方法不对,也不应该觉得他不尊重你,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他没法直接让你进入这个圈子。”贾茹抽了一口烟,看向我说,“这就是社会阶层,即使在这样的民主社会,阶层也是存在的,你必须承认。”   ☆、061 女友可以有很多   她看我一声不吭,凑上来看着我说:“徐图,你别和我说你天真到以为这个社会是完全民主公平的。”   说实话,她的话让我很难受,不能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这个事实如此明了地摆在我们面前,人们却熟视无睹,自我欺骗着说这是民主社会,男女平等,众生平等,人人平等。   每个人都知道。父母决定你的起步的高度。不用和别人比较,单拿我和顾覃之就泾渭分明了。   “贾茹,我发现人都特别会自欺欺人。”我长舒了一口气,把肚子里那点不爽呼了出去。   “是这样,现实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却被大家直接忽视。”贾茹叹了一声说,“不过这种自欺欺人推动着社会的发展和稳定,每个人都觉得机会平等,才会去努力;每个人觉得社会平等,才会有奋斗的动力。”   外面夜色正好,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她抽完了最后一口烟说:“回去吧,时间长了他们该出来找了。”   人生真的如戏,我在两个月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保存完整的古建里喝着酒聊着天,身边还坐着一个颜值高又有钱的未婚夫。   在和贾茹聊天赏月以后。我似乎在自己心里找到了平衡,不管是骗自己也好,还是自己真的被说服了也罢,总之,回到包间以后,我心态真的平和了许多。   顾覃之所做的最坏的结果没出来,顾长山既没把他从公司赶出来,也没有限限制他的权力,他还是那个把握着整个顾氏发展的掌门人。   表面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甚至方亦和与顾覃之的婚变都无人再提及。我与项东几个已经把新公司的员工招聘到位,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林博是个颜狗,由他招进来的整个公关部五个,一水都是肤白貌美的大长腿,生生把别的部门的人给比了下去。   员工到位后的第一会,项东直接就把公关部给拎出来,拿着人事给公关部的工资预算直接摔到了林博的脸上。   “你们部门一个月的工资,都赶上行政部半年工资了,知道这发的都是自己的钱不?”项东恶狠狠的问。   “项总,不能只看眼前得失,这帮美女要是放到市场上,有什么项目拿不下来,你就清等着我们项目部给公司捞金吧。”林博笑嘻嘻地从脸上扒下那张预算单说,“我保证一个月以内让公司开张。”   “你爸的项目不算!”项东说。   “好勒,保证从市场那帮狼嘴里拉项目出来。”林博笑道。   这帮有后台的人开公司在前期真的是大把大把的往外面撒钱,我们公司办公室面积二百平多一点,光是装修就花了一百来万,比起原来公司三十万搞好的职场不知高大上多少。   这是新成立的公司,占着最好的楼层,最好采光面。四面墙有两面是落地玻璃,在任何一个工位上看出去,都是帝都国贸的林立高楼。   我顶着顾覃之未婚妻的名头也分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对于这一次的照顾我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项东在会上把各部门的财务预算说了一下,格外重点的批了公关部一顿。最后扔给林博一句话“如果把工资预算的这么高,年底没你分红”,没想到林博这货居然满口应了下来,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没有就没有,第一年估计分红都不够我一个月的零花,爷不要了。”   项东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会议结束时,我走在最后面,走门时与郭景然走了个对脸儿,他拍一下我的肩说:“徐图。有句话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   我站住问:“有什么事直说。”   他站住脚步,看着项东几个走远了,把会议室的门关上,对我说:“我今天上午在茶水间听到公关部最漂亮的那姑娘和别人闲聊,她说她是顾少的女友。那个啥,提醒你一下,现在正主不知道的女友很多,你要听到了什么闲话,别放在心上,不然气都能让你折寿五十年的。”   “真的假的?”我看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我骗你干什么?”他笑问,“我还有好几个自己都没见过面的绯闻女友呢,有一次为了这事差点没和贾茹分了,她刚开始也不相信。有时间,你最好找她取取经,我们俩经历过的误会,你们俩可别中招。”   郭景然语重心长的说完,拍拍我的肩,递给我一个“相信我,我没瞎说”的眼神,然后走出会议室。   我以为这只是玩笑,没想到下班时在电梯里又听到了这个闲话。我看了一下,传这个谣言的都是公关部的人。   美女多的地方事一定不少。我摇了摇头,装作没听见。既然郭景然有言在先,我也就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甚至提都没向顾覃之提。   公司正式运营了两周,林博天天被美女包围,美得乐不思蜀,每天他们部门简直像时装展览,性感妩媚纯真呆萌。各种风格亮瞎人眼。   周末公司开会,公关部的美女往会议室里一坐,养眼异常。   项东有点事没处理完,要晚到一会儿,我们都在会议室里等着。林博是个闲不住。又爱开玩笑的,看到自己跟前的杯子没水了,抬手对高调自称是顾覃之女友的谢雅琪说:“琪琪,你怎么也算是我后宫里的贵妃了,给朕倒杯水去。”   谢雅琪脸色一变。对林博说:“林总请自重,我和您说过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我男友是顾覃之。”   林博被美女当众驳了面子,冷笑着转脸问我:“徐图,你这个正牌未婚妻是不是活的啊,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装死吗!”   我没想到林博把火引到我身上,笑着掩饰一下说:“没关系,这种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不管怎么样。未婚妻只能有一个,女朋友可以有很多,除了女朋友,工作当中还有不少女性朋友。”   谢雅琪的脸一下就变白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眼睛里就像有刀子一样。顾覃之怕我在其他员工面前再犯尴尬癌,特意嘱咐过项东帮我保密,所以除了筹备期就一直在一起工作的股东以外,没人知道我是顾覃之的未婚妻。   谢雅琪说这种话已经两周,从来没人出来说过不相信。她自己也应该进了角色,没想到被林博一句话打回了原型。   此时,项东走进来往正中间的位置上一坐,扫视了一眼大家说:“开会吧。”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却在下班时候被谢雅琪拦在了楼下。她看着我的车子拍了下车头上宝马的车标问:“徐图,这是顾覃之送你的吧。”   “你想说什么?或者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   “你可能不相信,我是顾覃之的女朋友,但是我问你一句话,他全天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吗?他有没有晚上不回家的时候?他每天去做了哪里做了什么。你都知道吗?”谢雅琪看着我问。   “对不起,你问的这些都是我的私事,我没义务告诉你。”我绕开了她,准备拉门上车。   她眼疾手快一把按在车门上,差点夹住我的手指头。我有些生气了。这件事我都不追究了,她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这辆上是我看上了,我让他买给我,没想到他买了以后送了你。”谢雅琪看着我笑了笑,“你不相信。对吧?那你可以试一下,今天晚上顾覃之不会回家过夜,因为我会把他约出来。”   我真觉得她太过分了,马上笑道:“他回不回家过夜,关我什么关系?你大概不知道吧。现在顾覃之不和我同住,你想多了,姑娘。”   说完我拉开她的手,直接开门上车,把车子开出停车场。后视镜里谢雅琪越来越小。   我摇头觉得无奈,还好郭景然给我打了预防针,否则就凭谢雅琪这阵势,说不定我马上就怒气冲天,找顾覃之问个清楚了。   不过等车子行驶到主路以后。我还是给贾茹打了个电话问她郭景然说的事有没有发生过。   贾茹在电话里听了我的问题,第一句就问:“是不是有人找上门,说她是顾覃之的女朋友了?”   “料事如神,确实这样。”我老实回答。   “别放心上,就当她放了个屁。回家该睡睡该吃吃,这种事你要是当真,你就输了。”贾茹苦口婆心地说,“以后,这种事也少不了,实话和你说,当时我真觉得特别累,差点因为这个和郭景然分手,如果不是他死皮赖脸,我真不想应付这种事。后来郭景然觉悟了,在外面和异性之间刻意拉开距离,才慢慢消停下来。”   “我可以不理她,但在同一个公司,有点膈应人。”我郁闷道。   贾茹建议我把问题踢给顾覃之,让他自己处理,最后还说:“这是顾覃之花名在外闹出来的乌龙,让他自己解决,你又不是他的皇后娘娘,还要负责给他处理压根见不到面的七十二宫啊。”   挂了电话,我就给顾覃之打了过去,不等他开口就一古脑儿把事说了出去,他听完以后在那边逗得哈哈大笑,说:“放心,我今天晚上一定回去,不会让那些妖艳贱货计划得逞的。”   听他这么样,我才松了一口气,美颠颠地先去菜场采购晚餐。   ☆、062 看监控   我难得下一次厨,做了一桌子菜,等顾覃之到十一点半,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心里不由就想到了谢雅琪所说的话。再等下去,我就坐不住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是又不想再给顾覃之打电话。   今天晚上我已经给顾覃之打了三个电话催他回来,再打我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表现得跟天天追踪自己老公去向的怨妇似的。   等到了最后,我身上盖了条毯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凌晨两点半。   半夜两点半,一屋子的冷清再配上一桌子的冷菜冷饭,这房间的气氛凄惨到让人不能直视。   我把手机扔得老远,把所有的饭菜都打上保鲜膜,然后塞进冰箱里,之后洗了个热水澡,抱着PAD打开催眠音乐,好歹总算把自己催眠,梦里反反复复都是谢雅琪的那张脸。   谢雅琪是那种特别亮眼的美女,属于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的,她有放肆的资本,又有着不错的学历,至于能力还没看到。但是,就她敢公开正面挑衅我来说,她应该很有能力。   我特意在眼下打了遮暇和高光,还画了卧蚕,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谢雅琪看出来我晚上没睡好。   顾覃之没回来。我也没把他和谢雅琪联想到一起。如果谢雅琪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就没必要冒充自己是顾覃之的女友了。   新公司人少事多,一个人都当成两个人用,我虽然身上担了行政总监的职位,但因为新员工刚刚到位,许多事都要我亲历亲为。从早上八点半进公司,忙到下午两点半我才喝上一口水,午餐是一个简单的盒饭,吃完以后来不及扔就放放在桌角上。   我伸了个懒腰,刚收拾好桌面,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谢雅琪,她直接走到我桌前,在我对面坐下来,然后把手机递给我说:“诺,你看一下,我说他昨天晚上不回去,你还不相信。”   我下意识瞅向她的手机屏幕,只见上面是一张男女合影的照片,男的是顾覃之,女的是谢雅琪。顾覃之闭着眼,谢雅琪拿着手机自拍,左手还做了一个耶的手势。   全身的血一下就涌到了头上,然后又迅速退下去,我只觉得心跳加速,虽然不停对自己说要淡定要冷静,却还是不由大口喘气。   “你相信了吧?”谢雅琪收回手机,“徐图,你根本没资格和我争的,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你都不能和我比。如果说有人可以和我比,那应该是顾覃之的前未婚妻方亦和,她比我有钱。”   我没听她的话,想着刚才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的图片,总觉得你是P出来的,于是强自镇定说:“那他承认你了吗?如果你真的是他女友。还有我什么事?姑娘,以后撒谎一定要撒全套。”   “不相信?以为这是我P的图?”谢雅琪脸上全是不屑,“你这么喜欢自欺欺人的话,我甘拜下风。”   说完她站起来就走,到门口回头看我冷笑了一声说:“徐图,不要以为你比我清高多少。不都是为了钱么,如果不是顾覃之你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如果不是顾覃之,你能开得上宝马?”   我刚压下去的火被她蹭一下又点着了,拼命压制才没让自己拿茶杯摔到她脸上。   覃之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   我在心里反复给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覃之的电话打了进来,开口就说:“徐图,昨天晚上对不起,我喝多了,刚刚醒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喝多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静音了。”顾覃之打了个哈欠继续说,“困死我了,陪客户喝到夜里十一点多。本来准备给你打电话的,谁知一上车我就睡着了。”   “你昨天找的代驾?”我问。   “不是,是公司的司机,把我直接送到我老爸那里去了,你放心我没事,等一下我去公司,下班我去接你。”顾覃之说。   “好的,你最好来接我,我昨天等你没睡好,头疼得厉害。”我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忽然发现自己以前直接问是最笨的方法,慢慢学会了迂回。   其实从前和陈桥在一起时。我是不屑于用这些心计的,陈桥也没给我用这些的手段,在我还完全信任他的时候,直接就把我给踹了,简直是窝心脚一样的招式。   我缓缓放下电话,想着下班时候怎么办。女人的心机应该就是在这种碰壁受伤之后,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顾覃之打电话过来时,我正在收拾包,挂了电话看了一眼谢雅琪的方向,然后等着和她一起下楼。   谢雅琪今天在我办公室吃了瘪,心情不太好,板着个脸进电梯,我紧随其后。   我让顾覃之在一楼大厅等我,所以我和谢雅琪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坐在X巴克最外边那张桌子边等人的顾覃之。   “覃之。”我声音很大地叫了他一眼,他望向我,同时也看到了谢雅琪。   我注意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他神色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倒是谢雅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起身朝我走了过来,谢雅琪低头就要走,被我一手拉住,笑着对越走越近的顾覃之说:“你来接我,也是凑巧了,我们公司的这位小姐说昨天晚上和你一起度过的。怎么见面也不叙叙旧?”   顾覃之脸变绿了,上下打量了谢雅琪好几眼问:“小姐贵姓?”   我平常是个宽厚的人,如果不是谢雅琪惹到我脸上,还三番五次耀武扬威的,我绝对不会让她下不来台。何况,她拿给我看的那张照片让我心里堵慌。正好借顾覃之的手把当中的事情解开。如果顾覃之背着我是一个**的人,我自认倒霉,迅速结束这段感情;如果他是被人算计了,那以后敢算计他的人应该会少很多。   谢雅琪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嘴硬,看着顾覃之很认真的说:“顾少,你不能转脸就不认帐。昨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人不是你,还会是谁,我有照片为证。”   她说着还拿出了手机找出那张照片,顾覃之笑着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说:“哦,明白了,原来是你,我正愁找不到是谁算计的我呢。”   说着他打了个电话对那头说:“人找到了,你们监控赶紧拿过来。”   挂了电话,他让谢雅琪坐下来,对她说:“没事,等一会儿就会水落石出,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我见得多,但是像你脸皮这么厚的,很少。“   “顾少,你好歹也是帝都的名人,不要这么血口喷人好不好?吃了以后不认帐就不认帐了,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有钱有势就不给别人留活路了吗?”谢雅琪在最初的惊慌以后,反而淡定下来,很有条理的和顾覃之反驳。   现在是下班高峰,大批的人从电梯里下来,必经X巴克以后才能出大楼。X巴克里正在上演狗血大戏,好奇的八卦的人都停了下来。站得不远不近的看热闹,甚至有些人故意点了一杯咖啡,坐得距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我从来没当过公众人物,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顾少,你到哪儿都是焦点啊。”一个欠扁的声音响起来。   我抬头一看到郭景然施然走了过来。也不顾众人的围观,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们这个桌子上,看着谢雅琪似笑非笑。   “踢铁析上了?”郭景然说,“我暗示过你,玩谁都别玩顾少,他可是我们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别人家的孩子’。不管干什么都胜我们一筹的。”   谢雅琪眼睛一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就是不肯流下来。她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泪汪汪的这样瞪着,说不出来的楚楚动人。   “你们这样欺负人,我也没办法。顾少你不能吃了不认帐以后,还把我的工作给弄黄吧。”她语气可怜巴巴的,惹得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低声议论起来,甚至有人觉得顾覃之真成了提上裤子不认帐的混蛋男人。   “顾少,在这儿没意思吧,到底是私事。上去会议室你随便用。”郭景然被围观得不淡定了,小声提议。   “这是我未婚妻,这是我发小,今天咱们大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顾覃之不为郭景然所动,看着谢雅琪说,“你要是觉得不公正。叫你的朋友来围观,做个证,也让大家知道一下谁才是那个颠倒黑白的人。”   我在心里不由为顾覃之竖了个大拇指,这货处理事情太有条理,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就是权威。不过郭景然说得对,这件事不管谁对谁错。在大庭广众面前闹大了都不好,太丢人了。   “顾少,媒体。”郭景然小声提醒了一句。   这两个字让顾覃之表情松动了一下,对谢雅琪说:“上楼去解决。”   谢雅琪有些胆怯,不愿意上去坐在原地不动。顾覃之冷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在这里解决,媒体知道了。我会把整件事的视频都公布到网站上,当然了,同时公布的还有你和我的详细资料。”   谢雅琪闻言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往电梯走过去。   围观群众看到没戏可看,一个一个散去,等电梯来的时候。人群基本上都散了。   我们刚到会议室坐下,就有一个人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台电脑,看到顾覃之说:“顾少,监控调到了,是看完整的,还是看最重要那一部分?”   “只看关键的,我没时间和这样的女人浪费,如果不是事关徐图,我连理都不会理她。”顾覃之示意那人开放播放视频。   这明显是监控,因为清晰度太低,只能看到模糊的样子,但是男女还是分得出来的,就是衣服和表情的细节看不清。   “你们这监控设备该换了。”郭景然一边欣赏一边说。   大家都没人理他,四对眼睛直勾勾盯着视频。其实到了这一步,我已经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了,但是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弄出那张照片的。   一开始顾覃之在包间里和人吃饭喝酒什么的,这些没什么可看的就直接快进正在快进时忽然包间的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五个女人,各自坐在男人身边,开始陪酒。   郭景然叫了一声停,我们倒回到那五个女人进门的时候,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第三个进门的赫然就是谢雅琪。   她与平时的打扮完全不同,穿着一件深紫色的V领紧身裙,领子拉得很低,露出半个胸出来。头发也卷成大波浪,化着浓妆。   我想了一下,她给我的那张照片让我觉得别扭的地方就是她脸上的妆,太浓太妩媚了。   ☆、063 援交女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谢雅琪白天和晚上是两套身份。   视频基本不用再看下去了,事情很明了,谢雅琪白天在我们公司上班,晚上在做援交女。这种生活无可厚非,但是她借用这个身份造出些不干不净的谣言就不太对了。   接下来的视频郭景然看得很认真,当看到谢雅琪在包间的小休息室里,把顾覃之的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下,然后咔嚓一下自拍时,他啧啧了两声说:“顾少。真没想到你睡着以后这么可爱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颠覆你在我心里的光辉形象。”   顾覃之抬手给了他后脑勺来了一下说:“你跟林博在一起,别的没学会,不正经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小心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贾茹不要你。”   他一提贾茹,郭景然马上就蔫了。   “谢小姐,你说怎么办吧?”顾覃之抬手关了视频,看着谢雅琪问。   谢雅琪脸色煞白煞白,她假装镇定地问:“你想准备办?我确实是陪过你过夜的,你不记得我,我记得你。”   说到这里,我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谢雅琪,到了这一步你还在把他往水里拉,这事还有意思吗?”我怒道。   顾覃之如果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我不能忍;但是如果别的女人刻意往他身上泼脏水,我更不能忍;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到底怎么了,一个一个想尽办法的往上贴。   “你当然不会相信。”谢雅琪对上我的时候,神情淡定了许多,“但是我记得他,你也不要以为你比我好多少,各凭本事挣钱,你只不过比我运气好,入了顾覃之的眼,抱上了这棵大树。”   “对,我就是运气好?你还要比什么?”我怒了。   她说得没错,我只是比她运气好,但是她没想过的是,我爱钱但有底线,她爱钱但没底线。   “好了,谢小姐,介于你近期的表现,还有你晚上的夜班身份,我们公司决定解雇你,因为是在试用期,所以没有工资补偿,明天上班你不用来上班了。”顾覃之不想听她再说,马上冷冰冰地说出这一席话,之后站起来对郭景然说,“你去让她把人物品收拾一下。”   “顾覃之,你没权力解雇我。”谢雅琪马上站了起来,有点气急败坏。   “谢小姐,他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郭景然乐得看笑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谢雅琪说,“请吧。”   她是流着眼泪走出去的。我站在会议室看着她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走向电梯,中途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妆都哭花了,眼线变成了黑色的液体在她眼角流成了小河。   我有点于心不忍问:“她会不会有难言之隐?”   “有难言之瘾的人多了。你同情得过来吗?何况她这样做有点刻意拆散我们俩的感觉,我不愿意留一个炸弹在你身边,万一把你炸飞了,我怎么办?”他笑了起来,用下巴抵了一下我的额头。   放视频的人马上拉门出去,坚决不在会议室当电灯泡。   看着那人的背影,顾覃之笑了笑说:“周,现在有眼力劲儿了哈,我和你们老板说,让他给你加工资。”   小周满脸通红地摆手说不用。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没多疑,不然又是一场对两人感觉考验的战争。   顾覃之心情不错的打开冰箱,说要帮我做饭,看到那一盘子一盘子剩菜时,脸上有点讪讪的说:“你一口没吃吗?”   “等你没等到,我就没食欲了。”我抓起剩菜准备倒掉,然后重新做。   顾覃之抱着我的手,轻轻亲了一口说:“辛苦了,以后我保证不让你再担心。”   我对于这个样子的顾覃之完全没抵抗力。眉眼不由就笑了起来,抬头看向他,柔声说:“以后我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问题算到你头上,我会问清楚,给你解释的机会。”   他笑了:“怎么,你不应该说会永远相信我嘛。”   “好,我永远相信你。”我说。   说完以后我心里把自己深深鄙视了:徐图,你个没原则的玩意!   我以为谢雅琪的事会这样结束,没想到三天以后我居然在与安琪聚餐时偶遇了她,她没看到我,坐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不停的看手机,看样子是在等人。   安琪看我眼神往那边一个劲儿的瞄,问:“怎么。认识那个美女?”   我把与谢雅琪之间的事说了一下,她笑得不行,最后总结了一句:“徐图,我发现了,其实找一个有钱人做老公还是挺好的。天天上演打小三儿的大戏,斗智斗勇啊。”   我抬手给了她一下:“等真到你身上,你就知道多烦了。”   既然都过去了,我也没必要把谢雅琪放在心里,低头与安琪一边聊一边吃。无意间我抬起头,再看向谢雅琪的时候,忽然看到她对面坐了一下女人,竟然是方亦和。   在看到方亦和的那一瞬,我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太对了。   我们之间距离太远。再加上餐厅里有许多人说话的嗡嗡声,我一个字也听不到过。不过,即使我再好奇,也不能跑到她们跟前。安琪问我有什么事没有,我摇头否认,准备给偷拍一张照片给顾覃之发过去,编辑好信息以后又停住。   眼前的一切说明不了什么,发过去有意义吗?会不会被他认为我在没事找事儿?   犹豫了一下放下手机,照片存在了手机里。   方亦和谢雅琪碰面时间不长,只有十多分钟然后就分开了。谢雅琪简单吃了几口也离开了餐厅。   我静下心来专心吃饭,然后慢慢想着整件事情的经过。   等送走了安琪,我看时间还早就在餐厅门口给方亦和打了个电话。没想到那天在医院方亦和就有了先见之明,强行把名片塞到我怀里,我随手装在包里。现在派上用场了。   电话接通以后,她听到我的声音有点惊讶问:“徐图?你找我有事?”   “对,有事,方便不方便出来聊聊。”我说。   “你在哪儿?”她没追问我有什么事,直接问地址。   “你定地点。”我说。   从方亦和离开到现在最多二十分钟。我不相信她能走得太远,或许只是办事的时候顺路来见一见谢雅琪,因为谢雅琪并没有成功把顾覃之拉下水,所以方亦和没专门来见她的必要。   我现在就暗搓搓的把方亦和谢雅琪算做一伙儿的了。   方亦和想了一下,报了个地址。是距离我只有两条街的金色年华俱乐部,这是一个清吧。客人坐在下面喝酒聊天,民谣歌手坐在台子上自弹自唱,气氛很干净。   以前,我也经常来。价格便宜量又足,是工薪阶层打发休闲时间的好去处。   我一进金色年华的大门就看到了方亦和,她坐在靠玻璃窗的那一排高脚凳上,眼睛看着外面的停车场,估计我刚下车她就看到我了。隔着远远的向我点了点头。   径直走到她身边,让紧挨着她坐的一个男人让了下位置,我坐下来看着她。她微微一笑说:“好快,你在这附近?”   “对,今天我们两个的活动地点重叠了。”我抬手让酒保送过来一瓶果汁。然后看着她说,“你不觉得有缘么?”   方亦和皱了一下眉,好像我说有缘把她恶心着一样。   “你找我什么事?”她问。   我拿出手机给她把照片发过去,然后问:“看看这个再说吧。”   方亦和有点摸不清楚我要干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脸刷一下就变白了,看着很愤怒的问:“你跟踪我!”   “我没那个精力,也没兴趣。”我把手机放在手里颠来倒去的玩,看着方亦和的反应。   “那你怎么解释偷拍的这张照片?”她反问。   “凑巧啊,我也正好在那家餐厅吃饭。”我道。   “好。那这个照片你给我看是什么意思?证明了什么?”方亦和忽然笑了。   我猛然间发现在她面前自己太嫩了,她几句话就把我堵死了,我无话反驳,还提前让她知道了我的猜测。   “方大小姐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我笑道,“顾覃之如果知道谢雅琪是你安排的刻意接近他。他会怎么想?”   “我刻意安排的?”她反问,“证据呢?”   我知道他肯定会有这么一问,马上说:“证据很简单,谢雅琪本身就是证据,何况你们之间还有转帐汇款的记录。”   这些纯属我胡扯的。但是面对方亦和这个商场老手,这种胡扯能不能唬住她还不一定,所以我表面上看来要多镇定就有多镇定。   方亦和脸色变了一下,恢复正常以后对我说:“徐图,你很聪明,但是你遇到了我。”   我没说话,看着她,如果这件事做实了,顾覃之应该会有动作。他一直对方亦和心存愧疚,如果让他知道这一切是方亦和安排的,他还会不会愧疚。   “徐图,你可以拿到顾覃之面前去说,看他相信谁。谢雅琪与我之间的是不是有交易,都是你臆想的,你想得越多越容易走进岔路,好多精神病都是因为想得太多想出来的。”方亦和说完把自己的啤酒喝完,打了个电话让司机过来接她。   我真没想到方亦和能这么淡定,明明都被我抓了现行还理直气壮,有点提上裤子不认帐的本事。   她临走前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徐图,你如果现在已经认识了顾覃之的朋友,最好打听一下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邙邙的女孩。”   ☆、064 齐越订婚   方亦和并不像表面看来这么无害,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找准你的软肋,然后轻轻的砸上去,最初没什么反应,但会越想越不好,越琢磨越惊心。   我隔着玻璃看着她上了车,然后扬长而去,吐了一口气,心里开始打鼓。   顾覃之的朋友圈是我所不了解的,唯一能聊得来的就是贾茹。虽然我和贾茹认识的时候不长。却觉得她是顾覃之所有朋友当中最亲近的。我想,这大概和她与我一样,都是穷人出身吧。   邙邙?我在心里念了这个名字,这是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我在金色年华坐了一会儿,把邙邙这个人名甩出脑袋,然后开始想如何拿到方亦和与谢雅琪勾结的证据。   第二天吃中饭的时候,我约了郭景然一起。因为在这几个人当中,郭景然最容易套话,而且我觉得因为贾茹的关系,他对我没有成见。   吃饭中间我刻意提到了邙邙这个名字,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吃完饭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不由怀疑方亦和是故意制造烟雾弹。   从郭景然这里找不出突破口,我只能把这件事情暂时放下,然后假装一切都没性。   工作闲暇之余。我忽然对自己现在的心态有点鄙视,像个心机婊一样天天算计着自己男友以前的旧事,真有意思吗?爱一个男人,不应该只关注他和你在一起以后的表现吗?只要他和自己在一起以后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不是就足够了?人都在是在随时变化的,了解一个人的过去有意思吗?   我想了一堆问题,不能给自己答案。   女人在感情上,只要与自己的男人相关,好像都不能淡定,虽然我心里想得好好的,不要再纠结这个事,还是鬼使神差地给贾茹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吃个饭。   她犹豫了一下说:“你来天堂找我,你们下班以后才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出不去姐姐。”   “行。”我满口应下。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贾茹一下就猜到我有事,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想打听什么?”   “和你闲聊是主要的,晚上顾覃之有应酬,我又不想去。另外顺便了解一下顾覃之的喜好,马上到他生日了。”我说。   “来吧,我保你满意。”贾茹满口应了下来。   贾茹这个姑娘比我聪明,我对于能从她嘴里套出话已经不抱希望了。晚上见面以后,先假装谈正事,贾茹不隐瞒把自己了解到了顾覃之的喜好和我说了,然后在我问及他有没有前女友时,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我认识顾覃之时他就是单身状态,不过以前确实绯闻女友比较多,我建议你如果感兴趣,主动问他。他应该会说的。”   这是我问了两个人,花去两顿饭钱得到的所有消息。   邙邙在我心里更加神秘了。   人就是这样,好奇害死猫,既然邙邙是所有人的禁区,我不问个清楚连觉都睡不着了。可直接问顾覃之不是办法。到了这一刻我才知道婚姻和爱情真的是需要经营的。   我把这件事压在心里,等待着合适的询问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传给我一个尴尬的消息——沈冬雪和齐越要订婚了。他还腆着脸给我们共同的好友发了订婚请柬。   安琪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我打了电话,挂断电话以后,我有点不知所措,终于他选择了沈冬雪,一个能让他少奋斗几十年的女人。可是沈冬雪究竟看上了他什么?难道男人长得好看,也特么是一种资本?   顾覃之在我与安琪结束通话后三分钟就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说的是同样一件事,听着我在电话里沉默。他问:“怎么了?心里不舒服?”   “没有,都分手了,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就是在想,你是不是得去观礼。”我说。   “你不愿意去,就不去,我无所谓。”顾覃之说。   “你和沈冬雪家是不是还有合作?”我问,“如果生意上躲不开,没必要刻意躲着,又不是谁都忘不了过去。”   这回轮到顾覃之沉默了,他在电话里静了十几秒对我说:“好。咱们去吧,我安排一下。”   搁下电话我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才说的是什么,脑袋就像被驴踢了一样,干嘛要在这种时候试探顾覃之。   我和顾覃之出现在齐越的订婚礼上时受到了指点颇多,重点是议论我的。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我居然听到了有人低声向别人介绍时说:“顾覃之自己找的未婚妻,据说是小三儿上位的,居然让顾覃之放弃方亦和选择了她,也是个有手段的。”   顾覃之也听到了这个话,眼神扫了一下低声对我说:“这种人也就是喜欢在嘴上痛快一下,别往心里去。”   我们在位置上坐下来以后,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好话,把我说得卑鄙无耻,极没节操。   从来没想到过。顾覃之订婚礼上的事已经被大家编成了故事,还传得惟妙惟肖,就像是每个人都在现场一样。   我就是那个恶毒的,没底线的,为了钱用尽一切手段的。把正人君子顾大少爷骗上床的女人,上位成功的女人。   “覃之,我觉得这里我呆不下去了。”我低声说。   “没事,既然来了也不能走,如果真走了。别人就觉得你是心虚,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挺好的就好了。”顾覃之低声安慰。   话虽如此,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可真正能做到的人有几个。   安琪和陈桥也来了。看到我们以后走了过来,紧接着来的是贾茹和郭景然。   身边有了熟人以后,我心里稍安。   就在我们聊闲的时候,方亦和一套樱花粉的礼服入场,仪态万方的看了看早到的诸位宾客,然后瞄到了我与顾覃之,直接走了过来。   她走到我们面前,向顾覃之伸出手说:“没想到你也能来,是要证明一下你和齐越谁在徐图心里更有地位吗?”   “说笑。”顾覃之与她轻握手,然后松开说。“我不至于没自信到那个地步,徐图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齐越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啊,你有多了解徐图,就多了解齐越。其实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性格相似,出身相同,没走到一起真是可惜。”方亦和笑着说,“对了。他俩还有一个共同点,生命力就像爬墙虎一样,看到依靠就拼命抓住,你要是想把他们扯下来,至少得脱一层皮。”   方亦和笑颜如花。说出来的话却恶毒异常。   我被她说得脸色苍白,尽全力维持着自己表面的平静。   “方亦和,你不要欺人太甚,在他们两个的关系当中,劈腿的是齐越。徐图是受害者。”安琪不等我开口,直接怼了回去。   “你这样说,是想说明顾少是趁人之危,在徐图最悲伤无助的时候介入了她的生活吗?”方亦和冷笑一声,“你把顾覃之想成什么人了。”   方亦和说话真的很有技巧。简单几句话就把话题引到了顾覃之身上,然后把我们之间的感情说得一文不值。成年人谁不知道,在女人失恋的时候最容易被男人轻微的好感动,以至于迅速填补了空窗期。   顾覃之脸色淡然地说:“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是我的荣幸。我真希望能在她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帮到她。”   “你真是大人有大量。”方亦和说了一句,然后被沈冬雪的家人给请走了。   这一次是沈冬雪的主场,我想沈家的人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看到我们有争吵的嫌疑就尽快过来了。   从方亦和被请走以后,我们这一桌就成了重点关注对象。甚至有一个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全程就站在这张桌子后面。   安琪纵然性格大条也瞅出不对劲儿来,问我:“他们什么意思?怕你冲上去抢准新郎?”   “就是这个意思。”不等我说话,顾覃之先抢了话头过去,“齐越防着徐图呢。”   我一口老血差点气吐出来,什么时候我被人当成了狗皮膏药一样的存在。真的是太侮辱人了。立时,我就想离开这里。   顾覃之拉住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探过身子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没事,来了就大度的看到结束,别人的喜事。咱们也沾沾喜气,去去晦气,希望以后一顺百顺。”   我忽然发现在顾覃之面前,我好像任性了很多。   当齐越拉着沈冬雪的手出现在台上时,我心里竟然还是特么的有点疼。女人真是矛盾的动物。明明不爱了,没感觉了,怎么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成双成对,还是无法真心的祝福他。我能做到不诅咒他,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这顿饭我吃得有点窝囊,眼睁睁的看着甩我的渣男抱得美人归,直到订婚宴会结束,我上了车,心里的不舒服还是挥之不去。   “别气了,你不是有我吗?比他还优秀的男人。”顾覃之看出我的郁闷,一边开车一边拉着我的手说。   我手机在包里震了一下,我示意他有电话然后接通了。   打电话来的是贾茹,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她就在里面大声说:“徐图,我帮你打听到了,顾覃之和邙邙之间真的有一段很纠结的过去。”   ☆、065 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现在距离顾覃之不过十几公分的距离,我又习惯性的把手机声音调得很大,虽然没打开扬声器,在封闭安静的环境里,贾茹的话也一字不露地传到了顾覃之的耳朵里。   他把车子在路边停好,微微皱眉看着我说:“徐图,你觉得我的过去很重要吗?你真的想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   我被他问住,毕竟是在私底下悄悄打听他的过往,被他撞破,我有点心虚。此刻听了他的话。看着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覃之,我在乎你,所以才想更多的了解你。”我对他认真的说。   “那你可以直接问我。”   “我问你,你会说吗?”   “你可以试一下,也不必去找其他人打听我的过去。如果我瞒着你,把你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都调查清楚,你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他反问。   我把他的问题想了想,忽然觉得如果真的有一天,顾覃之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了解了我过去发生过的任何事,我心里估计和吃一只苍蝇差不多的感觉。此刻,我觉得有些愧疚了。   “对不起,我忽略你的感受了。”我对他认真道歉。   “既然想知道,今天时间尚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顾覃之看了看时间。没再正眼看我一下,开着车子一直往前走。   车子上了高架以后,一直往机场的方向开去,过了机场以后我就不认识路了。沿着出帝都的高速又走了差不多二十公里,他把车子驶出高速,拐进一条两旁的高大梧桐树的小路,又走了十几分钟,拐进了一个别墅区。   这个别墅区我只在帝都楼市上看过介绍,是帝都周边唯一一个日式别墅区。因为日式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木质房子,帝都冬天气侯寒冷,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房子肯定买不出去,但没想到一开盘就被抢购一空。   今天进来以后,我才知道它能疯狂热销的理由。   每栋房子都有很大的草地和庭院,每户的庭院里所做的景观都不相同,而且房子也不完全一样,差不多做到了一户一景观,而且房子面积很大。   现在是晚上,景观灯都开着,这个别墅区里有着日式的恬然和从容。   顾覃之的车子一直开到了最中间一排,然后在其中一栋停了下来。他先下车,站在庭院外面吸了一支烟,对我说:“下来吧,房间肯定很脏,我许久不来了。”   “多久?”我下车,试探着问。   “三年多吧,具体记不清楚了。”他站在那里,把一支烟抽完。   夜色里,明灭不定的烟头把他的脸照得一明一暗,我看到他表情阴郁。   抽完烟,他在房门前摸了一会儿。从一块花岗岩下面摸出一把钥匙,在昂贵的西服裤子上蹭了蹭,然后插进了钥匙孔。   我看着他进去的背影,直觉这房子一定与邙邙有关系,心里产生了排斥。不肯往前走一步。   他的背影没入黑暗,紧接着我看到房子里的灯亮了起来,方格的木质窗子把投出一个人影,那是站着的顾覃之。   他重又走到门口向我说:“你不进来吗?“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听他说出往事的准备,然后走进房间。   一般来讲房子长久不住人都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而这里没有,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顾覃之让我在沙发上坐下来,环顾了四周说:“可能我订的那个家政还会定期来打扫,居然很干净。”   他说着我在对面坐下来。脱掉鞋子双脚放在棕麻地毯上,慢慢把身体放松下来。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等着他开口。   顾覃之看出我的意思,身子往前坐了坐,整个人又紧绷起来,刚才的闲散气息顿时不见。   “你是从那里知道邙邙的?”他第一个问题。   “方亦和。”我把方亦和说这件事的始末说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长出了一口气,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两个杯子放在面前的四脚小矮几上,对我说:“我理一理思路。想想从那里开始说。”   我静静等着,既然顾覃之决定说了,我没什么不敢听的。   邙邙是顾覃之的初恋,两人是在顾覃之留学期间认识的,那时候顾覃之是学生,邙邙在学校附近一家咖啡馆打工,顾覃之是那家店的常客,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邙邙长得很漂亮,性格活泼外向,大家又都在异国他乡,熟了以后心生好感也是正常的事。当时顾覃之在上学,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背景,连邙邙当时也以为他只是一个穷学生,这种不带任何目的的爱情燃得很快,没几个月时间二人就进了热恋期。   学校放假期间。顾覃之把邙邙带回了帝都,想让顾长山见一眼。顾长山连人都没见,直接说不同意,理由是顾覃之太年轻,再过几年议婚也不迟。   当时的顾覃之完全是个乖乖男。对顾长山的安排毫不怀疑,同时对邙邙许诺,等到毕业以后再结婚。热恋中的女人不疑有他,也满口应了下来,等回到X省老家时。把自己与顾覃之的恋爱关系公布了。   邙邙家境一般,当时全家为了给她办出国务工的名额花了不少钱,现在她才工作了一年,连债务都没还清。于是,众人打听清楚顾覃之的家境以后。开始向顾家狮子大开口。   邙邙自然是不愿意的,只说自己和顾覃之只是刚定了朋友关系,顾家没义务照顾自己一大家人,拒绝了家人的无理要求。   二人在国内度过假就直接回米国了,一个是去上学,一个是去工作。   邙邙很知足,她知道如果不是顾覃之帮忙,她连回国探亲的往返机票也买不起。她以为她对家人说的那些话,大家都听了进去。没想到的是,邙邙走了以后。她的家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顾家的联系方式,竟然还真的找到了顾长山,开口就提安排工作,给买房子等要求。   顾长山一听就大怒,以为邙邙和她的家人一样。都是见钱眼开的势力鬼,马上给顾覃之打了电话,要求他马上和邙邙分手。顾覃之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向他再三保证邙邙不是这样的人,顾长山对儿子一直千依百顺。倔了三天就屈服了,真的帮邙邙的家人亲戚安排了工作。   顾覃之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心无旁鹜的学习生活,与邙邙的关系一切正常。他们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毕业回家,他把邙邙带回国。甚至买了这栋别墅,准备用来建立自己的小家。   就在这个时候顾长山找邙邙谈话了,他明确表示自己儿子不可能娶她,还说了她家人的行为,最后义正言辞的训斥了邙邙一顿。说她年纪轻轻不知道自己努力打拼,学人家找有钱男人成家等话。   邙邙性格看似外向活泼,实际骨子里敏感多愁,又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没上过大学。也没有一个知心朋友,全副心思都扑在顾覃之身上,把顾覃之当成她的一切。如今,她被自己爱人的亲生爸爸训斥一顿,自己的家人亲戚还办出那么丢人的事。让她觉得没脸再见顾覃之。然后在顾覃之出差期间,自己越想路越窄,一个没想开自杀了。   等到顾覃之回来时,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个念头放大了以后就是绝路。有时候多个朋友劝一句就能走出死胡同。尤其是女人,一定要有几个知交好友,心窄的时候烦闷的时候,抑郁的时候,找人吐吐糟。大哭一场,就会好很多。   许多事,原本都不是大事,差不多都是芝麻大的事憋大的。   顾覃之说完以后,自己迅速喝了几杯酒。缓解了下然后对我说:“我的过去就这些,很简单也很悲伤,从那以后,我基本上就没睡过一次整宿的觉,必须依靠药物才能入眠。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后来有人和我说出去看看,或许能改变一些,我就去了南非,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你。”   我没想到他的过去是这种悲情的故事,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别的根本说不出口。因为在这种悲伤面前的,所有一切安慰的话都轻薄得让人觉得可笑。   “我在南非也没睡好,遇到你的那天晚上,睡踏实了。”顾覃之继续边喝边说,“然后我知道自己走出去了,从自己画的心牢里走了出去。这种事,我发泄无门,总不能对自己的老爹做什么,他知道邙邙的结果是这样,也自责不已。让我寒心的是邙邙的那些家人,在知道这件事以后,第一时间不是可惜女儿的去世,而是直接开口要赔偿。”   他说着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邙邙在遇到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看似开朗的外表下,到底是多脆弱的灵魂。”   我没法给他回答,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件事,不能把责任完全怪到顾长山身也,也不能把责任放到邙邙身上。   每一个人都有责任。   顾覃之对我说出这些,需要很大的勇气,他喝了很多酒。等到说完时,他喝了差不多一瓶半,抬眼看我时,眼睛已经红了。   ☆、066 冷处理   我做为顾覃之的女朋友,在这个时候的正常反应应该是抱住他,充满感情的对他说,我都知道,你不用伤心,以后你有我呢。可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同情邙邙的遭遇,也同情顾覃之的遭遇,但是我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趁虚而入的抢走了顾覃之。   顾覃之着我:“这是别人刻意让你知道的。你觉得知道这些真的会心安很多吗?”   我回答不出来。   或许有句话说的对,不要去刨根问底,因为有些真相是你承受不了的。   “邙邙在这个房子里住过几个月,后来我再也没来过。”他抬头看着房间说,“因为我不敢来,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她布置的,我没办法面对这个房子。今天是她去世以后,我第一次来。”   他的话让我坐立不安了,我是以一个什么身份来到这里的,仿佛邙邙的灵魂还在,就在房间的某一个角落,这样注视着我。   我慌忙地站起来对他说:“我该回去了,这件事我需要消化一下。”   说完我夺门而出,顾覃之没有追出来。我走到了屋子外面才意识到我靠着双腿走不回市区。   站在草坪边我望着那个房子那个窗,顾覃之的身影投到了窗子上。显得很落寞。我站了很久,他都没出来。   在这种时候,他把我忘了也是应该的吧。   我心里自嘲了一句,然后抬步往小区外面走,用脚一步一步了这个小区的庞大,等到了主路上我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那个看似美得不像话的小区里,我全身都不舒服到极点,此时距离小区越来越远,我松了一口气。   在路边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拦到了一辆空驶的出租车,然后往市区而去。   在知道这些事情以后,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顾覃之了。   我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捏着电话却不知道打给谁。安琪是闺蜜,贾茹是好朋友,除此以外我电话薄里也有一百个人左右,常联系的有二十多个。但,此刻,我却觉得打给谁都不合适。   至此,我才明白有些事情是说不出口的。   我回到家已经后半夜了,洗漱完毕天色就快亮了,听了一晚上的悲情故事,我神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困得眼睛发疼却睡不着觉。   就在我刚酝酿出睡意,合上眼皮时,手机一下就响了,我吓得心脏差点停跳,接通了发现是顾覃之的电话。   “徐图你在哪儿?”顾覃之的语气焦急。   “我在家,我自己家,你的那个房子我一刻也呆不下去。”我此时很清醒。   “吓死我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对不起。我昨天晚上有点难过,忽略了你。”   “你现在想起来这个,不是有点晚了吗?”我问,“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过你失去过恋人这件事,容我缓缓。”   “对不起。对不起。”他忙不迭地道歉。   我挂了电话,设身处地把自己替换到他的位置上去想,想来想去觉得心里还是放不下。   这样心里住着已亡人的男人,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接受。我忽然间对顾覃之和自己的坚持产生了特别大的怀疑,我们这样坚持有意义吗。   方亦和应该是爱顾覃之的,所以在完全了解他过去的情况下能接受他,而我不能,我好像一直都是被动的接受这段感情,所以一出现任何波折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逃避和结束。   我不爱顾覃之。   这个结论让我如五雷轰顶,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就是因为他一直对我好。就是因为他明显优于常人的条件,让我觉得自己对他是有感觉的,但事实上不是,我自己被自己蒙蔽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该上班了,给项东打了个电话请了个假,然后直接坐车去找贾茹。   贾茹管理着的天堂夜里生意最好,我赶到她家的时候她还在睡觉,看到我这么早就跑了去,马上知道肯定发生了某些重要的事,马上拍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让我坐下问:“大小姐,你怎么了?是问出邙邙的事了吗?”   “料事如神!”我点头说,“你给我打电话时他在身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对不起,我应该先问一下你方便不……”   “不不,我要感谢你,如果不是这样,我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把身体塞到贾茹家柔软的沙发里,眼睛盯着上面的吊灯把昨天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我忽然发现,在这段感情里我一直是被动的。”   “什么意思?”贾茹停下拍面膜的手问我,“你被顾覃之强上了?”   “别扯,说正经的。”我坐直了身体,“一直是顾覃之主动,我被他的主动蒙蔽了。然后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有感觉。但是经了昨天晚上的事,我觉得不对了。如果我是爱他的,不会这样纠结的遇到一点问题就会想到退缩。”   贾茹看着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你真想多了,如果你是拜金的女人,不会因为顾覃之有过什么样的过去放弃;如果你没感觉。不会和他在一起。别骗自己了,你就是太在意了,所以不能忍受他有一点你接受不了的过去。我建议你可以冷处理一下,该干嘛干嘛,然后看看他的反应。”   “我觉得这样的感情太累了啊啊啊。”我快要抓狂了。   顾覃之这种情况比出轨还难办。如果是出轨我可以马上要求分手,理直气壮,现在我面对的是看不到的敌人,太纠结了。   “冷处理,冷处理。”贾茹把面膜扯下来。“相信我,等过这一段就好了,谁还能没个过去啊。”   贾茹说得没错,可情况不同。如果邙邙还活着,我真的不会在意,可是邙邙死了,现在不管我做什么,也永远比不过一个死人。   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再加上昨天晚上我从那里走,顾覃之居然没性发现,直到天亮才发现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回市区。简直是一百分的忽视。   这一切加在一起,我不能不多想。   “去上班,别和一个死人计较,等晚上我问问郭景然,看他知道些什么。”贾茹把我推出房门说。“走走走,实在不行咱们购物去,我知道几家店是可以挂顾覃之的帐的,去多花点让他肉疼肉疼。”   我现在确实也不知道干什么,只能任由贾茹安排。   到最后我也没去上班。跟着贾茹在商场闲逛了一整天,买了一堆的东西。不得不说,购物确实是可以减压的。我那种发泄无门的郁闷,在刷卡的嘀嘀声里居然好了一些。   晚上我给顾覃之打了电话,告诉了他我不能接受他心里还住着一个我永远无法超越的人。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处理一下,这段时间我定成了一个月。   提到邙邙的时候,他都是认真的,考虑了几分钟同意了我的做法,我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这件事压在心底,开始回归单身生活。   头三天我觉得各种不适应,没有人会不停的打电话问你在做什么,也不会收到一个一个有爱的小表情,说着我想你了。中午吃什么,要不要喝杯下午茶之类甜腻的话……   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对自己说,顾覃之都没任何动静呢,自己不能先沉不住气。不习惯而已。再习惯一段单身的生活,或者就再也不想回到二人世界了。   第四天是周末,项东突然让秘书通知,说需要公司要来一个新领导,需要开一个会。让大家认识认识。   我抱着电脑走进会议室,一抬头就看到了顾覃之欠揍的笑脸。绕过他,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看向项东。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新领导就是顾覃之。   会议毫无悬念的开完了。结束时林博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说:“徐图,顾总主管行政工作啊。”   我瞪了他一眼回到办公室,屁股才落到椅子上,顾覃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徐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顾总有什么事可以邮件沟通。我现在很忙。”我说。   “好,那我去找你。”他一点也不生气。   “别,我过去。”我马上投降。如果顾覃之来公司第一天,就直接来办公室找我,没闲话也要生出闲话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抱着本子走进他的办公室,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顾总,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的?”   “你这性格我拿你怎么办呢。”顾覃之破功了,笑着走过来,坐在我跟前的桌子上,两条长腿就垂在我面前,“脾气倔得像厕所里的石头一样,说实话,一点也不可爱。”他顿了一下,“可惜,我喜欢。”   “顾总,我们说好冷处理的。”我故意板起脸说。   “没事,是冷处理,但是现在你和我是上下级关系。”他笑道,“等下一起吃个工作,顺便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顾覃之花样真多,一个三四十人的公司,确实需要设一个行政总吗?   ☆、067 屈辱   顾覃之一反高冷总裁范儿,居然用这种方式来结束我和他之间的冷战期。我真的没考虑好怎么和他相处,一看到他我就想到了他曾经爱的人邙邙。   下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我在想是不是要换一份工作了。   在帝都找工作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如果只是想单纯找一个工作很容易,如果要找一个可心的,考虑到发展前景,公司待遇,企业文化等等就会很难。   顾氏是大家公认的好企业,我如果真的因为顾覃之离开了这个体系。想回来很难。此时,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不认识顾覃之只是单纯的找到了这个工作,那该多好。   我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又立场不坚定的女人。   快下班时我去了趟卫生间,回到座位上发现手机有一个陌生的未接电话,想了想我给回拨了过去,那边是一个男人,确认了我是徐图以后用一种很熟稔的语气和我说:“徐图,我是杜衡,手里现在有个项目,本来准备找你们公司做的,合同都签了以后发现你辞职了。”   “嗯,我已经辞职几个月了。”我想起杜衡是谁了。   他们公司是我们公司最大的主顾,做车辆进出口生意,据说帝都的豪车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他们公司通过自己特有的渠道进口。然后再把国产的X亚迪和X城之类的出口到东南亚一带。   杜衡是他们公司推广部的经理,因为工作原因与我接触比较多。我对他印象深刻,因为这人是一个完美的处女座,而且还是个工作狂。   一份创意文案他能让我修改三十多个版本,最后再挑第一版。   记得有一次做车展,关于他们主打车的展览背景的小短片,我死命加了十天的班,直到车展开幕的头一天晚上才确定下来,那个晚上我通宵,他就坐在我的工位旁等着。   “现在做什么行业?”他问。   “行政。”我说。   “怎么,你现在开始追求平稳了吗?我记得某人和我说过要做到业内第一人,怎么突然就转行了?”他有些惊讶,语气里更多的是不屑。就像我是他队伍里的逃兵一样。   “不是,因为一些私事,机缘巧合做了这个职位,也只是一个过渡,最终我还是会回到老本行的。”我说。   “徐图,这个项目我想交给你个人来做,如果你感兴趣,晚上在X江南等我,金融街那个,咱们一起吃过饭。”杜衡说。   “好的。”我思考了三秒应了下来。   隐隐约约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在X江南看到杜衡时,他穿着西服拿着公文包,坐在靠窗的卡座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翻来覆去看。   “杜衡。”我向他打招呼。   他抬头看看我,示意我坐下:“这是我们最初的设想和要求,你看一下。”   “你就这么决定给我做了?”我有点惊讶地接过闯资料问。   “我信得过你这个人,也相信你的能力,给你很正常。只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搞砸了,否则我的职场生涯可能会遭遇断崖式下跌。”杜衡毫不犹豫的说,“来找你,就是想找你做。”   “我没发票,你们财务怎么入帐?这个项目预算多少?”我扫了一眼。没看到标注的预算,马上问。   “找正规公司做,这个项目五十万,你做二十万,如果你觉得划算就接下来,财务的事我自己去平衡,我希望拿到完美的设计方案。”他敲了一下公文包对我说,“只要你今天能决定,这里面是五万的定金。”   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拿起材料先认真看了一遍。这是明年春季车展的项止。他们公司一共包下来了六十个标准展位,然后做了一个超大的展台,此次预计展出的车辆是十八辆,也就是说一共需要有十八套方案,每套都不能雷同。   “多长时间能完成?”他问。   我皱了皱眉说:“应该不会耽误你用,只要你强迫症别犯。”   他很愉快地笑了两声:“如果你说这是强迫症的话,我会一下强迫下去。”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自己倒了一杯水饶有深意地看着我说,“徐图。这杯子就相当于你现在面临的机会,你要抓住就能解渴,但前提是你要不怕烫。”   “十八套,价格给我再涨一点呗。”我放下方案问。   “如果我再涨两万块,你自己解决发票的事,必须不能是假的。”杜衡说。   我一摊手:“好吧,发票还是归你自己解决吧,这个项目我接了。把十八辆车子的所有资料给我一份儿,然后我需要好好做做准备功课。”   “成交。”杜衡举起杯子碰了一下我面前桌子上的杯子说,“希望你的水平不要退化。但容我问一句,你的行政工作不会被耽误吧?”   “为了这个项目,我会辞职。”我看着他,“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全凭脑子子吃饭,我准备开一家工作室。说实话。辞职时就这样想了,但是当时我正好遭遇了感情的低谷,忽然间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了。现在我满血复活了,所以准备开干!”   杜衡招手叫来了服务员,帮我要了一瓶红酒。倒好递给我才说:“川菜配红酒,有点不合适宜,但是横竖有这么一道,祝你成功。”   我也举起杯子与他一碰,这一段时间心里的郁结之气。随着这杯酒一起喝进了肚子里。   我与杜衡约好,两周以后给他其中八辆车子的初稿,然后看看感觉行不行。   回到家我就打开电脑,郑重地写了一份辞职申请,然后在第二天一上班。就直接去找项东辞职。   当我把辞职申请书递给项东时,浑身轻松得无以言表。   他看了一遍,抬头问我:“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做?待遇,还是其它原因?”   “其实我一直是做文案策划的,所以行政做得不好,现在我想通了,还是去做老本行,这种不喜欢某个职业还要认真做的感觉,对我来说确实不好。”我看着项东大大方方的说。“这段时间,感谢项总的照顾。”   话已至此,项东知道无法再挽留,沉吟了片刻对我说:“这样吧,你是顾覃之安排进来的人。辞职先和他说一声。”   “不用不用,我是公司员工,公司的人事权在你这里。而我和顾覃之私人间确实也出了一点问题,我想辞职有两个原因,一是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二是和顾覃之冷处理一下。至于是什么事你就不必问我了,如果想知道可以去问顾覃之。真的感觉项东一直以来的照顾。”我语气坚决,没给项东犹豫的机会。   他叹了一口气说:“好,你可以冷处理,也可以不来上班。这份离职申请我先不签字,通知了顾覃之我再做决定。”   他非要这么做,我确实也没办法。   顾覃之就在他隔壁的办公室,一个电话半分钟他就出现在我面前。项东很知趣的找了个借口走出去,把办公室让给了我的顾覃之。   他拿起桌子上的辞职信撕了个粉碎。问我:“徐图,你到底要怎么样,彻底的离开我?”   “我只是想拉开距离,认真想想。”我说,“工作的事。谢谢你的帮助。”   “徐图,你不能这样,我真的已经用尽全力的对你好了,你真想让我成为全帝都人的笑话吗?”他逼近了我。   “对不起,一开始我不应该答应你。也不应该觉得有好感就要相处下去,你对我确实很好,可是我对你是什么感觉,我现在有点拿不准了。”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再逼上来冷笑着说:“什么感觉你不知道?”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就一下把我推到了墙上。直接亲了上来。   他几乎是粗鲁的亲上来,暴力的用手捏着我的脸颊,强迫我张开嘴,然后是深深的舌吻。   我心里怒极,用尽全身力气向他的舌头上咬去。脸挣脱了他的钳制一下就咬了个正着,嘴里的血腥味儿一下弥漫开来。   他手上用力把我压在墙上,让我一动也不能动。   我两只手被他拧在一起按在了头顶的墙壁上,身子被他用膝盖死死顶住,吻顺着脖子就亲了下去。衬衫的扣子被他另一只手强力扯开。   “顾覃之,你放开我,这是办公室!”我怒道,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办公室怎么了,有本事你喊!”他冷声道。“我亲自己的未婚妻也不行吗?我倒要看谁敢进来管!”   项东的办公室是最大的,也是最靠近里面的,距离有着大部分员工的职场隔着一道走廊。当时为了总裁办公室的独立性,外面的走廊用的都是双层隔音玻璃。   我越挣扎,顾覃之越是用力。衣服差不多被他全部扯了下来,我在此刻感觉到了恶心和屈辱。   他的五官带着刻骨的恨意凑过过来,我的肩上一阵疼痛。   我忽然发现在这种时候,女人的体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记。   顾覃之就这样暴力的把我推到了墙上,然后扯破了我的衣服,粗鲁的闯了进来。在这一刻,我眼泪刷就下来了,只觉得死的心都有了。   ☆、068 孕检棒   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项东的办公室出来的,走到公司楼下时外面已经万家灯火,路灯下我一个人的影子格外凄惨。   “徐图。”安琪跑了过来,“急慌慌的给我打了个电话,又不多说急死我了,怎么了?”   我抬头看到安琪,抱着她就哭。   她百般的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个字也不愿意说。过了一会儿她不再追问,把我扶上她的车子,系好安全带说:“我送你回家吧,咱们回去再说。”   徐图,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仗着我对你好……   你还拿自己和邙邙比,你根本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要分手是吗!履行一下做为未婚妻的责任……   我都不知道要你什么……   顾覃之说的那些刀子一样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我苦笑一声咬紧了嘴唇,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一开始我就拒绝了他,也不会有这些事。   我的猜测是对了,果然在他心里邙邙是不可碰触的禁区。   “好点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弄点。”安琪小心地问我。   “不饿,想睡觉。”我看了看她,心里发涩,“安琪。还是你最好。”   “好啦好啦,不和那帮臭男人一般见识,咱们好好的过。你看你弄成什么样子了。”安琪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说,“走,上去好好睡一觉。”   我顺从的点头,回家以后直接把自己裹到被子里一闭眼睛就睡了过去。心里想着,就这样睡死多好,什么都不用想了。   这一觉我睡格外沉,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   安琪在客厅里忙着什么,空气里传来了粥的香气,我懵懂的坐直身体,望向卧室的阳台,阳光正好,居然又是一个晴朗的白天。   安琪听到我的动静马上进来,笑着扑到床上:“睡了一觉,气色好多了,去洗个澡,然后咱化个美美的妆,去游乐场坐过山车。”   “嗯,好!”我长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合格的笑脸,然后掀被下床。   不管你遭遇了什么,每天的太阳照样升起。   洗过澡,我把顾覃之拉到了黑名单,然后换上家居服,把家里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一古脑扫进大垃圾袋,拎到了门口走廊上说:“好了,终于清静了。”   安琪看到我的举动,知道发生的事必定与顾覃之有关,于是问:“怎么了?分了?”   “是,彻底分了。”我低声说,“帮我找一下房子,再有半年我自己的房就收房了。”   “我家楼下要出租。小一居三千五,就是远了点。”安琪说。   “好,不介意远,以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我在餐桌前坐下来,端起了安琪煮好的粥,“最喜欢吃你做的饭。”   “别这样假装没心没肺的,想哭就哭。”她把小咸菜递给了我的说。   “哭什么!”我瞪大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找的,我当时就是被顾覃之的追求搞昏了头,说实话,如果当时把顾覃之换成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我可能不会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有真感情了。”叹了一口气。   “难免的,哪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不会昏头,还好你清醒了。”安琪看着我的脸色说,“不过,如果说你对顾覃之完全没感情,我也不信呢。”   “有一点,但没到能订婚的地步。”我看向她,“你不觉得我就是被顾覃之身上那些外在条件给吸引了。”   安琪没理我,认真的拿着勺子开始想。   “别这样,总觉得你在气头上的时候,对面站的上皇上也会一刀捅上去的,你在气头上的话,我不相信。”安琪飞快地吃饭,“希望你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没事了,等一下你帮我联系一下房东,我要去看房搬家。”我说。   “认真考虑清楚了,我发现你和顾覃之在一起以后,跟得了神经病一样,是你太在乎他了,还是你太不在乎他了?”安琪饶有深意的问。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先分开再说,这种渣男现在不分,留着过年呢。”我故作轻松。   “别别,徐图,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安琪按了按我的手说,“搬家什么的我不反对,只是话总要说清楚,你不能躲着他吧。”   “说清楚了,昨天晚上说清楚了,他也同意分手,估计明天就要出声明了。”我看向窗上,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你家陈桥很快就能拿到消息了。”   “未必。”安琪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判断,但也不想解释得更清楚,这件事我需要想一想再说。安琪是护着我的,不能让她为了白白担心。   我好容易劝得安琪去上班,自己坐地铁赶到她现在住的小区,和房主见了面。就在安琪家楼下的一套单居,差不多有五十多平米,精致小巧,收拾得很干净。房东听说我是安琪的朋友,满口应下水电费什么的都算在房租里,并且不用交押金。   我当场决定租这套房,然后迅速签了协议。   原来的房子还有两个月未到期,和房东通了电话放弃了这两个月的房租,第二天我就把东西收拾起来,叫了一家搬家公司直接搬到了安琪的楼下。   看着整洁的新环境,我终于把揣在胸口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从我和顾覃之交往的这段时间来看,他很粘人,所以我才害怕他又去我家门口堵我,现在他即使想堵我也找不到人了。帝都这么大,想躲开一个人很容易。   顾覃之送我的礼物衣服,包括他给我的银行卡,车钥匙等我都装进一个大箱子里,从原来的地址给他发了个顺丰快递。同时在箱子里给他留了一个字条,车子在原来公司的地下停车场,请自取。   现在我的世界里,没了顾覃之任何的痕迹。   这一切都做完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我拿出杜衡给我的材料开始在家里闭门做方案。   我工作期间,手机关闭,只在晚上八点到十点间开机,怕有什么人会联系我。其实现在,能联系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安琪。一个是杜衡。   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我的思路开始变得清晰,理智慢慢回归,终于在一周以后如约做好了八套方案的初稿。   在家楼下咖啡厅约了杜衡,他依然一套整洁的正装出现,拿过我的初稿看了看,提出了差不多一百多条意见。我都一一记录下来,然后答应回去马上调整。   其实杜衡这样的客户算是比较好的,提都属于专业一点的意见,最怕遇到那些什么都不懂,还没什么审美眼光的人,每次都强烈要求你按照他的要求修改,修改出来以后效果爆丑,他再要求你改回去。   做我们这一行,不怕遇到要求严格的主雇,比如说杜衡;就怕遇到傻逼还自以为是的主雇,比如说郑西标。   当时在上一家公司工作时,我差不多被郑西标和杜衡烦死,但相对来讲我还是喜欢杜衡这种人的。   我和杜衡约好下一批方案交货时间,然后送他离开。我还没走到我所住的那栋楼,就接到了郑西标的电话。   “徐图,明年我们的计划定出来了。想找你做方案。”他在电话里直接说。   “我不在SC做了。”我马上说,“郑总还是和那边现在负责你们项目的人联系吧。”   “我知道,我从杜衡那里知道你现在开工作室了,准备给你一个项目。”郑西标说,“我觉得你做的方案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人却是最听话的,能让我知道我想做的效果是什么样,不比其他人,天天甩我脸子,还自以为自己多大牌似的说不改,就这样,爱用不用。我特么就不用了,我就用你的。”   他的话让我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做创意设计的人,居然听话也是优点了。这话估计让业内那些鬼手大腕听了得气死。   “接不接,给个痛快话。”他在电话里催促。   “我需要看一下时间。”我说。   “不急,我明年六月份才用这个,你如果同意就来我们公司谈一下,需要签保密协议的啊。”他说。   杜衡居然给我介绍客户,这让我出乎意料,刚才他一个字也没提。   回到家放下东西,我化妆换衣服。然后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郑西标的公司。我敲开他办公室门时,他正坐在大板台上调戏前来送文件的行政小妹,看到我进来,站起来张手就要给我一个拥抱。   我闪身躲开,对他说:“郑总别这么亲热,我可承受不住。”   他笑呵呵地坐下来说:“你还是跟老姑婆一样不识逗,真不知道那个什么顾覃之咋看上你的,还宠得跟宝贝似的。”   听到他提起顾覃之,我心里咯噔一笑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乱问:“你怎么也会知道这件事?”   “报纸上登了那么大的头条,我想不知道都难。”他说着示意让行政小妹出去,自己从桌子上一堆资料里刨出一张报纸,扔给我看:“寻人启事。”   我拿起来一看,赫然是头条。   上面写着未婚妻负气离家出走,望看到此启事后与他联系。我把报纸扔在桌子上对郑西标说:“我和他分手了,他当时也同意了,事后想赖帐门也没有,如果你认识他,希望你替我保密。”   “放心,我这段位的根本够不到顾覃之的圈子,看了以后觉得奇怪,毕竟订婚宴上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郑西标说,“他倒是给你留了点**,没登未婚妻的名字什么的。”   “或许是登给别人看的。”我决决心不再想这件事,拿出电脑和郑西标开始讨论正事。   他的工作习惯一点没变,先把自己想要什么因素说了一堆,我头疼地看着自己记了一屏幕的高大上中国风,顿时就觉得不好了。中国风这三个字,最近几年都被玩烂了,想要玩出新意很难。   “郑总,中国风很难做的。”我说。   “我知道,所以我会全程指导你,比如说弄些刺绣元素在里面,最好大红的锦袍上弄上凤凰这种意境。然后白色呢要和山水画配。”他一边天马行空的想,一边和我说,“中国年画上的大娃娃也挺好看的,你看能不能揉进去,同时要做到与国际接轨,高大小,你看了巩俐走红毯的的气势了吗,我就想达到那种效果。”   听着他说话,我真的想哭,郑西标,你说的这些元素揉到一起。就特么是川式火锅了,还是九宫格的,里面啥都有的。   “怎么?苦着个脸干嘛,做不到?”他问。   “郑总,你喜欢的元素太多了,所以可能时间比较长才能做出来,而且价格肯定不低,您的预算要是少,就可以另请高明了。”我说。   从进办公室现在,我一直在听郑西标讲,他讲得自己都兴奋了。双眼冒光,简直看到了这些元素揉到一起的样子,听到我话顿时就不高兴了,马上大手一挥说:“别别,我就看得上你,预算嘛是不多,但是你现在不是没有公司经营的开支嘛,肯定比你给别人打工挣得要多。这个方案我给你八万块,做得让我满意了再给两万的资金,怎么样!”   我一听这个数字就精神了,一个方案八万太多了好么。这和郑西标原来抠逼的形象完全不符嘛。   八万我能挣到,至于那资金两万我连想都不想,因为即使你做到他满意,郑西标也不会给那两万的奖励,他这种画大饼式的许诺,我早就领教过了。   “好,我看一下资料。”我说。   这是一个活动的策划案,我需要前期出方案,后期找到做活动的公司布置现实,背景板和小视频动物之类全部由我负责,他们只负责产品。   郑西标见我答应了下,很是高兴,打了个电话让秘书把资料送进来,然后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看资料。   我看完这堆资料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倒是不急。   “能接,不过你说的那些元素不可能全部用上。”我直言不讳。   “那你能不能先做一个全部用上的方案给我看看,然后如果不满意再出一套你以为好的?”郑西标问。   “行,没问题。”我一口应下来。   回去的路上,我眼前光着顾覃之那则寻妻启事。这件事安琪肯定知道,她怎么没和我通个气呢。   顾覃之,你不要太执着了,我现在真心觉得一个人的日子挺好的。这一周多的时间。我过得无比轻松。   记得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如果一段感情不能让你幸福感提升,不能让你变得更美好,不如放弃。   现在我离开了顾覃之才发现,原来和他在一起,或许是我自己的虚荣心在做层。他那个阶层,我进去活得太累。还是这样自自己努力挣钱,一分一块和主顾谈着价格,改着方案更充实快乐。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有自信以后心里踏实,有钞票以后安全感爆棚。我一进家门就把寻妻启事的事扔在脑后。现在我活得滋润无比。干嘛要回去找顾覃之,自己给自己不痛快。   我又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周,给杜衡做出了四套最终方案,然后紧接着做下面的。郑西标给的价格高,但是需要做的场面更大,我一点一点看着历年来他所代理牌子的风格,看着今年他们那个牌子的新品发布会,看着明年会上新的款式等等。   我做东西,喜欢把所有的资料都汇集到一起,全部印在脑子里,然后一口气给出一个完整方案。之后再一点一点的修改。所以郑西标这个项目,我看资资料差不多用了两周时间。   郑西标偶尔在QQ上问一下进展,从来没有催促过。   时间过了一个月,我心里大致有一个方案的影子,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做完手上杜衡的这辆车就给挪时间给郑西标出初稿。   累到大半夜,我起身时看了一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两点半。坐在电脑前一天,皮肤紧绷得不成样子。   我走到浴室准备洗个热水澡睡觉,洗到一半抬手拿架子上的沐浴露时,发现瓶子空了。想了想好像上面的橱柜里还有一瓶备用了,于是惦起脚尖去拿。   浴室里都是雾气,我眼睛看不清楚,一不小心把橱柜里的东西都扫到了浴室的地上。没办法我只能先裹上浴巾把东西捡起来,正捡点我忽然发现地上有两包姨妈巾,心里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等我洗完澡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日历,心呼一下就揪了起来。   特么的!这个月的好事已经晚了近二十天了。   本来困得睁不开的眼睛一下精神了,蹭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开始查资料。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应该不是那一次就中标了吧!   我睡意全无。自己在家里纠结到凌晨四点,还是穿上衣服去了最近的药店,敲开二十四小时的卖药窗口说:“要一个早孕检测棒。”   回到家第一时间做测试,然后眼巴巴地瞪着那个孕检棒,到时间了我一看居然没怀,心里高兴到要爆,把孕检棒往垃圾筒里一扔,浑身轻松的睡觉去了。   肯定是因为太忙压力大,导致好事不规律,我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今天是周六,我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了。我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请安琪到家里来做饭吃。   她正巧也在家里睡懒觉,十几分钟以后就穿着拖鞋睡衣顶着鸡窝头敲开了我家的门。   “做什么吃的?”她打了个哈欠问。   “咱做水煮鱼怎么样,等下让陈桥去菜场买菜,咱俩在家准备调料和锅底什么的。”我说。   “已经吩咐我家陈小二出门置办去了,他说等咱俩商量好了,给他发采购清单。”安琪说。   “你家陈桥简直太模范了。”我感叹了一句。   “那是因为他丑,没人要呗,只好砸到我手里。”安琪不知足的说着,然后又在我家沙发上躺了下去,“想吃啥你发过去哈。我再眯十分钟。”   我打开电脑查好做的家常菜,然后拿着手机对着电脑拍图片给陈桥发过去,刚把今天要吃的菜挑好,就听到安琪嗷的一声大叫。   “怎么了!”我马上转过身看着沙发上的安琪。   “徐图,你中标了?”她指着垃圾桶问我。   “扯什么呢,我好事来晚了,检测了不是怀孕。”我说。   她拍了拍胸口说:“我滴额娘呀,吓死我了。”   “吓个毛,哪有这么巧的事,别人都辛苦备孕几年才能怀上宝宝,我昨天晚上也是瞎想了。”   我们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剩下的晚上又吃了一顿,整个周末过得轻松愉快。   晚上我和安琪一起刷了一会剧,夜里十点我把她送上楼,然后准备睡觉,才过了十几分钟,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徐图,你还是去医院查一下吧,我家陈桥说了,孕检棒是会出问题的,有很多是假冒产品。而且早早孕孕检棒是查不出来的。”   “安琪,你别吓我。”我刚放松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不是吓你,是刚听陈桥说的,还是医院的检查最准确。”安琪说,“如果明天你自己不想去,我陪你去。”   她说完以后倒是痛快地把电话挂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再也睡不着了。   孕栓棒还有出错的时候,特么不是在骗我吧!我自己在床上翻腾到夜里十二点,迫于内心的压力又跑到那家药店买了一支孕检棒,售药店主看了我一眼说:“怎么,又要检测。姑娘我和你说,要是你是在备孕期,每天都需要检测的话,最好买那种盒的,便宜!”   我气得血差点吐出来,我备个毛球的孕啊。   拿回家我又试了一次,看着说明书检查自己是不是哪一步做错了,等了一会儿去看孕检棒,居然是惊天霹雳一样的两道杠。   我整个人都像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难道真的中标了?还是说这一次是错的,上一次是准的?   然后我上网开始查两个没牌子孕检棒。一个显示有孕,一个显示没怀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搜,哗啦啦出来一大堆同样的问题,下面的回答也是千奇百怪。看样子,我别想从网上得到准确答案了,还是明天一起来就奔一趟医院吧。   ☆、069 我的决定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安琪就跑来敲开我家房门对我说:“走吧,去医院检查。”   “我觉得没必要吧,再等两天或许大姨妈就来了。”我心里有点退缩了,不太敢去看那个一是一,二是二的结果。   “越拖越难办!”安琪认真脸。   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带着说不出来的滋味跟着安琪去了医院,到医院以后挂号开单子做检查等结果,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以后,我拿着尿检结果的单子一脸懵逼状的去找医生:“医生,加号是什么意思?”   “怀孕了,第几个,要不要?”医生跟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面无表情地询问。   安琪一下抢过我手里的单子问:“这个会不会弄错?”   “怎么可能,等一下再做个B超,确实一下是宫内还是宫外。”医生又刷刷给开了一张单子,“查完了再过来找我。”   我是被安琪拉出诊室的,直到了交费处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特么居然就那样一次就中标了,是我运气太好,还是太差!   B超很快就做好了,检查的小医生笑咪咪地对我说:“宫内孕。不用担心啊。你这么大年龄了,怀了宝宝肯定开心。”   我这么大年龄,我多大了!   心里都来不及反应她话里的含义,我又被后面那个词“宝宝”、“开心”之类的给镇住了,我特么居然真的中标了!   安琪把完全呆瓜模样的我从B超室拉了出来,在走廊两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揉着我的脸问:“徐图,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顾覃之?”   “你怎么知道是顾覃之的?”我下意识的问。   “不是顾覃之,难道还有别人?”她惊呆了。   我无奈的摇头,到这个时候安琪也是慌了神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说:“必须让他知道,这特么都分手了还要来个分手纪念!”   说完她拿起我的手机就开始翻,我一把抢了回来:“先别打,我再想想。”   回去的出租车上,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到家以后,安琪执意要陪我,被我强行推出房间,临走时她很担心的问我:“徐图,你不会想不开吧!”   我苦笑一声:“不会,放心,我会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安琪走后我把门锁死,心里乱成了一团。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天,你是在故意玩我吗?为什么医院里那么多想要孩子的夫妇,费尽全力也怀不上一个宝宝,我就是一次意外就有了?!而且还是在我和顾覃之分手以后有的。   我和顾覃之滚|床|单的次数并不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一次在南非;一次在面试前一天晚上,一次在他表白以后的晚上,再之后就是那天在项东的办公室里。   我咬紧牙关。紧紧握住拳头,却不知道发泄到哪里去。   为什么在恋爱中出现这种事,都要由女人来承担后果,男人提上裤子就跟没事人儿一样。   或许,是我自己的错,不应该在婚前和男人发生关系?   所有的念头一齐挤进脑海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我就这样在自己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十个圈,然后整个人都像热锅上快烤熟的蚂蚁一样,急得进不是,退也不是。   到天色暗下来,我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   电话在沙发上又亮了起来,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亮,不用看我也知道这一定是安琪因为担心打过来的。我长出了一口气,走过去接电话。既然我也没理出个结果来,那不如再听听安琪的意见。   没想到打电话过来的是杜衡,他在那边很疑惑地问:“我记得你说过周末不工作的,怎么不接电话,赶方案?”   “没有,有一些思路需要顺一顺。”我缓缓的说,努力不让他听出异样。   “可以和我说一下,我帮你理理,毕竟对于整体方案我也有一些概念。”杜衡说。   “还没成形,所以还表达不出来。”我打断了他问,“你找我有事?”   “今天晚上有一个聚会你应该比较感兴趣。”他顿了一下,“去年最佳广告创意奖还有的最佳活动策划奖的得主是谁你知道吧?”   我一听来了精神。   其实我们这个行业每年都有一个内部评选,都是给天才们准备的,特别是最佳活动策划奖,简直是逆人类的存在,所有的创意点子都让觉得没想到,但又不突兀。   这两个都是业内赫赫有名的人,我一直想认识一下,没想到这样的机会来了。   “知道。”我道,“你是说他们会参加今天晚上的活动?”   “不,活动是他们两个组织的,参加的人必须带上自己的代表作去,我可没什么作品,又想认识这两位大拿,所以想到了你。怎么样,有参加的兴趣吗?”杜衡问。   我有兴趣,我太有兴趣了,但是当我准备答应时,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怎么,你不想来?”杜衡不解的问。   “没有,我挺想去的。”我马上说,“等我一下,告诉我地址,然后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去你家楼下接你。”杜衡说完挂了电话。   我对着镜子呆了一会儿,迅速的化妆换衣服,然后拿好包走到楼下给杜衡打电话。电话铃声在不远处的花坛响起,我望过去杜衡举着手机向我晃了一下。他站在树的阴影里,路灯照不到,所以我没看见。   “来多久了?”我问。   “才到五分钟。”杜衡看了一眼手表说,“女人难得有你这么快就下来的。”   “这两位都是我偶像,粉丝见偶像哪儿敢耽误时间。”我笑道。   杜衡还一如往常穿着深灰色正装,一丝不苟的打着浅灰色领带一,从外表看来,整个严谨得像一台精密的仪器。   这种聚会果然如杜衡所说,不是想来就来的,每个人都有多少作品。其中优秀的有多少,是否有深入人心的,这个指标都太明确,太容易量化,混进去是不容易的。   杜衡帮我报了名字,然后负责接待的人在电脑上飞快地查了些什么,然后给我了一张金色的入门卡。   我看了杜衡一眼:“这是什么?”   “VIP级别吧,看颜色应该算是高级的。”杜衡猜测着。我看了看身边同时进来的人,有的拿的是银色的,有的拿的是绿色。甚至还有粉色的。   “挺有意思的。”我把卡揣进包里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才没走几步遇遇到了一个熟人,赫然是我的前老板楚国风,他看到杜衡,又看到我,脸上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几步就走到我们跟前。   “徐图,你真还有本事,从公司走了以后把大主顾都带走,保密条款签了是给狗看的?有点职业素养没有?”楚国风问。   杜衡微一皱眉:“楚总,保密协议保的也只是以前做过的项目,徐图保证不向外透露一个字,你们公司现在的设计水平上不去,难道让我们这些客户跟着一起倒霉,现代社会真没听说过签一个合同就能合作一辈子的。”   楚国风一见他先开了口,马上说:“杜经理,我不是针对你。现在徐图离职才半年,我们公司的客户跑了一大半,我正找不到原因呢,敢情是被她拉走了呢。”   “楚总,难道你就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杜衡眉头已经皱得很明显了。但还耐着性子说,“徐图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会同时接数十个项目的设计吧,人的脑容量和人的创意能力是有限的。”   “什么意思!”楚国风问。   杜衡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的意思是说徐图脑容量有限,同时做不了十几个创意设计。”   说完他拦着我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黑云的楚国风。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才离开没多远,就有一个美女急匆匆地跑到楚国风身边,挽上了他的胳膊。   “人渣,怎么又换女人了?”我低声嘀咕了一声。   “楚国风怎么做上老板的?这样的智商,真替他着急。”杜衡说。   我没见过杜衡这个样子,不由笑了笑说:“谁知道,我进公司的时候是公司经营最好的时候,每个月单子忙得接不过来。”   “等一下。”杜衡向我打了个手势,然后走不远处电话,说了几句什么,回来以后对我说,“放心吧,等一下楚国风就笑不出来了。”   我觉得奇怪。不知道他把电话打给了谁。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才见到组织这次聚会的主人时,吵闹声从门口传了过来,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以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场中央,她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扫了全场,然后准确无误的落到了楚国风身上,之后毫不犹豫,大步流星的走上去,一把就把楚国风揪了出来,往自己身后一掖,同时左右开弓,对着和楚国风同行的女孩就是两个耳光,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小骚狐狸精,天天想着勾引男人,也不照照自己长什么,老娘年轻的时候比你漂亮多了,还是纯天然的,你们这帮天天整容的网红脸,敢勾引我男人,也不打听打听他是怎么发的家。”   那个被打的女人只有二十岁出头,大概是没见识过这阵仗,一下就被打晕了,过了一分钟,她缓过来以后,也觉得面上过不去,却又咽不下这口气,毕竟是公众场合,要是这样被打一顿,一言不发的咽下去就坐实了小三儿和狐狸精的名头。马上争辩起来:“你别血口喷人,我和楚总在一起只是为了工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你男人了?不过,我要是男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瞧瞧你都成又老又丑的母夜叉了。”   那个四十多岁的应该是楚国风的老婆,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应该是楚国风的小三儿。   我一直就听说过楚国风家有个母老虎,没想到这么彪悍。我在公司期间,天天只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不知道过多的八卦,倒不是说我多清心寡欲。而是忙得无暇分心。   今天,第一次见识楚国风的正牌老婆的威力,忽然就知道为什么原来公司那几个爱打扮的小姑娘离职是怎么回事。   在这种聚会上闹事,丢的不只是楚国风自己的人,宴会的主人面子也不好看。这会儿工作人员已经反应过来,把上过来半推半拉,把三个主角给弄进了休息室,之后关紧了门。   “可惜了,一场好戏。”我摇了摇头,满目遗憾。   “SC原来在业内也算有一些影响力的。但是以你的离职为起点,迅速离职了几个不错的设计师,现在已经日暮西山了。”杜衡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楚国风还不找自身原因,总觉得是你们几个的离职带走了公司的业务。如果他们业务水平一直在线,客户也不是你们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他说的事情我大致也有一个了解,无可奈何的说:“背黑锅,我都习惯了。”   聚会在这个小插曲以后如常进行,大家都是业内人士。聊起来也比较有共同语言,总体气氛很好。   杜衡给我这个机会很好,与人聊天时别人问及我现在在哪家公司,我都介绍说自己单干了,先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之后业务稳定了,我可能会成立公司。   大家都笑着递了名片,也有人现场表示想给我一个小项目做做,看看水平怎么样,我都满口应下来。   聚会结束以后,我包里收了至少三十张名片,也算收获颇丰。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杜衡说:“如果业务量越来越大,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不如租间办公室,先把工作室做起来。”   他的提议让我眼前一亮,想了想说:“没那么简单,我去哪儿招用得顺手的人呢?”   “你的那些前同事。”杜衡替我规划道,“前期你只是工作室,可以把经营成本节约下来。然后把钱分给员工,每个人按项目提成,我觉得大家应该会比较有积极性。”   我几乎马上就想应下来,但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的肚子。   今天晚上的我跟有病一样,动不动就看肚子两眼,总觉得那里面的小生命什么都知道,正在蓬勃而有生机的成长着。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杜衡也看到我的动作,关切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今天晚上吃的生冷有点多。”   “不用。没事。”我马上摇头。   如果被杜衡知道这点事,真的太丢脸了。   “你确定没事?”他又问。   “没事,我今天晚上吃多了,想上卫生间。”我找了个理由。   他点点头把车停在我家楼门口,与他互道再见以后,我上楼,才到家门口就看到防盗门上贴着一张纸条“回来了给我回电话,安琪”。   我进门第一时间给她了过去,她迷迷糊糊的说:“我给你炖了补身子的鸡汤,送过去你不在家。上来喝吧。”   “现在太晚了,我也不饿,明天再说,谢谢亲爱的。”我在电话里亲了她一口。   安琪那边一片噪音,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是摸到手机了,看了一眼说:“靠,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刚回来?和顾覃之摊牌了吗?”   “摊个毛线啊,好好睡你的,姐可能要发财了。”我简单把今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同时告诉她我可能要开一个工作室。她如果有兴趣可以参加,我保证给她的项目上分成是最高的。   安琪在那头幽幽地说:“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是孩子的问题,能不能会清主次啊!”   我当然知道,但我现在做不了决定,纠结了半天才故意把孩子的事放到脑后,被无良的安琪一下拎了出来。叹了口气对安琪无奈道:“我知道这件事很急,三天以内我做决定。”   “做什么决定,要不要吗?”安琪彻底清醒过来,“我觉得现在你应该先告诉顾覃之。”   “这是我的事。而且是我与他分手以后的事,我没必要通知他知道,我有权自己做决定。”我对安琪到。   她立时就呆了,缓了一会儿说:“别急再想想。”   我知道自己说得有点急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我理解,你再想想,我给你送鸡汤下去。”安琪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给我送鸡汤的安琪把我按到沙发上又是一顿说教,无非是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也要让顾覃之知道,就算是管他要手术费呢等等。但这些事由。我接受不了,我不想上顾覃之知道,我想自己决定这件事。   我的习惯是知难而退,既然这件事现在解决不了,绕开去办其它的事。我暂时放下怀孕这件事,然后翻出手机通讯录给以前的几个同事打电话,了解各位的近况。   打电话这件事用了一个上午,我把自己准备开个工作室的事说了,有三个人表示有兴趣,另外四个说了几句酸溜溜的话表示自己不愿意来我这边做。然后挂了电话。   这三个人,我约了时间见面,想聊一下分成问题,如果合拍马上就开始干了。   才放下这边的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接通来听是昨天晚上新认识的人,甚至有几个开口就是自己是杜衡的朋友,杜衡介绍说我的做的方案比较棒,想尝试合作一下。   手上的事情一多,烦心的事占的比重就没那么大。我淡定了很多。在与胡国林、刘建心、宋词三个一拍即合后,我做出了决定,去医院做掉这个孩子。   安琪知道我的决定以后,握着我的手沉默了半天说:“我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我勉强笑了笑,“一个没有爸的孩子,来这个世上也不幸福,何况我现在事业刚起步,没时间也没精力和经济条件来养孩子。”   “徐图,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支持你!”安琪握着我的手。定定的看着我说。   我心里苦得不成样子,手心握出了汗。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是我真的不能想像在现代社会做一个单亲妈妈会是什么样。更何况,如果有了这个孩子,与顾覃之早晚还会有交集,而我现在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真正体验了以后,我才知道所谓豪门不是任何人都嫁得起的。那种阶层的差跑,那种来自他们圈子里的异样的目光,让人受不了。   门当户对,这样的话真的很对。   我一想到顾覃之就会想到与他相处时自己的表现。当时。我身在局中根本无法看清,现在我跳出来站得高高的来看,当时的自己真的就像是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各种表现都让人觉得恶心。   “你决定哪天去?”安琪问。   “明天,越快越好,工作室的事马上就要提上日程,早解决早踏实。”我长舒了一口气,就这样决定了。   送走安琪,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忽然对自己的身体生出厌恶。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   一个小生命刚在肚子里落根,还未成形就要被我残忍的毁去,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生命,是我的孩子。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流下来。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没让宝宝看一眼这个世界就离开……   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是这样自责着,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哭哭睡睡,睡醒了继续想,第二天是上我的眼睛肿成了大红桃。   安琪看到我的样子,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我问她,她反而说不说了,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容易,我一说你再犹豫,反而更难办。   我知道她想劝我不要这么武断,可我是铁了心要与顾覃之分开,不可能再留下这个孩子。   真没想过这半年我会经历这么多,相恋多年的男友劈腿,自己遇到了一个豪级富二代,然后在他对我还很有兴趣的时候,我主动退出,退出以后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一直想开的工作室又在这个时候开始有了眉目……   好的,坏的,都一起来,我的生活乱成了一锅粥。   ☆、070 顾覃之找上门   安琪跟着我去医院,一路挂号侯诊都是她在办,直到坐在医生面前的椅子上,她才被医生赶了出去。国内的妇产科就是这样,基本上不准任何人陪同就诊。   安琪临出去以前,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说:“放心,我在外面。”   我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己坐在那里忽然心就静了。   “决定不要了吗?”妇科医生拿着笔在病历上刷刷的写着什么,抬头问我。   “不要了。”我坚定下来。   “去交费,然后三楼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明天应该能安排手术。”医生对我说。   “嗯。”我应了一声,晕头转向的拿着几张收费单子出来。   安琪看了一眼,拿着单子去交费,我等待着检查。看着安琪忙前忙后的背影,我心里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人,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被安琪这样对待,而我却想着要杀死他(她)。   我想到这里手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是杀人犯!   安琪飞快的跑了回来,拿着单子对我说:“检查在三楼,我刚才问了护士。好像是检查清楚才能做,怕你有妇科疾病,万一没注意到很可能引起其它的感染。”   “嗯。”我木然应着。   她拉着我去做了一通的检查,三个小时以后一切才搞定,等到医院下班以前我们拿到了所有的检查结果,筋疲力尽的上了车。   陈桥依着安琪的吩咐在家做好了饭,我们一进门他就端上了一锅热气腾腾的乳鸽汤,对我说:“照着菜谱儿做的,味道特别鲜,你们尝尝。”   我和安琪都没说什么,洗了手吃饭。   陈桥是个厨艺很好的男人,这一顿饭做得尤其经心,每一道菜味道都很正,汤很鲜美,可喝在我嘴里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味儿,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就什么都没说。   最后我走的时候,陈桥使了个眼色给安琪,安琪跟了上来到电梯才悄声问:“陈桥的意思,还是想让你考虑一下,毕竟是个孩子。”   “我知道,谢谢你们。”我用力的说,然后把安琪推出电梯。   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心软,我的心一软就完蛋了,这一辈子如果和顾覃之绑到一起,我会幸福吗?我没办法给自己答案,也不愿意再冒险去赌,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与他拉开距离。   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就这样我流着眼泪回到家里,一晚上想来想去以后,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到的医院。   排队等了好半天,看着手术室出来的一个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小手抓着拧一下,疼得钻心却说不出来。   终于叫到了我的名字,安琪把我送到了手术室门口,我进去,门关上,然后一室子都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躺下!”医生冰凉的声音吩咐。   我依言而作,当他把仪器打开时,我一下坐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怎么了?别乱动,不然会大出血的。”   “我不做了。”我从手术床上跳下来。   他也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想好了再决定,钱是不会退的。”他说的很难听,但表情明显松懈下来,眼睛里也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决定不做了,给了医生一个拥抱转身出去。   在这一刻,我全身的细胸都是轻松的,肚子里的生命不管和谁有关系,他(她)都是我的孩子,我是妈妈,学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保护他(她)。   我刚走到走廊上,就看到一个人影风一样跑了过来,看到我推开手术室走出来的样子,他猛的站住了脚步。来的是顾覃之,他第一次不顾形象,满头是汗,头发都跑乱了。   “徐图!你做了!”他眼睛变得通红,上手就给了我一记耳光,“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孩子的生死!”   我被打懵了,安琪迅速站起来挡在我面前,一把推开了顾覃之:“我通知你是让你来打她的吗?我想让你来安慰她的,她做这个决定容易吗?”   顾覃之一下把脸转向安琪,反手把她推到墙上:“你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为什么在手术前才想到通知我?你们只是想看到我为此暴怒,歇斯底里的样子吗!   顾覃之失去了理智,把安琪掐得喘不过气来。   护士听到有人喧哗走了出来,对我们怒目而视:“做完了就走,要打架到外面马路上打,这全是病人,经不起吵闹!”   顾覃之疯了一样冲过去,一脚踢飞了旁边椅子怒道:“你们,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杀人犯!”   “保安!”护士扬声叫道。   保安冲了进来把顾覃之拖出去,安琪紧紧扶着我的胳膊站在一旁。   护士低声说了一句:“自己的女人管不住,在这里耍什么疯?再说,要是你给了她安全感,她能自己来做孩子吗?”   安琪眼睛都红了,挽着我的胳膊问:“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用,直接回去。”我对安琪说。   我们上车的时候,顾覃之也衣衫狼狈的站在自己前面抽烟,他看向我的眼神全是刀子。   我不敢多看,钻进安琪的车子里:“走吧!”   从头到尾,我没和顾覃之说过一个字,也没有正眼看他,态度表示得很就明确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宁愿要他误会,宁愿自己以后担着一个未婚先孕的名声,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或许会有人说我矫情,但是那种融不进他圈子里的尴尬感能把我逼疯,多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种事情的消磨。恋爱时积攒的美好越多,婚姻越长久,因为结婚以后,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消磨以前攒下来的美好,积攒着失望,当双方相抵消时,爱情如果没有转变成为亲情。这段婚姻就要完蛋了。   回到家,安琪又是一通忙前忙后,对我千叮万嘱,说不能碰水。我看着她忙碌得像个小陀螺一样的身影,一把搂住她的腰说:“别忙了,我没做手术,孩子我留下来了,只不过从今天起,这是我一个人的宝宝。”   安琪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她重复着我的话:“你没做手术?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进去转了一圈出来了?”   “嗯。”我点了点头,“我是个逃兵。临阵脱逃了。”   她又惊又喜,一把搂住我说:“这个逃兵当得好。”说完她又疑惑了问,“那为什么今天要故意瞒着顾覃之?”   “单纯的不想和他再扯上关系,你说得对,圈子不同,不必强融。”我对安琪说,“你通知他过来也是对的,至少他对我死心了,这回冷处理变冷战,然后直接分手,也挺好的,一切都是天意。”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安琪又开始担心。   “没问题。”我说。   “你天天对着电脑敲字做图剪辑视频,没问题吗?”   “没问题。”   “不能再吃泡面之类的垃圾食品了。”   “嗯。”   “对了,现在去买防辐射衣服。”   “好。”   ……   我笑盈盈的看着安琪,身心轻松。这社会,只要努力,我还真就不相信能饿死我们两个。   从这天开始,安琪开始用喂猪的精力来喂我,每天晚上的汤汤水水,早餐的各种粗粮粥,中午各式小外卖。   工作室的事也稳步推进。等到我肚子显形时,工作室已经步入正轨,第一桶杜衡送到家门口的金,已经收入囊中。   在结帐的日子,杜衡上下打量着我的身材,有点不敢相信:“胖成这样?”他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   杜衡一直是稳重的人,不可能会有捏脸这种轻佻的动作,所以当他伸出手时,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被他捏了个正着。   “怀宝宝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嘴马上张得老大:“悄悄结婚了?”   “不是,我人工授孕的。”我说,“不婚主义者。”   “没听你说起过啊。”杜衡脸上表情转了几转,颜色也变了几回,让我有点琢磨不透。   “我总不能举着一面大旗满大街的去说我不婚吧。”我笑笑掩饰着转移了话题,“这次方案满意的话,下一个项目还给我做?”   “嗯。”杜衡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我明白他的想法,弄不懂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毕竟现在不婚又要孩子的女人不多。杜衡一直以为都把我当成传统的中规中矩的女人,没想到我性格跳脱起来,直接弄了个孩子出来,关键还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这事。别说是杜衡接受不了,就算是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五个月了,我的精力远不如从前,比如说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就坚持不住了,而且饿得极快。   宝宝比较乖,没让我孕吐水肿什么的,就是饿得快,我一直怕宝宝长得太大,没想到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一切指标正常,让我别担心。   我打开网上银行,看着卡里的余额,算着这个月必须的支出。   办公室的租金一个月三万,我付了半年现在马上要到期了,下个月要收房子,估计还要交四万左右的现金,公维基金之类的;孩子每个月定期检查的钱,我自己的日常开去,紧接着还装修的费用,生产费用等等,除此以外,每月雷打不动的,我的三个设计师的分红。   原来在公司打工的时候,觉得老板挣得挺多的,现在自己单干了才知道,一项一项费用扣除出去,所剩真的不多,只是比上班强一些而已。而我们这种刚起步的公司,这个现象尤其严重。   对着电脑算好帐,我伸了个懒腰,计划下楼去转转。   现在已经到了初夏,天气热起来。我租的这套房子是正南向的。每天被太阳晒得久了,只想睡觉,全身的手脚都是麻的,难受得厉害。何况,医生也一再说让我多散步,这样将来顺产起来才容易。   这个小区不算太新,绿化不是很好,在小区最外围种了一圈树,中间铺着些草坪。   我每天都会去小树林里散步,今天也不例外,和往常一样我手里拿了一个苹果。一边散步一边啃。   才走到我们楼后面那一块人少的地方,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听那意思像是在打电话。   “你想干什么?这种时候你不要出来给我惹事。”   我听着那声音有点熟,马上站住隔着一道万年青望过去。那个男人背对着我,手里拿着手机,正在焦急的和对方说着什么。   就这一眼我就认出来,那人是齐越。   他身上的衣品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从头到脚都是名牌,手指头上还戴着一个白金婚戒。   他和沈冬雪结婚了吗?怎么没听说过?他是在和沈冬雪打电话?   一看到他,我脑子里就冒出了一堆的问题。   “你有完没完,早就和你说了。我现在不方便,再等等,除非你什么都不想得到。”齐越又道。   这样的对话信息量有点大,我心里有点小好奇,马上站得更近一些,让一株更大的万年青挡住我的身影。   “好吧,如果你把事情抖出来,我们俩什么也得不到,沈冬雪是吃素的?”他最后一句反问。   渣男劈腿了!   我下意识冒出这么个结论。   不知道是我的动作太大惊动了他,还是他自己要动,一个转身他就与我脸对上了脸。   下一秒我就被齐越从树后面揪了出去。他先看到了我明显凸出去的肚子,问:“你结婚了?谁的孩子,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   我一把甩开他的胳膊说:“这和你还有关系吗?”   他呵呵一笑:“徐图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好歹也是你的前男友,关心一下你怎么了?”   “不需要,有时间多关心一下你家的沈小姐吧。”我看着他说,“我只是路过,可以放我走了吗?”   “刚才你在这里多久了?”他问。   “刚到一秒钟,听到熟悉的声音想看一眼,连你的衣服颜色都没看清楚就被你揪出来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见过哪个孕妇喜欢偷听别人讲电话的。”   齐越一笑,说:“徐图,你学坏了,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说的什么?这么怕人听到?我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怎么?还想杀人灭口?”   齐越看我眼神将信将疑,最后实在在我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好对我说:“你老公我认识吗?我只听说你和顾覃之分了,现在孩子他爸是谁?”   “多管闲事!”我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他追了我两步,电话声响起他就停了下来。   刚才齐越电话里的内容很惊人,我总觉得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事关沈冬雪。和我又没关系,多管这个闲事。   就在我走到小树林拐弯处时,齐越追了上来,拦住我的去路。   “你到底要干嘛?”我不耐烦地问。   “不干嘛,我可以判断一下,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是吧?”他问。   他越是这样小心,我越是好奇,真不知道齐越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不过,以他甩我甩得毫无准备预兆来说,他心里藏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没听到对你完全没影响。咱们两个现在没任何关系,就朋友圈来说也没有什么交集。”我对他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徐图,我劝你一句,别管闲事,等一年以后,我帮你把工作室开起来。”齐越说。   “你不用承诺给我任何东西,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去管闲事。”我无奈了。   齐越看我这态度大概相信了我的话,这才离开。   我上楼以后觉得心里扑通直跳,给安琪打了个电话。让她去原来的朋友圈里打听一下齐越的现状,他到底在搞什么事,弄得神秘得跟邪|教组织似的。   安琪先问了问我是不是有受到惊吓,才满口应了下来。   现在工作室刚有起色,我还不敢把安琪拉下水,我想等稳定一些,能给员工发高薪工资时,才把安琪拉下水。   安琪表面看很乐观开朗,但没人知道她其实家里负担很重,再加上一个同样负担重的陈桥,两人都不敢失业。更不敢去跳槽换风险大的工作。我完全了解他们二人的情况,也不敢把创业的风险加在他俩身上。   到晚上吃饭时,安琪说了一下她打听来的情况,齐越没有任何动向,就是听说二人马上要结婚了,正在选结婚的地点,传言说是要去巴厘岛包一座岛举行婚礼,沈冬雪是的礼服是I.wang的定制。我八卦异常的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是一个在巴黎的华裔女子开的婚纱品牌,样式别致,价格昂贵得出奇。现在稍微有点经济实力的,都以能定到她的婚纱为荣。   安琪也凑在我电脑前看,啧啧了两声说:“真土豪啊!人家一件婚纱的钱,咱们都能办一场婚礼了。”   “她有钱又怎么样,能买到爱情吗?我敢打包票,齐越对她肯定没有陈桥对你这么用心。”我白了她一眼说。   “这个你算是说对了。”安琪得意洋洋。   我把今天下午听到齐越的电话内容和安琪说了,然后问她有什么猜测。   安琪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说:“这太明白了,齐越在和人一起算计沈冬雪呗,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沈冬雪又不是傻子,现在的有钱人比鬼都精。他算计得着才怪呢。”我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说有好戏看了呢,等着吧,肯定得闹出点什么。”安琪说。   齐越的事和我俩都没什么关系,聊了几句以后就此搁下,没想到在不久以后,真让安琪说中了。   我又到了要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安琪本来说要陪我的,但单位临时有事不能请假,我就变成了孤家寡人。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说抱歉,我让她快去工作,说自己又不是傻子。肯定能好好检查完的。   这个妇产医院我来过好几次了,熟门熟路的去挂号。   当时要建档时,我和安琪跑了好几家医院,各家医院需要的资料都很多,最起码的要结婚证和准生证,我两样一个也没有,最后只能选择收费昂贵的私立妇产医院,当时需要一次**五万多块钱,其中一大半都是安琪帮我凑的。   私立医院收费贵,但是服务确实好很多,我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一进门就有护士陪我就诊,一路检查下来用了一个多小时。   检查结束等待拿结果时,护士给我端来了水果和果汁让我自己选择,同时对我说着一些需要注意的小细节。   我就在休息厅和护士聊天时,忽然看到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看她腰身纤细,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连小姐,请到贵宾室休息一下,医生正在准备检查用的东西,马上就好。”护士说着把这个姓连的女人迎进了贵宾室。   忘记说了,私立医院的生育套餐也是会三六九等的。最贵的那些我们平常人消费不起,一般人即使来也会像我一样选五六万的大众套餐。   “这么大的派头?”我低声摇着道。   护士与我相熟,马上介绍说:“也算不上特别大的派头,现在花钱卖服务,挺正常的,何况听说这是顾家未来的少奶奶,这一辈子就剩下花钱了。”   “顾家?”我的耳风嗖一下竖了起来。   “嗯,顾氏集团的那个顾家。”护士吐了一下舌头,“这个女人命真好啊,现在有钱又有颜的又有素质的人太少了。”   看着她羡慕的样子,我笑了。   所有人站在圈子外时。都觉得有钱真好,但当你真的进入以后,会发现与某个圈子格格不如,那种感觉**得想自杀。   我心里钝钝的疼,不由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正在此时,从外面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男人,高大帅气,赫然是顾覃之。我就在一楼大厅休息,又是比较靠外的位置,他一进来就看到了我。   他本来是走向电梯的,看到我以后停了一下转个方向朝我走过来。   “徐图?”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好久不见!”我向他伸出手说。“你也是陪太太来检查的吗?”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我看到有个男人从他身后走了进来,马上扬说叫道:“老公,我在这儿。“   之后迅速站了起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顾覃之站在原地看了我几眼,大步走向电梯,看到电梯门关上,我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挽着的陌生男人的手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071 移情别恋真快   我走出医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里很难受。和顾覃之的这段感情,明明是我先提出分手,并且是我自己亲手切断了一切可能,如今看到他陪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医院检查时,我心里还是会难受。   仰头看天,我不让眼泪流下来,医生说了怀孕的时候不能伤心,不然会影响到孩子的性格,我希望我能生一下乐观向上。活泼开朗的孩子,所以一直努力保持着愉悦的心情,今天,好像有点破功了。   就在我走到医院门口要打车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我面前,顾覃之走了下来,不等我有所反应,拉到车站把我强行拽了进去,说:“徐图,我和想你谈谈。”   我没想到顾覃之会去而复返,还居然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堵我,有点出乎意料,一下被他挟制住了。   “没什么好谈的。”我恢复冷静,看着他,脸上浅笑盈盈。真的就像一个幸福的待产妈妈,“你现在陪着新的未婚妻来检查身体,想必是关于孩子的,而我。”我说到这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的宝宝都这么大了,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谈的吗?事实胜于雄辩嘛。”   我越是装作毫不在意,顾覃之的脸色越是难看,最后隐忍的骂了一句粗话,然后才对我说:“徐图,你移情别恋够快了哈,这孩子是谁的?”   “是谁的和你有关系?”我反问。   “有关系。”他恬不知耻的对我说,“关系很大。”   我索性把头转到外面,不看他,让车子里的空气都变成了静默。   “下来找你以前,我看过了你的病历,怀孕二十六周。从我们分手到现在一共二十五周,你在分手的第二周又去医院做了一次手术,如果你的病历不是做假的,那这个孩子不可能二十六周,你总不能做完手术以后,第一天就怀孕了吧。”顾覃之有理有据地说。   “我愿意什么时候怀孕,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有,我的病历是真是假,与你有什么关系?现在咱们已经完全没关系了,请顾总放尊重一些,不要纠缠孕妇,如果传出去,大家会不会说你变态啊!”我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一般情况下,我越是心虚。说话越狠。   “我不怕被人说变态,我现在只要弄清楚一件事,向你解释清楚一件事。”他看着我,小心而认真的开着车说,“第一。孩子的爸爸是谁?第二,我陪着来检查的连云珠不是我未婚妻,是我弟弟的未婚妻,而我的未婚妻一直都是一个叫徐图的人。”   我心虚的一跳,反而觉得有点轻松了。   “为什么?我们分手了,你就放了我吧,顾大少爷!”我对他说。   “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说我要不要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顾覃之问,“如果你不想说,没关系。明天我会在报纸上拿声明的,帝都发行的所有报纸,头版头条都会是这个新闻,我不相信那个男人会不出现。”   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而顾覃之难得的有耐心,不说话专心开车,然后等着我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电话拨了出去,一开口就说:“去查一下徐图二十四周以前在XX医院做过一次人|流|手术,查清她的病历。把手术记录的原件给我拿过来。”   我一下就急了,真的不知道这一次他能查出什么。但是,我也不是死人,悄悄拿出手把这件事给安琪发了过去,我是没他有门路,但是我有朋友。   安琪给我发了个安了的表情,内容紧跟着也发了进来:“安心,医院那边我都替你打点好了,在你决定要这个孩子,并且不准备让顾覃之知道时,我就在第二天去医院给那个医生包了一个大红包,让他把你的病历改得和别人一样正常。还有关于孩子是谁的,你可以说是齐越的,反正怀上前男友的孩子不正是狗血电视剧嘛,再说你不是想报复齐越嘛。让顾覃之去收拾他,如果他真的还爱你的话。”   安琪的信息让我眼前一亮,迅速删除了以后淡定地看着窗外。   怀孕以后我是变得有点傻了,但是我朋友安琪可没傻,这孩子智商永远都在线。   过了一会儿顾覃之接到了电话。不知道那边说的是什么,他脸色难看到不行,挂了电话的同时,一下就把车子停在路边,冰凉的眼神一下一下刮在我肚子上。对我吼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心一横,抬起头说:“齐越的,我前男友。”   他一听马上变成了了然的表情,指着车门对我说:“下去,放心。沈冬雪不会放过你的,现在齐越和沈冬雪本来就在闹事儿,一直以为齐越身后还有其他女人,她大概想不到会是你吧。”   我拉开车门直接就走。   顾覃之这货到底是个什么脾气,把车停在主路上也不怕我这个大肚皮的被别的车给撞了。   我拖着累得不行的身体回到家,安琪担心的上下看了几眼才松了一口气:“我担心顾覃之听了以后生气,把你给打了呢。”   “这么极端的事情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我笑了笑,掩饰心里的不安,“你放心好了,我没事。”   我的不安是对的。到了第二天齐越直接拉着沈冬雪找上了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现在住所的,问了一句。齐越笑得不怀好意,如果不是我不经意知道你住在这里,这黑锅是不是背定了?   我装糊涂问:“背什么黑锅?”   “为了表示我的清白。我想请你去做一个DNA鉴定,现在未出生的孩子也能做检测,而且保证不伤孩子一分一毫。”齐越说得很直接,同时坦然地望向沈冬雪,“亲爱的。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看到整个过程,免得生出误会。”   我心里替齐越觉得累,为了少奋斗几十年把自己的位置摆得这么低,有意思吗?可再转念一想,人生一共才有几个几十年啊!真的也算值了。   “我不会骈。你们如果要做,可以等孩子出生以后。”我看向沈冬雪,举起右手说,“我向老天发誓,孩子不是齐越的。”   “那你为什么和顾覃之说孩子是他的?”沈冬雪问。   “我恨他呗。想给他添点麻烦,顺便保护一下孩子的亲生爸爸。”说到这里我摊了摊手,“说实话,这孩子是一夜情来的,我真不知道他爸爸是谁。当时被顾覃之逼得急,就随口胡扯了,你们闹误会我最开心,所以信不信由你们。”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齐越问。   “挺有意思的,你们肯定大吵了一架。”我对他笑了笑。“向你道个歉,不过那个DNA的检查我是不会做的,趁早死了心。”   一直以来我都在大家在面前努力维持着自己淑女且大度的形象,这一次情急之下耍了一次无赖,居然觉得心里爽极了。看样子。人压仰得久了,做那么一两回坏人,有利于心理健康,而且这种做坏人的感觉,倍儿爽。   我这种漫不经心又格外认真的态度让沈冬雪看了看齐越。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带着齐越走了。   看着他们两个一起钻进楼下的豪车,我心有戚戚然。   我和齐越,原本是门当户对的一对。两人家世一般,生长环境一般,所上大学一般,工作一般,在帝都奋斗了几年。勉强能挤入中产阶级的下半段。所以在我们两个的感情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他没有像哈着沈冬雪那样哈着过我,我也没有像接受顾覃之那样接受过他,在他追我的初期,我基本上可着老命在作,没想到他契而不舍的追了三个月,把我给感动了。   现在,我们分手了。他有了高出他几个社会阶层的沈冬雪,我曾经有一个高出我几个社会阶怪的顾覃之。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我几乎能看到原来跟在顾覃之身边的自己,都是那样卑微而又假装不亢不卑,同样的小心却又不自知。   如今,我终于跳出来了。   现在的我算不是有钱,但不缺钱,生活总会慢慢好的。到了今天,我才体会到自己挣钱花,是一种多么舒服的感受、   顾覃之没有不靠谱儿的在报纸上拿出自己未婚妻给自己戴绿帽子不知怀上谁的孩子这样的新闻,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就是安静待产,挑选月嫂,还有日后带宝宝的保姆。   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工作的业务没敢接得那么密集,惹得杜衡一阵嘲笑。不过,我总觉得现在的杜衡有些不一样,具体表现方式就是手上的项目越来越多,而且经常会给我的工作室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他建议我最多再干一年,就成立一家正式的公司,主打活动创意。   我觉得可行,同时又觉得发展的有点快,担心出问题。   ☆、072 迎接小生命   我一直以为安琪是靠谱儿的人,没想到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居然会掉链子,可这个链子掉得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在我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时间,安琪检查出怀孕十三周了。   本来说好,我生孩子时她去产房陪我,现在她有了身孕,这个计划自然泡汤了。时间紧迫我一时也找不到能陪我的人,索性决定自己去生。   私立医院应该会好一点,会有一名助产士全程照顾我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我这样想着。就到了生产的时候。   没生过孩子的人大概永远也无法想得出来阵痛是一个什么存在,我只觉得自己被疼得一魂升天二魂出窍了。   刚开始时,我觉得疼不过这样,还有点闲庭漫步的感觉,等到了后来一下接一下的阵痛像潮水一样连绵不断的涌上来时,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助产士的胳膊被我抓得青一块紫一块,在我阵痛的间歇还要给我喂水喝。我知道别人产妇都有老公陪同,只有我是孤军奋战。不过,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痛死也要咬牙承受。   刚才在外面当成家属签字的是陈桥,让他在今天把安琪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来陪我生孩子,已经过分,怎么我也不好意思让陈桥进来陪产。助产士好心的第三次提醒要不要让我老公进来陪我时,我老老实实的说,外面不是我老公,是我闺蜜的老公。   助产士大概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一脸懵逼。我正要解释,痛又来了,接下去又是半个小时的死去活来。   我真的想不到生孩子会痛成这个样子,真恨不得痛到自己没出生啊。   我都不记得自己生了几个小时,在我全身力气都用光以后,医生很焦急的对我说:“孩子胎心已经降到70了,必须进行剖宫产,请家属签字。”   就在我勉强着抬头说我自己来签字时,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胳膊对医生说:“我是徐图的家属,我来签字。”   我抬头看到了杜衡满是汗水的脸,刚想说什么话,又被痛得死去活来。   在我进行剖宫产的过程中,杜衡一直握着我的手,他身上穿着和医生一样的手术服,不停的低声说着什么安慰我,至于他具体说了些什么,我都忘记了,整个过程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只紧定的握着我的手。   等我听到孩子的哭声时,没了力气,甚至流眼泪都没力气,像个死人一样看了孩子一眼,然后就被护士抱到一边处理了。   杜衡满头是汗,在此时俯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一切都过去了。”   在听到杜衡的这句话以后,我睡了过去,等到我醒来以后身上的麻药劲儿过去了,伤口痛得死去活来,想对杜衡表示一下感谢,却连个名字都说不出口。   “恭喜你,生了个男孩,七斤三两,身高54。”杜衡对我说,同时站起来,笨手笨脚地把孩子抱起来给我看。   我全身的痛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全忘记了,只看到一张小小的脸被包在襁褓中,长长的眼睛紧闭着,嘴巴一动一动。说不出来的可爱,心一瞬间就化了。   我想要伸手接孩子,杜衡却转身把孩子放到一边的摇篮里,对我说:“你现在身体虚,先别抱孩子呢,休息过来再说。”   我执意要抱。他没办法给我递了过来。我抱着自己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够,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柔软。杜衡等了我好一会儿,才把孩子要了回去,放回摇篮说:“宝宝还是躺着睡更好,抱着不舒服。”   我的眼睛在孩子身上扯不回来,看不够一样看着。   “给那个男人打个电话吗?”在我缓过劲儿快要睡着时,杜衡把手机递给我说,“这个时候,不都应该是那个男人陪在身边的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我把电话递给他说,“谢谢你在关键时候照顾我。”   “安琪胎相突然有问题。陈桥在外面等你的时候急得抓耳搔腮的,把我叫了来。”杜衡简单解释了一句,目光炯炯的看向我,“其实是有那个男人的,对吧?”   我才这意识到,他把电话递给我的真正用意不是让我打电话,而是在试探我到底知道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有。”我叹了一口气,“和聪明人做朋友真的很难,一句假话说出来,分分钟被戳穿。”   “不是分分钟,是你生孩子之前我才想到的。我分析了你四一九生孩子的动机,你没动机。你所说的动机是站不住脚的。如果真的只是四一九,你不可以不采取保护措施。”   “真聪明!”我向他竖起大拇指。   杜衡苦笑着,若有所思地问我:“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能让你在恨他的同时,为他生下孩子。你大概不知道,刚才在产房陪你的过程,让我铁了心不想再生孩子,因为女人太痛苦了。”   “怎么可能,等你遇到了真爱的人,就会想要一个爱情的结晶了。”我笑笑,扯到了伤口,一下又疼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说话,闭目休息,能睡就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宝宝现在睡得正香。你也休息。”杜衡对我说。   “谢谢!”我确实有点累了,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听到房间里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声音极小,像小猫哼唧一样,不认真听都听不到。顺着声音望过去,我看到杜衡正在俯着身子,逗摇篮里的孩子。   “他好像饿了,一个劲儿要把往嘴里放。”杜衡说。   “抱过来我试一下,你能不能问问护士,我现在能不能喂奶。”我对杜衡说。   他忙不迭地把孩子递给我。自己走了出去。   这是单人病房,他出去以后,整个房间马上安静下来。怀里的小东西似乎知道我就是他的妈妈,半睁半闭的眼睛看着我,嘴角竟然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在这一刻。我真是为他做什么都愿意,他的脑袋往我怀里拱,像是找奶吃一样。我费力的解开扣子,记得看书上写,应该让孩子吃到第一口母乳,提高孩子的免疫力。   这是我第一次履行一个妈妈的职责,给孩子喂奶,费了半天劲才让他吃上。他一吃,我就觉得一股钻心的疼,整个的都疼得抽抽起来,而且他越吃我越疼,连着肚子也开始疼。伤口也疼,胸也疼……此时我才理解,原来别人说的生孩子不是最疼的是什么意思。   他吃了一会儿,大概是什么都没吃到,却把食欲给勾起来了,一张嘴哇哇的大哭起来。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了。杜衡领着护士走了进来,我现在正在喂奶,上半身都露地在他面前。   刚才在手术室,那是特殊情况,生命都顾不上了,哪还顾得上穿不穿衣服。现在不一样,大家回归平常了,再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露出重要部分,我有点脸红。   护士没意识到,以为杜衡是我的老公,马上走过为说:“让孩子多吃吃。会疼,但是吃出来以后就不疼了,还有老公可以帮忙按摩一下,如果胀奶厉害,老公也可以帮忙吸吸,不过还是建议宝宝自己吸。因为初乳很珍贵,对宝宝特别的好。”   护士一边说一边过来掀起我的衣服,给杜衡示范怎么按摩。   我们两个是一起尴尬的,啥也说不出来,杜衡背过身子去,怀里的孩子还在哭。护士协助他又吃上了,才对杜衡说:“这里是注意事项,你看一下,照顾好你老婆,要是自己做不到,就请一个月嫂来。不过。我们建议老公自己照顾,也好知道一下女人生孩子的不容易。”   我们两个都不好意思解释,在妇产医院陪产的男人,我告诉护士说他不是我老公,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护士走了以后,杜衡马上说:“我去给你请月嫂吧。”   “不用。我请过了。只不过,今天情况紧急,我没来得及通知月嫂。”我说着拿出手机。   “你先喂孩子,我去给你打。”杜衡记了一下月嫂的电话,马上走了出去。   宝宝在怀里吃了一会儿,大概是吃到奶了。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吃了五分钟以后,他缓缓睡着了。   看着宝宝熟睡的脸,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怎么看怎么爱。   月嫂来了以后,杜衡才走。我对他认真表示了感谢。总觉得以后见面会有尴尬,没想到他才出去一会儿,就拎着一个保温饭盒送了进来,对我说:“徐图,我给你买的鸡汤,你喝一下。多补补身体。”   月嫂马上接了过去对他说:“刚生的产妇不能喝油腻的汤,最好只喝小米粥,这样不会堵奶,等奶都下来以后再弄,等一下你看着,我回去做了再送来。”   月嫂姓吴,与我见过几次面,是一个很热心负责的人。   “那行吧。”杜衡又在我床边坐了下来,吴阿姨马上麻利的回去给我弄吃的。我怕杜衡有事,让他先走,他担心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孩子说:“等吴阿姨来了再说吧,你这样我走了,喝水你都喝不到嘴里。”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渴了,马上要了一杯水喝,之后对杜衡说:“你这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不好意思,我才不好意思呢,刚才……”杜衡的脸红起来。   ☆、073 顾覃之的盛大婚礼   在安琪的帮助下,在月嫂的照顾下,我慢慢从一个菜鸟妈妈变成一个笨鸟妈妈,又慢慢向合格妈妈发展。   宝宝满月时,杜衡特意来给宝宝送礼,还故意卖关子问:“两个消息,一个是好的,一个是更好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想了想:“那就是先说好的,再说更好的,好上加好,我最喜欢了。”   杜衡笑呵呵地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我说:“上一次的项目合作非常愉快,创意实现出来的效果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们公司决定再给你一份更大的合同。”   我拿过来翻了两个,看到预算金额是五十万时,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满脸的都笑都止不住了,抱起摇篮里的娃亲了一口说:“宝宝,你就是妈妈的福星。”   杜衡白了我一眼说:“明明是我给你的合同,你却说宝宝是福星,这当妈的不公正到一定程度啦。”   “那当然,要不是有娃,或许你还不会给我这个项目做呢。”我笑了笑说。   杜衡无语了,咳嗽了一声说:“更好的消息。还要不要听?”   “听听听,当然要听,最好是一个百万的项目。”我忙不迭地说。   “更好的消息和钱没关系,不过你心情应该会很好。”杜衡盯着我的眼睛,笑吟吟地说,“顾覃之结婚了,新娘子是方亦和,婚礼就在今天举行,听说网上有图片直播,如果我没猜错,应该现在开始了。”   我只觉得胸口像被人重重捶了一下,一瞬间就喘不过气来了,缓了一会儿才说:“真的是一个更好的消息,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杜衡一直在看我,当然看到了刚才我几秒钟的失态。不过,他很聪明地装作看不到,笑了笑:“我没骗你吧,今天的都是好消息,以后你再也不怕顾覃之来纠缠你了吧。”   “嗯。”我满脸的笑,心里却失落得难受,就像是被人平白挖走一块一样。   没关系,只是有一点失落而已,方亦和和顾覃之才是天生的一对。我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杜衡为了让我多休息,把礼物放下,事情说完就直接告辞了,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好好休息,争取早日上班,如果这个项目做得好,下一个合作机会转眼就来。   我把他最后这句话听在心里,用力的点了点头。   把杜衡送走以后,娃娃就醒了,我看着宝宝的眉眼,心里越来越难受。   吴阿姨正好买菜回来,看到我这副样子对我说:“怎么了?刚才在楼下听到了杜经理,他来看你,是工作不顺利吗?”问完以后。她又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才生完孩子,身子虚,多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年轻大概不理解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你记住就行了,阿姨是过来人,劝你一句,别多想,实实在在的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听着她语重心长的这样说,点头笑道:“阿姨,你放心,我没事。”   吴阿姨去厨房给我做加餐了,我站在了一会儿忍不住打开了电脑,搜索引擎一打开,头条就是顾覃之大婚。   坐月子的时候,安琪千叮万嘱让我不要看电脑手机等电子设备,说是对眼睛不好,将来老了容易迎风流泪,我确实也是提前把工作安排开的,所以就彻底听她的话,一个月没碰电脑,没想到第一次碰,竟然是因为顾覃之的婚礼。   方亦和五官长得很美,气质超群,穿着婚纱的样子更是美到让人觉得眼前一亮;顾覃之一套得体的昂贵西服,人越发挺拨,眼睛望向方亦和时,说不出来的柔情。   我看到下面的评论,大部分都是祝福的,其中很多都在称赞这是天生的一对,不仅门当户对,两人的长相气度也是般配得不得了。还有极少一部分的人在说着关于徐图怎么样了,也有人在下面跟评说徐图名不见经传,只不过是顾覃之公司的小设计,真的高攀太多了,看样子最后也没高攀得起吧……   “别看了,伤眼睛,先吃东西。”吴阿姨的声音把我从一堆评论里叫了出来,我一抬头才意识到自己眼角有泪。   真的,我心里已经把顾覃之忘记了,听到他大婚的消息上网扒拉一下,纯属是为了满足自己八卦的心理,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眼角这泪就有点尴尬了。   “怎么啦?”吴阿姨细心地发现了我在哭。   “眼睛有点酸。”我说。   “长时间不看电脑,突然看有点刺激。”吴阿姨对我说,“少看一会儿,慢慢适应就可以了。”   我轻声嗯了一声,乖乖去餐桌前吃饭。   晚上等到吴阿姨和宝宝都睡了,我才去网上看那些关于他的新闻。这一次顾覃之的婚礼是对媒体开放的,各种角度的照片都有,其中有不少是虐狗极的亲密照,两人侧脸的角度完美无暇,即使我看了心里也觉得这是一对璧人。   他,终于结婚了。   我,终于放心了。   原来,我只是过客,现在过客退出了,一切回到了正轨。只是,大概除了安琪,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悄悄留下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想到了杜衡,他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把顾覃之结婚的消息告诉我,是真的让我安心吗?   我不知道。   我在宝宝两个月以后开始工作,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工作上,一口气又拿下了三个项目,把工作室一年的营业额做到了两百一十万。   这个数字对于开公司的人来说是个小数目,但对我这样一个白手起家的单身女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算了一下。刨出去给所有员工的分红、租办公室的费用,还有一些必须的成本以后,我自己净赚了三十一万八,比上班的收入翻了一倍多,就是辛苦了不少。   我开始考虑杜衡的建议,成立一家正轨的公司。   工作室确实成本低,但是有很多项目接不过,因为完全不正轨,没有正式的财务部,要开发票发须去税务局办理,而且税点很多,总之。各种不划算。   但是,开公司也并非那么容易,工商税务都需要跑到位,各项监管也都要想到,总之,各种繁琐。   这件事,我需要再想想然后做决定。   杜衡公司已经成了我们工作室的老主顾,我在想等公司成立以后,就把安琪也拉下水。   宝宝的小名叫小球球,是安琪取的。每天下班以后,安琪都挺着一个大肚子,球球长球球短的叫着,亲热得让我觉得她才是球球的亲妈。   时间在忙碌和繁琐当中很快就溜走了,转眼球球就到了半岁,看着眉眼有点长开的娃,我的心很是欣慰,觉得自己终于熬出来一点。   周末杜衡约我吃饭,我说不行,要带娃去公司呼吸新鲜空气,他想了一下说让我在公园等他,他也很久没去公园了。   白来的劳动力,我岂有不用的道理,爽快的应了下来。   球球现在已经能认人了,对杜衡很是欢迎。看到他就张开两只小胖手求抱抱,杜衡一脸温柔的浅笑,把他抱在怀里。   接下来的时间,我推着婴儿车悠哉的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前边的杜衡抱着球球指着路边的小花小草说着话。   这时忽然有一个拿着单反相机的人走了过来,对我说:“不好意思,刚才看到你们三个从那片太阳花花田路过时,气氛太温馨,我就忍不住偷拍了几张照片,给您们看一下,能不能让我用这张照片参加摄影展?”   杜衡也听到了我在后面与别人对话,马上回过头来看,听明白了以后抱着球球探过来看相机上面照片的效果。   照片是从侧面拍过来的,杜衡身材挺拨的走在前面,怀里的球球偏着头看花,露出了一个正脸儿,杜衡半张脸被球球挡住,而我正在抬头看他们两个,只拍到一个脖颈优雅向上伸着的侧脸。   这个人应该是专业摄影师,照片抓拍得非常到位,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有好,自然而平和,却带着说不出来的甜蜜。   “这种图真的很难拍,现在好多都是摆拍的。没有这张肢体自然。”摄影师很好看这张图片,“希望你们能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这么美的图片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嘛。”杜衡说完,还笑着问球球,“对不对呀,球球,是不是咱们应该露露脸啦。”   说实话,我不反对杜衡的话,因为照片里没正脸,而我对这张照片,也十分满意。于是对杜衡说:“你不怕影响你将来的终身大事,我当然没意见啦。”   就在我和杜衡说话期间,摄影师又啪啪啪的拍了几张,然后举到我们面前给我们看,他一边看一边惊喜地说:“你们一家子的镜头感实在是太好了,今天我跟拍一天,完全免费,只要让我挑出两张上摄影展就可以了。”   我看向杜衡,从内心深处我是希望多留下一些关于球球现在的照片,但是我的摄影技术一般,所有的照片都是手机拍的,去影楼也拍过,但动作太死板,看着确实不如这个摄影师拍得好看。   “好的,我没意见。”杜衡一口应下。   “谢谢。”我对杜衡说完,转向摄影师说,“不过有一句话我要纠正一下,我们不是一家子,这位是我的朋友。”   摄影师看了我们三人一眼说:“别逗了,明明就是一家子好嘛。”   我还要说什么被杜衡制止了,他笑着向我摇头,意思就是由着摄影师去想吧。我一想也是,在陌生面前没必要解释得那么清楚,有时候说得太清楚,反而是给别人增加一些八卦的谈资。   这个周末过得轻松而愉快。摄影师临走时给我们传了三百多张照片,他挑中其中两张要去参加摄影展,我和杜衡都满口应了下来。   杜衡和我们告别时,球球很不舍的掉了眼泪,让人看着怪心疼的,杜衡心一软,又开车把我们两个送到家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收拾好球球,吴阿姨买菜回来,顺便把今天的报纸放到了鞋架上,对我说:“现在的报纸真不知道有什么可读性,每天的头条不是那个明星出轨了。就是那个有钱人结婚了,要不就是某个名人吸毒了,和原来的报纸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我和吴阿姨相处得很好,两人闲时也会聊天,我知道吴阿姨是个知识分子,六十年代出生,读过大学,后来分到一家国营企业上班,国企倒闭以后,她自己出来找出路,上学时学的就是护理,于是捡起了老本行。做月嫂和育婴师,每个月工资很高,超过很多现在的白领。她学问高人长得她看,而且做事利落,责任心强,是月嫂里的金牌,等着请她的人都排出了老长的队伍,因为当时一个主顾临行出了问题,她才空出一个档期,被我插了进去。又因为后来我觉得吴阿姨人好,就死皮赖脸通过中介公司,把合同续到了一年。虽然每个月给的是月嫂的钱。但吴阿姨真心把球球和我当亲人照顾,让我特别的安心。   “那是肯定没办法和前些年的报纸比了,现在时代不同了,价值观也不一样。而且现在的媒体都喜欢吸引眼球嘛。”我笑了笑,把报纸拿到手里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我就笑不出来了,齐越与沈冬雪的大幅照片又差不多占了半个副版,上面的标题是《低调贵族沈家千金高调成婚,新郎名不见经传》,这个标题,我给一百分。   我正看着,安琪就进了门,扶着肚子看了看报纸一眼说:“渣男居然真的成功了!迎娶白富美了呢。”   “渣不渣的,和咱也没关系。”我扶着她坐下,“马上就要生了,别乱跑,这几天让陈桥上点心,晚上有动静给我打电话。”   “给你打什么电话了,我妈我婆婆都在呢,你还要忙我干儿子球球,别瞎担心。”说着她就站了起来,要去卧室看球球。   齐越能和沈冬雪修成正果,也是他自己的本事。他追起女人来,契而不舍,很的钻研精神。我真的不知道。沈冬雪遇到他是福是祸。   想着我就摇了摇头,安琪说得对,我瞎操什么心。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这样重归平静,我每天守着我的孩子,我的工作室,在帝都这个城市挣着一份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工资,然后一天一天过下去,觉得没有男人的生活,一切也还算不错的样子。   没想到球球的第一次发烧把我打倒了。   安琪生完小公主恬恬第七天的晚上,球球突然发烧,我量了温度三十九度一,一瞬间我就慌了神。   看了看时间是夜里一点半。我来不及换睡衣,抱着球球就下楼,吴阿姨抱着一堆东西在后面追。   球球整个人都烧迷糊了,小脸红得可疑,小身子蜷缩在我怀里,偶尔哼唧几声,让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到了楼下等了半个小时,居然一辆空驶的出租汽车都没拦到,我急得嘴上燎泡都出来了。   吴阿姨也急得不行,拿出手机说:“我给我侄子打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送孩子去医院吧。”   她说完刚要拨电话,我忽然想到了杜衡。真的是在黑夜里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觉。杜衡住的地方距离我家小区不远,应该能很快赶过来,想到这里不及细想就拨了过去。   杜衡接到电话二话没说,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七分钟以后,杜衡新买的奥迪A﹍停在我面前,他拉开车门对我说:“快上车,刚才在我网上找了个票贩子给孩子买了一个今天晚上的急诊号,估计去了就能看。”   “谢谢谢谢。”我抱着娃迅速上车。   夜里的路,车子速度很快,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医院,此时球球已经烧得迷糊了,下车的时候我才用力一抱他。他一口就喷了出来,吐了杜衡一车子的奶。   “没事,看病要紧。”杜衡忙制止吴阿姨擦奶,扶着车门示意我们两个快点出去。   到了诊室,医生看了验血验便的报告以后,确定孩子是细儿急诊,说等烧退了出了疹子就好了,让我物理给宝宝降温,如果降不下去,吃点退烧药。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这一刻脚都是软的。   杜衡也松了一口气,抱着精神稍微好一点的球球说:“宝宝没事啦。不用担心。”   我们折腾了这大半天,终于都放松下来。   真的要万分感谢杜衡提前买好的票,如果不是他这样安排,恐怕现在我还在分诊区等着。   儿童医院夜里的特需病区,黑压压的都是人。   杜衡把我和孩子送回去,天就快亮了,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说,回去睡一会儿,早上八点还要上班,于是就走了。   我累了一晚上,看到球球睡着了,自己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中午。我们家一切正常了,球球的急诊出了一身,所有的担心都放下了。   “徐图,我觉得杜衡这个人挺不错的,你不考虑一下。”吴阿姨在吃午饭的时候对我说。   我一怔,然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说:“现在我没这方面的想法,球球还小,不想给他找个后爸。”   “就是因为孩子小,一切都来得及,等大了懂事了,他未必肯接受一个后爸。”吴阿姨说。“你别身在局中迷,我看杜衡对你不一般,试想一下,如果只是单纯的生意关系,谁会半夜一个电话什么都不问,直接开车过来帮你,想的比你还周到。”   吴阿姨的话让我停下筷子,想了想说:“算了,他可能只是热心。”吴阿姨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下午三点,杜衡又给我打了电话,问宝宝的情况。我简单说了一下,让他放心,同时对他一通感谢,他这才笑了笑说:“球球没事就好,你不用这样客气。”   “你这么喜欢球球,要不让球球认你当干爹?”我半开玩笑的问。   他在电话那头一顿,问我:“我是喜欢当干爹的人吗?”   我被他问得一愣,想了想没说话,岔开话题说:“上一次的初稿你看了吗?觉得怎么样?”   就这样,我们都好像把注意力转到了工作上,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摄影师把摄影展的门票快递过来时,我基本上已经忘记了照片参展的事。没想到居然真的参展成功了。因为照片的主角是我和杜衡,还有球球,所以我邀请杜衡一起去看展览。   在展览开幕的当天,我们三个人来到了摄影展。   球球现在已经七个月了,最是又可爱又萌的时候,每每出现公众场合都惹得大家过来逗他玩,也快成我们小区的一道风景了。   我没想到在摄影展里,也有人看到球球就会上前问两句,让我这个当妈的心里十分的骄傲。人都是这样子,自己的孩子有一点好的地方都会被当妈妈的放大很多倍,我也不例外。   杜衡抱着球球,居然和我一样的表情。真是奇了怪了。有人来问球球多大时,他比我回答的还要快。我不得不多想想吴阿姨的话了。   当我们三个人找到摄影师的那张照片时,都被震撼了。   原来照片放大到五十寸大时,和看手机里的小样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张照片,那天下午的情形一下就浮现在我眼前,一瞬间感觉自己跟回到那一天一样。   杜衡看着照片也石化了几秒钟,缓过神以后才抱着球球指着上面的小球球问:“球球,这是谁啊?你还记得吗?”   球球显然是认得自己的,用小手拍着外面的玻璃框,高兴得笑了起来。杜衡退后一步,让球球离照片远了一些。   我看到了照片的名字叫作温暖,心里一下就跟着暖了起来。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冷冷的说:“徐图,原来你那么坚决的和我分手,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我现在特别想知道,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时,你已经和他有一腿了。”   ☆、074 眼尖的贾茹   我和杜衡是同时回头的,看到了站在我们身后一步之遥的顾覃之。   许久不见,他变化不大,好像是略微瘦了一点,又好像没有。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却更加稳重了。   我不打算和他说话,拉了一下杜衡说:“咱们走吧,看看其它的。”   杜衡一向温润如玉,今天却固执的没理会我的暗示,站在原处没动,看着顾覃之一挑眉笑道:“顾总是名人,举手投足都有媒体的相机瞄准着,说话稍微注意一点。还有,一个女人只有对一个男人完全失望,才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他。你不觉得徐图从你离边离开真的很不容易吗?”   顾覃之着着杜衡一拧眉刚要开口,杜衡又道:“还有,只有龌蹉的人才会把别人想的和自己一样,比如说脚踩两只船什么的。”   说完杜衡抱着球球对我说:“走吧,看看其它的去。”   顾覃之几步迈到我们两个面前,拦住去路,眼睛在我和顾覃之还有球球之间转来转去,最后疑惑地问:“徐图。你让齐越背了一个黑锅,孩子是他的?”   “对。”我不想和他纠结,马上说,“你想怎么样?”   他一下说不出话来,杜衡此时很配全的没说话,只是站得距离我更近了一点,顾覃之看到我们两个的肢体语言,脸一下就黑了,看着我眼睛说:“我看错人了!”   我心里一疼,马上挺直了身板对他说:“顾少想要怎么样?我对你依旧念念不忘吗?别忘记了,您也是结婚的人了,不要再想着所有女人对你都死心塌地到非你不可好嘛。”   “你以为我和方亦和结婚是因为爱情吗?”他问。   “可以不为爱情,可以不为任何目的,但是你们结婚了。”我真视他的眼睛说,“现在,顾少找我还有什么事。”   结婚,是一个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和安全感。   这句至理名言到底是谁说的来着,我居然在这时想不到了。   顾覃之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从杜衡手里接过球球,对他说:“谢谢你刚才没戳穿我。”   “我为什么要戳穿你,你想躲开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我喜欢成人之美。”杜衡说着笑了笑,“走吧,不是还有一张照片嘛,咱们找一找。”   我也来了兴致,不知道第二张放大以后到底是什么样子。   球球是比较听话的孩子,在摄影展上居然陪着我逛了一个半小时,找到那张图片时,我真有心在家里也摆这么一张。   这张照片上,球球一对水润润的大眼睛格外有神,他俯在杜衡的肩膀上,胖嘟嘟的小脸儿被挤得有点变形。小嘴都嘟了起来,嘴唇像个小喇叭,让人看了就想一口亲上去。   背景是杜衡穿着格子衫的后背,还有一大片未及开化的薰衣草。   球球的眼神干净得像琉璃珠子,好奇而友好的盯着这个世界的,杜衡的后背就像球球的小小靠山,让他安心无比。   这张照片,我没出现,但是从孩子的眼睛里能看得出来,孩子的妈妈就在不远处看着这对父子。   不对不对!我马上摇了摇头,为什么我脑子里会冒出“这对父子”这样的词呢,这完全不对。   杜衡看着照片对球球说:“球球真好看,我都想把你的照片当屏保了。”   “没关系,当然可以啦。”我笑道。杜衡一挑眉:“那你倒是把照片发给我呢。”   我们两个带着娃转到现在,球球已经累得不行了,趴在杜衡的肩膀上想睡觉,但是因为太饿,一直睡不踏实,我问了工作人员,然后找到了母婴室准备进去喂球球吃奶。   刚走门口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徐图!”   我听着声音有点熟悉,一回头看到了贾茹。   心里苦笑了一声,顾覃之的人怎么都和他一个德性,喜欢从后面拍人,也都不怕拍错吗?   贾茹看到我的表情说:“我怎么感觉你看到我一点也不高兴呢,反而一脸的无可奈何,我可是天天念着你呢。”   “没有,我只是太忙太累了。”我拍着娃说。   她像是刚看到我怀里的宝宝,眼睛一下就睁大了:“才多久没见面,你居然有孩子了?”   “当然了。”我笑笑,“等一下再聊,我先喂娃。”   贾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帮我推开母婴室的门,然后直接跟了进来,拉好椅子自己闪到一边说:“你先喂娃,遇到你不容易,等一会儿聊几句。”   她这么执着,我只好应下来。   当我喂好球球并把他哄睡以后,贾茹跟着我来到了外面。杜衡的车子里拉着能让他平躺着睡觉的的摇篮,我把孩子放进去,嘱咐杜衡帮忙看二十分钟,我需要和贾茹单独聊聊。   贾茹一向都是很擅长察颜观色的人,今天却奇怪而固执的一直跟着我,就像没看到我眼睛里赤果果的拒绝一样。   我们在停车场旁边的咖啡馆坐下来,我来了一杯果汁,她点的美式。   “不好意思,今天把我今年的厚脸皮都用光了。”贾茹自嘲的开口说。   “不用说得那么夸张吧,我只是太忙而已,而且你也知道哄孩子,真的是说不好自己的时间什么时候有的。”我无奈的说。   “不不,我看得出来你不欢迎我。”贾茹摇了摇头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与顾覃之熟识,才不理我的?”   “我只是太忙。”我无奈地说,“和你认识不认识顾覃之没关系。”   贾茹没再问下去,反而自己喝起了咖啡,抿了几口以后,她突然开口说:“顾覃之没忘记你,我可以做证。”   “你弄错了,贾茹。”我清了清嗓子说,“现在他已经结婚了,和我没关系了,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会有勇气面对已婚男,并且会去做小三儿的人。不管爱与不爱,我都不会这样做。”   贾茹摇了摇头:“你听我说完。”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如果是给顾覃之当说客。好像晚了点,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他和方亦和是商业联姻,他一点也不开心。”贾茹说。   “我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朋友想像得很无辜,其实没有谁是真正无辜的,说句难听的话,以顾覃之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商业联姻的。”我说。   “你不了解,在你离开顾氏的时候,顾氏真正的情况没大家看到的那样好。”贾茹说,“我不是来当说客的,也不是说顾覃之多无辜的。只是想说一下你离开以后的事,然后和你叙叙旧。”   “叙旧可以,我离开以后的事就不用了。”我摇头。   对顾覃之我不再感兴趣,不是不是想,而是不敢,爱上一个心里住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太特么悲摧了。   贾茹终于在我坚持之下放弃了,她看了一眼在车子里停着我的杜衡问:“他不是你老公,我看得出来。”   “眼毒,顾覃之刚才没看出来,说我是为这个男人劈了腿。”我笑了。   “我是女人,对这个很敏感的,而且那位对你不错,你似乎并不准让他不错下去。”贾茹笑了笑。   “今天的事,我希望你别让顾覃之知道。”我看着他。   贾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子,很敏锐地说:“我现在不理解了,顾覃之都结婚了,你还躲着他干什么?难不成你真觉得他会无耻到和你搞婚外情?”   “不是,是真心累了,和他在一起太累,那种高攀不起的累。”我说。   贾茹理解这种感受。听到我的话身子陡然地趴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盯着一个咖啡杯说:“我答应了郭景然的求婚以后,也是这种感觉,真的是各种累啊。但是我现在没有后退的机会,我们有三年的感情基础。”   她没继续说下去,贾茹纵然是一个女中豪杰,但遇到感情问题时,也是一样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拿得起放得下,我原本也不能,如果不是因为顾覃之心里住着邙邙的话。   “郭景然全心喜欢你,你有勇气也有资本和他的整个圈子对抗,而我不能。”我说。   贾茹苦笑:“我们还有一点不同。”   “那一点?”我问。   “郭景然没有顾覃之有钱,钱越多这种阶级感越强烈,越少区别越小。”她笑说,“好啦,既然你都决定不再谈顾覃之,我再说下去也没意义了。你比我想得飒爽得多,我以为你会一直放不下呢。”   我嘴里没说,心里却说,是放不下很久,然后才慢慢放下的。但。这些没必要让贾茹知道。   “有时间记得打电话,咱们不聊顾覃之,还是朋友。”贾茹送我上车的时候对我说,我向她一笑摆了摆手。   隔着窗子,我注意到贾茹的眼神一直在往球球的脸上看,表情里有着越来越多的疑惑。我不敢多停留,忙把玻璃关上,示意杜衡快点开车。   回到家没几分钟,贾茹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徐图,同样是女人,你和我说实话,你的孩子是不是顾覃之的?”   “怎么会想起问这个?”我问她,“今天在咖啡馆说得多清楚了,我这个孩子和他没关系。”我压低了声音走到了阳台上。   “不可能,别人看不出来,我看不出来,眉眼很像某人呢。”她说。   “顾覃之自己见过孩子两面,都没说像,你从哪儿来的自信?”我问。   “顾覃之和我说,你不经他同意把孩子打掉了,为此他醉了三天,恨你入骨,现在突然早出这么一个孩子,我也不相信,但是确实太像了。你不要和我说,真的没关系。”贾茹说。   “让你失望了,我确实要和你说,孩子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坚决地说,“最好,你别乱想,也别乱说。”   贾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多事情你想好就行了,我只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想帮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咱们都是女人。”   不管贾茹怎么说,我一口咬定孩子和顾覃之没关系。   如果说之前,我对孩子的事还有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但是从他结好婚以后,我就压根没想过要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我自己承担结局。   自孩子出生以后,我把这一切埋在心里,对谁都没说过,除了事先知道情况的安琪,所有人都以为孩子是我自己的。爸爸是某个神秘的男人。当然也有人怀疑到杜衡身上,但是都不了了之,因为杜衡的淡定和我的不解释。   我与顾覃之三番五次的偶遇以后,我以为一切重归平静,没想到在我自己公司开业的那天,杜衡给我送来了两百万的订单,这让我不淡定起来。要知道,这是去年一整年,我工作室的全部收入,如今只需要一个单子就搞定。   他看着我不敢相信的眼神,假意要抽走放在我手上的合同说:“怎么?接不下来还是不愿意接?不愿意我收回了哈。”   我一把夺了回来:“放出来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只要到我手里的项目,只能进,不能出,谁丢客户我和谁急,包括我自己。”   杜衡笑了,他指着我手里的那几页纸说:“这只是招标书,至于能不能中标,完全看你自己的表现,我只是想让你多挣点钱,给球球改善一下生活。”   “谢谢。替球球感谢你。我说得没错,球球就是我的福星。”我得意洋洋。   不得不说,自从球球出生以后,我真的是做什么什么顺,干什么什么灵,我家球球,妥妥的福星。   当杜衡走后,我拿着招标书认真研究了以后才发现,这是整个英连集团一年之中所有的活动预算,包括公司的年会等等重大项目。   杜衡一直只是英边下面的一个小公司的部门经理,怎么可能有权力拿到总公司的招标书,还能有权力给我发招标函,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马上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杜衡,你升职了?”我问。   “为什么这样说?”他有点奇怪的问。   “总公司的招标你都能伸手了,不是升职是什么?”我问,“除非是你英连的一把手,否则没有权力给我发招标函。”   像我开的这种规模的小公司,每年不知道新开几十万家,要是每一家都有拿到这种大单的机会,也就会有大批的公司倒闭了。   工商局一直忙的原因就是,每年新成立的公司多。每年倒闭的公司也不少。   “你做的设计好,创意新疑,总公司也是看得到的,我把你推荐上去了,没想到一下居然就成了,瞎想什么,我要是升职了,肯定请你吃饭。”杜衡笑着说,“快做应标书吧,祝你的新公司第一单开门红,年年顺啊!”   这样的吉祥话谁都愿意听。我也不例外,笑呵呵的照单全收,把心里那点觉得杜衡身份异样的事扔到了脑后。   我们公司老板加上员工一共有七个人,忙了两周搞出来一份走心的应标书。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每一个活动都出了至少三套活动方案,每一个方案都要推陈出新,真的不知道杀死了多少脑细胞。   应标那天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大早就赶到了英连总公司。在招标过程中,我们全心应对,发挥得很好。   如我所想,招标小组里并没有杜衡。这让我放下心来。对于贵圈,我真心不感兴趣了。除非自己真的有能力变成白富美,否则我绝对不涉足白富美圈子。   大家既然都用了最大的努力,对于结果我们就没那么在意了,所谓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的阶段我们尽了全力,成与不成全看老天。   三天以后招标结果公布,我们赫然中标。   当我们接到这个通知时,全公司的人都乐成了傻逼,不管不顾抱在一起尖声大叫,那种开心无以言表。   公司一开业就有这样的吉兆。所有人都兴高采烈,我顺势把刚生完孩子的安琪给挖了过来,让她在家工作,只需要交方案就行,等孩子满四个月或者半岁以后,她再来公司上班。   英连公司的项目全面推开,我为了感谢杜衡特意打电话请他吃饭,他在电话里的犹豫了一下说:“徐图,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我问。   他刚帮了我那么大的忙,理应帮他一回还回去。不,别说一次。就是帮上十次八次也没问题。   “我家里催婚催得厉害,为这事我老爸还气得住院了,你能不能冒充一下我女朋友,让老爷子开心一下,说不定病就好了。”杜衡在那边斟词酌句地说着。   “合适吗?”我问,“再说,你不应该没女朋友啊,你这能力地位,还有长相,应该不缺女朋友啊?”   “我工作狂,哪有姑娘喜欢我。”杜衡苦笑。“现在的姑娘都希望男朋友既能挣钱养家,又能天天三陪,我真心做不到。”   “你老爸的病怎么样?要是他知道咱们是假的,会不会气得更重了?”我问。   “我老爸的病就是急出来的,让他先高兴高兴好起来。”杜衡想了想说,“再说了,就算是关系多好的男女朋友,也还有分手的时候,到时候万一戳破了,我就说分手了呗。”   杜衡说得很简单,我一想也是。就应了下来。   到了杜衡和我约好的时间,我拿上提前买的礼物,陪着他去了医院。真的没想到杜衡的爸爸那么年轻,大概只有五十岁出头,长得比杜衡要英俊很多,现在别看躺在病床上,妥妥的帅大叔,现在萌妹子们最喜欢的类型。   杜衡的爸爸年轻帅气不说,而且很热情,看到我满脸都是笑,对杜衡说:“我一直以为你小子是故意忽悠我呢。没想到还真被你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比你老爸我可强多了,我当时用了三年的时候追上了你妈,追上以后我才知道你妈是化妆高手,卸妆以后完全就是路人甲嘛。”   说完他看向我问:“徐姑娘,你看杜衡像不像我?是不是没有我帅?”   我马上被他逗乐了,笑着说:“杜叔叔,杜衡和你比起来差远了,看样子是没随您了。”   我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人说:“是呢,小衡随了我。你都念叨一辈子了,怎么,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现在漂亮姑娘也瞧不上你了,都是老头了,别想着再开第二春了。”   我回头看到了一个很五官干净,面容温和的阿姨,她和杜衡的五官有几分像。   杜衡马上迎上去叫了一声妈,然后向我介绍说:“徐图,这是我妈妈。”之后转向他妈妈说,“妈。这是徐图。”   我没想到今天来能见到杜衡的父母,有点惊讶,不过也笑着马上打了招呼。   杜衡的父母都很风趣,一家人在一起笑声不断,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家子感情很好。我们才在一起没多大一会儿,他们的欢乐就感染了我,让我变得真的开心起来。   杜衡生在这样的家庭,怪不得办事那么有分寸章法。   大家都说完整有爱和睦的家庭对孩子的性格养成很重要,看到杜衡这一家子我才相信这句话。   在我的印象里,杜衡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平和的样子,而且处理问题极迅速。从不拖泥带水,为了谦恭有礼,妥妥的君子。   我和他爸妈聊得比较好,临出门时他妈妈再三请我去他家里做客,看到她那么热情,我除了答应没第二条路走。   杜衡送我出医院时,无奈地笑了笑说:“从小到大,我这是第二次带女性朋友见家长,所以他们比较热情,你别见怪。”   “你第一次带女性朋友是女朋友吗?”我有点好奇的问。   “是啊,那是高中时候,我觉得那就是女朋友了,还傻呵呵的带着来见父母,觉得过了明路以后就能结婚了呢。”杜衡笑了笑说。   “那后来为什么没结婚?”我又问。   “人家不喜欢我呗,现在那女孩都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和我家现在还有来往。”杜衡轻松地说着。   我松了一口气。   ☆、075 假戏真做   现在我衡量一个男人是否可交,唯一的标准就是初恋女友有没有在人世,只要还活着,一切都好办。记得不知道是谁说过,永远不要和一个死人去争,你永远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杜衡看到我的表情,笑了笑问:“怎么了?感觉你好像很担心我旧情未了呢。”   “不是,忽然想到一点事,我得赶快回去了,有事再联系。”我忙说。   杜衡向我挥手做别,苦着脸说:“希望这一回我爸妈别再催了。”   “不可能,你等着吧,催了有没有女朋友以后,该催什么时候结婚了,你最好麻利的找个女朋友,然后共筑美好生活。”我也对他挥手。   他什么也没说,站在原地看着我走远。   我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很快就把冒充杜衡女朋友的事扔到了脑后,天天又沉浸到当妈的痛苦与快乐当中,在工作和生活之中忙成了陀螺。   球球眨眼就到了九个月,已经能扶着东西站一会儿,现在他也瘦了一点儿。一对眼睛显得格外大。当过妈妈的人都知道,一岁以内的孩子衣服基本上两个月换一批,因为很快就变小了。   我周末把其它事情排开,自己推着球球去逛商场购物,他坐在小车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感觉很好奇。   走到母婴用品专营店,我推着球球转了进去,想给球球和安琪的宝贝买点东西。才转了一圈,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妻正地挑童车,背影有点眼熟。当我认出那一对好看的叔叔阿姨是杜衡的父母时,他们已经看到了。   杜衡的妈妈才向我挥了挥手,脸上的笑还没敛去,就看到了我手里推着的球球,表情一滞。与此同时,杜衡的爸爸也看了过来。   此时我就是想装不认识也不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前,笑着叫了叔叔阿姨。   球球的眼神一下就被这一对好看的爷爷奶奶吸引,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眼睛在他们两个身上打转。   杜衡的妈妈先开了口:“小徐,这是你朋友的孩子?”   我没想到杜衡的老爸会这么快出院,马上答非所问地说:“叔叔出院了?”   “你叔叔是心病,看到儿子有了女朋友,一高兴什么病都好了。”杜衡的妈妈眼睛还是盯在球球身上,说,“这宝宝太可爱了。”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实话实说,就听到一个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爸妈,你们怎么来这儿了……”话音戛然而止,杜衡转过货架就看到了我和他父母面对面站着,中间还有一个小婴儿推车。   “杜衡。”杜衡的爸爸看着他微微皱眉。   “咳。”杜衡轻咳了一声,“爸,妈。能不能回家再说,这孩子是徐图的……”他停了一下,“也是我的,几个月前有人在你们面前说我在妇产医院一晚上,就是守着徐图生孩子。”   他的话把我震得灵魂出窍,张口刚要解释,他一拉我的手说给我递了个眼色说:“爸妈,咱们能回去说吗?”   杜衡的父母显然被他的话给震住了,空气凝结了半分钟,杜衡爸爸才点了点头说:“回去再说,我希望你别把我再气住院了。”   杜衡马上推起了婴儿车,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拉着我往外面走。   他父母因为生气走得特别快,杜衡又拉着我的手刻意走得慢了几步,悄声对我说:“帮帮忙,再打一次掩护,等我老爸病情稳定,我马上就说破这事。”   “没法再帮了,我感觉再帮下去,就永远也说不清楚了。”我低声说。   “别别,老头子才出院,现在受不了一点刺激,要是知道我找了个假的女朋友,马上气得血压就得上去,还说不定会脑梗,你就再帮一次,接下来的事不用你管了。”杜衡一脸哀求,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好,那我只管这一次,不管收场。”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一软应了下来。   杜衡跟在我身边忙不迭地作揖,口中连声说:“谢谢谢谢。”   杜衡的父母开的是一辆商务车,我们五个人一起上车,居然还很宽松,到了杜衡家里,他们两个往沙发上一坐,看着杜衡和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怎么连自己有了孙子都不知道。”   球球坐在我怀里被这样严肃的气氛干扰,有点不安的扭着身子。   杜衡看了我一眼,对他爸妈说:“这都是我的问题,和徐图没关系,要不让她抱着孩子先去休息一会儿,我来解释。”   “解释?你一个人怎么解释得清楚?”杜衡的爸爸脸色很严肃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家里,悄悄把孩子生下来还瞒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问题很犀利,我是一下答不出来的。   杜衡假戏演得跟真的一样,握着我的手说:“我们认识有一年多了,恋爱的过程当中闹了点误会,一气之下我负气回家,没再和她联系,等到我再联系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为了孩子我们又复合了。但是,这样的事和你们直接说,怕太突然你们接受不了,准备等你们接受了徐图以后,我再慢慢说孩子的事,谁知道老天偏偏让你们撞到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很平稳,中间不打一点结巴,我几乎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没想到杜衡编起瞎话来,竟然是一套一套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为什么有孩子的第一时间不和我们讲?”杜衡的老爸又问。   “那时候你身体不太好,怕气着你。”杜衡老老实实,表现得无可挑剔。   杜衡的父母对视了一眼,向我说了一声抱歉。然后离开了客厅。   这是我第二次见杜衡父母,却是以这种狗血的未婚生子的理由来的。等到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杜衡以后,他松了一口气摊坐在沙发上对我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看你以后怎么解释。我总感觉这事这样做不太对。”我隐约觉得不对,后悔刚才在商场时那一瞬间的心软。   “没什么不对的,等过一段时间我磨磨我妈,没解决不了的事,放心。”杜衡话虽如此说着,眼睛却紧张的盯着上楼的楼梯口。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杜衡的父母从楼上来,他妈妈很礼貌地对我说:“徐图小姐。这件事对我家来说有点突然,所以我们需要开一个家庭会议,你现在虽然是孩子的妈妈,但还不是我们家的人,不用列席,等我们商议出结果了,再和你好好谈谈。”   球球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累了,在杜衡妈妈声音落地时嗷的一声就大哭起来。我赶紧抱起孩子,抱歉地对她欠了一下身子说:“对不起,我今天先告辞了。”   说完以后,我抱着球球和杜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最好早点说出实话,然后走出了他家的大门。   到了外面,我松了一口气,迅速打了一辆车,抱着球球直接回家,在路上,娃就进入了梦乡,睡得呼呼的。   安琪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看电视,把我吓了一跳,看着她的肚子我问:“怎么在这儿,陈桥呢?”   “陈桥加班。我没地方去就来找你了,你又不在。”她说着伸出手要接球球,被我一把拦住:“行了,你现在还抱他呢,再累着你。”   安琪不情愿地捏了了下球球的脸蛋对我说:“奇怪了,我就怀个孕而已,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我又不是熊猫。”   要是换平时,她说出这样的话我早就呛回去了,今天因为想着杜衡的事就随意的嗯了一声。安琪迅速发现了我的异样,问:“怎么了?你不是说今天逛商场吗?”   我把今天的事说了一下,安琪听得入神,歪着头想了一下,用手指敲着茶几的玻璃面说:“我早就说过杜衡对你有意思,你还不相信,他今天这样做,就是为你将来进门做准备。”   “胡扯什么呢?”我白她一眼,“我们两个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后来慢慢变成了朋友关系。他求了帮忙,我不能不答应,又不掉一块肉。仅此而已。”   “不信走着瞧。”安琪看着我说,“其实杜衡也很不错的,长得不如顾覃之帅吧,但比他稳重踏实,而且这人家庭一般,和你门当户对。现在的问题是,他如果实话实话,他父母一定不会同意,谁也不愿意做一个便宜爷爷,但是孩子是杜衡的,他们肯定毫无压力的接受你。”   “行了,杜衡答应我很快就会说清楚的。”我不相信安琪的话。   安琪一副她要被我气死的表情,一摊手说:“一孕傻三年,这话没错,你现在智商完全不在线。”   我也不与她计较,谁跟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一般见识啊。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准备把邮箱的邮件处理以后就给杜衡打电话问一下事情说得怎么样了,没想到反而先接到了他的电话。   “徐图,麻烦你等一下再来一趟我家里,不方便的话我去接你。”杜衡语气有点无奈,“我爸妈要和你单独谈谈,你就记着一句话就行,别说漏嘴了。”   “杜衡,我想把实话说出来。”我犹豫着说,“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整夜,这样做不太对,而且以后更不好解释了。”   “千万别说出来,我爸会犯病的。”杜衡马上说,“他们不让我去接你,怕我和你串供,你记着一句话,不管说啥就让他们来问我。”   我默默地把电话挂了,有点头疼的按住太阳穴。   吴阿姨此时推门进来。看我一脸愁容问:“怎么了,小徐?”   我和吴阿姨现在跟半个家人一样,于是没瞒她把昨天的事讲了。吴阿姨问的第一句话是:“孩子是杜衡的吗?”   我怎么说?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第三遍了,我一直都不肯说,现在有人出来顶缸,我又不想被人猜来猜去,就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才显得我不是**的人。   “看你这样子就能猜到是他的。”吴阿姨不知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马上自己肯定下来,“杜衡这小伙子我见过两三次,挺不错的一个人。既然他都找上门了,你就别再瞒着了。孩子没爸也是很可怜的。”   我现在想解释,也没解释的兴趣了。我自己现在一锅粥,怎么能吴阿姨说得清楚呢。   “去吧,见见公婆,有人帮你带孩子,你也别这么累。”吴阿姨笑道。   我苦笑了一声,把球球托付给吴阿姨,自己去了杜衡家里,在车上我想着的是把实话说出来。但是一到才发现,杜衡家门口停着???的急救车,医护人员忙前忙后的在做着什么。   杜衡满头是汗的出现在我面前说:“我爸可能受到很大的刺激。心脏病又犯了,别站在这儿了,一起去医院。”   此时杜衡的妈妈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我扶着她和杜衡一起上了救护车。赶到医院先是一通抢救,我们三人在手术室外面竺着。   杜衡的妈妈不理我,看了一会儿杜衡说了一句:“你爸要是有点什么事,我没你这个儿子。”   杜衡吓得大气不敢出,我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三人一起沉默到手术室的门推开,当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没事的时候,杜衡妈妈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   杜衡走过去。用力抱了一下他的妈妈,然后杜衡的爸爸被推了出来。   我完全像个外人一样跟在后面,快到病房时,杜衡回头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知道他眼神里的意思,让我等一下配合他演戏,别说漏嘴了。我心里苦苦的,却还不得不答应下来,点了点头。他看到我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杜衡的爸爸气色慢慢恢复过来,脸色没那么白了,他眼神在病房里扫了一圈,然后停在我身上,之后开始在我周围找。   “爸,你找什么呢?”杜衡发现了他的眼神,马上问。   “宝宝呢?”杜衡的爸爸问。   “我没带他过来,小孩子太闹。”我笑着说,“叔叔,您好一点儿了吗?”   “等一下把孩子带来我看看。”杜衡的爸爸说,“我这身体能看一眼少一眼。”   “胡说!”不等我们说话,杜衡的妈妈一把按住他的手说,“胡说什么呢。你身体好着呢,要不是小王八蛋气你,哪能刚出院就入院的?”   杜衡陪着笑脸说:“是是,我妈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杜衡爸爸的病让今天的谈话没法正常进行,我们在病房里陪了一会儿就被他妈妈赶了出来,理由是我们在他老爸没法好好休息。   看着这一对夫妻的感情,我真的好感动。   杜衡性格这么好,与这样的家庭环境有关系。我记得某个心理学家说过,家就是一个人的养分获取地,家里越温馨。这个人在外面打拼越有力量。   说实话,我羡慕杜衡有这么好的一个家,这么好的一对父母。   站在外面,我对杜衡说:“你爸妈感情真好。”   “是呢,我在我家永远是被喂狗粮的那一个。”他笑了笑说,“希望以后我也能找一个给别人喂狗粮的。”   “一定会的。”我说。   他看着我欲言不止,看了看时间说:“走吧,去把球球接过来,让我老爸看一眼。我们家基本上是我妈做主,但是我爸只要一开口,就没我妈什么事儿了。今天我老爸住院也是巧了。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你说得轻巧,以后更难解释了。”我摇头,觉得接下来的解释更麻烦,看样子人真的不能撒谎,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这种感觉太悲催了。   “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只要他们身体好就好了。”杜衡说。   我一时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不解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笑了笑,“球球和我亲生的是一样一样的,我看着他出生。然后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   他说完这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走吧,接球球去。”   球球是我和吴阿姨一起带大的,刚满月就老往外面跑,并不认生,再次看到杜衡的爸爸时,他笑着咿呀说话,小胖手在杜衡爸爸的脸上一下一下抓着。我看到不仅杜衡老爸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就连站在一边看的杜衡的妈妈也带着一点浅笑。   “小名叫球球?”杜衡的老爸问。   “嗯。”   “大名呢?”   “还没取,初步定了一个叫子轩,觉得不太好听,没定。”杜衡说。   球球的事。他确实了解得很清楚,说起来头头是道,就像球球真是他的孩子一样。我看着杜衡的老爸抱着孩子,杜衡的妈妈在一旁逗孩子玩,杜衡在和他老说话。   这一切才是一个家应该有的样子。   在这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一动,贪恋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感觉。于是乖乖站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他们,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打破这样的美好。   我们在医院呆了一个多小时。球球成了杜衡一家子的开心果。他把每一个人都逗得哈哈大笑,病房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杜衡的爸爸看神色有些倦了,就对我说:“先带娃回去休息,别在医院里熬着了,孩子还小。等我这病好了,再说你们两个的事。”   我和杜衡相视一笑,彼此都觉得有点无语。   他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把球球哄睡,轻声对他说:“我觉得这件事闹大了,你爸妈那边要怎么解释,如果真的出院以后就给咱俩办事。这是不是有点搞笑啊。”   “为什么觉得搞笑?”杜衡问我。   “咱们两个怎么可能?”我问。   “怎么不可能?”他反问。   “我有一个孩子,还是未婚先育的,你怎么和你爸妈说?”我问。   “现在还有这个问题了吗?”杜衡侧脸看我说,“你想一想,现在咱们之间还有问题吗?”   “可是结婚不仅仅看有没有问题,还要看谈不谈得来,做事合不合拍。”我摇头说,“这些都需要考虑的。”   “你觉得咱们谈得来吗?做事挺合拍的。”他又说。   我忽然发现我被杜衡问住了,感情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这些能说得出来的条件吗?感觉?我对杜衡有感觉吗?   “还要看感觉,我觉得我们更像是朋友。”我又说。   此时车子已经到了我家楼下。杜衡帮我打开车门,抱起孩子送我上楼,等把球球放到他的小床上时,他才看着我问:“徐图,其实你想一下,咱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彼此间也有足够的了解,你的人生每一个重要的事情我都参与了。你不觉得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缘份。”   他认真看着我顿住,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对你,是有感觉的。我们谈得来,做事合拍。最关键的是球球喜欢我。我喜欢你替你想事情,你刚生孩子时,我替你想了孩子的户口问题,入学问题,将来的教育问题,甚至你的工作室,你的公司,你的每一步我都会提前替你想到。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起初是介意你生了别人的孩子的,但是现在不介意了,因为球球喜欢我。我们也很投缘。”   杜衡的语气平和,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听着我心里就像敲了一面大鼓。   他说的对,他替我想着,悄悄的对我好。他的这种好,像和风细雨,潜移默化,一点一点走进我的生活,等我想拒绝时,却有点拒绝无门了。   无可否认。杜衡对我很好,而且他的好不是咄咄逼人的,他的好让我如沐春风。   “你再想想,你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我都想到了,而且想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不想只是口头上对你,我喜欢你,我对你好感。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就是要解决她所有的后顾之忧。最开始,我担心的是球球,怕我父母不接受,所以一直没向你提起这事,现在球球的事也解决了,所以才向你坦白,你考虑一下。有问题打我电话,我先回医院了。”杜衡一板一眼的说完,然后伸出手揉了一下我的头顶说,“好好休息。”   他离开我家半天,我脑袋上还留有他掌心的余温,忽然间觉得心里像是有了什么依靠,暖暖的让人想哭。   ☆、076 不要自以为是   从我离开顾覃之,到后来查出怀孕,然后在猜疑不定的情绪中留下孩子,之后生子,照顾孩子,看着一个软绵绵的娃娃一点一点长成现在的样子,其中心酸自不必向人说。但是,在这种过程当中,有一个人一直默默的关心我,帮助我,这个人是杜衡。   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差点衣食无继的时候,杜衡送给了我项目,解了经济上的危机;在我独自生产,杜衡一个未婚男人为了我见到了女人血淋淋生产的现场;在我的孩子生病急得我神智不清时,杜衡犹如天神一下出现在我面前,帮我安排好医院的一切……而且,如果细想,他做的不止这些,这种细水长流的关心让我感动。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那些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事反而感动不了我了,能感动我的就是这种慢慢的,渗入式的关心。   我真没想到,不知不觉中,杜衡已经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直到球球哭了起来,我才猛然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过来。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徐图,你不能选择杜衡,因为这样对他不公平。   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对杜衡来说是不公平的,他没义务帮我担起养孩子的责任。   深吸一口气。我把心里的感动压下去,然后给球球拿好玩具,再去厨房给他做饭。   晚上十点,杜衡给我打了电话问球球是否睡觉了,他有话要和我说,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我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球球,想了想说:“不行啊,他正在闹觉。”   他在电话那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明天中午再聊,我去你单位找你。”   我有些手足无措。忽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杜衡有意为之,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拉我去当冒牌女友。他把每一步都算到了,甚至算到了我对他的感觉。可我现在即使答应下来,对杜衡父母是不公平的,因为孩子不是杜衡的,我不能让别人的父母空欢喜一场,何况我又利用这场空欢喜得到了自己想的东西,比如说家,比如说孩子的户口,比如说球球的爸爸。   这一晚上,真是越想越乱。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了公司。想把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让脑子得到片刻的清净,可是看着项目计划书,拿着活动资料,我一套活动方案也拿不出来,脑子里是一片乱麻。   中午十二点整,杜衡给我打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这种方式,让我不得不下去。   楼下草坪边我看到了长身玉立的杜衡,他站在阳光下笑意盈盈,向我伸出手挥了一下,示意我走过去。   我假装无事的走到他面前问:“一起吃午饭吧,想吃什么?”   杜衡想了一下说:“吃什么不重要,主要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那就江南岸。”我说。   江南岸是最近几个月新开业的餐饮品牌,环境清雅,价格很贵,而且菜量特别少,两人用餐差不多要六百多块钱。不过,纵然有这么多缺点,但是优雅而安静的就餐环境让很多人都喜欢。我只要遇到需要在饭桌上谈的事。就会约在江南岸。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和往常谈工作一样进了江南岸,认识我的服务员马上带我们去了常去的位置,等到清茶上来以后,杜衡摆正了身子,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我昨天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不行。”我看向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不行?不要和我说你说过的理由。”杜衡觉声道。   我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茶杯,发现他手指骨节还没紧绷起来,知道自己还有解释的机会,马上开口说:“除了我说过的那些理由,别的我也编不出来。杜衡,我是一个未婚先育的女人,个人条件不是很好,长得不是特别漂亮的,能力也不是超级强的,勉强来说只是一个能自己养活自己,顺带磕磕巴巴养得起孩子的单身妈妈,我如果和你在一起,对你不公平。第一,你父母那边,我们一开始就是欺骗,将来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知道了以后怎么办?第二,我带着一个不是你的孩子,要你承担养育他的责任,短时间来说不是问题,时间长了呢?你会不会觉得后悔?我们要不要再生孩子?第三,退一万步说,上面的问题都可以不考虑,将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为了球球,我也不可能再和你生孩子。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这些个月,谢谢你的照顾。”   杜衡听完我的话,脸色微微有些白,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居然朝我笑着说:“这都不是理由,也不是问题,我就想确认一件事。”   我静静看着他,想知道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更重要的问题。   “你爱我吗?”他一字一顿,“或者说,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我心里一沉,说不出话来。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只要提及感情这张牌永远没有不管用的时候。我昨天晚上之所以想那么多,就是因为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他。如果说爱他,我可以把这一切问题抛开了不提,如果不爱他,我也可以把这一切问题抛开了不提。但是,我现在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顾覃之吗?   我不知道,潜意识里似乎对什么东西放不下,但是这样放不下的东西不是齐越,不是杜衡,也不是球球。   “你现在确定不了。对吗?”杜衡如释重负的笑了,“没事,慢慢来,等到球球上幼儿园之前确定也不迟,不耽误他上户口。”   我也松了一口气,我真的害怕杜衡逼问我。   “不过,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杜衡亲自帮我续了茶水说,“我爸妈那边,还要多担待一些,一周过去一次例行公事就好,我爸爸的心脏病手术预约在三个月以后。等他手术恢复以后,如果你想清楚了确实不想和我在一起,咱们再向老人说明,以后还是朋友。”   我想了想,他都了这么大一步,点头应了下来。现在,我真的不敢当着杜衡父母的面揭穿这一切,万一把老人气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会过不去的。我不想自己背着心理负担前行。   我们两个说完了这件事,彼此都觉得轻松,我看到杜衡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   服务员把菜上齐了,我们埋头吃饭。   杜衡吃饭习惯很好,真正做到食不语,不管有什么事都是饭前或者饭后说,饭间最多应合几声,绝对不参与讨论。   饭后杜衡问了一下项目的进展情况,我请他到办公室看了一下电脑里做刚出来的效果图,他看了以后提出几点意见,然后和我说集团的项目要多和集团的人沟通,不要有那种全部定稿以后再推倒重来的事发生,不然双方都劳心劳力,尤其是我们这边,太浪费精力了。   “集团的人太忙,我约了几次看样稿,没人过来,约时间上门送去也被拒绝了。”我说起集团的项目有点无奈。   “不应该啊,一直都是公司的优秀员工。”杜衡低声说了一句。   我听得不太真切,重复了一下他的话:“优秀员工,你说的是谁?”   杜衡笑了笑说:“就是你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刘旭杰,他近两年都是公司的优秀员工,公司内网上对他进行过专门的采访和报道。”   “你们也搞这一套,这不是国企的路数嘛。”我有些不解的问。   “我们集团的前身就是国企。后来国有企业改制的时候,号召有能力的人站出来承包那些不盈利的企业,我们的董事长就把这个一直在亏损的国企承包了下来,然后又通过一些手段进行收购,最后才变成现在的私企,不过有一些人确实是原来创业时元老的后代,一直就做到了现在。”杜衡解释道。   “你这么了解?”我问。   “当然了,在一个公司工作,肯定要了解公司的前身今世。”他笑了笑,“你应该再约一下刘旭杰,必须约到。不然做了无用功别说我没提醒你。”   我满口应了下来,心里暗想谈何容易。   刘旭杰我约了好几次,都没约成功,甚至有一次我拿着初稿去找他,被他三两句打发,说现在只是个初稿我都没看到样子,怎么评价好坏,最好全部做完了再拿来看,现在我说好了,实际效果不好怎么办,我现在说不好。按我的意思修改了以后,反而更加不好的怎么办?   他几句话就把我堵得死死的,只好回来继续做方案,心里决定做至少五套方案交过去,总有一套能让他满意的。   今天被杜衡这样一提醒,我觉得不太对了,刘旭杰的态度明显就是在故意刁难。或许,我应该给他送点好处?   送走杜衡,我心静了很多,工作起来也慢慢步入正轨。   没想到下午三点吴阿姨给我打电话,说球球突然上吐下泄。不知道怎么回事,怀疑是急性肠胃炎,同时和我解释道中午没给球球吃什么东西。   我二话没说直接打车回家,抱起球球,拿起中午球球吃的辅食就直奔医院而去,在医院又是一通忙活,医生检查出来球球是食物中毒,但是中午的吴阿姨给做的阿姨是没问题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吴阿姨抱着球球输液,一脸的内疚,看着我低声说:“对不起。小徐,我没把球球照顾好。”   “吴阿姨,和您没关系,医生都说了球球吃的东西没问题,或者他自己在家里自己抓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吃下去了。”我一边安慰吴阿姨,一边想会是什么。看着球球难受的样子,我的心都被人用手拧成一团了。   “对了,小徐,我上午带着球球去楼下散步了,同样带孩子的有一群老太太,其中有一个给球球递了一个手指饼干。”吴阿姨想到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对我说,“那个老人是我没怎么见过的,不过看到她手上有孩子,我就没多想,都是一个小区的。”   “抱的孩子是谁家的?”我问。   吴阿姨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那个孩子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这下成了无头公案,我相信不是吴阿姨的问题,她带球球几个月了,对待球球就像自己的亲孙子,甚至经常自己出钱给球球买吃的玩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做。那唯一出问题的可能就是今天上午给球球吃手指饼干的老太太。   “对了,球球没吃完。”吴阿姨忙翻了翻球球外衣的小口袋,从里面翻出半截手指饼干递给我。   我忙用纸包着这截饼干去找医生化验,等了半个小时以后,结果出来了——饼干有问题。   吴阿姨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边向我道歉一边自责。   “吴阿姨,您别急,这和您没关系,只不过以后带孩子要格外注意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信任的。”我忙安慰。   我相信经过这一件事,吴阿姨待球球只会更用心。   只是,这个送给球球手指饼干的人会是谁呢?   所幸的是球球身体没出问题,在医院输水以后慢慢好了起来。回到小区。我带着吴阿姨在楼下孩子们经常活动的地方转了很久,再也没遇到那个老太太。   我甚至都有点怀疑吴阿姨说的是假的,但是只一瞬我就推翻了自己的怀疑。   这件事我们在医院时甚至报了案,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警|察也没找到任何的线索,只是打电话嘱咐我们看孩子时要多注意,别被坏人再盯上了。   从那天起,我总觉得黑暗之中有人盯着我,这种感觉特别不舒服。   球球快出院时,我和杜衡打电话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先抱了抱球球,然后一脸的责备看着我说:“怎么不早点通知我,球球万一有什么事,你怎么向我交待?”   他的语气,赫然就是亲生爸爸,我听得又是暖又是气。   球球一周多没见他,一下就把身子吊在他脖子上不肯下来,我只好让他送我们回家。   在家玩了一会儿,杜衡准备走时,球球有点掉眼泪了,估计是这一周在医院里折磨的。   杜衡心软。我也心软。他想了想拿出电话拨了出去:“爸妈,今天我晚点回去,上周末不是球球不去家里玩,是病了,今天才出院。”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杜衡忙不迭地说没事了让他们别担心。   这个电话差不多说了十几分钟,终于挂了电话,杜衡笑了笑说:“我爸妈担心了,非要来看看。”   我心里一暖,明白是什么意思。   任何一个老人只要面对隔代的亲生孙子怕都不淡定不了,我们在家等了一个小时。门被敲开了,杜衡的父母上门了。他们手里拿着大包小包,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焦急。   我忙叫着叔叔阿姨让进屋子里,同时倒上茶水。   球球窝在杜衡的怀里,一边玩一边笑,整个人都很开心,而且他的开心很感染人,让看到他的人不由都嘴角上扬。   这个时候解释什么都没用,我只能实话实说。杜衡还没说话,他爸爸开口了。缓缓的问我:“小徐,你有没有得罪人啊?”   我想了想看向杜衡:“好像没有,如果说有的话,那只有一个,我前男友。”   杜衡的爸爸眸色一深问:“这个我不该问,但是事关孩子,我也为老不尊一回,你前男友是谁?”   不等我说,杜衡就说:“别打听了,这事我处理。”   杜衡爸妈与我到底不熟,听到自己儿子发话了,就没再继续问这个问题。房间里又变得和睦融洽,从表面看来真的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送走了杜衡全家,哄睡了球球,吴阿姨累了一天也休息了,整个家里一安静,我放松下来,准备打开电脑再看一会儿活动方案,看有没有新思路出来。   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觉得这个陌生号码怪怪的就没接,随手挂断把手机放到了一旁。谁知道这个电话还挺执着,只要我挂断过十秒,就会重新打进来,反反复复差不多五次。我有点烦了,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很不耐烦地说:“谁呀,烦不烦,大半夜了还打骚扰电话。”   “徐图,是我,我在你家楼下。要么你下来,要么我上去。”电话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顾覃之。   我千想万想,没想到电话是顾覃之打来的,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我家楼下。   “别开玩笑,你在我家楼下?”我问。   “对,你站到阳台上看一下,你家小区中心的喷水池边上有一辆白色的悍马,是我的车子,我就在车门口站着。”他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不是怕吵着孩子睡觉,我会直接上去敲你的门。”   我拉开窗帘,看到下面喷水池旁边果然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子,车门上斜斜倚着一个人,他手上的烟,红色的烟头在夜里明灭不定。   “你找我有事?”我不准备下去,开口就问。   “有事,你不下来,我就上去,给你三分钟。”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那辆车子,真不知道他在下面停了多久,想了一下换了衣服鞋子轻轻开门出去。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摁灭烟头。抬腿要往我所住的单元楼门走,抬头就看到了我。   我们许久未见,突然一下看到,都没说话定定看了对方一会儿。   “徐图,刚才从你家走的是你的新男友杜衡,我在这里看到你送他们下楼,然后又上去。”顾覃之说。   “你来多久了?”我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愤怒,语气尖锐起来。   “你急什么?我不过是来找你不小心看到你在约会罢了。”顾覃之面色阴沉地看着我,“从你现在的状态来看,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你过得真好。我却生不如死。”   “顾大少爷,别再说这种话好了吗?一般渣男才会这样说,你一边与方亦和结婚,一边又说对我念念不忘,有意思吗?”我冷冷盯着他。   我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但一看到他就觉得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语气能好吗?”他冷笑起来,“你偷走了我的孩子,还想让他管别的男人叫爸爸,你以为我顾覃之是死的,还是以为我们顾家是死的?”   我一下被他问住了,心扑通狂跳了几下才反应过来问他:“谁告诉你说孩子是你的?球球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真的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   顾覃之没理会我的态度和激烈反应,而是俯身从车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手里说:“DNA鉴定报告,缘亲关系99.9%,你自己看!”   我的手在发抖,拿着报告借着旁边的路灯看了一遍,只觉得眼睛又酸又疼。   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和顾覃之再扯上关系了,难道说我生下球球是错的?   “这是假的,你根本没机会做这样的鉴定!”我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马上反驳。   “球球上周住院,检查做了不少,随便让医生多抽一管血,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加急了DNA鉴定一周出结果,今天下午五点半我才拿到了报告。”顾覃之看着我,语气很笃定。   “球球住院?你怎么知道?”我忽然安静下来。   “想知道,就知道了。”顾覃之还是那副老样子,不急不缓地看着我说,“你带走了我的孩子,我过来找你,天经地义。”   我明白了,退后一步看着顾覃之只觉得心一下就抽起来:“手指饼干是你安排的?对不地?顾覃之,你不是你,你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动手!”   “徐图,你还是老样子,不要总自以为是,好吗?”顾覃之一把抓住我的手说。   ☆、077 你爸妈的意见呢   顾覃之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让我的心死死的往下沉,手心里都是冷汗。他现在知道了,我要怎么办?到底要不要承认?现在鉴定报告就扔在面前,不承认于事有补吗?   无数个念头在这一瞬从脑海里闪过去,最终我缓缓冷静下来,猛的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看着顾覃之一字一顿地说:“顾少,别拿这种忽悠小孩子的手段来忽悠我,现在这种鉴定报告,在某宝上花九十九块钱,随便买。这样没意义,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和你没关系。”   说完我转身就走,我在说谎不敢待时间太久,怕自己扛不住心里的压力崩溃。孩子是我自己决定留下来的,与顾覃之无关。他现在已经结婚,有了自己合法的妻。我再与他纠缠不清就是小三儿行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类人。   “徐图,你真的以为自己骗自己很好玩?”顾覃之在背后叫住说,“我向你道歉,曾经那样待你。”   我一怔,明白了他说的是那一次在办公室对我用强。   真是好笑。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所有的过错?我再回头时,眼睛已经模糊了,顾覃之的身影都是虚晃着的,强自镇定让眼泪倒流回去,我看向他:“对不起?真的有用吗?顾覃之,曾经你对我好。我对你用心,但后来我发现在这段感情里,我是那个卑微屈膝的,我做为一个自尊心和自卑心同样重的人,接受不了来自你朋友们的眼光;做为一个爱你的人,我接受不了你说起邙邙的语气。如果非要给我们的这段感情失败找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们认识得太晚了。对不起,我不愿意和一个在你心里住了几年的女人比。而且我没方亦和那样富有牺牲精神,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委屈自己的感情。因为我除了感情一无所有,至于球球,与你无关。”   话已说完,我再也没给顾覃之说话的机会。转身跑上了电梯。   他没追过来,我松了一口气。   我在自家门前站了很久,等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平稳下来才推开了家门,我进去时吴阿姨醒了过来,看到我刚从外面进来,很惊讶地问:“怎么了?大半夜的跑得一脑门汗,跟有人追你一样。”   “没事,去了一趟安琪那里。”我掩饰着说。   吴阿姨不疑有它,直接去睡觉了。我缓了一会走向阳台,向楼下望去,那辆车子还停在那里,车旁的烟头一红一暗的闪着,是他在抽烟。   在和他彻底分开以后,我有认真想过我们的感情,真的不合适,和他在一起我满满都是压力,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我觉得累到要崩溃。   我强迫自己与他分开时,自己心里一样的煎熬难过,但是我慢慢熬出来了,心里都是轻松。由此,我判定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因为越在一起越累心。我不想在感情上活成我父母那样的人,也不想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再重复一遍。   看到楼下的顾覃之,我就想到了他与方亦和已经成婚,一切都成了定局,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换位思考一下,方亦和如果知道这件事,心里该有多恨。   我不能再和顾覃之有任何的瓜葛。   球球在房间里突然哭了起来,我忙跑过去抱起他拍哄了一会儿,直到他重新安静下来。我却再也没有走出卧室的勇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顾覃之这个样子,心里疼得难受。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顾覃之已经离开了,下面喷水池干干净净。只是地上散落着几个烟头,用不了半个小时清洁人员会把烟头也扫走。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兵来将挡,水来土埯,没有不过去的坎儿。临出门前,我千叮万嘱,让吴阿姨千万看好球球,最后还是揣着担心出了门。   杜衡对我的感觉很温暖平和,顾覃之给我的感觉永远高高在上,即使对我有致命的吸引,但现在我也没了飞蛾扑火的勇气。   到了单位,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被我扔在地上的DNA鉴定报告,心一下又揪了起来,不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捡走。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好,怎么样能让方亦和盯顾覃之再紧一些。可是,这样用吗?如果把方亦和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球球的身世就瞒不住了。   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把球球从我身边带走。他是我的孩子,是我自己一点一点带大的孩子。   接下来几天很安静,顾覃之再也没出现,就像是那天晚上他拿着鉴定报告来找我是一场梦一样。   周末到了,杜衡给我打电话约我周六去他家里玩,说爷爷奶奶想球球了。我纠结着推辞:“杜衡。我真的不想和父母走得太近,球球的事根本瞒不了多久。”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说,我对球球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杜衡很不理解,“现在你未婚,我未娶,怎么就不合适了呢?”   我没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最后电话在他说了一句“我过去接你们”中结束,我舒了一口气。   球球对于杜衡父母还是很喜欢的,陪着玩了大半天,等到我们快要起身告辞时,杜衡的爸爸借故离开,说是要给球球拿新玩具把球球也抱走了。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杜衡的妈妈两个人。   “小徐。”她看了看我笑道,“虽然你和杜衡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孩子都有了,我和你叔叔也觉得你这姑娘还是很好的,就想催一下你和杜衡的事,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约个时间我们见一下你的父母,然后咱们挑个好日子,把事给办了。我也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肯定没法给家里交待,这一次回你们家,我让杜衡跟着去。要打要骂都行,先让你爸妈消了气,咱们再说你们的正事。”   看着她殷切而真诚的眼神,我结结巴巴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你因为球球和家里闹翻了?”她善解人意的问。   “嗯。”我支吾着应了一声。我不知道杜衡是怎么和他的父母说起我家里的,我对于家里的情况一个字也不愿意多提。   安琪他们只知道我是什么地方的人,大概了解到我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再细节的没一个人说得出来,这是因为我从没和别人谈及父母,即使有人问起我也是一语带过。   想一下,我已经三年没回家了吧。   “别怕,这事千怪万怪都怪我们家杜衡,你和你爸妈认个错。解释的事让杜衡去做。”她又笑着拍拍我的手说,“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坏事变好事,解释通了也就好了。杜衡虽说不上多优秀,勉强也算是个好孩子,我们陪着他一起去。”   “阿姨,我再想一下。”我实在推托不开,只好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   杜衡妈妈这才停下来,最后对我说如果和爸妈打好招呼了,及时通知杜衡,他们家再做做准备,然后一起去拜访我父母。   这些话刚说完。杜衡父子两人带着球球从楼上走了下来,球球手里抱着一个新的玩具汽车,小脸上都是毫无城府的笑,让我觉得心头大暖,同时又觉得深深愧疚,这个孩子我亏欠他太多了。   杜衡问我回去的路上。重又提了他妈妈的话,问道:“我妈说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为了给球球一个完整的家,你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坦白道:“杜衡,球球的亲生爸爸那天晚上找我了。”   他手一顿,车子差一点撞上前面的车。稳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问:“是顾覃之?”   “你怎么知道?”我问。   “你不是**的人,和齐越分手以后和你唯一有交集的就是顾覃之。他当初不顾一切与你订婚,但订婚后没多久,你就直接和他闹翻脸,之后又一直躲着他,我隐约猜出有事,却没想到会是孩子的事。那天晚上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在下面看到了顾覃之的车了。”   “想来后面的事不用我解释,他用自己的手段拿到了与球球的DNA对比鉴定报告,证明球球就是他的孩子。”我说,“所以,我不能给你添麻烦,这件事还希望你向叔叔阿姨解释清楚。”   “你觉得顾覃之会放弃孩子吗?”他问。   “应该会吧,毕竟他和方亦和才是正式夫妻。”我说。   “想得简单了,像顾家这种家庭,在外面养一个私生子简直太简单了。”杜衡说。   “不,我儿子不是私生子。”我扬起了声音。   杜衡沉默了一个,看我一眼:“首先他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爸爸。其次他有人法律上的爸爸,再其次,他要有正式的户口,否则你怎么管得了别人说闲话。何况,方亦和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你以为她如果知道了你和球球的存在会做什么?”   他的这一串问题把我问得心乱如麻。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想得简单了,我以为我自己生下孩子就由我说了算,没想到现实当中这么多的问题解决不了。   “你再想一下,我不想用现实的各种压力让你嫁给我,你那天晚上有句话说得对,如果要走进婚姻,原因是一定是有爱。否则一切都没意义。抛开一切外在条件和问题来谈,你问问自己对我是什么感情。”杜衡声音始终暖暖的,不急不缓的。等到了我家楼下,他停好车,把球球和我送上楼,才又认真的看着我说了一句:“徐图。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对你说,抛开外在的一切,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这个人一向认真,办事一板一眼,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咱们相识这么久,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同时,你也想一下,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认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他笑笑转身离去。   杜衡没有着急逼问我,反而给了我充分的考虑时间,整整一周没再和我联系。这一周表面看来我是安静的,但实际上,心里认真在考虑着所有的事,关于我,关于球球,关于我的爸妈。   我从家里离开时,就没打算回去,所以在当初生球球的时候,我才可以自己做决定。如今,杜衡认真的,按照常规的和我谈婚论嫁时,我才发现,认真待你的人是会考虑你爸妈意见的。   忽然间我想到,顾覃之在当初拉着我的手就订婚时,从来没有多问我爸妈一句,仿佛只要他同意了,喜欢我了,我和我的家庭对这件婚事不应该有一点的意见。   如果这样比起来,杜衡对待感情比顾覃之要认真很多。还是说因人不同,两人的处事风格不同。   我看着手机上被自己隐藏起来的两个号码,一个写着爸爸,一个写着妈妈。   ☆、078 方亦和来访   拿着手机,我犹豫再三,始终没有把电话打出去,即使是拒绝了杜衡,面对顾覃之,独自照顾孩子,我也不愿意给他们两个打电话,因为我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泥沼里去。   把手机扔到一旁,我开始想,如果接下来我依然照自己所想的去做,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思索再三,显然和杜衡在一起是明智的,我面临的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但这样做对杜衡不公平。他说得也很清楚让我看清自己的感情再做决定,那我对他是什么感情?到底是与顾覃之在一起时心里猛然一动,就像有人在心里注上活水的那种激动是爱?还是与杜衡在一起时,那种不言而喻的温暖是爱?   我无法给自己答案,显而易见的是。和杜衡在一起很轻松了很多。   在我纠结这件事时,安琪提前生下一个女宝宝,把陈桥高兴坏了。陈桥的父母和安琪的父母都来了照顾,看着一家六七个人围着我的干女儿恬恬转悠,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球球现在略微懂点事儿了。他看到别人家的人口那么多,回来就蔫蔫的把头搭在我肩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阿姨从来没问过我的父母,今天看完恬恬以后,忽然忍不住了,试了好几次终于把话问出了口:“小徐,你孩子都这么大了,父母怎么也不过来看一眼?”   “吴姨,我和他们很多年没联系了。”我简单说着,“基本上从上大学开始。我就自给自足,没往家里要过一分钱,所以他们也没权利干涉我的生活。”   “和父母没必要记仇的,不管他们做过什么,出发点都是好的,我就没听说过父母不爱孩子的。”吴阿姨看着我的脸色说。   “唔,或许吧。”我应了一句不再说话。   我们之间难得沉默,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吴阿姨才说:“相信我,他们一定很想念你。”   我摇了摇头,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可我即使知道了养儿的不易,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家里,父亲的自以为是,母亲的懦弱和哭泣,整个家根本不像个家庭,何况老爸那边还有一个比我小二十岁的弟弟,然后呢,还有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妈妈……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头疼,笑着把吴阿姨糊弄过去,自己抱着球球睡觉了。   方亦和找到我,出乎我的意料。   她是在公司楼下堵到我的,看到我以后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你现在气色不错。”   “多谢夸奖。”我说。   “徐图,现在我们不是敌人。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聊聊。”她说。   听着她的话我觉得心里好笑,如果让你知道我生了顾覃之的孩子,还会这么淡定的说吗?可是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我没活腻,也不想让球球落到顾覃之手里。真的没必要自己作死。   “有事?如果是工作我可以谈,如果是私事,好像没什么必要了。”我说。   “我觉得不管是于公于私,都很有必要。”方亦和顿了一下说,“我听说你自己开了一间小公司,确实有照顾你生意的想法,只是怕你对我有成见不肯接单。”   “你说对了,我对你真的有点成见,我怕你故意刁难。”我说。   方亦和笑了起来:“你把我想得太小家子气了,只要是好的创意价高我不在乎,而且我首先是一个商人,才是一个女人,我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如果必须谈生意才能把你约出去,我愿意拿出一个项目在你这里试试水。”   她这样肯下血本约我的时间,把我的好奇心勾了起来。想了一下说:“好,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我还有事。”   “半个小时。”方亦和爽利的应道。   我依然是带她去的江南岸,她坐在餐厅环顾了四周一眼说:“环境不错,早就听说了。就是一直没过来。”   “这种地方,你们这类人不屑于来的,太小资了。”我说。   方亦和笑了笑:“怪不得顾覃之说起你时总是说你很懂事,看来不假,你很会看人。也很会说话,即使你对我充满了敌意,说出来的话也还听得下去。”   我不再说话,看着方亦和,想听听她找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覃之找过你。我知道。”她缓缓开口。   我一听她又说这事,准备起身离开。方亦和脸色微微一变说:“我手下还有一个项目,预算大概是六十万,如果你感兴趣,就坐下来听我聊完了私事。说公事。”   我耐着性子坐了下来,看着她说:“不用拐弯抹角的说,直接说吧,咱们都省时间。”我顿了一下,又道。“何况,我现在对顾覃之的态度很明白了,你应该知道我对他,真的不想再有任何联系了。”   “可他这样想。”方亦和说,“我是从他的行车记录仪上知道他在晚上去找过你,你们还谈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方亦和的这个开头把我吓住了,难道他知道一切了吗?行车记录仪是有录音功能的,如果她真的看到了完整的行车记录仪,知道了球球的事,来找我是什么目的?   我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只是我看得晚了。行车记录仪只记下了你离开的背景和顾覃之一句不甘心的话,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接受他。”方亦和继续说。   她的话出口我才松了绷在胸口的那口气,还好她不知道。   “你也听到了,如果我对他有什么企图,他不会说出再接受他之类的话。”我说。   “我知道,但是我需要你对他更加死心。”方亦和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很旧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缓缓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顾覃之和我在一起的证据?”我不解的问,然后茫然的接过了她手里的照片。   “先看看。”她说。   我低头看了一眼,心头大震,从来没想到过世上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这张照片是一个女人与顾覃之的合影,如果不是我本人看到。或许会以为那是顾覃之与我的合影,背景是国外某个露天咖啡馆,两人面对面的坐着,笑得异常开心。   那个时候的顾覃之一脸的稚气,同时也一脸的青春飞扬。眉梢眼角都是浅笑,让人不由就被感染了。   “这是邙邙。”方亦和一字一顿的说,“所以从你出现那天我就知道,自己拼不过你,因为你和她太相似了。”   我的脸刷一下变得雪白。真的想不到我自以为他对我是一见钟情,没想到自己来来去去只是个替身。   方亦和定定的看着我说:“我以为你知道了这件事才对他死心的,后来知道不是。顾覃之这个人我太了解,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在婚后肯找你,就抱定了离婚的心思,为了我自己的婚姻更加牢固,我只能残忍地在你面前撕开真相,所以才来找你的。”   我没说话,声音都有些抖:“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可笑极了,竟然真的以为顾覃之对我是一见钟情,那一次在他与方亦和的第一次订婚上,所有的一切发生的突然极了,我没看到别的,只看到了幸福和幸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刻我的既想大哭又想大笑。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原来一切都是我在自以为是。   顾覃之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傻逼!   方亦和把照片收了回去:“这张照片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所以还要给他还回去。他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里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放得满满的都是过去的回忆,大部分照片都是和这个女孩。”   “方亦和,谢谢你让我认识到了真相。”我终于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发抖。   “不用客气,同是女人,我理解你的感受。”她好心的说。   “我能问你一句话吗?”我呆呆的抬起头,眼里的泪是就咽了回去。   “你真的爱他爱得不要自己了吗?明知道他心里没有你,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我直勾勾的看着她问。   这回轮到方亦和笑了。她抿嘴一笑风情万种:“我的世界和你不一样,除了感情还有更多其它的东西,比如说工作,家族事业还有钱,所以我喜欢一个人可以不要求他对我怎么样。只要人在我身边就行。何况,我和他结合能给家族企业带来很大的好处,为什么不在一起?而你不一样,你和他结婚最多得到一些钱,等你到了一定的阶段就会知道,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所以你可以不在意他的心在哪里?”我问。   “对,我不在意,人在我身边就好了。”方亦和笑得很淡定,“如果说我像你一样,早在他毁了我们的订婚礼以后,我就应该和顾家反目成仇。你这样的地位大概不知道,所谓的反目成仇指的都是没身家的人,如果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你不敢这么做,因为这样做成本太高了。”   ☆、079 妈妈住院   方亦和拿出那张照片时,我整个人都懵了,自己觉得人都要腾空了,脑袋一片空白,几乎不知所云的在和方亦和对话。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了,我终于慢慢有了知觉,看着方亦和一张一合的嘴问:“我懂,其实你的意思是越是一无所有的人越把感情看成全部,拥有的东西越多感情在你们生活中所占的比重越少,所以越能看淡感情,这也有道理,试想一下白富美有几个为感情去自杀的,做出这些事的往往都是一无所有的小姑娘。”   我理顺了思路,重复了一遍方亦和的话,自己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顾覃之,很好。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方亦和拿出一份项目计划书递给我说,“这个项目你看一下,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话这个项目,我现在能拍板交给你做。”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不管怎么说,有人向我推荐过你的设计,我虽不欣赏你的人,但很欣赏你的设计。”   我在桌子下面用力搓了一下自己发抖的手,然后去接过方亦和的项目计划书。现在的我是一个商人,刚刚起步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商人,为了生意我能把方亦和当成合作伙伴。   她看出我还没平静下来,却不说破,体贴异常的不再提一句私事。   我拿着计划书,一字一句的看下去,心最终平静下,看到了最后的活动时间,长舒了一口气说:“没问题。我能接下,时间也来得及,你们要一套执行方案,三套备用方案,价格略微有些低了,再提价百分之十,我就接了这单。”   方亦和明媚的笑了笑说:“好,我提价百分之十五,提前一周交稿。”   “好。”我一口应下。   “三天之内你和我约个时间,去我公司签合同。”方亦和临走前和敲定了签合同的时间。   我看着她离开了背影,整个人都瘫软在沙发里。刚才她给我看的照片,把我心里对顾覃之仅剩的柔情和犹豫彻底消除了。如果她是在我决定生球球以前,把这个照片给我看,我还会要球球吗?   这个问题不敢深想,毕竟球球是我的孩子,我的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很残忍。   我不知道自己在江南岸缓了多久,等到回到办公室时,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看到我进来很关心地问:“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没事,低血糖。下班了吗?”我问。   “嗯,最近项目不紧,大家都忙完了。”林雨婷对我说。   “我知道,都忙完了就早点回去。”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五分了。   林雨婷是我公司新招聘来的行政,公事虽小,杂事不少,有林雨婷了以后,很多杂事都能从各自手里甩出去,做设计的就专心做设计,大家的效率高了不少。   “那,徐姐再见。”她向我挥了挥手。   我勉强笑着,看着员工一个一个离开公司,自己关上门坐在位置一下找不到重点了。   事情永远这样,以当事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发展。   吴阿姨的电话把我从沉思当中叫了过来:“小徐,回来吃饭吗?我这边早喂好球球了,你再不回来饭菜都要再热第二遍了。”   “不好意思,忙忘了。”我忙站了起来。   此时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借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我找到门把,拉门出去边接电话边下楼。   刚才我在想,方亦和既然能从顾覃之的行车记录仪里知道他的行踪。未必没听到关于孩子那一段,她既然没提,那就说明她对这个孩子不感兴趣,甚至是在用这种方式让我把孩子与顾覃之撇干净。   她所想与我所谋完全一致,所以只要她肯配合,我一定演好接下来的戏。   进门之前我把所有不愉快都卸了下来,装出满脸的笑走进房间,球球和其他孩子比起来,身边只有我一个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吴阿姨,我们两个就是他生活的百分之百,如果我心情不好的坏,对他的影响也是百分之百,为了孩子,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喜形于色了。   “今天忙到现在?”一进门吴阿姨就关切的问。   “嗯,可不是,都忘记时间了,要不一定给你打个电话说一下。”我笑了笑,自己站起来去热饭,吴阿姨抢着要去,被我按到了椅子上,“你带球球这一天也不轻松,休息一下。”   “球球睡了一会儿了,我来弄。”吴阿姨拿起碗去帮我盛饭。她走进厨房的背影,忽然让我想到了我妈妈,在我的记忆里,她有给我盛过饭吗?   很快吴阿姨就走出来了,我把脑子里这点不靠谱儿的念头甩开,笑着接过碗开始吃饭。   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小家,至于爱人有没有我已经不太介意了。   我的初恋是齐越,在一起的时候我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他好,最后怎么样,他和一个有钱女人跑了;第二次爱恋是顾覃之,他用富二代的手段追求我,让了圆了一回被霸道总裁爱上的梦;现在,兜兜转转一大圈,我成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反而踏实了,生命也充实起来。   半夜球球踢被子,我摸黑给他盖好以后习惯性的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忽然就看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电话,划开来一看都是同一个人打进来的,他在我通讯录上的名字是肖肖。   肖肖的名字至少有一年半没有出现在我的通话记录里了,她打电话过来必定有急事,我不及细想拿起手机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到了客厅给她回拨过去。   电话才响了两声她就接通了,第一句就是:“徐图,快回来一趟吧,你妈妈住院了,心脏病。”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下意识的问。   “这一次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医生说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幸运了。”肖肖在那边说,“第一时间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你爸爸找到我的,说一定要通知你回来见你妈最后一面。”   我真的不敢相信肖肖的话。在我的印象里我父母还年轻着呢,他们至少在近二三十年内不会出现什么急病,当年离开家的时候我给肖肖留了电话,想的就是等到他们重病了通知我一下,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你不要再生气了,回来吧,她现在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我看着都觉得心酸。”肖肖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徐图,我不相信你从未想过他们。”   “我尽快回,告诉我医院。”我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我沉得措手不及。我以为他们两个还能身体健康互相斗个几十年,没想到居然这样了。   我以为我会恨着他们直到最后,甚至对于他们的死亡我也不放在心里,但是真的听到了妈妈急病住院的消息时,我心里难受得控制不住眼泪。   挂了电话我呆了半天,客厅的灯突然被打开了,吴阿姨站在卧室门口些疑惑地看着我问:“怎么了?半夜不睡觉?出什么事了?听到你在接电话。”   “我妈住院了。”我呆呆的说。   “那快点回去啊,在本市吗?”她焦急的问。   我摇了摇头说:“在H市,我马上订机票,球球也要跟着去,他还没断奶,到时候我在医院旁边找一个酒店,你带着球球住下,我抽空回来喂奶。”   说着我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才想到订机票是需要用手机的。   “别急,别急。”吴阿姨清醒了过来,忙安慰我。   我把一切都收拾好,天已经亮了,球球睡醒了在卧室里哼唧着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妈大哭起来。   我冲进卧室抱起球球,喂好奶,然后背着包带着吴阿姨一路急吼吼的赶到了机场。   帝都到H市差不多要用一个小时,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   肖肖在医院门口接我,看到我怀里抱着球球时,眼睛往我身后望过去问:“你结婚了?这是你的孩子?你老公呢?”   “肖肖,这是三个问题,等我有时间一个一个说。”我抱着球球问,“在哪个病房?”   肖肖没再和多说,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与吴阿姨打了一声招呼,带着我就往病房走。   病床上那个女人与我印象中的不一样,她更瘦了,而且更老了。坐在她病床边上的男人依然是老样子,虽然年过五十。却一点也不见老态,他坐得笔直,侧影依英俊无比。   听到我的脚步声,床上的女人抬起头,坐在床边的男人回过头。   这一对就是我的爸妈,六年未见的爸妈。   “徐徐,你回来了?”妈妈的眼睛一下就湿了,我应了一声,第一次顺从的在她的招呼下走到她身后,手一下就被她紧紧握住。   再看向她的脸时,上面眼泪流成一片。   “这孩子是?”爸爸把注意力放到了球球身上。盯着我问。   我对吴阿姨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然后把孩子递给了肖肖说:“我儿子。”   “你结婚了?结婚对象是谁?还是齐越吗?怎么结婚这样的大事都不和家里打招呼?”爸爸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   “我结不结婚与你没关系,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就当我死了。”我看向爸爸。   “徐徐,别一见面就和爸爸吵架。”妈妈弱弱的说了一声。   对于妈妈的这种语气我无奈了,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是还是听了她的话,没再和爸爸吵下去。   “不管怎么样,徐徐结婚了是好事。你们先别吵,影响阿姨休息。”肖肖开口说,“我把孩子带出去玩一会儿,你们慢慢聊。”   我不担心球球,外面有吴阿姨,他一般情况下不会闹,于是在床边蹲了下来,与妈妈平视,看着她消瘦的脸我心里特别难受。   “妈,你怎么样?”我问。   “我没事,好了。”妈妈用手抚摸着我的头顶说。“结婚了怎么不和家里说一声?我这个当妈的不合格,你结婚也不知道,什么都没给你准备。”   “她翅膀硬,不愿意靠家里。”老爸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你对象是做什么的?现在生活怎么样?”   我真的讨厌他一开口就是这种命令的语气,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爸,我回来了,妈这儿你不用照顾了,你的小儿子是不是该你回去陪陪了。”   “你妈这边也没事了,家里也有医生。病历都看过了,药也开好了,就等你回来以后出院,咱们在家里养着。”老爸说着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接。   “那个家,我不回。”我直接顶了回去。转眼又问妈妈,“咱们在医院好好养养好不好?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躲在医院清静。”   “徐徐,就当是为妈好吗?咱回去住两天,好好聊聊天。”妈妈又一次拉住我的手,“我真的没事了,都好了。”   我真气得一血差点喷出来。刚想顶回去就看到了她哀求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我咬牙应了一声。   一直站在一旁的爸爸看到我同意了,脸上露出一点笑,对我说:“徐徐,你真的没你弟弟懂事,一个快三十岁,一个才七岁,这对比……”   “爸,您儿子天下第一,好了吗?”我不耐烦地说,“我不回家住,咱们家附近不是开了一家喜来登,我去订一间房,白天去陪我妈,晚上住酒店。”   “你敢!”爸爸向我瞪眼。   “我就敢。”我瞪了回去,“一个家里有两个女主人,我怕我儿子学坏。”   眼前这个老而帅气的男人气得差点一个倒仰,看着我说:“徐徐,我是你爸,有你这样说你亲爸的吗?”   “你是我爸,那只是血缘上的,于感情上。你只是你亲生儿子的爸。”我对此毫不领情。   正争执间,司机和家里的两个保姆已经到了病房,他们迅速收拾好了东西,规矩地问我爸:“徐先生,能走了吗?”   爸爸点了点头,我扶着妈妈往外走。   肖肖和吴阿姨在外面等着,看到我们这阵势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马上过来问:“要回去?”   我点了点头,对吴阿姨说:“咱们不回去住,等一下路上我订个酒店,我妈不想住院,想回家静养着。”   对于我的家事,吴阿姨没发现任何意见,只是抱着球球走在我身后。   住院楼下停着三辆车子,一辆奔驰的保姆车是给我妈和我准备的,一辆奥迪A6是给吴阿姨准备和保姆准备的,一辆烧包的保时捷911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他一直就是一个烧包的拉风的张扬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从未改变过。   “爸,你心脏还挺不错呢,这辆911是提速那么快,你没事吧?”我问。   “你觉得呢?”他看了我一眼。   我没说话一摊手钻进保姆车里,靠着妈妈坐下来。我回来的时候准备车子的司机不知道。车上没备安全座椅,我只好把球球抱在怀里。   车门一关上,除了最前面的司机,后面就只有我和妈妈还有球球三个人。   “徐徐,你瘦了。”妈妈拉住我的手开始流眼泪。   “妈,这一次回来我一是看您,二是想把您接走,真的,我再最后问一次,您跟不跟我走?”我问。   “妈都这把岁数了,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爸,他看着年轻,其实身体里都虚了,不在他身边妈心里不踏实。”妈妈拍拍我的手背说,“这一次回来,怎么不把对象带回来?至少让我看一眼,也好放心。”   “还是别了,就我爸这样子,我生怕带回一个带坏一个,最后哭都没地方哭。”我说。   “别这样说你爸,在你小时候你爸还是很好的。你都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多疼你。”妈妈的眼睛里又有了光彩。   “那是小时候,不是现在,也不是十年前。”我有些急了。   我真的不知道,一个女人爱男人可以爱到这种地步。我妈妈的人生,前四十六年美好得像一首美妙的诗歌,四十六岁以后惨得无以言表。   我妈四十六岁那年我十六,我老爸四十三。   他们相亲时,所有人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家境相当,学历相当;他们结婚时,所有人都说着女大三抱金砖的吉利话;他们生我的时候,大家恨不得把我们这一家子当作整个小区的模范家庭,甚至在电视台评选五好家庭时,居委会还推荐我们家去参加。   只是,这一切在我十六岁那一年烟消云散了。   几年没回H市,我看着窗外几乎认不出来这是那条街,妈妈看着我的表情,耐心的和我解释着这里那里,那是那里,甚至我小时候都在那里玩过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些说完以后,她看我心情缓了过来,又试探着问:“孩子的爸爸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妈,到了。”我看着外面熟悉的房子对她说。   这是H市最早的别墅区,当时国|家对于别墅面积还没有限制,这里的每一个独栋别墅都差不多有一千平米,前后各两百平的花园,私家庭院一切俱全。   爸爸的车子先开进了车库,然后房子的大门里走出一个女人,三十岁多岁,保养得当,身材玲珑。看到我老爸从车库出来,小鸟投怀的扑了过去,直接把我妈无视了。   “他们这样多久了?”我问我妈。   “一直就是这样。”妈妈叹气,又垂下头去。   我飞快的拉开车门,把球球塞到随后下车的吴阿姨怀里,几步赶到门口看着那个妖娆的女人说:“几年不见,你越来越骚了。”   “徐徐,怎么和阿姨说话呢。”爸爸喊了我一声。   正在此时从门里又跑出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也一下扑到我老爸的怀里,抬眼看着我问:“爸爸,这个漂亮姐姐是谁?”   “你姐姐。”爸爸说。   我没理会这一家三口,扶起我妈往房子里走。   在我要把妈妈往二楼主卧扶时,她却拉住我的衣袖说:“徐徐,我现在住三楼,佛堂旁的那一间。”   “怎么?房间也要让出去?”我急了。   “我主动搬上去的,眼不见心不烦。”妈妈淡淡地说,“我都看开了,你急什么。”   她永远都是这副语气,不急不缓,让我恨不得替她做决定。   “我下去找他说,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急了。   “这个重要吗?我计较的又不是这些?”妈妈温和的摇头。   “那你计较的是什么?这世上还有你计较的东西吗?”我眼睛都红了。   离开家这么几年,我以为自己已经淡定了。没想到一回家所有的修养都化成了烟,脾气瞬间就回到了离家出走以前。   “我最计较的就是你过得好不好啊。”妈妈轻轻叹了一句,“我知道你对我看不惯,等你大了就懂了。”说着她推开了我手,独自往三楼走去。   佛堂是我离家那一年老妈找了个大师给弄的,自从佛堂进家以后,每天我妈妈醒来的时间百分之九十都是在那间屋子里度过了,我每次上去劝她,都看到她敲着木鱼,在读佛经。我问她读这些有什么用,她笑笑说能消业祈福。保佑我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现在三楼比原来更加素净,看样子这是妈妈全部的活动空间。   佛堂旁的房间还好向阳,一屋子的阳光配着素白的装饰,我看着就觉得冷。   妈妈在床上身了上来,头上出了一层虚汗。   “妈,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安排球球的住处。”我说。   “三楼有两间客房,你让阿姨和球球都上来住没问题的,干什么出去住,即使看他们不顺眼,这也是咱们的家。”妈妈喘着气说。   “妈,我真的住不下去。”我有些急了。   “就当是为了我,忍着住几天吧,这一次我的病未必能好。”妈妈伸手把我拉住。   “你的病是不是那个女人在捣鬼?”我问。   “不是,和她没关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妈妈说,“算妈求你,陪妈住几天?”她说完,孩子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我。   ☆、080 憋屈的几天   我看着她的眼神,犹豫了半天无奈的点了点头。看到我同意在家里住,妈妈的眼睛一亮,嘴角弯了弯说:“委屈你几天,陪陪妈妈。”   “好。”我拉长了声音应道。   我和球球还有吴阿姨一起在三楼安顿下来,来来回回下了三四次楼梯才把东西全部搬好。一楼大厅里的那个小男孩,也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看我一眼又一眼,不停地问他妈妈:“妈妈,这就是你说的死在外面的姐姐吗?”   我毫不客气一眼瞪过去:“我回来只是看我妈,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要脸皮厚的像城墙,以为自己真的是这家的女主人了,不要脸也要讲点尺度。”   “徐图,有你这样跟弟弟说话的吗!”我爸亲自带回来登堂入室的小三严妍看着我一脸不屑的问。   “严妍,你脸皮厚到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说完我又看向我爸笑着说,“严妍,现在幸亏大清亡了,大清要是没亡,你现在也失了宠,依我爸现在的身体长相还有钱,娶个八房姨太太都不成问题。”   严妍被我气得脸色发白,刚想骂我就被我又堵了回去:“注意形象,你知道我老爸最喜欢的女人都是那种小鸟依,温柔可爱的,你要是变成泼妇了就失宠了。”   说完的抬腿就上楼,我老爸此时刚从卫生间出来,严妍一肚子的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到我老爸眼圈一红就走了过去,期期艾艾地说:“老公,你女儿骂我。”   “她几年没回来,你又比她大。让她几天不行吗?”老爸对她居然没和颜悦色,出乎我的意料。   上了三楼,世界清静了,耳根清静了。   我家发生的一切显然超出了吴阿姨的三世,她表情古怪地带着球球,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搁,看到我上去舒了一口气说:“这是你亲生爸妈?”   “是。”我点了点头,看了看我妈的房间,“我妈死心眼,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肯离婚,说这辈子就这样认命,还说这就是她的命,这一辈子把债还清了,下一辈子不愿再有纠缠,我不理解。”我说着摇了摇头。   “你爸?”吴阿姨看了一眼门外哎了一声,“算了,不说了,你去陪陪你妈妈,我哄球球。孩子困了。”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同样的问题在严妍到我家的第一天,我遇到了无数人在问,我无处可逃,所以才没拿我老爸一分钱,独自到外地上学工作,再也没进一步家门。   那个时候的我,因为恨我爸,连带着对我妈的各种行为不理解,出去以后硬着心肠几年没联系。   再次联系就是昨天晚上,原来看着温婉美丽的妈妈在我眼里一下老了不止十岁。   我来到妈妈的房间,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医生上来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问题,等到晚上再挂三瓶药水就可以了。   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我看着妈妈,她瘦得躺在床上几乎看不出起伏,随手摸到了一本书,拿起来一看是一本佛经。   我一直以为只有古代被丈夫雪藏的女人才会用佛经打发时间,把来世做为自己的精神支柱,我没想到自己的妈妈会这样。手里拿着那本被翻得很柔软的佛经。我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球球也睡着了,吴阿姨陪在他身边,看到我进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从房间退出来,吴阿姨也跟了出来。她微微蹙着眉,轻声对我说:“小徐,这种情况我在你家里不太合适吧?”   我知道她的意思,觉得无意间窥探了别人家的**。   “阿姨,你想多了。”我顿了一下,“我们家的这点事在我上高中时都成了全校同学的笑柄,所有同学的妈妈都觉得我妈是个笑话是个废物,所有同学的爸爸都把我爸当成楷模,觉得我爸太厉害了能同时搞定两个女人。”   吴阿姨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问:“高中?到现在几年了?”   “七年了吧,严妍是从怀孕开始就住在我家的。”我苦笑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提我的家人,因为没什么好提的。为了我妈,我和我爸打过闹过,甚至绝食过,都不管用,我妈不愿意我这样激烈的与我爸做斗争,还劝我说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我爸爸。”   吴阿姨半天没说话,我也没说。因为楼下又传来了孩子尖锐的哭声,老爸的笑声,还有严妍的说话声。   “我真住不下去了?”我站起来准备下楼。   “小徐。”吴阿姨叫住了我,“别这样,你妈心里也很苦的,你就当听不到先陪她几天,最好能说服她搬出去。其实做为外人,我不应该多说,但忍不住说一句,说服你妈妈离婚吧,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对爱情家庭孩子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从现在来看,你比你妈妈活得漂亮得多。”   “我再试试。”我无奈了。   到了晚饭时间,爸爸亲自上来叫我下去吃饭,同时跟恩赐一样走进妈妈的房间问:“你怎么样了?能下去吃吗?难得徐徐回来。”   “下去吃?怎么吃?你让我妈怎么面对下面那一对母子?”我不等我妈回答,直接就说,“我们在楼上吃,如果你想上来没关系,我不赶你,如果你愿意在下面,我也没意见。”   我爸叹了一声说:“徐徐,你脾气怎么一点也没改,你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小名叫徐徐吗?就是因为你性子急,想让你能慢慢来。”   “你到底在哪儿吃饭?”我有点不耐烦了。   面对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我总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不知道我的愤怒从何而来,或许是他给了我一个不完整的家,或者是他对我妈妈所做的一切,但是不管我怎么对他。他对我都是一副老样子,不冷也不热。   “难得一家人团聚,请你们请不下去,我只能上来吃了。”他犹豫了一下让家里的保姆把饭摆到三楼的小客厅里,自己下楼去解释。   他才下去没三分钟,我就听到严妍尖锐的声音:“那我们母子怎么办?单独吃饭我要怎么和儿子交待。”   我老爸低声解释了几句什么,严妍的声音再次响起:“徐画,跟我出去吃!”   然后就是咣当咣当的摔门声,紧接着我老爸上了三楼,一脸无奈。我看着他现在这样子。心里有点暗暗高兴。没办法,和他做对习惯了,每次看到他不高兴,我总是难掩兴奋。   “何必呢。”妈妈低声说了我一句。   “最好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我对妈妈说,“这样的关系你能接受,我接受不了。如果爱就一心一意在一起,如果不爱就麻利的离婚,别互相看着生厌还捏着鼻子在一起,告诉自己说认命了,为下一辈子求个好结果,人有没有下一辈子还不知道呢。”   我话说得很尖刻,妈妈依然是温和的笑,招呼吴阿姨一起过来吃饭,吴阿姨有些犹豫,我马上说:“阿姨帮我把孩子从小带到现在,跟一家人一样不用太见外了。”   吴阿姨这才坐了下来,把球球放到了宝宝餐椅上。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我们之间都无话可说,饭桌上唯一的声音是球球发出来的咿呀声,惹得我妈笑容都明朗了很多。   等保姆把碗筷撤下去以后,老爸端起一杯茶认真地看着我说:“徐徐,在医院里没来得及问你,你结婚的对象是什么人?虽然你一直觉得我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不让我管你的私事,但结婚这种大事总要让我知道吧。还有,我在公司里给你预备的十九的股份是你的嫁妆,你是现在拿走还是先放在公司只拿分红?”   “不要,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你的钱我不稀罕。”我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还有。你把我养到了十八岁,这是你的责任,如果你觉得你付出很多,可以把这十八年折合成钱,我还你,还清以后我和你再无关系。”   “又说气话。”爸爸摇了摇头说,“就算是你把咱们之间的帐算清楚到小数点后面三位,你依然是我女儿,这是割舍不开的血缘,该给你的东西老爸早给你准备好了。”   “我不是气话。我长大了,说话会先过一过脑子的。”我看着他,又看了看妈妈,毫不介意吴阿姨在场,直接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婚?这样过很有意思?还是说你真的觉得家里同时有两个女人是一种荣耀?”   “徐徐,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和我说两句话!”老爸语气严肃起来,“我和你妈的事你别管那么多,现在是我在问你,你结婚对象是谁?”   “我没结婚。未婚先育。”我说,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样说岂不是得把我妈气死。   “徐徐!“妈妈脸色变得惨白。   “妈,我气他的,你别气。”我忙解释。   “你别吓妈妈。”妈妈担忧的望着我。   “你结婚不结婚,我不介意,孩子的爸爸要搞清楚是谁,免得将来你回来继承了股份以后,有某个男人打着认亲的旗号来讹你一笔。”老爸倒是对我的话很淡定,“我徐某人的女儿又不需要靠男人活着。只是这几年你过得不太宽裕吧。”   “钱没以前花得多,但是我挺快乐的。”我看着老爸。   他对我足够纵容,在曾经的岁月里把我宠成公主,后来又把我伤得差点跳楼自杀。   “你别胡说,女人怎么能不嫁人就生孩子。”老妈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对话,我忽然有一种错觉,就像是一切还在十年前,没有严妍,也没有徐画,只有我们三口。幸福而简单着。   不过,这只是一恍神的错觉,老爸又缓缓开口说:“徐徐,这次即使你妈妈没生病,我也准备找你回来了。”   我望向他,有些不解。他现在有了新的老婆,新的孩子,找我回来做什么?给他自己添堵吗?   “我现在已经快到六十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希望把你找回来替我管几年公司。如果经营得好,我临断气那天多给你分点股份,公司的经营权等你弟弟徐画长大以后,你再交给他。”老爸大大方方的说,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   “不用给我,给了我你就要不回去了。”我挑眉看着他,“你可以让你的新老婆帮你经营,她不是也挺有能力的嘛,等你百年以后,她太后一样垂帘听政,前面有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皇帝,我保证不用三五年,公司就能彻底倒闭,自此以后商圈里再也没有徐家这一号。”   “徐徐,你真的就这样盼着徐家倒霉?”老爸怒了。   “对。”我仰起头。   他迅速的扬起手,我闭上眼睛准备好挨他这一记耳光,只听得啪一声响,我脸上却没疼,睁开眼看到了妈妈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她捂住脸对老爸说:“孩子几年回来一次,才到家你就动手。”   “没事。反正我都被打习惯了。”我不介意这些,把我妈拉坐下,检查她脸上的手印问,“疼不疼,要不要上药?”   我老爸大概没想到会被我妈挡下,脸上挂不住了,神色特别难看,看着我说:“严妍是想把公司的经营权拿走,但是给她我不放心,我最放心的人还是你。”   “你就不怕我将来把你儿子赶出公司?”我问。   “不会,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自己带大的女儿我了解。”老爸肯定的说。   他说得没错,在严妍出现之前,我确实是他一手带大的,他爱我,对我也很严厉,我挨过打,也受过宠,自细为了培养我他花费了很大的精力,他想让我接手他的公司。但我感兴趣的点不在这里,于是发生了父女间的第一次大战。   “人都是会变的,比如说你,比如说我。”我一点也不领情的说着,手上飞快的给我妈的脸上敷了一个冰袋。   在我爸扬起手要打我瞬间,球球被吴阿姨抱回了房间,之后再也没出来。   也对,我们这种怪异的家庭相处方式,还是别让球球看到了,避免受到不好的影响。   “你即使变。也是往我所能知道的方向变。”老爸还挺自信。   “行啦,我现在有老公孩子,没时间管你公司的这堆破事,这一次走,我就把我老妈带走,你带着你的小老婆和小儿子好好过。”我一句话准备把他堵死。   他没再继续说,沉默了一会儿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然后就下楼了,看着他的背景,我鼻子酸得厉害。   我真不知道。我会和我亲生爸爸走到今天这一步。   爸爸下楼以后,妈妈不淡定起来,一个劲儿的拉着我问刚才说未婚先育是真的还是假的,一脸的急切,同时还说着什么女人独自撑起一个家太难了等等。   “妈,你说的难是指钱吗?”我问。   “钱只是一部分,你现在还小,长大就懂了。”妈妈又老生常谈起来。   “我不小了。”我头有点开始疼了。   老妈直接忽视的我的话,继续不折不挠的问孩子的爸爸是谁,我被逼得没办法,胡乱编了几句准备应付过去。就说球球爸爸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陪我一起回来等等。   妈妈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看得我有点发毛,终于不敢再胡编下去了。   “徐徐,你要是想让妈妈多活几天,就把他带来看看。”她抬起手把我掉下来的头发温柔的捋到耳朵后面,继续说,“我现在病了,他来看看也是正常,再者你妈的身体你也看到了,未必有几天活头了。”   “不许这样说。”我马上捂住了她的嘴。   几年不见,一见面就说不吉利的话,我心里怪难受的。   “这几天把球球的爸爸叫过来,妈妈想看看是谁这么有福气娶我的女儿。”妈妈继续这个话题。   我第一次知道妈妈是一个死心眼儿的人,还死心眼儿到一定程度。一个晚上,她的主题思想就是让我把孩子的爸爸给弄回来,而且还给了时间限制,三天之内。   与妈妈的谈判,我就此失败。   等到好容易把她哄到床上睡着,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累出一身的汗。吴阿姨看到我回来了。打了个招呼把球球盖好,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我躺在床上想着妈妈的话,马上就想到了杜衡。   心里想着,手上就下意识一样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徐图?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杜衡好像是在外面应酬,听着电话的背景有点杂乱。   “那个……有个事求你一下。”我犹豫了一下说。   “说吧,别客气。”杜衡像是转到了安静的地方,声音清楚了很多。   “我妈病了,我带着球球回来探亲,老妈发话说让我把球球的爸爸带回来看看。我怕惹她生气犯病,只得求助于你了。”我一口气把话说清楚。   既然都决定麻烦别人了,就别再唧唧歪歪的。   杜衡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几声说:“你现在理解我的当时的心情了吧,真的两头害怕。”   “懂了,我妈要求三天之内见到人,你看时间方便不?”我问。   “方便,后天我过去,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杜衡爽快的应了下来。   “谢谢!”我忙说。   “不客气,咱们这是互相帮助。”他笑了起来。   挂断电话,我放松下来。不管怎么样。总算不用妈妈担心了。   我以为严妍带着徐画出去以后,应该会生气到我离开家,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领着儿子出现在家里,看到我还没走,不阴不阳的笑着问:“徐图,我听说你未婚先育,是不是生活困难来求助娘家了?”   “是啊,你猜对了。”我成心给她恶心,“再说,你都说了我是未婚先育。我现在还是徐家的人呢,回来也是应当的。”   想了想我又说:“对了,我老爸计划让我回来进公司,我还正在考虑呢,在外面这几年确实有点不易,还是回来花自己老子的钱理直气壮。”   严妍的脸一下就绿了,看了我一眼:“你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能耐,那可是数千人的集团,你管得了么?”   “管不了不要紧,反正是我爸,败在我手上也算正常。”我每一句话都是横着出去了,把她气得不轻。   我说完这一切马上上楼陪我妈还有球球,等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爸进门以后,严妍就开始各种闹,各种作。我在上面听得牙都酸了,摇了摇头。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爸就看上了这么一个胸大无脑,还恬不知耻的女人。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否则以我爸那样的人精怎么可能被她拿下,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真的搞不懂老男人喜欢小女人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家的日子就这样鸡飞狗跳着,直到杜衡来的那天,我妈一大早就下楼很郑重的那一家三口发了声明:“等一下徐徐的老公要上门拜访,我希望你们能多给徐徐留点面子,如果方便我希望严妍和徐画能离开家一天。”   “我在家怎么了?这不是我的家?我给徐成然生儿育女,在这个家还没一点地位?”严妍一听我妈的话就飚了起来。   “严妍!”我爸叫了一声,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等一下让我司机送你和小画去山庄住两天,如果你觉得住得没意思,订个机票去香港采购。”   严妍听到采购两个字,眼睛都亮了,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然后在十分钟以后被司机送到了机场。   我亲自去机场接的杜衡,他走到我家车前看了一眼怔住了问我:“这是你租的?没必要假装咱们这么有钱吧?”   “不是,是我爸。”我解释道,“不过,我爸是我爸,他是土豪;我是我,我只是一个苦逼兮兮的小设计。”   杜衡松了一口气,一脸疑惑的跟着我上了车。   在路上,我简单把我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关于严妍和徐画,我想了半天直到车子要进门了,我都没想好要怎么说得出口。   ☆、081 故意捣乱   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对杜衡说自己的老爸有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老婆,还登堂入室与我妈住在了一起,并且给我生了一个小二十岁的弟弟。   杜衡是一个细心的人,他看出来我有话要说,但是我不说他也没问,进门就给我们全家一个得体的笑脸。他家教很好,说话又很稳重,我妈见了他以后满脸的笑,等到杜衡去上卫生间时。她悄悄的拉住我的手说:“徐徐,好好和人家过日子,要是过得紧巴了。把你这几年的分红拿出去。”   “妈,男人不能惯的。”我低声说。   妈妈笑了起来,抚着我的手背说:“我看得出来。这是个好孩子,你们在外面好好过日子,不必回来了,若是再回来,最多是参加我的葬礼。”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马上止制了她。   妈妈笑吟吟的看着我,没往下说。但是我却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一些不一样,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问:“妈,你别瞎想,我和他还是有很多问题需要磨合的,要不然早就回来领证了。”   “嗯,我知道。”妈妈说着,杜衡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我们没继续聊下去。   爸爸和杜衡聊得就比较多了,工作事业,他现在做什么,行业前景如何,在帝都有没有自己的房子,对于未来有何打算等等。   我在一旁听着,感觉他是在面试职业经理人。而不是在见女儿的结婚对象。不过,他对此事有何看法,对杜衡有何看法我一点也在意。这一次。我叫杜衡来,只是为了让我妈妈放心,看的也是我妈的面子。   大人们聊得差不多了,球球就飞快的往杜衡身上爬,攀着他的脖子就不肯下来了。我爸看到球球,又问:“你们什么时候领证?我计划在H市给你们办婚礼,你父母也来这边参加吧。”   “爸,我们不想办婚礼,即使要办也是在杜衡他们家那边办。H市就算了。”我看着他,直接回绝。   在H市办婚礼,在婚礼上严妍和徐画怎么解释。他们是我人生中不能触碰的禁区,何总这个禁区杜衡还不知道。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不办婚礼像什么话。在帝都也办,在H市也办。”爸爸说。   “那婚礼上别人认错了新娘怎么办?我妈出席,家里的别人也要出席的吧?”我没把话说明。他也能听明白。   “她可以不出席。”爸爸难得明白一回。   我呵呵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即使不出席就多光彩了吗?我们家这点事在圈子里都传遍了,即使不说我一出场也是众人议论的对象。   午饭准备得很丰盛。都是我妈事先打听好杜衡的口味,特意让阿姨做的,为了表示对杜衡的重视。她还亲自下厨做了两个菜,夹菜在一群菜里面,卖相不是很好。妈妈看到以后,伸手准备端走:“很久不做饭,手都生了。”   “别别,我爱吃。”我一把按住她的手。   在我老爸发达以后。我基本上就没吃过我妈做的菜,当时老爸好容易挤进了富人的队伍,别的没学会,享受那一套倒是学得十足,第一时间家里就请了保姆。   “不太好看。”妈妈还是有些局促。   “好吃就行了。”我安慰她道。   等到杜衡入席,我第一时间就向他推销了我老妈做的那两个菜。同时看了我老爸一眼。   果然,老爸一呆,然后拿起筷子不自主的去夹妈妈做的那个菜。   大家都是场面上混的人。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气氛好得不得了。就在阿姨准备撤下残局时。屋子的大门嘀的一声响,然后有推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徐画的声音响了起来。   “爸爸,我回来了。”话音一落,徐画就跑了进来。   不止是我呆住了,连我爸也觉得出乎意料,看了一眼杜衡和我说:“你们先上去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我上去。”   杜衡不明就里,马上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严妍也走了进来,她看了一屋子的人笑了笑对阿姨说:“帮我弄点吃的,飞机餐难吃得要死。”   “上去吧。”我妈忙说。   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尴尬,马上站了起来准备抱球球上楼。   严妍却在此时开口,笑了笑说:“怎么我一回来,就都要走了?也不给我介绍这一下。这个是徐徐的对象吧?”说着她向杜衡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徐徐的小妈严妍。”   杜衡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我也差不多和他一样。   “徐徐。”他用询问的表情向看我。   “严妍,见过脸大的,没见过脸这么大的,你还自我介绍说是我小妈?”我笑了笑,“我可没承认过你是我小妈啊。”   “徐画你是弟弟,徐成然是你爸,我不是你小妈是什么?”严妍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说,“你妈愿意守着没有感情的婚姻不离婚,我与你爸又是真爱,那要怎么办?只能忍着不痛快和她住在一起了。”   “严妍!”我叫了一声。   她看着我问:“怎么,我说出真情,你脸上挂不住了。”说着她又转向了杜,“我奉劝你一句话,看姑娘主要是看她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女儿肖母,记得这句话,免得自己后悔一辈子。”   “严妍,你别在这里胡说,让客人笑话!”我老爸终于在事情闹到快要动手时才开了口,对严妍道,“把徐画带回房间,等一下我去找你。”   说完他看向杜衡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具体的事你可以让徐徐和你解释一下。”   我心道,我解释?我解释个屁!现在的情况明摆着就是严妍故意捣乱,你这个做爸爸的心真大,毁你女儿的婚事你都忍得下去。   不过,我心里对他的失望更甚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会做到不偏不倚,真是奇葩一样的存在。   严妍刚才还嚣张的不得了,此刻听了我老爸的话,马上拉起徐画低眉顺眼的就回房间了,留下一屋子的狼籍。   ☆、082 我爱他吗   我妈气得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我一脸的尴尬,杜衡脸上两个大写的懵逼,只有我爸爸一脸淡定,看了我们一眼说:“楼上有一间茶室,比较安静,先上去坐一会儿吧。”   杜衡只得听话,毕竟他是来做客的。   我也不想在楼下再多待一秒,马上转身上去,杜衡跟在我身后。   妈妈反倒是落到最后的,基本上与老爸平行。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她正低声在我老爸说着什么,不用想一定在说刚才严妍的事。   杜衡什么都没说,直到在布置精雅的茶室坐下来以后,他的表情才恢复了正常的,悄悄看了一眼门口问我:“刚才那个是真的?”   我苦笑道:“是真的,让你见笑了。本来,我是想把这件事瞒过去的,对不起。”   他摇头刚想说什么,我老爸就推门进来了。   接下来的聊天尴尬出天际,但是我老爸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终于等到茶喝完了,我找了个借口把杜衡送出家门。讲句实话,走出我老爸房子的那一刻。我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胸口堵着的沉郁之气一下就被呼了出来。   他订的酒店距离我家不太远,走着过去就行,我一路送了过去。杜衡看了看我的脸色说:“你离开家好多年了?”   “嗯,差不多吧,我爸一发达就闹了这么一出事,我基本上还没过上一天富小姐的生活就离开了家,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穷人。我以为这么渣的男人。做生意用不了几年就能把那些钱赔光,没料到他生意居然越做越大了。”我笑了笑,“真的让你看笑话了。其实从骨子里,我挺想回到我爸没发达以前,那时候他们两个上班,我上学,一家人钱不多,却活得高高兴兴。和和睦睦的,真的挺好的。”   “看笑话什么的倒没有,我只是觉得忽然理解你对感情的猜疑不定了,真的委屈你了。”杜衡回头看了我一眼,很认真的说。   他这句话让我心里嘭的一声响,然后我赶紧低下头:“都这去了,别说这么煽情。”   “算了,这事以为就别提了,我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杜衡说。   “放在心上?”我重复了一句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马上就笑了,“别,反正咱们也是互相帮忙,演演戏而已,不用当真。只是回帝都以后,你要替我保密。”   “你不觉得这种互相帮忙挺合拍的?”杜衡顿了一下才说。   “嗯。”我随口应道。   这一段路两旁都是别墅,行人很少。绿化很好,我们两个就这样慢慢走着,我心里忽然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杜衡没再继续问严妍和徐画的事,表现得就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说着一些其它的闲话。   等到了酒店,我准备回家时,他才认真的盯着我说:“我没把这个当作游戏,如果你考虑过了,觉得可以我回去和我父母商议一下婚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何必再自苦呢。”   我不敢多看他,也不敢说话,慌乱着就拉开了房门。   他没追出来,站在房门口看着我上电梯,电梯门一寸一寸的关上,他慢慢看不到了,我悬着的心才落地。   我回家的时候,家里气氛安静极了,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回到楼上,听到妈妈在轻声哭泣。   “妈,怎么了?”我走到她的房间。   她迅速的擦干眼泪,看着我眼圈红红的说:“对不起,徐徐,都是妈没用,让你受委屈了,杜衡怎么说的,对咱们家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是不是连带着对你也有看法了?”   “没有,你别担心了,别哭。”我一边安慰,心里却觉得妈妈有些无用,既然生气了为什么不去找我爸理论,自己躲在房间里哭能有什么用。   我把我妈安抚好,然后去看球球,发现孩子已经睡了,于是轻手轻脚的洗漱以后准备睡觉。这时吴阿姨也闪了出来,问我杜衡的反应。   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所谓的男女平等只是一句口号而已,男权社会几千年。基因里已经写好了,女人就是弱势的一方,不管表面怎么强,也总是把自己往弱的一方划分。   我第二天就准备回帝都,却被妈妈拦下来,直接催问结婚日期,我推托了两句,她却马上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双方又都挺满意的,为什么不尽快把婚礼办了。一句话把我问住了,只好说回帝都就去和他爸妈商量,定好日期马上打电话告诉她,这下她才放心,忙前忙后的给我准备吃的喝的用的。   几年未见,我忽然觉得我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反而深了。   临行前,老爸把我叫进书房,特意关上门单聊,第一句话就把我震住了:“徐徐,杜衡并不适合你,现在孩子虽然有了,但未必一定要结婚。”   “我觉得挺合适的。”我不解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和杜衡是一对,只有老爸这样说,太不按常理出牌了,难道他不想让我幸福?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老爸叹了一声,“我知道你对我意见很大,但是你是我女儿,我肯定不会害你的,你要结婚也行,把财产做一下婚前公证,不用你出面。我帮你做好,等以后万一不合适你也有条退路。”   “爸,你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钻到钱眼里了。”我急了。   “你这几年的分红加上股份,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女人都想着找一个富翁过上好日子,男的也同样想找一个有钱女人少奋斗几十年。”老爸抬高了声音说,“你别和我急,等吃亏的时候就懂了。”   “你那些钱随便你怎么弄。和我没关系。”我把火气往下压了压,“我自己有生存的门路,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的东西,公不公正你说了不算。”   “我知道,你开了一家公司。”老爸说,“昨天我才弄清楚的,没想到你要做设计做策划,居然做出点小门道来了。好好干,需要拉投资就来找我,我给你当大股东。”   “不用。”我直接回绝,想插手我的生活,门都没有。   回到帝都,我有一种到家的感觉,重新把家里的一切甩到脑后,我迅速投入到工作当中。   没想到我上班的第一天。在楼下X巴克买咖啡的时候,听到两个美女白领在议论说最近楼下出现了一个痴情男,每天下午三点就坐在X巴克的最靠近电梯厅的位置上,捧着一杯咖啡不喝,眼巴巴的盯一直盯着电梯门到晚上八点,然后第二天继续,据说已经连续三天了。   不可能吧,现代社会哪还有这种痴情男?再说。痴情到这个地步女朋友还离他而去,充分说明这男人有问题,要是一个体贴的暖男,谁愿意和他分手?!   说来奇怪,现在很多男人都跟有病一样,女友在身边时不知道珍惜,等到彻底分手以后才又想起别人的好,然后贱兮兮的去倒追。只是女人一旦被伤了心,想再让她回头,基本上不可能的事。   我摇摇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直接上楼工作。   第一天上班,大脑不在状态,一整天没扒拉出一个满意的方案,到了下班时间我看着大家都一个一个离开了办公室,也不想加班赶进度,拎着包锁了办公室的门就直接下楼了。   没想到,才出电梯就看到了顾覃之正端着一杯咖啡,老僧入定一样眼巴巴的看着电梯门。   脑袋轰了一下子,过了十几秒,他来到我面前我才冷静下来。   真没想到,别人谣传的痴情男会是他。现在方亦和应该盯他很紧,居然还有时间来我这表现痴情,也有点奇怪。   “徐图。我等你几天了。”他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们之间说得很清楚了。”我看了他一眼,“路归路,桥归桥,请不要干扰我的正常生活好不好?”   说完我头也不抬,直接绕过他往前走。   他在后面一路追了出来,在停车场再次拦住我的去路说:“我们没完,因为有球球。”   “你搞错了,顾覃之,球球不是你的孩子。”我看向他,坚定的说。   方亦和那天来找我,我们把话说得很直接,之后我也认真想过了,即使顾覃之拿出铁证如山,我也要一口咬定不是。只有这样,各自才能正常生活下去。顾覃之这样的人。我真的受不起,只有方亦和这样大度的女人才能适合和他在一起。   “不可能,我亲自送的血样。”顾覃之马上反驳。   “顾覃之,你能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先是让他吃坏了食物闹肚子,然后再多抽一管血做鉴定,你这手挺狠的,我想问一下如果是你和方亦和的孩子。你也会这么做吗?”我停下脚步看向他,“不管球球和你有什么关系,在你做出这件事的那一刻,他就与你没关系了。”   他不甘心还要说什么,我却一个字也不想听了,缓缓对他说:“邙邙的照片我看过了,我不想给人当替身。现在,我一旦想到自己给别人当了几个月的替身。就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顾覃之的脸色慢慢变白,然后站在了原地。   “徐徐!”有人大声叫我。   我抬头望过去,看到了远远走过来的杜衡,他带着温暖的浅笑说:“走吧,我接你去我家吃饭,我妈挺想球球的了。”   我快步走向杜衡,然后主动挽上他的胳膊,他身子一顿看了一眼顾覃之,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带着我上了车。   顾覃之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想过来靠着痴情的姿态再骗我一次,可惜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   一个女人,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给别人当替身。   “他又来找你?”杜衡到了车子里才问我。   “嗯,还是那点事儿。”我无语的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他怎么这样执着了,都结婚了就别再牵扯不清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关系还有姿态,搞得自己跟情圣一样。”   杜衡没说话,递给我一瓶水。   我拧开盖子咕咚喝了几口,心绪才平静下来。   到杜家的时候,杜衡的父母都做好了晚饭,还特意给球球做了清淡的菜羹和水蒸蛋黄。   吃饭时候,看着杜衡爸妈对球球的那份喜爱和关心,我心里有个地方一下就松动了。再看杜衡时。他正好向我看了过来,看到我在看他,微微一笑。   “小徐,杜衡和我说了,你爸妈既然也催结婚的事,你们就尽快把婚期定了吧,等你们结婚以后,球球白天也能有地方玩,总比天天呆在家里强。”杜衡的妈妈在饭后先开了口。   杜衡向我递了个眼色,马上说:“我们正在商量,定好了一定通知你们。”   “嗯,杜衡说不想办婚礼。”杜衡妈妈继续说,“这个我不管,一定要先领证,至于婚礼你们想旅游结婚就出去旅游,把球球给我们留在这里也行。”   双方父母都以为我们两个是在玩真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最初的开始我们只是在互相帮忙,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似乎对他也没那么大的抵触了。   “阿姨,我们尽量商量快一点。”我看着杜衡有点扛不住了,马上接了过来。   在回去的路上,我苦笑道:“我怎么有一种感觉,这一次要假戏真做了呢。”   “能真做的就一定不是假戏。”杜衡话里有话。“现在咱们只能商议一下婚期了。”   我这一次没反驳他,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怪感觉,说如踏实或是如释重负,或是其它的什么……总之,我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顾覃之如果一直这样纠缠下去,我要怎么办?是不是只有我结婚了他才会死心,我不想在方亦和眼里变成和严妍一样的存在。   一想到严妍,我马上暴躁起来,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杜衡其实也挺好的!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不对,我爱他吗?   ☆、083 帮我们买单的人   一路之上,顾覃之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他打一个我挂一个,他打一个我挂一个,直到最后我忍无可忍,把他拉了黑名单。我一直以为帝都挺大的,分手以后只要不主动联系,基本上一辈子也没再遇到的可能性,但是没想到顾覃之会有办法找到我。   想想也是,有钱人找人渠道多的是,方亦和能找到我,顾覃之当然没问题。   在方亦和找我以前。我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彻底对顾覃之无感,现在我看过了方亦和带来的照片,看到了严妍把一个好好的家闹得鸡飞狗跳,我对他真的彻底死心了。我不愿意做小三。也不愿意做替身。   杜衡在左,顾覃之在右。   这样比较了一晚上,我找出了杜衡身上无数个优点,真的想就此答应嫁给他。可是爸爸的话还在耳边,他说杜衡不适合我。   一周迅速过去,我自己没做好决定。周五晚上肖肖给我打了电话,说周六日两天来帝都看我,一是来给宝贝球球见面礼,二是要和我好好叙叙旧。   我和肖肖是发小,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学。在幼儿园时,肖肖是全园里最骄傲的小公主。我们两个因为一个会吐泡泡的鱼打了一架,之后就成了好朋友,这种感情一直持续到高中。听说她要来,我马上应了下来,并说会去机场接她。   肖肖最后在电话里说:“别忘记了带上你的白马王子。”   我马上就想到了杜衡,在别人眼里杜衡是我的白马王子。可是,我自己拿杜衡当什么了?真的是把他当成白马王子吗?我这样对待杜衡公平吗?可是,如果让我自己对自己说,我对杜衡完全无感也不对,我对他是有感觉。   我放下电话,完全把自己封闭在内心世界,然后认真的郑重的问自己——徐图,你如果决定嫁给杜衡,是真的因为爱吗?   就这样,我想着这个问题,回忆起和杜衡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能不承认,他让我感动。   或许,就应该这样做出最后的决定,不要再犹豫下去。事情都是越拖越麻烦的,快刀斩乱麻也就一下子的痛。   想到这里,我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向的漆黑一片的窗外。心忽然安定下来。   我和杜衡带着球球去机场接的肖肖,大美女隔着老远就向我招手示意,走到近前笑眯眯的看着杜衡问:“上一次你去H市我正巧不在,这不特意跑了一趟来替我家徐徐把关。”   杜衡笑了笑说:“肖大美女好,来的路上徐徐说了一路关于你的事,谢谢这些年你对徐徐的照顾,以后放心,徐徐由我照顾。”   说完他接过肖肖的行李,抱着球球让我与肖肖说话。   肖肖挎着我的胳膊,看着走在前面的杜衡小声说:“这一个不错嘛,长相气质身材都有,虽然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家伙。但是属于耐看型的,而且这么会说话,家教也挺好的。”   “他家庭环境不错,父母恩爱。比起我家的一锅粥强多了,不过我有点担心,万一他爸妈知道我家那些荒唐事,总觉得抬不起头来。”我把自己的小担心说出来。   “放心。别人家是娶媳妇,又不是嫁姑娘,一般考虑这方面不太多。再说,咱们家里有事。拿钱来凑,你把嫁妆带得足足的,没人敢轻看你。”肖肖果然是闺蜜,说话做事都完全站在我的立场上。   “拿钱办到的事。我总觉得不踏实。”我对肖肖说。   “钱能办到的才踏实,你呀还是离家太早了,现在去H市打听打听,你老爸名声在外呢。”肖肖说。   “花名吗?”我无奈的摇头。   “不是。做生意的名头。”肖肖推了我一下,“你爸身上就这一点,还真让你念念不忘的,别老盯着缺点看,老徐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把好手,凌厉得很。”肖肖说。   聊到这里,我们已经走到了停车场,不便再说下去。肖肖就接过了杜衡手里的球球,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说:“宝宝长得跟你爸爸一样一样的,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我和杜衡听到这句话都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里都略微有点尴尬。   “今天为了给徐徐的肖大美女接风,我订了一个高大上的餐馆,等一下带你们过去,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下。”杜衡从前座递了两瓶水过来,对我和肖肖说。   “订的什么地方?”我问。   “保密。”杜衡笑道。   杜衡办事我一向放心。见他想给肖肖和我制造惊喜,就没再追问。我们把东西放在酒店,在大厅等肖肖换好了衣服,然后就直奔杜衡订的餐厅而去。   帝都的东四十条一带都是迷一般的小胡同。里面的路七拐八拐,在一群大杂院当中夹杂着很多原来官宦人家的四合院,有一些保存完好的。   杜衡把车子订好,拍开了其中一个大四合院的红漆大门。递了一张卡过去,然后说:“预订好的。”   过了三分钟,门打开了,一位长得还挺帅的保安站在门口对我们说:“欢迎光临夕颜。”   我有点不解,这个名字不像饭店。   杜衡不解释,我和肖肖对视一眼,带着球球走了进去。   一进门感觉马上不同,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误以为自己穿越了。古香古色的庭院,长长的回廊,还有干净的水池,里面小石铺成了满含禅意的图案,锦鲤在里面游来游去。除此以外。满目都是花,只是一种,改良过的大大的牵牛花。   第一次知道,只用一种小花装饰也能达到惊艳的效果。   女人吃饭,大部分是看心情和环境的,肖肖的眼睛布灵一下就亮了起来。   因为杜衡事先有预订,服务生直接把我们带进了包间,推开包间的窗户。竟然发现外面是一扇很大的水面。   “湖?”肖肖惊讶地问,“就算是恭亲王府里也没这么大面积的湖吧。”   “原来都是有的,只不过在民国时期一个院子被分成了无数个小块,再有人在小院里私搭乱建。没一个完整的了。其实我的读过一些关于老北平的资料,据说所有王府的面积都是极大的。”杜衡一边说,一边招呼肖肖点菜。   肖肖暗暗向我竖起大拇指,听着杜衡介绍点着菜。   这一家店上菜速度极快,不过点好才十多分钟,一桌子菜就只剩下汤没上齐了。球球坐在我怀里,抱着一个苹果玩,我招呼肖肖吃饭。   “杜衡,你是老帝都人?”肖肖忽然问。   “应该也算不上,我家应该是解放后才来的帝都,一下到现在。”杜衡说道。   “那也算地道帝都人了。”肖肖说。   好的闺蜜就是这样子,几年不见再见时没有丝毫的陌生感,稍微聊几句就能找到原来的感觉。   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吃饭了,我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本想拉着肖肖再多扯几句,杜衡递了个眼色过来,对我说:“肖肖到了以后还没休息,让她今天晚上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聊。”   我这才想到肖肖一下飞机就被我们拉了出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好吧,都是我太兴奋了,你先休息,咱们还有两天时间可聊。”   杜衡叫来服务员结帐,却被告知有人替我们买单了。   “你有熟人?”我问杜衡。   他摇了摇头:“没有。”然后看向服务员问,“是哪位替我买的单,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他?”   “这个……”服务生犹豫了。   “如果不知道是谁,我们还必须自己买一遍,麻烦你把钱退给那位先生或者女士。”杜衡说。   “稍等一下。”服务生说。   我觉得奇怪,真有人愿意这样做好事不留名。   过了一会儿,跟着服务员走过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我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你就变的。   男的是顾覃之,女的我不认识,但长得眉清目秀,很清纯的样子。   ☆、084 杜衡小天使   顾覃之也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脸上满满的惊讶。那个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显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杜衡问:“难道你们认识?”   “认识。”顾覃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好,顾覃之。”杜衡向顾覃之打了招呼,然后看向一旁的女孩说:“余小宝,你今天居然在店里,不过我第一次来你就替我买单,是什么意思?”   那个被杜衡叫作余小宝的女孩笑了笑说:“我一个月一共来四次,还赶上你来,说明你运气好,自己偷着乐吧。怎么,给你买单你不高兴?”说完,她看向我说,“介绍一下呗。这位是?”   “这是我女朋友,也是我娃的妈妈。”杜衡看着余小宝说,话却像是在向顾覃之挑衅。   “徐图,他说的是真的?”顾覃之问的同时,眼睛刀子一样在我身上来回巡视。   “嗯。真的。”我直视他的眼睛,“顾总,好巧,你不在家陪着新婚的妻子,大周末出来乱跑真有意思。”   肖肖是个人精。一下就觉察到气氛不太对,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徐图,你这是给我接风呢,还是刻意凑了一堆熟人叙旧呢?”   她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拉回到正轨上。杜衡对余小宝笑了笑说:“今天是给徐图的闺蜜接风,就不和你多聊了,咱们有时间改再再约。”说完他先站了起来。   “好吧,你这口风够紧的,瞒着所有的人把孩子都生了,等一下我给大伙打电话,等着摆酒请罪吧。”余小宝笑着说。   看到杜衡寒暄完毕。肖肖帮我抱起球球,然后我们三大一小准备离开。   杜衡第一个走出去,跟在他身后的是肖肖,留在最后的是我。   我经过顾覃之身边时,被他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真的就像被人用刀子刮骨头一样难受。   在我错身要过去时,胳膊一紧被顾覃之拉住。   我迫不得已停了下来,甩开他的手问:“顾总,请自重!”   我声音不大,除我们两个以外,只有距离最近的余小宝听到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顾覃之一眼,然后缓缓说:“顾覃之,朋友妻不可欺,这是我朋友的老婆,又是在我的店里,你别乱来哈。”   她个子不高,说话轻轻柔柔的,但是话却很有份量,把顾覃之说得最终垂下了手,然后很不甘心的看着我。   我想说一句,顾覃之,我长得像邙邙又不是我愿意的,请你不要再用看她的目光看向我,好吗?我是活的。我受不了你这样的目光。   但是我想了想,话最终没说出口,直接紧走了几步赶上了杜衡他们两个。   如果不是现在有了球球,肖肖来帝都找我,我肯定会和她挤在一张床上。聊个一整晚,第二天再去逛街狂吃。但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只得把心里那点不甘心给压下去,笑着与肖肖告别。   杜衡看出我心里的不甘心,笑着说:“你要是真的想和肖肖夜聊,在旁边再开一间房,把吴阿姨叫过来,让她帮忙带一个晚上应该没问题。”   “不行,球球晚上不和别人睡的。”我看着杜衡,“真的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如果不是球球,这一次我不会回家看我妈,在我离开家的那天,我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也不再踏进那个家门了。”   “家人之间没有能记一辈子的仇。”杜衡很自然的伸过手在我头顶上摸了一把说,“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你愿意回去就不想离开的家。”   他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我说:“我从小看到的就是父母恩爱,天天喂我吃狗粮,真的没想到过还会有你家这种情况。从H市回来的这几天。我曾想过把自己放在你的位置上,看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想了半天只觉得不寒而栗,真的不敢想像这样的家,对子女的伤害有多大。”   “谢谢你能理解。”我说。   他开着车正专心看着前方。此时又微微偏头看了我一眼说:“球球从一出生看到的人就是我,从现在来看他对我接受的,至少要比对顾覃之接受度大。假想一下,你和顾覃之复合的情况很难发生,方亦和接受不了离婚的事实。你又绝对不是那种肯躲在阳光照不到地方的那种女人……”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杜衡才看向我认真的说:“徐图,接受我很难吗?”   “不,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三天,给我三天,让我好好陪肖肖玩几天,然后就做决定。”我对杜衡说。   他笑笑不再说话。   顾覃之的电话被我拉入黑名单了,所以我现在接电话很放心。基本上电话一响就接,所以在杜衡抱球球下车时,我毫不犹豫的接了一个陌生号码。   “徐图,你把我拉入黑名单,胆子真大!”顾覃之的声音冲了出来。   “为什么你觉得把你拉入黑名单就是不可饶恕的事情了?”我被他的语气激怒,“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怎么不想一下我为什么要拉你入黑名单?”   杜衡站住,担心的看向我。   我没再继续和顾覃之说下去,一下按断了电话,把这个新号码重新拉入黑名单。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换几个号给我打过来。手机的黑名单好像没有人数限制吧。   “顾?”杜衡懒得问他全名了。   “嗯,神经病!”我自己低声骂了一句,和杜衡一起上了电梯。   “别这样,不要否定他,也不要否定自己。”杜衡按了一下我的肩说,“只是他错过了你,有些错过一旦犯了,就是一辈子。”   我勉强笑了笑,接过球球,有句话冲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看着杜衡转身下楼。我站在家门口,犹豫了几番把在舌尖上滚来滚去的话轻声说出来:“杜衡,或许嫁给你才是最对的选择。”   我记得安琪和我说过,嫁一个能让自己觉得温暖的人,嫁一个能让自己轻松美好的人。嫁一个能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笨的人。她还说,如果一个人嫁给同时做到这三条的人,绝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想,我和杜衡在一起,或许就是这样子的。   肖肖和安琪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二人性格不对,安琪有点小女人,做事感性的一面多一些,肖肖是一个女强人,做事理性的一面多一些。关于我要嫁给谁的问题,我征求过安琪的意见,她毫不犹豫地说建议我嫁给杜衡,绝对是不二的暖男人选。今天,我想再听听肖肖的意见。   肖肖抱着一杯果汁,听完我的问题很惊讶地问着我说:“现在孩子都为杜衡生了,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难道说你和昨天晚上那个冷面男也有一腿?”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也有一腿?拜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   “那你犹豫什么,自然是嫁给对孩子不错的爸爸,我做为局外人看得清楚,杜衡对球球那种关心是发自内心的。”肖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问,“怎么?难道是他父母不同意?”   “不是。”我顿了一下,决定把事情真相告诉肖肖,“他父母和我爸妈那边都没问题,现在唯一的问题孩子并不是杜衡的。”   肖肖一下就张大了嘴:“不是杜衡的?那是谁的?杜衡知道你给他戴帽了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斟酌了一下说,“杜衡是看着孩子出生的,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而且知道是谁的,但是他依然选择了我,并且他还说会保密关于孩子的问题。”   “啧啧。”肖肖口中有声。“这么富有牺牲精神的男人去哪儿找,我怎么听着这跟圣人一样。”   她说完以后想了好大一会儿问:“你不觉得这个男人对你好过头了吗?还是说你能判定他是一定爱着你的?真爱能让人这样不计成本和回报的付出吗?”   “这个是哲学命题,如果我有确定的答案就不会征求你的意见了。”我有些无奈的一摊手,肖肖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   “我没遇到过。”肖肖摇头说,“当然我没遇到并不说明你也遇不到。只是这种男人应该很难遇吧,能确定自己遇到了就别放手。但是,我的性格让我遇不到这种男人,因为我会事先把一切都算计好,不会让自己先迷失理智再走入婚姻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也能理智的挑选男人,现在看好像做不到。”我说。   肖肖停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我说实话你别生气,我是看到你妈妈的经历以后才觉得女人真不能把感情当做生命的全部,否则活得太惨太卑微了。还有就是,女孩子大多数都是自己妈妈的翻版或者是反面,你千万不要沿袭了你妈妈的性格就行。不过,现在来看,你应该是她的反面。这样多好,至少你比她会幸福。”   肖肖的话很有道理,不过在最后她问:“球球是谁的孩子?”   我犹豫了半天,她不急不缓坐在我对面喝果汁,一副能等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顾覃之,昨天晚上那个冷面男人。”我叹了一口气说。   “哦,他的情况呢?”肖肖跟大师一样又问我。   我把我们的事和顾覃之的情况说了一遍,她才听完就猛的一拍桌子:“什么混蛋玩意,和顾覃之比起来,杜衡就是小天合使好吗?你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里,我只是希望你能永远幸福所以把事情都往最坏的一面想了,其实想想你这长相身材脑子性格,遇到这么一个对你好的也是情理之中的。”   ☆、085 同病相怜   “你别这样夸我,我心里没底。”我看着肖肖笑了笑,“咱得有自知之明,当初顾覃之貌似对我一见倾心,我也是这样以为的,觉得他爱上我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想来自己当时跟傻子一样,他完全是拿我当替身了。”   说完这些,我不由苦笑,虽然这是我不愿意对外人说的,但肖肖不是外人。   肖肖用力晃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我只是希望你幸福,至于决定你要自己做,如果真的问清楚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那就结婚。再说,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不合适也可以离婚的,现在这社会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   “也是,我想得太多了。”我被肖肖这样豁达的一劝。心真的不再那样纠结了,“我因为害怕走是妈妈的旧路,越到紧要关头想得越多,也真是挺没意思的。你这样就挺好,合则聚,不合则散。我怎么做不到你的十分之一呢。”   “人的性格不对,你再想学我也没用,何况我觉得你这种柔中带刚的性格挺好的,不似我宁折不弯吃了不少亏。”肖肖话音刚落,球球就嗷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们两人相视一笑,都弯腰去逗婴儿车里的球球。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我送肖肖上飞机时有点恋恋不会,她依然还是那个样子,爽爽朗朗地拍拍我的肩,给我一个有力的拥抱说:“现在你爸妈知道你在哪儿了,也不用我偷偷摸摸的给你打电话啦,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别这样了好不好?”   “我知道。”我抹了一眼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圈红了。   肖肖看到了却不说破,俯耳低声对我说:“放心,我回去以后想个办法整治一下顾覃之,这样缠人太招人恨了。我保证还你一个清静的结婚环境,如果决定和杜衡在一起。记得给我发请柬,我给你备一个大红包。”   “好。”我扬脸朝她笑道。   我算着肖肖也就刚在H市下飞机,妈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她柔柔的问我:“徐徐,和肖肖玩得怎么样?你们婚期定了吗?妈妈今天外出在街上看到了一套礼服,敬洒的时候穿着最合适,我给你买了下来,给我个地址给你寄过去。”   “妈,你也太急了吧。”我无奈道。   “傻孩子,既然要结婚就得一点一点开始准备,否则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妈妈说到这里笑了两声又问,“对了,你说要不要订一套中式的礼服,我在你结婚那天穿什么?也预备两套衣服吧,一套西式的,一套中式的。对了,我翻柜子找到了你姥姥给我的玉镯子,回头你结婚的时候给你,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留给你最合适。”   “好好,都随你。”我难得听到妈妈的语气轻快,不想扫她的兴,满口应了下来,同时告诉了我的快递地址。   我没想到我结婚这件事竟然让心无波澜的妈妈一下对生活提起了兴致,还真的去逛街买东西了。古代人都喜欢用冲喜这个做法,看样子还真有用,至少能让家里的气氛一下好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心里差不多就这样决定了,和杜衡在一起过细水长流的日子。别人都说过尽千帆以后就会期待岁月静好的日子,我现在有点理解了。   我没想到。贾茹会来找我,所以在看到她的时候我几乎是一惊,身上的肌肉都紧张起来。贾茹和顾覃之是一拨的,看到她我就直接想到顾覃之,甚至恨不得直接问是不是顾覃之让她来的。   我剑拔弩张的反应让贾茹觉察到了,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看到我跟见了鬼一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找有我有点奇怪。”我说。   “奇怪个毛啊,别把我和顾覃之想到一起。我知道你现在躲着他,所有人都知道你躲着他,我和他没关系,就是想找你聊聊天。”贾茹说着,嘴角动了动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了,马上问:“怎么了?”   “哎!”贾茹先叹了一声,然后把自己想像成一张大饼趴在桌子上,眼睛盯着距离自己鼻尖只有几公分的水杯,用手一下一下戳着说:“我现在理解你了,我说出你别笑我。”   “怎么了?”我马上想到她和郭景然的事,试探着问,“你和郭景然闹矛盾了?”   “要是闹矛盾倒简单了。”贾茹把头抬起来,眼睛有着可疑的红。   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都想不开了?”   “你说男人喝醉以后,会不会乱性?”她答非所问的说。   “那要看醉到什么程度了?”我问,“谁?郭景然?乱了谁?”   贾茹趴在桌子上半天没抬头,最后抬起来鼻尖都红了。她目呆呆的看着我抽了一下鼻子说:“我不知道,别人和我说的,我想问来着,但是跑过去看到他正和传言中乱了性的那个女孩在一起,就没问的勇气了。他和那个女孩是世交,家里都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是比我强得多,而且那女孩比我好看,又深得他父母喜欢,我忽然间发现自己一腔真心都喂了狗了。”   我以为贾茹能与郭景然修成正果的,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在我的印象里,贾茹是一个乐观的姑娘。从来不会掉眼泪,一对圆圆的眼睛永远都带着笑,如今,这对眼睛要哭了。   贾茹坐在我对面,默不作声的不停掉眼泪,我在对面看着她。然后给她递纸巾。她现在应该不想听我说什么意见,只是想找一个能理解她处境的人听她好好吐吐苦水,于是我就专心做树洞。   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毫无重点的东一句西一句说着,我从她这毫无逻辑的话里凑出事情的真相。   现在做为男方父母的人也真是奇葩,谈恋爱的时候什么意见都不说。只要一提及结婚,就会有各种问题,我特别想问一句,当初你们儿子和别人家姑娘搞对象时,如果不满意就直接提出反对意见,别到了紧要时刻猛的跳出来说不行。就算是刹车也需要留出惯性的距离吧。   “你知道他父母怎么说的吗?”贾茹一脸苦笑的看向我说,“当郭景然和他们商量要和我结婚时,他父母的原话是,你在外面怎么玩都行,但是想娶进门当我儿媳妇,必须得是我满意的姑娘,贾茹是不错但是家里情况一般,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她又是老大,你想过以后的情况吗!”   “玩玩就行?凭什么别人家当明珠一样养大的姑娘让他们玩玩,真特么的气人!”我忍不住爆了粗口。   能说出这样话的为什么不想一下,如果他们自己的儿子换成女儿。别人家的男孩只是和他们的女儿玩玩,他们做何感想!   “我一直以为郭景然家里不是特别有钱,大概我遇不到你这样的事,没想到不是没遇到,是对方父母觉得没到需要出招的时候。”贾茹此刻止住了眼泪,咬了咬嘴唇,胸口气得起伏不停。   “郭景然呢?他什么意思?就这样顺从了父母的意见?”我想到了问题的重点。   贾茹不细说还罢,一说我真觉得没准分手才是最好的安排。   郭景然爸妈看上的姑娘是他的发小,高中毕业以后送到国外读的大学,现在大学毕业了就回到帝都,双方父母一见面就把这事给拍定了,说让郭景然娶那个叫余小宝的女孩。还给二人制造了很多不得不单独相处的机会,然后某一天晚上,两人就喝多了,然后就传出来了那种谣言。   “你确定是真的吗?”我问。   “我不敢确定。”贾茹说。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我想到了自己和顾覃之在一起时,基本上都是她这副样子。一边忧心忡忡的担心着自己和他的感情,一边应付着来自于他那个圈子里的压力。   “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贾茹问我。   “我有过和你差不多的的经历,然后我选择了离开。但是你和我不一样,郭景然是爱你的,我做为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我说。   “爱我?顾覃之在我看来对你也是痴心不改啊。”贾茹蔫蔫的说。   “不一样。顾覃之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我摇头道。   贾茹也想到了邙邙的事,苦着脸看我说:“差不多,你那个是死的,至少有一点保证不会出轨,我这个青梅竹马可是活着的。其实,我最生气的还是郭景然居然会酒后乱性。余小宝长得那么好,如果我是男人也忍不住,何况郭景然这个没定力的。”   “余小宝?”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想了想问,“余小宝是干什么的?开餐馆吗?”   “会所式的餐馆。”贾茹问,“你听说过?”   “别急,或许我能给你约出来,你们敞开了聊聊。”我刚想给杜衡打电话,想到会不会是重名又停了下来问贾茹,“开什么餐馆,给个餐馆的名字。”   “你认识?”她不解道。   “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以问一下。”我说。   贾茹一下拿出手机扒拉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就是这个女孩子。”   我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我给肖肖接风那天遇到的余小宝。一下就觉得世界太小了,给杜衡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把余小宝约出来,说我有一个朋友要见她。   杜衡问了一下事由,我简单说了。他在电话里很坚决地说:“一定是个误会,小宝不是那样的女孩子,我给你们约个时间,你们自己聊。”   “搞定了。”我放下电话,“杜衡说他用人品保证余小宝不是那样的人,或许一切都是误会,你别再瞎担心了,把余小宝约出来你们聊聊。”   贾茹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我在心里不由感叹。只要是女人,不管平时多理智多能干,遇到了自己感情上的事,没一个能淡定的。贾茹如此,我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理智如肖肖。以后会不会像我们这样患得患失。   贾茹来找我,其中只是吐吐糟,她心里依然是相信郭景然的,即使我给她的意见是和郭景然分开,她也未必会听。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贾茹会不会变成第二个我,或许不会吧,毕竟他们有着我和顾覃之比不了的感情基础。   贾茹才走,快递的电话就打了上来,我知道是妈妈给我寄的礼服,自己去前台取了回来,那是一个巨大的盒子,一路被快递暴力的扔来扔去,我抱着才一进办公区,盒子哗一下就散开了,一件红色的礼服裙落散在地上,红得扎人眼睛。   大家看到这个颜色,哗啦一下就围了上来,问:“哇,徐姐,你要结婚了吗?好漂亮的礼服裙。”   ☆、086 话里有话   我只能一边模棱两可的应着,一边把礼服收起来,敲了一下她的头说:“我看你是自己想结婚了吧,要不要我也送你一件?”   她嘻嘻哈哈笑着跑开了,我心里有点难受,结婚都是件高兴的事,怎么到了我头上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呢。也不对,我现在还没答应杜衡结婚的事呢,高兴什么劲儿。   其实,人面对已知的东西不会忧虑。只有不确定的东西才会让人忧虑,我现在处于选择当中,一切都不确实,忧虑的毛病又儿了。   不过,我心里知道,嫁给杜衡才是最好的选择,女人不就应该嫁给让自己心里踏实的男人嘛。   这样想着,我暂时把这一切抛到了脑后。   我和贾茹一起出现时,余小宝已经待了很久了。这两个女人见面的第一眼,是相互认真的打量对方,差不多过了十几秒才笑着打了招呼。   女人间的战争,从来都是不见炮火的。   余小宝穿着一件银灰色的上衣,浅鹅黄的短裙,脚上一双银灰色的短靴,皮肤白皙。眼睛水润,整个人就像初春刚冒出花骨朵的迎春花一样简单而清新,透露出一种软软嫩嫩又充满活力的味道。贾茹与她风格完全不同,她穿着黑色的一字肩连身裙,脖子上挂着一条精致的白金几何造型链子,耳朵上是同系的耳环,全身黑与首饰的极简和白相碰撞,整个人干净利落,满满的女强人风。   贾茹打量完余小宝以后,眼睛里的光暗了暗,然后过了几秒才恢复正常。   “你好,我叫余小宝,是郭景然的发小,听他经常说起过你。”余小宝先伸出手来。   “你好。”贾茹也伸出手去,“看样子我都不需要做自我介绍了,我叫贾茹。”   “杜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一下原因,我想,可能误会了。”余小宝笑了笑,甜甜的说,“我和郭景然是不可能的,从来拿他当哥们儿一样看,这一次我回来他确实很开心,而且那天晚上给我接风时也喝了酒,但是当天晚上喝完以后我被我爸妈接走的,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余小宝的直爽让贾茹脸上一红,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说:“我不好意思,我确实有点误会。不过,也不只为这件事和你见面,我也听说你是景然的发小,所以想认识一下。”   她们都是理智而聪明的人。几句话就把疙瘩解开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陪贾茹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有点打鼓,生怕围观了一场撕逼。杜衡和余小宝关系不错,我与贾茹关系不错。当时还想万一撕起来,我到底帮谁好。现在看到她们两个相谈甚欢的样子,我终于把这块劝架的石头给放下了。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把景然叫来吧。”余小宝拿出手机,“他说你不接他电话,也不回信息,急的天天睡不着觉,去店你找你你都故意躲着,这几天他度日如年啊。”   “别别,咱们先聊聊。”贾茹有点不好意思。   余小宝笑道:“他知道我们要见面就在这里等着了。你要是舍得让他在外面站着,我就不打这个电话。”   贾茹闻言满脸都是心疼,脸红得更厉害了。   我一直把贾茹当作女汉子看,没想到她面对感情时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让我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了。不过想想也是,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是小女人。武则天除外!   郭景然和贾茹一见面,自然没和我余小宝啥事了,她给我使了眼色示意出去,我微微点头,悄悄从贾茹的身后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余小宝就用手扇了扇风说:“刚才在房间里,真的差点腻死我。真没想到郭景然这货居然还有柔情的一面。”   “你们不是父母之命吗?怎么你权当没听见?”我替贾茹试探道。   “那都是我们爹妈在我们三四岁的时候开的玩笑,现在都什么社会了,难道随口说一句娃娃亲,将来就真的要结亲啊。”余小宝看着自己的圆润的手指头说,“只要我不同意,我爸妈是不会强迫我。不过郭景然没我这么好命,他爸妈好像确实对贾茹不太满意,说什么太强势了,将来怕儿子吃亏。”   “不同意为什么不早说呢,现在两人感情都有了,又磨合得差不多了,父母再跳出来反对,有点不妥当。”我说。   “谁知道呢,没准他爸妈一开始觉得准成不了呗。不过你放心。郭景然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有主见的人,但感情上他不儿戏,别管他爸妈怎么说,他认定了贾茹就一定会走下去。”余小宝看了看我说,“你可以让贾茹放心。郭景然在感情上算是个好男人。”   我听她说得挺有针对性问:“那在哪方面不太算是好男人?”   余小宝一笑说:“你还真是贾茹的好闺蜜,这都包打听啊。”   我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正准备找个其它话题岔开,她就回答道:“郭景然事业心不强,在这方面既没企图也没**。属于得过且过型的。他爸妈一直想找一个能激起他们儿子事业心的儿媳妇,你把这个告诉贾茹,要是她能做到,就万事OK。”   我在心里摇了摇头:“人各有志,如果你要求一个人为你改变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最初因为爱改了,时间长了未必不会有什么怨言。这话,我到底是捎给贾茹,还是不捎给贾茹呢。   余小宝说完了贾茹,看了我几眼,忽然就把话扯到了我的身上:“你见过杜衡父母了吗?”   我点头:“他们都是很和谒的人。”   余小宝笑了笑说:“那是因为对你还算满意吧,如果不是入了他们眼的人,你试试看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性格了。”   我一听她话里有话,马上说:“确实。我见的次数也不多,完全不了解真相,或许你说得对。”   余小宝听出来我在套她的话,笑了笑:“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便明说。毕竟我和杜衡的关系更近一些,你要是想知道直接问他吧。我多嘴了,会被他骂的。”   我听她语气里与杜衡很熟的样子,不由好奇的问:“你和杜衡认识很久了?”   余小宝笑了笑:“从三岁就认识,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你说认识得久不久。我记得上小学时,杜衡和一群小男孩比比赛谁尿得更远,当时我做的裁判。”   她的话让我有一瞬间的尴尬。不好再接下去,总不能问是不是杜衡赢了这种话题吧。我只能干巴巴的说:“那确实认识很久了,发小这种交情吧。”   “比发小更近一步,算是闺蜜。”她想了想,“大家不都这么说吧。异性闺蜜。”   我一脸黑线,真没想到过杜衡还有给别人当闺蜜的潜质。余小宝看了看我的表情说:“杜衡这个人其实很冷的,我认识他时间算是长的,从没见过他对那个女孩上心,甚至可以说没恋过爱。一直以来都是别的女生给他递情书,他看都不看直接就退回去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你收服了。”   余小宝语气如常,只是在平稳的叙述一件事,我听在耳朵里横竖都不太对。似乎话里有话。   “或许那个时候他还小,男生一般都晚熟一些。”我勉强解释,忽然想到杜衡和我说起,他曾经有过一个初恋,那个初恋现在都结婚生子。不由追问了一句,“杜衡说他谈过一次,没成,女孩子嫁了别人。”   余小宝扑哧一下笑出声:“那也叫谈,杜衡太有意思了。”   我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那只是一场单相思吧,女孩对杜衡有意思,追了很久,最后好像只相处了两个星期,杜大少爷就以自己学业太忙为理由分了手。女孩子哭了好久,最后死了心大学毕业以后就结婚了。”余小宝说,“后续我是听说的,前情我是亲眼看到的。”   我也笑了笑,真没想到杜衡的感情史这么干净。   余小宝看着在灯光里只剩下剪影的一枝牵牛花。收住了笑,声音缓缓的说:“杜衡对你大概是动了真心的,不过你对他呢?徐图,看他这样待你,你做人要厚道!”   我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她没抬头,继续看着眼前的花说:“顾家与我家是表亲,顾覃之在年少时曾与杜衡见过几面,甚至还有一点小过节。顾少爷是个冷脸热心的,他那天对你的态度好像不一般啊。”   我一下说不出话来,看样子余小宝听说了什么,我现在多说一个字都是错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顾覃之对你这样子我也是少见的,所以劝你一句,别为了赌气或者其它目的伤了无辜的人。”   话到这一步已经十分明了,我再傻也知道余小宝是在敲打我。但是,现在我不确定的是,余小宝知道了多少,特别是关于孩子,她知道多少。   ☆、087 他们怎么勾搭上了   现在关于孩子的事只有我、杜衡、顾覃之、方亦和以及我的两个闺蜜知道。从我的角度想了想,他们应该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顾覃之和方亦和丢不起这个人,杜衡不愿意让他爸妈知道,肯定会拼命瞒着这事。安琪和肖肖不是多嘴的人,而且与这个圈子没有交集。   这么分析了一通下来,我敢判定余小宝不知道这件事,索性坦然下来。   “以杜衡的性格,他爱的女人一定是千娇百贵的,婚礼要订最好的地方,婚纱要订最贵的。不结婚是绝对不会让他的孩子没名没分的出世。你呀,把他的底线全部打破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杜衡会未婚先育,居然还能说服那么爱面子的爸妈同意你们的婚事。”余小话这一段话说得很慢,我听着太阳穴直跳。   她话里的深意让人不敢细想,杜衡为什么肯为我打破这么多自己的底线。一个男人爱我能爱到不计较我和别人生过孩子吗?   和余小宝见了一面,郭景角与贾茹和好如初,我看着他们两个一起离开的背影,忽然明白热恋当中的人为什么特别容易闹误会——那是因为彼此看得太重。如果一个女人,心里没你,你就算是出轨,她所表现出来的也是淡定和理解。   爱与不爱,一字之差,天大的区别。   妈妈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气色不错的妈妈问:“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让我接你去。”   “过来看看你,免得你再说什么推托的话。”妈妈在我面前坐下来,瞅了我一眼说,“你爸过两天也过来,和杜衡的父母见一面,说说你们的事。球球一天比一天大,不为别的,为孩子也应该把婚期早点定了。”   我脸上不太好看,“为孩子”这句话是我是讨厌的话之一。但是妈妈刚到,我总不能直接就顶嘴,深深吸呼了几下我让自己把话压了下去:“妈,我带你回家,先休息一下。我爸过来干什么?我结婚他瞎操什么心!”   “徐徐,你不能这样说你爸,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对你的爱从来没变过。”妈妈细声细语的说。   我没再说话,如果真的爱我会把一个只比我大几岁的女人领到家里,在外面出轨也就算了,他这是理直气壮的出,简直渣到了极点。不过,这些话我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有一个人能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爸爸是个渣。   到家以后,妈妈和球球玩了一会儿,看了看我自己温馨的小家,等到球球以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悄悄塞到我手里说:“徐徐,这点钱是妈妈这些年存下来的,你拿去换套新房子。”   “不用,我自己想换能换。”我把卡推了回去,有点心酸的问。“妈,你和我说实话,这一次来是不是就不回去了,和我一起生活吧。”   “傻孩子。”妈妈摸了摸我的头,“你结婚以后。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在你这儿叫什么样子,我还是回去,在H市住了一辈子,换了地方不习惯。”   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看着妈妈把卡放到桌子上,忽然想了解一下这几年老爸的资产状况和严妍母子的情况。   “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你爸爸没给严妍股份,为了这事她在家里没少闹。说自己年纪轻轻跟了你爸这些年,连一毛钱的好处都没捞着。”妈妈说完脸上有了点笑意,“我问过公司的几个老人,他们说现在股份只有你有一部分,其它的都在你爸手里。”   “也未必,徐画一定会有的。”我肯定的说,“不过,这些东西我也不稀罕要,他愿意给谁就给谁。”   “等将来你就不这样说了。”妈妈轻轻说了一句,没再往深里说。我也不想讨论这件事。就此打住话题。   老爸来的那天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机场接。不知为什么,我说服不了自己不去理会他。但是,我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的车,等我到机场的时候,他所乘坐的航班已经到港四十三分钟,我算着时间给他打电话,第一句话就问:“爸,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老爸在那边应了一声,笑道,“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都订好酒店租好车子,甚至连每天吃什么都规划好了,你不用怕。”   “我在机场呢。你在哪儿?”我问,“没看到你出来。”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过了好久,爸爸的声音才平稳的传了过来:“我以为你不会来机场,刚才已经走了。现在机场高速上,你在原地别动,我回去找你。”   “别别,你告诉我酒店,我去酒店找你。你要是在机场高速上掉头太麻烦了。”我直接拒绝他回来找我的建议。   “不麻烦。你在几号门等我?”老爸不容置疑的说。   “真不用回来了。”我也急了。   “告诉我几号门!”他声音严厉起来,我真害怕他一下气出高血压,不情愿的说出自己的位置,然后在原地等着。   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他的车子才出现,看到我那一刻。我明显看到他松了一口气。   上车以后,我们父女反而没话了,甚至连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多余。   “我今天晚上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约了人谈事。”爸爸说,“等一下我先送你回家,认认你家的大门。”   “嗯。”我随口应着。   帝都的交通不怎么样,基本上出门都会堵一会儿,等我们到了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老爸嫌弃的在我家转了一圈问:“你这一点倒是随我,倔得跟牛似的。吃这么多苦也不知道回去找我。”   “苦?”我白了他一眼,“我觉得在这里很高兴很自在,比在家里天天看着一个多出来的人幸福多了。我妈这一次来也不走了,你自个儿回去。”   老爸没说话,老妈有点听不下去拉了一下我的袖子说:“和你爸怎么说话呢。”   我没再继续下去。心里却十分不服。如果是我的男人这样待我,我肯定一分钟也忍不下去,甚至连孩子的姓也会改回来。在感情里,谁付出的多谁就容易输,我妈就是个赤果果的例子。   接连三天。我老爸都没露面,杜衡跑了好几趟过来见他都扑了个空,最后一次杜衡有点担忧的说:“徐图,你爸大概是不喜欢我吧。”   “不会,上一次去他对你还挺好的。”我看着他说。“再说,我自己的事他喜欢不喜欢没什么关系。”   杜衡没说什么,摇了摇头:“我不担心这个,我是怕你夹在中间太累。”   老爸是在到帝都后的第六天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晚上带着老妈一起去一个饭店找他。我本不想去。耐不住妈妈不停的说爸爸找我这么急一定是有事,才不情不愿的在规定时间赶了过去。   这间饭店以贵闻名帝都,也因为贵谢绝了一大批食客,环境十分清静。   服务员推开包间的门时,我一下就惊呆了。包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我老爸,另一个是顾覃之。   我看了一眼我妈,她一脸浅笑对爸爸说:“这位是?”   “进来说。”老爸横了我一眼,示意服务员把门带上。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包间。一进门是一组芝华士真皮沙发,旁边转一道屏风才是餐桌,隔着镂空的屏风我看到餐桌那边没人,也就是说整个房间里只有顾覃之和我爸。   这绝对不是在谈生意。   我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凑到了一起。   “爸,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把生意做到了帝都都?和这位是在谈公事?”我有点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顾覃之一脸的心平气和,隔着茶几送我一个不明就里的眼神。   老妈此刻也觉察出气氛的不对来,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爸爸。   包间的门被服务员从外面关上。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老爸看着我妈说,“这位先生叫顾覃之,在帝都算是后起之秀,生意做得不错,风评一直还好。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点眼熟,像是在那里见过一样?”   妈妈以为老爸说的是真话,认真的盯着顾覃之看了两眼,眼睛里都是迷惑,想了想说:“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眼熟。不过我敢肯定没见过。”   “你再看看。”老爸还挺有耐心。   我真是服了,做父母的都是私家侦探出身吗?他是怎么知道顾覃之的,又是怎么把他约到这里的?还在我面前故意演戏,准备让我妈揭开这一切。我真的沉不住气了,想开口戳破真相,又怕这一切只是我老爸的试探,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故意诈我的。   妈妈认真看了一会,脸色有了点变化,怀疑的看向了我。   我也不说话,妈妈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恢复了正常,很淡定地说:“老徐,你有事就直说吧,这位顾先生长得面善,我看着眼熟也是正常的。我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也没见过。”   妈妈这几句话把球一下踢给了爸爸,我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忽然间发现,原来妈妈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懦弱,她有自己的生活智慧。或许说,她现在这种看似不可理喻的生活状态只是一种表面现象?   ☆、088 老爸暴怒   老爸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他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我的女儿是捧在手心长大的,容不得别人这样欺负,你放心,爸爸给你讨回公道。”   妈妈听到爸爸的话,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想确认一下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我微微一点头告诉她是真的,老妈的脸一下变得特别白。   “我会娶她,只要给我时间处理好现在的一切。”顾覃之回答起来倒是毫无犹豫。   杜衡闻言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娶她就是对她天大的恩赐。说这话以前先问问她是不是愿意嫁给你。我也相徐徐不是没准的女孩,所以我特别想问的是,顾先生,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如果是在徐徐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要的,那咱们就要上升到法律的层面来探讨这个问题了。”   我不由得佩服杜衡,同时感老爸。我以为他知道了这件事,第一时间会把我骂一顿,没想到他却是直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顾覃之身上,对我的错只字不提。   妈妈看到场中发生的一切,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却装着糊涂问我:“徐徐,你和妈妈说实话,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又看向杜衡,再看向我老爸。   他们把梯子给我架好了,我再不顺着台阶下来就太对不起人了,索性全盘托出来说:“妈妈,爸爸,对不起,孩子的事我瞒了你们,这是顾覃之的孩子,但是杜衡说得对,对这个孩子我是完全没准备的。”   我的话只能说到这一步,说得太直白我脸上抹不开,爸爸妈妈脸上同样挂不住。   我话音一落,我爸扬手就给了顾覃之一个耳光。他鼻血应声嗖一下就流了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老爸的气势吓住,坐在那里竟然没敢动。   “顾覃之,你当我徐某的女儿是好欺负的。”老爸说话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你要是以为徐家没人,那就错了。”   妈妈也气得不行,但看到老爸这样子忙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说:“老徐,有事咱们说事,你别气坏了身子。”   “徐叔叔,我说过了会娶她的。”顾覃之看着,“如果她愿意嫁给我的话。”   “如果她不愿意呢?你准备怎么办?把孩子要回去?或者是付给我女儿抚养费?”老爸气得有点语无伦次,“你知不知道,你把她一辈子都毁了。”   顾覃之低头不语,缓了一刻才抬起头,看着我用很慢的语速说:“她不同意,我就努力等她同意,一天不同意我等一天,一年不同意我等一年。”   我没想到顾覃之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表白一样的话,更没想过老爸会想出这么奇葩的解决方法,把顾覃之和杜衡聚到一起。真正把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翻到了阳光之下晒着说。   “姓顾,你觉得我是死人吗!”杜衡猛的站了起来,一步就迈到了顾覃之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脖领子把他一下推到了墙上,一路撞翻了两把椅子。杜衡出手迅速。顾覃之一下没反应过来,落到了下风。   “松手!”顾覃之喊道。   杜衡没等到顾覃之说完,一拳就直接击过去,然后砰砰砰的打成了一团。   老爸看到顾覃之被杜衡压在身子下面打了好几拳,鼻血横流,脸都肿了,才缓缓的厉声呵了一句:“住手!”   我以前就知道我爸护短,自小只要我被人欺负了,他一定想办法给我找回来。我以为,他找了严妍以后。对我已经放任不管了,今天看来他对我倒是没变。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如果老爸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能和妈妈好好的过一辈子呢。   杜衡很听话,闻声就停了手,推了顾覃之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覃之站起来时,脸上都是血,甚至血还把衣服领了都给染了。老爸皱着眉说:“我叫你们来是说事情的,不是打架的,都坐下吧。”   两人互不服气的看了一眼,在椅子上坐下来。   “你们私下怎么解决我不管,但是我的女儿我管。”老爸看着两个人,先转向了顾覃之,“我会找时间约见你爸妈,把这件事说清楚。至于我女儿要不要嫁给你,我尊重她自己的意见,所以请你们家给出两套解决方案,一个是我女儿同意嫁过去,你们要怎么做;一个是我女儿不同意嫁过去,你们要怎么做。”   顾覃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老爸看他的神情,知道他不想让双方父母见面,冷笑了两声说:“我还没死呢,徐徐是父母双全的孩子,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受了委屈,我们就会替她讨回公道,我也希望事情能不伤脸面的解决,但关键是看你们的态度如何。”   老爸说完这个看也不看顾覃之,而是转向了杜衡。语气缓和了一些:“杜衡,对不起,我女儿的情况你知道,但是你父母不知道,他们以为球球是你的孩子,所以才满心欢喜的同意的这门婚事。我不知道的话,你们想结婚就结了,两情相悦嘛。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就不能不管,我也希望和你爸妈见面,然后把球球的事摊开了说。处理这种事你们年轻,觉得瞒过去看似完美就好了,可有一句话叫纸包不住火,真的等到将来再爆出球球的身世,你们难做。你父母会觉得一腔真心都付流水了,心里的不平衡一出来,以后的日子就没办法过了。”   我一直不想让大家知道球球是顾覃之的孩子,因为我害怕他会把孩子抢走,也害怕这件事爆光以后对球球造成不好的影响。我还怕别人说球球是私生子,更害怕杜衡被人骂等等……这些纠结在我心里都化成茧了。   现在,老爸毫不顾忌的把这一切说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面,让我既轻松又感动,同时又有隐隐的不安,如果有人说我爸的闲话怎么办?   老爸像是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安慰似的望向我说:“徐徐,老爸这人闲话太多了,现在完全不在意别人说什么。自己过得开心才最重要,要是处处顾忌别人的感受,你还不得累死。咱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开心快乐的过好自己的日子,然后好好挣钱。不损人处己,这就足够了。你老爸我,不怕闲话!”   他这样一说我想到了他在几年前就顾别人眼光把严妍接回家住,当时就一个理由,严妍怀了他的孩子。他必须给她一个交待。那她既然不计名分,他就给她足够多的钱,然后让孩子知道自己是有爸有妈的人。说是私生子,对不起,我没藏着私着。说是正经儿子,偏偏又没有一纸证书。   老爸特立独行惯了,这样处理我的事情倒也算是正常。   顾覃之先被他用语言修理了一顿,毫无过错的杜衡也被他语言修理一顿。现在,包间里很安静。老爸按了服务铃,让服务员进来上菜,同时对我和妈妈说:“饿了吧,好好吃饭,我会在帝都多待一段时间,等孩子的问题解决了,我再回去。”   老爸的淡定影响了我,我屏气凝神假装这两个男人不在场,埋头吃东西。   说实话,看到杜衡一脸纠结。我有点于心不忍。   饭后,老爸让我和妈妈送他回酒店,说有事情单独和我们两个聊聊,之后就把顾覃之和杜衡打发走了。   到了酒店,我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没想到老爸只是指使我给他泡了一壶普洱茶,然后示意我坐在他对面,表情和谒的说:“徐徐,你这一脸严肃的是怕我骂你?”   “嗯。”我点了点头。   “放心,爸爸不骂你,爸爸在感情处理上不成功,所以没资格骂你,爸爸这么做,是不想让你受到二次伤害。我现在一想到顾覃之对你曾做过的一切,我就恨得把这小子给剁了,但是这是法制社会不靠拳头说话,我得想个办法把公道给你讨回来。”老爸对我说,之后转向妈妈说,“这几年你的委屈我也看到眼里,想补偿找不到补偿的办法,真的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一下就把我妈的眼泪勾下来了,她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徐徐,这几年你在外面受苦了,我以为自幼跟在我身边长大,又有家里的钱给你撑腰,一路以来都应该是你伤害别人,没想到你从物质到精神都和我划清了界限,当自己是没爸妈的孩子作贱,我心里很难过。”爸爸的表情沉重下来,“从这一点来说,我不是一个够格的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句平常的话让我眼睛有点酸有点湿,热乎乎的有东西要流出来,我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这么软弱的一面,勉强假装冷静的样子问:“那你为什么不肯和妈离婚,为什么要把严妍弄回家?为什么要生下来徐画?”   这个问题我几年前大声吼出来过,他当时甩了我一个耳光,现在我又问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给我一记耳光。   ☆、089 奇葩的办法   老爸有点尴尬的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才说:“我曾经以为你长大了,我所做的这件事对你毫无影响,因为你的三观已经成形了,没想到对你还有这么严重的影响。严妍这件事与你无关,与她也无关,错都在我。”   “解释一下,让我和妈妈清楚清楚,好不好?”我直视老爸的眼睛问。   “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还是先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吧。”老爸看向妈妈。缓声道,“这事,你妈妈了解前因后果。”   妈妈一偏头说:“这件事,如果要说,你自己和女儿说,与我没有关系。我已经做出自己能做的最大让步,只求下一辈子我不再遇到你。”   老爸大概很少听到妈妈说这么绝决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以后才叹了一口气,把话题重新扯到我身上,听了他的叙述我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顾覃之的。   老妈住院时我抱着孩子突然出现,没把他吓得昏过去,当时如果不是在医院,老爸说他一定会问个清楚,娃是谁的,结婚了怎么不和家里人说,抱着娃回来这算怎么回事等等。但是,因为妈妈还没恢复,我又抱了个不懂事的孩子,爸爸用尽了自己所有的修养才把这一堆明显带有怒气的问题压了下去。   他又知道我对严妍的事是完全不接受的,为此父女闹翻成仇,六七年连个电话都不曾打一个,他怕再用质问的语气和我沟通,等于把我又推出了家门。不过,在我还没从家里离开时。他就开始花重金在帝都查我的工作经历了。   书上不是写过嘛,人的第一属性就是社会属性,我要吃饭睡觉,要住院买衣服,就必须挣钱。以我的能力,想要挣钱就得工作,所以要查一个在公司朝九晚五工作的人很简单,找到她的工作单位就行了。   老爸查我的底细很舍得花钱,同时找了三家私人侦探所,三十万现金扔下去,几天就把我上班的经历摸得一清二楚。等我从H市离开时,我的个人简历已经到他手里。   调查一个人曾经的过往很简单,但要查感情经历就那么容易了,他只林私人侦探那里查到我在哪里工作,工作了几年,当时所交的男友是谁,具体进展到哪一步,就没详情了,只能凭借别人的支言片语来了解,很没说服力。   我了解老徐。他办事风格的杜衡有点像,一板一眼,力求详实准确。   在私家侦探再也查不出来时,他亲自飞了过来,然后把我曾经交过的男朋友都约谈了一遍的。从齐越到顾覃之,除了正在交往的杜衡以外,那两个人被他找到时,都是一脸的懵逼。   老爸说清楚前因后果以后,才对我说:“顾覃之见到我的时候很惊讶,想不到会有人替你出头。这个人,我原来也听说过,生意上也有过往来,只不过是公司间的往来,我和他没有真正的见过面。都是听说过名字。他没想到你是我女儿,更没想到我会不顾忌脸面要把球球的身世公布于众。”   “爸,这事公布出去于你也有损伤。”我本来想说名誉的,话到嘴边又把“名誉”两字给咽了回去。其实我也没必要把事情说得那么好听,是我自己怕丢人。如果我能像老爸那样,把脸面看得一文不值,就不用这么纠结了,或许在第一天见到杜衡爸妈时就直接戳破这件事,现在就简单多了。   “大家说得没错,在外面混的要讲究脸面,但是有时为了脸面舍弃自己需要坚持的底线就不对了。”老爸看了我一眼,“我不想怪你什么,但是仓促的把孩子生下来,是对他的不负责。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既然球球是我女儿的孩子。我不会让他吃亏的。你想一下,关于顾覃之你到底是什么感觉,要分开呢,还是可以接受他?”   我想了想坚决的说:“我既然在生孩子的时候没找他,这一辈子就再也不需要他了。”   老爸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见我眼神并无躲闪和犹豫才点头说:“好,只要你做好决定,其它的事老爸来做。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容易,但是放过他不容易。我女儿自己吃了这么多苦,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放心,为了你,为了球球,爸爸给你讨回公道。”   “你要怎么讨?”我问。   爸爸笑了笑:“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说完他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开了一家公司,现在才一年不到经营得有声有色。不错嘛。”   “前几个月是工作室,刚成立公司没多久呢。”我见他不肯说,知道追问也没用,但有一条我可以肯定,老爸对我绝对不会有算计,索性放下心来由着他折腾。这一点,我随我爸,得罪过我的人,即使当时原谅了,事后我也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干得不错。”老爸夸了我一句,“想不想三年之内把公司做到去纳斯达克上市?”   “不想,我就想踏踏实实的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同时用这点喜好养得起自己和孩子。”我说。   “喜欢的事就要做到极致,最好能上市,既能圈钱又能挣面子。何乐而不为呢。我听说你在圈子里现在还小有名声了,过几天把你这点难缠的爱情处理好了,我就给你引见一下你们帝都这行业的老大肖秋意,据说他做的不管是广告创意还是活动创意都年年获奖,甚至有人说只要他参赛都能让一群人自动放弃报名。是真的是假的?”老爸问。   他只说工作不提杜衡。我有点沉不住气。本想看看关于杜衡他会主动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好像把杜衡给忘记了。   “爸,杜衡那边怎么说呢,他爸妈要是知道真相,气得住院了怎么办?”我试了几次,终于开口。   “你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为了这事。”他一拍脑门说,“我都没把这件事当成事。徐徐,我问你,骗他父母这事是你做出来的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是杜衡自己说的。”   “那不就得了,自己撒的谎自己圆,就是气住院了也是他们的亲儿子气的,和你没关系。再说,他想给你一点好处。就让你闭嘴听他摆布,想得也太简单了。我再问你,如果不是他一直在生意上帮你,你会替他考虑这么多吗?”   我傻眼了,我老爸分析问题的方法。真的是太不要脸了。人如果考虑事情时,把别人的付出完全扔到一边,那还叫人吗?   “怎么,觉得我这样做不对?”老爸看过我,“傻丫头。在这个社会上,考虑问题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知恩图报是好习惯,但是别被传统的教育给教傻了,如果有人刻意给你施恩。就是为了算好你的图报呢,你怎么办,这样想着要报答人家就着了道了。”   “杜衡不会算计我的,我身上没什么值得他算计的东西。”我马上反驳。   杜衡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生活里的,那时的我除了麻烦,一无所有,他算计我什么?算计我身上的麻烦吗?   对此,我完全不认同老爸的话。   “现在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算计你,但是做为一个男人,我是不会为了爱一个人。能接受他同别人生的孩子。”老爸很坚定的说,“不过,我想我再查查,他要是真的对你这么好,我可不会亏待了他。”   我听到他并没有杜衡算计我的证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对于老爸要见杜衡父母,而且还要把球球的身世告诉那两位老人的事,还是不能十分接受。总觉得要再过一段时间,才公布真相,缓缓的来,似乎能更好一点。   “行了,折腾了大半天,你回去吧,我累了。”老爸说完看向妈妈,“你要是不想和她一起挤到小房子里,就住在酒店,我开了两个行政套房,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自己住一间。”   妈妈对老爸摇了摇头说:“我跟女儿回去。”   我也想和老妈单独相处一会儿,因为关于严妍的事,我有太多的疑问了。原来不管问他们两个中的谁,没一个肯详细说的。今天,既然老爸把球踢给了妈妈,我肯定要抓住机会问清楚,省得老妈心情一抽,再把球给踢回去。   一到家里,我就把吴阿姨支到一边,开门见山的问关于严妍的事。   老妈表情很纠结,本来正在浅笑,听到我的问题马上就沉下脸,笑意一下收了去。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在妈妈好容易高兴起来的时候给泼盆凉水,但是,这个事情不搞清楚,我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了。   “徐徐,大人的事和你没关系,不管你爸对我怎么样,他是爱你的,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妈妈说。   “那徐画呢?莫名其妙,我多了一个小二十岁的弟弟,我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有错吗?一个一个都不肯说。”我也有点难过了,真不知道他们瞒什么。   “严妍的男友是因为你爸丢掉性命的。”妈妈突然开口,我吓了一跳。   ☆、090 火药味十足的见面 为百川汇海205519打赏巧克力加更   我先是一惊,之后觉得有点想不通,试探着问:“就因为这个,我爸就替那个死的男人照顾他的女友,然后还给照顾到床上,最后生了一个孩子出来?”   妈妈摇了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的?要说就说清楚。”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哎。”妈妈先叹了一口气,“其实和你想的差不多,当时严妍的未婚男友死了以后,你爸出于愧疚确实是想好好照顾一下她,没想到的是严妍动了心思,有事没事就给你爸打电话,然后在我们之间制造各种误会。用她的话说凭什么我的男人死了,你们夫妻还能恩爱。我也不知道她当时全是报复心理,还是说本来就对你爸有意思,一来二去,竟然发生了那种事,然后她就怀孕了,说死说活要把孩子生下来,还说如果让她去流|产,她就直接跳楼死了。你爸当然不愿意再背一条人命,严妍又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你爸不敢冒险,就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事情一步一步就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了,她泼辣又大胆,什么事都敢拿大喇叭往外喊,妈妈太爱面子,什么事都往心里藏,慢慢的就成了一家二女主的局面。”妈妈说到最年,问我,“妈妈是不是挺窝囊的?”   我心里说是,但没敢说出声,只是不解的说:“这事就怪我爸,也太没底线了,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也未必怪你爸,女人要是刻意想勾引一个男人上|床,总能做到的,不管这个男人多严肃正派,何况你爸也不是那种呆板的绷得住的人。”妈妈看着我说,“我也不知道要怪谁,想来想去只能怪命。同时恨着你爸爸。”   “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说。   “早告诉你,依你当时的性格肯定上去揪着严妍一顿暴打,然后把她弄流|产,之后再搭上她的一条命,再搭上你的一条,不值得啊。”妈妈叹气。   我想了想,似乎她说得也有道理。当年的我,性格高傲而又火爆,肯定受不了这种事情发生在我家,所以爸妈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就是我爸出轨了,有了其他女人。   思来想去,我只能恨我爸,如果一个男人要是心思坚定,怎么可能被女人勾引上|床,居然还怀孕了,那肯定不止上了一次。   “徐徐,别恨你爸爸了,为了你他也操碎了心。”妈妈柔声说。   我心道,为我操碎了心,那这几年没我的消息他一点儿也不急?我信这话才怪呢,换位思考一下,要是球球和我闹别扭,别说几年不见面了,就是几周我也沉不住气。会飞快的去找他。   妈妈看出我心里所想,拍了一下我的肩说:“如果你爸爸不关注你的动向,怎么会这么快就把你做过什么,和谁在一起过搞清楚了?”   “他不是说我回去看你的时候他才开始查的吗?”我马上问。   “那有那么快,他只是重新又找人查了一遍自己得到的消息,看是不是准确而已。”妈妈笑了。“算了,过去的事不谈,你和你爸别记仇,以后日子长着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妈妈说的,但直觉让我选择了相信。   老爸出面和杜衡顾覃之摊牌以后,杜衡是第一个找我的,他在电话里对我说:“徐徐,我把事情真相告诉我爸妈了,他们气到不行,倒不是生你的气,是气我不早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还说如果我是真的喜欢你。即使带着孩子他们也能接受,现在先说假的,再说真的,如果他们还同意,就跟自己要攀附你们家一样。”   我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果然不出所料,杜衡大概还是选择了他的父母,其实他这样做无可厚非,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能让男人不顾一切来爱。   “不过,我和他们表明态度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他们想和你爸妈见一下面。”杜衡说。   “好的,你定个时间,我通知我爸妈。”我心里对这件事不知是什么态度,既想见面成功,双方父母相谈甚欢,又想谈崩了。让我与杜衡之间彻底没希望。   见面的时间很快就定了下来,杜衡爸妈约我们过去他们家做客,说是来者是客,他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去做客的那天,妈妈很郑重的做头发,换新衣,甚至还化了点淡妆。我看了以后有笑问:“妈,感觉你要去相亲似的。”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妈妈轻轻骂了我一句,脸都红了。   我没再逗她玩,妈妈是传统的女人,经不起这种玩笑。我们准时到了杜衡家,他父母站在门口迎着,等到两对父母见面以后,四目相对,居然都怔住了。   老爸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朝杜衡的爸爸说:“杜恒飞,好久不见。”   杜衡的爸爸马上反应过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向爸爸伸出手说:“徐成然,好久不见。”   我和杜衡对视一眼,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状况,我爸居然认识杜衡的老爸?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现场反应比较平淡的倒是两位老妈,她们对视一眼,然后点头算是打招呼。   “真没想到,小徐是你女儿,这世界也太小了。”杜衡的爸爸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老爸笑道:“我也想不到,二十几年不见面,居然会在这种场合见面。”   我和杜衡听的云里雾里,我给杜衡使了个眼色,让他开口问怎么回事。杜衡见他们两个都停了下来,笑着问他老爸:“爸,您和徐叔叔认识?”   “岂止是认识,我们熟得很。”杜恒飞道。   我听着他说话的语气有点怪怪的,不由多看了自己爸爸两眼,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对劲儿。   “杜衡,你们两个上楼玩去。我们许久不见,要好好聊聊。”杜恒飞不等他儿子再问,开口把我们支开了。   我一头雾水看向自己的老妈,她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长辈都发话了,我和杜衡就是肚子里藏了无数个问题,也只得忍着好奇先上楼。一到楼上大书房,杜衡就开口了:“徐图,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我爸跟你爸好像不只是熟人那么简单吧。”   我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们两个跟仇人似的,眼神不对啊。”   “同感同感。”他马上点头。   我俩在楼上猜来猜去,没猜出一个靠谱儿的,最后我脑洞大开的问了一句:“杜衡,你爸年轻的时候风流吗?”   “啊,怎么问这个问题?”他一脸不解。   “我想到网上一句话。”我压低了声音,“有人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你说会不会……”   “打住打住,你这纯属电视剧看多了。”杜衡一下打断我的话。   中余。我们两个想悄悄下去听听,刚走到楼梯口才一露头就被他老爸发现了,然后一记眼刀把我们两个甩了上来,笑眯眯的说:“怎么,在上面呆着有点腻了,杜衡。你带小徐出去逛会商场,等吃饭的时候给你们打电话。”   “没事,我就是下来看看要不要帮忙沏茶。”杜衡找了个理由,然后和我又一起上了楼。   坐在这里傻等的感觉真的不要太销|魂,就在我俩都等不下去想要冲下去时,杜衡的妈妈走了上来。对我们两个说:“下去吧,大人的事说完了,聊聊你们两个的。”   上一次我来,杜衡的妈妈对我态度那是相当的好,这一次明显冷淡起来,那种冷淡是从骨子里出来的。我想可能是因为球球。就没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跟着她下了楼。   我和我爸妈一个阵营,杜衡下意识的坐在我身边,屁股才落到沙发上,他妈妈就瞪了他一眼说:“杜衡,过来。你现在改姓了啊?”   杜衡屁|股就像被狗咬了一样蹭一下离开了沙发,笑着坐到他妈妈身边说:“妈,我这不是觉得那边的沙发宽敞一点嘛。”   他妈妈送给他一个白眼,然后一下把他拉坐下,看着我很严厉的说:“关于球球的事,不管是你们两个谁的主意,我现在都非常生气,而且我也认真想过了,我不能接受一个带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嫁给我儿子当儿媳妇。”   她一开口就把话说死,满屋子的尴尬。   我妈妈性格柔和,脸上纵然再难看也不没说出更难听的,只是说:“孩子们的心意。我们做家长的干涉汰多也不好。不过,看你这么不欢迎徐图,我也有点担心女儿将来受委屈。”   “那正好,一拍两散,不用再谈了。”杜衡的妈妈跟吃了呛药一样。   “行了,多年不见,能不能好好叙叙旧了!“杜衡的爸爸开口了,他妈妈纵然不愿意,也没再继续出言呛人。   我老爸此时缓缓开口说:“淑玉,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这脾气还这么爆。”   我一听这情况不对啊,我老爸咋会知道杜衡他妈的闺名?我都还不知道呢,我爸却能一口叫出来,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儿?   ☆、091 风流债   杜衡比我还惊讶,他再也忍不住了,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认识却又有点水火不容的味道。”   “和你们没关系。”杜衡的爸爸说。   “好,你亲口说的没关系,不要因为你们之间有过节,把气撒到我俩身上。从现在来看,我觉得我们的婚事你们双方都不需要再提参考意见了。”杜衡看了一眼两对父母,然后对我说,“你觉得是不是,总觉得他们会借咱们这中公报私仇。”   我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我说不行,你们不能结婚。”杜衡的妈妈又开口了,很坚决。   “原因呢?给我个能说得过去的原因。”杜衡说。   我下意识的站到了杜衡的身边,现在这情况他们四个说什么我都觉得不可信。   “你们不能结婚。原因以后再和你说。杜衡,你过来!”杜衡的妈妈一反平常的温和优雅,声音严厉起来。   我左看右看,觉得还是回去以后再问个清楚,没说话却主动退到了我爸妈身边。   “爸妈,除非你们说我和徐图之间有血缘关系,否则其它理由我都不会听。”杜衡一句话出口,我爸扑一下就笑了出来,止住了笑才说,“孩子,你想太多了。”   我松了一口气,再看双方父母还是一脸便秘的表情,知道今天甭想问出理由了,就对杜衡说:“我觉得今天不如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等把事情搞清楚以后,再说其它的吧。”   杜衡也看到了确实没法再谈下去,只得说:“行,我送你们。”   这一次杜衡的妈妈没有阻止,让杜衡把我们送到了小区的露天停车场里。   “叔叔阿姨对不起,平常我爸妈不是这样的。或许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是这样。不过,不管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我和徐图的事都不应该受你们上一辈子恩怨的影响。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们俩没血缘关系,其它的反对理由就不要说了,那没参考价值。”杜衡礼貌的说完,对我们说再见,然后就回去了。   一车上,我就沉不住气,急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别再想把我敷衍过去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说:“咱们是女方家,就算是要嫁,姿态也要摆得高高的,我徐成然的女儿还愁嫁嘛。”   “妈,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妈妈一反常态,连笑都不笑,只是低声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真没想到二十几年后见面,是今天这场景。”   “喂,我是活的,给我个回答好不好啊!”我急了。   “徐徐,其实这事杜衡说得对,跟你们没关系,如果你对他有真感情,杜衡对你还不错的话,我不反对这桩婚事。他今天问的血缘关系啥的,你尽管放心,没这方面的可能性,你俩从伦理上来说,是完全可以结婚的;从感情上说,你们如果两情相悦的话,可以结婚。至于他父母的意见,特别是他妈妈的意见,你完全可以不考虑,要是担心婚后的生活问题,老爸给你一家公司,你们俩好好经营,等到杜衡老爸两腿一蹬的时候,杜家的公司也跑不了,早晚都是你们的。”爸爸这回倒是没回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   我几乎被他忽悠过去,怔了一会儿回过味儿,问:“爸,你说了这半天,没一句说明你和杜衡他爸妈是什么关系。你们肯定认识,别再用老熟人搪塞我,肯定有事。你就实说了吧。”   老爸见没忽悠我成功,叹了一口气看向妈妈:“我不是不替你打掩饰,是你女儿太精了,完全不被烟雾弹影响啊。”   我不理解,怎么又扯上妈妈了。   “徐徐。”妈妈缓缓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杜衡他爸爸曾经追求过我,后来我没同意,嫁给了你爸爸,所以……”   妈妈没说下去,我却理解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杜衡他妈对我敌意那么强烈。我冷静了一会儿又问:“那杜衡的妈妈知道吗?”说完,不等我妈回答,我又自语道。“看样子是知道的,要不然怎么会反应那么激烈、”   “她知道,当时她和杜衡的爸爸已经结婚了。”妈妈又说了一句,我惊得差点多座位上掉下去。   “他爸和你是婚外情?”我问。   “别说那么难听,杜衡他爸一厢情愿,你妈对他什么意思都没有。”老爸呵斥了我一句,继续说,“当时的好像是他与杜衡妈妈结婚本来就是听了父母之命,一直对她不太满意。婚后认识了你妈,然后就有点绷不住了,简直莫名其妙嘛。结了婚的男人,还在外面这么浪,真是人渣。”   老爸说得义愤填膺,我听了以后忽然发现他有点像在骂自己。不由多问一句:“你那时和妈妈结婚了吗?”   “没呢。正在热恋当中。”老爸说,“不过我和你妈的感情,是别人比不了的。杜恒飞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怎么样,敢对你妈妈动心,也是自讨没趣。”   “爸,你说的都是实情吗?我听着咋有点怪。”我觉得某些地方对不上,老爸给的这个理由应该是过去的,但是有我觉得好像不是很对。   我想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从表面看来我老爸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我继续顶着一头的雾水回到家,趁老爸不注章,悄悄拉着妈妈问:“妈,这难道真是你惹下的风流债?跟我爸没关系?还是说我老爸自己干的好事,不好意思自己告诉我?”   妈妈悄悄打量了爸爸一眼说:“徐徐,好多事过去了就别提了,总之不管我们和他父母有什么问题,和你都没关系。”   “怎么可能不管!”我急了,声音一大,引得去看球球的爸爸看了我们一眼,皱着眉问:“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爸,你是不是把你的事按到妈妈身上了?”我突发奇想,马上发问。   老爸闻言猛的咳嗽起来。显然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倒了。   “徐徐。”妈妈叫了一句,对我微微摇头,示意我别再问了。看她一副想笑又想哭的表情,我只能忍下去。   等到老爸开车回酒店住后,我才又提起这件事。   妈妈看着我摇头道:“你呀和小时候一样,不管什么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黑白非明。这样真的不好,女孩子太较真了,容易受伤。”   “妈,我天生这样,你就说吧。”我真的无奈了。我性格上这一点很多人都说过,但是我改不了。如果一件事弄不出一个是非黑白,那问与不问。做与不做有什么意义。   “我和你说没问题,但是不能到你老爸面前提这件事了。”妈妈说。   “好。”我满口应下。   “当时因为杜恒飞对我紧追不舍,我和你爸已经在一起了,你爸气不过,跑去故意勾引杜恒飞已婚的妻子,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还真的让杜恒飞的妻子和他在一起了。他最后还把这些证据送到了杜恒飞的面前,嚣张的不得了,然后两人大打出手。”妈妈说完,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然后呢,打完架以后呢?”我问。   “各过各的日子呗,还能怎么样。”妈妈说。   “妈,你说爸爸和那个谁的妈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在一起的意思吗?”我又问。   妈妈苦笑,然后点头。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老爸总是在用事实拼命的刷新我的三观,他真的会因为负气就干出这种事。我有点傻眼了。如果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杜衡妈妈说话刻薄也是应该的,要是杜恒飞,今天见面肯定要捧老爸一顿。   现在我有点揣着迷之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妈妈的话虽是点到为止,我自己却把这一段剧情补齐了。在那个时代,男人和女人对感情比现在更加用心。看杜衡老妈今天的反应,她似乎恨不得扒了我爸的皮,当时肯定也动了心……不敢想下去,抚额无语,我怎么遇到这么渣的一个老爸。   可,我纵然恨他恼他,身上的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何况,老妈说得也对,他再怎么渣,对我确实是一门心思的疼爱。   人生的纠结就是,你最亲近的人在别人眼里是一个人渣。   第二天再见到杜衡时,他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先问我:“你了解清楚了吗?”   我点了点头:“对不起啊。真没想到。”   杜衡叹气道:“算了,他们的事跟咱们没关系。介于他们之间有过节,我不准备再参考他们给出的意见了。你觉得呢?”   我也苦笑,哪有老爸惹出风|流债,让女儿来跟在后面擦屁|股的!也对他说:“我和你同感,现在转了一大圈,把父母的意见抛开了来谈。似乎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我在外面自己有一套不大的公寓,大概九十多平,三居,现在是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如果阿姨要住的话,就把书房改成卧室,宝宝一间。阿姨一间,咱们一间。”杜衡看着我,微微笑道,“要是今天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杜衡语气淡定,说家常一样说出这些话,我心里一动。忽然间觉得这样就好。他不去计较别人说什么,不参考别人的意见,自己喜欢了就努力去做……这正是我一直以来渴求的东西,在他身上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好。”我应道。   他的脸上一下绽开了一朵花,浅浅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开来,一直笑到了眉梢上去。   杜衡在路上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说,他是两年前贷款买的这套房子。当时帝都房价虽高,但勉强还够得着,用的都他工作以来自己攒的钱,他说付完首付以后,身上就剩下两千多的现金。我想起自己当时的情景,笑道:“我比你还惨,付完首付以后。我身上就剩下了三五百块吧,从那天开始我就不舍得打车了,不管地铁多挤,用尽全身力也要坐地铁,毕竟便宜啊。”   “你没想过找你爸妈要钱?”他问。   “没有,当时想着出来就不回去了,讨厌那个家。”我说。“你呢,你和父母关系好,为什么也不求他们资助一下?”   “我是男人,成年了自然要靠自己,不管做什么事回去伸手要钱都不理智。”他道,“放心吧,我养得起你的。”   他笑得很甜。微一偏头眼角的笑意把我感染,我不由也笑了起来。   正午的太阳洒在马路上,满目的金光。   这就是生活该有的样子,有人笑着聊天,有阳光能照到身上。   ☆、092 正式求婚   杜衡的房子在西四环外,是一个大牌开发商做的楼盘,绿化很好,屋顶上不知用什么技术做的防水,上面居然住着绿植和小树,远远望过去,那几排造型别致的房子像山,山上面还有树有草,确实挺不错的。   房子户型很好,小区干净整洁,跟他家所住的小区不能比,但是好在是新房。左看右看都顺眼。   他的房子在十三层,不高不矮,客厅面西,整面外墙都是落地窗,能看到卧虎一样的西山,风影绝佳。   他转身进了厨房给我拿了一瓶水说:“你随便看一下,我很少过来住,偶尔来一趟也是存东西,快成仓库了。”   我拿着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去,等到了书房时有些惊讶。这间书房应该是他用大卧室改造的,靠墙放着满墙的书架,上面的摆着的全是变形金刚,大大小小都有。   他不好意思的介绍说:“这是我的爱好,收集了好多年了,放在家里被我妈说不务正业,就全搬了过来。”   我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他的话。   过了几秒,杜衡又说:“如果把这一间改成阿姨住的房间。我准备去买几个箱子把这些装起来,等换了大房子再拿出来摆着。”   我心里觉得莫名的感动,从这屋子里的摆着的各种版本的变形金刚我也看得出来,这真是的杜衡的爱好。对于这类动画手办,我大致有过一点了解,在新品发布前,就要先到官网上登记预订,然后等到发售时,才能买到手。据说,抢一个正办手办那是相当难,一般全球只有几万只的发行量,少到令人发指,何况这些东西价格不菲,单说一进门这个身上覆盖着冰雪的威震天就差不多要几万块钱,这一屋子的手办价值应该和这套房子价格不相上下。   “你的喜好,藏起来不太好吧。”我说。   “没事,等我们换了房子再买大的。”他听我这样说,笑得更开心了,带着我看了看另外两间卧室说,“咱们要是这里住,这几间房都需要简单改造一下,比如说这里多加一个柜子,客厅一角改成书房,多少也有一些工作是需要带回家来做的。”   “嗯。”我应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杜衡细细的把房子介绍给我知道,最末才说:“我现在的存款大概还有三十多万,没有付债,房贷是上个月还完的,车子才开了一年半,算是新的。父母那边不用担心,他们有自己的经济来源。我对父母的态度是,不依靠不求助,如果他们身体上有什么问题,我是会照顾的,至于你愿意不愿意随你的意愿。”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抬头望着他问。   杜衡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去翻了自己的衣服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朵粉色的玫瑰花,单膝忽然就跪在我面前,把花举到我眼前问:“徐图,我的条件就是这样,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朵玫瑰花是半开的,他举到我面前时。我看到层层花瓣的包裹之中有一玫亮晶晶的钻戒。   我心一下就慌了,没想到被人求婚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实话,我对杜衡是接受的,甚至想过和他一起生活,但是我没想到求婚会来得这么快。我总觉得还有一些事没到时候,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事。   他就这样半跑在我面前,眼神里带着让人熨贴的暖意定定的看着我:“徐图,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他第二遍问我是否愿意嫁给他,我盯着他的眼睛,犹豫了好几分钟,推开他的手。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   “球球呢?我们一直都没提球球,如果没有孩子。我会毫不犹豫的嫁给你,但是现在有了球球,而且他和你还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要让你的父母怎么想怎么说。”我顿了一下,“何况,我真的不想让你为了我和家里反目。”   “不会啊,你想多了。”杜衡笑道,“球球不是问题,他是一个小天使。我父母当然也不会和我反目,最多气一阵子就好了。现在就是咱们两个的事,你愿意吗?”   我第一次发现杜衡的眼睛很漂亮,眼角的位置微微弯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现在,这对眼睛饱含暖意,我鬼使神差的就接过了那枚戒指。   他拉着我的手顺势站了起来,然后在一把拥我入怀,吻落了下来。   杜衡亲的很轻柔,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亲下来,我脸上落满了他的温柔,等到他炙|热的唇碰到我的嘴唇时,我心里蓦的一下炸开了一个烟花,眼前一片炫晕,整个人都被电击一样。那种麻酥的感觉从心里弥漫开来,然后暴风一样席卷全身。   他比我高很多,我原本是微微惦起脚尖,他弯着腰就合我的身高,但是亲到了动情处,他把我抱了起来,我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后背紧紧抵在墙壁上。被他的热烈的|柔情包围。   他松开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红红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然后也看到在他的眼睛里,自己那笑意盈盈的脸。   “好啦,我们的问题解决了。”杜衡又在我唇边轻点了一下说。   在回去的路上。我看着坐在身边兴高采烈的杜衡,心里居然会有深深的失落感,觉得自己做梦一样竟然答应了杜衡的求婚。   莫名的,我就想到了顾覃之,想到那笔直的身体,一丝不苟的头发。整洁得如同刚从衣架上取下来的西服,紧绷着的嘴唇。   想到他,我心里一疼。   我答应杜衡的求婚是对的,他都已经结婚了,我难道还期望什么吗?甩甩头,我自己笑笑。把不合时宜的念头赶出脑子。   杜衡看到我在笑问:“怎么了?”   “想到自己小时候和小朋友玩过家家的游戏,我演新娘,等着新郎跪地求婚,然后被小伙伴们取笑了一个月的事。”我掩饰了一下,说成了不相干的事。   杜衡对我完全相信,笑道:“小女孩都有公主梦,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宠成我的公主。”   我和杜衡相处时间不知道,但他平常都是一板一眼的,真没想到确定了关系以后,他的情话说得这么让人心动。   回到家以后。我把杜衡求婚的事告诉了妈妈,她先是一怔,然后笑着拉起我的手说:“只要你是自愿的,问过自己不会后悔就行,杜衡这孩子不错,看起来是个靠谱有担当的。他如果随了他爸爸,性格还是很好的。”   “我要不要打电话和爸爸说一声?”我问。   “行,你亲自告诉她。”妈妈微笑着对我说。   我给老爸拨了个电话过去,差不多快要自动挂断时他才接了电话,第一句就说:“徐徐,我和顾覃之的爸爸约好了。明天一起去他家谈谈球球的事。”   我忽然觉得自己老爸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试着问:“爸,如果他们家要争球球的抚养权呢?”   “敢!”老爸怒道,“我还没死呢,我女儿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姓顾的想当便宜爹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把刷子。你放心,这事有我。不管你最后选择和谁在一起,球球都随你的姓,进咱家户口本。”   老爸说话是毫不客气的,我听着心里却踏实得不得了。甚至想,有一个给力的爸爸真是不错。如果他没搞小三搞外遇,甚至在我妈的眼皮子底下生了一个小儿子的话,那这个爸爸就完美了。   “爸,我今天答应了杜衡的求婚了。”我说。   老爸正在笑着,听到我的话,笑声戛然而止。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你想清楚了没有?”   “想清楚了。”我说。   “那就好,便宜了姓杜的儿子。”老爸说完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句什么钱的话,声音太低,我没听清楚。追问他的时候,他说没有什么含糊过去,只让我明天和妈妈盛妆打扮一下去见顾覃之父子。   顾覃之不像杜衡那么坦荡,没敢把我们约到家里,而是约到他自己开的天堂会所,我们进门时正好遇到了贾茹。她一脸关切的把我拉到了一边说:“顾覃之今天在这里呢,你不是一直躲着他吗?快走,别被他撞见。”   这句话声音不算大,但是正巧被跟过来的老爸听到,他一下就火了,冷笑了两声说:“我女儿现在吃个饭还要躲着一个人。这人本事怎么这么大!”   话音一落,理都不理我和妈妈,直接对贾茹说:“顾覃之那小子在哪个包间?”   贾茹看了一我眼,马上说:“我带您去。”   老爸一路走过去,全程低气压,贾茹本想说几句补场子的话。几次开口都被我爸用眼神压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闭嘴。她把我们领进包间以后,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出去。   “徐叔叔。”顾覃之叫了一声,向他爸爸介绍说:“爸爸,这是徐叔叔,徐图的爸爸。”   然后他又看向他爸爸说:“徐叔叔。这是我爸。”   “我知道。”我老爸在他们对面坐下来说,“处理这种事,一般都是亲爸来,没人带后爹的。”   顾覃之脸一绿,刚准备说叙,我老爸主动向稳坐一在旁脸色如常的顾老头说:“顾长山,你养的好儿子呢!”   ☆、093 瞎了眼   老爸这样先发制人的说了一句,我自觉得脸上有点过不去。凭心而论,我觉得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把球球的抚养权说好,省得将来顾家没事再来找麻烦,没想到老爸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徐成然,小辈的事说出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也不能把责任全都怪到我儿子身上。”顾长山老脸一红,缓缓开口,“现在是覃之想负责任,你女儿不愿意。何况。我事先也不知道小徐是你女儿。她一个人在帝都打拼,着实不易。当时,她和覃之在一起时,丝毫也没提起过你的名字,我若知道小徐是你女儿,肯定有其它的处理办法,不至于让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子。”   我看了一眼顾覃之,觉得他老爸说的话太过气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人下菜碟,如果事先知道我是谁的女儿就不用那种方式来警告我么?我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顾长山看到我的表情,脸上又红了一下说:“我觉得这个事情,能不能让小辈们先回避一下,咱们先聊。”   “现在这种社会,孩子们有必要知道事情是怎么处理的。”老爸越发理直气壮,看了我一眼问顾覃之,“我相信自己的女儿在交朋友期间是有分寸的,所以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做为长辈,不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但这笔帐我得算算。现在的情况是,孩子出生了,你们准备怎么办?”   妈妈拉着我的手,生怕我一时冲动站起来。   我看着顾覃之,等待着他们的答复。我想看看他对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反应。之前,我一个人孤军奋斗,所能做到的就是护住孩子不被顾覃之夺走。如今。我身后背着爸爸妈妈,还有杜衡,一下子变得底气十足。   这一次,是我和顾覃之第一次正面的,开诚布公的谈球球的事。   “到了这一步,又是事关孩子的私事,我也不想和你踢球玩。”顾长山身子微微前倾,对我们说:“我想征求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把孩子养在身边,觉得影响徐图的正常生活的话,我们可以把孩子带到身边,直到他长大成人。”   “笑话。”我老爸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老爸不管说什么都气势十足,让谈判的对方莫名就觉得自己理亏,何况顾家对于球球一事,本就敢声张,因为他们的儿媳妇是方亦和,如果公开说出顾覃之有一个非婚生子,方家和顾家的脸面都没处搁了。   我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未婚状态,所以回旋的余地大。何况。在做出生下球球的决定时,我心里想的就是一生不婚,独自抚养球球长大。   “那你们有什么条件?”顾长山问。   老爸纵然是脸皮有点厚,此时也变了色,顾长山这话明显是想用钱把我们打发了。语气的不屑和不耐不言而喻。   “你觉得我今天是来谈条件的?”老爸彻底暴怒了,“我们今天来,只不过想看一下你们对于此事的态度。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谈下去。这么一个孩子,我们徐家还不缺他一口饭吃。”   “徐徐,咱们走。”老爸说完猛的站起来。   我还没摸清楚我爸的套路,他就把谈死了。我一副不明所以,但是我老妈对爸爸的话是言听计从,拉着我就走。   顾长山还没说话,顾覃之却拦在我们面前。声音冷冷的说:“徐叔叔,你这样颠倒黑白,又借势先发制人,有点不太地道吧?”   “怎么!”老爸一挑眉,和顾覃之对上了。   “徐徐瞒着我把孩子生下来,等于偷走我们顾家的种,现在我们想把孩子要回来也无可厚非,何况我曾承诺过徐徐,只要她愿意,我马上离婚娶她。”顾覃之道。   我被他的话气得太阳穴直跳,斜眼看过去,恨不得眼睛里飞出一把刀子把他扎死。顾覃之从那里来的自信,他一直觉得他想娶我,我就得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跪在他面前感谢!凭什么!   “笑话!你若是这样说,那我是不是先报案说我女儿被人用强了!”老爸说完。转头对我说,“徐徐,和你妈先回去,爸爸今天把这事说个清楚。顾家不怕闹大,爸爸也没什么好怕的。”   “老徐。”妈妈担心的说了一句。   “放心,带女儿回去。”老爸语气很淡定的对她说。   “徐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情急。”顾覃之看到我脸色一下变得雪白,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伸手拦住我的去路,急赤白脸的要解释。   我打开他的手,拉着妈妈径直走了。   如果说在来以前,我对顾覃之还没彻底死心的话,他这几句话把我心底那点星星之火灭得不能再灭了。   一出门,眼泪哗的就流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家,一路之上任由妈妈拉着,眼泪流成了河。我不敢想从前的自己,和顾覃之在一起时,我脑袋被驴踢了吗?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他有对我动过真心吗?   有那么一瞬,我真的怀疑自己生下球球是不是个错误。   “徐徐,没事的,不用担心,你爸爸肯定会处理好的。”妈妈安慰我道。   我知道老爸会处理好,我流眼泪不是因为怕有事,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瞎了眼。   女人真正在意钱的人很少,在意的是对方的感情和态度,而这两样,我今天都看到了。心碎成了玻璃渣子。   老爸是在夜里九点半到的家,妈妈担心的问:“一直谈到现在?吃饭没有?”   “就他们父子两个,值得我聊这么久?”老爸笑着说,“早就谈完了,我又去办了点其它的事。明天等着看报纸上是怎么说的吧。”   我一听马上站了起来:“爸,你把这事捅到报纸上了吗?”   “不仅是报纸,还有网络呢。”爸爸说。   “我答应了杜衡的求婚,如果你把这件事真正放在公众面前,让他如何自处?攀你们徐家的高枝,还是怎么着?我不想成为公众人物。”我马上表明了态度。   老爸被我问得一怔,想了一下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捅到报纸上的事就顾家公司的内幕消息,和这个比,你们这点儿女情长是小事。曝出去对他们来说又不伤筋动骨,我干嘛要曝这个。”   我松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我和老爸说的是两件事,马上追问他谈的结果是什么,老爸犹豫了一下说:“徐徐。你放心,有爸爸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球球不会有事,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我再追问。他一个字也不吐露,我小心的观察了他的脸色,估计谈得不太好。我心里一沉,唯一的一点希望也灭了。   顾覃之,真的算我瞎了眼!   第二天下午。贾茹给我打了电话,问了一下那天在天堂和顾覃之见面的事,我简单说了两句,她略一沉吟话题一转说:“顾覃之今天来找我,让我出面约你吃饭。他想见你一面。我不想瞒着你,实话和你实说,你看你要不要来?”   “他约的是那天?什么时间?”我问。   “今天晚上,随时都行,或者现在也可以,他就在我身边。他说自己换了五个号码,你都把他拉入黑名单了。”贾茹看到这里停下来,“看什么看,我能这样说都是给你面子了,要不然你自己打电话。”   我猜出来顾覃之在她身边。想了一下说:“你问他找我什么事,如果还是球球的事,就不必见面了。”   贾茹叹了一口气,对那边说:“你们自己说吧。”末了又对我说,“我最后一次帮顾覃之,你别把我拉黑名单啊。”   我没吱声,听着话筒里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那是顾覃之的呼吸声。   “徐徐。”他低声叫了一声,“对不起,我今天说话太冲动了,我只是觉得这是我和你的私事,咱们没必要把双方父母给牵扯进来。即使你不把父母叫来,直接找我谈,该给你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少的。”   “呵呵!”我冷笑两声,“你到现在还是觉得,我找你,是为了钱吗?”   “不不,我的意思不仅指钱,还有其它的。”他停了下来,顿了顿又说,“包括婚姻,只要你给我时间。”   “不用了,如果你找我,想说的是这些,真没必要见面了,再见!”我说完挂了电话。   眼不见心不烦。   我努力把一切都甩出脑子,顾覃之,请你离我远一点,我真的不想和你耗了!   接下来的日子,老爸不急不缓的在帝都晃来晃去,甚至还在酒店包了一个月的房,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让司机送他过来吃晚饭,然后再回去酒店。问他在忙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一周的时间飞快过去,虽然在我眼里老爸什么都没做,但是在各种媒体上,顾氏的风评却开始慢慢转向了,原来都是一味的好消息,现在隔三两天就蹦出一点不和谐的消息,比如说在贵州某地的工程拖欠工程款了,某个新公司办公室甲醛超标了,集团财务公司某总监嫖|娼被抓了等。   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有什么风向在变。   ☆、094 严妍追过来   这些看似又碎又小的新闻,慢慢的让顾氏成了大家的热议公司,多年维护的第一黄金雇主形象慢慢的有了裂痕。在一些知名论坛也会冒出来一些贴子,比如说顾氏集团内部流程缓慢,某老公好色等等。这些贴子都像是顾氏的员工自己发的,甚至配有公司内部的照片,说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原来的顾氏集团就像个围城,人们都在城外,个个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去,如今风声没有像从前那样一边倒的,质疑声越来越多。   我不知道这些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我老爸搞出来的。不过,我不介意,也不关心。现在顾氏与我毫无关系,我只要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小公司就可以了。   老爸在我面前也从来不提顾氏的事,只是看似优哉游哉的在帝都住了下来。   我们一家三口难得有这样融洽的相处时光,好像时光又回到了从前。如果不是严妍带着徐画拉着大箱小箱出现在我家门口,我真的差不多把这一对母子忘记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家的,拍开我家大门时,二话不说直接就闯了进来,里里外外两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然后很高声的问:“老徐呢?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   “严妍,你问得着我么?想找我爸给他打电话,你不一直都是他的心肝宝贝么?”我冷声道,“我的家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她一下把徐画推到我面前,说:“要赶,先把你弟弟赶出去。我要是找得到老徐,用得着来你这儿热脸贴冷屁|股!”   “老徐不在这儿。”妈妈不愿意邻居看笑话,马上站了出来,“你要是想见他,我给你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一听就火了,我老爸自己都不联系他,你这是上赶着把老爸往外面推啊。   “妈。”我叫了一声,“爸的脾气你知道,他要是不想见谁,你就是送到门口他也会锁上大门假装不在家,何必为了别人自己去讨人嫌呢!”   严妍忽略了我的话,对我妈说:“那你打电话,就说我在徐图家里等着他。徐画也来了。”   说完严妍毫不客气,关上大门,拉着箱子和徐画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说实话,徐画一个七岁的孩子,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但是一看到他那个艳丽高调的妈,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她不说话在我眼里都嫌得慌。   “妈妈,渴。”徐画到了新环境,有点胆小,坐在他妈妈身边,两只小手拧到一起,眼巴巴的看着一旁的饮水机说。   “徐图,给你弟弟倒杯水。”严妍命令我。   我假装没听见,直接回了卧室,弯腰拿起严妍的箱子,几步走到大门口,拉开门,把箱子推了出去,然后站在门边对严妍说:“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请离开!”   严妍脸都气绿了,跳起来准备和我吵架。   徐画吓得紧紧拉着她的衣袖,一脸的惊恐。   说实话。对于徐画我完全没感情,因为他一出生我就离开了家,因为受不了每天我家跟回到解放前似的,我老爸一把岁数又弄了个小姨太太回家。   但是,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看到小孩子时就不像从前那么铁石心肠了。犹豫了一下说:“严妍,你出去,徐画可以留下。”   说完我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这特么是替自己老爸认骨血了吗!   老妈不愿意我为难,直接站了出来对正准备发飚的严妍说,“你少说两句,我给你老徐的地址,你自己去找他。”   严妍闻言马上把火气压了下去,然后看着我妈说:“行,我来也不是找你们母女的,我是来找老徐的,找到老徐我就走。”   我对我妈的表现很不满意。但话都说出来了,我也不能当严妍反驳她,何况就依严妍这副样子,估计她绝对不会被我赶出去。   老妈在给严妍写地址的时候,我当着严妍的面儿就的把电话给老爸拨了出去。   “爸,严妍和徐画来找你,现在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的家,然后还坐在我家里不走了,你说怎么办吧?”电话一接通,我就直接说。   “让他们来酒店。”老爸反应了几秒钟才理解我说的是什么事,缓了一下又说,“算了,我派个司机去接她们,你别和严妍起冲突。”   “晚了,该起都起了,你要是快点派人来吧,要不我真忍不住会把她从楼上扔下去。”我说完啪一下挂了电话。   严妍斜眼看着我说:“徐图,不要以为你老爸来帝都看你一段时间。你就敢为所欲为了,别忘记了徐画才是徐家的男孩子,将来继承遗产的是徐画,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或许我让你弟弟给你留点股份,你要是再和我顶着干,小心将来没钱吃饭。”   我冷扫她一真,无话可说。真不知道这个女人从哪儿来的迷之自信,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了,我老爸现在身体好好的,她就开始咒了。我一下就忍不住了,走到她面前道:“也不知道我老爸要是知道你盼着他早死,好让你儿子继承遗产,会是什么表情。不好意思,我刚才手机正巧开着录音功能呢,等一下我就把这段话给我老爹发过去,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爱他的女人。”   严妍的脸一下就白了,她瞪了我一眼。有点心虚的说:“你发,随便发,我说的也是将来,又不是现在。”   我都不知道自己老妈是怎么败到这个笨女人手下的,就这样的智商,还能把我妈逼得天天守在三楼,简直无语了。   我不想和她废物,直接给徐画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进了卧室。   老爸派来的司机是和吴阿姨一起进的门,刚才球球被吴阿姨带下楼去散步了。我抱过球球,看也没看正在出门的严妍母子。   徐画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盯住我认真看了几眼,那个眼神让我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一个孩子,眼睛里的恨意却那么深。   只不过,他的这个眼神一闪而过,快得让我怀疑自己有了错觉。   严妍母子的到来,让我又想到了自己家里的一团乱麻,这一次我下定决心了。如果我老爸还是准备让严妍母子继续住在家里的话,我是不会让我妈妈回H市的,离不离婚我说了不算,但是找个理由让我妈妈留下来就是没错的。   我主意已定,心也定了下来,便把严妍母子的事丢到了脑后。   老爸在帝都除了帮我把顾覃之的骚扰完全屏蔽掉了。我的耳根十分清净。只是,和杜衡结婚的事没那么简单,最近一段时间杜衡忙得天天在天上飞,每天晚上忙到十点左右才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在外地,甚至有时候一整周都在外地。   我让他注意身体,他在电话里笑笑说:“我多努力一点,将来咱们的生活就能更轻松一些。”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满满都是幸福,一个人的生活也觉得有了动力。   他已经开始找装修公司开始对他那套房进行改造了,他在电话里说等房子弄好了。我们先去拍一套婚纱照,然后婚礼的话看我老爸是什么意思,如果要在H市办,他没意见。我问及他父母的意思,他笑笑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必在意父母怎么想。   他没明说。我也猜得出来,我和他的事,他父母大致是不同意的。不过,现在既然他不说,我也没办法逼问,毕竟一开始他就和我说过。这是我和他的事,可以完全不考虑双方父母的意见。   虽然对于他父母不同意这事我心里有气,但是想想自己老爸曾经做过的事,我也就忍了。老妈说话总是点到为止,她的点到为止让我脑补了很多内容,理解杜衡父母的感受。不同意就不同意罢。   一个月以后,顾氏的负面新闻满天飞,老爸给我打了个电话,高兴的说晚上要全家一起吃个饭,聚一聚。我马上就想到了严妍,问:“严妍呢?她要是在。我和妈妈就不去了。”   “她带徐画回H市了。”老爸在电话里说,“你和你妈妈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问问你妈妈。”   我有点不理解,想了想不是妈妈的生日,也不是爸爸的生日,好像是特别平常的一个日子,实在想不起来。   老妈笑了笑说:“我和你爸的结婚纪念日,已经七年没过了。”   话一出口,妈妈脸上的笑马上就停止了,真的,就是那种被速冻的感觉。我心疼极了,抱着妈妈说:“不愿意去就不去,我陪你过。”   “傻孩子,你陪我过什么结婚纪念日啊。”妈妈轻轻叹了一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徐徐,我还是想过去。”   我看着她一副小孩子想要糖吃的表情,把想说的话压了下去。我不需要管那么多,只要妈妈愿意,只要她开心就好。从她的表情来看,她是很期待今天晚上活动的。   “好,我送你。”我对妈妈说。   “这一次对我很重要,谢谢你理解。”妈妈眼神里闪过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我说了这句话以后才走进去。   我叹了一口气,婚姻这件事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球球现在晚上睡得早,又有吴阿姨陪着,我难得清静了点。现在时间才是晚上八点,就此回去有点浪费了,想了想我给杜衡打了个电话,看他今天晚上能不能回来,昨天他在电话里说今天晚上十点能到帝都。   杜衡的电话无法接通,我站在街边没去处了。   只好一边想一边沿着便道往前走,准备随便找点吃的先填饱肚子,就在我左顾右盼找餐厅时,脚下被绊了一下,我差一点跌到在马路牙子上,站稳了身子,我看到马路边趴着一个人,衣服脏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趴在路上。   我本想绕开他继续向前走的,但他手腕上戴着的一块男表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齐越二十六岁生日时,我省了三个月的生活费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095 多管闲事   在这种时候,我几乎管不住自己的脚,走到直躺着的那人身边,然后弯下了身子,侧着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脸,竟然发现地上的人就是齐越。   看清楚他脸的那一刻,我心里不知是什么味道,说不是上心疼,但也绝对不是高兴。我以为看到他倒霉我会幸灾乐祸,但是我做不到那样。   他的脸上也很脏,像多天没洗的样子,身上的衣服都有味儿的。蹲在他身边只觉得呛鼻子。   我想了一下,退开一步从手机里找到了沈冬雪的电话。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存过沈冬雪的电话,她们这种人不会经常换号码的。我希望电话能拨通,好让我通知她把齐越领回去。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以后,沈冬雪接听了。   “喂,你好,哪位?”她在电话里声音清脆的问。   我听她的语气,觉得有点好奇。齐越现在这样子,至少三到五天没洗过澡,那也就是说他一直没回家。自己的老公几天不回家,沈冬雪不应该是着急吗?怎么她的语气一点也听不出焦急的意思?   我清了一下嗓子:“沈冬雪,我在马路上看到你老公躺在地上,身上脏兮兮的,跟流浪汉一样,我现在在XX路。”   我以为她听到以后会说,好的,我马上过去接他回来,他现在怎么样之类的话。没料到,沈冬雪听完以后冷笑了一声,说:“我能猜出来,齐越在最落魄的时候还是会去找你,谁让你是他初恋呢。男人这东西都是贱,初恋不管什么样,都存在心里念念不忘。”   “你误会了。”我耐心解释,“他不是找我,我是在街上散步时踢到他了,你的老公醉鬼一样烂倒在街头。你愿意来接,就接,不愿意我就挂电话了。我这个电话是出于礼貌打的。对了。要是来晚了说不定会有人|体|器|官贩子把他给拉走贩买器|官了啊。”   “解释一下,齐越现在和我没关系了。”沈冬雪说,“我们不再是夫妻关系,他的死活与我无关。能在婚姻期间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还天天从我这里算计着钱和股份,你说我应该去管他的死活吗?”   说完,沈冬雪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盲音,我目瞪口呆,齐越居然离婚了,我有点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半年的恍惚感。   想到沈冬雪话里的信息,齐越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她是暗指我吗?   我举着电话,看着地上躺着的齐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任由他躺在这里?我能抬腿就走吗?沈冬雪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重新又给她打了电话过去:“沈冬雪,你不要误会,我和齐越没有任何的联系,如果不是今天在街上遇到他,我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他勾搭的女人不是你。”沈冬雪打断我的话,冷哼了一声,“要是你,你还能站在这儿和我讲电话吗?”   我听得浑身发冷,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图,当时他能和你分手。我就应该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当时我真的以为他对我的是真爱。那天晚上第一次遇到你,你对我说的话我以为是假的。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向自己前女友解释自己劈腿原因时,会说他爱上一个姑娘,是因为这个姑娘家特别有钱。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好啦。先不说了,你愿意管他,就好好管,不愿意管他,扔在马路上就行了。”沈冬雪说,“和齐越有关的,别再和我打电话,我不会再理会他一个字。”   沈冬雪的电话挂了,我纠结起来。   我和齐越在一起几年,虽然最后分了,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真的恨不下心来不管。但是心里又说服不了自己管。他和我分手时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就像箭,一根一根扎在我心上,现在虽然拨走了,但洞还在。我不是圣母,真的做不到毫无芥蒂。可是,看着他躺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又有点担心他要是被汽车轧到了该怎么办?   想了有五六分钟,我给安琪打了个电话。   “安琪,你那里有没有齐越朋友的电话,最好是同性的、”我问。   “怎么了?你要和他朋友搞上,然后气死他?这也太晚了点吧?”安琪没想到我开口讲的就是齐越,开了句玩笑。   “不是,他在街上躺着,不知是醉了还是病了。”我把齐越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甚至给沈冬雪打电话的事我也说了。安琪和我一样,刀子嘴豆腐心,想了一会儿说:“我让陈桥去管吧。”   我信步走到街边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然后隔着玻璃看着齐越。   说实话,自己曾爱过的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心里那种滋味别提了。既有那么一秒秒的高兴,又有说不出来恶心,说没有心疼也似乎是假的。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看到齐越的朋友刘石磊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弄到车上以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个晚上我心里都很不舒服,齐越原来是一个特别阳光,神采飞扬的人,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想想就心酸的。   爸妈的结婚纪念日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我只知道这个晚上我老妈没回家住。早上时我看到妈妈床上空荡荡的,心里对这个家又有了点希望,但是下一秒就想到了严妍,心情又灰了起来。   老妈对爸爸的感情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在我的意识里,男女这点事,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不用这么纠结的。这样一想,我索性连公司也不去了,在家里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初稿已定的方案,想一想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妈妈中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超市的大购物袋,里面装着新鲜的菜奶肉。她一进门看到我就坐在客厅里吃了一惊,手上的袋子差点掉地上,问:“怎么没去上班?”   “在等你呢。”我放下电脑。   “等我做什么?”妈妈神色正常,看不出来一点心虚。   “你昨天没回来,连电话都没一个,害得你女儿担心了一个晚上,后来一想你又不是去和陌生男人约会,约你吃饭的是你老公,我才睡觉。”我看着老妈的眼睛说。   她和往常一样笑了笑说:“昨天晚上和你爸聊得太晚了,我就在酒店住了一晚上。”   “聊什么?”我问。   “你小时候的事,我们刚结婚时候的事。”妈妈低头笑了一声,放下东西。换好鞋子,施然走到我身边坐下来说,“感叹了一晚上时间过得么快,感觉昨天你还是一个肉乎乎的小婴孩,眨眼的功夫就长大的,而且还有了孩子。”   “就这些?”我问。   “那你想还有什么?”妈妈问。   我翻了个白眼。夫妻夜话不应该只聊这个吧。我想问,又觉得做为女儿问出来太直白,于是吭哧吭哧的跟在妈妈身后,她做什么我都跟着。终于把她跟烦了,指了指沙发对我说:“坐下来,有话直接问吧,憋得你脸都红了。”   “那你别生气啊!”我给妈妈打了个预防针,“你和我老爸昨天晚上,是不是那啥了?”   “胡扯。”妈妈马上反驳,脸上还红了一下嗔怪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找你爸聊。主要还是为了你。”   我一听就明白了,马上说:“你真不用为了我委曲求全,现在我都长大了,你该离就离,别顾忌我的感受,让我天天看着你们这样。我才难受呢。再说了,老爸再渣,也不可能让你净身出户,分出三分之一的家产出来,够你吃喝一辈子了。退一万步讲,你还有我呢。咱们啥都不怕。该离就离。”   “徐徐,妈不离婚不是为了你。”妈妈语重心长的说,“我是为了自己,你别有心理负担。”   这个话题没法继续下去,每次谈都是这个结果,任凭我说出天去。妈妈也不肯和老爸离婚。   过了一会儿,老妈看了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又走过来说:“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等将来你就明白了。”   我没说话,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公司。虽然妈妈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也办法帮她做决定。只能就这样罢了。   刚到公司,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我才知道是齐越打过来。   “谢谢你,徐图,我知道是你叫人把我弄回去的。”齐越在电话那头语气低沉,“我和沈冬雪离婚两个月了,本来想去找你的,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见你应该说些什么。这一次,你能在街上遇到我,也是老天的安排。我想见见你,和你聊聊。”   “不用了,那天看到你在大街上像条流浪狗,顺手打了个电话而已。”我把话说得很难听。   “你还是老样子,刀子嘴豆腐心。”齐越说,“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了,我现在上去有件事和你说。”   我一个不字才出口,他就挂了电话。   齐越来找我做什么?心里闪出这个问题。和齐越分手以前,我们两个好得蜜里调油,因为距离太近,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真觉得他全身上下都闪着金光,一点毛病也没有。但是自从分手,我就开始审视我们两个的关系,跳出来以后才发现,齐越的现实和势利不是新加的特性,而是一早就有的。只是,那时候我没看出来而已。   说话间,杨华给我打电话说有一位姓齐的先生找我,我不想在办公室闹得太难看,就直接让他进来了。   齐越到了我的办公室,站在玻璃墙边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里面的职场,回头对我说:“徐图,我一直都知道你很有才,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有了自己的公司。早知这样,我一早借钱也应该让你先把公司开起来。那样,我们现在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096 撞到一起了   我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说:“齐越,昨天晚上我真的只是顺手打了个电话,想到从前我们在一起时也有过一些美好,所以不愿意看到你那么狼狈的在街上过夜,如果因为我的举动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我向你澄清一下。除此以外,别无想法。还有就是,咱们的感情都是过去时了,该结束都结束了,别再提了。”   说完这席话。我站了起来,指了指办公室的大门说:“是我送你,还是你自己走?”   齐越的脸色一下就青了,他不但不走,反而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我桌子上的小台历翻了两页,轻声说:“徐图,没必要这么绝情吧?不管怎么说你也和我在一起这些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咱们还不是一日。”   他不要脸的把“日”字加重了语气,气得我肝儿疼,真恨不得一杯子直接泼到他脸上去。   “最先劈腿的人是你,先提出分手的也是你,现在你被那个女人踢了,又回来找我诉苦,是不是有点搞笑啊?”我冷笑道。   “没想到你的嘴巴这么厉害,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对我说甜言蜜语呢。”齐越看着我似笑非笑,“和我在一起时,我怎么就没看出这打嘴仗这方面的能力,是不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练出来了。”   “齐越,有事就说,没事就走,没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对他彻底失去了耐性。昨天晚上,算我多管闲事。如果我知道管完以后,会让他又来找我假模式式的道谢,我肯定不管。   “我来找你很简单,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和沈冬雪在一起是为了你。”齐越大言不惭地说,“如果不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我不可以刻意讨好沈冬雪。甚至假装与她恋爱。”   我一听差点笑出来,为了我才和沈冬雪恋爱,我特么还逼他和沈冬雪结婚上床了吗?   “我知道你不相信。”他把弄着自己手里的小台历,突然语气一转道,“周三接受杜衡求婚,商议婚期……”   “你干什么!”我猛然想到台历上我写的一些小备忘录,一把夺了过来。   “你要和别人结婚?”齐越问,脸色很难看。   “我想不想和人结婚,想和谁结婚,与你无关。”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有什么事,直说。”   “我想说的就是,为了你我才和沈冬雪在一起的。”他一下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把防盗钥匙扔到我桌子上说,“不信就去这个房子看看,你心心念念的金俊家园的房子,那一套大复式,上下两层一共一百八十平的,最好的楼层,最好的装饰,房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我听着他的话,不敢相信其中的一个字。   怎么可能?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也太难演戏了吧?我和沈冬雪在餐厅吃饭那一次,他在沈冬雪面前表现的完全没问题。就是死心塌地对沈冬雪一门心思的忠心狗……   他见我不相信,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说:“走,我带你去看,房本就在那间房子里放着。沈冬雪知道我诈了她一笔钱,一直没找到去处,我放在你名下了。”   我被他机械的拉到了楼层电梯口才明白过来。一把甩开他的手说:“我不相信,一定是你为了掩人耳目才这样干的,何况你没我的身份证,怎么可能把房子放在我名下,现在帝都的购房政策这么严,我名下已经有了一小套房子,没有购房资格了。”   “全款的房子,托中介办的过户,用了三万块的中介费,你的身份证我没有,但是身份证的照片和复印件我有。”齐越此时说话再清楚不过,“我当时弄好房子就想和你说的。但是当时沈冬雪盯得太紧,我没办法就又找了一个夜总会的小|妹,让她顶缸做我的情人,转移了沈冬雪的注意力的。我把一切变数都算上了,没算上的是那个小妹妹胃口太大,看到我这里有利可图以后,借用我和她的协议开始敲诈我。最后,为了不让沈冬雪知道我心里最爱的女人是你,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叫易青莲的女人,如果你不相信,我带你去见她。这一切,都是有证据的。”   “不,你在骗我!”我有点站立不稳,一步一步往后退,想躲开齐越的手。   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现在听来似乎说得过去,但细想全是漏洞。他曾经见到我怀孕,也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与他毫无关系。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给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牺牲这么多。   “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这些你都知道,你和沈冬雪在一起时,我和顾覃之在一起,所以你知道我很可能会嫁给他,你不可能为了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女人做这么多。”我摇头否认他说的一切,然后迅速回头,脚步极快飞一样的回到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我一把关紧了门,把百叶窗也拉了下来,身子靠着门,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极了。   齐越在外面敲门:“徐图,开门,放我进去。”   仅有的理智告诉我外面有员工,不能让自己的私事成为大家围观的节目,我不得已让开了门。   齐越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双手抵在我肩上,把我推到了桌子旁。直到我后腰被桌子顶住,他才停了下来,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刚才的问题我回答,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因为你是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可以不计较你做过什么,我只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我知道,你和顾覃之不会长久,因为这些富二代,没有一个人能认真对待感情的。当我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时,我是生气的,我是不准备现去想你的,可是我做不到。”   “徐图,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这一切,可是你对我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提早说出真相。我不想你嫁给别人,我是爱你的,我们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齐越认真的说,“结婚的事。你再考虑一下,给我一个机会。”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齐越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但是,他的解释又让我没办法反驳,我不想去确认那个房子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因为我怕万一是真的以后。我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何况,一个男人可以为了钱去出卖自己的感情,这个男人该有多可怕。   齐越,真的和我不是一路人。   我也爱钱,世上的人没有不爱钱的。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自己的努力去挣钱,或者用自己的条件去换钱,比如说当小|姐,出卖|身|体,这都没问题,因为这些人把自己当成了商品。可齐越不是,他是把自己的算计加在感情里。利用女人的弱点去取得自己想的东西。   这种男人最可恶,我不由的多想,对于我,齐越真的没目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想才是对的,就在此时齐越的眼睛越来越近,然后我唇上一热。被他吻上了。   齐越是我的初恋,他了解我所有的喜好,还有弱点。   所以他对付起我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发恰当好处的,我的软肋他太清楚了。   “你……放开我!”我用力推开他。   齐越更加用力的抱住我。把我逼得无路可退。   “你们在干什么?”有声音传了过来,我的视线越过了齐越的肩膀,看到了杜衡一脸铁青的拉着一个行李箱站在办公室门口,他身后还着着目瞪口呆的杨华。   应该是杨华把他带进来的,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杜衡在追我的,所以他来见我。根本不需要打电话的。   “杜衡!”我借着齐越愣神的功夫推开了他,几步走到杜衡面前,“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杜衡脸色依然青黑一片,他看着齐越说,“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刚才你对我未婚妻做了什么?”   我摸到了自己中指上的戒指,那是杜衡送的订婚戒指,此刻那个戒指就像是会发热一样,烫得我都拿不住手里的东西。   “解释什么?”齐越笑了笑,“我来追回负气分手的前女友,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生点气一哄就好。”   “齐越,你逼嘴,刚才是你逼迫我的。”我马上打断了他的话,“我对你根本没兴趣,更不要说复合什么的,你现在被沈冬雪踹了再来找我。是不是太脸皮厚了。”   杜衡冷冷一笑,伸手把我拉进自己的怀里说:“齐越,这种事你做了,我就会让你给我一个交待。以后,你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让你后悔自己出生过。”   杜衡一直都是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的样子,第一次这样面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话,没来由的,我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齐越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如果没了徐图,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招式尽管来,我不在意,你就算是把我弄死,我也不会放弃徐图的。”说完,他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拍说,“九号楼二门802,你自己有时间去看看。”   ☆、097 你要闪婚吗 为百川汇海205519打赏巧克力加更   齐越离开以后,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杜衡两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压低得吓人。我先开了口:“杜衡,你应该看到,刚才我一直在拒绝他的。”   “我知道。”他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叹口气然后直接走到我身边,用力的把我抱到怀里说,“咱们尽快结婚吧,我不想别的男人再觊觎你。这一段时间太忙,我在外面也是一样天天担心着你。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办一个盛大的婚礼。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名花有主了,你嫁的人是我。”杜衡的声音在耳边暖暖的,我心慢慢安静下来,然后把昨天晚上到今天的事都说了一遍。   我不想和他闹出误会。其实很多情侣闹矛盾都是因为误会,一点小误会藏在心里慢慢憋成了一个大问题,我不想重蹈大家的覆辙,索性一是一,二是二的说了个清楚。   “婚礼的事,咱们不急,缓一缓再说。”我想了一下,继续说,“我这边还有点闲钱,但办婚礼是不够的,等再过两个月有三个项目要结款,到时我们再办婚礼。”   “不行,我是男人,办婚礼的钱怎么能让你来出。”杜衡摇头道,“我自己想办法。”   话都说开了,杜衡紧绷着的脸也放松了下来,我看了看桌子上那把钥匙问:“这个怎么办?怎么还给他?我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来办。”杜衡拿起钥匙放进口袋说。   我看他脸色终于回归正常,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对于他再提结婚日期的事也不再那样纠结了。   或许杜衡说得对,我现在单身一人,难免被人纠缠,等我贴上已婚的标签了,一切也就好了。   当杜衡在我爸妈面前说出把婚期定在一个月以后时,老爸马上反驳说:“不行,时间太紧了,很多事都没准备好。我不想女儿凑凑合合的结婚。”   “爸,我们不太重视形式上的东西。”我说。   “我重视,你妈也重视。”老爸认真的说。   我也不好当着杜衡的面儿顶撞爸妈,只好咽下想说的话,看了杜衡一眼,示意他开口。   我老爸语气坚决,估计是没回旋的余地。杜衡想了一下说:“叔叔,那您觉得需要多久才能准备好婚礼?”   “至少三个月,多则半年。”老爸认真的说。   “那我回去以后列个结婚日程安排,拿过来咱们再商量一下?”杜衡试探着问。   “好。”爸爸立时同意了。   杜衡走后,我啪一下关了房门,有点赌气的看着老爸问:“我记得你说过,巴不得我早点结婚,现在有人要娶你女儿了,你怎么又不同意了?”   “急什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和你老妈谈了三年才决定结的婚,你们才认识多久,不充分了解,婚后有的苦吃,现在闪婚闪离的那么多,你也想加入其中?”老爸反问。   “相处的时间长,未必就能完全了解,比如你和我妈。难道就真的幸福了吗?”我逼问了一句。   老爸一下哑然了,憋了半天才说:“这不一样,别拿我和你比。再说了,我是男人,我太了解男人的心理了。杜衡为你放弃那么多,太不正常了。”   “放弃?放弃什么?”我问。   老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掩饰着说:“我有说过吗?”   我不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自己说出来。对付老爸,我只有这一招,却百试百灵。   “也说不上是放弃什么,就是顶着压力比较大而已,他和父母好像闹翻了。”老爸说,“再者,还有顾覃之的事没了结,你现在结婚有点仓促,我不想你闪婚,再了解一段时间。最多三个月,你要是到时还愿意嫁给他,我同意。”   我求助似的看向妈妈,她这一次却不再帮我,而是缓缓的说:“一辈子的大事,等三个月未尝不可。”   细想一下,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了,早三个月与晚三个月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杜衡上门和我老爸老妈议婚的第二天,老爸接到了H市打过来的电话,具体那边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只知道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是公司里有事必须过去处理一下,然后可能最近不能再来帝都。我没把这事放在心,做生意遇到一点紧急的事很正常。   我本想把老妈留下来,没想到她一得知老爸要回去,马上就也开始收拾东西。任由我怎么挽留,她也不肯多住一天。   把他们两个送到机场,我鼻子有点酸。   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好像穿越回到了从前。没有严妍和徐画在眼前晃,一切都美好得像假相。   在机场,我们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我。每个人都知道,这种美好的相处时光只是短暂,接下来大把的时间都是相互争斗的,或者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我送走了爸妈,自己垂着头一步一步往外面走,鼻子酸眼睛紧喉咙压抑。我正在抹眼睛,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这一下完全没心理准备,整个人都撞懵了,头有点昏的抬起来,看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方亦和。   她刚准备发火,然后发现撞她的是我,脸色变了变,扬手就给了我一记耳光。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到在机场不小心撞个人。能被人直接动手,一点防备也没有,被她打了个正着,脸迅速的开始发烫。   “方亦和,你干什么!”我退后一步,看着她,不明白她发什么疯。   “真是小看你了!”她冷笑道,“悄悄生下顾覃之的孩子,还他妈的找来自己不要脸的老爸给你撑腰,以为这样就能把顾覃之抢回去?”   她骂我,我不会说什么,最多与她争吵两句。但是,她骂我老爸,我脸上一下就挂不了。就算我老爸渣,又没吃她家的饭,还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我的火气一下就蹿起来了。   “方亦和,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红着眼睛问。   刚才我撞到她的时候,正在悄悄抹眼泪。猛不防被她打了这么一下,眼角的泪还没擦干净,在她眼里我应该是一副被她吓哭的样子。   “还用我重复?你们徐家在H市可是出了名的,你妈愿意和一个贱女人两女共伺一夫,我看你也差不多,可惜。我没那个兴趣。再者,你们徐家的女儿,谁愿意娶呢,还不够丢人的。”方亦和咬牙道。   她平常很有修养,基本没见她说过什么粗话,没想到说起来这么尖酸刻薄。   我没接她的话,也没同她理论,抡起自己的包重重往她头上砸过去。她可能想不到我敢这么大幅度的动手,反应不及就被我啪啪几下砸到了脸上。   这个包里装的东西不少,有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厚厚的几十页A︰打印纸,是我方案初稿。正准备下午拿去给客户看的。   我对方亦和印象一直不错,不管怎么说她还给了我一个项目做。但是,这样骂到我脸上了,我要是还没什么反应,别人都会以为我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这几下砸了下去,方亦和的鼻子出血了。脸上的妆也花,还多了几道红印子。   “你干什么!”她吼了一声,往后退。   此时已经有人围观了,我住了手拿起包就要走。   “徐图,你别张狂!”她在我身边叫道。   “我没张狂,你说我没问题。但不能说我爸,他和你一分钱关系也没有。”我回头看着方亦和,“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所以才对你依礼而待,没想到你居然跟泼妇一样,一言不和就打人。你怎么着你了?就算你对我和顾覃之的事有意见,但那是从前。何况,我和他在一起时,不知道有你。如果你要怪,应该怪那个先是毁了你们的订婚礼,没过多久又把你娶回家的人吧!”我看着她。说话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围观的群众都听得到。   方亦和被我抢白了一番,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我没心情看下去,转头就走。   这些年我自己在外面打拼,知道这个社会的规则。礼尚往来,别人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人。有句古话说得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安琪把这句改了,她说的是对付君子用君子的办法。对付流氓用流氓的手段。   转身往外走时,我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刚才方亦和手劲儿很大,这一下我的脸似乎肿了。   我才走出去不足一百米,就听到方亦和的哭声夹杂着半带怒气半是撒娇的声音:“顾覃之,你老婆被人打了,你管不管!”   我一下就站住了。顾覃之和方亦和一起来的机场?刚才他去哪儿了,是在围观还是去办登机牌了?我站在当地,有点迈不开步子。说实话,我想看看在这种时候,顾覃之会怎么办?   方亦和刚才不仅骂了我爸爸,还骂了我妈妈,我是不是应该在她伤上再撒一把盐,让她更疼一点儿。   ☆、098 你满意吗   说实话,方亦和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有教养有气质的大家闺秀,我没想到她会用泼妇的手段来对我,除了那一巴掌以外,让我更难受的是她骂人的那些话。我父母再怎么不好,他们也没碍着你的眼,我自己说可以,别人说坚决不行。   在这种时候,我本来不应该在此地再过多纠缠的,但是骨子里的劣根性站胜了理智,我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去。   顾覃之手里拿着登机牌,拉着行李大步走过来,才走到方亦和身边就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所有人都闪开了路让顾覃之走到方亦和身边,然后呈扇形站在那里,我回头看好在扇形开口的这一面,顾覃之的视线准确无误毫无遮挡的就看到了我。   现场的情形很明确,我把他老婆打了。   顾覃之显然没想到我和方亦和会在这种场合相遇,更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在这里大打出手。我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他显然也看到了,微一皱眉看着方亦和问:“谁先动的手?”   “不管是谁先动的手,我是你老婆,难道对着一个外人,你还要去讲什么公平?”方亦和声音里都是委屈。   我记得刚才她和我动手时,底气十足,转眼间装起楚楚可怜了,看着真是可笑。   顾覃之没说话,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巡视了一圈,忽然低头对方亦和说:“咱们能关上门处理这件事吗?非要闹到不可收拾才算罢休?!”   方亦和眨着眼睛看着他,泪水直人在眼眶里打转。   我缓步走到他们身边,看着顾覃之很冷静的说:“贵夫人手劲不小,我好好的走路,平白挨了一下。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我今天这么打回去是轻的。要是她再除了手脚不干净,嘴巴也不干净的话,下一次遇到就没这么好了了。”   顾覃之眉头皱得很深,我看着他盛怒的样子心里居然有点暗爽的感觉,继续火上浇油说:“打人在先,骂人在先,如今风头占尽了,再来装可怜楚楚搏人同情,方亦和,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徐图,你能少说两句吗?”顾覃之脸面上挂不住了,轻声说了我一句。   他刚才与方亦和说话时,声色俱厉,对我说时却放缓了语气,甚是柔和。这明显的对比我看到了眼里,方亦和也看到了眼里。她一下就炸毛了,毫不理会围观的人群,眼泪在脸上流成一片,红着眼睛问:“顾覃之,我就问你,今天这事即使是我先动的手,你要怎么办?”   “方亦和!”顾覃之的语气里既有责备也有焦急,“这件事能不能回家说,你是先动的手,就给徐图道歉。”   顾覃之的话一下就把方亦和惹怒了。她一把推开顾覃之伸向她的手冷笑道:“好,我知道了,在你眼里她才是最重要的,我是那个你不得不娶回家的对吗?前几天不还想和我离婚吗?本来我觉得既然你对我没感觉咱们就好和好散,今天这阵势我也看到了,你想要自由门也没有,我们方家的女儿不是你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的。”   方亦和说完扔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就走。   看着她挤出人群,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我心里稍微有点难过。同为女人,我能理解她刚才让顾覃之撑腰时的心情,但是她的对立面站着我,而且她还先对我出言不逊。她说的是事实,但我没刻意勾引顾覃之,生下孩子以后,我也没想过要从顾覃之那里得到过什么,我的底线是孩子由我自己来养。不给顾家。在一开始,我就亮出了自己的底线,并且我没有干扰过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我做的这一切已经很尽力了,他们夫妻即使再不和,与我也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但是,方亦和如今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一切都怪到我身上,甚至怪到我爸妈身上。我不能忍。   看着方亦和跑远,顾覃之一点也没着急,叹了一口气走到我面前,低头关切的问:“你的脸要不要紧,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不用。”我冷冷的回答,然后转身就走。   顾覃之伸手拦住我的去路,我一脑袋就撞到了他胳膊上,鼻子又酸又疼,条件反射一样把眼泪撞了下来。   他一看我流眼泪,满眼的惊慌,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纸递到我手里说:“擦一下,别在这里哭,不太好。”   我嗯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继续往前走。但是不管我怎么转身。前后左右都是他的身影,我无奈了,抬头问他:“你有完吗?”   “没有。”他说,嘴角带着笑意,“我本来就是想找你的,但一直没机会,今天既然碰上了,就先聊聊好不好。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你老婆跑了,你不应该先去追她吗?”我被他逼得没了退路,只得看着他的眼睛站住。   “你是在吃醋?”顾覃之问。   我不得已的皱了一下眉:“顾覃之,你也太自信了吧,我为什么要吃醋,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递结婚请柬的。”   “结婚?和杜衡?”他脸上的笑一下就收了起来,问我。   “不错。和杜衡,他对我是一心一意的,不像你。”我看着他,“他的前女友结婚了,还活着,所以我选择了他。”   “徐徐,你在赌气。”他自己下了结论,又看向我说,“我当时结婚也是赌气,觉得只有那样你才能注意到我,我没想到的你把我彻底忽略了,我的结婚成了儿戏。”   我气得几乎笑出声:“顾覃之,你是毕业后就接管公司的人,会在这件事犯这么幼稚的错误?我不相信。”我看着他,冷了声音说,“你这个谎说得很没水平,倒不如说你为了某个商业目的才和方亦和在一起的。”   顾覃之被我说得一脸铁青。我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他再次追了过来,看着我问,“对我,你就这么厌烦?”   “对。”我道。   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转身就走。我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就在我走到门口时,腰上一紧我被人大力抱住,抬眼撞到了顾覃之暴怒的眼睛里。   “徐图,你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他道。   “顾总,这是公共场合。请你注意形象。”我顿了一下,从惊慌当中冷静下来,看着他道,“我不是在挑战你的底线,我在挑战自己的底线。请你想一下,我和你在一起以后,你有那一天是把我当作徐图来看的?在我爸妈找到你时。我希望你像个男人一样做出姿态,而你泥,全程不说话,完全由你爸爸做你的代言人。不好意思,我的耐心早就用完了,我的底线也被你打破了,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再和你相处。我选择了离开。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两个人的感情我说结束无效?”   “你以为只有我瞒着你某些事?”顾覃之松开了手,黑着脸问我。   “对,除你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用一堆假相把我耍得团团转。”我也来了气。   顾覃之,我对你真心实意的时候你不在意,现在我要走了你却又纠缠不休,我真的没给别人当替身的习惯,请你放过我吧。我在心里吼着。   “杜衡,他就没一点事情瞒着你?”顾覃之问,“我不相信他对你说的都是真话,上赶着当便宜爹,我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甩开他的手,一个字也不想听下去。说来说去,就是因为我身边有了一个孩子。所有人都怀疑杜衡对我是不是真心的。现在这个社会怎么了?就是因为我有孩子,就是因为我曾经经历过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杜衡对我的真心才显得弥足珍贵。   从机场出来,我满头都是汗。   我爸是这样说杜衡的,顾覃之也是这样说的,他们到底觉得那地方不对,难道真的是我自己又看错人了吗?   顾覃之在我面前说过不下三次他有苦衷了。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第一次我们之间闹矛盾是因为一个不在人世的邙邙,同样的错误为什么还要犯第二次,实话实话会死人吗?   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让我想死。   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我和杜衡在一起是轻松的,为什么夹杂了这些人的话以后,我心里反而忐忑起来了?我不应该全方位的信任杜衡吗?   我头痛欲裂的回到家,看到了趴在地毯上玩耍的球球时,心里才稍微安定一些。   球球现在已经到了咿呀说话的月份。一张小嘴永远都停不下来,说着含糊不清的,大概只能听出一两个单音节词的话。   我看到他,放下心里的琐事,专心陪他玩起来。看着球球干净的笑脸,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球球一个好的生长环境。不让他过早的被人情世故给污染了。   在机场,我当着方亦和的面儿刺激了她一回,心里本应高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安琪现在孩子太小,每天都忙得跟陀螺一样,我也不好有什么事都去找她吐糟,只得把这些埋在心里。   杜衡疯狂出差的时期结束了。我以为他能轻闲一段时间,没想到在帝都忙得几乎一周才能见两到三次面。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和杜衡的事透露到了他们公司,本应该毫无悬念就拿下的项目黄了一个又一个,甚至到现在,我手里只有两个原来和杜衡他们公司签的未完成的项目,新项目一个也没接下来。   我忽然意识到,在公司的业务上。我太过依赖杜衡了。还好,老爸在帝都的这段时间,通过他自己的关系给我介绍了几个新客户,否则现在公司就是揭不开锅的局面。   我把球球哄睡以后,打开电脑看着曾合作过的那些客户清单,准备趁着十一做一次客户的答谢会,把所有合作商都聚到一起。大家拉近一下关系。   说干就干,我第二天到公司就和大家一起制定出了答谢会的方案,在帝都房山的十渡找了一个度假村,包下几栋独栋别墅,再租了一辆大客车,然后开始设计答谢会请柬。   我们公司本来主要就是给别人做活动策划,做起自己公司的活动得心应手。三天时间不仅方案确定下来,开会地点确定下来,连娱乐节目等都设计得完美无缺。   正式的请柬,通知的邮件,一封一封的发出去,杨华陪着我再各家去拜访,一周以后就把人凑齐了。一共能来的客户是七十三人,中间有三分之一中层管理,其他的都是客户方的普通员工。   我看到一切都安排妥法,松了一口气,然后让杨华开始按照一个人一千块的标准去采购伴手礼。   晚上,我重新检查了一下流程,再次和每个环节的工作人员确定。最终觉得不会出任何意外的,才关上电脑准备回家。明天就是客户答谢会的正日子,我想借此机会拉近彼此之间的联系,然后为下面的项目打好基础。   我犹豫了一下把电脑合上准备放到包里,晚上回去看能否再工作一会儿。就在我手刚摸包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一下就亮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上面显示来电话的是老爸。   我以为他又要说我和杜衡的婚事太过急促了。犹豫着不要接,没想到这个电话还挺执着,一下一下响着没完没字。   “爸,又怎么了?”我语气里带着不耐烦问。   “徐徐,快回H市,你妈妈出门遇到车祸了。”爸爸的声音很焦急。   我一下就呆了:“怎么可能?严重吗?现在怎么样?”   “你先回来,很严重。”老爸语气里的急切让我心慌不已,我手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电话也摔在地上了。   不过,这一切我都没精力关注,抓起了包检查一下证件直奔机场。   ☆、099 妈妈出事了   在回去的飞机上,我的眼泪就没停下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相信,妈妈的身体才好了一点,怎么就又遇到车祸了呢?明明在帝都的时候,她和老爸水火不容的感情已经有了一定的缓解,我以为接下来她会慢慢想开,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她遭遇车祸的消息。   老爸安排好人在机场接我,我一下飞机就被直接送到了医院,一路忐忑不安的想。老爸说的严重到底到什么程度。我想打电话问,却没勇气拨过去。   司机把车子往医院大楼下面随便一停,对我说:“徐图,我带你上去。”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一路狂奔。   在帝都,我从公司赶到机场,又坐了小一个小时的飞机,下飞机后用了四十分钟赶到医院,林林总总算起来,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小时,我不知道妈妈的手术怎么样了。   正在我往楼上奔跑时,司机的电话响了,他一边走一边接通电话说:“徐总,我带着徐图正往楼上去呢,什么……抢救失败!”   我一下就站在当地。一步也挪不开。   司机叔叔也呆在当地,手里举着手机,看向我,眼神里都是悲悯。我有点听不明白他刚才说的什么意思,重复问了一句:“抢救失败……什么意思?”   “徐图,你别这样,咱们先上去看看你妈妈。”司机叔叔对我说。   “我不去,我妈在家等着我呢,我不去!”我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我不想在医院里见到我妈妈,她一定还在家里给我准备晚饭,等着我回去吃呢。   “徐图!”他叫了我一声,然后对电话里说了几句什么。   我看着医院细长的走廊在我眼前变形,扭曲成腰带,甚至脚下的地也晃动起来,我就像飘在风里一个没线的风筝一样。   就在我转身要跑出大门时,一双有力的胳膊从身后抱住了我,大声的叫了一句:“徐图,上去见你妈妈一面!”   这是爸爸的声音,我抬头望着他,眼前就像有一层水幕看不清他的表情。   “爸,妈妈是不是没事?妈是不在家呢?”我张皇失措的问他。   “徐徐!”爸爸用力抱住我,“徐徐,乖,听爸爸的话,上去见见妈妈好不好?”他用哄孩子的语气哄着我。   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就要往外面跑。   “小赵,拦住她。”爸爸说。   我不知道我又撞到了谁的怀里,只记得我被抱住时,回头看到了老爸满是泪水的眼睛。泪水就像擦不干一样往下流。   “爸!”我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我明明在一个月以前还和妈妈在一起吃饭,她每天去市场前都会问我想吃什么菜什么水果,要不要吃海鲜……她不可能的。不可能出事的。   “徐徐。”爸爸抱住我泪流满面,声音里压抑着重重的悲伤,“徐徐,你不能让你妈走还闭不上眼,去看她一眼,她在等着你。”   我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眼前的一眼晃动的厉害,仿佛是在地震,而我就是震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扶上楼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房间。只知道我看到的妈妈美丽异常。脸面干干净净,红润极了,就像是睡着一样。   她的眼睛没有闭严,微微半睁着,似乎不甘心我来的这么晚。我不敢走过去,生怕惊醒了她,我又不得不走过去,我不想让她临走都对我放心不下。   “妈!”我跪在地上,只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下劲儿的往下流。眼泪中间我似乎看到妈妈向我笑了笑,“妈,我来晚了。”   我真的不想说这句话,可我不能不说,我要让妈妈走的安心。   爸爸一直站在我身后,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很用力的按在我的肩膀上。   妈妈的手冰凉异常,我握着就不肯松开了,我觉得她只是睡着了。可是,任凭我怎么哭,她就是不睁眼。   “妈,你睁开眼再看看我。”我声音小小的,柔柔的,既怕心酸她,又怕她听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句。妈妈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徐徐,咱们起来好吗?你跪在这么凉的直,会病的。”爸爸伸手要扶起我。   “不。”我挣扎了起来,我知道接下来他就要把我从这个房间里带走,这是我看妈妈的最后一眼。   “爸。我妈是睡着了吧?”我抬眼满是泪水的眼睛问道。   “徐徐,爸爸和你一样伤心。”爸爸用手抹了一把顺着眼角流下来的眼泪,红肿着的眼睛对我说,“但是,咱们不能这样跪下去。跪到什么时候呢?即使妈妈走了,你还有爸爸,爸爸一样爱你的。”   “不,你不爱我!”我抬起头,声音异常坚决。“你不爱我,你如果真心爱我,就不会找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领回家,你爱的只有自己,妈妈活着的时候你怎么对她的?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早就走了吗?因为她伤心,她那么爱你,换来的却是你的背叛和忽略,哪一个女人受得了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老公,可是妈妈忍下来了,现在她忍不了!”我的声音很大。一字一句都对着爸爸说了出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身体晃了,嘭一下倒在地上。   老爸倒地的声音把外面等着的人吓得推门进来,然后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我看着爸爸被人掐人中,然后迅速的有医生走了进来。   他戴着金线框的眼睛对我说:“徐先生有高血压。不能受强烈刺激,对于徐太太这事,他自己也很伤心的。”   我看着老爸毫无知觉的被人抬出去,心里有根弦一下就绷断了,连滚带爬扑到爸爸身边。一声一声的叫道:“爸爸,你别这样,你别吓我。”   看着老爸被人抬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后面躺着妈妈。前面躺着爸爸,此时的我无助到想跳楼自杀。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儿在吵架,一个说要去先看看老爸,一个说应该在这里守着老妈……   “徐图,先去看你爸爸。”迷糊中有个声音对我说。   我根本看不清楚说这话的人是谁。身不由己的被他牵着手跟着人群往前走,然后手术室的灯又亮了起来,我满耳都是嘀嘀嘀的声音,头几乎都人炸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推开了。有人说:“没事了,只是受到了重大刺激一下昏过去了。”   紧接着老爸被推了出来,我隐约听到他在问:“徐徐呢?”   我被人推着来到床上,然后看到了老爸。他此时脸色苍白,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红肿着眼睛看到了我,然后一把紧紧抓住我的说:“徐徐,爸爸是爱你的,也爱妈妈。”   我没敢分辩什么,只是木然的跟着手术床被进了病房。   两个护士在床边转了几圈。把一系列的监控仪器都连到了爸爸身上,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老爸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松开,他眼睛里的悲伤让我觉得天都塌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此时我已经慢慢认清了一个事实——我妈妈走了,再也看不到了。   “徐徐。爸爸爱你。”爸爸又说了一句,“你妈妈遇到这样的事,我比你更难过,我们几十年的夫妻感情啊……”   爸爸没再说下去,我抬头看他时。他在闭着眼睛无声的流眼泪。   看到老爸这个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他身上哭了起来。老爸一只手抚着我的手背,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醒过来时房间里只有仪器的声音,还有头顶上雪亮的灯光。   我才一动,爸爸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徐徐,你好点了吗?”   我抬眼看到了老爸,他应该是一直看着我一点也没睡,眼睛肿得更厉害了。我心里泛起难以言说的感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恨他。如果他没有把严妍弄回家,我妈是不是就出不了这个事了?   “爸,妈妈是怎么出的事?”我声音沙哑的问。   “出去买东西,走到人行横道上时,有一辆失控的汽车撞了上来……”爸爸说。   “买东西,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去买的,家里有保姆有阿姨。”我质问道。   爸爸沉默不语了,我一心认定他必定有事瞒我,又追问了一句,老爸缓缓的说:“是为了给我买食材褒汤。”   “为什么不让严妍给你煲?”我问。   爸爸马上不再说话了,我却再也力气问下去,全身都软了。我看到老爸的眼神,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在他的眼神里,藏着比我更深的悲伤。   ☆、100 顾覃之的帮忙   我和老爸在对视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敲开,我以为是老爸手下的人,头也没抬轻声说了一句:“不用进来,让我们稍微安静一会儿。”   那人站在我身边没说话,我看到老爸抬头看这个人,不由也抬起了头。   来人竟然是顾覃之,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而且是在这种时候。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说:“多少吃一点东西,别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说完以后看向老爸郑重的说了一声,“叔叔,节哀。”   顾覃之的出现很奇怪,我本应该抓着他的脖领子问个清楚的,但是我现在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力气。   我妈妈都没了,我还在纠结哪个男人对我是真心的吗?脱力的坐在沙发上,我提不起任何的力气,甚至理都没理顾覃之。   “谢谢你,但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老爸勉强打起精神说。   “嗯。”顾覃之应了一声,“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我没说话,老爸也没说话。顾覃之自己就这样走了出去。我在想这么冷淡的对待他,他应该走了吧。   不过,没有出去看一眼的**,只是盯着那扇重新关上的房门看了很久。   我盯着那扇门时间久了,有点迷糊,觉得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缓缓走到我身边,弯下身子用手抚着我的头说:“徐徐,不要和爸爸生气,妈妈走了,不能照顾你了。其实这几年,妈妈也没照顾过你,心里有愧疚的。不过,看到我的宝贝长大了,懂事了,我真的放心了。”   “妈。”我叫了一声,伸手去拉妈妈的手,一下拉了个空。   眼开眼,发现是个梦,而我歪着躺到了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毯子。我以为是老爸给我盖的,眼睛往病床上看过去。   老爸躺在病床上睡得很平稳,旁边的陪护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笔直的挺着后背,一副很清醒的样子。   我轻咳了一声,那人转过后背,竟然又是顾覃之。   “你怎么还没走?”我压低了声音问。   他竖起手指示意我别大声说话,然后轻轻的走到我身边说:“你家里遇到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不放心离开。纵然是你要打我骂我,也要等这件事办完以后。”   “为什么?”我问。   他明知我问的问题是什么,却装着糊涂说:“什么为什么,我没目的,就是不想你太悲伤太辛苦。”   我还想说什么。老爸在床上翻了个身,我马上就把话咽下去了。   顾覃之看着病床上的老爸,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我说:“叔叔的病没你看着那么简单,傍晚检查的时候我问了医生,他说叔叔一直都有高血压,最受不了刺激,如果血压持续高上去,很有可能引发脑梗,这一次阿姨的事对叔叔打击很大。虽然表面看来只是昏了过去,并且很快就抢救过来,但是情况还没稳定,需要住一周的院打针观察。”   “不会,我老爸身体一直很好的。”我不相信,看他准备回答,我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顾覃之是什么时候来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也没隐瞒,想到了就直接问出来。   顾覃之看着我说:“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不信。”我说。   “我来H市办事,在机场就看到了你,叫了你几声你就像没听到一样,我看你目光呆滞,又上了陌生人的车就有点担心,叫出租车一路跟了过来,然后就知道了这件事。”顾覃之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又补充道,“不管你对我多讨厌,这件事你需要一个能帮你打理一下,如果你能把杜衡叫来,我马上就走。”   我这才想到,下午的时候我被人用手推到了爸爸面前,还在我神智不清的时候说了几句让我醍醐灌顶的话,当时觉得那个声音有点熟,现在想来居然是顾覃之。   我有心想和顾覃之生气,赶他走,却是真心没了力气,只得给杜衡打电话,看他能不能过来。   即使顾覃之不提醒我也会给杜衡打电话,如他所说这件事我一个人根本不行,必须找个可靠的人来帮忙。我老爸的身体需要人照顾,老妈接下来的后事也要有人料理,公司的事也不能扔了不管,还有家里的各种亲戚也都要通知到位。   如此一想,事情多得没头绪。   杜衡的电话没人接,我有些失望的放下手机。   顾覃之看了看我说:“他没来以前,我先帮你,放心,我在这个时候是真心想帮忙的,你别多想。”   老爸睡得不安稳起来,我和他都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第一天晚上,我就这样半睡半醒的捱到了天亮。   杜衡一早给我回了电话,说他因为公事被临时派到了国外,昨天晚上一直在飞机上。我一听心都凉了,声音低了下去。他听出我声音里的异常,问怎么了。   我把妈妈的事说了,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我马上向公司申请回去,你给我一天的时间。”   “好。”我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并不是怪杜衡出差的不是时候,而是想到了一个词机缘巧合,顾覃之真的就是老天派来淌这场混水的吗?   在顾覃之买了早餐回来以后,老爸醒了。   一夜的时间,他苍老了很多,眼色的细纹似乎一下就深了,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清明凌厉了。他看了看顾覃之,又看了看我,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顾覃之,你是昨天就到了吗?”   “是的叔叔。”顾覃之礼貌的回答,然后把早餐摆在桌子上说。“你们都没吃东西,先吃一点吧,等下有得忙的。”   老爸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问:“你来这里为什么?讨好我女儿?”   顾覃之手一顿,抬起头看向我爸说:“叔叔,上一次您在帝都找到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处于慌乱之中,很多事没处理好。事后我认真想过了,我对徐图还是有感情的,当时和她在一起也从没一天是抱着玩玩的心思。只不过后来各种事情都凑巧到一起,我们彼此错过了。我知道她未必会原谅我。但是我可以等。这一次我过来帮忙,没有任何目的,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阿姨是球球的外婆,于情于理,我也应该管这件事。”   他说完以后,很平淡的看着我说:“徐图,吃早饭,然后你通知亲戚过来,我刚才打电话找人去殡仪馆租地方了,阿姨的遗体告别仪式你定个时间吧。”   他这样一说我才知道,竟然还有许多的事要做。   默默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碗,却一口也咽不下去。只要一想到妈妈喉咙就发紧,然后心里酸楚得不能形容。   在顾覃之做这一切时,老爸一直在盯着他看,最后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好吧,你这个理由,我接受。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我女儿不同意谁也别想强迫她,球球你们是别想了。”   顾覃之抬头看着老爸,声音不大却有点掷地有声的感觉:“我不会抢球球。孩子跟着妈妈才好,徐图不接受我,我要孩子有什么用。”   我自己不想吃,但看到老爸担心的眼神勉强吃了几口,然后坐在床边劝老爸吃东西。我们早餐才吃完,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严妍拉着徐画走了进来,看到我也在,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看有什么地方能用上我的,我也想帮点忙。”   她语气很正常,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但我听在耳朵里却死活不顺耳,真想拿起东西摔过去。昨天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她连个面也不漏,现在一切都理顺了,她出个假惺惺的说要帮个忙!   老爸皱着眉对她说:“你好好在家带好徐画就行,别的忙你也帮不上,不要添乱,别四处去闲逛。”   严妍脸上不太好看,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乖巧的表情说:“好,那我先回去?”说完这话,她才像刚看到老爸在床上躺着一样问。“要不我在医院里照顾你吧?”   “不用,你先回去吧,家里也不能没人。”老爸笑着对她说,“照看好徐画。”   送走了严妍,老爸开始打电话,从公司拉了一票人来忙活老妈的事,等到安排好以后,又对我说:“徐徐,等一下人都到了,你和顾覃之一起过去,让他协助你把每个人做什么安排一下,我身体有点乏,眼皮直打架,就不去听你们都怎么办的了。”   “嗯,好的。你先休息!”我对老爸说。   他一点头就闭上了眼睛养神,我看他两分钟也没动静,就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突然他又睁开了眼睛对我说:“对了,你妈最喜欢的几样首饰都在家里的呢,你让人跟严妍回去,取回来给你妈戴上。”   “嗯。”我应道。   此时,顾覃之在一旁犹豫着要说话,但是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我看着有点生气,直接问:“你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说,既然我老爸同意你在这里帮忙了,断不会半途把你赶走。”   “那个……我想问一下阿姨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嘱?有一些事我觉得还是尊重阿姨自己的意思才好。”顾覃之问。   “遗嘱?”我马上就觉得气到不行,“有人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车祸吗?我妈怎么可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留下遗嘱?”   我还要继续往下说,老爸抬手制止了我,想了想说:“徐图,等一下你和我叫来的人安排好事情以后,让顾覃之陪你回家一趟,我记得你妈妈有一个日记本,你去看看。或许有她要嘱咐给你的话。”   我心里一动,眼泪又一下流了出来。如果老妈在日记里写到过世以后要怎么办的事,那她对于活着是多么绝望。   顾覃之没再说话,直到老爸从公司拉来的那一票人进了病房。   爸爸把我简单介绍给他们,最后说:“这是我女儿,一直没在公司露过面,今天和各位认识一下,接下来需要办什么事,怎么办都听她安排吧。”   大家看到我老爸一脸疲惫的样子,都点头说让他放心,保证全程听我安排。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还特意走到跟前,很用心的安慰了我老爸几句。   以前,我总觉得在别人遭遇不幸的时候,多说几句安慰的话是礼貌,现在却觉得完全是多余。因为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本来平静下来的心绪,会因为别人的安慰越来越难过。   老爸真的是累着了,眼神里都是困倦,勉强和大家说了几句话,就示意他们出去了。   我也跟了出去,到门口时看到顾覃之在等我。他悄悄塞给我一张纸说:“这上面写的是关于阿姨后事的办理流程。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然后补一补,或者修改一下。我在医院隔壁的酒店开了一间套房,咱们带他们过去说事吧。”   此时,我不得不佩服顾覃之思虎周全,自己对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点头说:“好的。”   到了酒店,没说什么废话,我按照顾覃之给的一二三安排了事情下去,然后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人都去办自己那一摊事。同时我们把妈妈的遗体告别仪式放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徐图,回家取东西的事,只能咱们两个去了。”顾覃之在身边提醒。   我一拍脑袋才想到老爸刚才的话,我现在是强打精神去办这件事,心里真的感激顾覃之的提醒。   我有些担心老爸,想让顾覃之留下来照顾,他倒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是老爸不同意,他的理由是这个时候不放心我自己开车,公司的司机都被安排出去办其它事了,而我家住的地方交通不太方便,打车也不容易。   就这样,顾覃之开车把我送回了家。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严妍正的收拾家里,一包一包的东西被她指挥着从楼上搬下来,我一看就急了,我妈还没过头七,甚至遗体还没火化,她就着急开始大扫除了吗?!   “严妍,你在干什么?”我忍不住冲了上去。   她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吃了一惊,然后有点结巴的对我说:“没什么,我就是让阿姨打扫一下房间。”   “打扫房间需要扔这么多的东西。这是不是我妈的?”我问。   她脸上一阵不自然,眼睛不敢看我,看向旁处说:“其实也不算是,你妈的东西我没动,都在楼上呢,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我伸手扯开了一个刚从楼上搬到楼梯口的黑色垃圾袋,扯破以后一件熟悉的青灰色棉麻连衣裙滚了出来——这是我妈妈的衣服。   我一下就急了,站直身子朝严妍的脸上就是一记用力的耳光,她被我打懵了,缓了一会才尖叫起来:“徐图,你敢对我动手。我是你长辈。”   “为什么不敢?你敢动我妈的东西,我就敢对你动手,现在我妈的灵魂说不定还没走呢,就在这个房子里看着你呢,你就敢这么做,也不怕遭报应!”我气得话都说不利索,这一句长话说出来以后,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几乎就倒下去了。   身后一支有力的胳膊托住了我的腰,我知道那是顾覃之。   我被气得眼冒金星,真的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了。胸口被气顶着,一时上不上,下不下,差点憋死。   顾覃之看出我情况不秒,马上用手拍我后背帮我顺气,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时,一口气顺了过来。   “把东西都搬上去,有没有扔到外面垃圾站的,如果有去捡回来。”顾覃之声音冷冷的说,“现在阿姨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翻她的东西。真的是太过分了!”   家里帮工的保姆只是听严妍的指挥,现在听到我们这样说,抱着东西极快的就送了上去。   我还想和严妍理论,被顾覃这一把按住,他对我说:“现在别计较这些,先保住阿姨的遗物,事后让叔叔来看这事要怎么办。”   顾覃之说完,拉着我就上了楼。   到了妈妈的房间,我才看到原本整洁有序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直放在床头的首饰盒不见了,靠着墙放着的一个书架。上面的书和小文件盒也被翻得一团糟。   我刚好容易被顾覃之劝下去的火腾一下就着了,甩开东西几步来到楼下,正看到严妍端着妈妈的首饰盒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把东西往我手里一塞说:“给你,这是你妈的。我收拾的时候把贵重的都留了下来,说将来再给你,你既然回来了,就自己收拾吧。”   她把话说得很漂亮,我接过首饰盒问:“我妈的其它东西呢,你最好都给我放回原位。”   “我没动别的。”她说。   “书架上的东西呢?”我问。   妈妈有个习惯,随身的文件包括日记一类都是放在卧室的小书架上。刚才我看了上面没有。   我说完以后就这样盯着严妍,她被我盯得有点发毛,转身进了一楼的卫生间,我跟了进去,然后看到地上居然有一堆烧东西的痕迹,那堆纸的灰烬旁边还有几本没烧的本子。   “你干什么!”我急了,马上蹲下去捡里面的东西。   她烧的是妈妈的日记,已经烧了几本,仅仅剩下三本。   我真的没想到严妍会办出这么过分的事,气得全身发抖:“你凭什么不经我允许处理我妈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处理?”   她被我的样子吓倒,往后退了一步说:“人都死了。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一点用也没有。”   “严妍,你说你烧了多少?”我厉声问。   “就一本。”她说,“就一本,你不信你自己支,上面都有日期的。”   “你看了我妈的日记?”我马上又问。   “我只是翻看两眼。”她一脸无辜的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怕别人看么?”   我真的连打她都懒得动手了,认真检查了下卫生间里还有什么是妈妈的,然后统统抱在怀里,用能杀死人的眼光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如果你还拿我妈妈的其它东西。请马上还给我,否则我对你绝对不会再客气。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拼着与你玩命,我也会让你后悔的。”   严妍打了个哆嗦,忙摇头说:“没有了,没有了,就这些了。”   我想她也不可能销毁更多,抱起东西直接上了楼。   回到老妈的房间,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我妈天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人才刚走,自己的物品就被扫地出门。甚至连全是**的日记也被那个女人毁去了一本。   顾覃之看到我怀里抱的东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皱眉问:“她把你妈妈的私人物品拿下去了?“   “嗯。”我应了一声在地上坐下来,用手背胡乱擦干眼泪说,“我尽快翻翻看有没有什么是妈妈想做的。”   我下去的这会儿功夫,书架上的东西被顾覃之整理利索了,他把一个浅灰色的文件夹放在我面前说:“这是阿姨名下的一些资产,应该都是留给你的。”   我不太在意这些,就随放放到了一旁,继续去看其它的。   “这些好像是阿姨自己手写的什么东西,我一看是手写体就没多看,你看看吧。”顾覃之又把一个纯白色的文件夹递给了我。   我拿起来翻开看。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妈妈的心情,中间夹杂着一些佛经。妈妈的字娟秀异常,一字一字的写着自己的一些日常,在我看来只是平淡了一些,却没有臆想当中的孤寂无奈的。   我看了一眼时间,没敢细看只是粗略的翻着,希望能找到她对自己身后事的安排。   日记也是从最近的日期看过去,翻了一个多小时,所有的东西都过了一遍,我没任何发现。   顾覃之见状说:“那就只能按照咱们理解的最好的办法去做了,至于其它以后再说。”   我想想也只能如此。临出门时把妈妈的房间锁死,抱着她最喜欢的几件衣服还有那个首饰盒回了医院。   “徐图,严妍的事你先别和叔叔说。”到了医院门口,顾覃之提醒我。   我想了一下,他提醒的正是时候,如果依我的脾气,一上去就会把这事说出来。但是经他一提醒,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个,等于故意刺激我老爸,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101 老爸的喜讯   我走进病房,老爸看着我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眼神犀利的望过来问:“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   “没有,我看了妈妈的东西,好像没有关于遗嘱的内容。”我把手里的首饰盒子往前一放说,“这些就我妈所有的首饰了吗?”   爸爸接过盒子打来看,越看脸色越黑。   我这几年没和爸妈一起住,只知道原来妈妈有一对和田玉的手镯,是籽儿料,因为经常戴,很是温润漂亮,颜色里都透出油光了,但是在这个盒子里我没看到。   “你别管了。”老爸最终叹了一口气,然后当着我面儿就给严妍打了电话过去,语气又冷又硬的说,“严妍,你把你拿的徐徐妈妈的东西还回来,我从来不管你花钱,想要什么都自己去买,现在平白拿她妈妈的东西,不对。另外,这些东西即使不放在墓里难她妈妈做陪葬,也是要留给徐徐做个念想的。现在,马上迅速的送到医院来。”   老爸说完挂了电话。然后自己开始揉太阳穴。   顾覃之推了我一把,我才愣过来,走过去没说话,伸手为爸爸揉着头,压着怒气说:“爸,你别生气,身体要紧。”   “嗯。”老爸应了一声,拍了拍我的手背。   事已至此,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如顾覃之所说,现在我老爸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万事以生者为最大,我先压压一火气,等把老妈的后事办好了以后,腾出手再收拾严妍。   原来我对她只有成见,讨厌,但并不是特别恨她,因为我觉得她能插足我们的家庭生活,我老爸至少要承担起百分之五十的责任,现在不一样了,在我眼里严妍就是一个妖艳贱货,她彻底惹怒了我。原来,我对老爸的家产一点也不感兴趣,觉得既然我恨着他,再花他的钱有点恶心,说白了我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有洁癖,既然我恨他,那他的钱也是脏的。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因为我不会给严妍和徐画留下一分钱,我要拿回我妈和我应得的一切。这个家是在有了起色,公司快上市的时候,严妍才介入到老爸的生活,那么对于这些财产,她没资格花一分。   我想着这些,心绪慢慢平静下来。现在严妍这样折腾大概就是不想让我妈走好,我如果真的在此时和她顶上了,岂不是遂了她的愿。   妈妈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几年不曾联系的人亲戚朋友都来了,所有人都是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看在我眼里就是在演戏。   我有一个大伯一个叔叔,还有一个舅舅一个小姨。但是这些人,真正关心妈妈的没有。他们每次来家里,都恨不得把我老爸捧成皇帝,然后顺利拿走自己想要的东西,大部分时候都是钱。   我的舅舅和小姨甚至为了能每年定期从我爸这里拿钱,劝我妈不要和爸爸闹,自有一套歪理邪说,说什么男人有本事了以后,就算他想洁身自好也做不到,现在多少小姑娘往上扑,老徐算是不错的了,没在外面乱搞,即使有了一个严妍,还不是领回家里放在你眼皮底下。   当时,我被这些歪理气得不行,他们以为这是古代呢,弄几房姨太太回家放在大太太眼皮子底下恶心人?   舅舅和小姨哭得很伤心,眼睛都肿了,看到我时一把抱住了,我的肩头很快就被眼泪弄湿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此时我觉得我妈妈最大的希望就是安安静静的走,不再理会这些真的假的亲戚。   整个告别过程,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看着老爸坐在那里接受来客的安慰,然后觉得这个告别仪式有点多余。   妈妈躺在鲜花当中,面目安祥,甚至嘴角还带着浅笑,真的就像睡着一样。   我站在妈妈的右手侧,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脸在看。   我知道,现在是看一眼少一眼了,我要把妈妈的样子印在我的脑海,这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一次与妈妈亲近的机会了。   我强忍着眼睛里的泪,冷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正在此时,有一个人快步走进告别大厅,他站在入口的逆光处看了一会儿,然后朝我的位置急步走了进来。到了近前,我看到了他的眉目,他是杜衡。   “徐图,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声音沉痛的说。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不晚。”   转眼间,他就看到了顾覃之在忙前忙后的与来客寒暄,不由一皱眉问:“他怎么来了?”   “你不在的时候,他来帮忙了,以球球爸爸的身份,我爸同意他在这搭把手,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看着场中的一切。   顾覃之帮我安排好人员分配以后,又找到了殡葬公司,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切。所以今天来人虽多,却忙而不乱,都是他的功劳。   杜衡什么都没说,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场面上有顾覃之照应,一切都井井有条,有人打听他与我们家是什么关系,他自己很正常的说他是我朋友。   妈妈下葬那天,太阳极好,一眼望出去,满山的树叶都带着金光,耀眼异常,我眯起眼睛看着前来参加的人,比告别仪式上少了一些,但是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我把一束白花放在妈妈墓前,心里低声念道:“妈妈,放心走好!”   在所有人都离开公墓时,我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泪如雨下。   一个人在这世上活了几十年,最后留下的不过是一把灰。所有活过的痕迹用不了多少年就会被彻底抹灭,唯一能记住她的就是我,还有我爸爸。再过几十年,我去世以后呢?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妈妈?   可惜,留给我伤感的时间不多,老妈的后事才办好,爸爸马上紧接着就住院。严妍基本上只是隔天来医院一趟,拿着说是自己做的,其实是从外面打包的各色食物,然后说一会儿话,徐画一闹她就起身回家。   老爸心疼这个儿子,不愿意徐画在医院里熬着。但是对严妍多少也有点寒心了。他住院期间时常发呆,我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想妈妈。   患难夫妻未必有真爱,但是到了老年,只有患难夫妻才会彼此照应。   我不知道爸爸对妈妈是不是爱,在我看来妈妈在这段婚姻里付出的更多,我能理解老爸失落的情绪,妈妈一去,他才明白一直默默照顾自己的人不在了。   有几次,老爸在恍惚间对着我喊了妈妈的小名,他喊出来以后一呆,然后自己干巴巴的笑笑说:“徐徐。爸爸怎么觉得自己一下就老了呢。”   他无奈而苍白的表情让我也很心痛,一转身我就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泪。   老爸这一次的病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断断续续在医院住了十三天以后,他坚决的办理了出院,在出院那天,他对我说:“徐徐,老爸今天服老了,我想让你去公司帮我打理一些日常生意,如果你同意回帝都收拾一下,安排好了回来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我考虑考虑。”   老爸不会强迫我,他笑道:“你想好了再做决定,如果你不想管这家公司,老爸就雇几个顶尖的职业经理人,把各部门的事务担起来。我是希望你能快乐幸福,也会努力这样做。不管你做不做这个决定,老爸都会给你留够无忧生活的钱。”   “爸,不要这样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忙拦住他的话。   妈妈的突然离世,拉近了我和老爸的关系,我们在这段极短的时间里迅速的明白,彼此才是最亲近的人,特别是我,我是忽然间知道父母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爱我的,而且他们的不夹杂任何条件。   我告别了爸爸,回到帝都,在飞机降落时,我才想到了临走之前安排的客户答谢会,还有中间被吴阿姨带到H市看过我三次的球球。   竖起手指一算,我已经又一个星期没见到球球了,在我忙乱期间,他也被迫断了奶。   飞奔一样赶回家,推开门时吴阿姨正在喂球球吃粥,他坐在餐椅上听到门响,迅速的转过头,看到我先是一怔,然后脸上绽放出笑意,才笑了不到三秒,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妈妈,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在这几天心力憔悴,眼泪都干了,我以为自己不再会流眼泪了,没想到一看到球球泪汪汪的眼睛,我的鼻子一酸,又哭了出来。   吴阿姨放下手里的东西,把球球抱了起来。一只手拍着我的肩说:“小徐,人总有这一步,咱不想那么多了。你妈不管在哪里,一定不希望你天天以泪洗面的,对不对?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就再哭这一次,明天开始好好过日子。不说别的,你看看咱们球球多乖,多懂事,你要是再哭下去,球球也会被吓哭的。”   她说话期间,球球用手抓着我的手。眼睛滴溜溜的瞪着我,眼眶里还挂着泪球子,吴阿姨的话音一落,他嘴一扁又哭了起来。   我心立时就碎了,把球球接了过来,努力让自己忍住眼泪。   第二天,我来到公司,计划好了要等看到一团乱麻的,没想到一切都和我在的时候一样,杨华在第一时间就拿着一堆资料到了我的办公室,对我说:“徐总,你家里的事我们都知道,节哀顺变啊。”   “没事,都办好了。”我抬头让自己努力维持着平衡,这样的话听得多了,我只能让自己忽略,否则一提到我老妈,我就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这是客户答谢会的资料,办得非常完美,开完会以后,咱们又接了几个项目上,都是杜经理去谈的,现在已经开始忙了。”杨华打开了那堆资料说,“现在签约了新项目的是这几家,都不算太小,一共大概是一百二十多万吧。”   我拿到手里看着,心里有点惊讶,没想到我没在,一切居然运转正常。   杜衡和顾覃之都是在我妈妈下葬以后的第二天离开的H市,我知道他们本身也都是琐事缠身的人,能腾出那几天去帮我已是不易。特别是顾覃之从第一天陪我到我妈妈入土的那天,费心劳力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应该想个办法好好感谢他一下。   不过,现在的我没什么心情,就让杨华把东西放下,忙其它的去了。   回帝都的第一周。我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家和公司,晚上如果不加班有点空闲时间,我就会放下手机专心陪球球。   这一段时间我不在家,球球有点粘我粘得过分,看到我就全程挂在我身上,生怕我再突然消失一样。   吴阿姨和我简单说了我离开的那几天,球球天天晚上临睡都要大哭一场,甚至第一天一口气哭到了凌晨三点,后来是哭着睡着了。她知道我是回家办丧事,就没给我打电话,只是耐心的哄着球球。直到五天以后,球球才适应了没有我的晚上。   我听了这些以后,心里觉得对球球更加愧疚,他不粘我的时候,我还想多和他相处一会儿,就有点脸皮厚的粘着他,看着他玩,他笑,他闹人……心里慢慢暖起来,球球的笑也越来越多。   我回帝都的第三天,杜衡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回来了,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看看我,我没拒绝,但是心里对他的到来却不似从前那样企盼了。就好像经历了这么一场事,我对一切都看透了,对谁都是淡淡的,再也提不起什么谈婚论嫁的情绪。   杜衡来到我家时,是晚上八点半,他给球球带了手指饼之类的零食,还有一大袋子的摇铃玩具,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直笑。   他什么也没说,和我一起陪着球球坐在地上,专心的玩着互动游戏。   到了九点半,球球有点揉眼睛。我对他说:“你先回去,球球困了,我要陪他睡觉了。”   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我笑了笑,手里抱着球球,我没放下的意思。   “我觉得自从你回来以后,对我不太一样了。”他说。   杜衡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异样,想了想说:“可能是心里还在难过,没调整过来。”   他终究没忍住,一对眼睛认真的看着我说:“徐徐,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还有我。”   我点头:“我知道。我还有你,但是你要给我点时间调整一下。很多事,不是时间上过去了,心理上就过去的。”   杜衡看到球球在我怀里一个劲儿的打哈欠,只得先走了。   他离开以后,我居然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和他这样说话,心有点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H市回来以来,有点心如死灰。或许是看到了妈妈这样毫无征兆的告别了人世,心里对爱情对婚姻不再抱希望了吧。   摇了摇头,我抱好了球球,专注的看着他的小脸开始哼着儿歌哄睡觉。   老爸在我回来第二周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问我考虑好了没有,要不要回去给他帮忙,我语气里稍有犹豫,说自己还没想好。老爸叹气,然后很开明的说:“不急,你慢慢想就好,想好了通知我。”   “老爸,身体现在怎么样?记得要去医院定期检查。”我嘱咐道。   “好多了,我觉得自己都完全恢复了,就是忽然觉得这样拼命的工作有点累了。”老爸在电话里笑着说。   听他语气还算明朗,我松了一口气。   回H市帮爸爸工作这事,我一直在想。我并不是不想回去。自从老妈去世到现在,我考虑了很多,觉得只有把公司抓在自己手里才踏实,严妍没资格享受我父母用青春岁月打拼来的一切。但是,具体要怎么回去,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去,我还没想好。   随后我和老爸又闲聊了几句,就在他准备挂电话时,我忽然想到了我没来得及全部带回来的妈妈的遗物,于是对老爸说:“爸,把我整理好的那些妈妈的东西给我快递回来,行吗?”   “你回来看也是一样的。”老爸有点不解。   “爸。我主要是想看看妈妈的日记。”我顿了一下,“我想知道她有什么遗愿。”   “好。”爸爸在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东西给你我才最放心。”   我一听就知道又是严妍闹了什么妖蛾子,也没兴趣再问下去,只是笑了笑让他多保重身体,然后挂了电话。   老爸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打电话后的第三个早上,我就接到了快递,是一个很结实的箱子装来的,我抱回家,在球球睡着以后,拆开了箱子。   妈妈的字体干净而清秀。一眼望去一页本子上就像排成了阵列的小天使,每个字都让我觉得带着妈妈的温暖。   妈妈最早的日记是我出生后没多久,有时一天一记,有时隔个十天半个月才有一篇,我贪婪的看着,既了解了妈妈和爸爸当时的生活状态,与看到了自己在父母眼里的成长经历。   可能是我出生的那一年打乱了爸妈的单身生活,整年才记了不过二十来篇,然后我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张自己婴儿时期的照片,穿着一套浅黄色的衣服,小脸圆得跟十五的月亮一样。   我还没把老妈的日记整理好,就接到了老爸再次主动打过来的电话。电话通了以后,他闲扯了好久,就是不说正事。我是他女儿,太了解他的性格,一听他顾左右而言其它,我就知道这一次他找我,绝对不是为了闲扯。于是故意假装自己很忙的说:“爸,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球球这会儿又要睡了呢。”   “那个,再说一分钟。”老爸慌忙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问,“说正事吧。”   他叹了一口气说:“又被你看穿了。”   “我是你女儿,和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你有没有正事,我只听你咳嗽一声就知道了。”我说。   “那个,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你。”老爸语气明显沉重起来。   “什么事?”我的心里警铃大作。   “那个……我可能要和严妍办一场婚礼,这几十她一直没名没分的跟着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吵着要补办婚礼的事,我都被她闹得头大了,想胡乱办一下,了一了她的心愿。”   我半天没说话,心里跟刀扎一样。老妈才去世一个来月,我老爸就要另娶新欢了,我不得不怀疑,他对我妈到底是个什么感情?在办丧事期间,老爸的伤心欲绝是真心的,他对妈妈的不舍也是真实的,可为什么眨眼就能变成这样了呢。   “徐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甚至这事会影响咱们刚刚缓和的父女感情,但是,我总不能永远拖着那头,家里闹得我都一周没回去住了。”老爸说。   “那你住在什么地方?酒店吗?”我问。   “办公室。”老爸无奈的说,“在H市还住酒店,传出去让人笑话。”   “你是想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吗?要领结婚证吗?”我问。   老爸被我问住,犹豫了半天说:“都这把岁数了,我就想带她去国外办个婚礼,结婚证什么的也就不领了,徐画是记在你妈妈名下的,也有户口什么的。”   “爸,别说我没提醒你,严妍要的绝对是正式的结婚仪式还有结婚证,而且她一定要求你在国内办婚礼。你要是想这么干的话,我真无话可说。”我顿了一下,“说句难听的,我妈现在尸骨未寒呢。”   “我没说是现在就办,只是说有这么个打算。”他解释道。   “好,你随便打算吧,如果定好了日期,通知我。我给你们送个大礼。”我用讽刺的语气说,“祝你老当益壮。”   老爸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我挂了电话心里开始烦躁,心里真替我妈妈不值,她这样丢手走了,家里那个女人倒是得逞了,现在只是要求结婚领证,顺便办婚礼,不出一年肯定要想办法插手公司事务了。   我决心先不理我爸,晾他两天,然后自己也认真的考虑一下,要借什么机会回去H市。   老爸说完这件事没一周,我又接到了顾覃之的电话,他不知道从那里知道的消息,一开口就说:“徐图,你老爸可能要开第二春了,现在整个H市都知道了。”   我一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给你发了个网址过去,你看一下,是严妍的访谈记。”顾覃之说。   ☆、102 我的决定   我点开了顾覃之发过来的网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严妍一张妆容得体,穿着粉色小套装的照片。   忍着要往她脸上扔臭鸡蛋的冲动,我认真的看下去,越看越觉得怒火冲天。   没想到在我面前泼到不行的严妍,在媒体面前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记者采访她自然是想一些豪门秘辛,吸引公众眼球的。严妍说话很有技巧,既满足了记者的猎奇心,又把自己抬到很高的位置。   比如说记者问,你知道徐成然先生有家室有孩子,难道从不计较吗?她回答,遇到他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阴差阳错,但是爱情是不分先后,不分年龄的,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愿意不计名分做他身后的女人。   我真的是捏着鼻子,忍着恶心一句一句看下去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不仅脸皮厚,而且颠倒黑白的本事很大,愣是把自己说在了无辜的白莲花。让人觉得我妈才是守着一段无爱婚姻的怨妇,而且阻碍了她和我老爸的双宿双飞。   纵然她说得天花乱坠,其中在篇幅中间记者还配上了她抹眼泪的照片,我觉得但凡三观不是负数的人,也看得出她是一个正宗的,不要脸的,不知羞耻的小三儿。   最后,她还好死不死的把婚讯昭告天下。说: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正在筹备婚礼,我不顾一切爱了成然八年,终于要修成果了。   记者忙说恭喜恭喜,同时提出要去喝喜酒的话,严妍很大方地说一定会给各位媒体的朋友发请柬。   老爸做生意并没有在H市做成首富,不过这一次严妍却把他推得比H市首富名气更大,一时间H市街头巷尾都知道了徐成然这个人物。   我发狠的用力捏着鼠标,恨不得钻进电话里给严妍几个耳光。她那楚楚可怜的小照片,太特么的招人恨了。   我回H市处理这件事,不可能带着球球。一是在那边太忙,没时间顾得上他;二是我回去肯定会住在家里,给严妍那个小表子添添堵,带球球住家里我不放心。三是,球球现在正在学说话,我怕严妍的儿子徐画影响了他。   我儿子的三观,我得负责。   正在我规划着如何回H市时,却突然收到了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快递,用手一摸里面厚厚的都是文件。我以为是某些会员中心给寄的广告,手里正好有事要忙,就把快递随手放到了一边。   大概过了两三天,清洁阿姨帮我收拾桌面时才翻出来,举着问我:“徐总,这个您还没打开呢。”   我一看也是,顺手拿了过来,直接撕开。   没想到才一打开快递袋子,里面就滑出了一堆资料,显然是装得太多自己挤出来了。   我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还好没让我顺手扔了,这些东西太重要了。   文件一共是三份,都是股权委托书,三份文件指向爸爸名下的三家上市公司。在首页有公司名,有人签名,有红色的公章,还有签署日期。   我看到了妈妈熟悉的字体在上面的签字,深吸了一口气,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清洁阿姨先别收拾了,自己拿着文件看起来。   我先把快递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想看看这是不是妈妈给我寄的,但是里外看了几遍,除了这三份文件没有别的东西。   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开始认真看文件。   每一份股权授权书里的委托人都是老妈,可见老妈是这三家公司的股东,股份大概是每家百分之八左右,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了。如果出于妈妈的身份和地位来说,这百分之八确实不多,但是如果把这百分之八换成现在的市值,确实也不少。   在这些授权时,妈妈把这三家公司她名下的股份全部委托给我打理,公章签字一切都明明白白。   我看完以后,眼圈却红了。   但是细起起来却觉得如坠云雾,这份授权书是谁寄出来的?为什么不在寄件处留下名字?他是妈妈托付的人吗?他会是谁?   想来想去,我没一点头绪。眼睛不小心瞅到了快递单号上,然后眼前一亮。我打开了这个快递公司的官网,把单号敲了进去,查到快递是从H市金桥区发出来的,而且上面显示的第一站就是金桥区的某快递接收点。   这个地方我知道,距离我家有很远的距离,是谁约的寄的依然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有了这几份授权书,我心里有了点底气。   我把授权书反复看了几遍,确实这是千真万确的,记了一下里面的内容,然后把这些文件锁进了保险柜里。   我面前放着电脑,上面是X浪新闻的首页,头条新闻图片不停的转换着,一会儿是某公司股价大跌,一会儿是某明星离异,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徐成然。   这是我老爸的名字,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开了那个链接,这一页的巨大标题是《原配尸骨未寒,小三儿携子轻松上位:论富豪圈的重婚现实,重婚罪是否民不举,官不究?》。   我一看这了标题,眼眉一跳,心里很佩服这个写稿子的记者。取题目取得太好了,简直一本正经的抓人眼球。   关于老爸重婚罪这一条,我一直在想要在什么时候用上。说实话,算计我自己老爸,我确实不想干。但是如果严妍天天在他耳边吹枕边风,难道老头子被吹成了糊涂蛋的昏君,必要时候我得知道自己的招式和退路在哪儿。   没想到,我还没用到这一招,居然被这个记者给写出来了。   我不由自主看下去,写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我看了看写文的记者,名字叫林道甫。我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准备时间一定要拜会他一下。   经过这两周的舆论发酵和造势,我老爸和严妍的婚期一副就要定下来的样子。我知道,现在我必须尽快回去了。   做好心理建设。我给老爸打通了电话。   “徐徐,是准备好要回来了么?”老爸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我打电话的目的。   “嗯,是的。我认真考虑了你说的话,觉得还是先回去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我再考虑回来的事。”我说。   “球球呢?怎么安排?”老爸思索了一阵子,问。   “暂时先留在这边,等我到那边安排好情况再说。”我说。   “徐徐,老爸提醒一句,不把球球带过来,容易让有心人故意生事。”老爸在电话里语重心长。“还有你和杜衡不是已经议婚了,他那边什么意见?”   他竟然一下把我给问住了,因为我在安排回H市的事时,根本就没考虑杜衡的意见,甚至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我不再说话,老爸笑了笑说:“好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没事了,定好机票再和我说,我去接你。”   “老爸,你的婚礼是在近期吗?我给你带礼物去。”我说。   “都是说胡扯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结婚,谁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小道消息。”老爸义正言辞的说。   “你不知道,绯闻都满天飞了。”我顿了顿,又说,“对了,某些人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呆傻死心眼,你别被人扮猪吃老虎给吃了。”我最后提醒了他一句。   老爸在那边哈哈笑了笑说:“放心,能吃我的猪还没出生呢。”   我松了一口气,老爸语气坚定,应该没被人灌下**汤,只要他清醒就好,别被软萌萌的枕头风一吹,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挂断电话,我有点纠结,这件事迟早都要告诉杜衡,而我已经以忙为借口推开他几次约会了。他倒是毫不在意,差不多每周都来一趟,给球球买礼物,全心全意的陪着球球玩。   可是,妈妈的去世,让我对他身上那种温暖和安定的眷恋没那么着迷了。   女人都是善变的,看来我也不例外。同样的事,不同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结果。   我犹豫了一下,给杜衡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吃个饭。   他一听到我的声音,满心的欢喜说:“好,我去接你,就现在。”   “等一下下班吧。”我说。   “没事,我等你。”他挂了电话,我有点无奈的举着手机,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明明杜衡是个不错的人,妈妈的离世跟他又没关系,我怎么忽然对他就没了兴趣了呢。   望着电脑屏幕,我有点发呆。   可能就是因为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凑巧不在,然后我居然就善变了?那天他在国外,确实做不到迅速赶回来,能在第二天下午赶回来已经是最快的了吧?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一直以来,我也以为爸妈的婚姻在我十九岁才出了问题,我三观已定,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影响很大,我家里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我对自己的感情就产生了怀疑。   杜衡没错,是我太矫情了!   我在心里给自己的心情做了一个解释,然后专心工作,等着下班就下去。   才到下班时间,我桌子上的电话迅速就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是杜衡:“我在你公司楼下了,下来吧,吃饭的地方我也定好了。”   我一怔:“你这么及时?”   “接了你的电话我就来了,抱了台电脑在你们楼下的咖啡厅。下来就能看到我。”杜衡轻描淡定的说。   我迅速收拾东西,然后快步下楼。   杜衡就在靠窗的位置等着我,电脑已经装进了包里,看到我走过来马上笑了起来。   “你这段时间瘦得厉害,我找了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今天好好给你补补。”他体贴的说。   我嗯了一声跟着他上了车子。   他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然后问道:“你心情好一点了吧?我这一段时间看你一直情绪低落,心里也挺着急的。劝人的话我也不太会说,只能等你慢慢走出来。”   “我没事了,现在也想明白了,不管是谁也不能陪我一辈子。”我低低的说。   “我。”他说。   “啊!”我不解的问。   “我,我是说我能陪你一辈子,我保证一定走在你后面,让你的一辈子都有我陪。”杜衡声音很沉稳的说。   我这下没法假装听不到,人都呆了。   杜衡很少说情话,基本属于有点禁?欲的风格,面对我他最亲近的动作就是那次求婚成功以后接?吻,现在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要陪我一辈子,让我觉得心里某个慢慢凉下去的地方蓦一下又热了。   “我知道那天我去H市太晚,让你伤心了,但是机缘不巧合,我也就不解释什么了。我保证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我把工作做了调整,以后应该不会出远差了。”杜衡缓缓道,“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不要总这么悲伤,不管出了什么事,日子总要过下去。”   我没说话,他安慰人的话确实不高明,但是却真的是走了心。   “我请了五天的假,准备和周连在一起休七天,然后报了一个亲子的自由行。咱们可以去一趟国外,散散心。”杜衡说着,偏头问我,“你喜欢哪个国家,海边还是找一个小城,好好逛逛?”   “我都想好了,咱们带着吴阿姨,到时候球球睡了,你也能放松一下。”杜衡见我不说话,继续道。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我决定回H市一段时间,帮我老爸打理生意?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和杜衡比起来,简直有点不可理喻。   他是我已经答求婚的未婚夫,却不知道我最新的计划。   快到餐厅时,我才鼓足了勇气对杜衡说:“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去旅游了。”   “为什么?”他说话间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我决定回H市一段时间,一是帮我爸打理一下生意,二是帮我爸安排一下婚礼。”我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声音温柔一些,“我本来是想今天就通知你的。”   他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问:“你找我出来吃饭,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   他把通知两个字说得很重,显而易见,他在生气。   我松了一口气,我不怕他生气,只怕他不生气。他不生气,我完全摸不到他的套路。   “嗯,是的。”我点头承认。   “徐图,在你眼里,我是什么?连顾覃之这个外人都不如的未婚夫吗?”他抬高了声音问我。   “不是,这件事我没法和你商量,H市是非去不可的。原来我一直纠结的是什么时候去的问题,没和你提前说,是我的不对。”我耐心解释。   “所以,现在你做决定了,要通知我了,对吗?”他逼近了我问。   “不是,我还会回来的,只是去一段时间。”我说,但这话我说出来自己也不相信。   杜衡好半天没说话,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方向盘。   我看着他,看着他身后的停车场慢慢停满了车。四周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走吧,先吃饭。”他平静了下来帮我拉开了车门。   “你别生气,我觉得你可以跟我去H市的。”我提了个建议。   “我去做什么?依靠你得到一份工作,不管在H市我挣多少钱,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依附于你,你能想像一个男人被人这样看代表着什么吗?”他问。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一个男人如果被这样看,那就是在吃女人饭,在吃软饭,而杜衡显然不是这种人。他是那种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的那种人,他可以吃苦,可以拼命,可以努力,唯一不能的就是靠着女人发财。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天生的性格。   “我只是去一段时间,或许还会回来。”我说。   “或许?”杜衡反问,“在你眼里,我们的婚约算什么?你答应我的求婚时想的是什么,一时冲动吗?”他反问。   “但是当时,我没想到我妈妈会出这种事。”我从来没见过杜衡这个样子,心里也很后悔,我不想惹怒他的。但是有些事非做不可。我缓和了语气道,“我今天叫你出来吃饭,其实就是想商量一下这件事。”   “好,那我不同意你回H市,你会听从我的意见吗?”他反问。   我有点无语,事情并不是只有一种解决方案,斟酌了一下词句,我对他说:“或许,你可以去H市,以你的能力在H市也是一样的。”   我不说还罢,一说杜衡的脸色更难看了。   “徐图。是因为你家是自己的公司,而我只是在公司上班,所以我就要牺牲自己的前途,跟着你走,最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庭煮夫吗?”他问,声音低了下来,语速也慢了下来。   “不是你想的这么极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现在的杜衡正在气头上,不管我说什么话,他都会用更难听的话怼回来,我是真的没办法开口了。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他叹了一口气说:“走去吃饭吧。你把你的计划和我简单说一下。”   我见他恢复了理智,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和他一起走进餐厅。   点餐以后,他主动给我倒水,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先开口道歉道:“对不起,我听到你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却在临走前才和我说,心里真的非常生气。”   “我知道,这个决定是必须做的。”我看着他,“你大概还不知道,现在H市传得风风火火的,都说我老爸要再婚,再婚的对象就是我爸那个登堂入室的小三儿。”   杜衡明显的抬了一下头,满眼的惊讶问:“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段时间都是,网上都快把这个消息炒料了,由此还引发一系列关于小三我的话题。”我说。   杜衡低头去看手机,低声说:“我这几天在封闭赶项目,根本没时间上网,甚至连新闻都没怎么看,确实没听到任何的风声。”   我和他简单说了一下都哪些网站上有,他点开一一看了过去。最后,菜上齐时,他也消了气,很认真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但是,对于你就这样决定回H市,我还是很生气。”   “杜衡,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回H市,慢慢打拼出一家公司,或者把北京这家公司开过去?”我见他气消得差不多了,试探着提出一个建议。   “徐图,我不会离开帝都,第一我父母都在这边,我并无兄弟姐妹,而他们的年龄确实也不少了;第二,我自毕业就在这家公司上班,通过这几年的打拼,我已经挤进了中层,而且很有可能今年年底我就会再次升职,我不想失去这份我做得顺手,而且还很有前途的工作。”杜衡说。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强迫他做所有的决定都以我为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是谁的附属品,所以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决定,而且,即使是夫妻也不能要求其中一方必须为另一方牺牲。   这些就是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不能回避,必须直视。   “我先回去一段时间,之后或许还有什么转机。”我说,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是一片死灰。异地恋的结局都不太好,偶尔有那么几对好的。别人是不知道中间有多少付出。   “嗯。”他也应了一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给这一段感情打上一个“爱得不够深”的标签,但是我们都是很理智的考虑这件事,确实有点太成人化了。初恋时,为一个能舍弃一切,身无分文的去走天涯。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冲动已经被理智代替。   一顿饭吃得毫无食欲,我们两个人都是随便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   杜衡把我送到了家的楼下,在我下车时他郑重的补了一句:“徐图,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在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假设了一下你离开以后的情形,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心里一喜,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了杜衡。   从内心来讲,我是希望他去H市的,但不是现在。   我转过身,惦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眉目含笑的说:“谢谢!”   真的,在他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我心里的高兴一下就盛开了。或许某个心理学家说得对,女人看中的只是你的态度,至于你能不能做到,能做到几分,都不重要。   ☆、103 帮我看看婚纱   我既然已经做出了先回H市一段时间的决定,就必须在走之前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干净,尤其是公司的事。按照我的本来的意思,是准备把公司托付给安琪的,但是她现在全部精力都在的孩子身上,我也是刚从那个阶段走过来的,知道在这时候想要把时间从孩子身上挪开不容易。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找其他可靠的人,想来想去我准备把日常事务交给杨华,其它项目上的事我尽量亲历亲为,H市到帝都只有一个小时的航班里程,我顶多来回多跑几趟,辛苦一点。   顾覃之自从帮我处理好妈后事以后,对我不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样子,偶尔打个电话,语气里很讲分寸。这样一来,我对他的戒备心也放了下来,觉得再接他电话时不再会心慌气短,不知所措了。   这一次不管怎么说,顾覃之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决定请他吃顿饭,以示感谢。   他接到我主动打过去的电话。有点惊讶,顿了几秒才继续说:“你要是想感谢我就真的不用了,帮你我没想到过要什么回报。”   “那你不来了?”我试探着问。   “几点,在那家餐厅?”他马上问。   我缓了一口气,说出地址。说我矫情也好,说我作也罢,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不愿意欠人人情,记得我老爸说过一句话,钱债易还,情债难偿。这个情,他说的是人情。   到了约定时间,我到餐厅以后才发现顾覃之比我来得早,在我预订的位置上等着我。   这家餐厅我们都熟悉,是那天我面试成功来的那家。   他看到我走过来,站起来很绅士的帮我拉开椅子,请我坐下。   “你来多久了?”我觉得自己语气很公式化,“等的时间有点长了吧?”   “没有,刚到。”顾覃之说着叫来了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我说,“你来点吧,我怕点的不合你胃口。”   我低头看着菜谱儿,鬼使神桊点了和那天一样的菜品,然后把菜谱儿递给他说:“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说赖赖的说我的胃口你还不了解,你随便点吧。但是这一次,他没这样不正经的乱说,而是拿过菜谱认真的看了两分钟,点了两点菜,最后看向我认真的问:“喝点果汁吧,你气色不太好。”   我点头表示同意,他马上点了一扎苹果汁,然后示意服务员可以了。   我们之间从最亲密的关系,发展到后来的相看两生厌,又到如今这种互相之间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是这种有礼和生疏,让我觉得有了安全感,竟然真的不慌张了,能正常的和他交谈了。   “谢谢你能在H市帮我,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自己会乱成什么样。”我想到前一段时间的忙乱,仍然心有余悸。   “没关系,我是以球球爸爸的身份去的,所以你不必介怀。对于球球和你,我心里有挺多的愧疚,想弥补给你点什么,你拒不接受,何况钱,你真的也不缺,我不知道怎么补偿,能为你们做点事,我心里还能好过一些。”顾覃之的笑比起以前沉稳了不少。   看到他现在四平八稳的样子,我心里忽然也觉得之前某些事做得有点过了,于是对他说:“之前我对你可能有点成见,所以,那个对不起。”   他一怔,扯了扯嘴角很淡的笑了笑说:“你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其实责任在我。我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你需要什么,没想到却把你越推越远,甚至你之前好像到了讨厌我和害怕我的境地。这些都是我不曾想到的,何况原来说过一句话也对,是我自愿和方亦和结婚了,和你没关系。我结婚以后,又对你不死心,对你对她,都是一种伤害。真的,如果不是你,不是球球,我可能现在还一意孤行,以自己为中心想事情,是你们让我成熟了很多。”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着服务员把菜放到桌子上,帮我续了半杯果汁,才又接着说,“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你现在的状态也还不错,我心里多少好受一点。”   我没说话,实话说,顾覃之的这段话对我造成的震撼很大,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理智平和的说出这席话。原来的他,是孤傲不驯了,总是觉得只要是他做的决定就是对的,那怕全天下都说他错了,他也会坚信自己是对的,然后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解决问题。   “我忽然觉得你变了很多。”我说。   “大家都在变,如果我不变,肯定没好下结。”顾覃之笑了笑,对我说,“菜上齐了,吃吧。”   一向逮着机会就可劲儿在我面前作的男人,一下变成了现在这种正经的样子,我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得劲儿。但是,这种变化至少让我觉得和他谈话没那么害怕了,也算是好事。   一顿饭吃得平平和和的,他在快结束时问了几句关于球球的事,最后像是跟我说什么保证似的说:“徐图,球球这边就辛苦你了,我确实不够格做一个父亲,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让他知道,我是他爸爸。我现在已经做准备了,等到他十八岁或者大学毕业以后,我会给他一部分公司的股份,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在我眼里,球球是我孩子,不是什么私生子,他的身份是可以公布于众的。”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何况这种事要看球球自己的意思,我想他应该不会在乎你的那些股份。“我说。   心里刚松动的地方马上又紧张起来,我不愿意球球在经济上与顾覃之有来往。不管是他们付的抚养费,还是说日后的股份,我真的都不稀罕。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血缘上,球球应该和我更亲近,所以我得到的一切就是他的,他不需要顾家的施舍。   施舍。对,就是这个词。   纵然顾覃之刻意放低了身段,我在听到他这一席话时,想到的仍然是“施舍”这个词。   他没再坚持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话题,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我说。   话毕才又想到上一次客户答谢会以后,有几个新来的客户,和我聊合作时,说到是顾覃之介绍的。马上笑了笑,掩饰住我们之间的尴尬,说:“谢谢你帮我介绍客户。”   “不客气,我自己公司的项目也是想给你做的,只要你愿意。”顾覃之道。   “现在还不行,公司人手不足,接不了你们那么多的活动策划。”我说。   他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这一顿饭吃得还不错,至少该表达的意思我都表达到了,于是准备和他说再见。   顾覃之看到我想走,马上伸手按了一下我的手说:“先别急着走,再坐几分钟,我确实是有件事要求你的。”   我只得重又坐下来,就在此时高跟鞋嗒嗒嗒的响声由远而近,我以为是服务生或者是其他客人,就没在意,谁知脚步声停在我身边,我一抬头还没看清楚是谁,脸上就被泼了一杯水,应该是果汁,粘乎乎的直灌到我脖子里去了。   “徐图,你不是说对顾覃之毫无意思吧?装什么清纯婊,私下里约他出来见面吃饭,不要脸的东西!”怒骂声简真出乎意料。   “方亦和你干什么!”顾覃之隐忍的声音响起。   我此时已经摸到了纸巾把脸上的果汁擦了一下,睁开眼看到了一脸怒容的方亦和。她穿着一件火红的真丝上衣,一件黑色A字裙,手里举着一个空玻璃杯,像是在说,就我泼的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只要我们的婚姻还存在一天,我就有权力赶走粘你身边的小三儿们。何况,这么一个连孩子都敢偷偷生下来贱女人,我这样对她都是给她面子。”方亦和咬了一下嘴唇,一字一字尖锐的说出了这番话。   顾覃之还准备说些什么解释的话,我却不愿意开口和方亦和再讲下去了,拿起顾覃之刚帮我续满的饮料,对着她的脸就泼了上去,看着一杯饮料全顺着她的脸流到了衣服里,我笑笑说:“有来不往非礼也。方大小姐,嘴巴放干净点。说句难听的,咱们两个谁是小三儿还不一定呢。也说不准,当时我和顾覃之在一起时,你才是中间插足的那个人。”   方亦和再三挑衅,没有的事都能让她逼成真的,我说这番话是成心要气她。   “我七八岁上就认识了顾覃之,请你问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要是我了解的情况没错,在遇到他的头一天晚上,你就不知廉耻的和他开了房吧。”方亦和把脸抹干净,顶着成缕的头发斜睨了我一眼。   “要是按认识时间来比。当然比不过,有人是一见钟情,有人相识几十年,只当她是个妹子。”我看着方亦和,摸起自己的包,对顾覃之笑了笑说,“今天没法多聊了,总之,谢谢你帮我妈妈料理后事,谢谢你!”   说完,的又看了看方亦和:“不要把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你一肚子的龌龊看别人,看到好的也能猜成不好的。”   方亦和又向我伸了手,被顾覃之一把抓住,低声说:“方亦和,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理会这一对夫妻接来的家务事,直接走出了餐厅。   来到外面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从玻璃门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一身的狼狈,简单弄了一下头发,我心里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回到家里。   我一直避免自己和顾覃之接触,就怕有人借题发挥,但是自从在机场偶遇方亦和以后,我才明白很多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方亦和现在对我恨得入骨,在她眼里我已经坐实了勾引顾覃之的事实,不管我怎么做都没用。   到家以后,我简单洗了一下,细想自己这两次与方亦和相见的事,忽然觉得未免有点太巧了。上一次绝对是巧合,因为我不知道顾覃之和她会出现在机场,这一次我们吃饭也是临时决定的,怎么就又遇到了呢。   但是如果就凭这两次就说中间有人故意安排也不太对,谁能监控着我手机和行踪呢。   想到最后,我又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多想的。于是只得先睡下,不再想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手机响的时候我以为是闹铃,眯着眼睛就要把铃声按断,却一眼扫到屏幕上显示着杜衡的名字,想了一下我才明白过来,是杜衡打的电话。马上从躺着变成了趴着,接通电话低声喂了一声。   “徐图,我想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会向总部申请把我调到H市分公司。”杜衡开口就讲。   他的话让我一下就清醒了过来,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了阳台上。问:“你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我只是去一段时间,未必就在那边常待了,等我定了,你再定也不迟。”   他笑了笑:“我这几天反复都在想这件事,反复的问自己如果我下半生里没有你会怎么样,没有好的工作机会会怎么样,最后我发现,工作是可以重新开始的,而感情不可以。既然你答应我的求婚,我就要对你负责一辈子。”   杜衡的声音一如从常那样平稳,但是我听在耳朵里,是说不出来的感动,眼泪无声的掉下来,一边笑又边掩饰自己哽咽的声音:“真的先别这么早做决定,等我去那边再和你商量。”   “好的,我的计划就是这样,什么时候实施,听你的安排。”杜衡道。   挂断电话,太阳正巧从东边升起来,透过薄纱帘照进屋子里,满目阳光。我微微笑着。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要淡定,嘴角却不受控制。   这种甜蜜感,很久没有过了。记得原来和齐越在一起时,他每每制造一些小惊喜,我也是这样满心欢喜。   对,就是这个词,满心欢喜。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   吴阿姨听到我的动静也起来了,推开阳台的门看到我拿着手机忍不住笑的样子就问:“今天是喜鹊先来了么?你这喜上眉梢的样子,看着我都觉得一天乌云散了。”   “嗯,今天喜鹊来报喜了。”我笑嘻嘻的说。   吴阿姨看着我高兴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同时轻声道:“能想开就好,人不能总活在死胡同里,不能越活越窄。”   “我知道了,一切向前看嘛。”我心情好得简直都要飞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周,我在帝都把所有想到的事都简单安排了一下,同时和吴阿姨说,让她帮忙全职带球球,我周末回来,如果那边的事情顺利,我就回来把球球和她接过去。   吴阿姨对于全职照顾球球没意见,只是说如果我要在H市长住,她恐怕去不了了,这不是多少钱的事,而是她家就在帝都,她现在这把年龄了,不会因为工作舍弃掉家庭。   我想想也是,答应了下来,说自己暂时不会去H市长住。   现在找一个靠得住的阿姨带孩子真的太难了,吴阿姨对球球简直像对亲孙子一样好,有时候我刚给她发了工资,她第二天就会给球球买一套价格不菲的衣服。说了好几次她不用买,她都笑笑说,我喜欢这孩子,送个礼物怎么就不成了?看着她假装生气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所以,对于吴阿姨我满意到不得了,她既然不愿意去H市,我就要想其它方法解决。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事时,我忽然想到了杜衡,为什么吴阿姨说不能跟我去H市。我就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而杜衡这样说,我就像被人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就炸毛了?   或许是越亲密,对他的要求就越高吧,我只能这样想。   安排好公司和球球,我又一次上了飞回H市的航班,一路上闭目养神,心里像过电影一样想着这一段时间的事,然后就想到了严妍。她看到我重新回到那个家里会是什么表情?惊讶或者厌恶。   自从那天她私自动了我妈的东西以后,我对她真的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这一次回H市,我最大的目的就是对付这个女人,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她带着自己的行李滚出徐家,如果我老爸给力的话。   下了飞机,老爸早就安排好接机的人,我上了他们公司超豪华的商务车,在后座上竟然眯了一小觉。   司机直接把我送到了家里,老爸在门口接我,看到我下来马上走上来把我抱在怀里,很温暖的说了一句:“路上辛苦了,先回家洗洗吃东西,其它的事明天再说。”   “好。”我应道。   我跟着老爸进门,发现严妍和徐画居然不面,很惊讶地问了一句:“他们两个呢?”   “大概是去买东西了吧。”老爸说着给我倒了一杯水,“不用管他们,等下想吃什么,我要阿姨给你弄。”然后看了看我身后,又问,“球球呢,没回来?”   “孩子太小,来回折腾怕他吃不消,我把事情都安顿好了再说吧。”我对老爸说。   “把球球带回家,我现在不怎么去公司,白天让徐画放学以后陪着球球玩,也好带。”老爸说。   “你放心,我不放心。再说了让球球跟着徐画玩,将来怎么解释他们两个的关系,叫哥哥呢,还是叫叔叔?”我反问。   “胡说,应该叫舅舅。”老爸完全不和我在一个频道上,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于是摇头说:“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让球球和严妍的孩子在一起玩,这人人品不怎么样,我怕宝宝受污染。”   我用的是“污染”这个词,惹了老爸一顿白眼。   他看劝我不来,终于不再提球球的事,反而问起了公司和顾覃之。我把最近的事情简单说了,做好了听他絮叨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他对我的处理方式还挺满意,夸了我两句。   两个阿姨去厨房做饭了,我索性把最关心的问题抛了出来:“老爸,你结婚的事要怎么说?”   “都是谣传,这个你也相信?”老爸问我。   “谎言说一千遍就是真理。”我顿了一下,“这是哪个传人说的?你没这想法,不代表着别人没这相法,我怕到时候你扛不住。”   “放心,我有分寸。”老爸保证的话说得怪响亮人,但是说完以后,缓了一会儿又问我,“你原来对严妍还不是这种态度,怎么最近转变的这么多?”   “您心脏没问题吧?”我担心的问。   他摇头。   “您血压也没问题吧?”我又问。   他又摇头。   我长舒了一口气说:“她拿我妈东西的事你知道了吧?”   老爸点头:“这件事,我已经教训了她,以后她不敢了。”他看着我说,“严妍出身不太好,家里穷。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可能在办某些事时有点眼皮子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一听他的话就呵呵了,看样子那谁说对了,不管多精明的男人遇到女人都得变弱智。   “她不仅拿东西,还烧了我妈的日记本。”我一字一顿,“你知道吗?那些日记里记着的是我的成长经历,你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有多珍贵吧。”   老爸一下就不说话了。   “她把我妈书房里的东西都搬到了卫生间里,要烧掉,如果不是我回来的早,恐怕都会烧光的。”我看着我老爸,“这事儿你不知道吧。老爸,如果不是怕你气得生病住院,严妍这样的女人,我早赶出大门了。”   “她太任性了,被我惯的。”老爸叹了一口气说,“看样子,某些事我要和她再谈谈了,让她知道什么是底线。”   我正准备开口说这种女人再谈也没用,不管你讲多少道理,扛不住别人脸皮厚又不讲理啊。话还没出口,家门就被推开了,严妍拎着大包小包牵着徐画走进来,她看到我在家只是微微一怔,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往沙发上一扔说:“累死我了,逛了整整一天。”   看到我正盯着她看,弯腰把一个巨大的盒子盖打开,对我说:“徐徐,帮我看一下这婚纱选得怎么样?”   ☆、104 进贼了   从严妍进门到她把婚纱拿出来,一共也没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我老爸看得目瞪口呆,他大概想不到他的小妻子会用这种招式故意惹怒我。他有点担心的看着我说:“徐徐,这个女人买东西,有时候是心血来潮。”   老徐怕我误会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在我面前帮严妍欲盖弥彰就让我真的生气了,然后觉得男人这东西,简直太不是东西了,自己亲生女儿反而不如一个半路夫妻重要,他的表现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   我没说话,拿起严妍塞到我手里的婚纱,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认真看着,精致的袖口,层层叠叠的绣花,还的头纱和长拖尾纱上手工钉上去的天然小米珠,我从头看到脚,然后抬头看着严妍说:“漂亮,真的超级漂亮,这不像是心血来潮从店里买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是手工定制礼服。三年前H市出现了一个做婚纱的高手,据说在法国的婚纱节上获过奖,应该叫做Lucy.liu。这个应该是他的作品,量身定制,独一无二。”   严妍没想到我能猜出来,对我满眼羡慕她也很享用,笑着:“没想到徐徐在外面苦哈哈打工几年,眼光居然还不错嘛,确实是Lucy.liu的作品,我半个月前去定的,多付了五万的加紧费,所以一个月以内给我赶出来了,是不是看了很惊艳。”   “是。”我点着头看向爸爸,“老爸,如果严妍选的这套礼服,你可不能去买那些店里买俗得不能上台面的爱马仕之流了,配不上,建议你去红方订制一套男装,价格和这个差不多,而且逼格很高。”   “徐徐,你先上去。”老爸对我说完,又转向严妍,语气竟然缓和了一些问,“怎么没和我打招呼就订了婚纱?”   “你不是说过嘛,只是要我愿意花钱,随便花,根本不用通知你,怎么,现在觉得我花钱太多了?这件衣服加上加急费也就不到二十万嘛。”严妍嘟起嘴,居然有一点娇憨的味道。   我看着有点恶心,说实话我都没在我老爸面前这样撒过娇。我很好奇老爸此时的表情,就转头看了过去,他居然有点享受的意思。   真的,这一眼让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严妍正在向我老爸撒娇的时候,我眼睛的余光不小心扫到了台面上,徐画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剪刀,正在前刚从一旁架子上拿下来的一堆手工纸,看着他手里的那个手工礼盒。应该也是今天新买的。   我弯下腰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头说:“借我用一下。”   不等他有所反应,我就把剪子拿到手里,然后顺手拎起了婚纱,一下一下剪上去,同时还依然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向我老爸撒娇的严妍。   她大概觉得我一定会发怒,等了十几秒没等到我反应,实在忍不住了,就回头看了我一眼,一看之下她就一声尖叫,惨得跟有人杀了她一样。   “徐图,你在干什么!你太过分了!”她嗷一声扑了过来,就像抢她儿子一样把婚纱从我怀里抢过去,眼泪居然同时就流了下来,“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居然还泣不成声起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精湛的演技,看向了我老爸:“你不是不知道么,我帮你剪了,然后你有兴趣可以陪严妍再去定制一套,不过几十万的东西,你老徐浪费得起。”   严妍抱着婚纱哭得泣不成声,就这一分钟的时间她居然把自己眼睛揉得通红,然后用这么一对哭得跟红桃的眼睛看向老爸说:“成然,她这样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一句话因为抽噎,竟然断成了两三截,我看着自己手里的剪子,笑得很无辜,嘴里不由啧啧了两声看向老爸:“严妍不去当演员都浪费了,这么好的演技,真被你给埋没了!”   “徐徐!”老爸脸色一沉吼了一句,“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刚进家门就闹得鸡犬不宁。”   我心里一寒,原来在他眼里,我真的是不如严妍的。   “老爸,你说清楚,在这个家里谁是鸡,谁是犬?”我冷了脸,冷了声音问。   老徐原本发白的脸缓了一下,气得直倒气,我看着他大口喘气的样子心里一软,把语气缓和了下来,看着他说:“老爸,你别气,气坏了身体,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的还是我,如果你今天在我面前说一句,以后不准我惹你小老婆的话,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严妍正面冲突,或许我回来就是个错。”   说到最后我觉得鼻子酸酸的,抬头看了看楼梯,似乎又看到了温柔的妈妈从上面一步一步走下来,嘴角挂着浅淡的笑,用柔柔的眼神看着我说:“徐徐回来啦。”   但是,没有。我觉得能正常出现的场景再也不能出现了,我妈妈永远也不可能再像从疥那样温和的看着我笑,轻轻的唤我小名了。   老爸的语气缓和下来,胸口的起伏也逐渐平稳下来,看着还在哭着的严妍,说:“你先带徐画回房间一下,我有些事要和徐徐聊聊。”   “成然,我心心念念了小十年的婚纱被你女儿剪了,你都不替我说句公道话。”严妍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眼睛肿了不说,眼眶里还都是泪,一转眼珠就哗哗哗的流下来。   老爸看了一眼,就抽了一下嘴角说:“好好,不过是一套婚纱,你要是喜欢明天再去买,先给我十分钟的安静时间,好不好?”   严妍也真是个能忍的,居然在老爸一句安慰以后,用力的点了点头,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说实话。我真是佩服她的功力,这样憋着眼泪比哭着时更招人心疼,老爸的眼神居然慢慢柔和下来。   严妍就这样抱着那件破婚纱,拉着徐画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爸看着他们把房门关上,才重重出了一口气说:“徐徐,你看严妍比你大不了几岁,就能这么懂事,你呀!”   “老爸,拿你小老婆的年龄和你女儿比,这话你也真说得出来。”我打断了他的话说,“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说?”   “这不是怕你们真的吵起来打起来吗?”老爸叹了一声。说,“走,到书房里去,我和你好好聊聊。”   如果是以前,我顶撞起老徐,绝对是毫无心理压力,但是自从老妈去世,他犯过一次高血压昏倒后,我真的不敢那样肆无忌惮了。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毕竟是我老爸,我不想,也不愿意背一个气死老爸的名声。何况,从内心来讲,我希望老徐能长命百岁。   我跟着他进了书房,顺手把房门带好。   老爸指了指一旁的茶具对我说:“闺女,好久没给老爸泡茶了,老爸有点想喝,能不能给我泡一壶?还是原来的老规则,陪我喝一次茶,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默不作声拿起茶具,到一旁的专用吧台前开始烧热水,洗洗涮涮,然后一边看着那套眼熟的紫砂壶一边说,“是不是还不能提让你为难的要求?”   说完我不等老徐回答。马上叹气道:“算了,我现在也是成年人,知道什么能提,什么不能提,虽然做不到像你小老婆地样乖巧懂事,天天盯着你的脸色说话,也差不多吧。”   “徐徐,你这样说话让老爸心疼,说得我心里跟塞了一团麻似的,怪难受的。”老爸缓缓的说。   我咳了一声说:“好,不说了。你想喝什么茶?这套茶具我要是没记错,是泡六安瓜片用的吧,现在这个时候喝瓜片,晚上还能睡着着么?”   “今天晚上不用睡太多,你刚回来,咱们父女好好聊聊。”老爸说。   我把茶具清洗干净,然后依着流程烫壶,温杯,泡茶,之后再带着小茶盘一共端到爸爸面前的小桌子上,随手扯过来一个纯麻手编的蒲团,在他对面坐下来,倒了一杯先递给老爸说:“爸爸喝茶。”   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严妍出现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离的这个家。因为这个家里有着我太多的记忆。而且都是美好的、温暖的、幸福的记忆。   比如说泡茶,这是我在上高一时暑假特意去学的,因为我老爸爱喝茶。自从我会泡茶以后,老爸和老妈还有我,每天晚上都能围坐在小阳台上好好喝茶说话,那段时光现在想来,跟做梦一样。   老爸看着我的动作,大概也想到了原来的时光,低头看着茶杯,半天没说话。   缓了好大一会儿,老爸才抬头看着我说:“徐徐,你可能觉得我对严妍有点太纵容了,但是老爸对她心里有愧,她一个小姑娘不求名分的跟在我身边好几年,想穿婚纱很久了,这一次她说要结婚,我没同意,她什么也没说,就是说想订一套婚纱,我是同意她订的,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订。换位思考一下,她也挺不容易的。”   “老爸,这种话别说了,我不会换位。”我顿了一下,有点恨恨的继续说,“就算是换位,我也不会把自己换到小三儿的位置上。”   “徐徐,心平气和的等老爸把话说完。”老爸看着我说,“我对你不假辞色,是因为你是我女儿,将来我的一切是会留给你的,也就是说我没把你当外人。为什么我对严妍客气,因为我把她当客人,当一个需要我照顾的小姑娘来看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道理,敢情越是自己人越要忍受他的苛责?老爸见我不说话,又加重了语气说:“徐徐。你要了解爸爸的用心良苦。”   这几句话把我堵得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一口气喝了两杯热茶,才把心里的怒气压了下去,同时对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要和老徐一般见识,他是个病人。   最后,看着他我说了一句:“老爸,你要是真想和严妍在一起,我建议你买套新房子,你们搬出去爱怎么样都行,别在这里碍我妈的眼。或许,我妈的灵魂还在这房子里游荡呢。”我说。   老爸脸色可想而知。叹气道:“徐徐,你的性格不随我,也不随你妈。”   我没再说话,真的觉得这样忍一个多小时都辛苦,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忍下这几年的。我把注意力都放在茶上,慢慢觉得心情平复了下来。   晚饭之后,老爸把我又叫进了书房,说了他对我的安排。他计划让我先去不担任任何职务,算是做他的助理,熟悉一下公司的流程,之后再慢慢接手一些项目,如果不出意外。半年以后我应该很了解的运营流程和业务方向,也应该能把握一些合作我我我伙伴和客户,到时再去财务部担个总监之类。他的计划是在三年之内,让我能够接手他百分之八十的工作,五年接手全部。   我想了一下,对此安排没有异议,点头应了下来,同时说自己大概每周需要跑一趟帝都,毕竟那里还有一家我自己的公司。   老爸倒没有觉得我那家公司小,直接否定的我计划,而是毫不在意的说:“就这样,你安排好时间就行。这边是主要的,毕竟从效益来讲,H市这边的收益要高很多。”   我也同意了,然后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提醒他该早点休息了。然后一句废话也没有,我就直接拉开了书房的门。   没想到的是,我一拉门有一个人扑了进来,赫然是穿着真丝吊带睡衣的严妍。   她趴在地上看了老爸一眼,又是满脸委屈的表情。   “你在这儿干什么?”老爸问。   “我看时间不早了,来看看你还有多久能休息?”严妍说。   我看着她扯谎,心里觉得憋得慌,明明是在外面偷听,被我不小心撞倒了,真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知道我老爸信不信。   “我这就下去睡了,你先去吧。”老爸竟然相信了。   我摇了摇头,没理会严妍,迈腿越过她直接走了出去。我的房间就在妈妈房间隔壁,走过妈妈房间时,我觉得里面似乎有人,就在门口站了一下。   谁知这一站,我竟然真的听到了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甚至在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一个不靠谱儿的想法——我妈回来看看了?   可是。我受到的教育让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轻轻用手尽量不发生出一丝声响我拧开了房门,然后在第一时间准确无误的打开了灯。   我早做好了眼前一亮的心理准备,所以屋子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妈妈的卧室是一个六十平左右的房间,一进门右手是卫生间浴室,左手是衣帽间,都是玻璃的推拉门,越过浴室和衣帽间,是一张床和两个靠墙放着的小博古架,上面放着妈妈随手看的书,读的佛经,还有一些心爱的小摆件。   我右手的开关是屋子里的所有灯的总开关。打开以后整间房子没有一个死角。   此时,博古架前面站着一个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装,正在背对着我在博古架上翻东西,听到我进来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慌乱的向开着的落地窗跑去。   我抢上前几步,差一点就揪住了他的衣服,同时我厉声呵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他哪肯停下来,顺着开着的窗子就翻了下去。   “来人,有贼!”我大声喊道。   楼下的老爸和保姆阿姨都被惊动了,大家都很快跑了上来。第一个走进来的是爸爸,他走到我身边问:“怎么回事?”   我站在窗口。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一摊手说:“家里来贼了,从窗子爬进来的。”   “什么!”老妈问了一声。   这时候严妍和阿姨也走了上来,重又问我怎么了,我懒得和严妍说,直接对老爸说:“家里的围墙上不是有红外监控系统吗?怎么不报警?”   老爸一皱眉问:“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家里的防盗系统是我花大价钱做的,不会有问题。”   我一听不待解释,几步跑下楼去看红外线监控的开关,赫然是关着的样子。   老爸也追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沉下脸直接打了报警电话。   “让徐徐先去检查一下,看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要是没失窃。报警也没什么意义。”严妍说。   老爸这一次没听严妍的,依然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问了一圈发现只有我看到了那个贼,问得很仔细,我刚把过程说清楚,去楼下看监控的警察上来了,对那个询问我的人说:“监控系统是关着的,什么也没录倒,我看到时间,应该是从今天早上就关掉了。”   “今天早上家里停电了,是不是没重新启动成功?”严妍问。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几乎肯定那个贼就是和她一伙儿的。可是。也不对,如果严妍想去我妈妈的房间,根本不用跳窗户,她想看什么直接去看就好了,我不在家,爸爸白天不在家,她没必要再勾结一个外人来行窃啊。   老爸很重视这件事,看了看严妍说:“停电?几点停的?物业有没有通知?”   “没通知,是临时停的,这个可以去物业问一下。”严妍说。   这件事很好核实,警察一会儿就弄清楚停电确实是临时停电。这个别墅共一共分成四个区,取着风花雪月的名字。我们住的这个区叫茉莉苑,今天停电的只有我们这一个区。   警察反复让我们确认有没有物品丢失,我只能实话实说,说自己不太清楚。妈妈的房间,除了我以外进去的人少,甚至平常打扫卫生都是她自己,很少让阿姨上来打扫。   她去世以后,我上来过几次,我回帝都以后,严妍说这个房间就锁起来了。   老爸把眉头皱得死死的,不知在想什么。   警察问清情况,做好笔录。离开我们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他们一走,屋子马上静了下来,老爸跟定海神针一样扫视一圈以后说:“监控打开了,都各自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再者,现在警察已经来过了,就算是有偷东西的贼也给吓跑了,都别自自己吓唬自己,睡吧。”   说完以后,他先扭头往房间走去,严妍此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嗷了一声说:“徐画呢?徐画一直没起来?”   老爸听到以后。脸色一变,快步走到了徐画的房间。   我一听严妍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忙跟了这去。打开房门一看,徐画抱着自己的小猪佩奇毛绒玩具,正睡得香。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我。   “晚上把徐画抱到你的房间。”老爸对严妍开口道。   “嗯。”她应了一声。   我觉得有点奇怪的看向老爸,他和严妍没睡在一起吗?这件事,我从来没关注过,如今听到老爸这样说,我就不得不多看严妍几眼。   严妍神色挺正常的,抱着徐画就走向主卧。老爸缓了一下,自己慢慢走到了主卧旁边的客卧里。   自始至终,这两个都没再看我一眼。   我回到三楼,直接进了老妈的房间,再次认真的看着那个博古架。我不知道,这上面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小偷惦记的。   刚才人多嘴杂,我匆忙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东西遗失,现在人都静了,我决定再找一找。   妈妈房间的布置没变,博古架上的东西还是从前的样子。最下面摆着两个花瓶,都是温润的汝窑烧制。是现代的没什么收藏价值,只是看起来比较好看。我拿起那两个花瓶晃了晃,里面什么也没有,伸手进去掏也,也是空空如也。   再往上一层,最靠边的格子里放着几本书,然后几样小摆件,再往上面是一些文件,这些都是我看过的,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个晚上,不管别人是怎么样的,反正我是睡不着了。索性从床上拿了个靠枕下来,往屁股下一塞,坐在了地上,把博古架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下来,准备一字不差全部看一遍,就算是佛经,我也会从头认真看到尾。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坐着软软的靠枕,妈妈习惯用的香水味一点一点在身边弥漫开来,我心里慢慢安静下来。   老爸大概是骂了严妍,这房间保持着老妈离开以后的样子,唯一少的就是我拿回帝都的那些东西。   翻着手里的书,我忽然又想到了神秘人给我寄的股权委托书,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一个人是完全了解我家发生的事,而我妈妈又是完全信任他(她)的,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105 无理取闹   我在地板上坐了一夜,认真的翻完了老妈留下的所有资料,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时,终于来了睡意。于是脸也没洗,胡乱的拉开了床上的被子躺了下去。   这一觉睡得极香极沉,醒来时家里已经没了人,老爸去上班了,严妍好像真的又去订婚纱了。   我坐在餐桌前听着阿姨和我简单说着他们两个人的去向,我觉自己特别的无聊。纵然昨天我剪了婚纱又能怎么样,老爸因为这事反而觉得对严妍有所亏欠,花钱买更好的,反正他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   一边吃东西一边想这事,一会儿就没了胃口,心里也烦得不行,觉得自己无意思极了。   “小徐,徐先生说你醒了以后,让你给他打个电话。”在我推开碗筷准备起身回房时,阿姨突然提醒道。   “好的,谢谢阿姨。”我对她说。   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去收拾我吃饭以后的残局。   我直接去了一楼老爸的书房,用他桌子上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响了两三声以后,老爸在那边接通电话,简单道:“在开会。半个小时以后给你打回去,在我书房可以,别乱翻。”   我一听甩了电话,直接站起来走到那面满墙的书架前。   老爸了解我的脾气,越是禁止的,我越是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刚才的话不说我最多看看他桌子上的东西,他这么一说,我倒真想看看这书房里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东西。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太阳正好,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一屋子的光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镀上金边一样,有一种隐隐的光在反射着。   老爸这一代人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至少他有着良好的习惯。最常用的书和文件就放在距离书桌最近的地方,稍远一点的是近期要用的,最远的是基本上用不着的老古董,如果不是阿姨经常打扫,那一批书和文件的职责就是站在书架上接灰了。   最近的这一格,历史类的书最多,然后就是传记类的,甚至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哲学书。我一样一样翻过去,看得毫无兴趣。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公司的文件,都是合作商的资料,合同,甚至有一些是名片。   我翻了二十分钟,没发现一件需要老爸特意叮嘱我格外关注的东西,于是有点灰心的坐在了书桌前,打开电话准备看看H市的新闻。   正在此时,老爸的电话打了进来,接通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是乖乖在书房等我电话么?”   “你觉得呢?”我反问。   他听我语气,忽然一笑道:“你要是觉得昨天睡得还好,来公司找我吧,办公室行政部给你安排好了,马上过来就能工作。明天公司有一个项目启动会,是与陶然公司的合作启动仪式,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去陪我走走过场,顺便介绍给你认识几个人。”   老爸头一回说话不拐弯抹角,说得简单直白。   “好。”我痛快的应了一声。   “那就现在过来,书房的东西别动。”他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叮嘱了一句。   我慢吞吞的应着,然后挂了电话,之后我开始像雷达一样在这间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书房来回巡视了。真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我看的,或许说是老徐故意要给我看的。   找了半天,没找到,但是我想通了老徐提醒我那句话的意思,他是想让我自己发现,但是真的不好找。左右是没找到,我索性也不急了。老徐对我一直就这样,先扔个线头出来,跟柯南要破案似的,让我自己发现他想让我发现的东西。   但是,我特别想提醒老徐一句,我现在都二十多了,不是七八岁,会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的。   我没再继续找,直接打了一辆车去了老爸的公司总部。   这是我头一回来,原来我在H市的时候,老爸的公司还没这个规模,只租着一个差不多百来平的办公室,现在几年不见,居然变成了一栋像模像样的写字楼。虽然修得中规中矩,方方正正跟个大棺材一样,但这气派和地段楼高,都可以当成地标建筑物。   我心里抽了一口凉气,真想不到老爸发展速度堪比坐火箭。   依着他电话里所说,我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出了电梯就看能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景色,江水悠悠的横在不远处,水面上波光潾潾,映射出太阳的光,金光满目。再远的地方是山,像卧佛一样的山是H市的地标,叫作佛爷山,据说是风水宝地,越靠近佛爷山,地价越高。后来政|府为了保护环境,佛爷山一带的地不再出售,原有的那些小区和别墅区,一夜之间贵出了天际。   我老爸的写字楼在这个位置,也算是黄金地段了,虽然距离佛爷山不远,但是位置好,风景好,想必当初买下这块地皮时没少花钱。   老徐的秘书没见过我,看到我进来马上站了起来,问我是否有预约,我说有的,然后让她打电话进去确认,同时报出了我的名字。   “那是我女儿,让她进来。”老徐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秘书脸一红,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我说:“徐小姐,对不起,请。”   说着她十分有礼的把我带到了老爸宽大又奢华的办公室,我一进门,老爸就示意秘书出去,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惊喜吗?”   “你指什么?”我一脸迷糊。   “书房里的东西啊。”老爸一脸的不相信,觉得我是在装的。   “老爸,我真的不再是七八岁那个喜欢玩寻宝藏游戏的小孩子了,虽然我很想配合你,但是我真的认真找了,没找到。”我一摊手在他桌子上坐下来,“说吧。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是不是欢迎我回H市的?”   老爸脸色不好看,就像一个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别人夸奖的孩子,等了半天等到了一盆凉水。   我一看他这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就觉得心疼,马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说:“好啦好啦,我回去再找,可能是你现在藏东西的本事太高了,我退化了。”   他摇了摇头,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好啦,是爸爸的错,不应该把你当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语气里都是落寞。真的让我挺难过的,早知他这么看中和我之间的游戏,我就不应该这样扫他的兴。   “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徐明说吧。”我笑着问老爸,语气里有了点耍赖的味道。   “回去找到了以后,我给你看。”老爸嘴巴严得不得了,不管我怎么问就是不说,脸上还有点难过的表情。   还好老徐只难过了几分钟,然后就迅速恢复了,把我往靠窗位置的会客沙发上一按,亲自抱来一堆文件放在我面前说:“这些是明天项目启动会的资料,其中项目介绍。对方公司介绍,合作的立场,各自的权利和义务,你认真看看,明天万一有人问起,你得知道怎么说话。”   “打住!”我忙按住他往我这边推资料的手说,“什么叫知道怎么说话?明天我不就是去走一个过场吗?”   “明天有各路记都前去报道,新闻发言稿我准备让你读,你是我女儿,代替我最合适不过,现在我老了,帅气不比当年,没上镜的心思了。”老爸叹气加摇头,就像真的自己服老一样。   “别别,这种事还是你来吧,我刚回来连庙门都没分清往哪儿开呢。”我说。   “不急,去了就知道。”老爸不待我再推辞,拍了拍那堆文件说,“最好把发言稿给背下来,明天争取脱稿演讲。我一会儿还有应酬,马上就得走,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去门口找刘秘书,有什么问题晚上回家和我沟通。”   说完,老徐站起来拎着自己的西服就往外走,脚步快得跟后面有狗撵他一样。我才想到这里,忽然发现在他身后的就只有我一人,不由抚额叹气:徐图,你这个猪。   老爸走了以后,我就迅速投入状态,开始看那一堆足有十公分高的资料。把所有的资料打印下来再看,是我老爸的习惯,他说这样能保护眼睛,我对此不置可否。不过,老爸现在虽然快六十岁了,但是一对眼睛还是精光满满的,而且黑白分明,没有一个老人眼睛里该有的混浊。   这些资料看似简单,但是文字性的东西很多,特别是那份发言稿,有差不多三四千字,想要一下背出来确实不容易。而老徐又是说到做到的,既然决定让我去现场面对各路记者发言,就必定不会临时换人,我为了自己也要好好背下来。还好的是,我在学校社团做过演讲,多少也知道一些背诵的小窍门,花了一个小时赶时间修改演讲稿,然后背了下来。   这是一个集装箱柜的合作项目。对我来说涉及到的新名词很多,看文件时有点不太顺,甚至还打开手机不停的查了一个下午的专用名词,等到下班时间我满脑袋装的都是一些第一次听说的名词,什么干货集装箱,液体集装箱,汽车集装箱,还有什么拆叠式的,竖壁式的,还有什么国际通用的几种主要尺寸是多少,二十英尺高,十英尺宽等等。   老爸几乎是掐着下班的点儿给我打的电话问我是不是看完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说:“好了,填鸭式的记住了,明天应该不会出丑,只不过别深问,有人要是问得及详细,我可能就歇菜了。”   “自己弄好了就回来吃饭,要是没搞定,就在公司里吃盒饭,什么时候全部搞定,什么时候回来。”老爸说。   “嗯,知道了。”我应了一声。   老爸说话虽不客气,但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我好,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于是挂了电话以后,自己又认直接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确实自己没有问题了才走出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了刘秘书。   她看到我出来,拿起了一套餐盒对我说:“徐小姐,这是我订好的餐,怕你在忙没打扰,要吃一点再回去吗?”   被她一提醒,我还真有点饿了,就是对她说谢谢,然后拿着餐盒回到了办公室。   这样一吃东西,我回到家里已经是九点半了,老爸早吃过饭了,正在客厅里陪徐画看电视。我瞄了一眼,电视放的是点播电话《冰川时代》。   “回来了?”老爸向我打了个招呼。   “老爸,都搞定了。”我在他旁边坐下,问:“那个你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帮我去书房拿一下。”   老爸被我磨得不行,不得已站了起来说:“好吧,服了你了。”   说着他就直接走到书房,我在屁股后面跟着,徐画好奇也跟了过来。他大概现在完全明白我是他姐姐,眼神里有着弱弱怯意。却也有想靠近我的意思。   老爸走到书桌前,拿起了右手旁的一摞文件,才翻了一下脸色就变了,看了看我问:“你动了这里面的东西?”   “老爸,我只是略看一眼,没发现什么是给我的,就原封不动放在哪儿了。”我说。   徐画也好奇的凑了过来问:“爸爸在找什么?”   “文件,一个用粉色文件袋装着的文件。”老爸没抬头,直接说。   “是不是上面有一个兔子头,卡通的?”徐画问。   老爸停下了正在翻找的手问:“怎么?徐画,你见过?”   “我见妈妈取走了。”徐画说。   老爸脸色一沉说:“把你妈妈叫过来,你自己在客厅玩一会儿。”   刚才老爸说找不到时。我还担心是不是被昨天晚上那贼给偷走的,听到徐画这样说,我才知道居然是严妍干的。现在,虽然我不知道我老爸给我留下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严妍能拿走,说明真的是很贵重的,或者说很不一样的东西。   严妍很快就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套玫红色的真丝睡衣,这回还好把胸和肩膀都遮了起来,只是脸上顶着一张火山泥的绿色面膜,看着怪吓人了。   “严妍,我这里文件不是说了你不要乱动吗?怎么拿走了?快给我送回来。”老爸开口就说。   “为什么!”严妍大模大样的坐在书桌前的矮沙发上,扬脸看着我老爸,同时把自己脸上的面膜扯了下来,随手往茶桌上一放说,“为什么要还给你?你女儿和你翻脸几年,连家都不回,一回来你就又给股份又给钱的,我们母子呢?现在跟着你多少年了,名分没名分,钱没钱,房子没房子,更别说股份了。要是你给徐图,同样给徐画一份。我就没意见了。”   老爸被她一席话气得不行,看了看那个被团成一团扔在茶桌上的面膜,叹气道:“徐画现在年龄太小,该给他的我肯定少不了,等他再大一点再说。”   “徐画小,我大啊,我比徐图还大呢,你怎么不给我,给我以后我还不是留给徐画,都一样的。老公,你要一碗水端平啊。”严妍就这样直接明了的将了老爸一军。   我心道这一样吗?我老爸现在手里的东西都是和我妈一起奋斗来了,你才来了几年。何况你是怎么上了位不知道么?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要脸,我也是服了。   “你愿意拿着就拿着吧,不过是一份合同,我可以作废了重新做。”老爸没想到严妍会在这种时候不给他面子,有点生气了。   “我原来和你说过这些吗?”严妍被老爸这样一吼,眼泪居然出来了,哭着继续说,“这不是你最近身体不好,徐图她妈又走得突然,我说句难听了,现在徐画才几岁,将来万一你来不及安排这些事,我和徐画名下什么资产都没有,让我们怎么活儿?徐图对我和徐画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要是没你管,我们两个还不得饿死。”   老爸被她哭得本就烦了,再听见她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脸一下就黑了,声音很大的说了一声:“够了!你是觉得我快不行了!”   严妍一听我老爸动了真气,马上不敢说话,期期艾艾的站了起来,想往爸爸身上靠过去,看到我在场,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站在距离我老爸还有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扬起脸又掉起眼泪。   “老爸,你处理好了再叫我吧。”我没心情在这里看虐情戏,转身走了出去。   我没上楼,而是直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大口吸着院子里清新的空气,回头看了一眼空落落的的客厅,然后想到应该给球球打电话视频一下了。   院子里有个小花园,景观灯是一早就装好的,我在藤艺的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身边的落地灯,用手机打开视频和球球连线。   视频接通以后。我就看到了满眼红通通全是眼泪的球球,他在电话里看到了我,正哭着呢慢慢平静下来,伸出手来抓我,却没成想抓来抓去都抓不到,又开始哭了。   “徐徐,现在球球有点分离焦虑症了,我建议把孩子带到H市,昨天晚上哭了一整晚,以怕你刚到太忙就没给你打电话,今天白天没什么精神,玩一会儿一到想睡觉就会哭。看着真让人心疼。”吴阿姨在电话里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哄球球。   我看到球球这个样子,心里跟刀扎一样疼。从小到大,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基本上没舍得他哭过,不愿意躺着睡就抱着,不愿意吃就不吃,只要是他觉得不舒服或者想用哭来表达自己不愿意的事,我都不做。如今,看着他无助的哭成这个样子,我真的想现在马上飞回去。   “吴阿姨,我明天还有事,我争取明天晚上回去看看球球,如果实在不行就带过来,到时还请您跟我过来一段时间,看能不能适应这样飞来飞去的日子。”我对吴阿姨说道。   她应了一声,然后犹豫了一下说:“徐徐,刚才顾先生来看球球的,看到孩子这样子他也不放心,还说准备给你打个电话,他要把球球给你送到H市去。”   “顾先生?”我重复了一下问,“顾覃之吗?”   “嗯,是的。”吴阿姨说。   正的和吴阿姨说话间,我的手机上又显示进来了一个电话,正是顾覃之的。我想了一下和吴阿姨打了个招呼,把电话切到了顾覃之的线上。   “孩子哭成这样我心疼,也舍不得他这样哭。要是你放心,我等一下带着孩子赶最早的航班去H市,可以带上吴阿姨。”顾覃之开口说的就是孩子,“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在半路耍什么花招。而且我要去H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办,正好顺路。”   我一想到刚才球球哭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心里真的就像扎了刀子,想了一下说:“你发誓你不会在半路上耍什么花招。”   “我发誓,如果我在路上耍什么花招,我全家不得好死。”顾覃之很郑重的说。听了他发这么毒的誓,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于是犹豫着说,“好吧,你尽快送来,我去机场等着。”   “好,就这样说定了。”顾覃之说。   随后我和吴阿姨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我的决定,让她简单收拾一下抱着孩子来H市。   这一次,我把球球留在家里,完全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激烈。上一次妈妈办后事时,他还是很乖巧的晚上就睡,只哭了一个晚上。   现在怎么越大,反而越离不开我了呢。这样的情况,让我既开心,也难过。   十分钟以后,顾覃之给我发过来了航班消息,他们大概一个小时以后登机,现在正带着吴阿姨和球球往机场赶。   我看了看到航班到港时间,准备进屋和老爸说一声,然后去机场接人。   我进去时,严妍居然还在书房里,只不过老爸的脸色明显没那么难看了,听到我说要去机场,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叫司机和我一起过去。   他火气消得这么快,一定和严妍脱不了关系。不过现在我更多关注的是球球,也就没多问,直接叫了司机就往机场而去。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我终于看到了眼睛哭得红肿的球球,他一看到我又是一通哭,不过这一次明显只是发泄性的,在我肩头上哭了十几分钟就睡着了。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才想到回头对顾覃之说谢谢,转头看他时,没想到他正看着我和球球笑,那种由内心发出来的笑意让我一惊,说实话,我不愿意顾覃之这样看着我。   ☆、106 你好小徐总 为拾破烂做奔驰打赏巧克力加更   我看到了后座上的顾覃之才想到,现在时间这么晚了,他的酒店不知道有没有订好,就对他说:“让司机先送我们回家,等一下我安置好球球,让人帮你开房去。”   “不用了,我送你们到家,自己打车回去。”顾覃之一口回绝了我。低声补充了一句,“我本就是来这边办事的,酒店早就定好了,不送你们回去,我不放心。”   司机和吴阿姨都在车上,我不方便再说什么,只得一路沉默,到了家顾覃之果然二话没说,直接告辞。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我把吴阿姨安排到客房,自己带着球球住我原来的房间,看着球球持着泪珠的小脸,我心里愧疚到不行,最后满腹的后悔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球球一睁开眼,就用手抓住我的衣服不肯松手,满眼都是委屈,我一说要走,他就两只手抱着我的脖子,迫不得已,只好让吴阿姨跟着我去签约仪现场。   临走时,听到严妍阴阳怪气的说酸话:“把孩子放在家里,我能吃了不成,小心的随身带着,只你们家的孩子金贵,连哭一声都哭不得。”   我正准备说话,老爸咳嗽了一声说:“行了,别说了,球球还小,徐图带在身边也没错。”   严妍对我老爸多少有三分惧意,听了以后没再继续废话。   来到签约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到位了,我和老爸被秘书领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休息室。球球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安静下来,自己虽然也不安分的抠抠这里,摸摸那里,好歹不再哭闹,有吴阿姨看着。我很放心。于是拿起流程安排又看了一遍,然后对老爸说:“我都准备好了,等一下你决定由我上台了么?这么重要的签约仪式。”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自然要你上台。老爸现在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想做这些出头露脸的事,你呀好好的就行。别出什么差子,咱们不求一鸣惊人。不出错就行。”老爸对我要求还挺低。   “嗯,知道了。”我说。   我们在休息室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另外一行人来了,秘书马上小跑着来到我和老爸身边,低声说:“是陶然公司的人来了,他们张总好像今天身体突然不适,换了人了。”   老爸一皱眉,临签约换人是对合作方的不敬,不过拿出身体不适的理由,再加上现在签约在即,也不能在此刻闹翻脸。   我和老爸站起来时,对方已经走近了,我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中间的顾覃之。他今天穿着一套黑色西服,白色的小领衬衫,一条深灰色条纹的领带,气势逼人。   他看到我的时候一挑眉。笑了笑。看样子,对于这边的代表是我,他毫不意外。   老爸也认出顾覃之,看着他说:“小顾。这种场合是谈生意的,带着私人感情过来,不太好吧。”   顾覃之一笑伸出手说:“徐总好,我是替张总过来签约的,他昨天晚上突发急性阑尾炎,正在医院里躺着呢,实在爬不过来。”   老爸在这种时候也不能驳他的面子,慢慢伸出手与他重重一握说:“好,希望你临时接替,能够了解合同的所有细节。”   “这个不劳徐总操心。”他笑罢,转向我说,“小徐总。你好,又见面了。”   我不得不和他握手,然后被他把我的手捏在手心里很用力的握了一分钟,之后又抠了一下我的手心才放开。一边放开一边说:“小徐总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如果不是左右前后都站着人。我绝对会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巴掌糊上去,赏他两个耳光。但今天是正式场合,又事关公司项目,我知道孰轻孰重,自然也就忍了下去。   对方的工作人员见双方都落座了,马上介绍起顾覃之:“顾总是我们公司的特别董事,不经常来H市,但是对公司业务还是非常了解的。这一次的项目由顾总接手接下来的事,我们只会合作的越来越好。”   我看着顾覃之,特别董事?这是什么名头,怎么看也都像他耍的花招。   顾覃之悠然的坐在我对面。很自然的和老爸聊起了这个项目,眼睛的余光还时不时瞄一下小球球。   老爸对他最初是很看不惯的,但是聊了几句以后,眼神里就透出了赞赏来,说话也认真平和了很多。   等了一会儿签约仪式正式开始,我们开始往会场里走去。   顾覃之走的时候故意落在后面,而且我把挡在他的后面,等到旁人都从休息室走出去。他才凑到我耳边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今天完全是情侣装的节奏。”   被他这样一提醒,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黑白相间的连衣裙。职业而得体,但是和他站在一起,确实有点像情侣装。   “职业装就这几个颜色,你现在走到会场里看看。所有的女性员人都和你是情侣装。”我说了一句,绕开他就往前走。   他在我身后笑了两声,紧跟了上来。   签约仪式正式开始以后,所有的一切就都照着流程走了,主持人说完了串场词,我和顾覃之一齐上场,在摆好的签约台上坐下来,我与他的椅子是排在一起的,等文件拿上来以后,签字交换,然后签完字再彼此交换,至此签约仪式完成。   接下来就是致辞,也就是平常所说的领导讲话。   流程安排是我先讲,我最开始看着台下一百多号人,还有站在两旁和中间走道上的五十六名媒体人,觉得有点小紧张。但毕竟是北过讲词的,讲了一两分钟以后,发言流畅起来,很顺利的就做完了自己的致辞。   我看到老爸在台下第一排向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顾覃之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我话音一落,他还是第一个鼓掌的。   顾覃之是对方的致辞人,说的话与我大同小异,不过是从不同的立场上讲出来而已,内容不外乎是双方合作的基础良好,前景美好之类。   等到他都讲完以后,就到了媒体记者提问时间。   我们早有准备,下面的媒体也都是拿了红包,甚至拿到新闻稿的人,问的问题也都没有出纲的,回答起来十分容易。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能顺利完成时,一个坐在最边上的女记者站了起来,举起话筒对我说:“徐小姐,我听说您这一次是离家出走以后的第一次回家,而且带了个孩子回来,能否说一下您这几年都在做什么,对徐氏的生意是否熟悉?”   ☆、107 帮我解围   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只是一个商业活动,是一个项目的签约仪式,居然会有记者混进来问私人问题,而且是这种明显带着误导用意的问题。我真的立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台下的老爸,他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忽然间,我就想到了他当年刚把严妍接回家时,几乎被人黑成了煤球,但他都是淡淡然然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看到老爸的眼神我冷静了下来,看了那个记者一眼,然后用眼神环顾全场,刚才被这个问题激起来的低低的议论声慢慢低了下去,等到全场安静下来时,我才说:“首先,你问的是一个私人问题,我本来可以不做回答的,但是用我不在H市这几年,来质疑我是否了解徐氏的业务,让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说:“其次,我要澄清的是几年前,我并不是离家出走,而是拿着五万元的创业基金去帝都创业,截止到现在为止,我在帝都经营的那家公司每年的盈利额是四百万,比起我当年拿起了五万元创业基金,整整翻了八十倍,另外,这家公司与徐氏没有一点关系,所有的客户都是我自己谈来的。我觉得,这样的发展速度,即使去找风投,他们也会感兴趣。”   我越说越自信,不由就挺直了身体,目光凛凛的看着那个记者,继续说:“徐成然先生用这种试来检验我是否有资格插手公司事务,他认为我交了一份完美的问卷,所以才让我回H市,管理公司事务。”   老爸赞许的点了点头,那个记者哑口无言了。   但是,能做记者的都是心思敏捷的,她见我如此简单就把她的问题回答了,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徐小姐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我听说您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赶回H市,让人不得不多想,是否是在帝都真的活不下去了,才带着幼子回到H市投奔父母,再者前一段时间您的妈妈突然离世,有知情人透露说是被您气的,请问对此您做何解释?”   她这个问题,不管是谁听到耳朵里都知道,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人。但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爸前几年把小三儿领回家与妈妈同住的事刚平静下来,再从我这家闹出我未婚先育的事,又能上几天头条,记者或许只是想写一个能吸引眼球的头条,或许是受人指使。   问题问到这个地步。台下我老爸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他招手叫来了一个工作人员,让他去处理这个记者的事。但是,即使我们再怎么强势,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记者身上时。也不能强行把她拉走,那两个工作人员就站在一旁,等待时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措好词,正准备开口。一旁的顾覃之缓缓站了起来,环顾一周,用沉稳的声音很严肃的说:“这位女士,您在项目启动仪式上提问涉及到个人**的话题,完全没有职业道德,我想问一下,您是娱乐记者吗?您是哪家报社或者杂志社的记者?”   那个女记者一下就说不出话来,顾覃之给一直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上前交涉,要求她出示记者证和工作证,然后我们就清楚的听到了对话。   “您是《财经周刊的》的记者?”   “我是。”   “不对,我们《财经周刊》今天只派了我一个人过来。”另外一个扛着单反的男记者站了起来。   “请出示您的记者证和工作证,我们需要和《财经财刊》核实一下。”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说。   “我……”那个女记者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然后工作人员毫不犹豫的判断道:“你是冒充他人身上,混进来的,请跟我们出去说清楚。”   这件事就此定性了,底下议论声大了起来。   老爸准备起身上台。给我解困,也给我们双方合作商,坐在台上的**个人解困。   就在老爸刚刚起身时,顾覃之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再次站起来。对大家说:“大家听我说一句,咱们的签约仪式继续进行。”   他话音一落,下面慢慢安静下来。他这才又缓缓道:“小徐总在帝都的能力,我是亲眼见过的,她从无到有,把一家不大的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说,“大家如果不相信,可以小徐总的官网看一下,所做的案子都是很有代表性的,合作商也都是大牌公司。”说着他吐字清晰的一字一字说出我在帝都的公司名字。   底下真的有不少人在做记录,我松了一口气,老爸明显也松了一口气,甚至看向顾覃之的眼光里有了赞赏。   接下来记者提问的问题就都是正常问题了,我们轻松做答。如果刨去中间那个假记者是的小插曲,一切顺利。   整个签约仪式原定是两个小时完成,没想到中间耽误了一会,结束时我看了看时间,整整三个半小时。   原本这种仪式。我们签约讲话,然后回答提问,以后就可以离开了。但是老爸觉得我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活动,就让我在现场多待了一会儿,完全了解了所有的工作流程,然后才离开。   没想到等我回到休息室时,顾覃之还在。我推开门时,他正在和球球玩,两人笑得都很开心,尤其是球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小小的胖儿脸上全都是高兴。   看到我进来,他原地跳了一下,差一点从顾覃之怀里蹿出来,然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球球性格很好,谢谢你。”顾覃之把球球交给吴阿姨。站起来同我说。   “我自己的孩子,肯定会用心带的。”我说。   “那也未必,有些妈妈对孩子就没这样尽心。”顾覃之说,说的时候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暗。   我忽然联想到他从未在我面前说起他的妈妈,一下就把两者联系到一起了。   “等一下的庆功宴还有得忙,你先休息一会儿。”顾覃之看了一眼窗外,忽然笑道,“对了,这家酒店的私家花园不错,我带球球出去玩一会儿。你有意见吗?”   我听他这样说,犹豫了一下说:“我一起吧,怕球球等一下闹着叫妈妈。”   他点头,然后弯腰抱起在吴阿姨怀里的球球,对她说:“我们带孩子出去一下。您休息一会儿,休息室隔间里是有床的,您躺一会儿吧,从昨天晚上闹到今天,您肯定也累坏了。”   吴阿姨连声道谢。然后目送我们离开。   顾覃之这样细心,是我从不知道的,于是好奇的望了他一眼问:“真没想到,你会对吴阿姨态度这么好。”   “吴阿姨确实很辛苦,昨天抱着孩子上飞机时,整个人都累得睁不开眼了。我想如果你愿意,再给球球找一个保姆吧,两个人看让吴阿姨轻松一点。”   我想了想他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现在球球越来越大,吴阿姨一个人明显的力不从心,球球精力旺盛得跟劲霸小电池似的,多累多困睡一觉就满血复活,全天二十四小时带他,别说上了点岁数的吴阿姨,就是我也有点吃不消。   总结一句话,带孩子比上班辛苦好多。   “行,我得了空就去再找找。”我对顾覃之说。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这个酒店只对顾客开放的江边花园。现在是下午两点多,所有参加启动仪式的人都拿着我们给准备的娱乐券去放松了,这个户外花园里人很少,除了我和顾覃之,也就只有十几个人。   这家酒店是临江建的,这片花园距离江边也就一二百米,完全开阔的布置,小桥流水。亭台长廊,中式的布置很让人赏心悦目。   球球在帝都见到这么多绿树的机会不多,一到这里就兴奋起来。   顾覃之把他抱到临江最近的位置上,然后把球球放在膝盖上,指着一旁树叶,对球球说着:“宝宝看这个,好看么?”   球球一把抓住,一用力就把树叶揪了下来。   我看到顾覃之低垂着眉眼,看着球球玩,笑着开口道:“刚才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解围,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别计较这么多,我对你还是……”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笑着掩饰快要出口的话说,“咱们这个启动仪式上,要是闹出笑话来,两边都不好看,我也是为了自己。”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顾覃之变了。   ☆、108 闯进房间的果男   他说完以后低下头和球球玩一片垂下来的叶子,太阳透过树枝照进来,斑驳的树影投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说不出来的温馨和谐。   大概是我的注视太过认真,他有所觉察,然后抬起了头。看到我直愣愣的看着他,不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我看到他嘴角的坏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于是摇头说:“没有,顾少还和原来一样帅气,话也说得格外漂亮,真的谢谢你。”   他这次没再说客气的话。手被球球扯着塞到嘴里啃得全是亮晶晶的口水。   球球中午有一个小觉,差不多是一点左右睡,到下午三点半左右醒,今天可能是因为换了地方,小家伙儿居然没睡,但是这样在户外放松的玩了一会儿,他有点扛不住了,圆乎乎的小脑袋一下一下点着,小嘴巴还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但是大概是喜欢这里的环境,死撑着不肯把合到一起的眼皮一次又一次睁开。   “球球,来,妈妈拍拍睡。”我向他伸出手。   他在长条的藤艺沙发上犹豫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向我爬了过来。这一次,他是真心扛不住了,趴到我怀里没五分钟就睡着了。   看着怀里球球好看的睡颜,我的嘴角不由就露出了笑脸。   顾覃之看着我轻声问:“抱回房间吧,我在楼上再开一间,别去休息室凑合吧。”   我摇头说:“算了,他只睡一会儿,吴阿姨也在休息,我把他放回去,咱们等一下还要去会议室签各项合作细则,没必要开房,你也去给你们准备的休息室休息一下。”   说完我忽起球球就走,顾覃之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的意思,觉得在楼上重新开一间房更好。但是在这种场合,人多嘴杂,开房是小事,传出去我俩一起抱着娃去开房,就好听了。那些不明真相恶意揣测的,恐怕会写一个带孩子开房的标题。   顾覃之没坚持,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节。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觉得这样没什么需要顾忌的,毕竟那个休息室是给公司高层预订的,这一次来的又不止我一个人,老爸刚才和几个老伙伴喝茶去了,估计一会也得回来。只要有我老爸在场,他们就算是想编,也编不出什么花样。   于是,我们两个一起往休息室走去。   就在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吴阿姨的声音:“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死变?态!”   我一听就知道出事了,手里抱着球球又不知要不要冲进去。顾覃之往前迈一一步,走到我前面,一脚就踢开了休息室的门。   像这种签约仪式租用的休息室都是套房形式的,外面是一个类似客厅的存在,有着高档沙发的茶几,还有几排椅子,都是散放着的,为了与会期间有人累了过来稍微坐一下歇歇脚,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带床的单间。这个单间真的纯粹就是给参会的时候上点岁数的人休息用的。   这一次我们预订了五个休息室,双方的高层各一间,另外三间给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用。   所以。这个休息只是我和我老爸,还有吴阿姨和球球我们几个用的。   门被踢到以后,我看到吴阿姨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靠墙站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台灯,灯罩已经被打破了。而在她对面,有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正在晃着两只胳膊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   这个男人全身上下连条内裤都没穿,一只手拿着一块毛巾捂住关键部位。   “小徐,你们快报警,这有个变?态!”吴阿姨看到我们,就跟看到救星一样,马上大叫。   球球此时已经被吓醒了。因为没睡好,在我怀里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打挺,我两只手根本按不住。   顾覃之一看形式不好,飞起一脚把那个男人踹倒在地上,自己拿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同时我退出休息室,对着楼道里正在巡视的酒店服务员大声喊:“这里有个变?态,快来人!”   我怀里的球球哭得快要崩溃了,本来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听到我这样一喊,那人拿着对讲机一边向上面汇报情况,一边飞奔过来。   等我把球球安抚得止住哭时,那个全身光着的变?态已经被酒店的人员制服,而且驻酒店的警察也来了,一屋子的人给我壮了胆,让我抱好球球走了进去。   我进去时,吴阿姨正在哭,眼睛都肿了,看样子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酒店工作人员和警察都围在了那个变?态身边,我忙去安抚吴阿姨,她看到我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说:“小徐啊,我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侮辱过。我正在房间里休息,觉得有人进来了,还以为是你,就说了一句孩子睡了吗。谁知,我才说完,这个不要?脸的就扑了过来。把我压在了床上。我这吓得心脏病都快儿了。”   这家酒店是五星的,所有的房间窗户上都挂有遮光布,白天想要睡觉,把遮光窗帘和普通窗帘都拉上,屋子里妥妥的晚上,睡得会特别香。没想到,吴阿姨就是因为屋子太黑,着了道。   这里的警?察很人性化,有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听到吴阿姨开始向我哭诉,马上拿着笔录本来到近前,把吴阿姨的话记了下来,等到吴阿姨停下来时,他问:“阿姨,这个嫌犯有侵犯你吗?”   吴阿姨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他摸了我这里,使劲按了我胸,还有这儿。”   小警?察认真的再问:“是摸了您的下?体,胸?还有肚子,对吧?”   吴阿姨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知道。警?察做笔录是这样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一想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马上问吴阿姨:“阿姨,您觉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先去医院做个检查?”   吴阿姨想了想摇头说:“这倒没有,就是觉得心跳得厉害。还有心慌。”   小警察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然后去向他们的头儿复命。我这才有去看那个变态,现在已经被酒店的人随便找了个白床单给裹上了,一旁有个警察拿着一堆乱糟糟的衣服,看着衣服,那人抽了抽嘴角问:“能让我穿上衣服吗?”   “头儿,带回去问,还是在这儿问?”做笔录的小警察问。   “先简单问问作案动机,来干什么的?”那个为首的警察说,“然后带回去仔细审。”   我们都远远看着,警察把那人按到沙发上,还没开口。他就先自己抖了起来,一边发抖一边说:“我都招,我都招,我是在这一带做牛?郎的,接了个电话说有个主顾喜欢玩刺激一点儿的,并且通过微信给我转了钱。让我来这个房间服务,还说最好一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干活儿。”   我一开始没听懂牛?郎是什么意思,听完了他的话才明白,脸腾一下就红了。   “给你发微信的人是谁?”警察问。   “我不知道,是这个号,钱都付了,我没理由不干活,对吧,我也是有敬业精神的。”他又说。   “卖?淫?嫖?娼是犯法的,你不知道?”警察问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打开问。“那个是给你发微信的人?”   “一个叫寂寞寂寞就好的。”那个人说。   警察听了以后又低头开始找那个昵称。   我和吴阿姨坐在一边明白了发生的是什么事,看样子这绝对不是一个变态那么简单。   顾覃之此时已经与警察说完了,几步走了过来问我:“你还好吧。”   我忽然间意识到,这个人似乎是冲我来的,只不过倒霉的人是吴阿姨。想到这里,我眼睛不由就眯到了一起。   此时。老爸在刘秘书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的人问:“怎么回事。”   有人上前把事情简单说了,他眉头皱到了一起。   我看着他,想和他说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上午的那个女记者,下午的这个变?态。认真一想都是冲着我来的。   老爸似乎猜到我想说什么,抬手制止了我的话,对我说:“你带着孩子先别在这儿了,把球球都吓哭了。顾总,你也是目击证人的话就留下来,我们把这事给处理好了,别闹出去,彼此脸上都不好看。”   顾覃之点头应下,也和老爸一个意见,建议我先抱着球球离开。吴阿姨倒是想离开,但是她是当事人,警察问清楚情况以前,是不会让她走的。   我看了一下时间,签各项合作细则的时间已经到了,而双方的当事人还在这里处理一个变?态的事,不得已带着球球直接到了下午的小会场。   双方工作人员都准备好了,大概也接到了各自头头的电话,见到我抱着孩子进去并无意外。我老爸的刘秘书迅速的把一堆需要签字的文件拿到我面前,低声说:“小徐总,我帮您抱着孩子,这些文件都是审核过了,您看一下,没问题直接签字就行了。”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白,等于说我可以闭着眼睛直接签。   我把字都签完了,就等对方的人签好以后再分成两套,各执一套时,老爸和顾覃之一起到了小会场。   吴阿姨也跟在身后,接过了在刘秘书怀里困得不行的球球。   看他们三人的脸色,那件事似乎处理得很不错。   我看着顾覃之说了几句场面话,坐下来签字。就看了自己老爸一眼,用眼神询问结果。他微微点头,示意我不用担心。   全部签好以后,就到了晚宴时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出了什么事,好歹没影响到大家签正式合同,启动仪式正式完成。   我这时才觉出来带着球球继续在这里待着不太合适,因为孩子精力有限,这种全天的活动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于是,我悄悄走到老爸身边,说出了自己不想参加晚宴的事。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刚才让刘秘书订了一个临时的保姆,等一下你让吴阿姨和她一起先回家,这次晚宴无论如何,你也要参加。我倒要看看,是谁一步一步算计我的女儿。”   ☆、109 老爸的礼物 为百川汇海205519打赏水晶鞋第一更   老爸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阴沉,整个人低气场全开,把周围的人吓得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我听到他都安排好了,笑了笑说:“好的,老爸,我听你安排。”   他听到我没二话就同意他的安排,脸上神色稍缓,对我点头说:“今天这事,爸爸会查个清楚的,放心,不会让有心人故意摆你一道。”   我自然相信老徐的能力。这几十年只有他坑别人,哪有别人坑他的时候,吃了这样的暗亏,心里不爽是应该的。只不过,我心里特别不地道的猜测,这事或许没别人,只有严妍有作案动机。但是先买通一个假记者,再找了一个牛郎来捣乱,怎么看都是搞笑来的。我再转念一想,以严妍的智商,也就这水准了。   我不相信老爸想不到这一步,但是他这种表情让我心里有点拿不准了。   球球跟着吴阿姨和老爸安排的人离开酒店以后,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能大展拳脚的感觉。   H市属于站在潮流前沿的城市,那些国际大牌的新品发布,十之八?九都会选择在H市,所以这些年过来,让H市的女人更加精致起来。走在大街上,很少有不化妆素颜出来的女人,特别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一个都化着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妆容,穿着得体的服装,每个人都跟随时有跟拍的平面模特一样。   这一点在晚宴上更明显。   我在H市的时候,老爸还没发达,到帝都以后先是做了几年穷学生,然后开始工作,工资也不算超高的,等到稍微缓过来一点,我就把自己熬夜加班赶方案挣来的钱交了首付买了一套小房子,基本上也没什么夜生活,更别提参加什么高逼格的宴会了。   和顾覃之在一起时,我偶尔去过几次,那几次我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的,也确实看了不少热闹。   这一次参加晚宴,是我第一次做为半个主人参加的,自然心情不同。   当我在更衣间看到老爸亲自捧过来的礼服盒子时,我差一点惊叫出来,这个牌子就是Lucy.liu的,和严妍的婚纱是同一个牌子。   “我特意去给你定的,被严妍看到了,她非吵着要去订一套婚纱,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提前取回来,让你撞了个正着,我这也不能多说,毕竟想给你留个惊喜。”老爸笑笑,把盒子放在我手上说,“打开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从来没穿过正经礼服,那几次基本上都是用稍微有点设计感的裙子去充数撑场子。   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我真觉得被惊艳到了。   整套礼服是浅橙色的,单层的纱根据看不出橙色,但是重重叠叠**层摞到一起,就有一种从里面透出来的胭脂橙,那种颜色暖得让人心动。样子自然也是超级漂亮的。一字肩,小收腰,大裙摆,虽说是基本款,但是胜在做工和上面的手工刺绣,上面绣着橙花。一朵一朵栩栩如生,真的就像从橙花树下走过,落了一身花瓣一样。   “喜欢吗?”老爸问。   “喜欢。”我用力的点头。   “换上吧,做好准备,说不定今天晚上还有人捣乱,别慌。老爸在,不会出事。”老爸安慰我道。   在这一刻我才知道,老爸说过的那句话是真的——女儿,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我和你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保护你一天,不管有什么事,只要你说到老爸面前,没有我摆不平的。   我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才十九岁,刚把这句话刻在心里,他就把严妍带回家了,然后我就刻意忘记了他对我做出过了承诺。   “谢谢老爸!”我放下礼服,急步几步赶了正在往外走的老爸,然后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行了,都是大姑娘了,别为这点事抹眼泪,这几年都是爸爸的错,不管你多恨爸爸,爸不怨你,是我做得不好。你先换衣服,等一下老爸陪你跳舞。”爸爸帮我抹了一下眼角说。   “嗯。”我笑着点头。但不知为什么眼角还是有湿湿的感觉。   换好礼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有点不敢相信,真的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美成这样。   老爸细心的配的首饰是钻石,简单的公主方形石头,样子简单的镶嵌。只是在石头四周打上了一圈碎钻,整套首饰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   当然,这并非几克拉的大钻,看项链的大小有一克拉,戒指五十分,耳钉大约有三十分左右。主石虽然不大,但围了一圈碎钻以后,感觉大了一倍不止。   我对这套搭配很满意,因为这样漂亮而不土豪。看样子,老爸做为H市的男人,这几年还真的与时俱进了。   我一进晚宴会场就感觉到有人把目光紧紧盯在我身上,顺着目光找过去,我看到了顾覃之。   他正在和我寒暄,看到我望过去,举起酒杯向我遥遥示意一下,然后与那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就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主持人看到双方主人特都到场了,示意乐队停下正在演奏的轻音乐。拿起话筒开始说开场辞。   之后又有双方主要领导致辞,这一次该老爸上,我站在第一排的位置给他鼓掌。   因为签约仪式已经完成,这场晚宴主要是给双方参与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一个相互熟悉的机会,毕竟将来大家是会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工作,所以早一点熟悉才好早一些进入状态。   主持人的串场词都是很轻松愉快的。双方主要负责人也都说了一分钟左右,原来就开始让大家自由认识。   中国式的晚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一般吃吃喝喝,跳跳舞什么的。而这一次我们给每个参加的人员都配了不少娱乐券,大家熟悉以后,可以在晚宴结束后各相单独约着去酒店或者棋牌室玩,都是H市的员工,晚上各自回家也好,在酒店住下也好,就不是公司能管的了。   乐队开始演奏华尔兹的时候入场的都是四十岁左右和四十岁往上的人,这个舞节奏稍缓。又是在我老爸年轻的时候,舞厅里好好流行过的。他们这一代人跳起来很顺手。   我站在一旁看到老爸拉着刘秘书的手在舞池里跳成了全场焦点。老徐人样子好,又有气质,在我记忆里也是个多才多艺的,跳舞对他来说是小儿科。看着他那么轻松的跳舞,拉着女伴的手。看着对方的裙子在眼前展成伞,我觉得他现在这样也挺好,活得开开心心,不像我动不动就会想起妈妈。或许,老妈也是希望老爸能轻松的走完接下来的几十年吧。   “在想什么?”顾覃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在看自己老爸耍威风。”我笑道。   “你怎么?对跳舞不感兴趣?”他问,“记得你原来跳得不错。”   我一怔,想到他说的应该是我们两个去应酬的那几次,记得应该是有两次吧,好像我陪他跳舞了。   “生了孩子以后,没伸过筋,要是猛然下场会闹笑话的。”我道。   “等一下我带你。”顾覃之在我耳边说。   这一曲结束以后。乐队按照事先的安排演奏了欢快的恰恰,这一下年轻一些的就小鸟投林一样滑进了舞池。   恰恰欢快没错,但并不那么好跳,切步很难的。不过,这也不是国标舞的比赛现场,没人在意你舞步是不是错了。大家脸上有笑,随着节奏摇摆身体就没错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覃之拉着滑进了舞池。   他跳舞很好,我几乎一首曲子都是被他带着跳下来的。他的脸就在我眼前,手不时从我腰上滑过,那种指尖的温暖让我觉得很熟悉。   他的眼睛漆黑如潭。我被他盯到全身躁热,却不也敢像其他舞伴一样抬头看他的眼睛,那里面笑的漩涡能把我淹没。   一曲终了,他把我送回位置上,我轻声说谢谢。他把身子凑过来,嘴巴靠近我的耳朵说:“你的身体和原来一样柔软,我就喜欢你这样在我怀时乖乖巧巧的感觉。”   他的话让我对他刚刚生出的好感一下就烟消云散了,一把拍开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说:“顾少,说话就好好说,没必要凑这么近吧。”   他脸上的笑也一下尺敛住了。   那些事,他以为过去了,我也以为过去了,但是真正到了他碰触我身体时,我还是会有生理性的厌恶,下意识的拒绝,甚至不自主的语言的冷淡。   我和他,好像永远也不能再近一步了。   他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我和他之间就站了一个人,是杜衡,他往我们两个中间站的同时,用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望着突然冒出来的杜衡有点吃惊,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顾少,请离我未婚妻远一点。”杜衡对他冷冷说完,转头看我,表情都柔和下来,拉我远离了顾覃之才说,“我本来下周一才过来的,因为惦记着你,就请了一天假,提前来了。明天你忙你的。我陪球球一天,后天和大后天,我带你们去H市附近的一个度假村玩,是一个朋友新开的,还没对外开放,第一批请了一些相熟的人去,我就想到你和球球了。”   我回头看了顾覃之一眼,他正站在舞池外面看着我和杜衡,眼神里的落寞掩饰不住。   在这一刻,我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说不出来的疼。   ☆、110 有点古怪   “徐徐,我巴巴的来找你,你都不看我一眼。”杜衡故意板起脸,用手把我的头转过来说。   “你多想了,我和他顾覃之只是工作上的往来,他是这个项目的合作商。”我双手扶住他捧我脸的手说,“我也没想到回H市做的第一个项目居然是和他有关的,但是这个项目对我老爸来讲意义重大,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做下去。”   “那以后,你们还有得联系,对吗?”杜衡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相信我好啦,以后就不一定了,工作又不是必须我和他来做。估计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不会见面,最多续约的时候才会再见面。”我看着他吃醋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落忍的,马上笑着逗他,“你要是吃醋了,就快点过来帮我,我和老爸说一声,把你也安排到这个项目里,然后接下来的事都由你接手。”   我这话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了,但杜衡的脸却是真的不高兴起来,他看着我认真的说:“徐徐,我不会借你的势去达成自己事业上的规划,放心,纵然我老爸老妈不管,我也会给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你老爸老妈?”我反问,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他笑了笑没多说,只是竖起手指示意我别再说话,然后说,“这一曲就要结束了,下一曲有幸和您共舞么?”   看到他不再纠结这些事,我也松了一口气,对他点头道:“很荣幸能得到您的邀请。”   他笑了笑拉着往舞池那边走去,这一曲是桑巴,对我来说是各种高难度动作,因为不便有髋关节的八字扭动,还有膝盖部分的弹动动作。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一向中规中矩的杜衡居然跳得很好。   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有点像兴奋剂,让我也提起了兴趣。   关于跳舞我是学过的,因为老爸的安排,说将来万一到学校要有才艺表演呢,多少要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于是就给我报了舞蹈班,难得的是,我居然还坚持下来,甚至在市的国标舞比赛当中,还拿了奖。只是这些年一直就没再练过,动作难免生疏不少。   等我和杜衡跳完走下去,老爸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轻轻击掌,我拉着杜衡走了过去,老爸看到杜衡和我一起出现,有些惊讶的问:“小杜怎么也来了?”   “徐叔叔好,我来上海事,提前来了两天,准备周末陪陪徐图和球球。”杜衡非常有礼貌的说。   “小杜好好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让徐徐回来和我说,你在H市住哪个酒店,等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老爸笑得和蔼可亲。   只是,我知道我老爸如果对一个人不假言辞,那说明他很欣赏那个人,越是客气越是亲切,他对那人越是不满意。我真不知道,杜衡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我老爸,或者说只是因为父母间的过节。   老爸说完,侧头看了一眼舞池说:“徐徐,还没陪老爸跳舞呢。”   我看看时间,晚宴到了这个时候也到高?潮,接下来如果各自有安排,就可以提离开了,于是由着老爸拉着我的手去跳了这一支舞。在跳舞期间,我的眼神不经意的找刚才还在休息的杜衡,居然没看到。等到这一曲差不多终了,我才看到杜衡身边居然站着严妍。   她一身大红的真丝礼服裙,大V领大露背。整个人光彩照人。   看杜衡的样子,脸上居然还有笑,大概是在和严妍聊天。老爸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严妍,微一皱眉低声道:“她怎么来了?”   老爸难得主动提及严妍,我不由追问一句:“爸,你对严妍不是宝贝得如珠如玉么,怎么?不希望她来这种场合?”   “严妍在家里。我确实疼她,但是这种场合不适合她,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老爸说话毫不客气。   “那,您会同意她提的那些条件,给她股份吗?”我问。   老爸沉默了一秒说:“或许吧,毕竟她也不容易,只是在徐画成年以前。他的股份我会放在你这里,万一老爸那天不在了,你记得等他长大,把该属于他的一部分给他就行,其他的事老爸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代人不管两代事,我能看着你们顺利成长,安家立业,就知足了。”   最后一句话,老爸说得颇有感概。   “严妍呢?你准备给她多少?”我又问。   “够她衣食无忧就行。”老爸对我倒是没什么隐瞒,“你别多想,我知道你记着这些家底是你老妈陪我一起拼来的,我都知道,所以百分之八十的会留给你,但前提你撑得起这个公司,如果你能力不足,我最多让你当个富贵闲人,每年吃吃分红,好好生活,其它经营的事我就委托出去。”   老爸这么明白出乎我意料,我忽然间就说不出话了。   老爸看我的反应一笑说:“怎么?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   我没吱声,刚想好要怎么回答,乐曲声停了,话少了气氛也就说不出口了,尤其是感动的话。   老爸拉着我的手从舞池走了出去,才到休息区,严妍就贴了上来,一只手挽上老爸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贴到了他身上,胸贴得尤其紧。   “严妍过来了,我们聊了一会儿。”杜衡先向我交待。   没想到严妍一记飞眼瞄了过来,看着杜衡似笑非笑的说:“这还没结婚,就这么听话了?看样子徐徐管你挺严的嘛。”   她的语气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厌恶,我看在老爸刚才的面子上,什么都没说。没想到严妍又对老爸说:“成然。以前你说这种活动带我出场不合适,现在为什么也不带我,如果不是我给刘秘书打电话,都不知道你居然带着徐徐来参加舞会了?现在你女儿也有自己的固定舞伴儿,你不应该带我出场么?”   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老爸对于严妍的说话和处事风格已经见怪不怪了,笑道:“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你。”说完,把自己的手从严妍的手里抽出来,不着痕迹地说,“我现在有点累,到外面透口气,休息一会儿,你要是想玩就留在这里,要是想陪我出去走走也行。”   严妍看了看舞池里的红男绿女,再看看老爸,眼神里有几分不舍。   老爸马上意会了,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好好玩,别惹事,这是正式的商务宴会,不是私人舞会,闹出事儿来不好看。”   “嗯。好的。”严妍喜笑颜开。   “老爸,我陪你出去走走,现在基本也就这样了,如果想走也是可以离席的。”我说。   老爸点头,示意我和他一起走出去。   一走出大门,空气马上清新起来。今天不知是农历几号,半空中居然挂着一个半圆的月亮。不远处就是静寂无声的江面,灯光和树影刚刚好,心情一下就放松下来。   杜衡跟着我们走到了半途,被老爸找了个理由支开,现在这个外面的小庭院里,就只有我们父女二人。   “徐徐,你回H市,杜衡是什么意思?”老爸问。   我知道他肯定有话和我讲,听到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吃惊,如实把杜衡的意见说了,他听完沉吟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难得做一个正常的决定。”   “老爸,你和他的父母很熟吗?”我问。   老爸点头:“相当熟悉,你妈肯定和你说过其中缘由,杜衡的爸爸表面看起来是谦谦君子。实际上呢心机也很深的。这一次你们的事,他妈妈的反应我觉得正常,他爸那边我倒是觉得有点太过淡定了。”   老爸说起这件事毫无心理压力,可能是怕我对他有看法,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换到现在,你老爸绝对不做这种事,那时候年少气盛。”   我没接他的话茬子。对于自己老爸的这些风?流事,我一个做女儿的能给予什么评价,就算是年少气盛,做出这样的事也太不地道了。只不过这些话,我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   “我觉得你对杜衡还是有很大意见的,能说说为什么吗?”我问。   “没原因,就是看他不顺眼,第一直觉这个男人不靠谱儿,你难道没发现过什么?”老爸问。   我想着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他为了我牺牲还挺大的。”   “傻孩子,真爱不是一味的牺牲,对你好也只有牺牲自己这一条路可走。”老爸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我的脸说,“你现在大了,我不好管太多。但是婚姻大事,还是那句话慎重点儿。之所以我还勉强同意你和杜衡在一起,是因为我这只是感觉,没证据,不想因为老爸这些虚无缥缈的感觉误了你一辈子。”   这一段时间,不管发生了多少不高兴的事,但不知不觉中。我和老爸的关系慢慢拉近了,再看着他时,我心里没了那么多的厌烦情绪。   “好啦,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老爸看了一眼月亮判断时间。   回到宴会厅时,里面气氛依然热烈,公司参与这个项目的都是年轻人。在我们离场以后,大家才真正放得开,老爸摇头笑着低声对我说:“看样子,我真的有点讨人嫌了,不服老是不行了。”   一边说,他一边在找严妍,找了一圈以后没看到严妍的影子,就对我说:“你要和我一起回去,还是再呆一会儿?”   我找了杜衡也没找到,准备给他打电话,一边拿拨号一边对老爸说:“我也回去,你等我一下。”   我把电话给杜衡打过去,等了好久他才接通,接通的第一时间仿佛听到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杜衡才说话。   “你在哪里呢,我准备回去了,要不要一起走?”我问他,末了最后有点疑惑的问,“你身边有人?”   “在卫生间呢,刚才有人在抽烟。”杜衡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出去。”   我在原地等了三分钟,杜衡找到了我,没过几分钟,严妍也找到了老爸。不知为什么,看着严妍走过来,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等她走近了,我才发现异样,指了一下她的衣服说:“后面的拉链滑开了。”   “啊。”严妍一声惊呼,自己伸手到后背上拉拉链,我见她有点够不着,不由走上前一步,帮她把拉链拉好。   “走吧。”老爸脸色有点阴沉,看了看杜衡又问。“晚上别去住酒店了,去住家里吧,反正有的是房间。”   我觉得有点奇怪,老爸刚才不是还说看不上杜衡么,怎么转眼就邀请他回家去住了?   “我订好酒店了。”杜衡说。   “我让人去给你退了,住家里方便,明天要外出办事的话,给你派个司机。”老爸大大方方的说,神色如常,而且嘴角还带上了笑。   ☆、111 楼上的声音   “那我就听叔叔的安排。”杜推辞了一下,听到老爸的话,笑着应下来。老爸叫来了一辆挺大的商务车,还难得的和我们同坐在一辆车上。   上车的时候,杜衡很自然的靠着我坐,严妍坐在老爸身边,司机问了一声徐总好,再对我说了一句小徐总好,然后专心开车。   车子开到高架桥上时,老爸忽然开口说:“徐徐,过来换到爸爸身边,有几家公司的事还要和你交待一下。”   我看了一眼杜衡。应道:“好。”然后小心的躬着身子挪到爸爸身边问,“有什么要紧的,非要在这个时候说。”   “等下到了家,我就没时间和你说了,这都是明天要用的。”老爸说完,从前面座位上拿到一个文件袋,一板一眼的讲了起来。确实都是明天需要处理的事,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老爸差不多也正好说完,最后加了一句:“以后,这几家公司要交给你管的,多长点心。”   “嗯,知道啦老爸。”我应道。   老爸说完这句话往后面看了一眼,嘴角浮出一丝不易笑意,我忽然也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今天严妍居然没直接当着老爸的面说要分给她和徐画同样的公司等话。   下了车,老爸让阿姨收拾出一间客房,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说:“晚上,好好睡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明天你到公司要处理的事很多,把精神养足了。”   他很少用这种说教的语气和我说话,一本正经起来让我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看着我怀疑的眼神,老徐同志伸手按了按我的肩膀示意我上楼。   杜衡在身后叫住了我,我回头看到他时,他笑道:“徐徐,晚安!”   “晚安!”我也向他一笑。刚到楼上,我接到了顾覃之的电话,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想到,晚上跳了舞以后,就不见他的踪影了。   “到家了?”他低沉的声音问。   “嗯,刚进门。”我说,“后来没看到你,先走了吗?”   “没有,有点事到小包间里待了一会儿,出来时你们都走了。”顾覃之沉声道,“既然到家了,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才回来两天就发生了这么一堆事,估计是睡不踏实了,今天在签约仪式上,两次都感谢你。”我说。   “不客气。”他道。   我又等了一会儿,顾覃之还是什么都没说,我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准备说再见挂电话,他突然开口说:“刚才我离开了一会儿,就是去查今天发生的事了,还不小心和徐叔叔派出来的人碰到了一起。”   “我爸安排人去查了?”我问。   “是的,关心这件事幕后主使的也就我和你了,你既然没出手,自然是你老爸安排的。在帝都第一次见你爸,我就知道他很宠你,这一点我得好好学习。”顾覃之声音越低越沉稳,听在耳里就像有低低的回声一样。   “谢谢你。”我说。“你们既然碰到了,查到的事是不是也都差不多?”   “嗯,差不太多。”他说,“好好休息,等水落石出了再说。”   顾覃之说完,迅速道了晚安。挂断电话。我有心想打过去,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何况他说我老爸也调查得差不多了,我只得按下心里的好奇。我相信,如果老徐查清楚了,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跟着老爸去公司,其他人也都办自己的事了。在去公司的路上,我说起顾覃之昨天晚上打的那个电话,问爸爸都查出些什么,他看了我一眼笑笑说:“做大事的人,第一就是要沉得住气,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先给自己留三分静气,冷静下来以后再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呀,还是沉不住气。不过,能忍到今天早上问我,而不是昨天晚上去敲我的门,已经有进步了。”   “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就说呗。”我催促道。   “说什么,没结果的事一切都不是定数,出了结果再说。”他说到这里笑笑,“再说,就算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都得逞了,又能影响你多少,将来徐氏还是会交给打理,不过是有人说闲话罢了。说闲话又不掉一块肉。”   好吧,老徐这心理素质简直了,看他淡定的样子,我知道自己还有得学。   既然他都把这事儿当作没发生过。我索性也心大起来,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有老徐在后面给我了事,放心大胆的去做其它的。   忙了一整天,我才明白管理五千人的企业和管理五十人的完全是两码事,一整天我基本上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因为和老爸是同一个办公室。我处理公事的中间看他一眼,每次都发现他一本正经的看文件,或者在回电话,高强度的工作中,他连一点疲态也没有。我远远看了几回,自愧不如,工作起来更加放真了。   终于到了晚上,我回到家全身像散架了一样,看到球球对我张起小手,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忙到一整天没给球球电话和视频,往常我在公司一天要打三四个电话问球球的情况。   周六和周日,杜衡安排的是去郊区的度假村休息,他说那里很不错,又约好的朋友,又是在刚到H市第一时间就通知的我,所以就算我多想在家睡觉,也还是在回到家以后,简单收拾好东西跟着他一起去了度假村。   杜衡不权让我带上了球球和阿姨。还邀请了我老爸和严妍,还有徐图。我一想,我带着球球和吴阿姨,和杜衡去也就是放松一下,倒不如把老爸带上,也盛情邀请了老爸。老爸没推辞。问了一下严妍的意见,就决定同去了。说实话,谈恋爱约会的时候还得接受女友带着孩子和阿姨,还有女友的老爸和小妈,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好很难得,我也挺感动的。   这家度假村距离市区有八十公里左右,靠江临湖,四周都是非常秀美的江南水乡小镇,度假村修得确实漂亮精致,差不多一步一景吧。因为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景观灯又没有全开,所以很多地方都没看到。   这是依山势而建的度假村。各具特色的别墅区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各个小山包上,我们定的是一个小独栋。   因为是杜衡的朋友,这边的服务尤其周到。   十分钟左右我们已经坐在别墅宽敞的大厅里了,球球到了新地方有些兴奋,但毕竟到了要睡的时候,困得鼻大眼小不停的打着哈欠。   杜衡看着我笑了笑说:“你先去哄孩子。休息,明天才有活动呢。”   我只得抱歉的笑笑,上楼找了一间主卧,带着球球就住下了。等到于球在我身边睡踏实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和男友来度假,我搂着孩子睡,那人家杜衡图啥。既然是出来度假,不都是图个小情调嘛。   可是,看看球球熟睡的小脸,我又不舍得把他自己扔在一间完全陌生的卧室里,于是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杜衡,你也早点睡觉吧。主要是今天球球刚到陌生的地方,我不陪着他怕他睡不踏实,下次有机会一定和你单独度假。   他迅速的发过来一个笑脸说:不着急,我就是想让你好好放松一下,咱们来日方长,不计较这一天两天的得失。后面还有一个玫瑰花的表情。   我看信息以后。心里美滋滋的,再给他发了一条:那我就睡了哈,今天白天太累了,等一下我洗了澡马上就睡。晚安。   发完以后我拿着手机,等到他也发来了晚安,我才踏实的去洗澡。换上睡衣睡觉。   人累到了极致,入睡速度很快,但是却睡不了太长时间。我只记得自己倒在床上就迅速睡着了,然后到了某个节点,突然醒了过来,而且是那种突然的清醒。我从枕头底下摸出手,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才睡了三个小时多一点。   再次睡,却有点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要睡,忽然听到了三楼有隐约的声音传过来。   深度,又是四下寂静的度假村,山里的夜又格外的静,那些带着喘?息的声音隔着空间和门传进来,听着有点不太真切。   楼上?好像没人吧?我记得一进屋,老爸就说自己住一楼,徐画和严妍住在他旁边的房间,我、球球、吴阿姨、杜衡住在二楼,三楼好像没有人住吧。   现在是正半夜,人睡得正香的时候,传出这种古怪的声音,还是从楼上传出来的,我有点忍不住了,想下床看看。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外面的楼梯上传出一很轻很轻有脚步声。我马上起身站在门后,然后听到那个声音真的是上了三楼。   等到声音消失以后,我也满头雾水的推开了门,看了一眼熟睡的球球,把门完全锁好。摸着楼梯上了三楼。   一脚踏上三楼,上面的声音清晰了很多,这一次我听明白了,那是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那种喘|息里带着压抑,传出的信息很明确。   我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就顺着声音走到了最里面那边房门前,房门口隐约有一个黑影,我吓了一跳正准备大叫,那人影迅速闪到我身边,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同时在我耳边低声说:“是我,别出声。”   ☆、112 撞破丑事   我听出来耳边是老爸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一紧,几乎停跳。此时我脑袋就像被大铁锤迅速猛砸了几十下,整个人都开始犯晕乎,看着老爸的影子有点晃。   他拉着我的手感觉到了我的异样,马上又捂上我的嘴低声说:“下去吧,家下面有球球和徐画,没法撞门进去。”   借着楼道窗子透进来的一点夜光,看到了老爸紧紧绷着脸,眼睛里闪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爸。”我低声叫了一句。   隔着一扇薄薄的房门,里外两重天,里面的声音越清晰越放肆,我的心越疼。这是什么情况?我自己引狼入室、还是狼和这只狈早就有勾结?   我不知道老爸是怎么压下胸口这股乱撞的怒气,我是忍不住,虽然被他死死拉住,身子却像鱼一样直劲儿的打挺,如果我腿足够长,早就一脚踢门进去了。   老爸死死抱住我的腰说:“球球和徐画还在下面呢?你要是让孩子听到了,怎么说?”   “他们有考虑过吗?”我压低声音问。   隔着薄薄的一扇门,里外两重天,外面越是低沉,里面越是火辣,那种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传了出来,男女声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声,那种露骨的,让人觉得不堪入耳的话……   我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个劲儿的往外跳。脑仁都是疼的,眼前一片迷雾,如果有镜子,我相信自己现在红了眼珠子。   “那个老东西这一段时间没碰你?”那个熟悉的声音说着又浪又骚的话。   “和他睡一起我都觉得恶心。”娇妖的,带着颤|音的女声传了出来。   ……   我再也忍不住,不再去想什么球球和徐画,徐画关我鸟事,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一瞬从哪里来的力气,不仅一下挣开了老爸,还飞起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老爸不是猪队友,看到事情已经被我撞破了,马上在第一时间蹑进来,然后三秒之内打开了灯。   白刺刺的炮光照了下来,眼前宽大的床上有两个完全不着一丝线的身体,男的是杜衡,女的是严妍。   那两个人就像拧麻花一样拧在一起,一个皮肤雪白,一个是健康的小麦肤色,这种颜色的对比,刺目异常。   我出门时顺手拿着自己的手机,于是二话不说对着这一对狗|男女就拍了一通照片,在他们慌乱的拿起衣服要挡时,我打开了视频,把手机随手支在桌子上,自己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扯开了被子。   我们父女两个,捉了一对与自己最亲密的人的女干,一个是我的未婚夫,一个是老爸准备结婚的对象。   严妍此时明白过来,从床上连滚带爬下地,然后一下就扑到了我老爸跟前,抱着他的腿说:“成然,你听我解释。”   “解释!”老爸冷哼一声,抬起腿一脚把严妍踢飞,看了看杜衡问,“你们早就认识?”   “不不,不是的。”严妍又爬了过来,抬眼泪眼婆娑的脸说,“成然,不是的,我们只是一时冲动,真的,这是第一次……”   “杜衡,你要是个男人就痛快的承认一切,别他妈的睡了女人,自己还想当缩头乌龟!”老爸对杜衡骂道。   “叔叔!”他叫道。   老爸摸到了桌子上一个白瓷茶杯,一下就扔了过去,他一偏头躲开,茶杯啪一下摔到墙上,碎了一地的渣子。   “别叫我,恶心!”我老爸再次把严妍踢开以后,脸已经阴沉到一定地步。   我现在反而很准,站在我老爸身边,柔声劝道:“你别气坏了身体,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下一步反而好办了。这两个人放在家里,不够恶心的,早点弄明白反而是好事,现在我庆幸的是我还好没结婚呢,不然还要去换证。”   看着杜衡,我一点气也提不起来,他那些甜言蜜语原来都是有目的的,严妍在我老爸面前俯低称小,乖得跟猫一样,原来是因为她真的只是把我老爸当成了提款机。   严妍两番五次想要解释,都被我老爸武断的推开或者拨开以后,她有些歇斯底里了,自己随手穿上一件吊带睡裙,指着我老爸的鼻子骂道:“徐成然,你也不想想,我才多大岁数,跟着你一个老头过了几年,你床上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杜衡的一个小指头,怎么了,我爱他,怎么了,你想在我给你生下孩子以后,赶我出门,是吧?我原本是没二心的,可你呢,你老婆都死了,你都不肯和我去领结婚证。怕我图你的钱?呵呵呵,你也不想想,我能图你的钱都是给你脸了,你现在除了钱,还有什么?哪一个正常的女人会跟你在一起,你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里子里呢?脱了衣服的你,我都懒得多看一眼!”   老爸怒气腾腾的甩了严妍一个耳光,大声吼道:“够了!你要是没疯,就他妈给我闭嘴!”   “我闭嘴!”严妍捂住脸后退一步,站到了杜衡身边,一拉他的胳膊说,“我和他才是外表相当的一对。”   杜衡的胳膊一动,想甩开她,却被她抱得更紧了,同乎是同时她就把目光转到了我脸上,笑了两声骂道:“徐图,要不是你投了个好胎,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么?比鸡都不如的东西,没结婚先生孩子,还特么不如老娘我,老娘生了个孩子,还找了了老男人过了几年潇洒日子,你呢,自己生了孩子,苦逼兮兮的回娘家来啃老……”   “严妍!”老爸一声厉呵,动作迅速的又打了她一记耳光。   她的话没错,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到我心上,是的,我是这样,可我这样也不是她这么一个小三儿能说的。   只是,我站在原地,连动个手指头的欲|望都没有,我想的是,打她,脏了我的手!   杜衡也很安静。隔着这么老远望着我,眼睛里有说不清楚的东西是浮动,或许是后悔,或者是无奈。   只不过,他眼睛里有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   老爸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脸色通红,眼睛也有些发红了,我看到他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这才意识到我刚才撞进来根本不对,或许老爸有其它更理智的处理方法,现在如果把他气坏了,我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脑子闪过这个想法时。我的理智瞬间就回来了,我一把抓起门口桌上人自己的手机,一把扶起了老爸,对他说:“爸,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他喘着气摆手说,“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呵呵,就这样的身体,把我养在家里做什么,当花瓶看么?”严妍笑着骂道,“最好气死你,我们也是事实婚姻,没结婚证怎么了?没结婚证一样也要分给我财产。徐画是你亲儿子,你能把他怎么样?只要我能活着一天,你就不能否认我是徐画的妈妈!”   老爸刚好一点,听到严妍的话,喘得更厉害了。   我看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没事,我没事。”他扶着墙壁坐了下来,喘着气看着这严妍和杜衡。他说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严妍不辜他好,见到老爸情况一好,马上又开口:“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和杜衡在一起,他年轻又有力,比你强多了!”   我没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拎起台灯朝她直接就扔了过去。   严妍嚣张了这半天,我一直都没动手,她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一下被砸个正着,头上马上就有血流下来,她一手捂住流血的额头,张牙舞爪就朝我扑了过来。   “够了!”杜衡低吼了一声,胡乱套了两件衣服转身下楼。   他路过我时,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半蹲在地上一边给老爸顺气,一边低声问:“爸,要不我送去医院。”   “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气不死我。这个女人不值得我生气。”老爸冷声说完,居然又站了起来,拉着我往外走,到了门口猛的站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严妍,一字一顿的说,“徐画是不是我儿子,还不一定,你最好做好准备,净身出户。这些年你吃的花的喝的,还的作的也差不多还够了我当年欠下的那些债。我给你保全面子,可以让你离开我以后,婚嫁自由。你不是想和杜衡在一起吗,我放你自由,你可以和他结婚。至于杜衡和徐图的婚事,作废了。原本,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是怕女儿爱他爱惨了才不多提建议的。现在,我们都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的一对,那就好好在一起。回去以后,我做亲子鉴定,如果徐画不是我的儿子,你带去给杜衡也好,给他的亲爸爸也好,自此以后,与我再没半分关系。”   老爸这席话。让严妍的脸一点一点白下去,终于失去了血色,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我想扶着老爸下楼,却被他一把推开,自己笑了笑说:“徐徐,你爸没老呢。”   说完自己走在前面,径直下了楼。   我走到二楼时,看到了吴阿姨的房间亮着灯,想到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球球一定醒了,如果不是吴阿姨抱着,怕早就哭起来了。   再一转头,看到老爸站在楼梯口没往下走。而他的对面站着徐画。   徐画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老爸,嘴一扁哭了起来,哭着喊道:“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老爸在看到徐画时,本来表情松懈了下来,但一听他这样喊,脸一绷冷哼了一声,绕开了徐画直接走了下去,到底下时朝我喊了一声:“徐徐,回家。”   我不敢耽误,推开门收拾东西,刚收拾好就看到吴阿姨抱着球球也准备好了,对我说:“徐徐,这种事别想那么多,照顾好你和你老爸的身体是最要紧的,还好没开始过日子,回头还来得及。”   “嗯。”我应了一声,接过球球,让吴阿姨拖起箱子直接下了楼。   我到楼门口时,司机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车门大开着,老爸在上面坐着。司机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在我上车以后,听到老爸说开车,就小跑着下车关好门,发动车子朝市里开去。   我想说什么,却碍于司机在场,最终叹了叹气什么都没说。   一路上,车子里气氛沉郁到一定程度了,等到了家门,我拉开车门先把球球弄下去,再去看老爸,发现他居然坐在座位上睡着了,还睡得挺香。   他这份气量让我挺佩服的,不知道是该叫醒他,还是让他这样睡着。   在这种事情以后,能睡一个好觉是福气。   我正在犹豫着,老爸缓缓睁开了眼。看了看我说:“到家了?”   “嗯,我扶你下去。”我说。   “我不是说了嘛,你老爸还没老呢,以后不准叫我老爸,改口叫爸爸。”老爸道。   “好,都听你的,现在下车睡觉。”我看了看天色,“现在都快六点了,你一晚上没怎么睡,不行,必须睡到八点才起来。”   他摇头一笑,由着我扶他的胳膊下车。   我把他送回自己的卧室,然后就一直在床边坐着。守到他沉睡我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悄悄给老爸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通知他上午九点到家给我老爸检查一下身体。   这一觉他睡到了八点半,起来以后简单吃个薏米粥,三四个小包子,然后就看到医生进门了,他看了我一眼,我马上承认说:“我叫的医生,给球球看看,顺便给你检查一下。”   老爸眼神这才正常。   我真的没想到,严妍昨天晚上嫌弃他老的话,对他影响这么严重。对于他和严妍的关系,我一直没了解过,因为那时有我老妈在场,我不屑于了解,也不愿意了解。现在看来,他和严妍也不是和谐的。   老爸一整个上午都很配合,那些简单的检查过后,医生和我说他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一些现在人常有的高血压和高血脂,其它都正常,我才放下心来。   医生刚走,老爸就对我说:“怕什么,你爸我没事,一想到你被人那么欺负,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一天不独当一面,老爸我一天就闭不上眼。”   “爸。”我不知说些什么,他这句话虽说得轻描淡定,我却能听出其中的关心。   做父母的可不都是这个样子,总觉得儿女没长大成人,一千个不放心。   “等一下我要把律师叫过来聊聊,你有兴趣可以旁听,但不准插话。”老爸说。   “好的,我旁听,不插话。”我说完,忙去给老爸拿电话。   从昨天晚上回来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了十个小时,关于那件事我们两个都没提一个字。   因为。不能想,一想就心痛。   对于杜衡,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会嫁给他的,因为他看起来林顾覃之这个富二代要可靠,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和严妍有一腿。   律师很快就来了,老爸把所有人都叫到了楼下,把律师和我带到了二楼的独立书房。   这间书房是带指纹锁的,如果不是老爸领着,谁也进不来。   “徐徐,这是卫律师,我的私人事务都是由他来打理的。”老爸向我介绍道。   我伸出手说:“卫律师好。”   “不用这么见外,和你老爸认识十几年了,你叫我叔叔就行了。”卫律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有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你爸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   我接过名片看了一下,是H市响当当的一个律师事务所名字。   他继续说:“这是我开的一家小律所,和你老爸的公司没法比,不过大家都还肯给口饭吃。”   他说得很谦虚,老爸哈哈一笑打断了他说:“徐徐,你可被你卫叔叔刘谦虚的话给忽悠过去了,他接一个案子都能够你忙活一年了。”   我自然知道,规矩的坐在一旁。   老爸与卫律师短暂的寒暄以后就步入正题,老爸开门见山说:“严妍这个人我不想留在身边了,你看一下这事要怎么办?”   “徐画呢?还有钱怎么分割,是给她足够生活到老的钱,还是说一部分股份?”卫律师问。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做了几年夫妻……夫妻吧。”老爸说到这里有一点结巴,可能是因为我在场,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想了想继续说,“一年给她一百万,差不多给她八百万的现金,其它的就不给了。”他顿了一下说,“这是按徐画是我亲生孩子的价格给的,如果鉴定报告出来了,这孩子和我没关系,那就一分钱也不给,让她永远消失在我面前,至于以后她以何为生。能不能饿死,跟我没关系了。”   卫律师没想到这番话的信息量这么大,怔了一怔才问:“现在的情况是?”   “正在做鉴定,今天上午我让人把头发样本送走了。”老爸说,“鉴定做了加急,三天之内就能出来。”   “好,我按你的意思先给出两套方案。”卫律师说。   “对了,关于公司股份这一块,我想把百分之八十都转到我女儿徐图身上,中间这些手续要怎么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要交很大部分的税,你看能不能合理给避一下税。然后把这个手续办了。”老爸又说。   “好。”卫律师飞快的记了一下,点了点头问,“还有其它的吗?”   “暂时就这些吧。”老爸揉了一下眉心说。   “老爸,给我股份的事不着急。”我说。   “迟早也是你的,早晚都一样,现在弄清楚了,省得日后麻烦。”老爸笑道,“我也是真心不想干了,这几年我身体还不错,准备拿着钱去四处看看,原计划是和你妈一起做这件事的,她先走了一步,现在剩下我自己了,也不能把这事就扔脑后了。”   “嗯,我陪您。”我说。   他笑笑没说话,挥手对我说:“行了,我和你卫叔叔聊一会儿,你忙你的去吧。”   我看了一眼这书房里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应了一声退出去。   没想到杜衡敢来找我,我带着球球正在庭院里玩,看到一个人走进来,抬眼就看到,是一脸内疚的杜衡。   “你来做什么?”我几乎是本能的问。   “我知道我不应该来,但是我管不住自己,徐徐,你听我解释行吗?我和严妍,真的只是第一次,而且只是意外。”他走到我面前,半蹲着身子认真的说。   “不管是一次,还是半次,我都不能容忍。”我看着他,很冷静的想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顺手摘了下来塞到他手里,“这个是你的,退给你,然后以后咱们再无半分关系,严妍那边我爸会尽快把手续办好,给你们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徐徐,我爱的人是你。”他急切的说。   “别别,我担不起这个字,你这样对我说,我只会觉得恶心。”我退后一步,抱着球球就走。   “徐徐。“他不依不饶又挡住我的去路。   吴阿姨刚才进去给球球拿水,推开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杜衡,她马上就急了,几步来到近前,挡在我和杜衡之间,很生气的说:“你来做什么?既然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还不离我们远一点,平白带坏了小孩子。”   说完,她伸手接过了球球,对我说:“徐徐,把话说清楚吧,别这样牵扯着,球球听多了这些话不好。”   “嗯。”我应道,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等到吴阿姨抱着球球走远了,我认真而诚恳的对杜衡说:“我觉得没什么值得反复说的了,严妍和你挺配的,而且我老爸可能还会给她一笔养老的钱,然后让你们好好过日子。你也挺有能力的,和她在一起,真的挺好的。我这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别再找我,我不想看到你,一眼也不想。”我最后补充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他还想说什么,老爸和卫律师已经走了出来。   老爸一看到他,脸色变了变,之后恢复了正常,对卫律师说:“这个人就是严妍的真爱,你看这一对是不是挺配的?”   卫律师一脸的尴尬,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爸爸处理这种事,居然是毫不避讳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有一种要闹得人尽皆知的感觉。   杜衡站在那里,脸色先不好看起来,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比卫律师还要尴尬十倍。   “这个,原来是我女儿的未婚夫,没想到喜欢的却是严妍,你说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总不能挡着别人的幸福吧。”老爸轻轻笑道,“那些文件你尽快弄出来,我这老东西真的放下手里的工作,出去放松放松了。”   杜衡脸上青白相加,好看极了。   此时又从外面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随着声音严妍穿着一条米黄色的紧身裙子,戴着挡住半边脸的大墨镜走了进来。   安静的小院子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113 偷听 为百川汇海205519打赏水晶鞋第二更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严妍。   她一把把躲在身后的徐画推了出来,摘下眼镜看着我说:“我怎么不能回来了,这是我家。”   “恬不知耻。”我骂了一句,转身回屋。   她说得没错,这暂时还是她家,因为有徐画有老爸,我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我要顾忌老徐的面子。何况,现在还有卫律师和家里的两个阿姨在,话还不能说破。   “严妍,你昨天昨上在哪儿住的,今天就继续住在哪里。这是徐家,不姓严,所以你不可以进门,徐画暂时是能住进来的,他是不是长住的权利,要再等三天。”老爸很郑重的说完,忽然对徐画招手说:“你是过来,还是跟着妈妈。”   我看到徐画犹豫了一下,就往严妍身后去躲,严妍拍他一巴掌说:“胆子这么小,那是你爸,能吃了你?”   徐画一脸要哭的样子被推到两拨大人中间,说实话,我看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被这样对待,心里有点看不下去。   老爸眼角一跳,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不过一闪而过,勉强笑了一下对徐画说:“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有你姐姐当年一半的倔脾气也是好的。”   “过去,找你爸。”严妍说。   徐画有点害怕,挪着自己的小步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老爸给家里的阿使了个眼色,那阿姨拉起了徐画的手。   “你们先进去,我有几句话对杜衡和严妍讲。”老爸平静的说。   大家谁也不想在这里被殃及池鱼,除我以外。我不想进去,是因为我怕老爸被严妍气病了,他虽然自己不服老,穿着最时尚的衣服,开着最快的跑车,唔……身边还有一个貌美年轻的女人,但是他身体确实比不上年轻人了,他不在意,我在意。   老爸看到我站在这里不肯进去,对我说:“进去,放心,你老爸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别这么说。”我对他说,“我不进去,不管怎么样,这两个当事人中,有一个曾经是我的未婚夫,我有权知道接下来的事态会怎么发展。”   “徐徐,进去。”老爸不再多说,目光威严的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有点站不住,但是骨子里那点倔劲儿出来了,就是站在那里不动,严妍张口想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被老爸瞪了一眼,她马上就闭嘴了。   我看到他非让我进屋不可的样子,只得转头往回去,进门以前再次叮嘱:“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别动真气。”   “成然,你脸皮真厚。这种事还要放在院子里说,也不怕来来往往的人听到了。”严妍在进门的时候讥笑了一句。   “对,你说得很对,如果当年我不是脸皮厚,怎么可能带着你直接进门?”老爸笑着说,同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老徐的脾气。我不进去他不会开始正题,于是只得把门关好。   老爸这才好整以暇的在外面的藤艺沙发上坐下来,示意杜衡和严妍也坐过去。   我隔着玻璃门看出去,急得恨不多生出一对顺风耳来,第一次讨厌这种中空的隔音玻璃,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别说说话的声音,就连别的声音也听不到。   卫律师走到我身后,看着我紧张的样子说:“你担心你爸爸的身体?”   “嗯,是的。”我说。   “别看了,老徐同志身体不错,他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很少见,但是很有成效,对付流氓就要用流氓的办法,这一招是百试百灵。”卫律师说。   我不想和他扯犊子,只想听到老爸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奶奶的一个放屁的声音也听不到,我站在这里急得手足无措的。   卫律师看我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你真想听?”   “废话!”我话一出口,才觉出来在紧急时刻,我对着一个和父亲差不多年纪的人爆了粗口,马改口说,“不好意思,急的急的,我当然想知道了。”   “你家有个后门,是密码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出去。”卫律师提醒道。   我这才想到一楼楼梯后面有一个防盗门,从来都没打开过,只要从后面出去了。再沿着那一排矮冬青走过去,然后就在老爸的沙发后面的石头上坐着偷听。   想到这里,我都来不及和卫律师说谢谢,走奔楼梯而去。   密码我老爸和我说过,那时候刚搬进这所房子,我对一切都觉得新鲜。这个密码门也就我打开过几次。   所幸,没人对这道门感兴趣,老爸为了风水考虑,甚至在门前面摆了一棵挺高的发财树,万幸,这个门的密码没变。   我沿着自己预想的路线,顺利到达,然后屏住呼吸坐下来偷听,现在正好是严妍在说话:“我不同意,徐画肯定是你儿子,这一点我肯定。何况,这一次真的只是意外,你做为男人要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为什么你们能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出轨一次就完全错了。”   “因为你女的,而且你不是我妻子,我没义务原谅你。”老爸打断了她的话说,“还有。你不应该觉得高兴吗?我给了你钱,给你了房子,你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多幸福的事。”   严妍不说话,她再反驳就说明她对杜衡不是真爱,她现在知道自己无法完全把握住爸爸。不想让杜衡对她失去兴趣。   杜衡的声音响起来:“叔叔。”   “别这样叫,叫我名字,我叫徐成然,你睡了我的女人,我没打你一顿,还敢到我家门口来纠缠我女儿,胆子挺大的。”老爸说完,忽然笑了笑,“对了,小杜,你也知道这件事儿了,老杜应该挺开心的。自己儿子好有本事,帮他打回当年的场子了。对了,小杜你有给别人养儿子的习惯么?”   我忽然对老公佩服得五体投体,这损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   只是我得忽略其中有一个人叫杜衡,对他我是心存幻想的,甚至我还和他接过吻。想到这里心里有点作呕。   “我……”杜衡又要说话,我忙紧起耳朵。   “你不用多说了,你要是个男人,就娶了严妍,怎么说呢,能爱上已婚女人是需要勇气的,你勇气可嘉。”老爸声音笑吟吟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老爸顿了一下又说:“你们两个不会都不爱对方吧?”   这话一出,石头后面更安静的。   我现在能想像得到,严妍和杜衡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们刚刚从床上下来,现在如果说不爱对方。那才是赤果果的打脸。   “严妍,我给你钱的这事你如果让我女儿知道了,她一定不同意,所以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你拿着钱从我面前消失,至于你们以后想怎么过,我不干涉。”老爸缓了一下。“我徐成然说出来的话,绝对算数。”   我心里一急,原来老爸叫我去听他和卫律师谈话是演戏,只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儿。   “那好,徐画你每个月要付抚养费,一个月一百万。”严妍说。   我听了这个数都差点笑出来。严妍以为自己是镶金的么?生了个贵得跟皇太子一样的儿子。今天看我老爸对徐画的态度,我就知道以后就算是徐画是他儿子,血缘上不带一点掺假的,他也不能再得到老爸的欢心了。   “徐画如果是我儿子,他以后也没你这个妈,你这笔钱只是自己的,认清现实。”老爸说。   我听得出来,他已经是在耐着性子了。   “那价格再翻一倍,我们是事实婚姻,给我这些太少了,或许你给我股份,我不要太多,就像徐图妈妈那样多就行,你给我百分之八,我拿分红。”严妍说。   我没听到老爸开出来的价位,但是听严妍的话,她一点也不傻,还知道要分红。   杜衡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再说话。   “不可能,要么选这个,要么什么都不选。”老爸说完,又缓缓说,“我累了,就谈到这里,你考虑两分钟。”   我急切的知道他给了严妍多少钱,但是三人谁都没再提那个钱数。我忍着性子没跳出去,老爸既然特意把我支开,自然是想给严妍一点面子的,我如果把这一切戳破,老爸的面子就保不住了。   不过,老爸的招式不错。强行把杜衡和严妍绑到一起,看看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我不相信偷?情的人能好好过一辈子,用一句俗话说,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杜衡,你回去和你老爸好好商量一下,如果想在H市办婚事,给我发请柬,我一定去。”老爸到这里呵呵一笑,“对了,严妍,你定的婚纱能用上了,给小杜省一套婚纱的钱。还有,我在帝都那边正好有个生意伙伴是开酒店的,要是在帝都办事,订不到酒店也给我打电话,我让他给你们打折。”   “成然。”严妍还想说什么。   “好了,就这样,你要是不选,我就替你选,明天给你分手协议,然后给你办卡打钱。”老爸说。   ☆、114 顾覃之给的证据   “杜衡,你干什么?”严妍吼了一句,然后我听到了脚步声响起。   “别拉我!”杜衡的声音响声,听着已经走出去一段了,我悄悄从石头后面探出头去看,杜衡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手被严妍拉住,他回过头,脸色铁青,似乎想要甩开她的手,却被严妍狠狠的瞪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杜衡一下就蔫了,眼睛里的凌厉不见了,只剩下不耐烦。问:“你愿意签就签,没必要非拉着我不可。”   “我还不是想为咱们两个好好打算么!”严妍怒了。   老爸的他们身后不地道的笑了,我也笑了。我理解老爸的感受,但是不知道有谁能理解我笑后面的难过。   说真的,被严妍这样弄了一出,我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但是退一步讲,能在婚前看清一个男人的真面目,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好的,总好过你把终身托付以后,再去办一张绿证出来,什么财产分割之类的,伤筋动骨。   婚姻和感情就像在瓷器上种树,好容易天天浇水除草晒太阳,树苗活扎实了,树冠长大了,然后来了一只大鸟把树上的果子给吃了,你要离婚,没办法拨出树来留下瓷器,不管怎么小心,瓷器上也是裂痕累累,成了一件传世的冰裂瓷。   这种来自亲密关系中的伤害,最细微最疼痛,最让人觉得分起来扯心扯肺的疼。   杜衡最终还是被严妍拉了回来,然后非常尴尬的坐在了我老爸对面。   我重坐回石头后面,心里就像被揉成了一团的抹布,又脏又疼又没头绪。   看杜衡多一眼,我就觉得伤害多一分,老爸就算对严妍没感情,也天天在一起七八年了,他心不疼么?不可能,只是老爸更理智而已。他疼他给受,却不得不为了做着最好的打算。   “徐成然,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找律师,我也找了,咱们在一起八年,这八年你所有的收入都有一半是我的,这算婚后财产,如果你不同意,咱们就闹上法庭的,反正丢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脸。还有,别忘记了,这事最好私了,不然重婚罪也不是轻罪。”严妍坐在老爸面前很淡定的说完这些,抬了抬下巴,“看在徐画的面子上,我不想闹的这么难看,但你不同意,那就一是一,二是二的办吧。给你一天考虑时间,我先走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拿起小坤包,戴上大墨镜,扭着屁|股拉着杜衡就走了。   我看了一眼走得越来越远的严妍,心里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以严妍的智商,她说不出这样一席有条理的话。   “出来吧,偷听半天了。”老爸看了我的方向说。   我没想到已经被他发现,本不想出去,但想到一进屋卫律师肯定会实话实说,倒不如自己给自己留个面子,于是吭哧吭哧的爬了出去。   “有什么好偷听的。我只不过想把这件事面子里子都圆上,你怕什么?”老爸瞥了我一眼说,“怕我吃亏?”   “你算猜对了,我怕你在严妍面前太讲情份,被她狠宰一刀,谁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我都看不透。”我说。   “现在你知道了么?”老爸问我。   “不知道。听着更云里雾里了,严妍一副有人撑腰的样子,好像背后有人。”我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没错。”老爸点了点头说,“这个好办,让人去查查就可以了。”   他说完给卫律师打了个电话,让他到院子里说话。卫叔叔很快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迷茫的看了一眼院门口对老爸说:“那一对走了?”   “认识私家侦探吗?”老爸问。   “干什么?”卫叔叔问。   “严妍有事瞒着我。我想让你帮我找人跟着她看看,她这突然挺直的腰板让我觉得太怀疑了。”老爸道。   卫叔叔一怔,笑了笑说:“我好像认识一个,给你个电话自己约吧。”   老爸笑了笑,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很快就给那人打了电话,说了要查的人是谁,还有想知道的事,那边一口应下,连定金都没付,就去调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然后专心上班。   第三天,顾覃之带着秘书来我们公司拜访,西服革履一副正经商务精英的样子。   正事谈完,他支开秘书对我说:“那天在签约仪式上捣乱的人查到了,是严妍。”   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意外,所以脸上没过多的表情。   他咦了一声问:“你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当时我就猜到是她,还想着要是能拿到证据就好了,至少能让我老爸对她印象再差一点,现在这些没意义了。”我说。   “怎么了?”顾覃之追问,“你现在也可以把这一切告诉你老爸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晚了,她犯了比这个严重一百倍的错。”   顾覃之先是一脸不解,而后神色大变,低声问:“传言中的那件事是真的?”   这回轮到我不解了,问:“传言中的什么事?”   “就是说你们在度假村里捉|奸|成双的事。”顾覃之说得有点结巴,脸上还带上了红晕。   “你害什么羞。做这种事的人又不是你。”我说,同时心里奇怪,这种事怎么会传得这么快,才三天的时间,敢情谁都知道了。   “我是怕万一是真的传言,你会生气。”顾覃之说。   “这一次不是传言,是真的。”我说完。忽然想到他刚才提起的证据,不由追问了一句,“证据?你怎么拿到的证据?”   “你需要这些?”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直觉觉得我需要这些东西,虽然眼下看着对整件事并没太大的影响,因为大家已经到了撒破脸的时候。   “我给你。”他说着从文件夹里拿出两三张的纸说,“这个是那个假记者的证词,说了自己是怎么和严妍交易的,下面有签字和手印,还有身份证的复印件。”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确实是手写的证词,条理还算比较清晰的。   “这个,是那个牛郎的,当然这是公安部门调查出来的,因为对方用的是临时注册的微信号,比较难查,但是通过绑定的手机号确定了手机号是谁在用,最后才找到严妍,费了点力气。”顾覃之把另外一份也交给了我。   “这么快就能查出来,谢谢你。”我拿着那两张纸认真的说。   听顾覃之说起来很简单,其实想想也不简单。公安部门每年遇到的大案要案那么多,这么一个骚扰还没造成实质伤害的案子,必定是排到后面查的,或许时间久了,连查也不查了,能在三五天之内就查出原因,必定是有人在催。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做到了。   “我不想你在H市以后,还名誉受损,在帝都我在意这件事时,一切都已经扩散开来,这一次不管怎么样,我会尽量还你一个干净的名声。”顾覃之说完,站了起来,“今天就先到这儿,我想你最近也会忙,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我这一周都在H市,一周以后在帝都,然后再下周再过来。”   “顾覃之。谢谢你,其实你不用和我说你的行程。”我说。   “不。”他没等我把话完全说完就打断了我,“我想让你知道,也是想让球球知道。我和方亦和的婚姻正在协商中,我尽量在年底以前完成离婚,然后再干干净净的……”他说到这里猛然停住,笑了笑说。“算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说完,顾覃之拿起文件走了。   他这么利索的与我交谈,让我觉得都有点不适应了,但看到手上那两份证据,觉得心里有了点想法。   送走顾覃之,我第一时间就去找老爸,然后把这些交给了他问:“对你有用吗?”   老爸拿起来这两份证据看了看,随手往桌子上一放说:“聊胜于无,你不管这件事,公司的事你盯好就行了。我在等卫大律师的消息。”   我知道,他在等卫叔叔找的那个私家侦探。   “爸,我觉得这些还是能有用的。”我看着他丝毫也不把顾覃之拿过来的证据当回事。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有什么用,废纸一样,也就你这种初入社会的才觉得事情的真相重要,其实只要是有利的证据,未必需要句句属实。”老爸语重心长。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还要做假证据。   老爸看到我脸色,笑了笑说:“胡猜什么。好好去工作,有事我通知你。”   就在我准备走出他的办公室,到下一层的资料室去查相关项目材料时,他的手机响了,我留了个心眼在门口磨蹭着不好好开门,终于听到他在电话里说:“哦,好的。你现在来我办公室。”   我回头问:“是谁?”   “那个私家侦探,你要是感兴趣就别走。这种事以后你也有可能遇到,早一点看到真相也好。”老爸看着我狡黠一笑说。   “行。”我说。   我真的很想知道杜衡在这起事件当中,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也是想知道他和严妍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但是问过一次他没问题,我忽然对他失望透顶了。   伤心到极致是什么感觉,那就是心灰意冷,对他的一切不再感兴趣。现在我之所以没走,赖在老爸的办公室,是因为我想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与杜衡个人无关。   等了二十分钟不到,那个穿着深灰色休闲装,戴着一幅大墨镜的私家侦探敲门进来了,他看到我和老爸先怔了一下问:“这位小姐是?”   “我女儿,当事人之一,杜衡曾经是她的未婚夫。”老爸介绍说。   这介绍虽然简短,但也够清楚的。   那人一笑道说:“你们好,徐先生,徐小姐。”   他说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从双肩背里掏出一叠的照片,往茶几上一拍说:“这些照片都是有价值的,还有录音,不过价格有点高,一张照片一百块,录音十分钟二千。”   “好。”老爸应道,“价格不是问题,只要真实有用。”   “保管有用。”他说。   我见他们聊好了,伸手拿出照片看了起来。   第一张照片上是杜衡和严妍一起从车子上走下来,第二天是在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杜衡没去柜台,靠窗的位置一坐,两眼就放空的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严妍踩着高跟鞋去买了两杯咖啡,然后走了回来。给杜衡递咖啡的时候,把包扔到了小沙发上。   照片拍得很有连贯性,确实能看得很清楚,只不过这照片也太多了,差不多赶上连拍了。   “你不用数,照片一共是二百张,录音是六十分钟。”私家侦探说。   老爸抽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现金递给了这个私家侦探说:“这是四万,你先拿着,说不定还需要你拍些其它的,先不用找钱了。”   “徐先生真痛快,怪不得卫先生介绍你给我。”他笑着把钱一数放进双肩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茶几上,用手一点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打。我调查这些为了钱出轨呀养小三儿,为了打官司转移财产之类的案子很多,每次都能拿到你们最想要的证据。”   我拿起名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林道甫,莫名的我觉得这个人名有点熟。   ☆、115 鉴定报告   我以为林道甫把这些照片和录音放下就会走,没想到他自己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然后重新坐了下来,喝着水对我们说:“我做生意很少遇到这么痛快的主顾,所以免费赠送你们点事情经过。”   “哦,好,我听听。”老爸也坐了下来,一边看照片一边听林道甫说。   “你们让我跟的这个男的叫杜衡,女的叫严妍,对吧。杜衡还有个老爸,好像和严妍也认识,我听到他们在通电话说什么事情都照计划进行了,然后杜衡好像一脸不愿意的样子。还有,那个老姓杜的也来了H市,住在的金明珠酒店,房间号我也打听出来了,是1903房。”林道甫说完,把剩下的水也一口喝干净,说,“好了,就是这样,有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谢谢。”老爸很认真的说,“我希望你调查的这些东西能够保密,因为很可能这些是上法庭的。”   “放心,我做过了生意转眼就忘记,你们就算拿着这些打到天际,跟我也没关系了,我做的就是一锤子买卖。咱们有缘再见!”他说完站起来就走。   我这才有时间看一桌子的照片,这些照片等待跟拍了杜衡和严妍的一天,那天从我家走了以后,到昨天下午的,每张照片上都有拍摄时间,做得还挺专业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照片上的杜衡,我总觉得他就像被卖的良家妇女一样,有点迫不得已的味道。   照片都看完了,中间还有十几张是严妍和杜衡、杜衡老爸的合影。   老爸看着照片,眉头皱得老紧,看完以后,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想了想说:“这些可以算证据,也可以不算,毕竟几个有在一起吃饭说话,走路,这都没什么要紧的,这个是谁,我看着有点眼熟。”老爸从中抽出一张,指了一下背对着杜衡站着的一个人。   那人只有一个侧脸,似乎是与严妍错身而过的样子,我认真看那个人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和严妍的手同时被杜衡的身体挡住了。   老爸说的这种眼熟感我也有,马上看照片上的时间,想找到与这一张相连的照片,果然让我找到了。在下一张照片上,这个人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还不经意的微一转头,露出半个侧脸。   我认出了这个人,他是齐越。   这件事会有齐越的参与吗?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乱得不行。齐越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他阴魂不散?   老爸看出我脸色变白,拍了拍我的肩说:“这是谁?”   “齐越。”我说。   老爸脸色也沉了沉,点了点头说:“是你那个初恋?”   我点了点头说:“是。在我和杜衡订婚以后,他还来找过我,说想要复合。我当时拒绝了他,门儿也没有的事。他非说一直以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说。   关于齐越的事,我和老妈说得很清楚,但对老爸只字未提,我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开始从头讲。没想到,我才说了几句,老爸就抬手制止了我说:“你妈和我都讲了,这个我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他身上。”   “你能确定牵扯到他了?”我问。   “应该八|九不离十,他出现在H市没什么,但是这么巧的和严妍认识就有点古怪了。”老爸说完,马上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话给林道甫打了过去,对他说,“帮我查一个人,他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来这里做什么?现在做什么工作,这个人叫齐越。老家是江南余杭的,现在二十八岁,帝都燕京大学毕业的。”   那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知道老爸挂了电话以后,对我说:“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咱们去看老杜去。”   “老杜?”我问。   “杜衡他老爸。”老爸说道,“他来H市了,做为东道主我得欢迎一下,另外你们的婚事我也得当面和他说清楚,作废了。”   “我不想去。”我一想到马上要看到杜衡,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别扭。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能和严妍搞到一起!   “必须去,除非你想和杜衡继续下去。”老爸斩钉截铁的说。   我不情不愿被老爸带到了金明珠酒店,直接上了1903,现在是晚上八点,敲了三下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杜衡。   他没料到我会来,站在门口就呆住了。   “老杜在吗?”老爸先开口问。   “杜衡,是谁?”有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下意识的我望了一下,是杜衡的老爸。   “老杜,是我。”我老爸说着推开了杜衡自己走了进去。   四个人又一次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形,杜家父子脸上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最后。还是老爸打破了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说:“来找你,是恭喜你儿子,终于找到了心上人,严妍和我是怎么回事咱们就不说了。她这几年也挺不容易的,要是愿意嫁给杜衡,我给嫁妆。另外,我女儿年少无知,识人不清,原来应下来的婚事就作废了。咱们以后进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儿吧。”   “这也正是我准备和你说的话,既然你都主动找上门了,我也表个态。”杜衡的老爸说,“以后。别让你女儿带着一个小拖油瓶来缠我儿子就行了。”   “老爸!”杜衡很气愤的叫了一声,打断了他老爸的话。   “怎么?我说得不对。”杜衡老爸笑道,“我儿子也不会娶那个什么严妍,一个女人再好跟了你几年也变坏了,至于以后,我保证他不会去找你女儿。咱们杜徐两家,以后可千万别再有瓜葛了。”   这一次大家是撕破了脸,说话都不留半分情面。   “徐徐,我能单独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吗?”杜衡突然说。   “杜衡!”   “徐图!”   我们两个分别被自己老爸吼了一声。我老爸的意思我知道,马上摇头说:“没必要了。今天来目的是确认婚约作废,其它的不用说了。”   杜衡的脸色很难看,然后自己低下头,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在发抖。   “老杜。你放心,严妍那边我好歹也给她分了不少钱,你儿子娶了她,不会吃亏的。”老爸最后补充了一句,拍了拍杜衡老爸的肩膀站起来。“今天就这样吧,该说的都说完了。咱们再不相见了。”   “徐成然,看好你这个女儿,别让她再回头给你领回来个来历不明的外孙子。”杜衡老爸终于气得爆了粗口。   老爸笑而不答,转身就走了,留下那一对父子四目相对,都气得全身发抖的样子。   我和老爸刚走进电梯,身后就跑过来一个人,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徐徐,我和严妍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也不是一开始就在一起的。”   我甩开他的手:“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和我没关系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问。”   老爸按了电梯的关门键,杜衡就这样被关在了外面。   “徐徐,你相信他说的话?”老爸问。   “鬼才相信。”我假装不屑的说。   林道甫带来的照片我都看到了,唯独那些录音,老爸一个字也不给我听,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但也不是很好奇,想也能想得出来,必定是他们商议着如何从我老爸这里多弄点钱的事。   我以为关于齐越的调查会很快有结果,没想到等到徐画的亲子鉴定出来,关于齐越的信息还没有传过来一条。   我正在办公室看老妈留给我的授权书,接到了老爸的电话。他的语气第一次这样颓废无力:“徐徐,来我办公室一下吧。”   “怎么了?”我问。   “过来就知道了。”他有气无力的说。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就小跑着走了过去,一进门就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眼前放着一份文件,我走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亲子鉴定报告。   “爸。”我叫了一声。   “你看一眼吧,徐画不是我儿子,严妍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了。”老爸微微抬起头,我看到他眼圈发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他的话和他的样子都让我心里疼得不行,马上在他身边蹲了下去轻声说:“爸,你别这样,你还有我呢。”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拍着我的手背轻声说:“是啊,我幸好还有你呢,要不然你爸这半辈子活的是个什么劲儿,以为自己能够负担得起应有的责任,把你妈伤到那种程度,就是为了徐画,没想到啊……”   他没再说下去,尾音里都是浓重的鼻音。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徐画长相与严妍很相似,像爸爸的地方不多,但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老爸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心里的别扭和难过我能理解,试想一下自己投入了八年的精力,当成宝贝养大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这种刺激谁受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由着他握住我的手,然后呆呆的坐在那里。   ☆、116 我后悔了 为百川汇海205519打赏水晶鞋第三更   我第一次看到老徐这个样子,一下就苍老了起来,就像老妈刚去世的那几天一样,整个人都缩了不少水分,那种让人觉得不敢直视的霸道气场也没了。此刻,他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身体居然显得有点瘦弱。   “爸爸。”我叫了一声,然后自己坐在他身边,用双抱把他抱在怀里,低声说。“爸爸,你别这样子,你还有我呢。”   老爸的眼泪在这一刻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时,距离这么近,我才意识到老爸真的是老了,他一向光滑的脸上居然有了皱纹。相当年,老爸是相当注意仪表的,做面膜和皮肤护理的频率和我老妈差不多。再加上,这些年事业顺利,他和我上高中时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但是,一遇到事就看出来了,他现在只是一个老人,伤心又无助的老人。   我总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但在老妈去世那天我知道,他也会心疼心酸,也会难过流泪。而这一次的打击才刚刚缓过去,严妍就闹出了这么一件事,我真的担心他的身体。   “没事。”他长长的喘着气说,“我没事。”   “爸,先去医院好不好。”我小心的说着,用力的扶着他的胳膊。   “不用。”他站了起来,把那份鉴定报告拿了起来,直接走到了办公桌前,按了电话的免提键,拨了几个号码出去。   我听到里面传出卫律师的声音时,才明白他要干什么。   “老卫,按我给你说的第二套方案做,严妍带着她儿子离开徐家,与我再也没有半分瓜葛,关于重婚一事,我自己会让秘书发声明,同时需要发的声明是,严妍自此以后,与我没半分关系,她的生死富贵,不再和我徐成然有半分钱的关系,还有徐画,以后没有徐画这个人,我只有一个女儿徐图。”老爸一口气说完,看了看我说,“对了,相关合同尽快拟好,我准备让徐图接手董事长一职。”   “太急了吧,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卫叔叔在那边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能一下把所有事情都办好,一步一步来。”   “我知道,谢谢提醒,文件先按我说的准备。”老爸神色如常。   他讲完电话看到我正认真的盯着他看。居然还笑了一下说:“徐徐,别担心,老爸指定能把你扶上董事长的位置,然后坐在后面当个太上皇,偶尔指导指导你。”   我没想到老徐的心理素质这么好。有点惊讶。   “严妍,把你儿子接走,最晚今天晚上八点,超过个点我就把徐画放到外面的门口,至于会不会被人贩子捡走,我就不管了。”老爸又打了个电话,虽没开免提,我也知道这是打给严妍的。   不知道她在那边说了什么,老爸一个字都没再多听,啪一下摔了电话。也只有我能看得出来,他故意缩到袖子里的手在微微的发着抖。   “徐徐,明天陪我去给妈妈扫墓吧。”他低声说。   “嗯,好的。”我应道。   遇到这种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但是看着老爸的样子,我比自己经受这种事情更难受,比我和顾覃之分,和齐越分手,看到杜衡和严妍滚?床?单还难受,或许这就是血脉情深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把所有的事都推了,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晚上到家是七点半,他不肯吃饭,我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吃。就在此时,徐画捧着一碗汤。小心的从厨房走了出来,来到餐桌前,把碗放在桌子上,睁着干净的眼睛对爸爸说:“爸爸,喝汤,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犯胃病了。”   老爸眼圈一下就红了,他伸出手想去摸徐画的头,却在快碰到他脑袋时把手放了下来。   就在此时门被人撞开,严妍穿着高跟鞋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拍飞徐画手里的汤,对他说:“端汤给他喝什么,他现在都不认你是他儿子了!”   徐画大约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一下就吓懵,怔了好几秒才哭出声。   严妍给了他一巴掌说:“哭。哭什么哭!”   “严妍,你住手!”老爸大声说。   但是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点有气无力的味道,看着徐画被严妍打,我心里也看不下去,千错万错。这件事都不是孩子的错,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尴尬的存在,站在那里就知道哭。   我一把拉开了徐画,对严妍道:“你拿孩子当出气筒了么?自己做的事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严妍一下就哭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徐图,你以为你比我强多少,你不过是比我会投胎而忆!如果你和我一样的出身,未婚生育时你未必能比我好过到哪儿,现在咱们倒不如打开窗子说亮话,徐画本就是应该得到这一切的。他就算不是你徐成然的……”   “严妍,你够了!”老爸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起。   严妍平常还是很听老爸话的,习惯一平她听到老爸高声就住了嘴。   老爸叹气对我说:“徐徐,把徐画带到楼上去,等一下我叫你们下来。再下来吧。”   严妍一听不再赶徐画走,好像气也消了,抹了抹眼泪就在老爸对面坐了下来,红着眼睛问:“你有什么和我说的?你都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让我滚出徐家的大门,我这么年轻都没嫌弃你,你却开始嫌弃我了。你不比我好多少,你不是一样不放开徐力她妈,却又舍不得我么?”   “我和你不一样。”老爸正色道。   我拉着徐画往楼上走的时候,刻意走的很慢。因为我怕老爸气病,并且我也绝对不会听他的话在楼上呆着,我最多把徐画送上去,就下来。   徐画,也挺可怜的。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被严妍刚才那一下给打的现在还在哭。他不想离开爸爸和妈妈跟我上楼,但又害怕楼下的气氛,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我往上走。   我不知道老爸要谈什么,但我知道一切,老爸可能会对徐画心软。但一定不会对严妍心软,我们徐家的人,有一个毛病,忍受不了一丁点的背叛。   我把徐画送上楼,嘱咐吴阿姨照看一下,然后自己就下了楼。   刚走到一楼楼梯口就听到严妍的声音:“所以徐画你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他爸是为你死的,你不能这样不管他。”   严妍原来知道徐画不是我老爸的儿子,却恶习的隐瞒了整整八年,现在徐画都七岁了。   “我这一次是最后一次相信,但是条件就是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徐画面前,他什么都知道,这几天在家里也开心不起来。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想一下孩子!”老爸痛心疾首的说着。   “我……其实是后悔的。”严妍结结巴巴的说出这句话。   我从她脸上没看出一分后悔的表情,只不过眼圈的红倒不像是作假。   “就这样吧,你别再来了。”老爸说。   “成然,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一时冲动。”严妍开始用苦情计了,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滴。   我对这个女人无好感,她哭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看老爸就不一样了,他的表情开始动摇开始犹豫。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我保证只要能照顾你,照顾徐画就行。”严妍说,“不不,我连徐图一起照顾。”   我不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严妍的态度和三天前完全不一样,是杜衡决定不娶她了吗?还是说,她真的后悔了?   ☆、117 闹翻   “严妍,不要在我面前继续演戏,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我一清二楚,你和杜衡商议无果,最终计划再一次赖上我。如果我知道几年前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岂会拼着妻离女散的后果接你回家。你当时就知道,我爱我老婆,这一场名亡实也亡的婚姻是你算计来的。”老爸没有丝毫的犹豫,看着她说,“一时冲动?在那天的签约晚宴上,你和男卫生间里和杜衡也是一时冲动?我看是情不自禁吧?”   “徐成然,你原来什么都知道,那你装什么装?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揭穿了我?”严妍怒问。   我一听觉得似乎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就停下脚步。站在那里。   这是楼梯的拐角处,放着老爸为了聚财而种的绿植,我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暴露到两人面前。听刚才老爸说话的语气,比我不在场时狠辣了很多。我知道,他有些事是不想让我看到的,于是半步也不敢往前走。   “你记得杜衡第一次上门吗?”老爸问。   严妍不知为什么老爸突然问起这个,于是点头说:“记得,你不是要给你女儿的终身大事把关么,我自然记得。”   我都记不清楚那天杜衡来我家都干了什么,记得老爸把严妍支了出去,是在妈妈的强烈要求之下。我理解妈妈的意思,她不想让我难堪,任谁也不能理解家里有两个女主人是什么情况。但是严妍提前回来了,还主动向杜衡打招呼,那个瞬间震得我差一点魂飞天外。   “你看杜衡时,那种眼神我觉得不太正常,即使你是想回来给徐图添堵的,那种眼神也不正常,所以在出这事以后我根本没问你和他是不是早就认识。如果我没判断错,你和他是旧相识,这一切不是预谋,只是旧情复燃。”老爸继续说着,严妍终于不再炸乎了,她缓缓低下了头,等重新抬起来时,居然哭了一脸的泪水。   “我觉得不公平,什么我喜欢的男人会要娶你的女儿,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要和你在一起?”严妍哭着吼道。   他们两个的话都不多,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少,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怎么样反应才是正常的。我一直自我揣测说杜衡和她或许真的只是一夜风流,或者是冲动,或者是各取所需要,但是没想得出他们是旧相识。   “在最开始我说过,要给你一笔钱让你自己好好过日子,你把我算计上了床,然后告诉我你有了我的孩子,让我不得不把接回来。我宁愿自己背负骂名,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是私生子。”老爸叹了一口气说,“我以为你才二十出头的年龄,是不会说谎的,但你的心机超乎我想像,在那个时候你就算计好了,要让我背上孩子爸爸这个黑锅。”   老爸说这句话声音很低,他似乎受到了特别大的打击,说完就低下了头,像个斗败的公鸡。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徐成然,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白玩了我这么多年,想让我彻底离开这个家,净身出户,甚至孩子你也不想管。”严妍收起了脸上的泪,露出了本来刻薄的样子说,“不对,我把你的好心误解了,你因为对刘亭心里有愧疚,所以想把这个不是你儿子的徐画养在眼前。”   “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毕竟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而且他本身没错,刘亭去世这么多年了,你说是他的孩子,我就相信,帮他把孩子养大,算我对他有个交待。”我老爸。   “不用。徐画我会带走,你给我抚养费就好了,这样咱们都干干净净的重新开始。”严妍拿出抽纸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净,然后坐在那里,很认真的看着我老爸说,“还是那个价钱,每个月给我十万。再少肯定不行了。”   到了此刻,我才知道严妍根本就没有后悔,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出了意外,以至于自己没有拿到想的东西。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们发现了一切,她的计划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月十万的抚养费。   今天她来,应该是最后一次试一下我老爸的态度和底线。如果有缓和的余地。她就继续装可怜,认错,然后再把一切扳到她想要的样子;如果我老爸态度坚决,她就索性也不再演戏,重新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听到这里,没法再听下去,因为我明显看到老徐的脸色开始发白了。他被气得犯过一次病,医生说要尽量避免他生气。   听到我的脚步声,老爸抬头看了一眼问:“你怎么下来了?”   “怕你被气病。”我快步走到老爸面前,对严妍说,“徐画不是我们家的人,为什么要给抚养费,这些年你靠着骗我老爸得到的钱已经不是小数目了,最后还想再诈上一笔?”   “徐图,这没你说话的地方!”严妍怒道。   “有没有我说话的地方,你说了不算。”我对老爸说,“你上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我解决。”   我知道,让老爸和严妍谈这件事,到头来也是老爸屈服或者让步,因为第一他是男人,多少都要比严妍要面子,难免不被她话激得失去理智;第二,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这些年我误解他了,有些心疼,不想让他面对泼妇。   “你知道什么!”严妍急了。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睡了我未婚夫。这帐我还没算呢。”我冷静的看着她,把怒气扔到一边,自己用最冷静的姿态对待严妍。   老爸此时真的是力不从心,我能感觉他那种无力感,于是扶起他说:“去卧室休息,其它的交给我来,至于抚养费什么的。你女儿没那么傻。”   严妍一看我要把老爸拉走,马上就急了,站起来挡住我们的去路说:“我们夫妻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么?”   “首先,你和我老爸不是夫妻,我妈才是;其次,我现在是成年人,而且是当事人之下,需要先和你算算你睡我未婚夫那件事;再次,徐画根本不是我老爸的种儿,我爸没必要和你谈抚养费。”说完,我大声叫来阿姨,把老爸扶走。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我说:“徐徐,交给你了。”   那语气里应该是放心。   我拦着严妍,不让她冲到我老爸面前,然后一把把她推到了沙发上问:“想好好谈,还是想让我找保安把你赶出去,你现在没有进我们家的权力,如果我赶你你不走,那就是私闯民宅。”   面对严妍,我没有老爸那样各方面的顾忌。说话直接了很多。   “徐图,你想怎么样?你以为今天你老爸不和我谈,以后我就没机会了吗?”她看了我一眼笑了,“告诉你,当年既然我能把你老爸弄上床,今天也一样,想分手没那么容易。”   “好。可以,你尽管去试试。”我在她对面坐下来,“说说吧,是不是杜衡不要你了,所以才又回来找我爸?”   “胡扯,他敢不要我?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娶回家。”严妍立时反驳我。   “好,你们结婚去,不就是钱嘛,我给你。我自己这几年的分红都没提现,你说准备要多少钱和我老爸分手,我花钱免灾。”我说得很清楚明白。   严妍一听我的话马上不闹了,一脸疑惑的问:“为什么?”   “有句话叫癞蛤蟆落到脚面上,它不咬人它膈应死人嘛,我花钱买个家宅安宁。不行吗?”我说。   “好,那你能给我多少钱?”严妍问。   我看着她不再胡闹,明白自己一下打对了罩面,马上说:“你先提条件,你要多少,我再看我能力给给你多少。”   “两千万现金。”严妍想了一下,很坚决的说。“这个数,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了。”   “好,我明天去查一下自己的分红有多少,如果够我就给你,如果不够,我想办法给你。但是你拿了钱以后,必须在律师的见证下,写一份你从此以后与我家毫无关系的声明说,还有就是徐画的身世必须公诸于众。”我说。   “好。”她应了一声。   我松了一口气,老爸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严妍只要谈到钱,他就会分寸大乱。拿到鉴定报告的时候,他在办公室给卫律师,我全都听到了。在不面对严妍时。老头还挺有逻辑。我看到好几次了,他计划很好,严妍一来胡闹,他就看到分寸全无。   “那你明天等我电话,今天先把徐画带走。”我说。   徐画是一根刺,我知道老爸心里的不舍,但是留着徐画在家里。老爸天天看,等于天天提醒他心里有一根他自己扎进来的刺。   孩子是无辜的没错,但是孩子妈却不是无辜的。   “行,没问题,你要给我两千万,徐画我也不再向你老爸要抚养费了。”严妍说。   “没问题,等我电话吧。”我说着。打了个电话给吴阿姨,让她把徐画送下来。   徐画下来看到严妍时,眼圈都是红的。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七岁了,很多事有了自己的判断。何况,那天在度假村,我们都怒气冲冲走下楼时,他正趴在楼道口看。   “徐画,先跟妈妈回去。”严妍向他伸出手,也露出了笑。   徐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严妍,猛地把她的手打开,往后退了一步问:“爸爸呢?你把爸爸怎么样了?我不要跟你走,我讨厌你!”   严妍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她大概想不到一向都最听她话的徐画怎么了。   “徐画,你跟你妈妈回去,很多事以后你长大了才会明白。”我也觉得无奈,多劝了一句。   “不去!”他突然说,眼睛里满是恨意的看向我,“都是你这个坏女人,你一回来我们家里就全乱了。要不是你,我爸妈也不会离婚,我恨你,你去死,你去死!”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这一切怎么会是我的错,他自己妈妈做错的事,他怎么能怪到我身上。   “徐成然,你特么听到了么?”严妍一看徐画的反应,顿时就急了,声音很大的吼道。   “你要是想要钱,最好别再让我老爸生气,否则他的身体只要出一丁点儿问题,我都不会给你一分钱,而你也永远见不到他。在H市。想躲开你,太容易了。”我皱眉对严妍说。   “徐图。”严妍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我恨你,也恨你!”徐画此时突然发声,然后跑过来推了我一把,自己推开了门拨腿就往外面跑。   我一时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严妍把手里的包往茶几上一扔,也追了出去,临出门时回头对我说:“徐图,要是我儿子出点什么,我跟你没完!”   我一怔,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徐画现在没有判断能力,也没有自我保护能力,万一跑出去出点事,真的就坏了。   ☆、118 三分静气   我跑到外面的小路时,已经看不到徐画的影子,严妍也不见踪影。我不敢停下来,一边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在门口注注意不要让一个小男孩独自跑出小区,一边往前跑。挂了物业和电话,我又给老爸找了过去,让他去物业等着。   他在电话里气喘嘘嘘的说:“我已经在你身后了。”   我回头,看到了一头是汗的老爸。他已经知道徐画一气之下冲出了家门,跟着追了出来。我看他一眼。见他气色还算正常,一咬牙又向前跑去。   这个小区的有东南西北四个出入口,据说是当时的开发商为了讲究一个什么风水聚财局让高人给算的。这下倒好,现在不知道去哪儿追徐画,只能往距离我家最近大门跑过去。   来到门口,保安看了我手里的业主卡,然后对我说:“没看到有小孩子独自出入大门。”   我给严妍打电话,她不接。   事情好像有点大条了,我们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变数会出现在徐画身上。现在想来,一直以来徐画的存在感都很弱,导致我把他当透明人了。   老爸给我打电话过来,说:“来物业中心吧,徐画坐车走了,刚才查到了那辆车子的车牌号。”   听到这话,我全身几乎脱力。   在某些时候,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牲牺一些人,但这些人都有让你能下手的地方,而孩子不行,比如说徐画和严妍。我可以毫无压力的和严妍撕逼,甚至把她当作仇家处理,但我不能这样对付徐画,这就是底线,也是人与动物不同的地方。   物业中心调出来的监控很清楚,徐画坐上了辆尾号是13的车子离开了小区,副驾驶上坐着的是严妍,主驾驶后面坐着的是徐画,而驾驶座上的人是杜衡。   他来接他们母子二人?   我心里有点苦,想了一下给杜衡打了电话,响了三声他就接通了,说了一声喂。   “杜衡,你把徐画和严妍接走了?”我问。   “嗯。”他犹豫了一下。   “好的,在你那里我就放心了。”我说罢,正准备挂电话,老爸突然从我耳边把手机抽走,对杜衡说,“杜衡,看好你儿子,别让他出事了。”   那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因为老爸的话都让我觉得震惊了。   过了差不多十秒,老爸才挂了电话,在把电话递给我的时候,他整个人没了刚才的气势。   我有些不解的问:“爸,杜衡说了什么?”   我这么问就是想知道杜衡对于刚才那个问题是怎么回答的,我老爸是诈他的,还是他原本就知道孩子是杜衡的。这一切我都还不知道呢,他怎么会知道,他不比我多了解更多,关于杜衡和严妍的事。   “他什么都没说。”老爸淡淡的说,“但是也坐实了一件事。徐画是杜衡的儿子。”   “他都没说,你怎么确定的?”我问。   “在送去做亲子鉴定时,我把杜衡的头发也送去了,同时做了三个人的基因对比。”老爸说,“所以我知道孩子是他。只是没到要说的时候。”   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四周的风景再好,也不能掩饰老爸脸上的失落,反而把这种失落衬托得更加明显了。   “爸爸。”我不忍心看他这样又叫了一声,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老爸做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重就是想让严妍亲口告诉我孩子是谁的,但是她一个字也没说,还在我面前装糊涂,说孩子是刘亭的。算一算时间,确实有可能是刘亭,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少。她应该知道,以我的脾气没证据的事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她却还要用我对刘亭的愧疚来和我谈判。”老爸没看我,眼睛有些茫然的望了一眼太阳的方向,对我说,“走吧,到家以后就好,我想好好睡一觉。”   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想说的,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杜衡是徐画的老爸,那他们相识好多年了。这一年是旧情复燃还是一直都有联系?   我想了一会,全身觉得又冷又抖,像被斗败的公鸡一样跟着老爸进了家门。他用手按了按我的肩膀,我对他假装温暖的一笑。   我们都想给彼此一些安慰,却谁也不能给谁安慰。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到那些靠着床和飘窗放着的抱枕,心里就像塞进一个炸药包一样,想把这一切都炸飞。   这一切太可笑,太讽刺,我就是个大傻子,把杜衡的表现当作是真心,我真特么傻到家了吧!   心里止不住骂了几句,但是胸口那种难受却还是消除不了。我走到墙边,对着墙壁猛的砸了几下,只听到自己手指咔嚓咔嚓的声响,心里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杜衡,你居然有一个七岁的儿子。七年前,你才多大,仅仅比我大一岁,你特么才十九。你十九生什么儿子?   折腾了一会儿,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自己在地上坐了下来。不知坐了多久,一抬头就看到了老妈的照片,这一张是我和老妈的合影。合影那年我也才十九,我们坐在海边的太阳椅上,每人抱着一个大椰子,喝得眉开眼笑。妈妈眉眼温和的看着我,就像在说让我别生气,一切慢慢来。   慢慢来,是她的口头语。此刻,我看到她的笑,就真的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心情居然平和了下来。我爬行了几步。把妈妈的照片捧在手里,低声问:“妈妈,这是报应吗?还是说做女儿的就应该给老爸还债?你知道有多可笑吗?我的未婚夫和严妍搞到一起了,还生了一个孩子,哦。那个孩子就是徐画。”   刚开始我说的还有些理智,到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总之把我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抬头就看到了外面小路上的草坪灯亮了起来,忽然想到从窗子里跳下去的那个人,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又是谁?没来由的,我把这个人和杜衡联系到了一起。   时间是无情的家伙,不管你干什么或者不干什么,自己都一步一步按照原有的轨迹往前走的,这一眨眼。天就黑了。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居然心平气和的走下楼,想看看老爸怎么了。没想到一下楼梯就看到老爸拿着一台PAD正在沙发上看新闻,听到我下楼连头都没抬问:“好点了?”   “爸,我得向你学习。”我说。   他抬头看了看我。笑道:“不用学,经历的多了自然就会了。现在应该有人巴不得我气得住院,最好一命呜呼,我要是怎么不会调整,早就死了。记得你十一二岁时。我给你讲三国的故事吗?”   “记得,你讲的第一个故事就是诸葛亮三气小周郎。”我说。   老爸放下PAD对我说:“对,一个人不需要有多聪明,也不需要反应多快,只要在大事来临时能有几分静气,肚量大一点,其它的福气自然就来了。”   我听得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吃饭吧,今天晚上我让阿姨特意给你做了最爱吃的水煮鱼,还是牛蛙,对了,我还叫了个外卖,是你最爱吃的那个煌记小龙虾吧,我看一下订单到哪儿了。”他说着扒拉着屏幕。   就在这个时候,有的按了门铃,我去开门看到了老爸点的外卖。   对于老徐的淡定,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我做不到这么快就调整好我自己。就算是他对严妍没什么感觉,对徐画不可能没感情,那是他自己亲手养了七年的孩子啊,就算是养一条狗也有感情了。   “吃东西,别东想西想的。”老爸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手。   “好。”我老实放下一脑子的念头,专心吃饭。   饭后,老爸又让我给他泡了一壶茶,然后说:“行了。陪我喝一杯也行,不喝就自己去睡去。”   “我陪。”我说。   反正自己在房间我肯定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乱想,倒不如陪着老爸,让他的淡定影响一下我。   茶喝完两壶,老爸自己转身去续热水。   我忽然意识到老爸好一会儿没说话了,有点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问:“爸爸,这茶好像不经泡,都没什么味道了。”   话音没落,我看到老爸低着头往茶壶里注开水时,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一下一下砸到了茶壶盖上。   这一刻,我的眼泪就像开了闸一样,刷一下就涌了出来。   原来,他不是不伤心,不是不难过,只是在我面前,为了让我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死死压住自己心里的不舍伤心难过和那些说不出来的愤怒。   ☆、119 看戏   “爸爸”我哽咽着叫了一声,他意识到我看到了他的眼泪,自己背过身子抹了一把,重又转过来看我时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不用担心我,你老爸没事。”他假装平淡的说着。   我却于他的平淡冷静当中看到情绪的崩塌,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为了这个女人他舍弃的东西够多了,如今却被她这样背叛。   我的注视让老爸抬不起头来,他怕让我看到他自己的伤心后悔,就这样低着头摆弄着眼前的茶具,我伸出手去握他有点苍白的手,却被他吓得一个激灵。但是一共用了几分钟,他就恢复了正常,再抬头我看到了他真正的淡定温和的笑。   “老爸,我也没事。”我忙挤出一个笑对他说。   关于杜衡和严妍的事,我以为自己很受伤,现在看到老爸这个样子,我才知道他是最受伤的人,毕竟我和杜衡只牵扯到了杜衡,而他还牵扯到了一个自己付出了七年心血的孩子。   “去睡吧,别喝了,喝太多要伯眠了。”老爸不想让我在他身边继续呆着。我和他再三确认,他保证自己不会有事,把我从房间赶了出来。   喝不喝茶,我绝对都是睡不着的,躺在床上双眼瞪着天花板,我希望自己瞪累了能睡过去。   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打电话的是顾覃之。   我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轻声喂了一句。顾覃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说:“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挺好的,谢谢关心。”我说。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他马上说。   我坐了起来:“又发生什么了?”   “算不上特别大的事,齐越来H市了,好像和严妍还有联系,我不小心在一家餐厅碰到的,要不要帮你查一下?”顾覃之问。   我脑袋一疼,猜想成了现实,没想到还是从顾覃之那里确认下来的。我以为应该是从那个私家侦探林道甫那里。   “你看他们认识吗?”我问。   “也是凑巧,和他们的桌子只隔了两张桌子,我刻意听了几句,好像事情对你们不利。如果你有时间,明天我去找你,正巧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顾覃之说。   我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才十点多,索性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说:“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他没想到我这么心急,犹豫了一下说:“今天会不会太晚?”   “不会。”我说。   他随后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我直接开车过去。我需要及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何能把老爸的损失降到最低。现在,感情上的伤害我无能为力,但是经济上我还是有可能帮到老爸的。   顾覃之在这家会所门口等着我,在停车场里我就看到了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或明或暗的烟。   车子停好,我径直走了过去,对他说:“你好。”   “来了?”他抬头,然后看了一眼时间说,“这么快,进去看看,或许他们还没走。”   我心里一阵激动,本以为顾覃之给我打电话时那一对狗|男女都走了,没想到居然能聊到现在,我运气不错。   “没走呢?”我说着就要往里面冲。   “别激动,你现在进去什么也做不了,最多打严妍一顿出出气,于事无补,先进去看看再说。”顾覃之拦住我。   他的话让我恢复了冷静,现在进去他们也一定会说自己只是吃个饭,再者既然敢到这种人多的地方,必定也是想好说辞的,我进去质问估计什么也问不出来。   “进去看看,如果你觉得需要露面就直接过去,但是没必要冲动。”顾覃之对我说。   “好。”我应了一声,然后跟着他往里走。   顾覃之定的位置与他们隔得不远,我能清楚的看到齐越和严妍的脸,都带着笑,还举起了酒杯碰杯。   “看这样子,两人早就认识,笑得还挺开心。”我平平静静的说,心里却在想下午还和杜衡在一起,怎么转眼就又和齐越吃饭了,严妍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顾覃之见我认真的盯着他们两个看,缓缓开口说:“他们来了有一阵子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以为他们就要走了。”   “说了些什么?”我问。   顾覃之摇头:“我让服务员过去听了几句,但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说的都是今天晚上的菜品味道。”   “我有个办法。”我想了想,对顾覃之说,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他不太明白我在干什么,但是还把手机递到我手里,同时解开了屏幕锁。我想了一下打开短信,对着齐越和严妍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拍得不错,正好是齐越弯着腰凑到严妍耳边说话的样子。我看了看照片十分完美,然后给杜衡发了过去,造成陌生人发信息的假像,之后又用顾覃之的手机拉黑了他的手机号。   杜衡既然能与严妍滚|床|单,那就说明多少还是有感情的,如果看到刚才的这种情形,心里会有什么想法。至于他来不来,能不能及时赶过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于是放心大胆的与顾覃之吃饭。   他看我饿得厉害,又点了几个菜,同时问:“晚上没吃东西吗?怎么饿成这样子?”   “吃了,但是没吃多少。”我说完,又想到了老爸。   这几天他似乎也没吃什么东西,而这一家的小食和小点心都不错的,于是我让服务员打包了几个新样式的汤包,准备给老爸带回去。   就在我吃饭喝足以后,看到齐越和严妍准备起身离开,就在他们笑着叫来服务员要结帐时,杜衡面色阴沉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他站到齐越和严妍面前时,那两个人都呆了。   我心里感叹杜衡来得快,看样子我猜对了,好歹二人都是有感情的。不知为什么,确认了这一点我鼻子开始发酸。   “杜衡,你怎么来了?”我听到严妍声声问。   “我为什么不能来?”杜衡冷笑。   顾覃之拉起我的手,悄悄从后面绕到了他们那一桌的后面,卡座中间有绿植做为屏障,如果不是刻意站起来探头看,根本不知道隔壁是人是狗。   “好好看戏,不许跳出去。”顾覃之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他说话吐出来的热气弄得我耳边麻得难受,于是我偏了偏头躲开他。   “你来就来了,一副质问的样子站在我面前干什么?”严妍说,“你以为你有质问我的权利?”   “严妍。别忘了你昨天还在和我说着要结婚的事。”杜衡冷声道。   “你不是不同意么,你不是当着你老爸的面儿说这辈子就认定徐图一个女人么?”严妍反问,“你心里有的认定的人,却不允许我和别的男人有发展,也太霸道了吧?”   杜衡语结,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越看着正在吵架的二人,忙站起来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和严姐吃个饭,你们聊,我现在就走。”   “坐下!怕他做什么!”严妍吼了齐越一句,重又看向杜衡。“几年前我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和你白头到老了,你特么提上裤子不认帐转身就走的时候,怎么不管这么多?我和徐成然天天做着假夫妻,我躺在那个老男人床上的时候,你怎么不管这么多?”   杜衡脸气得发红,他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我听着有点堵得慌,自己抚了一下胸口给自己顺气,顾覃之悄悄递了一杯水过来,低声说:“要不要给你配点瓜子?”   被他这样一反岔,我反而没那么气的。就这样看着那三个人。   “严妍,原先在徐图不知道的时候,你拿着孩子威胁我没问题,我完全可以听你的指挥,做你不能出面去做的事,但是现在我一切都毁了,我看到徐图根本没脸讲话,你还要用这一招,不管用了。”杜衡沉声说完,看向齐越问,“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徐图的前男友,为了一个富家女把她甩了,之后又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又被拒绝了。现在你和严妍在一起,准备做什么?”   “杜衡,你管太宽了吧,要是真想管,你就把严妍娶回家,父子团聚。”齐越明显是在取笑杜衡,说完以后给严妍使了个眼色,说,“我先走,处理好你的纠纷再来找我,有时间聊。”   说完齐越居然走了,只留下了杜衡和严妍。   我看着齐越迅速的走出大门,低声问顾覃之:“我要出去一趟,有几句话问齐越。”   “别,在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以前,你去找齐越就是打草惊蛇。”顾覃之一把按住我的说,“现在他们三个好像也是一笔糊涂帐,看样子杜衡不知道齐越和严妍联系,反倒是严妍好像掌握着在这两个男人面前的主动权。”   他这样说,让我不由的把严妍和齐杜之间的关系想歪了一下,摇头把这些想法赶出去,然后继续看。   “杜衡,你如果愿意娶我,那我现在的任务就一个,从徐成然那里多弄点钱过来。你要是不愿意娶我,就别管我。我虽然很想带着孩子和他亲生爸爸团聚,好歹过成一家子,但是看到你这种犹豫不决的性格,我兴趣不大了。”严妍说这些时,思路正常。条理清晰,和在我老爸面前胡闹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严妍,我会凑齐你要的那笔钱,然后给徐画抚养费,但是请你消停一些。你现在完全没有立场从徐成然那里弄钱,何况我们这件事对徐图来说,伤害太大了。我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看到她我连头都抬不起来。”杜衡眼睛有点发红,“我真的很后悔,不应该因为孩子而受你要胁。”   “行行,话到这一步。索性坐下来说清楚。”严妍重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向杜衡,“那些钱你准备多长时间给我凑齐?我总不能分成三十年要吧,到你还完了,我都成老太太了。”   “三年,三年我把钱都给你,然后我们再也没瓜葛。”杜衡说。   “切。”严妍冷笑一声,“你当买房呢,分期付款。”   杜衡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被一个女人这样说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我看着都有点心疼,真想跳出去甩严妍一记耳光。   顾覃之的手在我胳膊上紧紧一握,提醒了我他的存在,也正是因这个提醒,我理智回来了。杜衡已经不是我的杜衡了,他现在与我无关。   忽然间我想到了顾覃之,想到了我和他的球球,想到了老爸当时不顾我反对,执意要公开球球的身世……这一切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因为只有这样将来才不会造成更大的误会。我和顾覃之有球球时还勉强算在一起,他那时也并没有和方亦和举行婚礼,一切都算是婚前行为。最重要的,我从来没有把球球当作筹码或者是跳板,他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妈妈,我们的关系,就是这么干净而简单。   “那你想怎么办?”杜衡问。   “三个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个月以内把钱给我,然后咱们两清。我也看出来了,你心里没我,我也没必要为了孩子和你在一起,即使是非要选择一下不得不在一起的人。徐成然比你强多了,至少比你有钱,比你大方。”严妍说。   一个女人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我是第一次领教。如果我是杜衡,我一定会找个河跳下去,被骂得太脸上无光了。   可同时,我又觉得有点奇怪,严妍如果对杜衡一开始就是这种态度,那何必把这件事戳破呢?   “好,就三个月。”杜衡说起这话,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等你好消息。”严妍笑着拎起抱。准备起身就走。   “但是,你以为不许再去找徐图的麻烦,还有徐成然,你也没必要去了,这件事闹大了,吃亏的还是你,徐家本来就没错,你逼得太紧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杜衡说。   他这话很有道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老徐还不是兔子。   “这个不劳你费心了,我八年的青春,你以为就这样没了,想得太简单了。”严妍最后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杜衡原地占了一会儿,也转身走出去。   顾覃之看了看桌子上的打包盒,对我说:“汤包放了这么半天,回去也没法吃,重新给叔叔打份一套,回去趁热吃。”   “这情况有点不太对。”我说。   “当然不对,杜衡和严妍现在都后悔着呢。”顾覃之笑了起来,“这件事真不知道怎么评价。一个寂寞空虚冷的女人坏了她自己的计划。”   “什么意思?”我不解。   在我印象里,杜衡应该和严妍是相爱的,然后旧情复燃,之后情不自禁,而后才有了在一起,让我们发现。接下来的事不是很明白么,他和严妍结婚,一家团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严妍临从我老爸这里离开前,弄一大笔钱做为她的青春损失费什么的。   “你还小,你不理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叫寂寞空虚冷。”顾覃之笑着有点贼。   我一听有点太不乐意:“我不算小了。寂寞空虚冷的感觉大概也知道那么一点。”   “三十多岁的女人啊,和你不一样的,何况你老爸确实也不年轻了,家里的事又不用严妍操心,她每天除了逛街购物做美容打麻将,还有什么安排?孩子不用她照顾,家务不用她做。这种空虚是你理解不了的,何况还有一句老话叫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顾覃之说。   听到他最后两个词我一下就明白了,脸不由腾的红到了脖子根儿,低声说了一句:“你说的也太邪门儿了。”   “一点也不邪门,现在吸?毒的人大部分都是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说是来钱很容易的。为什么,没事可干,寻找刺激呗。”顾覃之侃侃而谈,“严妍看到杜衡以后,自己忍不住了,把杜勾上了床,并且以孩子为要胁,让他不得不听她的安排。没想到,你老爸早有怀疑,抓了个现行。”顾覃之说。   他一提醒。我才想起来那天最先发现提老爸,而且从老爸在杜衡随意邀请以后,马上就同意和我们一起去度假,就似乎发现了端倪。   正在说话,打包的汤包好了,顾覃之打住话题,对我说:“你快回去吧,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好,发现什么及时和我说,谢谢你!”最后三个字,我说得异常认真。   他笑了笑冲我挥手。   回到家里。老爸书房的灯还亮着,我抱着热乎乎的餐盒过去敲门,他看到这些小食脸上笑容一闪说:“回来了?刚才和顾覃之吃饭了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一惊。   “你在H市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同学也多不联系了,又回来没几天,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这种时候能把你约出去的,也就是从帝都追过来的顾覃之了。”老爸笃定的说。   “那未必。”我心里有些不服,继续说,“再者。他也只是来H市办事,说不上特意追过来。”   “那天应该去签约的正主儿事儿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根本没病也没去医院,是总部的顾大少爷非来不可的,他没办法就编了个病,把顾少理直气壮的参加了启动仪式。”老爸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拿起筷子说:“老爸,晚上你没怎么吃饭,给你带的小吃,尝几口。”   老爸看了看吃了,还真就接过筷子夹起一个小汤包吃了一口,然后又说:“他把你约出去,想必是为了严妍或者杜衡吧。”   我服了,还没张口问他是怎么猜出来的,他就自己边吃边说:“下午的事刚发生,能让你有兴趣出去的,必定是相关的。老老实实说,事件又有了什么新进展。”   这下,我就是想隐瞒也不能了,只得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顾覃之的分析。   老爸听完以后,问我:“就这些了吗?”   “就这些了,顾覃之的话我没能学全,意思也都差不多。”我含糊着说,总不能真的把顾覃之说严妍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吧。这种话,好像不适合父女之间聊天。   还好老爸比较聪明,听我隐晦的说也明了个八?九不离十,点头说:“和我分析得差不多,现在两人就差反目成仇了。”说到这里,他十分遗憾的叹了一声说,“其实他们两个要是能成了,我心里还有点高兴,要是真的不成,反倒不美了。”   老徐的话让我一怔,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泰国的电影,偷?情相爱的两个人却接受不了天天在一起的折磨,因为偷的时候刺激又新鲜,再者时间知道,展现的都是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而二十四小时在一起,美好被无限放大的大小缺点掩盖住,多美的爱情也失色了。   “老爸,你小心一点。我听严妍说话的意思,不从你这里弄点钱不会罢休,我和她单聊时所说的给钱,不过是缓兵之计。”我想了想,需要老爸注意的也就是这件事了。   现在我们手里有证据,就算真的闹上法庭,也未必能输,所以现在怕闹的应该是严妍,她应该热烈的期待着私了。   “我知道,但是我对钱看的没那么重,也不想闹得面子上都过不去。徐画在我跟前长了几年。严妍确实把她最青春的几年浪费到我身上的,只要她要的不过分,我基本上都会满足她的要求。”老爸说完叹了一声。   对于老徐这种底线,我无话可说。   每个人对于自己付出过的东西都有一种不舍的情怀,我就权当他是为自己的这几年做个了结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慢慢明了起来,我终于恢复了心平气和,现在唯一不了解的是,为什么齐越和严妍搞到了一起。他们是一早就认识,还是新认识的?他们在一起有什么计划?图个什么?   我不相信齐越和严妍只是单纯的聊天,或者单纯的交朋友。   ☆、120 我和老爸的约会   在旁人面前,老爸是个雷厉风行的成功商人,但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如今错到离谱,还好就快要结束了。   “老爸,我不同意给严妍钱,这种人贪得无厌,如果给了一次就有下一次,以后没完没了起来,你等于给别人养了个老婆。”我直接说。   说完,我才觉出来自己这话有点不妥当,老爸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筷子放下来叹了一口气,让我去睡觉。   我担心的多问了一句:“爸,你没事吧?”   他抬头望我问:“徐徐,你爱杜衡吗?”   “啊!”我有点吃不准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回答了,“不爱了吧,要是还爱,我不是贱就是自己在找虐。”   “徐徐,其实老爸作为局外人看得很清楚,你对杜衡只有感激没有爱。所以在杜衡和严妍出了这件事以后,你心里有的只是生气和轻松,并没有失望懊恼和歇斯底里。”老爸看着我说。   我被他说得一怔,在抓奸现场分明是我比老徐要激动,怎么现在反而说我对杜衡不是真感情。   “不是,我原来真的是想嫁给他的,因为觉得踏实。”我忙为自己辩驳。   “我问的是爱不爱。”老爸重申。   我觉得自己回答不出来,而且特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其它说:“现在这么晚了,睡吧,爱不爱都没关系,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   “去吧。”老爸笑了笑,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才认真想了想老爸的话,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吧。   第二天我工作上安排得很紧,上午开会和大家讨论一下项目进展情况,下午去港口和报关公司沟通,因为我对这个行业完全不熟悉,现在手边还放着许多相关资料。   揉了一下想得发疼的脑袋壳,在床上半躺下来,开始看那些资料。   我一直觉得能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极致,做成业内大拿就是成功,所以一门心思想做的就是活动策划的创意,甚至我连广告创意都很少接。现在,接手老爸公司业务才一小段时间,我就对自己以前的狭隘表示鄙视。我相信,真正喜欢面对每天枯燥数字和表格的人不多,但是很多人在做着相关工作,而且做到了极致。   能把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做到极致,才是真正的成功。   工作起来,脑子里根本没时间想那些出|轨啊滚|床|单啊的事,我一口气看到了凌晨三点,最后实在不行强迫自己数羊睡觉,数了几百只还是睡不着,就想到了原来顾覃之和我说的把羊进出羊圈的动作拆开,想着每一个细微的跳羊圈动作,然后就睡着了……还别说,第二天早上闹铃响的时候,我不由感叹这办法真好。   顾覃之有严重的失眠症,所以他对于怎么样能快速睡着有不下一百种方法。   早上的会八点半开始,八点十分顾覃之就带着两个人准时到了我们公司,我嘴角抽了抽,不由对老爸的话相信了几分。这只是一个进展沟通会,真的不需要对方大老板出面的。   不过,会议真正开始,我有点感谢顾覃之了,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会被员工的问题搞得瞠目结舌吧。隔行如隔山,昨天晚上我临时的抱的那个佛脚,在今天的会上捉襟见肘。   中午十一点会才散,我被大家说得一个头两个大,还好所有的细节流程敲定下来,刘秘书拿着会议纪要问:“小徐总,我整理好发你邮箱里。”   “谢谢。”我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真心佩服刘秘书的记录速度,每次的会议纪要做得详略得当,比打字机还要周全细致。   “中午一起吃个饭?”顾覃之走在最后,伸手接住我的去路问。   “好……”我一个吧字还没出口,刚调回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于是向他抱歉一笑,接通了电话。   “徐徐,我是杜衡,你先别挂我电话。”他急切的说,“我想见你一面,和你聊聊。”   “不用,没意义。”我说完随即挂电话。   杜衡,都到了这一步,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意思?   没想到我才挂了一分钟,他又打了进来:“徐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你要是不来会后悔的。”   他开口就这么一句话,吊足了我的胃口。   确实,现在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覃之和老爸的猜测到底对不对。本来确实没有和杜衡单聊的兴趣,但他用真相勾引我上钩了。   我明知很可能这只是一句引我上钩的话,却还是拒绝无能,犹豫了一下说好。   “杜衡?”顾覃之看我从窗边收了电话走过来,马上问。   我点头说:“他说找我有事,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那我送你。”顾覃之一句反对的话也没有,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跟在他身后的秘书。   “不方便吧。”我说。   “没事,我在你们见面的餐厅等你,单开一桌。”顾覃之说着就往外走。   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我不得已跟在他身后。他一回头看到我不情不愿的样子,笑了笑说:“放心,我不会让杜衡看到我的,你就当自己一个人去见的他。”   “顾总,我觉得大家都挺忙的,你不必送我,我在H市还算认点路。”我说。   “下午等一下去港口,我和你一起去,所以中午在同一个地方吃午餐最方便。”顾覃之说着已经按了电梯,“走吧,别纠结了。”   杜衡定的地方距离我不远,顾覃之把车停在外面以后,对我说:“吃完了给我打个电话。”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上楼,走进那间人极少的餐厅,杜衡已经在里面等着我,看到我进去,马上站了起来。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问:“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我相见见你,亲口和你解释一下这件事。”杜衡说。   我看着他不说话,等着看他怎么解释,如果捉|奸在床都还有解释的余地,伊拉克战争早就避免了吧。   “徐徐,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承认,但是我对严妍是没感情的,她用孩子要胁我,我才同意和她在一起。骨子里我还是害怕失去你,但是,最终我还是失去了你。”杜衡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   昨天晚上我看到他时,就觉得他好像瘦了不少,但是因为灯光太暗不能确定。现在是白天,我们坐的又是靠着落地窗的位置,我看得很清楚,他不仅瘦了很多,整个还憔悴了很多,甚至下巴上还有胡子茬儿,这是以前的他不能容忍的。   “所以,”我顿了一下。“你找我来是说这件事的?”   “不,我是向你道歉的。”杜衡说。   “我不接受,但是也不拒绝,现在你和严妍都是自由人,而且还有一个儿子,可以好好结婚过日子了。来找我这时间,倒不如你把自己的事安排好。”我说。   他脸色一沉,然后很沉痛的说:“徐徐,杀人不过头点头,你不要再说这些诛心的话了。”   “嗯。”我应了一声。   他的样子确实让我心疼,但是一想到他和严妍在床|上的丑态,我的心马上硬了起来。这件事。不仅涉及到我,还涉及到我老爸。   “杜衡,你这话说得对,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睡的是我老爸的女人。”我说完出句话,心里觉得怪怪的,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不喜欢严妍,甚至很讨厌她,但是她和我老爸在一起很多年了,而且最过分的是徐画居然是你儿子。”   他没说话,甚至连看我也不敢。   “你来向我说对不起,你让我怎么接受?我的示婚夫睡了我爸的女人,还特么在几年前和这个女人生了个孩子。这是什么关系?乱|伦!”我说得火气蹿了上来。   “几年前我不认识你,对严妍那样只是为了报复你爸,谁能想到会有孩子,这孩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他看着我,眼神里都是内疚。   “不久前,是陪我回家见父母的时候吧?”我问。   “嗯。”他应了一声,“我本来想把这一切都理顺,给足了严妍钱,让她把事情隐瞒下去,但是没想到……”   我真的是被气笑了,没想到严妍会就此缠上他,然后二人还在我们面前好死不死的露了馅儿。   “这些我都知道,你是想说,就说点我不知道的吧。”我挥了一下手,把头转向窗外。   杜衡这个样子我不想看到,因为毕竟是自己曾经付出过真心的人。   “严妍和齐越认识很久了,最近两三天走得也近,我怀疑他们在密谋对你们不利的事,所以特意把你约出来提醒一下。”杜衡说完,自己顿了顿苦笑道,“其实,这些不用我说,早晚你也会知道,只不过我给自己一个能再见你一面的理由。”   我没说话,彼此都是成年人,太了解成年人的冷酷。   有些事不是不原谅,而是不能原谅。   “你多珍贵。”杜衡说完,认真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了。   我看着他萧然背景,觉得鼻子有点酸,但很快就把这份难过压了下去,做错事的人不是我,我不需要有这种情绪。   我坐了一小会儿,顾覃之的电话就追了过来,他问:“看到杜衡走了,你怎么没下来?”   “没事。马上就下。”我掩饰着自己声音里的那点苦楚说。   “我上去。”顾覃之挂了电话,然后来到餐馆找到我。   我们两个毫无对话的吃了一顿饭,然后一起去了港口,和报关公司的相关人员沟通通关事宜。   好多事,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   项目进展顺利,一周之内严妍也没有再次出来,老爸和我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   老爸和严妍之间虽然没有合法的结婚证,但同居时间较长,且生下了名义上的孩子徐画,属事实婚姻,想要解除婚姻关系相对简单,但是仍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说财产分割问题和子女抚养问题。   这些一早卫律师都提醒过。现在徐画又经鉴定不是我老爸的儿子,原本有些复杂的问题反而变得简单了,严妍之所以敢胡闹,就是吃定了我老爸不会对她下黑儿。   其实她这样无理取闹,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要钱的行为,如果在其他人那里,早就被用更激烈的方式解决了。   严妍和老爸生活了几年,自然了解老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才敢这样闹。我在爸爸面前虽然明确表示不同意给严妍一分钱,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老爸手里。   严妍消停的第二个周末,老爸打电话我和说他和严妍之间已经解决清楚了。我沉吟了一下问:“用钱解决的?”   老爸叹气,然后说明。   我无语了,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不过,既然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只有尊重,并且希望一向大手大脚的严妍把钱造光了以后,别再回来找我们。   “出去庆祝一下,你老爸我现在又变成黄金单身汉了。”爸爸在电话那边笑得有点勉强。   我想了想说:“行,你定地方吧,唱歌吃饭还是泡酒吧,你说了算。”   “你给我个推荐,我好久不过夜生活了。”老爸语气正常了。   我被他的状态感染,想了想说:“老爸,我陪你去慢摇吧,然后咱们两个喝点酒,明天一早我要带球球回帝都,所以通宵就不能了。”   他哈哈一笑应了下来。   挂了他的电话,我查了一下H市现在最火的正经酒吧,还有最具特色的餐厅,准备带着老爸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   一切安排好以后就到了下班时间,老爸打电话说他在楼下等我,让我尽快下去。我和刘秘书交待了一下周一需要准备好的资料,自己尽快坐电梯就到了一层。   一出楼门就看到老爸开了一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自己打扮得真跟要去约会的小男生一样坐在驾驶座上等着我。   看到我下楼,他还向我吹了个口哨。我笑着跑了过去,把包扔进车子里,自己拉门上去,对他说:“老爸,我给你安排好放松的地方了,只不过今天晚上我不喝,陪你喝,等到你喝醉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好。”他笑着应了一声,车子应声就冲了出去。   此时天色将晚未晚,西边的天空被大片的红色晚霞映得艳丽异常,车子不管开到哪里,都能看到那一片瑰丽的火烧云。惹人注目。   餐厅是新派粤菜,海鲜做得不错,点心和小食也非常棒,我们两人吃了一个半小时,个个吃得小肚了溜圆。晚饭后,时间到了九点,我打了个响指,准备带着老爸奔赴下一场。   好像每个城市都有酒吧街,H市也不例外。   这片酒吧街是原来的英租界,有着巨大的梧桐树和各种造型别致的小洋楼,价格也是稍微高一些的。随便走进一家,都有可能是某某人的故居。H市这个在民国时期在中国占据着最重要地位的城市,留下了太多那个时代的特征。   老爸把车子停好,跟着我走进酒吧,进门时他低声凑到我耳边说:“等一下不许叫我老爸,最多叫我老徐,不然别人一看我都有这么大的女儿了,谁还肯请我喝酒。”   老爸的法拉利是限量版,往路边的梧桐阴影里一停,十分的吸人注目。所以进门时,酒保招呼的也格外热情。我们被带到了位置最好的吧台,老爸坐下以后看了一圈,问:“和我年轻的时候比,变化太大了。”   我听我老妈说起过老徐年轻时候的事。也属于时代的弄潮儿,据说当年流行什么,老徐同学都会是圈子里第一个去尝试的。结婚以后,先是忙生意,后来是忙我,再后来就开始严妍,估计他真没时间来这种地方。   “老徐,想喝什么,我请客!”我说。   老徐拿过酒水单子,毫不客气的点了两瓶皇家礼炮,我一看价目表,一瓶16888。价格倒是个吉利数,但价格也太高了吧。   “老徐,喝得了嘛,点两杯就行了,两瓶你当浇菜地呢。”我说。   老徐呵呵一笑,示意酒保把两瓶全开了,同时要了一桶冰块,自己拿了两块丢到酒杯里,然后自己倒了一杯酒,对我说:“今天让你看看老徐的酒量,这一瓶只算是开胃,两瓶差不多能喝到半酣,三瓶才算得上微醉。”   我知道他是开玩笑,也知道有些时候确实就是想醉一把,就没和他较真,笑着说:“好,我等着送你回家。”   老爸保养得好,出手阔绰,拿着酒杯的手上还戴了一个奶奶绿的定制戒指,活脱脱的土豪标配。   他这一坐稳,就有几个美女端着酒杯过来搭讪,甚至有的直接就说:“帅哥,请我喝酒杯吧。”   老爸瞄了我一眼,来者不据。一会儿功夫,他身边就围坐了三个美女,一水儿的细腰大胸大长腿,生生把我比得跟土豪跟班一样。   老徐好像也愿意要造成这种误会,对我说:“小徐,你一边等着我,万一我喝高了,送我回家。”   我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坐在不远处捧着一杯果汁,看着老爸喝酒聊天,用自己的方式发泄内心的不愉快。   一瓶酒一个人喝确实很多,来了三五个美女以后。那酒下去的速度和浇菜园子差不多了。   我远远看着老爸和几个美女谈笑风生,心里居然也轻松了一点。他用这种方式来排解自己心里的郁闷也是个好办法,只是不要太频繁就行了。   老徐现在大概也只有兴趣和美女聊聊天,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估计他不感兴趣,也不屑去于做了。严妍的事,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挂在耳边的警钟,看到年轻姑娘往身上贴,他应该最先的反应是警惕吧。   我慢慢喝着自己的果汁,看着老爸。   “美女,我请你喝一杯,哪有来酒吧不喝酒的。”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说。   “不用,谢谢。我不喝酒。”我说着转头,看到了一个男人,长得居然有几分眼熟。   “你……好像咱们见过。”我看着那人,不由就说出这句话。   “呵呵,这可是男人搭讪女人才说的最没创意的话,不过呢,你说出来,我喜欢。”他说着笑了笑。   他穿着米色裤子,浅紫色的休闲西服,里面的米色衬衫只系了两个扣子,露出精瘦的胸口和若隐若现的腹肌,长得眉清目秀,就是笑起来有点邪气,偏偏这点邪气让人不觉讨厌,一对小虎牙还有点可爱的样子。   看到他这么一笑,我脑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马上想到了他是谁。   “许向楠,许总。”我马上说。   他哈哈一笑说:“居然能认出我来,看样子我给你留下的印象还挺好的嘛。”   “那是,许总是人中龙凤。”我笑吟吟的说。   经过开工作室开公司,再到现在帮老爸打理生意,我场面上的话也是随口就说,能用小马屁把对方拍得舒舒服服,直想哼哼。   “你现在在顾氏都成传奇了。”许向楠说。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不由问:“传奇?你说得太夸张了吧,我只不过是一个灰溜溜的从顾氏离职的小职员,有什么传奇?”   “顾少为了你和方家毁婚,后来你负气把顾总给甩了,顾少一气之下和方家联姻,项目才达成合作拿下了西城金融街的那块宝地以后,又迅速翻脸,现在离婚官司打得风风火火,人尽皆知啊。”许向楠说。   我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不相信他说的话。因为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   “怎么?你不知道?”许向楠看到我的表情问。   “许少别逗我开心,就算是联姻也没这样儿戏的,做男人总要有些担当,现在我同他只是合作关系,其它的事一概不用再提了。他既然要了别人联姻的好处,就不能在事后过河拆桥。”我看着许向楠,晃了晃自己的杯子说,“我请你喝吧,熬夜喝果汁,对身体好。”   许向楠放下酒杯问:“你对他,真没想法了?”   “真没有。”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许向楠向我竖了个大拇指说:“原来我以为你个拜金的,生下孩子只是为了要胁顾覃之,没想到你是个与众不同的。”   “谈不上,只是我没必要为钱出卖自己,原来回H市以前没必要,现在更没必要。”我说着转头去看我老爸,但没想到这一下居然没看到,我老爸刚才坐的位置空空的,连那几个美女也不见踪影。   “找什么人?”许向楠问。   “我老爸。”我马上站了起来,急忙问酒保刚才坐在这里的人去哪儿了,他想了想说出去有几分钟了,是那个有钱男人带着那几个姑娘一起出去的。   我看了一眼柜台上的空酒瓶,站起来就往外身跑。两瓶酒喝下肚,就算是老徐酒量好,也绝对不能开车,他别脑袋一热真的自己开车去兜风了。   “钱钱!”酒保在我身后喊。   “我给她买单。”许向楠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大声向他说:“谢谢,回头我还你。”然后就冲到了酒吧外面。   酒吧外面的小马路两旁停着不少车,但是没老爸那辆车子了。   许向楠此时也追了出来,问:“刚才在你旁边那个拉风的老男人是你爸?”   “嗯。”我胡乱应了一声,掏出手机要给老爸打电话。   手机倒是拨通了,却一直没人接的状态。   “你别急,他那么大的一个人,开车不会出问题的。”许向楠安慰我道。   “不一样,他今天心情不好,而且喝了不少酒。”我急得一脑门子的汗。   “他会去哪儿?上我的车,我帮你追他去。”许向楠指了指路旁的的辆银色小跑车对我说。   酒后,开车,再加上他真的只是来排解郁闷的,我心一下乱成一团,心乱得没一点主见的上了许向楠的车,对他说:“先开出去,我真不知道他会去哪儿,一般情况下现在应该回家了。”   “一个男人,带着几个美女,回家?”许向楠看着我说,“不可能,男人脑子里进水了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家。”   ☆、121 又是车祸   “那我老爸,在我的面前和美女喝酒也只是喝酒而已。”我对许向楠说,“许少,你想太多了。”   “那去哪儿找?”许向楠发动了车子,示意我上车,然后把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我一直在打电话,心里热切的希望老爸尽快接电话,但是让我失望了,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先沿着这条路开下去。”我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对许向楠说。   我不知道老徐同志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但按照我的与许向楠开始说话的时间算,他出来最多不过十来分钟,应该不会开得太远,前提是我知道他是去的那个方向。   “你老爸用的是什么手机?有没有开通定位功能?”许向楠问。   我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苹果手机的逆天功能,但前提是我知道他的用户名和密码,用户名我应该记得,老徐同志不管是在网上还是在什么现实都喜欢用真名,如果必须是英文的那就是他名字的全拼。   “我大概是有用户名的,的密码不知道。”我说。   “猜。”许向楠一脚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我焦急的样子说,“其实你真不用着急,男人有时候出去疯一会儿就回家了。”   “今天不一样,他确实喝了不少酒。”我对许向楠说。   他说得或许没错。老爸只是想带着几个美女去兜风,但是我做为女儿绝对不会这样想,他很有可能是被人连哄带骗忽悠走的。   而且,在这种多事之秋,我总有隐隐的不安。我宁愿自己费尽心机找到老爸以后,发现他只是安然无恙的换了个地方继续喝酒。   许向楠从车子后座上拿出了电脑,然后打开网页,捣鼓了一番问:“你的生日,你弟弟的生日,你妈的生日,或者你老爸自己的生日,都告诉我,一个一个试,据我对那一代人的了解,密码必定是某个生日。”   我一边想和一边和他说,试了五六分钟以后,他声音略略抬高说:“成了!”   我马上凑过去,看着电脑上上的地图上有一个小红点,还在快速的移动着。看位置距离我们大概也就两条街的距离,我认真的辨认了一下那条路的名字叫复兴路。   “走吧,我们一会就能追上去了。”许向楠开着电脑上的地图,继续开车往前走。   我膝盖上放了一台电脑,看着那个在地图上跑得挺快的小红点,心里稍安。只要知道他在哪儿,我就没那么急躁了。   谁知车子一上复兴路就遇到了大堵车,前后左右堵了个水泄不通,许向楠拍了一下方向盘说:“操,堵上了。”   我看着小红点所在的路段依然是绿色的,一路畅通的感觉。   “别急,只要他手机一直有手,我们就能找到他,就是早晚的事,看开车这样子应该挺清醒的,不会出事。再说,H市这样的路况,根本开不了快车,所以不会出事的。”许向楠安慰我道。   堵车持续了二十几分钟,等我们从复兴路的车流里杀出来,那个小红点已经上了外环高架桥。   我和许向楠跟私家侦探一样追踪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小红点终于不动了。我俩对视一眼,许向楠看着我笑道:“我觉得你没必要过去了,那个地方是个私人会所,有温泉洗浴,还能酒店,你老爸这分明就是甩开你找地方放松来了。”   “不可能。”我嘴里说着,也在地图上看到了玉香苑会所的牌子,心里没了谱儿。或许许向楠说得没错,老爸喝多了神智不清。毕竟老爸有过类似的前科,我一时有点拿不准。   地图上显示,车子拐过两个路口以后就能与小红点汇合了。就在我们的车子转过弯以后,一辆警车响着警笛呼啸而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许向楠看到我突然紧张的样子,笑着说:“徐图,警察来扫|黄|打|非了吧,咱们快一点或许能给老徐先生叫停。”   话音才落,我们的车子已经转过了最后一道弯,然后前面的路上出现了警用的路障,前面不远处有两辆警车,然后开得再近一些,我看到了老爸的车子,前轮子朝天,整辆车子都开得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许向楠马上不说话了,麻利的把车停好,伸手扶我说:“别紧张,看样子警察来得早,应该没事。”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胸口就像被石头压着,又像头上被人蒙上了塑料布袋,疼得不行,甚至视线也开始模糊。   “闲杂人等离开现场,不要围观。”警察看到我们靠近,大声提醒。   在警车的旁边停着一辆120救护车,我看了一眼车子里空着的,几个医护人员和警察一起转着老爸那辆四轮朝天的车子。   “让一下,那是我老爸。”我嗷的一声,甩开了许向楠跑了过去。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了车门边上,但是当我在变形的车门里看到老爸头朝下,身子以一种特别诡异的角度扭曲在窄小的车厢里时,大脑一片空白。   “让一下,正在急救,家属请冷静。”警察把大叫着扑上去的我抱住,死命的往后拖。   此时许向楠跑了过来,一把接过警察手里的我,在我耳边说:“徐图,你冷静一点,不要在这个时候添乱,越快把你爸弄出来,生还的机率越大。”   我下意识的流着眼泪,身子不由瑟瑟发抖。许向楠的胳膊用力的抱着我,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老爸被车子里弄了出来,然后直接抬上了救护车。   我不知道许向楠是怎么安排的,等我意识到他陪着我时,救护车已经开出去很长一段距离了。   “徐图,没事的。”许向楠对我说着,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一直紧紧握着老爸的手,坐在他身边。   救护车很快开进了医院,老爸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急救室。一路之上,我看着他紧闭的眼睛。还有额头上包扎着的绷带,血就像止不住一样从绷带里渗出来。   “徐图,没事的。”许向楠安慰人的水平不高,来来回回就是这几句话。   “谢谢。”我说完,然后就那样坐了下来。   他在一旁转来转去,一刻也不闲着,转了半天以后他走到我身边问:“徐图,刚才来的路上我看了你老爸,呼吸还算比较平稳,应该没什么大事。”   “嗯。”我漫无目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带老爸去喝酒。为什么说好看住他的,却又和许向楠聊天。这一切,都是我的钱,都怪我没盯紧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瞪着手术室上面的灯,眼睛都直了酸了,才听到耳边有人说了一声:“好了,出来了,应该没事了。”   许向楠比我更快的站了起来,手术室的门果然开了,医生走出来搞下了口罩。   这个情形莫名的让我觉得心惊胆战。甚至不敢往前挪一步。   “医生,怎么样?”许向楠问。   “现在人刚刚醒过来,血液里酒精含量很高,这么大岁数酒驾,太不爱惜生命了。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确定是否脑震荡。”医生对许向楠说。   紧接着老爸就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看着他在病床上躺着,脑袋被重新包扎过了,跟个粽子一样。   “徐徐。”老爸低声叫了一句。   我忍了半天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半弯着腰凑到他跟前,低声问:“老爸,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徐徐,爸爸没酒驾,没开车,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老爸低声说。   “啊,那是谁……”   “先别张扬,现在不会有相信我的话,因为我被界定为酒驾。”老爸越说声音越低,又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请不要和病人过多交谈,他需要静养。”医生此时插话说。   我闭嘴,下意识看了一眼陪在我身边的许向楠。   刚才老爸的话让我全身发凉,我相信老徐的酒量,也相信他的话。他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人,现在做到这一步比谁都惜命,所以他不可能在明知自己喝到神智不清的时候还会酒驾。   “老爸,要不要验血,看一下酒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我凑到他耳边问。   老爸听到我的话,眼珠转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我看了看许向楠,问陪我们推病人进病房的护士道:“刚才医生说血液里酒精含量很高,是验过血了吗?”   “一身的酒气,没验也知道。”护士简单说。   “能不能现在验个血,毕竟这是一场交通事故,而且过一会儿交警可能还要过来确认一下责任,验血是不是必须的?”我又问。   老徐躺在床上,我身边唯一靠得住的人就是我自己,我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这个办法确实管用,当我再看向护士时,眼神已经不慌了。   “需要验的样本已经抽取了,正在等待检验结果。”护士说,“可能再有半个小时就出来,到时会送到病房。今天晚上陪护的时候多注意一下病人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并发症要及时通知护士。”   “好的。谢谢您。”我向她郑重道谢。   护士笑了笑,让许向楠帮她一起把我老爸从手术床上转移到医院的住院床,然后她推着空车准备出去,不过临走时把病历放在了茶几上,对我说:“这位先生运气不错,那样的翻车的事故只是伤到了两根肋骨,其它地方现在看来都是软组织挫伤,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脑震荡,多注意一些就可以了。”   这个护士很尽心,我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并再三致谢。   护士走后。老爸已经累到不行,看了我一眼沉沉睡了过去。   许向楠站在一旁看着我犹豫着问:“要不要把你家其他人叫来陪护,这大晚上你折腾了大半夜,再睡不好可就扛不住了。”   “谢谢,我自己安排你先走吧,谢谢你!”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零八分。   “没事,回去也睡不着了,我陪你守一会儿。”许向楠说。   我觉得不好意思,再三推辞他还是留了下来,看到我还要说什么,他竖起手指说:“你老爸需要静养,这样你先守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那个,谢谢你许总。”我认真的说。   “别客气,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相识一场,你遇到这样的事又是个女人,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许向楠说完向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病房里安静下来,我看着老爸在病床上安静睡觉的样子,回想起刚才他说过的话。那句话很短,蕴含的信息却很多。   是谁把老爸的车子开走的?又怎么会在车祸发生以后急速离去,这人到底是谁?如果这一切猜想是真的,那这个人是不是一直暗中关注着我和老爸的动向,甚至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时候动手?   这个事情,越想越后怕。   如果不是警察来得及时,如果不是我第一时间就在许向楠的陪同下到了现场,老爸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想到,老爸在车厢里完全没有系安全带,这不正常,老徐系安全带的习惯已经很多年了。所以,老爸的话百分之百是真的。有人故意制造了这起车祸。   这件事另外一个疑点就是那些喝酒的美女,酒保说是几个人一起出的门,但在现场却只有老爸一个人。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后背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我觉得现在就有人在病房外面死死看着我,猛然回头,病房的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我只听得到床头医疗监控仪器的嘀嘀声,还有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心跳声。   就在我怕得无以复加时,门被人推开。我几乎尖叫起来。   “怎么了?”许向楠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他整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餐盒。   “你怎么了?刚才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你人都在发抖,还一头的汗。”许向楠问我。   “没事,有点害怕。”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和许向楠说,只能强压住心里的惊恐,假装正常。   这一次,我再也不提让许向楠离开的事,有他在病房里坐着,我安心了许多。   看老爸现在这情形至少需要住一周多,我一个人不可能天天这么周到的守着,公司里还有事,何况即使我把公司的事都推开,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吃饭睡觉喝水上厕所总是要有的。但是,我如果出去放任老爸一个人在病房,我又不放心。换到双人病房是好一些,会多一个人作伴,但是进出的人就更杂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许向楠已经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了,我却还在想来想去。   一想到车祸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我就觉得病房上那扇小小的玻璃后面有人一直盯着我看。   一个晚上我基本上没合眼。当太阳照进来以后,我感到久违的踏实,就好像伴随着太阳,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也被赶走了。   许向楠醒过来看了一眼我,呀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说:“我确实是想陪你的,但可能太累了,居然睡着了,昨天晚上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谢谢你。”我看着他明显没睡够的眼睛说。   “好啦,天亮了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建议你找个护工陪你一起。我白天还有事就先走了。”他说。   我不能再留他,送到他门口看着他进了电梯,我迅速的回到病房。   才一回身就看到了老爸在床上醒过来,睁着眼睛看我问:“刚才那个男孩是谁?”   “许向楠,原来单位的同事。”我说。   “哦,有机会好好谢谢人家。”老爸说,“在这里陪了一个晚上,要不然我看你晚上也够害怕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我马上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害怕,自己差不多是一分钟一分熬过来的。但是这个时候我还不能和老徐说,一说他担心起我来,更不好好养身体了。   “老爸,我没事,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我说。   “还是先找一个可靠的护工吧,我想把公司的刘秘书叫过来,只不过一叫公司的人来,这事就虎瞒不住了,我这一病你又没完全接手公司业务,公司的股份很可能有一次大跌。”老爸犹豫着说。   我也很爱钱,但和生命比起来,我觉得钱可以排在后面,所以第一次在老爸面前坚决的说:“不仅让刘秘书来。让张岩助理也来,他们两个守着你,我才放心。”   老爸笑了笑,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去。   我走过他,他握着我的手说:“手这么冷,吓坏了吧?昨天晚上我不应该和你说实情,但是又怕万一自己一觉睡过去,你再不知道真相,到时不知被人欺负到什么地步呢。”   在这种时候,老爸还想着我。这句话把我说得鼻子酸酸的,又觉得在他面前反复的哭不太好,抹了抹鼻子把眼睛里的涩意压下去说:“也没那么害怕,主要是担心你的身体。”   就在此时护士敲门查房,同时送来了血检的报告,对我说:“交警等一下就过来取结果,同时会界定一下事故的责任,你们家属先别离开。”   我拿到那张报告看了一眼,问:“这上面都是什么,血液里酒精含量是多少?”   护士看了看我,指着单子里一一项给我说:“这是酒精含量。已经距离喝酒有一阵子了,还有这么高,确实是酒驾了,至于交警怎么处理,我就不知道了,你在病房等着就行,很快就会来处理。“   我看着她指的那一项,看到了上面的指示是36mg/100ml,确实酒精含量很多,而且下面还有很多项指标我看不清楚。   老爸没让我再问护士,反而打了个示意我把手机给他用用。我才这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故当中,他的手机早就找不到了。   “把报告给我看一眼。”老爸说。   我拿过去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脸色一变,马上拿着我的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对那边说:“刘秘书,马上把卫律师叫过来,公司公关部的余桃桃也叫过来,我现在在和家医院的住院部。”   那边不知问了些什么,他简单说:“昨天晚上出了一点车祸,现在暂时做好保密工作,让他们马上来,速度要快。”   说完以后他把手机一放,直接把那份报告递给我说:“直接倒上一杯水,然后用纸巾擦一下,这几行字务必弄得模糊一点,等一下交警来了你配合我一下,我需要再继续装昏睡几个小时,直到公司的人员到位。”   我不明白现在精神还好好的老爸,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这份报告有问题,不能让交警看到,我已经给公关的余桃桃发信息了,让她马上托关系找到这个医院检验科的人,她出现的时候报告应该已经修改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   “没事,交警来了你就配合一下说我又昏睡过去就行了,快去处理报告。”他一脸焦急的看着我说。   我不敢耽误,老徐不办没理由的事,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说明这很重要。就在我刚刚用纸巾把那几行字擦模糊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交警,他们向我出示了工作证以后,走进来说:“虽然昨天晚上的事故并没有造成其它车辆的事故,但我们必须把事故情况了解清楚。”   “请坐。”我马上说。   就在他坐下以后,问清楚我是事故者的家属以后,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爸说:“伤者情况怎么样?”   “早上醒过来一会儿,只喝了一口水就睡着了,手一直在抖,还把水弄到报告上了。”我对他说。   “哦,医生怎么说?”他又问。   “医生说危险期已经过去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有没有脑震荡,现在他一会儿一会儿的昏睡,情况还是很让人担忧的。”我一副担心的样子对交警说。   那个交警看着血检报告说:“酒驾,你们做为家人以后要劝一下,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太危险了。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最后悔和伤心的还不是家人么?”   “是是,以后我们一定注意。”我对他连声应道。   他们又问了一些其它情况,然后做了记录,同时确定这一次事故原因就是酒驾,给了开了事故处理单。我老爸要被扣驾照三个月,罚款三百。   等到送走了警察,老爸听到我重新走了回来,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我正准备问他发生了什么,我的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是刘秘书打过来的。老爸拿着我的手机当自己的用,接通了以后说:“直接到我病房来,余桃桃来了么?我让她办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刘秘书说了几句,老爸挂了电话对我说:“刚才的事对谁也不能说。”   我点头应下,过了三四分钟,刘秘书满头是汗的进了病房。   ☆、122 图片新闻   刘秘书看到老爸的样子吓了一跳,有点惊魂未定的说:“徐总,您这是?”   “不过是小车祸,没什么大事,你急成什么样。”老爸居然笑了。他可能不知道现他一脑袋的绷带,做出这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十分的可笑。   “余桃桃刚才和我说一切都搞定了,不过回去要您报帐。”刘秘书知道老爸最关心的是什么事,马上说。   “好。”老爸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小刘来了,你去休息一会儿,顺便把我的违章记录处理一下。”   我看了他一眼,老爸示意我放心。同时做手势让我离开。   “小徐总,您累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一下,今天我来陪护徐总,有事给您打电话,另外那个违章也不需要您去处理,给我就行了。”刘秘书跟了老爸好几年,极有眼力。   “那个让她自己去,正在在去公司的路上。”老爸说完,再次催促我先去公司,最后叮嘱了一句,“车祸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昨天晚上你那个朋友,你打个招呼。”   我知道他说的是许向楠,点头应下来。   白天医院里人来人往,老爸身边又有刘秘书盯着,我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准备离开。   我拉开病房门,差一点撞到某人身上。   那边轻声哎了一句,然后笑道:“是小徐总吧,我叫余桃桃,集团公关部的。”   我退后一步,看清了眼前的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年轻又漂亮,这种漂亮是让人眼前一亮,然后挪不开视线的那种。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一头大波浪染成了褐色,皮肤白得发亮,眼睛更是有神,水汪汪的干得不得了,有点像婴儿的眼睛。   “桃桃,进来吧。”老爸在身后讲。   “你好。”我也打了个招呼。   “小徐总有事?这么急匆匆的出去,要是去公司不如等我一起吧。”余桃桃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但她这种自来熟让人不讨厌,甚至觉得水到渠成。   有些人的气场就是这么奇怪,让人不由自主就想亲近。   “办妥了?”老爸问。   “徐总放心,都没事了,是不是等一下要去交通队?”余桃桃问。   “徐徐,等一下你和桃桃一起去。”老爸看到余桃桃,马上改变了主意,末了还对余桃桃叮嘱道,“徐徐办事有点古板,以后处理重大纠纷时你带她几回。”   “徐总说这话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我只有这两板斧的能力,你还让我到小徐总面前献丑。”她笑着说。   “就两板斧,会的人也不多。”老爸说。   不知道为什么,刘秘书对余桃桃淡淡的,有点完全看不上的感觉,我看得也很奇怪。   我昨天晚上是坐救护车进的医院,出门时自然就上了余桃桃的车子。   余桃桃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坐在集团公关的位置上都让我有些吃惊了,没想到她的车子居然是R8。   “小徐总别嫌弃,我这辆车开了两年了,该换了。”余桃桃笑着拉开车门说。“小徐总请。”   她开车技术很好,不管是拥堵路段还是红灯巨多的路段都开得行云流水,甚至在中间那面高架桥上,一路上不停的超车,所以我们只用了三十多分钟就到了交通队。按照我的开车的速度来看,过来至少要四十多分钟。或许还不止。   “小徐总看着我干什么?我这张脸上有花?”她笑吟吟的问。   “你车开得真好。”我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练出来了,我十三四岁就会开车了。”余桃桃笑笑说。   到了交通队,我准备拿着事故处理单到柜台上办理,被她看了一眼,然后顺手抽走了我手里的单子,对我一眨眼睛说:“你在这儿等着我。最多二十分钟我就回来。”   我眼睁睁看着余桃桃拿着那张单子,敲了的柜台旁边的一间办公室,然后走进去,没过几分钟又走了出来,直接从一旁的安全通道上楼了。   过了一会儿,她一脸轻松的从楼上下来,来到我面前对我说:“解决了,徐总的分扣我驾照上了。”   “这怎么可能?”我问。   “小徐总,要是这点事儿我都办不好,公关部经理的位置我也该让让啦。”她笑着说,“现在眼睁睁等着坐这个位置的人多着呢。”   “余经理,我能问一下你现在多大么?”我问。   “二十六。”她笑道。   “那你大学毕业最早也要二十三岁,一毕业就来的公司?”我又问。   “我没读过大学,初中毕业以后就没上学。”她满脸磊落的说,“后来十九岁遇到了徐总,先是在公关部做文员,然后做公关员,之后慢慢做上了经理,现在我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四年了。”   听了她的话,我忽然对她佩服异常,我在帝都读的大学,之后找工作,进了公司以后差不多把公司当成家,再以后我自己开公司。一步一步走来,我知道每一步有多艰难。而她,比我的起步要低很多,现在却比我做得好很多。用旁人的话来说,我如果不是命好,出生的时候选了一个好老爸。现在我也就公司一普通职员,没半分出众之处。   从刚才在医院时,我就看得出来老爸对余桃桃很不一样,对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刘秘书。   到公司我稍微沉了一下,准备给许向楠打电话,没想到他的电话先打了进来,第一句就问老爸身体恢复怎么样了,听到我说一切都好,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谢谢许总,昨天晚上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说。   “我也没想到在H市赫赫有名的徐狐狸居然是你老爸。”许向楠笑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在帝都时对你另眼相看一番,现在多少能捞点好处。”   他的话明显是在说笑,我非常配合的说:“现在也不晚,你对我另眼相看一点,照样能拿好处。”   说完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   他笑声收住以后,略一犹豫问:“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顾覃之?”   “不用了吧。”我摇头,“他是合作商。如果知道我们这边出了这样的事,怕是会有想法的。”   许向楠呵呵笑着,没有戳穿我的理由。   最近顾覃之在H市确实帮我不少,但是这不代表我家里再有私事就能去麻烦他了。   和许向楠简单聊完以后,我接到了刘秘书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老爸想要出院。准备回家养着,她拿不准主意,所以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劝劝老爸。   我头有点疼,但还是迅速调整好情绪,用出十二分的耐心对老爸说:“医生怀疑可能会有脑震荡,所以需要在医院观察。”   “在家观察也一样的,而且我在这里根本不能休息,睡不着,刚才你走的时候我本想和你说的,一时着急给忘记了。现在我已经决定出院了,你说什么都没用。理由你也知道。”老爸最后一句很关键。   我听了以后心里也是一咯噔,马上问:“你在医院看到谁了?”   “严妍来了,现在去洗手间了,你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老爸问我。   我一下就回答不出来了,其实答案就在嘴边,要么就是公司内部特别是余桃桃刘秘书几人当中有人和严妍走得很近。要么就是她参与车祸事故的策划。   “你确定没事么?我可以多请几个人在医院里守着你。”我说。   “没用,在家踏实一些。”老爸说。   “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我说。   “死不了,放心吧。”老爸笑着说,“不把你在这个位置上扶稳了,我死不了。”   他的话让我觉得心里十分不适,带着几分怒气对老爸说:“以后不许提死字。”   老爸笑了笑,满口应道:“好好好。”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我和老爸商量好,让他在医院再住半天,现在才到公司,手里需要签字的文件都有一摞了,而且有不少上面带盖着两个字“紧急”。   我揉了揉眉。一份一份看下去,甚至电话都没挂,遇到不太清楚情况的项目马上和刘秘书沟通。   就在我把手里一堆“紧急”文件处理完以后,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接起来一看居然是顾覃之。   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佯装镇定的问:“顾总。今天是周六您不应该在帝都度假么?”   “你不也一样在公司加班?”顾覃之问。   “我和您不一样,我这所有工作都刚接手,手忙脚乱,周末不加班是不可能的,何况的还想这个周末把工作赶出来,周三的时候抽时间回帝都一趟。”我对他说。   集团总部周六加班的人不多。我就是其中一个,原计划来加班只是为了赶出工作,以便于下一周能回一趟帝都,那边的公司全靠着电话指挥,太力不从心。   “听说你老爸出车祸了,我问一下情况,知道你在加班我就放心了,应该问题不大,对吧?”顾覃之说。   他的话让我不自主的挑眉:“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看一下某浪首页,上面那么大幅的照片,我要是认不出那个人是你,我就是真瞎了。”他说。   他一说照片,我心里就觉得异常别扭。   因为方亦和给我看过他与邙邙的合影,那个女孩与我有着极其相似的眉眼,只是我五官间的气质偏阳光一些,而邙邙偏忧郁一些。   “谢谢,没事的。”我说完挂了电话,手下没停直接打开了网页。   某浪首页上滚动着的图片新闻其中一则就是老爸的车祸现场,题目是《酒驾豪车,深夜翻车在某知名会所门口》,这种狗血的题目最吸引人,我看了一下图片的浏览量已经到了六万多,心里一急马上给余桃桃打了电话。   她听我说了情况的,声音微微有点变化说:“我马上去看看,问问什么情况,同时你联系一下宣传部,这些应该是宣传部的人在做。”   老爸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争取做到周一时这件事不被人周,避免集团上市个来的股价受到影响,但是现在这件事似乎压不下去了。   我想了一下。还是把图片新闻的事告诉了老爸。   ☆、123 暗查   老爸一听在电话里就急了,骂了一声让我把电话挂了,他说他另有安排。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特别无力。公司的事永远比我想的要复杂,就这样一件事我都搞不定,简直太不够格做老徐的女儿了,而且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怀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废物一个。按常理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事。   过了一会儿,老爸的电话没到。余桃桃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在电话里说:“小徐总,某浪那边我搞定了,他们会在一个小时以内用新的图片代替咱们这一则,至于其它网站的转发搞起来没那么容易,我尽量吧。”   “这不是宣传部的事么?”我问。   余桃桃停了一下说:“那能分得那么清楚,我这边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吧,至于这新闻是谁曝出去的,我也会尽快查清楚。”   这一下,我对余桃桃的印象更好了。   宣传部从我打完电话到现在,连一个字的回音都没有。   等把这一切搞定,我去公司给老爸办出院手续,医院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挡不住我们执意要走,再加上经过检查老爸身上确实没有内伤,又另外找相关出院部的人塞了红包,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给开了出院证明。   回到家里,老爸明显的放松下来,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对我说:“我从周一开始,在家处理公司的事,你有事及时通知我。这一次的事件,我委托给余桃桃去办,你眼睛尖一点,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处理紧急情况的。”   老爸既然这么说了,我对余桃桃的兴趣也完全被勾了起来,多问了几句。老爸耐心解释道:“余桃桃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女孩,这几年升迁比较快都是她自己拼出来的,至于她为什么能搞定一些看似搞不定的事,性格决定,你不必要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要知道她能为你所用就行了。”   车祸的事就此打住,新闻方面我们极力压制,到了周一还是传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但都是传言。我原计划回帝都的,现在因为这件事,也不得不排后回去的时间。   这件事对集团的三家上市公司多少有一些影响,但好在影响不大,先是跌了两天,然后又震荡上行,看着股价趋于平稳我松了一口气。   现在公司正准备上马三个新项目,如果股价异动很可能影响投资,合作商也会心生犹豫,这都是一连串的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不是简单的。   只是,那天晚上的车祸太过蹊跷。完全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先托人从酒吧搞来了门口监控,看到老爸确实是和三个美女一起出的门。老爸说他出门时已经完全神智不清了,但是从监控来看,他只是被两个美女扶着,有点左拥右抱的感觉。上车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上了驾驶座,她还回头和另外两个说了句什么。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无从得知了,老爸是怎么到驾驶座上的,车子又是怎么翻的。一点线索也查不出来。翻车的那段路是没有监控的,会所门口的监控,但我老爸翻车的地点距离得远,根本没拍上一点。   我把自己工作之余林道甫查的情况和老爸说了,他一点也不意外说:“能预料到是这种情况。”   “为什么?”我问。   老爸收起脸上的笑意,很严肃的问我:“你知道那天为什么我让你先把血检报告上的数字弄得模糊吗?”   “那些数字有问题。”我说。   “不止是问题,那几项是关于毒|品的检测,上面显示的结果是我有吸|毒的行为,而且吸了很多,所以造成了幻觉,最后导致翻车。这一项比酒驾可厉害多了。”老爸说。   我又一次震惊了:“毒|品?”   “那么惊讶做什么,现在人做事从来都是不留余地的,真不知道是谁给我设的局,对我们的安排了解得一清二楚,就像每天都跟着我一样。”老爸说。   没来由的,我想到了老妈的车祸。   那一次的车祸看似没问题,一切都是正常的,甚至警察都已经结案了。但是,老爸说出这句话以后,我对那件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现在。老妈已经入土为安了,即使有什么线索也更加不好找了。   “严妍好像和这件事关系不大。”老爸缓缓说,“她只是想要钱,并不要想我的命,而且我查出来了我出车祸的事是公司的一个人打给她的。用的是固定电话,声音是女的,但具体是谁她也不知道,当时她以为是刘秘书。”   “刘秘书不可能给她打电话,她知道你们已经分开了。”我说。   “对,而且我对刘秘书完全相信,她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我的事。”老爸缓声道,“你悄悄的去查一下集团总部那天加班的人都有谁,然后列个单子,看会是谁给严妍通风报的信儿。”   老爸给了我一个固定电话号码,那是宣传部的电话,那一天宣传部根本没人加班,就连我打完电话宣传部的人也没来公司,只是在家配合着余桃桃把那条新闻给撤了下去。   会是谁呢?我敲着桌子想。   这样死想一点用也没有,我现在除了上班还多了一项工作。把那天整理出来的名单一个一个筛查着,又不能刻意找人谈话,更不能直接去问。我只能用自己的观察一个一个去排查。   此时才真正体会到邻人疑斧是什么意思,我看着每一个人都有嫌疑,都不知道要怎么再查下去。   就在我焦躁不安时。安琪给我打了个电话,鼻音很重的说:“徐徐,我老公可能出轨了。”   她这句话又把我吓了一跳,忙安慰了她两句,让她慢慢说。   谁成想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她在电话里马上哭了起来,声音很大,哭了一阵子以后好像又惊醒了女儿,大的哭小的也哭,我差点没被吵到脑袋爆炸。   “怎么了。慢慢说,先把孩子哄住。”我对她说。   安琪哽咽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原来最近陈桥老是加班,回来得还超级晚,甚至到家以后还会在床上抱着手机和别人微信聊天。有时候接个电话还要跑到阳台上去等等。   安琪总结了他最近的反应,得出一个结论,陈桥出轨了。   我被她搞得哭笑不得,马上问:“你和他谈了吗?你说他半夜和人聊暧昧电话,你有亲耳听到过了么?”   “我怎么没听到,全都是亲爱的之类的词,还有就是他的手机通讯记录我打印了出来,同一个号码这一个月通了四百多分钟的电话,你说那是干什么?”安琪哭了起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等我几天。我回去陪你和陈桥聊聊。”我安慰道,“我老爸现在还在住院,等他稍微好一点,我就回帝都。”   “不用,我要带孩子去H市找你。”安琪说。   我闻言几乎没想就应了下来。现在或许陈桥是真的出轨,或许只是一场误会,但是安琪选择离开一段时间或许是好的,让大家都彼此冷静一下,然后再谈。如果陈桥直接追了过来。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安琪的。   安琪挂了电话,我忽然想到了她电话里的内容,有一个词让我眼前一亮——通话记录单。、   这件事应该不难,我想来想去想到了林道甫,他听了我的要求马上应下来,一个号码一千块,保证把他所有的通话记录都查出来。   这种事没证据没什么的,只能暗地里悄悄的查,还必须我自己来查,进度非常的慢。   安琪在晚上就到了H市,我提前下了一会儿班,去机场接到她。   这才一个多月没见,她憔悴了很多,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菠菜。一看到我,安琪就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惹得躺在婴儿车上的宝宝也哭了起来。   “先别哭,到我家住几天,如果有可能把陈桥约过来谈也是一样的。”我说。   她六神无主的点了点头,眼圈红红的。   我早就听说过,生孩子的头两年是对婚姻最大的考验,现在一看果真如此。我是一个人带孩子,感触还不深,但是看到安琪这样子,莫名的心酸。忽然就想到自己看孩子那个时候,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孩子。真的没一丝一毫的精力去想其它事。   ☆、124 你不能逼一个人坚强   看着现在安琪的样子,我心里也十分难受,她原来是一个开朗明媚,性格略微有点大条的女孩,说话没心没肺,做事重情重义,对陈桥也算得上是真心的好,现在一脸死灰,眼睛都有点肿,还有黑眼圈和大眼袋,整个人憔悴到不行。   安琪抱着孩子坐在车子上,先把宝宝安抚住。然后看着车窗外面发呆。我看她状态稍微好一些,就轻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她没直接回答我,反而苦笑了一声说:“我来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是除了你我又没人可投奔,回家平白让我爸妈担心,等我先把事情理顺了再和父母说吧。”   “没事,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我家房子大,人口少,你和宝宝来了也热闹一些。”我安慰她道。   安琪冲我勉强一笑说:“谢谢你,徐徐。”   “咱俩是谁跟谁,别说这么客气,你先休息一下再说。”我没敢把话题往陈桥身上扯。   安琪这样子说明陈桥那件事应该是真的了,如果只是一时误会她不会是这个状态。这种精气神全无的状态,分明是经历了很长的折磨才出来的。   宝宝终于在她怀里睡着了,她才长吁了一口气对我说:“徐徐,我忽然间发现有时候父母看人还是很准的,当年我老爸就说陈桥能和我共患难,未必能共富贵,如今被一语成谶了。”   陈桥和安琪的事我大概知道一些,两人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和我与齐越差不多的经历。在上学时期,大家不论其它,只谈风月,每一对小情侣都美好得像偶像剧一样。中间也多少会经历一些磨难,但是毕竟那个时候不太涉及经济上的事,彼此都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毕业以后,大家留在帝都的忙于生计,一日一日的奔波,卸下了原来的美好的面纱,白天在单位做着事,未必事事顺心,再看已经成了亲人的情侣,莫名的就会把白天的不顺利迁怒于人。   再有了孩子,女人付出更多,往昔小鸟依人的女孩不见了,变成虎妈一枚,天天恨不得化身女超人,再加上孩子一岁以前,妈妈的全部精力都在孩子身上,难免疏于夫妻关系的经营,一来二去,容易被人钻了空子,也容易在二人之间生出嫌隙。   “这件事也不一定就没回旋的余地,陈桥骨子里还是不错的,万一是你误会呢?”我不想安琪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缓声劝她。   “只差最后一步了。”安琪说。   “怎么了?还没和那人上|床?”我问。   “不是。”安琪摇头,“我只差捉|奸|在|床了。”   我看了一眼她死灰的眼神,心里莫名的悲凉。为什么让男人理解一下哺乳期的女人就这么难。   安琪生了孩子以后,先是让父母过来照顾了一段时间,后来觉得为了孩子的正常生长,决定自己辞职做全职妈妈,就让孩子的外婆离开了帝都。陈桥当初也是同意这个决定的,毕竟他现在已经工作了五六年。恰好在安琪坐月子期间有一个升迁的机会,工资涨了不少,完全养得起安琪母子两人,就同意下来。   我自己要带孩子,要开公司,要自己做设计。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与安琪之间的互动就少了一些。   当妈妈的头一年,每一个女人都经历了基本上丧失自己的时期,这个情况我理解,所以也没多问安琪。尤其最近我家里的事一件挨着一件,让我都没喘气的机会。与安琪联系的更少了。   没想到,接到她的电话居然是这个情形。   在车上因为有司机,安琪没再多说,等到家以后我把她的房间安排在我房间,旁边,又让阿姨尽快再买一个婴儿床回来。   现在安琪这样子,如果独自住我真的不放心。   产生抑郁是普通问题,只不过是或轻或重的区别,如果没有帮她排解一下,一个人太容易钻死胡同了。   安琪收拾好以后,先去看望了我老爸。   关于安琪过来住的事,我和老爸说过,他满口应下来,说家里人少多来一个人也热闹,再加上我在H市确实没什么好朋友,肖肖在我回H市以后,被公司外派到了美国总部,估计一年以后才能回来。其他的人都是泛泛之交了,安琪能来,老爸是欢迎了。   “安琪,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住,有事就跟徐徐说,别见外。”老爸温和的对安琪道。   等到二人简单闲话了几句,我借口安琪刚下飞机太累需要休息。就把她领了出来。   回到房间,安琪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对我说:“真的没想到你爸爸伤得这么严重,我这个时候来,唐突了。”   “你想太多了。”我与她并排坐在床上,用力搂着她的肩说。“咱们两个认识多少年了,再说这些就见外了。我白天去上班,你在家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有事直接和我老爸说。”   安琪眼泪刷一下就又流了出来,忍不住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   着她的哭声,我眼泪也流下来,肩膀很快就被哭湿了。   她哭了好大一会儿,情绪稳定下来才和我说了陈桥的事。   陈桥升职以后,多了一个助理,是个实习生,与陈桥还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系的,刚开始那个女孩就跟在陈桥身后师兄师兄的叫着,一来二去,就滚到了一起。   具体的细节安琪并不了解,她知道的是结果。她发现是因为在陈桥的手机上看到了两人发的微信,那些信息还没来得及删除,正巧被安琪看到了。   当时,她觉得天都塌了。   她在家里全心全意的给这个男人养儿育女。这个男人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花前月下,甚至陈桥还送了女孩安琪一直想要的礼物。   女人一旦怀疑起男人,观察力是细致入微的,而且会化身福尔摩斯。   一开始,她也希望自己只是误会,但是随着她的刻意留意。证据一点一点被摆在她面前,安琪一下就崩溃了。   我听她说完情况,问:“你和陈桥聊了吗?”   “没有。”安琪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你知道我的性格,到了这一步就没走下去的可能了。但是,现在孩子这么小,我不知道要怎么和陈桥分开,将来孩子长大以后,我又要怎么和孩子说起她的爸爸。”   女人的这些担心,在男人眼里真的是什么都不是。   “安琪,不要怪我现实。”我顿了顿。认真的看着她,“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所以你尽管直说,我不想自己当局者迷,一错再错下去。”安琪说着红了眼睛。“闺蜜的作用就是在这个时候,避免你走弯路。”   她能这样想,我对于即将说的话压力小了一些,但是一直以来大家对于婚姻的态度都是劝和不劝离,我的话确实有点不太好说出口。   “你说吧,我自己有判断。”安琪看到我有些为难,开口道。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对她说:“一个破碎的家庭对于孩子的伤害是很大,但是一个貌合神离的家对孩子的伤害更大,这一点我有发言权。在严妍进了我家门以后,我没有回家一次,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深爱的老爸出轨。”   安琪认真的看着我。   “如果陈桥出轨是事实。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我建议离婚。”我对安琪说。   她脸色白了白,眼泪哗一下又流了出来,我看着她哭,缓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口说:“其实那天我都差不多去捉?奸了。但是最后还是落荒而逃,就好像做了那件事的人是我一样,我不想几年的感情一下就变没了,也不想这个家就这样散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深爱七年,又生了一个孩子。现在孩子不及周岁,老公出轨,这种事放到谁身上也不能淡定处置。她和我不一样,我怀孕时就知道自己要做单亲妈妈,心理建设做得早。而安琪一直就奔着和陈桥白头到老的,怀孕时两人都高兴的不行……现在,哎,一言难尽。   “安琪,最后拿主意的人还是你,但是我总觉得男人出轨,尤其是在老婆怀孕育子期间出轨,简直罪不可赦,但是如果陈桥真心想改,你也可以考虑给他机会。现在最主要的是找他谈谈。”我也放缓了语气。   安琪爱着陈桥,现在也是,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   “我就是没有勇气和他谈,要不然也不会逃到H市找你。”安琪眼神有点迷茫。   “但是面对现实是第一步啊。”我说。   “可是孩子太小了。”安琪眼睛红得让人可怜。   我知道,劝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需要用时间来调整心理,慢慢接受这一切。记得有人说过,恋爱谈了几年,忘记这个人就需要几年。他们七年了,如果忘记陈桥需要七年……我不敢想下去。   或许,某些情感大师的话也有道理,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想到自己和齐越分手以后,才过了几个月就与顾覃之在一起,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想一想,当时刚被齐越提出分手,我心灰意冷,比安琪好不到哪儿去。唯一不同的是,当时我心里对齐越是满满的恨。而安琪,因着孩子,对陈桥恨的不彻底。   “安琪,如果暂时做不了决定,先休息一段时间。”我对她说,“缓一缓再处理,有些事情搁着就想出办法了。”   你没办法逼一个人迅速坚强起来,尤其是感情上。   ☆、125 应该早有应对   安琪的事让我想了很多,忽然觉得对天感情真的不应该抱有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林道甫一周之内就把那些人的通话记录给我送了过来,临走时多问了一句:“是有人出卖公司的商业机密吗?”   我一挑眉:“为什么这样问?”   “公司要调查员工的通话记录和银行帐务来往记录,一般情况下都是涉及到商业机密的,你总不会好心到帮员工捉小三儿吧。”林道甫说。   这几天我查到了为什么对林道甫这个名字会觉得格外眼熟,因为他除了这个私家侦探的身份以外,还有一个身份,某网站的特约撰稿人。   “我没那么好心,但是想请教你一点事儿。”我说。   “什么事?”他笑着反问。   我打开了电脑。重新找到那一篇关于我老妈车祸事件的报道,之后把电话屏幕转到他面前,问:“这个是你写的吧?”   他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两声说:“哎,没看出来你居然还看这个小网站的新闻啊。”   他这样说就是默认了。   “我觉得你写得挺好的,并且对我家里的事好像也很熟悉,所以想问你点事儿。”我说。   “你是我老主顾了,直接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得很利落,就差把胸口拍得啪啪真响了。   “这个新闻是谁让你出钱写的?”我问。   他表情一滞,很快恢复了正常说:“怎么可能是别人给钱让我写的,分明是我自己为了抓网民的眼球自己写的。”   “林道甫,你的第一身份是私家侦探,所以如果没人给你钱,你绝对不会去窥探别人家里的**,特别是这种感情纠纷或者冢产纠纷。你上一次来见我和我老爸时,一副完全不知道我们是谁的表情,如果你事先查过我们家的事,那绝对不会再次递名片。”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都看到了,他眼神先是有点讶然,而后是放松。最后,听我说完了,他似笑非笑的说:“小徐总,这篇报道你一提我才想起来,如果我没记错,所有的内容都是对你有利的,针对的只是严妍和严妍身后的人,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   “严妍身后的人?”我问他,“严妍身后是谁?”   “不好意思,我做这一行虽然查起别人的**毫无节操,但是对于我服务过的客户是谁,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林道甫说。   “我知道,只有钱能让你开口。”我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卡推给了他,“这里面是十万,只买你一个这人的名字,至于其它的,我自己再去查。”   林道甫看了看那张卡,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说:“不好意思,这个钱我不能挣。举个例子,我今天要是挣了你的钱,是不是说明以后你托我调查的那人人拿出钱来,我也会告诉他们是谁曾经查过他们?”   他缓缓说完这句话。碰都没碰桌子上的卡,对我说:“小徐总,有人要帮你是实情,别计较太多了,还有就是你查的这些电话记录。想要筛查的话太难了,几百个电话你挨个儿打么?既然这里面对你的某个项目感兴趣,你不妨再放出点有价值的消息,看看谁最先知道,不就知道是谁了么?”   这句话简直是一语道破梦中人。我眼前一亮,看向林道甫时没那么不顺眼了,笑着说:“谢谢。”   “有事需要我的,再联系,但是有一条是我们这行的罩门,不能碰。”林道甫站了起来说,“就是你永远也无法从我这里问出我都为谁查过谁。”   “我知道了,谢谢。”我对他认真说。   我以为用钱能办到的事,没办到,但是我心里却一点也不难过,反而觉得林道甫这人值得信赖。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我忽然想到安琪的事,马上又叫住了他问:“稍等一下,我这边有个朋友有点事,看你能不能帮忙。”   他停下来回头说:“只要有钱,我都能办到。”   “在帝都的人能查吗?”我问。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说:“费点事儿而已,能查。”   “捉小三儿,拿出轨证据,这些要多少钱?”我问。   “出轨的人年收入多少。什么职位?”他问。   我一愣,马上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不同的人调查起来难度不一样,所以收费自然有区别。我把他让坐下,把陈桥的简单情况说了一下。   林道甫听完以后笑呵呵的说:“这种是小事。不难。我们这边还有一条龙服务,能帮你朋友把离婚官司打赢,而且保证男方净身出户,孩子归女方所有,抚养费按最高标准要,你要不要全套的?”   我本来想替安琪答应下来,但是转念一想,离不离婚还是安琪自己做决定,我帮她买了套餐,岂不是逼着她非离不可,夫妻间的事,我管得太宽,将来如果二人复合了,我里外都不是人。   想到这里我对他说:“我现在只要出轨的证据,另外把小三儿调查清楚。其它的先不要了。”   林道甫给我报了一个优惠价,然后和我说最多两周就能把东西交给我。   找私家侦探都找出优惠价来了,我有点苦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自己没节操,还是没节操的人太多。都需要调查才能认清真面目。   送走林道甫,我看着手里的通话记录单,心里慢慢有了一个计划。现在,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所有的一切都出乎意料,似乎正有一条毒蛇盯着我们徐家,稍不留神就会被咬一口,我一刻也不能松懈。   老爸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我托酒吧老板查的那三个美女还是一点信儿也没有。三个人,扔在H市小两千万的人口里。真的如同大海捞针。而我又不能借助警方的力理,林道甫这边我能用的也就是查查电话,查查小三儿,其它的事不敢用他。   涉及到毒|品没有一个是小案子,老爸身为徐氏的董事长。如果闹出吸|毒丑闻,事情就大了。如果真的曝光出去,徐氏的上市公司的市值至少要蒸发百分之三十,这还是保守估计。   我想一会儿,把这些念头赶出去,然后开始工作,等到我再次抬起头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此时刘秘书把办公室的门敲开,小心的说:“小徐总。外面有一个先生要见您,等了很久了。”   “有预约吗?”我问。   “没有,但是他比较固执,我觉得有些事请保安过来也不太好,怕在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刘秘书说。“他一直就在前台等着。”   我叹了一口气问:“他叫什么?”   “这位先生说他叫杜衡。”刘秘书说。   “让他来我办公室吧。”我想了想说。   杜衡走进来时,我几乎没认出他来。因为他变化很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甚至有点脱相了,完全找不到原来干练利落的样子。   他看到我眼神里有暖暖的东西一闪而过。之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轻声问:“你终于肯见我了。”   “有事?”我假装自己很冷静,忽略自己心里的难受。   杜衡现在这样子和我没关系,这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我不应该心里难受的。   “有事。”他应了一声看着我认真的说,“从那件事以后,我一直想给你一些补偿的,但是没找到机会。”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他见我不说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也是偶然发现的,现在帝都传出一些风声,说H市的徐氏可能要出售一部分股权,用于应急,还传说你们公司的资金链断了,即将上马的项目很可能要流产。”   我听到这里心一紧,问:“传得疯吗?”   “不是满城风雨,都是圈子里的人在传,甚至有人说你老爸现在家养身体,用的是家庭ICU的设备。”杜衡又说。   “圈内人?都是哪些人?”我问。   杜衡说了几个公司的名字,我一下就紧张起来。有时候,越是这种在圈子里传来传去的话才是真的。   “如果在帝都需要周旋,我应该可以帮到你,我多少也有一些人脉。”杜衡说。   “谢谢,我自己会处理。”我说。   杜衡又看了看我,勉强的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他这样帮我,其实就是为了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但是他这个人情我要不要领。   不过不等我纠结完,顾覃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的也是这个事儿。   我犹豫了一下,把刚才杜衡说的话简单重复一下,他很奇怪的说:“杜衡怎么会知道?他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现在我们需要再表个态了,把项目速度推快一点,最好做出个大动作,他们自然就知道是谣传了。”我说。   “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你们集团内部的几个小股东被说动了。”顾覃之说,“对于咱们这个合作项目,我老爸现在全力反对。我都不明白,既然当初同意合作,为什么现在要反对?”   “因为你们是在我们公司和原来的乐陶签约以后,才不顾成本把乐陶收购过来的。”我说,“这个你不会不知道,有点像当初沈冬雪收购那一家传媒公司。”   顾覃之不说话了,他缓了一声说:“收购的意向是一早就有的。”   “甚至你们收购时,或许还把与我们这边合作当成了一个硬性条件去签。”我面无表情的说。   其实这件事我早有心理准备,我老爸心里也有数,只是没想到商业上的阴谋和人事上的阴谋连在一起了。如果现在老爸身体没问题,没闹出严妍分家产,杜衡与严妍勾结等事,我们应该在启动仪式之后,迅速把退路安排好的。现在的情况是,启动仪式一结束,接二连三的事把徐家能动的两个人都拖住了。   ☆、126 又见方亦和   顾覃之被我说得好一会儿没吱声,过了差不多三分钟他才说:“这些,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所以才全心全意支持这个项目,甚至找了个机会去H市参加了启动仪式。”   “你的出现,让我老爸觉得或许这个项目是你的意思,所以放松了警惕,再加上最近事情多又杂,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我说。   顾覃之没再说话,等于默认了。   “徐徐,我会想办法让合作继续下去,你不用担心,至于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会被狠狠打脸的。”顾覃之过了一会儿,坚决的说,说完以后他居然就这样挂了电话。   我头有点疼,做起生意我真心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记得原来在网上看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个人找工作,别人问他会做什么,他说什么都不会,然后建议他去做董事长,因为这个职位什么都不会也能做。但是。笑话真的只是笑话,在现实生活里,董事长都特么跟超人一样,简直是全能的。会谈判,会管理,会拉资金,还要会看得到商机,做得好判断……   这件事我一点也没敢隐瞒,回到家就如实向老爸汇报了,他听了以后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紧紧皱起了眉,对我说:“你不用管这么多了,我两天前就听到一点风声了,正在处理,公司的日常管理你能担得起来,老爸就很欣慰了。”   “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越是做得时间长,越觉得自己笨。”我有点懊恼的说。   “能觉出自己能力不足,说明你慢慢进步了,要是一直觉得无所不能才坏事了呢。”老爸笑了笑说,“其实关于谣传的事很简单,我只要去公司办公室一坐,很多事就自然平息了。”   “你现在恢复得不好,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坐着。”我说。   “再缓两天,让那些人跳出来,我有办法。”老爸一脸笃定,看着正在地毯上玩耍的球球一脸的浅笑继续说,“球球现在开始学走路了,吴阿姨恐怕看不住他了,再找一个阿姨吧,还有安琪家的小恬恬也在,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   “我去安排。”我对老爸说。   现在吴阿姨差不多两周回一趟帝都,回来以后又要全天带球球,确实辛苦很多。   我正在网上找有没有合适的阿姨,就听到安琪敲着门问:“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了。”我向她笑道。   安琪看到我正在找阿姨,不由多问了一句,我简单说球球开始走路了,吴阿姨一个人看不过来,需要再找一个阿姨。   “你每天那么忙,这件事我来办吧。”安琪道。   “也行。”我想她在家里除了看恬恬,短时间里也没什么事,倒不如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老家正好有个亲戚,今年才四十七岁,老公去世的早,只有一个儿子现在也上大学,在家也没什么事,要不让她过来,多少还能挣点零花钱。”安琪犹豫了一下,向我提议。   我略微有点犹豫,因为用熟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美好。有时候从正轨渠道招聘来的人,你不小心说重了或者说轻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是如果是熟人人,说话就要格外注意。   安琪注意到我的犹豫,忙说:“算了,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明天去家政公司看看。”   我看她的表情有点尴尬,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说:“是熟人更好,至少知根知底,放心。”   她一笑说:“好,我给她打电话。”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我也就不多说了,让安琪去安排。   现在安琪已经到H市三天了,陈桥居然沉得住气,还没打电话过来,我真的都无语了。恐怕这件事都不用查了,陈桥应该是出轨了。   在我眼里,陈桥一直是个好男人。但是没想到,对爱情最大的考验不是婚姻,而是孩子。   安琪自然也在想着这件事,说完阿姨的事以后,脸上又开始闷闷不乐的。我知道她在纠结,想劝又觉得不是时候。   这件事最好再冷处理一段时间,让他们彼此都想清楚了再说吧。没来由的,我居然想到了顾覃之。我们之间有孩子,却没婚姻和爱情了,想想真是可悲。   林道甫把陈桥与小三儿的一切拿到我面前地,我几乎气炸了。   从到帝都以后,我就与安琪认识了,之后一直在一起双出双入,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看到她的男人出轨,我比她还要气愤。   因为当时和林道甫说的是要证据的,这边给的照片就比较多。照片当中的女人和安琪比起来差很远,没安琪漂亮,也没安琪有气质。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陈桥会爱上这个女人。   我把这些锁到抽屉里,如果安琪与陈桥和好了,我就销毁;如果决定离婚,那就把这一切做为证据交给安琪。   周末,H市的事告以段落,我终于抽出时间回帝都,这一次准备在帝都停留三天左右,把公司积攒的事处理一下,把需要结帐的项目跑一遍,然后再回H市。   不知道是谁把我回帝都的消息传了出去,第一天中午吃饭时间就有人不请自来。找上了门。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方亦和有点惊讶问:“方总消息好灵通,我才回来还不到一天,你居然都能在吃午饭的时候堵着我。”   “这说明我和你有缘。”她不用我请,自己就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这一次找我是什么事,但左右也猜得出来,必定是和顾覃之相关的。   “徐图,我真没看出来你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徐成然在H市也算是号人物,你居然毫不顾忌父母的脸面,在未婚的情况下给顾覃之生了个孩子,这勇气一般人还真没有。”方亦和开口笑着说。   她才是真正沉得住气的人。能够义无反顾的嫁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我没说话,看着她。   我和她之间真的没话可说了,她一直以为我对顾覃之非他不可,而我解释过自己对顾不感兴趣,她不信。   这种自己钻了牛角尖的女人,我只能由着她去想了。总之,现在她不管怎么想,对我也不会造成实质伤害。   “我想和你说一下,就算顾覃之对你情深意重,你也别想嫁进顾家。”方亦和有点咬牙切齿的笑,让我觉得心头一跳。   “我最后一次解释。顾覃之与我没什么关系,最近的联系也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我说。   “呵,是么?”方亦和笑罢,用手敲了敲桌面,“能帮我倒杯水吗?”   我摇了摇头,随手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方亦和笑着说谢谢,然后把水一饮而尽。   我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有点替这个女人可悲,死死的拉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得有多累。   “其实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顾氏和我们合作并非是好事,现在帝都应该也有风声了,这个项目很可能破产,而我们徐氏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资金是巨大的。”我没再说下去,再说就属商业机密了。   方亦和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门外缓缓走进来,看到方亦和与我坐在一起,声音有点惊讶的问:“徐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进来的人是顾覃之,他对我的称呼又让方亦和皱起了眉,脸色难看异常。   我咳嗽了一声说:“顾总,请你称呼我全名。”   他一怔回过神来,对方亦和带着几分不耐的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徐图,我怀孕了。”方亦和抬起头说。   怀孕?这两个字刀子一样扎进我脑袋里——方亦和怀孕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顾覃之不是一直对她不感兴趣么?   我心里酸涩难忍,自己拼命压着那面临崩溃的情绪,笑着对顾覃之说:“恭喜。”   “不可能!”顾覃之马上反驳。   我没心思在这里听他们争吵下去,站起来就准备走。   方亦和却在此时,突然捂住了肚子,脸上毫不作假的开始流汗,脸色也一下白了起来。   “方亦和,你别演了!”顾覃之怒道。   我此时已经走到门口了,但是却听到了服务员惊呼的声音小姐,您流了这么多的血!不由自主,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到方亦和扶着桌子软软的倒在地上,身下的血把白色的西裤染红了。   我暗叫一声不好,快步走回去对顾覃之说:“别耽误,先送医院。”   顾覃之此时也回过神来,弯腰抱起了方亦和。   方亦和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力气推我,她一把推开我对顾覃之道:“我刚才只喝了方亦和递过来的水。”   我住后,然后退了一步看着她,嘴角不由浮出冷笑。   方亦和,你真舍得拿自己的身体和我玩!我分明对顾覃之不感兴趣,你要是三番五次闹下去。难保我不改变主意。   顾覃之深深看我一眼,抱着方亦和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餐厅。   我不想跟过去,也没必要跟过去。刚才方亦和说她怀孕时,我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那一瞬间几乎失去理智。   慢慢走到公司,在办公室坐下来,我慢慢想这一段的事。   就在刚才,我居然会心疼。在这一刻,我忽然间明白,对于顾覃之我并未全部死心,甚至在听说他让别的女人怀孕会心疼。   我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默不作声的照顾。在H市期间,我甚至觉得他还是单身。我是不接受他,因为过往的事让我恨他,但是我也没完全避开他。我对自己说是因为工作,其实现在想来不是。如果只是工作的事,我完全可以委托别人去和顾氏接洽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有点敢相信的坐在椅子上什么也做不下去了。   就在刚才,我还在心里取笑方亦和用这种方式让顾覃之讨厌我可笑。其实,最可笑的是我,一直都没搞明白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顾覃之并非良人,他心里记着的只有初恋邙邙,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到对他完全无视呢!   方亦和这一次如果真的流产,顾覃之会恨我吗?   我不由想到这个问题,却没勇气打电话去问情况。距离他越近,我反而越慌,前一段时间的淡定不见了。   但是一想到方亦和居然怀孕了,我就觉得心里就像一只大手揉捏着,疼得几乎不能呼吸。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徐图,你别乱想了,他们夫妻,怀孕才是正常的。谁会娶了老婆,碰都不碰?顾覃之如果是情种,那也只是针对邙邙而言的。   这些话我对自己说了好几遍,才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此时,顾覃之的电话打了进来。   “徐图,方亦和流产了。”顾覃之声音清冷,让我心头一颤。   “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我说。   他在那边沉默了半天,才问:“徐图,如果你真的还在乎我,等我娶你可以吗?”   他声音悲伤,我一下说不出话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我在乎他吗?方亦和用这种绝决的方式,试出了我的真实想法,还有就是顾覃之对我的感情。但是,我不能确认他的感情是对我的,还是对邙邙的。只要他一脸深情的看着我,我就会想到邙邙。我无法理直气壮的说顾覃之是真的爱我的。   “对不起。”我缓缓说。   既然决定离开,就没必要再次纠缠在一起,可是说完对不起以后,我心里难过得喘不气来。   顾覃之叹气道:“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不一定每一个人都相信。”   我知道,接下来我们和顾氏的合作可以会遇到很大的问题。我也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还没到公司,就接到了老爸的电话,他第一句话就说:“徐徐,回H市吧,你的第一个项目或许要破产了。”   我心里有准备,沉声道:“我知道,顾氏单方面加速毁约了。”   “老爸看走眼了,我以为顾覃之能够把这个项目做下去,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老爸在电话里说,语气很是自责。   “其实不怪他。”我说,“方亦和用流产这种方式,让我与顾家势不两立了。”   老爸一顿,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把昨天遇到方亦和,并且她把流产的事活生生的算在我头上说了。   “行,我知道了,周一我去公司,努力把损失降到最低。”老爸说。   挂了电话,我有点心谎。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扔到了荒岛之上,举步维艰,每一步都是坑,每一步都不知道是不是会踩到雷。可是,除了继续走下去。我别无选择。   我知道顾长山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到了公司,我打开电脑,邮箱里刷一下挤进来了五六封新邮件。我昨天下班以前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这都是今天早上才发的。   点开来看,无一例外都是终止合作关系的,甚至一些正在进行的项目,对方宁愿给我违约金,也不愿意再合作下去。   顾长山在帝都确实也算是一尊神了,他的影响力很大,我的公司一夜之间。居然面临倒闭了。   看着那些邮件,我心灰意冷,同时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骂方亦和,骂顾覃之,或者是骂自己?   这一切来得太快,我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就在这时,我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熟悉的号码,接通了是客户,第一句话就是要终止合作,并且同意付违约金,甚至连初稿也不要了。   挂了一个电话,另一个马上又响起。   整整四十分钟,我一直都在接电话,无一例外都是解除合作。   当我刚把电话放下,它又响起来时,我心里的怒火升到了最高,不等对方说话,直接说:“我知道,你是来解约的。”   “徐图,你没病吧?”那边有个声音说。   我一听觉得有点耳熟。等到他再说:“你什么时候回的帝都?”我才听出来,打电话过来的是许向楠,不由放松下来问:“你找我什么事?”   “前几天顾少才和我说要把几个活动策划给你做,今天突然接到通知说换其它公司了,我问一下出什么事儿了。”许向楠在电话那头道。   “没什么事,就是顾氏准备把我的公司逼到破产呗。”我故作轻松的说。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不应该哭么?”他问。   “哭也没用,何况哭也不解决问题。”我沉吟了一下问,“你找我应该不只是这件事,说吧,还有什么?”   “我想提醒你尽快离开帝都。回到H市,你还能安全一些。现在好多人准备找你麻烦呢。”许向楠压低了声音说,“别让人知道是我通的风报的信儿哈。”   “晚了。”我正准备挂电话,就看到了办公室外面站着一个人。那人我不认识,是一个女人。   我们公司的小前台和她一起小跑着过来的。   “徐总,我没拦住她。”前台小姑娘小声分辨着。   “没事了,你去忙吧。”我说。   前台临走之前,把门帮我关上,然后那个女人径直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极度挑剔的眼神上下看了我好几眼,最后冷哼着说道:“你就是徐图吧?”   我应了一声问:“您是哪位?这样怒气冲冲的直闯办公室。其实我可以叫保安的。”   “呵。”她冷笑一声,“你叫一个保安试试。”   我没说话,这个女人我完全不认识,但是联系到昨天发生的事,还有今天一早我接到的各种电话,这女人不是姓顾,就是姓方。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吧?”我反问。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但是你需要知道一件事,即使你把方亦和害到流产,你也嫁不进顾家的大门。”她咄咄逼人的对我说。   “我知道。”我异常淡定的说,“我也没想过嫁到顾家。”   她一下就惊愕了,就像一个用尽全身力气去打对手,却发现对手根本不接招一样,然后全部的力气都扑了个空。   “那你害到她流产做什么?”她问。   我笑了笑:“你觉得她流产真是我害的?”   她盯着我半天不说话,在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你相信我说的话,请你告诉我,你是谁?”我问,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好像和方亦和并不是多亲密的人。   她忽然笑了起来:“不过你这话又有谁能相信?除了你自己以外,这件事有证据吗?”   “没有,另外一个在场的人就是方亦和。”我说。   那个女人忽然就恢复了正常,刚才的剑拔弩张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不能相信你,所以我今天来还是给亦和讨回公道的。”她说,只是语气与刚才完全不相同。   就在我没搞清楚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忽然站起来把我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然后隔着桌子直接往我身上抓了过来。   我一个没防备被她在脸上抓了很长的一道血道子,出于条件反射,我用力推开她,她就像脚下没根一下,直接倒退了几步,自己磕到了桌子前面的小茶几的书架上,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等到她从地上爬起来时,头发也乱了,扣子也歪了,甚至脸上的妆都花了。   “徐图,我记住你了。”她好像对自己的样子毫不在意,推门就走。   剩下我自己在办公室一下就懵圈了,这是唱的那一出。   等到她走以后,我看到茶几旁边的地上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汪玉珏。   我找遍自己的记忆,确定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与方亦和一定关系紧密。   这出闹剧以后,整天我都在处理解除合作关系的客户,不管找什么人从什么渠道去打听,他们都说是一句话,我们单方向毁约,愿意付出违约金,再问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H市老爸又把电话打了过来,催我尽早回去,最好今天晚上就赶过去。听我说了自己帝都这边公司的情况以后,老徐同志居然说了一句顾大不顾小,让我先把这边的事放一放。   无奈之下只得先订了回去的机票,一下班就朝机场赶过去。   帝都的晚高峰正好被我赶上。出租车在三元桥堵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挪地方,我看看时间有点急了,真心想下去坐机场快轨过去。   就在我等得不能再等拉开车门下车时,同时前面一辆车也走下来一个人,他回头,然后看到了我。   前面那辆车上的人是顾覃之。   ☆、127 身在何处   我们几乎是同时看到了对方,他盯了一几秒钟然后走了过来。我有点心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没事吧?”在我慌乱的时候,顾覃之已经走到了我跟前,认真打量着我说。   “没事。”我退后一步。   我不知道方亦和的本意是什么,她这个看似高明的办法,其实让我与顾覃之撕开了一层纸,彼此是有点不敢直视,但是更清楚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了。   “去机场么?”他先问。   “嗯。”我应道。   “一起。”他说罢,伸手接过我手上的包。然后对我说,“我去H市,是六点四十五那班航班。”   “我也是。”我用最简短的话说。   四周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而我看着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被隔离在世界之外一样,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顾覃之的脸。   他电话里和我说的话还在耳边,徐图,你可愿意等我娶你。   顾覃之什么都知道,他清楚的知道我对他的不舍,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的不拒绝让他再次一步一步靠近我。   而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以为方亦和流产能把我和他分开,但是没人知道,我们有着自己的小秘密。我几乎是紧信他不可能让方亦和怀孕,除非方用手段;他也完全相信,我绝对不会对方亦和做出那种事。   我是在顾覃之态度不明的状态下生下球球的,所以我不可能对一个就要做妈妈的女人下那种毒手,那是我的底线。何况,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躲着顾覃之,而不是相反。   他是什么时候牵上我的手,我不知道,只知道等自己完全恢复正常时,已经与顾覃之一起坐在机场快轨上了。   此时,太阳正在落山,阳光照进车厢,照到我们两人的脸上,他一张帅脸在我面前清晰无比,连脸上的小细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笑着,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车窗外面是金黄色的夕阳,绿树,一闪而过的红顶别墅,还有帝都难得的蓝天。这一切,都像电影里的场景,车窗玻璃上有我和他的倒影。   一路之上,我什么都没说,他也不愿意打破这一刻的美好,一言不发。   直到上了飞机,我才发现我们两个居然中间只隔了一个人,他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人就同意与他换了位置,然后坐在我身边。   顾覃之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嘴角一直有笑意。   “我相信你没做那件事,方亦和这么做,其实只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我的离婚盛宴就要开始了。”顾覃之低声说了一句。   我没看他,只是点头道:“期待你早一点从围城里走出来。”   “走出来以后呢?”他问。“那天的话你还记得吗?我知道你一时不会给我答案,但我耐心等。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我现在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会再为别人所动,不管是经济上的还是事业上的。”   这话。缓缓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像誓言。   我嘴角不由就咧开了,但是一侧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顿时就笑不出来了。倒影里的那张脸让我心惊,我不知道他爱的是我,还是这张脸。   这个问题我不敢问出口,因为如果他说爱的是我,我也未必肯信;如果他说爱的是这张脸,我连一点幻想的余地也没有了。   老爸说得对,我对杜衡大概只有感激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了他出轨严妍的事实。哦,不对,不是出轨,是旧情复燃。   因为是夜班航班,到H市我们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十分,他抬手看了看表说:“我送你回去,然后再去酒店。”   “不用,我自己走,这么晚了。”我说。   他正准备再坚持一下,接到了一个电话。听语气应该是他老爸打过来的。   “我再晚一会儿。”   ……   又过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宝马?系准确的停在我俩跟前,车窗摇了下来,开车的赫然是顾长山。   他怎么会在H市?我觉得一头雾水。   “上车。”顾长山冷冷的对顾覃之道。   顾覃之有些无奈,看了我一眼。说:“明天再联系。”   我不知道顾长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强行把顾覃之接走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顾覃之是不愿意的。   我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在出租车等待区等出租。   现在等车的很多,我订机票时因为不知道会是几点的飞机,所以没让老爸派人来接我,等了差不多的十多分钟才打到车。   这一段时间,不管是在帝都,还是在H市,我都忙得跟失去方向的陀螺一样,二十四小时转个不停,这两天又因为顾覃之的事导致晚上没怎么睡,眼睛累到不行,一上车和司机说了一下自己的地址,就坐在后座儿上闭目养神了。   本来只是计划稍微眯一会儿。谁知一下竟然睡了过去。   车子巨大的颠簸把我惊醒,一睁眼看到了外面黑漆漆一片,两旁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我一下有点急了,忙朝前座上看去。同时问:“这是走到哪儿了?”   前座上的人没说话,只是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下一刻我右手的车门就被拉开,也不知道是两只还是四只手朝我身上抓过来,七手八脚的把我拖了出去。   此时我一下就明白了,我遇到黑车了。   “放手!”我奋力挣扎,然后大声呼救。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左右目光所及的地方,连一盏路灯都没有,甚至连一点城市的灯光都看不到。我到底是被人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于是。我马上明白过来,在这种地方我再喊下去,一点用也没有,马上停住了声音,拼命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发抖。对黑暗里那几个眉目清的男人说:“你们想要钱,我包里有,我拿给你们。”   其中一个已经住了手,闻言马上把包从车子里捡了出来,打开从里面摸出钱包,抽出钞票看了看说:“老大,这妞儿包里还真有不少现金,差不多一万多块呢。”   “废物。”那人冷笑一声,一把夺过包说,“把她弄到另外的车子上。”   我听着他们很少的对话。意识到似乎不是黑车这么简单。新闻上黑车要么劫财,要么劫色,像这种半途把人换到另外车子上的事,似乎并没听说过。   我感觉了一下地面,应该是在农田里。脚下软软的,而且坑洼不平,被他们推搡着走路上,一脚深一脚浅的。   “老大,这里面还有卡。几张银行卡。”刚才翻我包那人说。   这一次没人回答他,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一脚把他踢翻到地上。   我以为把我换到其它车子里,最多是一边一个男人按着坐在后排座位。但是我没想到,才走到一辆黑着灯的车子前,我就被人迅速放到在地上,然后手脚被人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绑了起来,之后又在我嘴上贴了一块胶布,直接扔到了后备箱里。   我鼻子里全是胶布的塑料味儿,紧接着后备箱的盖子被啪一声巨响关上。   紧接着,发动车子的声音,浓重的汽油味儿,然后车子颠簸的开了出去。我手脚都不能动,窝在窄小的后备箱里随着颠簸撞来撞去,最开始,我还能感觉到疼,接下来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了,疼到麻木了。   刚才在黑出租车上睡了一觉,现在我精神还可以,努力忽略身上的疼,算计着车子开出去的时间。   我以为最多再开出去一两个小时就能停下来,把我转移到隐蔽的地方,然后打电话向老徐同志要钱。但是,我没想到,车子居然一直开了出去。最开始的一个小时,路很不好。我全身的骨头都被做了一遍马杀鸡,疼到麻木。后来车子好像上了公路,一下就平稳起来,然后速度也快了起来。后座上的人呼噜声起,他们居然睡着了。   等到天光从缝隙里透到后备箱时,我知道天亮了。   心里算了一下,我把从H市机场出发,六个小时能到的地方都想了一遍,没有想明白他们到底要把我弄到哪儿去。   我有些焦急,这完全不像是绑票的套路,而且车子里面的人连屁也不放一个,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车子终于停下来时,我神智已经绷到了极致,根本判断不出来时间。   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呆得久了,猛然看到光线,眼睛下意识是会闭上的。在我闭上眼睛时,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然后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来:“长得不错,但是年龄偏大一些,卖不出好价钱了。”   我一下就清醒了,这特么是人贩子?   ☆、128 三万块   “你看清楚了,虽然年龄偏大一点,但是长得好,也有不少人喜欢这种轻熟女,何况这一次价优。”另外一个人说。   我呼吸都快要停止了,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当作商品的一天。   “三万块,同意就把人放下。”那边说。   我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两拨男人在交易,我被扔在后备箱里,居然没人管了。我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人农家小院,正房三间。东西各有两间厢房,院子干净整洁中,院子里有一个水龙头,有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水龙头边上洗衣服,手边放着的是大红塑料盆。   “看什么!”正在交易的人突然回头,看到我正在打量他们,一个巴掌就糊了过来。   这个耳光打得很用力,我觉得自己耳朵里全是嗡嗡声,几乎怀疑自己被打聋了,甚至嘴里马上就是血的味道,也不知道牙掉了没有。   嘴巴上还被人贴着宽胶带,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这是在他们的地盘,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知道越是反抗挨打越多,只得咬牙忍住,看了找我那人一眼。他二十三四岁,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胳膊上有纹身,从露出来的地方看不出是什么,只能看到黑青一片,貌似是纹了一只鹰。   他看到我在打量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准备一巴掌再糊下来。   “别动她。”有个声音冷冷的说,“既然送过来了,就是我的货,你打坏了,要照价赔的。”   “老大。”那个打我的叫了一声。   我听得出来,这个就昨天晚上从我包里拿钱的那人,再看他一眼,我记住了他的样子。我的包大概是被扔了,目光所及的地方没看到我的任何物品。   “昨天晚上太黑,就只摸到皮肤又细又滑了,看到是这种货色,要不然我昨天晚上就先把她给办了。”那个人说着,还淫?荡的笑了笑。   我看着直反胃,眼睛动了动看向那个说我是货的男人。   这个长得居然有点文静,白白瘦瘦的,还戴了一副眼镜,看上去有点像老师。   “昨天晚上你做什么我不管,送到我这里,我说了算。”戴眼镜的看了我一眼说,“这种货色长得确实不错,但是未必卖得出去,我最多给八千。”   “什么!八千,太少了吧!”刚才打我的人骂骂咧咧的说,“这妞儿昨天晚上包里就有一万……”   “老三,闭嘴。”他们这边为首的人打断了他的话说,“八千就八千,尽快销出去,别留在这招雷。”   我居然,只值八千块,真特么是活久见!   不过,挨了这么一下重重的耳光,再加上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大致弄清楚了。这就是一货儿人贩子。   打死我,我也想不到,人贩子的居然就是这种交易方式,以为他们都是以拐卖儿童为生,没想到居然连我这么大的人都买卖。   我眼睁睁的看着戴眼镜的把一叠现金递到昨天晚上绑我这伙儿人手上,然后直接就让刚才在洗衣服的中年妇女把我从后备箱里抱了出来。之后随手打开一间西厢房的门,把我扔了进去,门随后啪一下关上。   这间房子窗子很小,门窗上都装了防盗的铁栅栏,我刚才在满是阳光的院子里,一进小黑屋一样的房子。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又缓了差不多一分钟,我才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形。   这间房子里有七名女孩子,每一个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打扮穿衣参差不齐,有的像是城里娇生惯养的,有的像是农村的小姑娘,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长得漂亮,而且年轻。   她们身上和我一样也都被用绳子绑着,嘴上粘着胶带,一个一个都瞪着惊恐的大眼睛。   我心里做出了判断,这是一个很大的人贩子集团。在做出这个判断的同时,我迅速的在脑子里想,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让老徐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被人给卖了?   刚才在外面看着太阳我判断了一下时间,距离我失踪应该已经有九个多小时了,老徐应该能发现了吧。   我拼命的想,在这一路之上,那伙儿人会有可能在什么地方漏出马脚。但是,越想越心凉,这一切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好像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唯一的破绽应该就是我那个被他们拿完钱扔掉的钱。   可是一个包。随便扔在路上或者垃圾箱里,真的不会有人注意。那是老徐送我的爱马仕的限量包,希望能有人识货,然后觉得问题不对去报警,但是这种希望太渺茫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失望。有点死心,真的想不到,我会有机会伦落到这一步。   我以为这帮人中午至少能给我们送点吃的,但出乎意料了,别说是饭,连水都没送进来一滴。   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这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所有电视剧里都有人被绑以后,找到尖锐的物体把手上的绳子磨断,然后再拿一件重物,砸昏看守或者送饭的人,之后逃脱的情节。   今天,我已经把这房子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七八十遍,别说坚锐的物体了,这里面除了四面墙,一扇极小的窗子,什么也没有。墙和水泥地还做得十分光滑,跟溜冰场一样。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我以为还有新货进来,没想到这一次进来的四个男人,其中为首的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他看我们的眼神真心像看货一样,对站在他身边的人说:“这一批凑齐了,只不过有一个年龄偏大的,你要是不满意我再去凑。这样一来时间上就来不及了。你要是觉得没问题,这个人价格给你打八拆。”   他的话差点把我气吐血,还真是无耻的把人当商品,还打八折!   我保证,如果有一天我能从这里出去,我一定带着警察来把这里的一切都给捣毁,把这个无耻卑鄙没节操的男人绳之于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太过凌厉,居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捏上了我的下巴,对那人说:“这个人你运货的时候注意一点,如果出差子,也是从她身上出的。”   我现在肿着半边脸。大概是看不出样子美丑了。那个收货的嫌弃的看了我一眼说:“这个唯一的好处就是皮肤白,长得也就那样。”   戴眼镜的人没多说什么,笑了笑。   “你笑什么?”那人问。   “我记得你说过正在给一个难缠的人物找个性|奴,如果相信我的话,把这个女人送过去,保证他满意。”戴眼镜的人说。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个无耻之徒至少死个七八十路的。   “走,装车。”那人没再说什么,直接对跟进来那两个人说。   我没什么反应,但是其她的女孩都惊恐起来,满屋子的唔唔声,但是女人力气上永远是处于弱势的,何况现在又被绑了手脚,人真的变成了在岸上打挺的鱼,却怎么挺也躲不过被扔上砧板的命运。   我是最后一个被弄出去了,又一次被塞进后备箱。这一次,窄小的后备箱里装了两个人,我被人用脚踹进去以后。才觉察到里面还有一个人。根据碰触的感觉,那也是一个女人,和我一样被绑着,只能发出闷哼的声音,应该是比我早带出来那几个女孩当中的一个。   这一切,居然发生在法制社会。我现在已经无力去想了。   一天加一夜滴水未进,又被人像货物一样塞来塞去,我全身都有点虚脱,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甚至开始不停的出虚汗。   车子在路上急驶,那种速度带来的眩晕感让我想睡过去。我拼命和自己说不要睡不要睡,却抵挡不住越来越沉的眼皮,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居然还是在后备箱里。我以为自己睡了很久,这下判断不出车子开了几个小时。   车速慢了下来,然后我听到车子外面有人说:“身份证驾驶证!”   是查车的!我一下激动起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强烈的渴望着那查车的警察能打开后备箱看一眼。   谁知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外面那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过。”   怎么不打开后备箱检查?随着车子缓缓加速,我一下就急了,不等脑袋做出指挥,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用尽全身力气往车厢上撞了一下。谁知道,我这用尽全力的一挺,居然只是轻微的一声响。   车子还是缓缓的开出了检查站,我感觉到了过减速带的颠簸。   然后后备箱与后座之间的小窗子被打开,一只手伸进来,不管不顾的一顿乱抓,然后抓住我的头发,一把薅住用力的住车厢板上一撞,骂道:“死娘儿,还特么敢闹出动静,老子要是被抓了,第一个干死你!”   我知道我刚才的举动惹怒了这帮人,不敢想像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什么。   车子从开了半个小时,之后停了下来,后备箱被一下掀开,我都不及反应就被人拖了出去,这一次真的是用拖的,绑得麻木的胳膊腿被撞在车子上。疼得要命。   紧接着我被扔到了地上,然后和我一起的姑娘也被拖了下来。   一个男人上前,猛的一下撕开了我们嘴上的胶布,黑着脸问:“刚才谁他妈闹出来的动静,趁早老实说,不然老子把你们俩一起弄死。”   和我一起装在后备箱里的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此刻已经被吓傻了,我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谁知就在我眼色刚递过去时,她马上就哭着说:“是她,不是我。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爸妈会给你们钱的,要多少都可以。”   那人嘿嘿一笑,用胶布把那女孩的嘴重新粘上,之后一双手摸了上女孩丰|满的胸|部,用力的搓揉了几下说:“年龄不大,发|育的挺好的哈。”   女孩眼泪都流下来了,我有点看不下去,却也不敢开口。因为我知道,现在我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惹怒这帮人,他们完全不是正常人,敏感易怒的要命。   小女孩被他揉搓了一顿,然后塞回后备箱里,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近距离的打量着我的脸说:“大哥有货,处|女能卖个好价格,兄弟们不能动。但是你这年龄,一看就不是处|女,要不我先爽了再卖出去。”   说着就已经把手放到我身上,立时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觉得那只手像可恶的毛毛虫一样,在身上爬着。   挣扎是没用的,或许我的挣扎更能诱发他的兽欲,我强撑着让自己不发抖。   ☆、129 屈辱   紧接着我被扔到了地上,然后和我一起的姑娘也被拖了下来。   一个男人上前,猛的一下撕开了我们嘴上的胶布,黑着脸问:“刚才谁他妈闹出来的动静,趁早老实说,不然老子把你们俩一起弄死。”   和我一起装在后备箱里的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此刻已经被吓傻了,我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谁知就在我眼色刚递过去时,她马上就哭着说:“是她,不是我。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爸妈会给你们钱的,要多少都可以。”   那人嘿嘿一笑,用胶布把那女孩的嘴重新粘上,之后一双手摸了上女孩丰|满的胸|部,用力的搓揉了几下说:“年龄不大,发|育的挺好的哈。”   女孩眼泪都流下来了,我有点看不下去,却也不敢开口。因为我知道,现在我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惹怒这帮人,他们完全不是正常人,敏感易怒的要命。   小女孩被他揉搓了一顿,然后塞回后备箱里。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近距离的打量着我的脸说:“大哥有货,处|女能卖个好价格,兄弟们不能动。但是你这年龄,一看就不是处|女,要不我先爽了再卖出去。”   说着就已经把手放到我身上,立时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觉得那只手像可恶的毛毛虫一样,在身上爬着。   挣扎是没用的,或许我的挣扎更能诱发他的兽欲,我强撑着让自己不发抖。   刚才那个女孩毫不犹豫的把我说出来我一点也不意外,这种事关生死的关头,每一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我也是一样的。所以当那一双让人恶心的手摸上我的身体时,我咬紧了牙关装作不在意。   做这一行的男人,我相信没一个正常的,他们希望听到的就是你的挣扎哀嚎和惨叫求饶,你越是反抗的厉害,他越是兴奋。我这个举动就在赌,赌自己是不是猜对了。   我不是十七八岁刚入社会的小姑娘,对人性有一定的了解。如果这一次赌错了,我只能认裁,如果赌对了,或许能逃过一场羞辱。   他的手很恶心,直接从领口伸了进来,我觉得他手掌所过之处就像被一只肮脏的癞蛤蟆爬过一样,恨不得立时拿刀把这一块的皮肤给削下去。   但是我不能动,我越是动他摸到的面积越大。   这种屈辱感是人都不想承受,可我得活下去,我不能因为被人非礼就此发飚,我咬紧了牙关。   就在我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一下把手抽了出来,直接打到我用上,我身子一个趔趄直接倒在地上,然后肚子上和后背上被他猛踹了几脚。   这种疼提醒着我,我还活着,而且我还没**。   这一刻,我差点泪流满面。   “操!一点情趣都没有,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玩老女人,真他妈的扫兴!”他骂我的时候,脚下不停的踢在我身上。   我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忍受着他一下一下的打踹。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没敢耽误直接接了电话,脚也停了下来。   “好好,马上就跟上去,路上放个水。”他马上用正常的声音说。   挂了电话,他又在我身上踢了一下说:“算你走运,今天要货要得急。”然后一把抓起来,把我胡乱塞进了后备箱。   当后备箱的盖子猛的一下关上时,我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我发誓,如果让我知道这是谁,我一定会把他弄死,绝不手软。   车子继续开起来,路况好了又坏,终于停了下来,那人把我们从车子上弄下来。   现在天又亮了,太阳升起来没多高的样子,我猜时间大概在上午八点到九点之间。   我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心一下就凉了,难道真的被卖到山区给别人当生孩子的机器了?   在这个时候,我都后悔自己昨天晚上的隐忍,还不如把那人惹怒被直接打死来得痛快。   我们身处的位置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都是平房,我正在打量要把我们放到哪个屋子里,身后被人推了一下,那人骂道:“看什么看,走走走!”   脚下的绳子被解开,但此时谁也没力气逃跑了,走起路来都是一摇一晃的。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拐卖的女人不会跑。   我们跟着最前面的那人次序往前走,穿过一道小铁栅栏门,就进了一个很大的院子,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三层小楼。   院子门口有七八个人守着,都是一副警惕的样子,甚至有几个手上还拿着棍子之类。   似乎到了这一步,除了认命就没别的办法了。   我似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不是拐卖到山村给人生孩子,而是被卖进了地下的色|情场所。   当我认清这个时,恨不得一头去撞死。   我们每两人被关到一个房间,和我一个房间的还是那个和我一起塞在后备箱里的女孩。   他们似乎觉得这里很安全了,一进房间就把我们身上的绳子还有嘴上的胶布扯了开,之后咣当一下锁了门。   屋子里静极了,也破杯了,两边靠墙的位置各放了一张单人床,看着不怎么卫生,墙上都是可疑的污渍,不知道是血还是其它什么东西。   那个女孩听到门被锁上,哇一下就哭了出来,才哭一声就有人大力的踹了一下门骂道:“哭哭哭什么哭!”   这几天,我相信她也没少挨打,被巨大的踹门声一吓唬,马上就止住了哭,开始无声的流眼泪。   我身上受了伤,胸口隐隐做疼,甚至小腹也一阵一阵抽着疼,脸上的肿还没消,眼睛看东西有点别扭。我必须尽快恢复体力,否则没有力气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胃从酸到疼,到干呕,到现在的没感觉。   那个女孩哭了很久,直到天色将晚,那个房间小窗子外面透进来晚霞桔红色的光,门才被打开,然后有人扔进来两个碗。里面是和菜叶可疑的菜汤混到一起的米饭,一个中年女人把这些往地上一放恶声恶气的喊吃饭了,然后咣当又把门锁上了。   等到送饭的人一起,我马上过去捧起那碗开始吃。   味道什么的都忽略不记。只要是食物我就能吃下去,目的就是为了活着。其实这种境遇还不如死了舒服,但是真到了这一步,谁也不愿意放弃生命。   我吃完了以后,那个女孩还在哭,我端起碗给她递过去说:“先吃东西,有力气再说,哭也没用。”   谁知我不劝还好,一劝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对于劝人是完全无能的,看到她再哭起来,也没了再劝的兴趣。我自己现在身上的疼都无以言表,真的没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   “姐姐。怎么办?”那个女孩抽抽噎噎的说着。   我抬头看到她红肿着眼睛,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也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养好身体,好好活下去。”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吗?”她又断断续续的问。   我不知道怎么说,如果把我的猜测告诉了她,她会不会哭得更加失控。但是看到她稚嫩的脸,我又不可能做到对她的眼泪的话视若无睹,于是认真的说:“你是不是还想回家,回到大城市?”   她点了点头。   我把她推到一边的碗重放到她面前:“吃下去,有力气的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她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最后端起了碗。   就在她鼓足勇气要把饭吃下去时,门被很暴力的推开了。刚才送饭的那个女人拿着两套衣服走了进来,往床上一扔说:“里间能洗澡,洗干净了,换衣服,等一下出去接|客。”   小女孩手里的碗啪一下就掉到地上了。   我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被我猜到了,这里果然是一个黑的夜总会,专门给各种变态的男人提供特殊|服务。   我原来的工作需要上网查各种资料,有时就会逛到一些很奇葩的论坛,有一次也是无意,我点进了一个论坛,里面说的就都是这种事,大家在讨论着去什么地方能够毫无法律责任的玩|人,只需要付钱就可以了。   我以为是假的,现在看来是真的。   女孩这下连哭都忘记了,她长得很漂亮,瓷娃娃一样,皮肤白得跟牛奶似的,一对眼睛特别有神,眼睛里很干净,一看就那种家里的乖乖女,估计也是被爸妈千宠百娇养大的。   愣了一下,她疯一样去拍那扇被关起来的铁门,声嘶力竭的叫道:“你们放我出去,你们要多少钱我爸妈会给你的。”   我强撑着身上的疼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然后用手捂住她的嘴说:“别哭了,再闹下去他们肯定还有更残暴的手段,你要是相信我,听我一句劝。”   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崩溃,完全听不进去我说的一个字。我真的怕她的大叫把那些毫无人性的招来,到时轻的是一顿打,重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   急得我没办法,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用尽全力打的,她一下被我打愣了,好歹止住了哭。   我晃着她的肩说:“你是真想回家吗?”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   说话的时候表情呆滞,只有听到我说到家,眼神才有一点灵动。   “那就听我的话,等一下出去跟紧我,或许有机会逃走,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哭,不能再叫,尽量听他们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和你在一起。”我说。   小姑娘懵懂的点头,然后眼泪无声的掉下来。   说实话。我也是从十六七岁过来的,知道那个年龄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第一是从来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第二是想着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各种媒体上也报道过这种事,被解除出去的女孩基本上都是被打怕的,最后不得不听从这些禽兽们的安排,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被打怕了。   我算是忍耐力比较好的,昨天晚上那一顿打才勉强撑得住。何况,我相信除了打,他们还有更恶心的招式,比如说轮……这种事,真的不敢细想。细想下去还是现在一头撞死的好。   刚才进来,我还没完全冷静下来,经过小姑娘的一通哭,我反而慢慢的彻底冷静了。   房间有个套间,打开木头门以后看得到,里面是一个小卫生间,一平米的样子,一个马桶,马桶上面就是莲蓬头,要洗澡就要站在马桶边上,错身的时候难免会碰上那个脏兮兮的马桶。   我打开水试了一下,居然还有热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预估了一下时间,那个对我们吼来吼去的女人应该快回来了,于是我问了一下那个女孩的名字,把她叫了进来,让她先洗澡,然后我也简单冲了一下。   我本能的判断,在这种时候越听话吃苦头越少,越听话他们越能放松警惕,才越有可能逃得出去。   我和小函刚洗过澡,那个女人就进来了。   小函正在换衣服,听到声音不由惊呼了一声马上转身,反而是我淡定的伸手拦住那个女人陪笑道:“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她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站着看我们换衣服。   我心里骂了一句,对小函低声说:“快点换好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小函对我十分信任,马上手脚麻利的换好衣服,我同时也换了起来。   他们给我们准备的衣服就不用说了,都是那些暴露非常多的,大深V,大后背,超短裙,甚至连内裤都没准备。   看到我们换好了,那个女人问我:“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有用么?我现在只想吃好喝好。好好活下去。”我冷漠的说。   “算是有个聪明人的,听话少吃苦头。”她说着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的伤,嘴角露出不屑的笑。   我昨天被打得很严重,穿上这里准备的裙子以后,露出来的皮肤上有大片的乌青。   她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我们从三层小楼的院子走了出去。   我们在二楼,沿着走廊往下走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三层的房间居然都是有的住的,我们这种是有人跟着的,还有一些是没人跟的。她们穿得很光鲜,甚至还有人在抽烟,靠着栏杆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就像在看毫不相关的人。   确实,我们也是与她们无关的人。   到了楼下,我发现除了我和小函以外,还有六个女人,也是被人看着走下来了。那几个在院子里站着的男人,看到我们下来马上围了上来,我身边的小函吓得一个哆嗦。   “走吧,领过去。”其中有一个人说。   紧接着,我们被他们带着穿过院子角落的小门,然后直接进了另一重院子。真的不敢相信,一墙之隔,这边修得跟五星酒店的私家花园一样,有小桥流水,有假山枯石,越过一个庭院,就看到了一栋很有设计感的房子,像是度假村那种客户,有七八层的样子。   门口的地面铺着大理石,但是门口除了保安,并没有其他人。   我们是从很小的很不引人注意的侧门进去的,差不多每个姑娘身边都跟了一个男人,人高马大的那种。   进了房子,脚下就是细软的地毯,一脚走上去。能让人几乎跌倒的那种高级地毯。   没有人敢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是害怕,对未知未来的害怕。   在楼里七拐八拐,沿着安全楼梯上了三楼,我一路默默的记路。   然后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了下来,有个男人敲开门,对里面说:“这一批新货带来了。”   话音一落,我们这一队当中有一个女孩尖叫一声转身就往来的方向跑了过去,但是没跑出三四步就被她身边的男人一把拦住,然后倒在地上。   那个女孩大哭起来,尖叫连连,一边哭一边挣扎。手脚并用。   这时房间里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对按住那个女孩的男人说:“把她留下来,甚他的人带走。”   那女孩自然是不肯的,但不管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过几个大男人,很快就被扔进了房间。真的是用扔的,在挣扎的过程当中,那个女孩身上的衣服被挣得七七八八,该露的不该露的地方都露了出来。   然后门被关上,声音消失,在走廊上居然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这一出,让所有的人脸都沉了下去,而且心里的害怕被无限放大。在这里,我们只是货物。   没有人敢闹了,因为害怕自己是被丢到两旁任意房间的一个。   有的房间只留下一个女孩,有的要了两个,才十几分钟的时间,六个人就只剩下我和小函了。她紧张的抓住了我的手,生怕突然有人把我们分开。   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但既然想逃,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候。   终于在一扇门前,小函被留了下来,她开始大哭,叫着我的名字喊道:“徐徐姐。你帮我,你帮我,你不要骗我!!!!”   她哭着死死扒着门框,不愿意被弄进去,但最终还是进去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眼泪流了下来。   我暗中记了一下房间号,然后被他们拉着继续往前走。   其实不用想,我也能猜到这眼女孩被留在房间以后是什么待遇,但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自身难保。在这一刻,我怀疑自己劝小函的话。忍着真的就好了么?闹与不闹,结果是一样的吗?   最后一个房间门被打开,我被人带了进去。和前四个房间一样,里面有男人,看到我以后用挑货的眼光上下打量。不过,这一次看我用了很长时间,差不多三分钟,等到送我来的那些男人都烦了,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才说:“搞什么,怎么送来这么老一个,一点兴趣也没有。”   被他这样评价,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你嫌弃我吧,最好现在就把我给赶出去。   “没办法,现在已经越来越难搞了,要是不满意就没了。”领着我的那个为首的男人说。   那个秃顶男人又犹豫了半天,最后吭哧了一句:“留下吧。”   我心咯噔一下,差一点吓晕过去。不满意还留我下来,是想干什么?   “不过,价格可不能和从前一样。”他叫住了准备退出去的男人,说。   那人脸色一动,最后忍了忍说:“行,我和老板说,多少和你打个折。”   那扇房间门就这样被啪一声轻响关上了,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儿,脚下是地毯,房间的装饰都是五星标准,甚至还是套房。我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这套房至少有六七十平,中间的隔断很不按常理做成了玻璃的,每个房间基本都是透视的,连浴室也一样。   我心里真的开始紧张,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被怎么样对待。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那个男人转身就往里面走,过了一分钟就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条样子古怪的李鞭子。   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了,真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对他说:“等一下。”   他一愣,笑了起来,很猥琐,问:“怎么,你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吓得大叫么?怎么这么淡定,是太老了,还是经历过。”   从上了三楼,我就一直在想对策,但一直没有成型的计划。现在看到这房子的装饰,还有他手上的东西时,我马上明白过来,对他笑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求个刺激,对吧?”   “对。”他一点头,“你还挺聪明,怎么,喜欢玩这一把。”   “实话和您说,我是在上夜班的路上被绑过来的,你说的这些,我再熟悉不过,只不过我和这里的老板不一样,这里是批发,我那边是自己干个体户,收入高一些,有点人身自由而已。”   他先是一怔,然后一脸的扫兴,骂道:“操,我就知道便宜没好货。”   “对,这话太有道理了。”我马上接过他的话,希望能把谈话时间拉长,最好把他说得对我毫不感兴趣,好歹先混过今天晚上再说,“这些要玩,就得打稚嫩一些的,我这种真都快过气了。你喜欢哪一种,我保证配合你。”   说着我往里面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看房子的布局,等到了卧室时,我心里骂了一句。这里面的东西真的千奇百怪,特么在某些展览上也未必能看到这么全乎儿的。   他好像被我忽悠住了,拿着鞭子跟了进来,问我:“这些你都认识?”   ☆、130 小函跳楼   大概我的话比较识趣,那人对我有点放松警惕的样子,笑着凑过来,一把捏到我胸上说:“你知道就好,要不然生出想逃出去的心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不用假装就很惊讶的问:“怎么?他们还敢杀人?”   “你说呢?”那人似笑非笑,用力的捏得我疼得几乎叫出来,但是为了不让他看出破绽,我还要强装笑脸。   “我觉得杀人他们是不敢的。”我摇了摇头说。   “你猜对了,这里至少有一百种让你觉得比死更可怕的办法让你就范。再说了,为什么要让你们死,能被拐进来了,长相都是百里挑一的,这是相当重要的生生资料。”那人说。   话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对了,马上停了下来,凑过来在我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说:“怎么我觉得你这么淡定有点像条子啊。”   “您高看我了。”我苦笑,“我要是条子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吧。”说着我给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   其实到了这时,我已经知道想要出去难于登天了。   这不是一般的人贩子集团,这是一个巨大的恶劣的团伙,他们有组织性的把这个缺德带冒烟的行业做成了一个产业链。   说实话,一般人都以为失踪一个人是很重要的事。好像很少会发生在我们身边一样,其实只要你稍微用心的去了解就会发现,每年失踪人口太多了,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像。   “想什么呢?”他笑着问我。   我一怔神间,手腕上一凉,然后听到了咔嚓一声响,抬眼看到了我自己手上套了一个手铐。我一惊,以为他是警察,但是转瞬我就明白过来,这是特制的,只是为了某些恶趣味而生的。   他一直在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我的微微一惊似乎让他有点兴奋,不等我再说什么,一把把我拖到了地上,我头直接撞到了床角上,疼得钻心,然后温热的血就流了下来,顺着眼角往下淌。   我想,这个时候的我一定丑到了极点,但是没想到这就像GET到了那个男人的哥点一样,他眼神马上不一样起来。   “老板。”我也不知道做这一行的小妹到底是怎么称呼自己的客人,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叫了一句,“这里所有房间都是一样的吗?”   他一笑:“怎么,觉得这里不好玩?”   我的眼睛都被血糊住了,看他的时候怪怪的,他那一张脸是变形的,身材也是变形的。   “不是,就是觉得这是不是和主题酒店一样,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主题啊,这个房间我要是没猜错就是警察主题的?”我忍着痛问。   “哎,还真能说出点道道。”他很邪恶的笑了起来。   我不想真的被他当成了砧板上的鱼任意摆布,在双用都被铐起来的时候,我只能用说话拖延时间,希望能够从他的话里找到一线生机。   但是,他似乎有些心急,直接朝我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解衣服。   我心里真急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但是还要装出很淡定的样子,用眼睛瞄了一下旁边的东西,大声说:“慢着慢着,这就开始也太没意思了。”   他果然站住了。   刚才他的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多,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是这种配置,那就说明是一个虐的主题,所有的女孩子在这里,真的生不如死。而外面看管那么严,一路之上他们转手时又格外谨慎,想要逃出去难于登天。   “你想怎么样?或者说,你有新玩法?”他问。   我记得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说这种男人一般都是双向的,也就是说他喜欢虐别人,也喜欢别人虐他。今天,在这种时候,我只有赌。最多赌输了逃不了当鱼的命运,赌赢了或许就给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路。   “现在只是我单方面的,你看我头确实挺疼的,要嗨大家就一起,你要不要试试那条鞭子。”我一看诱导他去看那架子上的工具。   他想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我被他笑得心虚,以为被他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的是,他笑完以后,对我说:“好。”   这一刻,简直是喜出望外。   我这惨样子大概让他很满意,麻利的给我打开了手|铐,然后拿到那鞭子递给了我。   我拿在手里,真的懵圈了,这东西要怎么用,我压根儿不知道啊。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肯定多看点相关的片子,学习一下。可是,那个倒霉催的会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   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不能露出完全无知的表情。   一把接过鞭子,回手又拿起了架子上的绳子。   这一下动作太快了,我头一阵眩晕,手腕上的伤也疼,胸口的伤也疼,差一点没栽倒在地上。   我没时间恢复,咬牙撑住,然后趁那个男人不满意,拿绳子直接把他绑了起来。绑人的手法是大学是在军训上学的,不专业,但勉强算得上结实。   他一看我把绳子这么使了,马上说:“大姐,这不对,你是不是专业的?”   “都说我的是专业的,自然会你们不会的手法,你他妈闭嘴。”我骂道。   我骂完了他,他表情反而更兴奋了,看着我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求饶似的说:“好好,我听你的。”   我好容易把他手脚都绑好,自己松了一口气。   他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鞭子,这眼神让我重新想到了刚才被他一下给拽倒在地上,头上磕的那个大口子。还有这几天自己被人当成软面团子任意揉搓,所有的疼都像复苏一样,在我身体|里叫嚣着。   拿起鞭子,想都不用想,凭着本能往那人身上抽过去。每一下都极其响,然后他的惨叫声也跟着起来了,最初几下,我听到他惨叫还有点害怕,生怕有人听到了推门进来,抽了七八下以后,居然什么人都没有出现,我心里一激动,下手更狠了。   把我恶心坏的是,我抽得越用力,那人叫出来的声音越让人觉得难受。那种惨叫里带出来的享受,太有违和感了,我都恨不得塞上自己的耳朵。我都害怕自己把这人打死了,手下一缓,他又叫着要。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工具根本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除非直接上手打,才会把人打废或者打残。   我累到不行的时候松下手,其实估计一下时间也就十几分钟。这几天的经历让我的体能差到了极点。   “大姐,你要是不行就换我。”那个贱|货有点越打越兴奋的样子,准备叫我帮他解开绳子。   我好容易争来的机会。怎么可能答应,或许这是我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   想到这里,我从地上捡起他扔下来的臭袜子背心之类,直接塞到了他嘴里,他说话的声音就变成了唔唔,接下来我就准备捡起他的衣服,想一下怎么穿上来装得比较像男人。   真到实施的这一步,我才明白电视都是骗人的。男女身量不同,他穿身上紧巴巴的衣服,在我身上比划一样都大得跟船似的,别说装正常人了,就连穿着保证肩膀不掉下来都是难事。   就在我犹豫着要怎么办时,门被人从外面强行推开了,进来的还是送我们过来的那几个人,为首的那个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二话不说直接一个耳光把我打得趴在地上。   这是我这辈子挨过的最重的打,半边脸直接没了知觉。但是,这种疼我在这种情况下是忽略的,心里担心的是不是被发现我想逃。因为我记得这个变|态刚才说的话,有一百种比死还难过的办法让我屈服。   难道这屋子里安的有监控?   想到这里我后悔得要死,这种地方都是变态,怎么可能没临控的?   但,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用,我挨打了以后趴在地上没起来,因为我算不准起来会不会接着被打。   “头儿,快,有人跳楼了!”就在我看到那双黑色漆皮皮鞋一步一步走到我眼前,距离我鼻尖只有五六公分时,有人在门口大声喊道。   那双鞋子一顿,然后在我左肋上踹了一脚说:“等一下再收拾你。你们把她先带回去,然后跟我过去看,再给这位客人换位听话的姑娘。”   他的第一句话是对我说的,后面一句话是对他的那些打手说的。   我几乎是被拖下去的,但我现在更关心的是谁跳楼了。   因为我没把客人服务好,是最先下楼的,到了一楼的小门口,我看到大门口大理石地面上有一个人影,看衣服居然有点眼熟。转瞬,我就被雷击一样站在那里,任凭身后的人怎么踢我也不走一步了——那人跳楼的人是小函。   我整个人失控了,情绪也崩溃了,疯了一样推开了身边几个男人,朝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女孩跑了过去。   此时。已经有人围在她身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和速度,在那几个男人把我按住之前冲到了人群里,然后扑到了小函身上。   她还睁着眼,双腿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放在地上,一看就是骨折。   “徐徐姐,我没死成,我宁愿死!”她没有昏迷,也没有死,只是身子底下都是血,我看着怕得要死。手不停的在抖。   “你们在等什么?送她去医院啊!”我大声叫道。   围观的那圈人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们不把她送医院,她会死的,她现在重伤,还在流血!”我大叫道。   然后就在这时,我后腰上挨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前扑去,一脸撞到了地面,鼻骨疼得要命,眼泪哗一下往下流,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小函。   没等我爬起来,身上已经又挨了七八脚,我几乎听到了自己骨头断了的声音。   但是,我现在眼前只有小函绝望而干净的眼神,她身下的血。   我几乎是用爬的方式爬到了她面前,她还睁大眼睛看着天,我以为她死了,失声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珠微微一动轻声说:“徐徐姐,求你弄死我吧,我不想变残废。”   “求你们救救她。”我大叫着,爬在地上一双脚一双脚的求了过去,没有人给我回应,到了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机械的说着求你们救救她,她才十七岁,她还是个孩子。   小函在我身后冰凉的地上躺着,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自己求了多久,终于有一双脚停在我了面前,它没有因为我的哀求往后倒退,我一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去。抱住了那双脚的主人:“求你救救她吧!”   然后我的脸被人托起来,一张男人脸出现在我面前:“你想救她?你认识她?”   “认识。”我说完又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小函的小名,其它一概不知道,这算得上认识吗?   可是,在这种时候,我是一个良心没死的人,我不能看着一个单纯干净的女孩在我面前殒命。   “我认识她,在被送来的路上认识的。”我说。   那啧啧了两声,对身边的人说:“你看看你们办事的效率,送货还送出姐妹情深来了。”   那些在我面前就跟凶神恶煞一样的男人此刻一个一个都像被拨了舌头的狗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下。   我头顶上那人,看了一圈然后把目光重新又投到我身上,问:“你就刚来第一天接|客就准备逃走的人?还差一点成功了?”   他的话坐实了我的猜想,那个挨千刀的房间是有监控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此时我的目的是救小函,而不是逃走,所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刚才你在房间里的表现让我很惊讶,临阵不乱,有章有节,办事非常有头脑。怎么就为一个才一天交情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女人,就是成不了事。”   他话里的鄙夷很明显,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的手死死揪住他的裤子不松开,仰头以一种十分卑微的姿态哀求道:“求你,救救她!”   “你拿什么来换?”他微微弯下腰,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姿态问。   我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拿什么来换,我现在都不是自己的了,我能拿什么换。我说用钱可以吗?虽然我已经崩溃了,但我知道这句话不能说。如果我是一个毫无财势的的普通人,或许还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活着,如果我说自己管着三家上市公司。老爸是H市赫赫有名的余成然,那我只有一条死路了。傻子也想得到,如果让我活着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就是倾尽全家之力,也要把这个邪恶的集团扳倒。   我相信邪不胜正,但现在邪的太强大,正的太弱小。   他看我半天不说话,冷笑了几声,然后居然弯下了腰,用力捏着我的下巴说:“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   我一下就抬高了脑袋问:“什么办法?”   “讨我开心。”他说。   我一下就怔了。讨一个男人开心的办法太多也太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怎么讨他开心?!   “怎么?讨一个男人开心,还需要我教你吗?”他又问。   我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说的应该是那方面的意思。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我爬了起来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儿去。   “我对这个女人感了点兴趣,把她洗干净了送到我办公室。”他用冷冷的手术刀一样的目光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对那帮男人说,“这个女孩蒙上眼睛送到医院门口,别忘记了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她忘记在这里的事儿,你们手脚麻利点,别被人跟上或者发现。”   他说完,那些人七手八脚的把小函抬了起来。我急步走过去,却被那人一把拉住胳膊。   我心里一惊,马上站住大声问:“你们要怎么对她?不是答应要救她了吗?”   “我答应了要救她,还派人送她去医院,所以我说的都做到了。”他还是那副把人当成猪肉看的目光。   或许这样对小函来说是好的,只要她到了医院,及时把腿接上,好了以后再想办法找到自己的家人,一切就回到正轨了。   这一次我洗澡的地方比那个三层小楼条件好太多,是一个标间。有大床和干净整洁的卫生间,还有柔软的浴巾。但是,我知道,这些只是毒药上包裹着的糖衣。   这些我不拒绝,既然要吃毒药,糖衣没必要不吃,毒药已经够苦的了。   我把自己泡进了浴缺里,用手很慢很慢的洗着自己的身体。这几天的遭遇让我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恶梦,而现在的情形有点像梦醒。可我不会自我催眠,我知道一切都没结束,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开始。   身上的伤痛在遇到热水时先是一紧。然后针扎一样的痛,再然后就是些许的麻和暖意。   我洗的很慢,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什么,只能尽可能的慢,让下一步来得更晚一些。   但是,洗个澡,弄个头皮,再长也长不到哪儿去。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沙发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我拿起来抖开来看,干净内衣。合适的尺码,还有一套漂亮的为宝蓝色真丝连衣裙。   我没客气,把这些一件一件套到身上,头皮简单吹了一下垂在脑后,打量了一处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肿没有全消,整个张脸半张大半张小,有点变形。   不过,这已经是我能把自己弄到的,最好的状态了。   这一切我刚做完,就有人推开了门。我在心里冷笑,这里恐怕所有的房间都装了监控,所以才有人能知道我在干什么,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居然穿着西装,他对我说了一个字“请”。   这个字让我心里一动,觉得那里不一样了,如果他们对我说请字,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把我当成一个人看,而不是货了?   但是,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跟在那个男人身后从房间出来,在走廊上路过了四个房间,终于停在一个房间门口,我看了看房间上一号码,上面写着一个简单的三字。   那个男人敲门,然后把我带了进去。   等到那个领路的人退出去,且把门关上以后,一直站在窗户边的男人才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很随意的一挥手说:“坐。”   我受宠若惊,在沙发上看似坦然的坐了下来,心里却在猜想着他叫我来是干什么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想了一下,正准备回答,他忽然又道:“对了,估计我是问不出你真名的,那就不问了,小名叫徐徐吧,听到那个小姑娘这样叫你。”   我点了点头,没打断他的话。   刚才在楼下我没来得及打量,现在有心情也有时间了,我认真看了他两眼。   说实话,纵然我心里对他很有想法,甚至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不错。长眉入鬓,狭长的丹凤眼,鼻子高挺,菱角嘴很丰满。这个人气质挺好,有点古典美。但是,一个男人有古典美,让人觉得感觉怪怪的。   “我欣赏有想法的胆识的女人,你刚才的举动除了有点妇人这仁以外,其它都好。”他缓缓开口说,“所以,我想把你变成我的人。”   我一惊,这种男人会缺女人吗?那些水灵灵的嫩汪汪的。经历单纯,眼神干净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为什么会选中我这么一个在他们采购部看来很老,且不值钱的女人?   “那些女孩漂亮是漂亮,但是头脑简单,矫情又造作,我不喜欢。”他像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一样,对我说。   我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误会了,于是点头说:“你想让我干什么?”   他说得很明白了,我马上也理解了他的话,他所谓的变成他的人,就是为他办事,听他的话。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听他的话。   “问得这么直接,我也就不绕圈了。”他依然站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非常不爽。   “你直说,如果让我办事,你不怕我借机跑了?”我问。   “不怕。”他很自信的说。   “那你说说吧。”我也冷静下来。   这二十八年以来,我经历过各种谈判场景,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顶着一张变成猪头的脸,和一个做人|口生意的大恶人谈判,还是在自己被这人的手下群殴了以后。   ☆、131 重见顾长山   “我需要你去接近一个人,然后从他那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他很直接的说,“你办好这件事以后,会拿到一大笔钱,如果愿意跟着我,没问题,我会给你一个职位;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我做,我会把你送出国。你要保证出去以后,再也不回来。”   我认真的想,忽然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我没法相信你,因为你很可能在东西得手以后把我杀了,还有就是你让我去接一个人,拿到东西,这不可行。我一旦有了自由,绝对不会再回来,更不可能听你的指挥。”   我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所以我没答应,还提出了这些问题。   他没直接回答我,而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对电话那头说:“送进来吧。”   我一惊,不知道他让送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两分钟以后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抱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猫走进来,看着刚才和我谈话那人说:“已经准备好了。”   那人一点头,示意我跟上,然后直接带着那人进了浴室。   我不明就里,只好跟上。   抱猫的人把猫放进了浴缸里,然后点了一下头。猫一进浴缸,马上就想跳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知道谁动了什么,我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只猫嘭的一声响变成了一团血雾,夹杂着肉块掉了一浴缸。   这种视觉上的冲动让我心脏差一点停跳,看着眼前这个变态的男人,害怕的失声了。   他看了我一眼,对抱猫进来的男人一点头,转身就出去。   我站在这里摇摇欲坠,扶住墙才稳住自己的身影,喉咙间都是难以忍受的感觉,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吐出来,那个抱猫的男人在此时打开了水冲刷着浴缸,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到马桶上干呕起来。   干呕了两分钟,我才止住自己的难受,脸色灰败的从浴室走出去。   他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沙发上说:“你都看到了吧,我会在你的身体里装一个和白猫身体里一样的装置,用手机短信处就可以激发,遥控的距离大概是三公里左右,然后会有一个我的人跟着你,事情办完了给你取出来,没办完以前只要你有其它想法,我保证你会和猫差不多的下场。”   我没想到这种人居然会如此张狂,把生命当成儿戏。就这样,我被他这种不把任何生命当成生命的态度震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我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不放我走呢?”我问。   “我只会在口头上与你约定,至于信与不信由你决定。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做这件事,那就回到那边的小宿舍,一天一天捱日子吧。”他说完站了起来。   在这一刻,我心里就像有两个人在打仗一样,上一刻想的是马上同意,下一刻就想到了那只猫。   如果回去,确实短时间里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以后呢?多久才能被警察找到?那栋小楼看着至少也有三四年的样子了,我自己逃得出去吗?   他右手已经扶上了门把,我站了自己用尽全力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我干。”   他回过头,笑了。   这一次我没被送回三层小楼,而是被送回了我刚才洗澡的那个房间。我回去以后,脑子乱成了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命运一下就改到这种程度。但是,有一点我深信,只要我出去,就有机会。如果在这里被关着,会不会几年之内不见天日?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所以我决定听他和,和他合作,应该没有错。   难得的是,在这种重压之下,我一晚上居然没做梦,睡得还挺好。   第二天早上,还是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来把我带走,下了一层楼,然后进了一个房间。我进去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临时改造的房间,因为房间还保留着标准客房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在床边放了一个手术器械架子,这个不锈钢的小车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镊子之类的东西。   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了,那个戴着眼镜和口罩的男人看了我一眼说:“昨天那只猫是我弄的,很简单的手术,只需要在你肚子上开一个小口,东西固定进去就行。”   我真不知道他做为一个医生,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愤怒把我胸腔胀得疼疼的,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是,我还是忍住了,这个机会我不能再放弃。当我想退缩的时候,就想到小函决绝的从楼上跳下来的样子。   我走过去,在那张临时手术床上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给我打了麻药,因为我很快就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了,刀子刺进皮肤有点冰凉,然后我听到剪子划开塑料布的声音。   我知道,这是在给我手术,等一下肚皮被缝上以后,里面就会多一个小炸弹,随时能把我炸上天的炸弹。这样的事是让我害怕,但我更怕的是被一群变|态的男人折磨,还是以那种让人不能启齿的方式折磨。   手术确实很快,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好了,你可以睁眼了。”那个眼镜男说。   我睁开眼,居然发现昨天晚上那个和我谈条件的男人也在。我猜测的,他是这里的大头儿,似乎所有人都听他的安排,而且他有权利让人把小函送出去。   我在想,小函出去以后如果得到了救治,腿应该是能治好的,或许会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她应该会报警吧。可一想到报警,我就又想到这个男人说的。让那些人注意不能让小函记住这里的事。   我不相信他们有什么抹去记忆的药水,要是有那个,他们就不需要做这种缺德的事了。   “好的,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会让人把你送出去,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帝都。”那人说。   我以为还能休养几天,至少让伤口差不多愈合了再去做事,谁成想现在就让我去。我心里苦笑,我还是把这些人想得太善良。   我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也一样。不过比来的时候头上多了一个黑布罩子,然后有了个座位。   有一个人坐在我身边,让我半蹲在后座与前坐之间的放腿的空间里,头只能死死弯到胸口,稍的抬头的意思就会被骂一句。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感觉路况一下好起来,然后外面也传来了其它车子行驶的声音,我知道上大路了。   这时看我的人把我头上的黑布袋扯了下来,但仍然不让我坐到座位上。   肚子上的伤口才刚刚做好手术,现在麻药的药效一点一点褪去,疼就像苏醒的恶魔一样。开始折磨起我。   一会儿功夫,我疼得满头大汗。   可能是他们觉得安全了,就让我坐到了后座上,看到车窗外久违的蓝天,我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这前后一共四天,我觉得就像过了一辈子。   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他让我去接近的人是谁,要拿到的东西是什么,只知道由着他安排,把我送到那个人身边。   他们把我送到了火车站,这个车站有一个很小的我没听过的名字,桃花驿。听着这个名字很美好,实际上这附近发生的事,让人想起来就胆寒。   “这些是你的证件,到了帝都会有人和你联系。”送我的人说完,居然就走了。   我手上现在有的东西是手机、身份证、车票和为数不少的现金。   难道就这样让我自己去帝都?我在心里暗想,是不是可以拿手机打个电话通知家人?   但是,我会没做,我不相信他们就放任我自己走。   就在这时,我手里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我没犹豫马上接通,想都不想用,打电话来的一定是那个变|态坏人。   “从现在起,你不会知道有谁跟着你,但是一定有跟着你。”那个恶魔的声音刮骨刀一样在我耳边响着,“到了那边,会有人给你打电话。”   我木然的看着电话被挂断,心里真的怒到了极点,也怕到了极点。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后台,能把一个犯|罪的团伙做到这么大?   火车是直达帝都的,不过是慢车。我的新身份是武明玉,一个看着陌生异常的名字。   下车以后没人联系我,我自己也不想暴露身份,怕他们暗中跟着,在我家里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再对我家人下手。于是随便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快捷酒店住了下来。   我对帝都是熟悉的,因为在这里上了四年学,之后工作了两年,又自己做工作室加公司两年。但是这种熟悉,我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身边没有那些人跟着,我放松下来,但又不敢完全放松,因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正在盯着我。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等了大半天没有等到电话。这一天我没敢离酒店太远,只在附近吃饭转了一圈,然后回酒店养身体。   肚子上的伤口不大,这一路七七八八的疼着,由最开始的不能忍受到现在的能漠然的看着它疼。   没经历过的人不知道,这种伤口未愈,却被人强迫着四下走动的感觉是什么,我疼到极致时想杀人,想自杀,想放弃这一切……但是,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的。我吃了这么多的苦,要是就此放弃了,未免太亏了。   第三天下午五点,我接到了电话,打电话的人是男人。他对我说:“武明玉,东三环霄云路有一家御来香,你晚上过去找那里的领班乔乔。从今天起,你就是她手下的一名小|姐了。”   说完那边挂了电话,我知道霄云路,但是我不知道御来香。   所幸他们给我的手机是智能,能上网,我查了一下那家御来香的地址和电话,打了一辆车直接过去。   现在我活动的经费是那个男人给的,我没必要给他省钱。   到了御来香,我直接和前台的姑娘说要找乔乔,她问我是谁,我说自己叫武明玉。   在大厅等的时候,我左右都看了看,真的没看出来哪一个是来监视我的人,甚至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还是自由的空气,我都怀疑自己真的脱离了那个恶魔的控制。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修身连衣裙,一双细细的十寸跟黑色高跟鞋的女人走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说:“你是武明玉?”   我点了点头,她上下打量我几眼说:“有人介绍你过来,你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我老老实实的说。   “那就行,跟我来吧。”她说着带着我往后面走。   我一直以为所谓小|姐都是里外光鲜的,没想到乔乔把我领到更衣间时,我都有点愣了,这破兮兮的更衣间真的配不上御香来高大上的大门。   这是一个长条形的房间,靠墙的位置放着小铁皮更衣柜,屋子里站着七八个姑娘。现在应该没到上工的时候,很多柜子门是紧锁着的。   乔乔站在门口拍了一下手掌,对站在最外面的姑娘说:“小月,你和她身材差不多,借她一件衣服穿,我从她今天晚上的台|费里补给你。”   小月看了我一眼,问乔乔:“新来的?第一天就出|台?”   “今天试一下,看怎么样,或许明天就不来了。”乔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她也是熟门熟路的人,来了就试试。不然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咱们这里。”   说完,乔乔就走出去了。   我站在更衣柜前,左右看着,觉得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监视了吧。   谁知道就在此时,手机响了,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最好你别想什么主意,生命诚可贵啊。”   最后一句话里的威胁很明显,我心里激灵一下,真的不知道监控我的人到底在哪儿。   小月看到我挂了电话,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套金色的露背大V领短裙递到我手里说:“这一件吧,你试试看。”   “谢谢。”我说。   她没理我,自己转身冷哼了一句就往外走,走的时候还刻间撞了一下我的肚子。如果是平常人,自然不把这一下撞看在眼里,但我不一样,我肚子上的伤口才第五天。   这一下把我疼得全身都是汗,身子不由自主弓到了地上,就像一只虾米一样。   小月都走到门口了,听到我隐忍的呻|吟声,回头看了一眼,说:“娇气什么,我又不是大力士。”   我什么也没说。疼得说不出话来。   没人理会我了,缓了几分钟我差不多缓过来一点,自己找了个靠墙的角落把衣服换上,然后就像其他人一样找了个小登子靠着柜门坐着,等着被人叫出去。   我又累又疼,靠着柜门居然睡着了。   被人晃醒时,我看到柜子上面那一方小窗口显示外面完全黑了,天色不早了,醒来第一时间我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乔乔姐让你过去,二层203房间有人要点台。轮到你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对我说。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来的皮肤青紫未消,人这几天瘦了一大圈,衣服有点晃,但是这种衣服本来就弹性大,不宽的肩带勉强不往下掉。   “快点。”那个小姑娘催道。   我忙跟了上去,一出更衣间外面是另一番天地,各种奢华和得体,还有衣着鲜亮,走来走去的人们。   我没敢四处多看,和三个姑娘一起去203房。   走廊里灯光要明亮一些,房间里虽开着各种彩色的照明灯,但光线暧昧不清,我一进包间什么都没看到,缓了一两分钟才看清楚里面的大沙发上坐着几个的男人,他们都用打量着商品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一个人一个人的看过去,目光在第三个人的脸上停了下来——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人是顾长山。   居然是他,我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这一刻我心慌得不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转头就走。我的脑子还没想到,身体却早一步开始行动了,我走到了门口正准备拉开门把手时。被人叫住,身后的声音很熟悉:“那个谁,谁让你走了!”   我假装听不懂是在说自己,还是拉开了门,这时手机响了,低头一看上面有一行字:“你最好别出门,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这个词扎得我眼睛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体的,但是一转身就看到了顾长山的脸,他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   “徐图?”他试着喊我。   我没说话,。真的希望他看不到我。现在我能怎么样,说出真相吗?顾长山是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但是和那个恶魔相比,他就是个大好人,他的不喜欢是写在脸上,做在行动上的。   “或许我认错了,她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顾长山打量完我的穿着又摇了摇头,“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相似的人呢?”   我没说话,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转,但是我强忍着咽了下去。然后还走回去,和那几个女孩一样重新站成一排。   顾长山掩饰着脸上的惊诧也回到了沙发上,此时有人起哄说:“徐董很少看上姑娘,这个居然能让你站起来追过去,今天晚上谁也别跟徐总抢。”   我心里苦笑,脸上却要正常的笑。   真的想死,面对不认识的人我能不计较自己的身份和装扮,面对我爱的男人的老爸,我这个样子真的是生不如死。只不过,我也小看了一个人对于生的渴望,我居然没跑,在我想跑开的时候,那只白猫化成血雾的情形就在眼前回放。我不要成为那个样子。   我站得稳稳的,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时,发现其她女孩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现在只有顾长山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我咬了咬牙走过去坐下来。   他不知是怎么想的,刻意与我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目光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过了五六分钟,趁着别人都在说笑时,他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和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很像很像。不过,你们气质不同,你明显不是她。”   我轻声说:“我叫武明玉。”   衣服就是这么重要,我换了一件衣服,居然顾长山也认不出我来了。或许说,我一直以来的行为,让他无法把我和小|姐这个身份联系起来。想想也对,谁能想到徐成然的女儿会变成小|姐。   别人都在给客人倒酒,我也倒,只不过我不敢喝,怕自己喝多了胡说。   顾长山一直在观察我,而我也在努力让自己不像徐图。中途,我肚子疼得能受,就借口去了一下卫生间。   一进卫间的门,电话就打了进来,上面显示的还是未知号码,声音我却记得,就是我到帝都以后,一直暗中指挥我的那个人。   “武明玉,今天晚上的客人里有一个叫顾长山的,这是需要你接近的人,记得和他搞好关系,争取得到他的信任,然后接下来我会再给你打电话。”说完挂了。   我有一种自己是牵线木偶的错觉,我的一举一动,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就是电话里传来的信息,需要我接近的人是顾长山?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居然会是顾长山。   就在刚才,我还想尽办法要躲开他,现在又要换成接近他?   我强自镇定从卫生间出来,然后重又走到顾长山身边。   就在我刚刚坐下来时,顾长山突然说:“刚才你站在卫生间门口时的侧影与我认识那人很像,差不多八成像。”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认出我就是徐图了?这一刻。我既想被他认出来,也不想让他认出来。   “那个女孩是我朋友家的女儿,最近她失踪了,家里报了案一直在找,她爸爸还重病住院了,现在生命垂危。”顾长山说。   “什么!”我一听到老爸住院,马上惊呼了出来,但是话一出口自觉不妥,马上改口问,“我觉得不可能这么像吧,八成?你那个朋友的女儿是做什么的?难不成也是我们这一行的?”   ☆、132 死因   顾长山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说:“不是,她家里条件很好,在H市也算是排得上名的富豪。”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的情绪快线以了崩溃的边缘,再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我用最大的力气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平静,然后紧紧的攥着拳头,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指握进掌心的肉里去。   “我和这个朋友关系不错,现在在他弥留之际,一定希望看到他的女儿,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了一下一个将亡老人的心愿。”顾长山说。   我还是没说话,我老爸的情况我知道,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弥留之际了呢?世上高血压的人那么多,大家吃着降压药都好好的活着呢。   他见我不说话,宽厚的笑了一下说:“当然,让你办这个事也是有报酬的,你觉得你这辈子的人生目标是挣多少钱?”   我知道自己再不开口肯定不行,做这一行的人不管是为了什么下的水,但说到底都是为了钱。   “五百万。”我咬了咬嘴唇说。   “没问题,只要你帮我的这个朋友了了遗愿,我给你一千万,可以是现金,也可以直接打到你的卡上。”顾长山说。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我家的一切都是被人算计的,包括我被黑车司机拐走,包括我老爸的身体。   而我现在这样子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我心里只有这一个声音,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音,看着顾长山的嘴张张合合,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的回答是什么,我说,我愿意,我要求直接打到我的卡上。   这伙人帮我办的身份证能坐火车,能住酒店,应该也能够在银行开户吧。我心里故意去想这些细碎的事,好让我转移自己的注间力。   顾长山似乎觉得自己的游说起了作用,很高兴的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说:“你很聪明,所以一定会成功的。”   一个人,原本百分之八的气质是靠衣服堆出来的,我穿上这样的衣服,连顾长山都认不出来了。或许更多的是他不相信,我会做这种工作吧。   我第一次来,陪了一个客人,然后就直接从这个夜总会消失了,带我走的是顾长山。   这一切既是那个恶魔的安排,又是顾长山的安排。   我没有回酒店,在房间里我连一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在我随身的小包里。   我想在包间里,我与顾长山的对话他们是听不到的,否则不可能在我跟着顾长山上了他的车以后,收到这么一条短信。   “做得很好,跟着他,然后拿到东西。”   我看完以后,把短信删除了,这种原始的指挥方式让我发狂。最近的经历让我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   大家都说富人都狡兔三窟。顾长山也不例外,他把我带到了一套公寓里,在???,虽然不是十分好的位置,但是也算很不错的了。对于一个棋子。他让我住这样的房子,真的很好了。   到了房间,他解下领带在沙发上坐下来,对我说:“既然想挣钱,你就要听话。今天晚上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在心里。”   我知道他要说自己的计划了,于是坐了下来,认真听他说。   这个房子是两居的公寓,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靠南边的那一整面墙都是几乎落地的玻璃窗,现在挂着粽色的窗帘,地板和窗帘同色,客厅里摆着米色的布艺沙发,深灰色的地毯,靠墙的位置摆着几个明黄色的置物架,房子干净而寥落,一看就是很少有人住的样子。   他看到我在打量房子,嘴角的笑甚是满意,大概是为了让我听话,不忘在此时引诱了我一句话:“如果你做得好,这一套房子可以送给你。”   这里的光线比包间里明亮很多,他又一次认真的打量着我的脸,看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钟,自己笑了起来说:“现在看你,与那个女孩几乎是同一个人。真的想不到世上有这么相似的人。”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问:“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下才说:“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长大以后离开了孤儿院,开始在社会上讨生活。”   “哪一个孤儿院?”他问。   我胡乱编了一个小城市孤儿院的名字,他点了点头似乎认真记下了。过了一会儿,又用一种十分不确定的语气说:“你的记忆里有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我坚定的说。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就在我面前,他居然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他问的是谁,只听到他说:“你去查一下邙邙有没有姐妹……对,包括堂兄妹。”   邙邙!   这个名字让我忽然明白了顾长山反复问的意思了。他刚才在夜总会看到我,想到的是徐图,现在看清楚了五官以后,想到的是邙邙。他不怕我和徐图有关系,怕我和邙邙有关系。   “邙邙?”我在他挂了电话以后问,“是你说的那个和我很像的女孩吗?”   他摇头说:“不是,不过世上这么相似的人我见过。但没想到过相似的会有这么多。”   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但是我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什么意思?”   顾长山对我似乎没戒心,点了一支烟说:“原来有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女孩,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我装出一脸的迷糊问:“您那个朋友的女儿是你儿子的女友?”   “不是,这是两个人。但都和你很像。”顾长山说,“不过,那个叫邙邙的女孩死了,而且死的很残。”   我知道邙邙死的不太好,但具体细节不知道。顾长山这话,仿佛是话里有话的意思。可,做为我现在的身份,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于是乖巧的闭上了嘴。   肚子上的伤口又隐隐疼了起来,但是比前两天好太多了。   他看我沉默的样子。用带着几分称赞的语气说:“在社会上混过的女人果然懂事,你这样的性格我很喜欢。”   “能遇到你,我也觉得很幸运,只是我想那笔钱你要怎么付给我,如果事后再给我。我可能就选择不做了,毕竟我无权无势,事后结帐的生意我做不来。”我说。   “放心,先付给百分之三十。”他竖起了一个手指头往地上一点说,“我说话向来算数。这样吧,明天我就让人给你订机票,然后陪你去H市。”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没想明白的样子,忽然就不说了。   我急切的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但也不能强问,只能等他把话题说过去以后。我再接着问,他一沉默,我只能干着急。   只要明天到了H市,一切就好办了,只要见到我老爸。我拼着生命不要了了,也要把这一切说出来。我不能让老徐被人当猴耍。   顾长山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很长,我都怀疑他不想实施计划了。   就在我快憋不住的时候,顾长山异常认真的抬头看着我说:“你叫武明玉对吧?”   我点头。   “从明天开始,你叫徐图。”他说完。自己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不安,然后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和你说一说。”   我没再追问,预计接下来他说到的就是顾覃之了,只要我明天以徐图的身份一露面,顾覃之必然会来,顾长山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层。   “我刚才说了,我有个儿子,他有一个已故的初恋女友邙邙,现在喜欢的女人叫徐图,就是你明天要扮演的人。”顾长山说。   他话都说到了这一步,我再没所表示就太假了,于是很配合的说:“啊,这么巧,你儿子喜欢的人都长相似的脸吗?”   顾长山点头说:“是的,所以我今天需要特意和你说的是,不管他对你怎么样,你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去肖想自己不应该想的东西,还有就是办完这件事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之后你拿到你该拿的钱,然后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在我儿子面前出现。”   我点头说是,心里却冷冷的想顾长山的叮嘱听着是没问题。但不能细想。   邙邙死的很惨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顾长山看着我,表情阴郁下来,笑得有点让人心寒说:“你大概不知道我儿子的第一个女朋友吧?”   我当然不知道,就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顾长山却不再说话,又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半儿才缓缓开口说:“她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没学历没背景没文化的乡下女孩,她死的原因就是因为让我儿子爱上了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一件一直不明白事突然明白了。   邙邙的死,果然没那么简单。   “所以你拿到你的钱以后,需要第一时间消失,这样你才有命花这些钱,懂吗?”他凑了过来,因为太近,五官在我眼里都有点变形了。   人的身份地位一变,看到的还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了。   ☆、133 稳住局面   顾长山的话让我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看着他比看恶魔还可怕,一时间脸也白了,手也抖了,话自然更是说不出来了。   他的样子,真真正正的把我吓住了。   看到我这个心慌气短的样子,他很满意,重新坐回沙发上时,又恢复了那个成功男人的形象,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不会办傻事,对吧。”   “对对。”我忙不迭的应道。“我只认钱,给了我钱,我就走。”   他把烟灰弹进烟缸里,轻飘飘的说:“钱你放心,但有一点你要听话。”   说完他又打量了我几眼说:“明天一早我给你订几套衣服,穿成这样子去,是会漏馅儿的。”   我只有点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   接下来他才说了他的计划,让我回到H市,在老徐面前装成自己是他的女儿,然后拿到公司的控制权,之后等到老徐去世,就直接把现在的徐氏集团以超低价买给他。   这个计划不高明,但是手段很厉害,可以说是很狠毒。   顾长山一直在和我说计划,到夜里两点,他才开车离开。   送他走后,我锁好了房门,然后在浴室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还没愈合,透过纱布还有隐隐的血透出来,想必是什么时候动作有点大,扯到了它。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心里一阵冲动。   现在我自己一个我独处,伤口又没全愈,为什么我不自己把他们藏到我体内的炸弹扣出来。   我不知道那个东西埋得在多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强行打开会不会引爆。看着这个伤口,我就是想扯开,一时间什么也不想,手就把纱布扯开了。   伤口并不大,大约只有四五公分长,纱布撕开以后,上面的粘合胶带露了出来,扯开胶带,里面的血渍才刚刚干涸,有红有黑,颜色显得刺目极了。   就在我手刚刚碰到伤口时,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一看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不用犹豫,直接接通,果然就是那个恶魔打过来了。   “真没看出来,你确实有点手段,居然把姓顾的搞定了。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他在电话里顿了一下,“需要你拿到的东西很简单。”   我听着他说,心里苦笑,特么简单你自己来拿啊。   “什么东西,你就直说吧,我尽量尽快拿到,谁知道你们在我的身体里按的东西安全不安全,会不会一个不小心爆炸了。”我说,语气里有不耐烦。   这样的态度才刚刚好,也符合我对自己的身份设定。   他笑了笑说:“说,急什么。”   “我怕死。”我简单说。   他想了三秒说:“他手上有一份文件,是关于顾氏经营权和所有权的。你拿到以后,第一时间给我。”   他的条件一说出来,我就笑了:“老大,一份文件?听着这么简单,但是你也知道他是开公司的,每天要处理的文件成千上万。我上哪儿去找?何况你给我按的这个身份,根本没资格进入他公司,怎么接近他拿文件?”   “这么重要的文件,我查过了。只有可能在三个地方,一个是公司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一个是他家里的保险柜里。一个是他解行的保险柜里。”他说。   “我好像真的很难拿到,你说的这三样。”我说。   “我知道你会拿到,尽量想办法,给你十天的时间。”他在电话里说。   电话挂断以后,我骂了一句:如果十天就能拿到,你早他妈派别人来了,还用得着拿我自己的性命威胁我来办这件事?   但是骂归骂,只能在心里骂,我现在的处境比一只流浪狗好不到哪儿去,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顾长山亲自给我送了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等我换好了衣服,上下打量了几眼,对我说:“走吧。”   到机场,我以为还需要用武明玉的身份证上飞机,没想到他给我办好的登机牌,上面赫然写着徐图。   这样突然一下做回自己,简直让我有点惊喜,可我知道这种惊喜还是不要的好。   不出顾长山所料,我一到H市,还没到医院就被顾覃之找到了。   当他在医院停车场看到我和顾长山在一起时,脸上那种惊讶的表情格外明显,第一句话就是:“爸,你自己找到徐图的?”   我是徐图。千真万确,只是顾长山以为我是假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发现,或许是利欲熏心吧。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总是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徐图要上去看她老爸。”顾长山说。   顾覃之似乎意识到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候。马上站了一步问我:“你这一段时间去哪儿了?”   我什么都没说,看向顾长山。   他大概是觉得我一时没进入角色,马上不耐烦的说:“先上去再说,叙旧的话,有的是时间。”   就这样,我跟着顾长山上电梯,然后去病房看望老爸。   在病房门前,我鼓足了勇气推门进去,看到老爸躺在床上,人整整瘦了一大圈,在一旁守着的是刘秘书,她看到我突然进来很是惊讶问:“小徐总,您怎么才来?这一段时间您去哪儿了?”   我还没说话,顾长山就开口说:“小徐,还不快去看你老爸。”   我走过去,老爸在床上无力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混浊的眼里忽然就涌出了泪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刘秘书低声在我耳边说:“徐总中风了,抢救过来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医生说再观察几天,或许能康复,或许以后就永远说话不清楚了。”   我眼泪在这一刻嗖一下就流了出来。流得促不急防,真的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演得太像会被顾长山怀疑,演得不像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在演,我就是徐图啊,我就是躺在床上的徐成然的亲生女儿啊。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全都滴到了被角上,我不敢看老爸,生怕被他瞧出什么,只能这样低着头。   就在这时,我垂在床边的手被他握了起来。那只手一直在抖,很无力,握着我哆哆嗦嗦的,我心里一紧,想说话却被噎在嗓子眼里。   “老徐,我帮你把女儿找回来了。小姑娘家家的和家人生气,一时想不开出去躲了几天,你别生气,孩子都这样。”顾长山大概是怕我露出马脚,马上说。   老爸的眼睛在他脸上停了一下,重又回到我脸上,像是看不够一样。   刘秘书对顾长山说:“顾总,麻烦您出去一下,我想徐总有话和小徐总说。”   她的话简直太及时了,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此时,顾长山不出去反而不对了,他看了我一眼。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拉着顾覃之走了出去。   他一出门,我再也忍不住了,半弯下身子扶着老爸的肩一个劲儿流眼泪。   刘秘书看到我这个样子,马上安慰道:“您回来了,一切就好了。徐总的病一报出去。现在公司乱成一团,各大股东什么表现都有,有撤资的,有准备吞并的,还有的说的格外难听……”   “我知道了。”我说,示意刘秘书别再说下去。   同时我小心的看了看病房门上的小玻璃块。发现顾长山没在那里探头看,又看了看窗户,不知道监视我的人在哪儿。   刘秘书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把窗帘全部拉上,但是在她走向窗户时,我猛然醒性,这样做太明显了,马上叫住了她,自己往后撤了一下身体,让病房里的柜子挡住我的身形,之后迅速拿出手机,在写字板上写了一行字:我被人要胁了,现在需要尽快找可靠的医生,取出我身体里的东西。   她看到那行字,一下张大了嘴,我向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监听的设备,她马上也意识到我是什么意思,强忍着自己的震惊看向我。   我把手机上那行字删除,然后撩开了衣服给她看了一眼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又打了一行字:现在,或许我一直被监听和监视,取这样东西的事千万不能被第三人知道。   刘秘书跟着老爸很多年,应变能力很强,在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以后,居然表现的很淡定,嘴上一边说:“现在公司乱成一团,就等着小徐总回来主持大局呢。”一边对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在病房里等着。   看着刘秘书急急的走出去。我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我身体里的东西还没取出来,但是心里已经轻松下来,至少我有盼头了。   我没想到的是,我做的这一切动作被病床上的老爸看到了,他向我抬了抬手,我走过去,发现他眼睛里全是泪。等我走近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抓住,一点也不放松。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很愤怒很心疼。   “没事,没事。”我不敢说太多,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老爸住的病房是套间,我看了一眼里间,想着在里面做手术的可能性。这必须是一个很高超的外科医生,否则在没助手的情况下取出这个东西不容易。   此时,顾长山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问:“秘书干什么去了?”   “她说去拿文件。”我假装淡定的说。   顾长山看到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说话毫无顾忌了,对我说:“刚才那个是我儿子,你离他远一点儿。”   我点头。   他又看到躺在床上的我爸,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说:“老徐,这个女儿你喜欢不喜欢?”   我一听顾长山要搞事就急了,马上走过去拉住他,把他拉到了套间里,低声说:“现在公司的控制权还没给我,你要是把他气死了,接下来的事就难办了。”   他一听果然作罢,重又出来时看向我老爸的眼神就正常多了。   顾长山又在病房里呆了很长时间,直到刘秘书回来,他才不情愿的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真正的离开了。   ☆、134 为什么   这一段的时间的经历,让我知道每一个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每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包括顾长山。   他看着对我们家是完全无害的,谁能想到背后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看着顾长山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想到如果顾覃之知道邙邙的死和顾长山有关系会怎么办?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但一想到顾覃之的表现又生出些不忍心来。   就在此时,我的手指被人碰了一下,低下头看到了是躺在床上的老爸,他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一动,我在想什么老爸都看得出来,只是他无法表达罢了。   这一次他的病,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小徐总。”刘秘书看了我一眼,低声做了个口形,“都准备好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这是八层外面只能看到一排白杨树的树梢,对面也很远的地方才有一栋三十来层的居民楼。我闭了一下眼睛,给自己破釜沉舟的勇气,然后向刘秘书点了点头。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直接对那边说:“可以进来了。”   病房门被打开。进来了一个戴着眼睛的男医生,在看到这人的一瞬间,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以为刘秘书找来的就是那天往我身体里放东西的医生。   等我看清他的脸以后,松了一口气,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都戴着眼镜,而且身材差不多的原因,让我看花了眼。   他拿着一个箱子,先看了看我老爸,用很正常的语气说:“徐先生再输几天液,病情应该有会有很大的好转。”   我道谢,然后准备进里间,他却对我摆了摆手说:“你需要跟我去看一下徐先生的病历。”   我心里一紧,有些担心,生怕一走出走廊就被那个恶魔的人重新盯上。   “没事的,我的办公室很安全。”他说,“在这里做你说的那种检查很危险。”   我被他淡定的样子打动,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下来。   他微微一笑,把那个箱子递给了刘秘书说:“先帮我保管一下,等一下回来再给徐先生做进一步的检查和康复训练。”   刘秘书对此人很是放心,冲我点头示意这个医生是可以完全相信的。   我跟着他出了病房,然后一步一步往前走。表面看来我很正常,那个医生也很正常,没人知道我每走一步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就像走在刀尖上似的,心跳声大得如鼓,耳膜都快要被震破的感觉。   这个走廊应该只有六七十米,但我走到尽头时觉得自己差不多走了一个世纪。进了电梯,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动作又把我惊出一身的汗。   “没事。”他安慰我说。   我们上一了层楼,然后进了他的办公室,我木然的跟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带手机,又惊出一身的冷汗。   “手机。”我对他说。   他摇头道:“谁都有上卫生间的时候,忘一会儿是没问题的。”   他的办公室有两个门,两门之间相隔大概两米左右,我从前门走,到了房间他说:“为了保险起见,你打扮一下。”   说着他从墙上给我随后扯下来一件白大褂递给我,示意我穿上。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在手里麻利的穿在身上,紧接着他又从桌子上拿起一顶护士帽给我戴在头上,之后拉开了后门。   我手里推着一个护士用的小车,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再耽误,直接把我领进了手术室。进去以后,我才看到已经有一个医生还有三个护士在里面等着了,看到我们进去,马上帮我脱去衣服,扶到手术床上。   在头顶上的无影灯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   没有人多说说话,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是十分钟以后,那个青年医生咦了一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马上说准备X光扫描。   “怎么了?”我现在神智是清楚的,于是多问了一句。   “你说的那个东西不在,可能是没有固定,游离了,需要拍X光检查。”他说,“刚才应该先拍片子的。”   我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我们都以为那个装置是埋在肉皮里的,没想到不是。   手术当中用的是手持X光机,扫描以后居然没在我体内发现任何异样的东西,我心里越发放不下,真的不知道那个东西去哪儿了?   最后,他们做了决定,做全身扫描。   我的伤口很快被做了处理,然后推进了X光透视室,折腾了一通下来,仍然是没有任何发现。   医生看着我说:“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   “你有亲眼看到他放进去吗?”他又问。   我刚想点头说是,忽然想到那个时候,他站在我肚子那里,我视线上是有盲区的。   “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吓唬你。”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虚惊一场。”   我心这一会儿上上下下多少回,此刻听到他的判定几乎就要松口气下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又说:“这个情况还是问专业的人吧。”   我被推进了ICU,之后来了警察,看到警察的那一瞬间,我泪刷刷的流。平常从来不觉得警察有多重要,但是这个时候真觉得这就是定心丸,是保障,是安全……   “你们公司的刘园秘书报的案,我们第一时间布置安排了医院的一切,同时对周围的可疑人员进了行了排查,现在你是安全的了。能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两个警察当中一个年龄稍长一些的坐在床头问我。   我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嗓子哽咽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着急,慢慢说,你越早平静下来,越有利于我们尽早撑握案情。”他又说。   我一想到那些人,一想到自己这一段时间的遭遇,心里更加激动。但我知道耽搁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破案,就拼尽力气让自己冷静,实在没办法,我喝了一口水。   年轻的警察挡住我说:“深呼吸,别喝水,你动的是开腹腔的手术,不能马上喝水。”   我手里的杯子被他接了过去,但因为他这几句话,我慢慢平静下来。想了一下。我从那天晚上下飞机开始讲起。   我以为自己的经历能够需要讲很长时间,但讲完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才过去了三十分钟。   那个年轻的警察一直飞快的做着笔录,最后老警察问我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认真想了以后,摇了摇头。   这一切我都印在了脑子里,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对于顾长山那一段,我只讲他因为是我老爸的朋友,带我过来,多的没讲。顾长山无凭无证。我根本扳不到他,现在说出来没什么好处,他完全可以一推三六九。毕竟是他把我带到医院里来的。   老警察示意年轻的警察先把笔录拿出去,然后自己留在病房里,对我说:“在那里面的时候,都有什么细节,再说详细一点。比如说气侯怎么样,有什么植物,或者说天气潮不潮湿,是晴天还是阴天?”   我知道他们是要根据这些判定一下大概的位置,我说了那个小火车站的名字,应该就在方圆几十公里以内。   最后警察对我说,让我好好养着,然后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刘秘书此时过来看我,看到我一切还好,对我说:“我和医院的人说好了,把你和徐总放在同一个病房里养伤,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说到此处,她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对我说:“对了,你那个叫安琪的朋友来了好几次了,问你的下落。”   我听到安琪的名字,才想到自己还在家里放了一个人。   于是对刘秘书说:“你打电话和她报个平安,没别的事不用让她过来,家里有孩子什么的,怕也走不开。”   “她已经不在家里住了。”刘秘书说,“你失踪的第四天,她就搬出去了。”   我算了一下也是,第四天我老爸住的院,她再住下去大概觉得也不太好了。   这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睡不好吃不好,心理压力还超级大,此刻知道警察已经去破这个案子了,心里放松下来,眼皮沉得不行。   刘秘书看到我这个样子,笑着让我休息,她先去照看老爸。   最近的经历快把我折磨疯了,放松下来身体都累得不像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个定时炸弹和完全一身轻的睡法是不一样的,伤品依然在疼,却不是那种疼法了。   我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时天色还那么亮。我以为才过去了几个小时,没想到居然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的两点。   刘秘书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我推到了新的病房,和老爸住在一起。   老爸看到我,明显松了一口气,眼眶红了红,自己也偏了偏头睡过去。   徐家仅存的两个人,一个一个都躺在床上。   我心里苦笑,不知道公司里乱成什么了,更不知道公司的股价是不是跌到了地板下面。但是在这个时候,钱真的变得不重要了。好好活下去才最重要。   第三天,我状态好一些,吴阿姨把球球抱了过来,球球一看到我就哭起来,看到瘦了一圈儿小人在哭,我也忍不住眼泪。   这段时间我在恶魔的手里从来没哭过,如今看到球球是哭得最伤心的一次。比起在医生和警察面前,这一次是我完全放松的哭,心里的紧张消失,那种松懈下来的轻松还有看到自己孩子的暖意掺杂在一起,五味俱全。   后来我才知道,我一失踪老爸就报了案,之后就一直在周边找我。他知道我是要回H市的,也知道我肯定不会把球球丢下来突然出院门,当天晚上联系不到我时,他就觉得出事了。   一直找一直没有一点音信,第四天,有人在东郊的一片农田梗上发生了我的包还有里面的身份资料时,老爸气得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昏了过去。   在那种情况下,只看到了我的包还的身份证和钱包什么的,是人都会多想了。也是在那一天,警察才开始重视我的失踪。   接下来的几天,老爸住院,家里没有催着去问我下落,也没人去问警察的破案进展。何况,每天失踪的人口那么多,真的不可能这么快就破案。   情况一直没什么进展,直到我进了病房,把我糟糕的现状告诉了刘秘书。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再加上我甚至不敢在病房里说话,她就更证实了的自己的猜测,在我让她找大夫时,她就悄悄报了案。   一切都是悄悄进行了,所以应该没惊动那头儿的,但是我的那个手机再也没响起过,警方去调了电话的通话记录,里面的所有来电都来自于同一个号码,现在这个号码是空号了。而且曾经也是没实名登记的号码。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警察在我提供的那个小车站周围排查,没什么发现。第二天,才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度假村,进到里面发现度假村最正门那栋楼后面就是我说的地方,只不过那地方已经人去楼空了,所有的一切都很狼籍,一看就是走得很匆忙。   据说警方对这个案子很重视,而且相关领导也很生气,一个那么大的黑淫|窝,居然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而且不知道搬到了什么地方,对方做案手段的高明和反应迅速超乎想像。   警察随后也给我打了电话,提醒我最近没事最好不要外出,因为怕报复。我经此一事,胆子变得极小,吓得不行,问警察有没有其它解决的方法,他说让我有问题第一时间报案。   “为什么就不能找人暗中保护我一下呢?”我实在忍不住了,在电话里追问负责这个案子和我联络的警察周警官。   他有些为难的说:“我们能保护得了你一时。保护不了你一世,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把那些罪犯绳之于法,不然你永远都生活在危险之中。而且现在案子才出来,他们也不敢出来报复你,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谁也说不准,咱们的警力也还没到可以由一个人盯着你,一直保护暗中盯几年的时候。”   他的话有道理,但却让我很失望,甚至想着要不要找一个私家保镖。   那天我报案以后。顾长山再也没出现,甚至顾覃之也没出现。我就像一个孤家寡人一样,在医院里和老爸做伴住了两周。   这两周老爸恢复神速,现在已经能说话了,只是行动还有些不便,走路需要有人掺着。   到了第三周的第一天,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   在接到这个通知的同时,我心里真是又难过又高兴,一时间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盼着出院,但躲在医院里肯定是不行的。   回到家里,一切照旧,所有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老爸临出院时,要求我把他的所有病历都复印了一份儿,并要求医院加盖了公章,才一到家,老爸就把这些报告拍在桌子上,对我说:“徐徐,老爸的病和你的事是一起的,就是现在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我的病历马上寄到国外,我让人联系好医院了。这些病历需要那边更专业的人士进行分析,我相信我病得没那么简单。”   顾长山的事我和老爸说过,于是试探着问:“会不会是顾长山?”   他摇了摇头说:“只是有可能,而且从他找你的态度和过程来说,应该不是他。遇到你不是他能算好的,完全是意外。”   老爸分析的也有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风吹动了窗帘,我看到窗帘和墙壁的之间露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以为是老爸不小心弄到地上的,就走过去捡了起来。对老爸说:“爸,你的药怎么随处乱扔?”   老爸接过去看了一眼,本来准备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但放到一半又收了回去,对我说:“这个不是我的药。”   我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药瓶上写的是英文,确实不是老爸的药,于是打开手机查了一下这个药名,一查我脸就绿了。   我本是随意一查,怕是其他人的药。但是查完以后手都在抖。   这个药治疗心脏病的,对于突发性心脏病有奇效了,但是却是高血压人群禁用的,连续用用会导致血压突然升高,而且会引发心跳过速,后果非常严重。   “怎么了?”老爸问。   我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到书房说。“   一楼的大厅有阿姨和保姆,我现在不敢保证这些人都是可靠的。   老爸一下就猜到其中必有原因,跟着我进了书房,等到门一关上,我就马上问:“老爸,你见过谁拿的这个药?”   老爸摇了摇头,很沉稳的说:“没有。”   他现在走路很不利索,我急着把他扯进来,已经让他有点吃不消了,坐在沙发上抹了一下头上的汗说:“家里除了我定期吃降压药,没有别人吃了。”   “这个药是治疗心脏病的,但是高血压病人禁用,偶尔服用都会造成心跳加速,甚至会引起心脏停跳,后果十分严重。”我说着放了下来。   老爸指了指他自己的写字台,对我说:“我所有常吃的药都在左手的第一个抽屉里,你拿出来打开对一下,看是不是有问题。”   他一提醒,我才想到这个药瓶老爸没看过,那必定是有人把药替换了。   这种时候,我只有把人往最坏处想。   我把所有的药都拿了出来,找了几张白约,一瓶一瓶倒出来,和这个药瓶里的小药丸做对比,终于在一个双弧二甲胺的药瓶里找到了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药片。   “老爸,想一下最近家里来过什么生人吧?”我放下手里的一切说,“这个,咱们能报警吗?”   老爸看向我,没说话。   然后我很快就意识到他眼神里的意思,最近家里的生人确实有一个,但我没把她当成生人。   想到这里,我后背一凉,整个大脑都空白了。   老爸看我表情,知道我想到的是谁,反问我:“要报警吗?你说了算。”   一想到安琪,我心忽然就疼了起来。   现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那几个保姆和阿姨在家里已经很久了,而且知根知底儿,每年年底老爸给她们包的红包甚至超过一年的工资,又都见过他们的家人,不太可能会是这批人。   那唯一可怀疑的对象就是安琪了。   我不知道安琪到底遇到了什么,她和陈桥的感情裂痕是真的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故意打出来的烟雾弹?几年的感情,难道说没就没了?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吗?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徐徐,别乱想。我觉得最好还是让警察来搞定这一切,你去问没意义。”老爸拉住我的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了起来,手里拿起了手机,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已经拨出了安琪的电话号码。   这时,我才想到为什么人住院期间安琪只来过一次,而且只坐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她那天看我的时候,眼神闪烁,似乎不敢与我直视。   这一切都证明,安琪就是那个人。   在我自己心里下了这个判断时,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真的想抓住她的领子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徐,人这一辈子总是在前进的过程当中,淘汰一批又一批的人,每个人生阶段,你的朋友是不一样的。”老爸坐在椅子上握了握我的手说,“只不过这一次,你付出的代价有点高。”   我心里万分悲凉,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堆一堆的药片,最终拨通了周警官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了解了一下情况,说马上就过来。   在等周警官来的时候,我坐在老爸身边想到了那天晚上下飞机以后,安琪给我发来的信息,她问我到哪儿,问我有没有打到车,问我大概几点回家。   ☆、135 如何面对   我越想越后怕,后背上的冷汗一层又一层。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周警官问的时候,我一字一句都照实说了,他听了以后倒不如我这么激动,反而问:“你只是怀疑她,并没有证据吧?”   办案讲究证据,他这么一问,我还真发现自己一点证据也没有,谁能说明这个药瓶就是安琪留下来的。她在我回H市那天晚上发短信时时关注我走到了哪儿,完全可以解释为对我的关心;她在我老爸住院以后,选择从我家里搬出去,完全可以解释为怕给我家添麻烦。   这一切,在我眼里都是证据,但在警察眼里不是,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为巧合。   我忽然想到了家里的监控,刚准备说又咽了回去。这栋别墅是有监控,但是只是在房子外面,主要是为了防贼的。谁也不愿意在自己天天生活的房间里安监控,没人是变?态狂。   周警官看到我一下蔫了,安慰我道:“这也算是一个线索,虽然不能直接把她控制起来,但至少可以盘问一番,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会对房子里所有的人进行盘问,除了你老爸和你以外。”   我那天不在家,老爸是被害人,这样的安排可以理解。   警察来到家里,先是对保姆和阿姨进行盘问,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接上来警方向帝都警方发出了协助调查的文件,要求在他们的管辖区里盘问一个人。   案子一涉及到不同地区,办起来就慢很多,等到这边可以盘问安琪时,已经是三天以后。   在警察来我家盘问结束的当天,吴阿姨明确向我提出要辞职,她说:“小徐,我知道你带孩子辛苦,但是我家不在这边,来回奔波太辛苦了,何况我这个年龄出来做事,只是打发时间,不想拼命。我这个事真的做不久了,你再找一个合适的人替代我吧,等到你找到以后,我就回帝都,最好一个月以内办好这件事,行吗?”   她话说得委婉,但语气很坚决,我知道再挽留也没有用了。吴阿姨应该是对此次盘查很有意见,我只能有些无奈的应下。   我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却还要去找可靠的阿姨,顿时就更忙了。在警方找到安琪以前,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因为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安琪是在警察盘问以后给我打的电话,语气失望而愤怒,她在电话里对我说:“徐图,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居然怀疑我?”   我一时说不出话,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理直气壮。   “我拿你当闺蜜,你却把我当贼防着,大家都说不是一个阶层的最好别往一起凑,我这才去了几天,别的没摊上,摊上了一身的事儿和怀疑。”安琪声音更大了,那种被冤枉的愤怒简直能从话筒里冲出来。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也有点不确定了,是不是我怀疑错了。难道那个药瓶不是安琪弄的?那除了她以外还有谁?   我一直没说话,全程听安琪说,谁知这样更惹怒了她,她又说:“你现在连话都懒得和我说了,是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徐图,你做人不要太忘恩负义了,也不想想当初你无家可归时,是谁收留了你,你被人甩的时候,是谁天天想着法的安慰你,你一个人生孩子时,是谁天天陪你去的医院,检查建档,那一件事我没帮你?现在帮到头儿了,居然是这个下场!”   听着她说起从前的事,我心里更加难受,对自己更加怀疑,难不成是我的怀疑断送了这么多年的闺蜜情?   “安琪,你听我说。”我顿了一下,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是警方安排的,他们对所有的嫌疑人都会进行排查,你也知道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而且警察是不会因为我们关系好,就觉得你没嫌疑的。”   我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安琪更加怒了,她说:“徐图,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在警察来之前,你没和我打个电话。以咱们的关系,你完全可以拿着药瓶直接来问我的,如果是我做的,我会承认。”   她的理直气壮,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冤枉了她,刚整理好思路准备安慰她,就听到她说:“从今天开始,我与你再也没关系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我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忽然就没了解释的冲动。如果是真的好朋友,好闺蜜,在这种时候她为什么不能理解我?而且,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她对于警察调查这件事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随后我给周警官打了电话,问盘查的结果,他在电话那头说:“还在调查当中,有结果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我听他的意思,似乎对安琪并未解除怀疑。   找保姆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公司上的事,自己身体和老爸身体康复的事,我其它的时间都用来找保姆了,的面试了不下七八个,没有一个满意的。   要么就是没责任心,要么就是太年轻,完全没带孩子的经验。   这件事陷入了停滞,我一筹莫展起来。   我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顾覃之出现了。   他出现在我下班的车前头,这是个周三,天色将晚未晚,晚霞铺满了天,和我们那天一起坐机场快轨去赶飞机的情形有点像。   他衣服皱巴巴的,满脸的胡子茬儿,就那样带着颓废的气质拦在我车前面。   隔着一块挡风玻璃,我看着他。真的有一踩油门撞过去的冲动。   他不动,我也不动,就这样隔着玻璃对视着。   过了三四分钟,他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我的车门,示意我打开门。我没理他,他就不走,甚至用手拉着我车门的外把手。   我们僵持了差不多十分钟,已经引起公司员工的围观了,我先沉不住气,摇下玻璃问:“你来做什么!”   我语气冰凉,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屑于给他。因为他不配。   他的老爸在那样算计着我们徐氏,他能好到哪儿去?他一开始接近我,或许就带着目的吧?要不然,我何德何能能得到顾大少爷的青睐,他在帝都可是赫赫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追他的姑娘都快从帝都排到H市了。   如果仅仅是因为我长着一张酷似他初恋的脸,他才对我动心。如果是这个理由,我现在更没必要理会他了。   玻璃一摇下来,他两手就紧紧扒在上面,脑袋都探了进来,对我的说:“我想你,担心你。关心你,生怕你出事,所以才来的。”   他语气急促,睛神炽热。   我看着他,觉得就是在作戏,冷冷哧笑了一声反问道:“现在我很好,最艰难的时候,快死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真的不需要你的关心了。收起你廉价的关心,去关心你应该关心的人吧,比如说邙邙是怎么死的,你老爸是怎么算计我们家的。这几天我不在,你们终止了刚刚启动的项目,还找出各种合理理由,甚至连违约金都没付一分!”   现在的我,与以前不一样了,因为我经历过生死,知道这个社会是靠什么说话的,也知道在一张一张看似文明的人皮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   说完,我看着他的手说:“顾少,请你把手拿开,我和你已经完全无话可谈了。”   就这样我摇起了玻璃,没有给他一点犹豫的时候,眼看我的玻璃就要升到了最上面,他却还不肯松手,我一咬牙继续按下升窗键,他的手被死死夹住,白皙的皮肤在我面前夹出了深深的红印子。   在这一刻,我是犹豫的,甚至是心疼的,不敢直视他的手他的手,把目光转到了前面,微微一闭眼。   就在我闭上眼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折磨过我的恶魔的脸,是那一个监狱一样的三层楼,是那些油腻腻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揩油的恶心感。   我再睁开眼睛,眼睛里没了犹豫和不忍,直接把升窗键按到了最底,然后猛然松开,之后看着他还紧紧抓着玻璃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顾少,你再不松手,我会报警的。最近,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任风动草动都会让我惊动警察的。”   “徐徐,你要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完全不知道你的事,当我得知你失踪时。第一时间从外面赶了回来,但是我的护照不见了,所有能证据自己身份的证件都被我老爸的的控制起来,你知道旬怎么回来的吗?我是偷渡回来的,回来的第一时间,我哪儿也没去,在这里整整等了你一天。”他说。   他的话让我认真打量了一下他,好像说的是真的。   全身的衣服很脏,手上没有拿包,没有拿手机,没有刮胡子,没有洗头发。甚至脸上的皮肤也有些油腻腻的。   可是,这些是我不想看到的。   “今天我必须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还是不松手。   然后他的手掌和手面上的红痕变得鼓了起来,他看着我说:“除非你把我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断,否则今天我绝对不会走。”   我在这一瞬间有点心软了,但是一想到他是顾长山的儿子,一想到自己老爸现在还在家里躺着,一想到公司的市值在短短二十天以内蒸发了百分之四十,我的心重新硬了起来,我把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推出了玻璃,对他说:“顾少,你真的不必关注我经历了什么,不比你偷渡的经历愉快,就这样吧。”   他看着我开车出去,追了几步跌倒在地上,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顾覃之,眼泪缓缓流了下来。他这样的表情让我心疼,但是我也认清了我们的不可能,他的老爸是顾长山,顾长山恨我入骨,怎么会同意他和我在一起。   “顾覃之,你回去做你的顾少,生活会轻松很多,我们做不成有情人,就做敌人吧。”我对后视镜里的他说,然后加速离开了停车场。   我以为顾覃之这样就能乖乖的回帝都,继续做他的大少爷,没想到距离这件事才一周,我就在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某券日报上看到了一则声明,发声明的人是顾覃之,他郑重表示,即日起与顾氏脱离关系,同时卸下在顾氏的一切职务,自己名下的股权全部低价兑现,希望找到可靠的合作者。   这个声明好像是一个开头,接下来几天,每天的日报上都会有他这则声明。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顾氏高层的人员变化,这一次人员变化是掌门人的变化,相关市场一时风起云涌,股价一天一个样儿,一天跌停一天涨停,热闹得不行。   刘秘书给我送了一份董事会的建议,建议我们在这个时候高价收购顾覃之手上顾氏的股份,需要尽快接洽。   这个建议我是喜欢,如果能借机把顾氏搞到手一部分,也是我所期望的。但是,如果这样做,我必须要和顾覃之面对面了。而我不愿意这样做。   当天,我拿着这份建议书回到家里,扔给老爸看,听他的意见。他拿着看了一遍,说:“这个建议是我给那帮董事们提的,我也希望在这个时候收一部分顾氏的股份,据可靠消息,顾覃之手上至少有顾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妥妥的大股东,把他手上的股份收购过来,等于我们在顾氏的董事会上有了发言权,到时候帝都和H市的资本市场会面临一场大洗牌,我希望这场洗牌当中,你能够脱颖而出。”   老爸的几句话,让我燃起了对这件事的兴趣。   只是,我心里似乎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要面对顾覃之,我要怎么面对呢?   老爸看出我的纠结,拍了拍我的手说:“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这句话你要记住了,如果自己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趁着你老爸我还活着。把徐氏卖个好价,然后做一个富贵闲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我对你期望并不高,只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过好这一辈子。也是在看到你回H市以后对经营公司有了点兴趣,我才开始培养你的。而且从你接手了这两三个月来看,你做得不错,有希望能培养出来。”   我还是没说话。   老爸语气心长的说:“再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做不到,老爸不勉强你你,股东当中我也挑出了几个不错的人选,你就拿干股分红也是可以的。徐氏能让你和你的下代都衣食无忧一生。再远我就管了不了。”   “好的。”我应了一声,拿起那份建议书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反反复复想的都是这件事,但左右都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去收购顾覃之的股份有点认钱不认人的味道,我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愿意自己是这样的人。   既然这个事想不出结果,我索性不想,就在把自己脑袋放空以后,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顾覃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既然回到帝都,那就应该好好的经营公司,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难道是邙邙的事被他查出来了?难道邙邙的死真的与顾长山有关系?这一切,只是顾覃之为了叛逆而做出来的义气之举?   想到这里,我吓了自己一跳,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挺心酸的。那就说明我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从头到尾都没爱上过我,他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天真纯洁的邙邙。   我给了自己一天的时间来思考要不要和顾覃之谈收购股份的事。但是,我这个决定还没做出来,周警官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和我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   我一听马上打起了精神。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问:“什么进展,那些人贩子抓到了?”   “不是,安琪的银行户头上在一个月以前突然多出来了两百万的巨款,汇款人不详。”周警官说。   “不可能,汇款人怎么可能不详,别说是汇这种巨款,就算是汇几百几千块也会有记录的。”我惊叫了一声。   周警官的语气确实很无奈,他说:“但是,这个真的是不详,银行查不出来。”   我没再说话,这种情况很难办。那就说明汇款的这个人有中央银行的关系,或者说是他(她)通过某些手段收买了相关部门的人,所以才会把这一笔汇款的汇款的做到不详。   “还有一种可能性。”周警官犹豫了一下说,“当然,这只是怀疑。”   “什么可能?”我追问。   “对方黑进了银行的系统,当然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周警官说,“你不用太担心,这个案子已经被局里定为大案要案,会重点破获的,还有就是我今天和你说的都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你最后能保密。”   “我知道。谢谢你周警官。”我说。   挂了周警官的电话,我心里忽然下了决定,要去找顾覃之单独谈一次,顺便看一下安琪,我觉得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清楚。   心下做了这个决定,我和老爸说了一声,把球球和家里的一切都托付给了吴阿姨,然后自己坐上了返回帝都的航班。   见顾覃之很简单,我给他打过去电话时,他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应了下来,同时和我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后,地点是在我在帝都第一次偶遇他的那个酒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定在这里,但是既然我让他选择的地点,我就没权力提出异议。   我距离那里比较近,打了个车赶过去,用了二十分钟。   现在还不到晚上最热闹的时候,酒吧也没有越夜越美丽的诱惑,我一个人点了一杯果汁,坐在靠窗的卡座里,等着顾覃之。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他先从玻璃外面看到了我,拍了一下玻璃和我打招呼,然后走了进来。   这才一周多的时间,他又瘦了。   说实话,看到他这样子,我心里钝钝的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想了想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毕竟是爱过的人,一时有感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晨我面前坐下来,看到我喝的是果汁,自己也点了一杯一模一样的。   “你是为股份的事儿来找我的吧?”他先开的口。   我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不由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卖公司?”   “忽然觉得这种人生没有意义了,想换一种活法儿,而且我知道一旦我出售股份,你一定会和我联系,毕竟你老爸一直想着的是吞并我老爸,我老爸想的也是怎么吞并你们家。”顾覃之很直接的说,“我就是想把你引出来。”   “引出来干什么?逗我玩?”我有些生气了,“你不是真的想出售股份,对吧?”   “对别人来说是这样的,来一个我拒绝一个,但对你不一样,只要你愿意买,我就卖,低于市场百分之十的价格卖给你。”顾覃之说,说完,他还看了我一眼,甚至眨了一下眼。   我更加不解了,笑着看向顾覃之:“为什么、我需要理由?”   “不需要理由,就是想卖给你,你就说一句痛快话,要不要买?”顾覃之看着我。   我在心里迅速的算着他这个报价能给我省多少钱,大概算出一个数以后,我有些惊呆了。原谅我,自幼到大,我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我觉得凡是人办事,都需要理由,你也不例外。”我说。   他笑笑,看着窗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如果我说,我在用一个集团向你表真心,你信吗?”   他的话把我惊呆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个举动有点烽火戏诸侯的意思了。我不相信顾覃之会真的这么做,他是顾长山的儿子,骨子里与顾长山一样,就像我骨子里和我老爸一样。他不可能为了我,贱卖掉一个集团的。   百分之八的股份听起来很少,但是总股本的基数很大,再加上现在顾氏的股份每股是五十六元,总金额算下来总金额大得有点吓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顾长山此刻后悔得肠子都会青了,家长把股份转到孩子名下,是因为觉得孩子最可靠,但是这种可靠居然会被打破,顾长山是想不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进进了酒吧,在我们和顾覃之面前站住。   ☆、136 我养了个好儿子   站在我们面前的人是顾长山,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竟然直接追了过来,像他这个岁数的人来泡吧的不多,所以酒保从他进门就一直跟着,走到他站定在我们面前,酒保才问:“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不喝,我找我儿子。”顾长山说。   酒保看到顾覃之没否认,知趣的离开了。   顾长山拉开登子就坐了下来,坐在桌子的另一面,与我和顾覃之各占着一面桌子。   这张桌子不大,是那种特别小的二人桌,我们三人又都不是秀气的身高,一下就拥挤起来。   “顾覃之,你是我儿子吗?”顾长山问,怒气冲冲。   顾覃之点头:“从基因学上说,我是你儿子,千真万确。”   听到他这样说,顾长山更加气了,脸色迅速红了起来,看着我冷笑了一声说:“真没想到你还挺会演戏。那天在夜总会里,我真没认出那个武明玉就是你!覃之,这个女人那几天的经历我打听出来了,她被人拐卖到一个假的度假村,那里面都是干什么的你应该猜得出来,一个现在不知道脏成什么样的女人,也值得你这么做!”   顾长山前半句话是对我说的,后半句是对顾覃之说的。他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可见有多气。我看着顾覃之,想知道他的反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顾长山一眼说:“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我知道她我的孩子的妈,我不计较她在失去自由时经历了什么,而且我心疼她这种经历,如果我知道这是谁干的,那个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的话让我感动。   顾长山又看向我说:“一个女人经历了那些事,还有脸出来招摇过市!”   顾覃之低吼了一声:“够了!”   顾长山闭嘴。   我觉得此时不说话显得自己很窝囊,于是轻声道:“被人逼到了绝路,不得不那样做。”   我的话意有所指。   逼我到绝路上的,不只是顾长山,也不只是一个人,但他绝对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   我说完以后,看着盛怒之下的顾长山,不由补充了一句:“如果那天我不演戏,你会带我去H市吗?如果那天我不演戏,你会告诉我你的真正想法吗?我会知道,你一直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拿到徐氏的的控制权吗?”   我说完以后,冷冷的看着他。   “然后呢?你知道以后,就借用我儿子对你的真心,反打了顾氏一耙!”顾长山说完,转向顾覃之,“我真是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顾覃之挑眉抬头挺胸,似乎觉得很光彩的样子,果然接下来他就说:“是啊,我这么好都是你一手养出来的。”   这句话很有杀伤力,顾长山脸一下就气白了。   “我再问你一句。”他平息了半天,终于把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问起这句话时,语气平和了不少。   这么快就恢复理智,我真心佩服他。   “问吧。”顾覃之还算给他面子,没直接怼回去。   “你是铁了心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么?”顾长山问。   “这个问题就不用问了,问一百次一千次,答案也是一样的。”顾覃之道。   我在一旁看着父子二人的对话,忽然觉得顾覃之变了。他以前也会气顾长山,但绝对不是这种毫无感情的气,就像是铁了心要把顾长山气得背过气去。   我自信,我没这个魅力。   “好好。”顾长山一边说了两个字,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顾覃之,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的话,今天我把话就说清楚,自此以后,我没你这个儿子,咱们父子恩断义绝。”   “好!”顾覃之连犹豫都没有,紧接着顾长山的话就应了下来。   顾长山脸又一下气红了,他喘了半天粗气才说:“既然这样,那些股份我收回,给你的那些,我收回。”   一听他的话,顾覃之脸色骤变,问:“有这个道理?送出来的还要收回去,再者上面写的名字是我,你要怎么收?”   顾长山笑了笑,露出很冷很冷的笑说:“我送的,我自然有权收回,那些股权赠予的协议上最后一条写的附件条款你看了么?”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对了,对于附加条款,基本上是没人会认真看的,而且你当时什么都不懂,所有签字的地方也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指给你签的。你所做的不过是在合同上签了几个自己的名字。”   这一出,大概出乎顾覃之的意料,他的脸迅速失去了血色。   “我回去会对外宣称附加条款生效,然后收回你手里的股权,自此以后,你与顾氏无关,与我无关。”顾长山说,“我明天就发声明,明天!”   他说得很坚决,但到了最后声音里的颤音出卖了他。   看着这样的顾长山,我心里有点软,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为了留住儿子在身边,他到底都做过什么,但真正的后果是一步一步把顾覃之推了出来。   顾长山进来的时候,风风火火,像一个出征的皇帝。如今走出去时,身子却挺不了那么直了,强撑着的身形怎么都有那么一点颓废的味道。   看着他走到外面,在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然后司机下来拉门,又给他关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很快就汇入了车流。   我回头看了一眼顾覃之,他脸上红红白白,半天没说话。   我也不知道此时说些什么,索性闭嘴。   本来是想和他谈合作的,如今被顾长山摆了这么一出。合作是不用谈了,而且顾覃之变成了穷光蛋。   “你要不要追过去,毕竟是你老爸?”过了很久,我看着他还一言不发,心里有点害怕,叹了一口气对他说。   他过了半晌,像是刚听到我说话一样,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没意义!”   “何必呢,你这样容易把他气出毛病的,万一住院了。最后担心的还是你,父子没有隔夜仇。”我劝道。   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儿。但是刚才顾长山离开的背影,让我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悲凉,在这一刻他是一个父亲,被儿子背叛了的父亲。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球球将来这样对我,估计我会跳楼的,我没顾长山的愈合能力强。   “如果你父亲害死了你最重要的人呢?”顾覃之声音低低的问。   我全身一震,那天在停车场我盛怒之下对顾覃之说过的话如在耳边,极怒之下我不计后果的把什么都说了。   说实话。这一刻我有点后悔。   我不想拿顾覃之对付顾长山的,我最恶毒的想法就是把顾氏搞垮,最起码也要把他搞得忙成一团麻,没想到顾覃之知道了这件事,等于在顾长山的心脏上插了一把刀。   看我不说话,顾覃之叹气道:“其实,我觉得这个局面,你应该是挺乐意看到的,只不过没给你股份,你的赚钱计划破产了。”   我……   我无话可说,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站起来就走。这种局面非我所愿,但说出来,没人会相信,包括顾覃之他也不会相信的。   何况,刚才他的话让我觉得心寒。   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果然是邙邙啊!   “你下一步计划怎么办?”我思来想去,到底没勇气迈出那只不管闲事的脚,问他。   “下一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计划,过一天是一天吧,老顾说到做到,那些股份真的不好意思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和我什么都没说直接就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我觉得他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可怕,不由从后面追了上去,问:“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投诚和道歉的礼物都没了,这个歉道得也太没诚意了,你回去吧,别为我在帝都浪费时间了。”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又说,“为我?我好像自做多情了,你不会为我做什么改变。你是个固执的人,自己认定的路就一条道走到黑,绝不回头。这一点,你和老顾是一样的。”   说完,他直接走了出去,就好像刚才在顾长山出现之前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他这样子我很担心,但追上去说什么,做什么,把他接到H市吗?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他会怎么样?我在怜悯弱者?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大概忍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怜悯吧!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顾覃之走远了。   第二天,报纸铺天盖的都是顾长山的声明,他与顾覃之解除父子关系,同时卸去顾覃之在顾氏所有的职位,收回赠予的股权等等。   那则声明在多家报纸上登着,都是显眼的头条,上面用黑体大字标明顾氏声明。声明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情的味道,把顾覃之与顾长山之间的关联一下一下砍断,几乎没有回头的机会。   我做为一个外人,看到那则斩钉截铁语气的声明都觉得胸口压得难受,那里面的决绝是看出来的。这一次顾长山动了真气。   顾覃之呢?他看到这个以后会怎么办?有什么反应?会哭吗?会伤心吗?会难过吗?   我不知道,甚至托人也找不到顾覃之的消息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的电话打不通了,人不见了。H市我还有一个在家养病的老爸,一家集团需要打理,在帝都停了才两天就被催的不行了。只得订了机票先飞回去,在机场的时候我遇到了顾长山,他与我面对面走过,我看到他去乘坐的是海外航班。   他走到我面前,冷冷的盯着我看了五秒,忽然开口说:“徐图,你看到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很开心!你逼得我父子反目成仇,你把我们顾家的一切都毁了!你不止毁了一个商业天才,你还毁了我儿子!”   他对我说这些时,每一个字都是恨。   对于他的语气和恨,我不在意,因为我也恨着他。但是,看到他几天之内白了头发,我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恨他的那些理由,似乎也没我想的那么严重。   “顾覃之是我的命,我辛辛苦苦培养了二十六年,手把手的教他学会了一切,如今,为了你,他居然什么都不顾的走了!”顾长山长呼了一口气,看着我,最后一字一顿的说,“徐图,你一个黄毛丫头想要让徐氏在你手里发扬光大是妄想,我告诉你,我恨你,我会用最光明正大的商业竞争手段,把你和你的徐氏逼到破产!”   说完他直接走了。背影坚定。   我吐出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看着他的背影说:“我也会一样对你的!”   回到H市,我忽然想到了贾茹,于是在下飞机的第一时间给她打了个电话,问顾覃之的消息,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徐图,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为什么就不能互相理解一下,退一步呢?而且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了,事情反而好办了,有孩子。有感情,再组建一个家就好了。”   我没说话,想到我们之间的纠结误会,和那些说不出对错的过往,心里有点难受。   她也缓了一会儿才幽幽的说:“我最后知道他的消息是三天前的下午,听说他去民政局和方亦和把离婚证领了,没要一分钱的财产。”   我正准备问领完离婚证以后他去哪儿了,贾茹又说:“对了,他现在也没什么财产,方亦和好像也不再纠结于分割财产,据说很痛快的就离婚了。我猜想的是顾覃之一定给了她什么许诺。”   “如果有他的消息,请及时通知我。”我说。   贾茹应了下来,最后补充了一句说:“或许你去问方亦和,她或许知道一点什么线索。”   如果我还在帝都,一定会找方亦和,现在我已经回到了H市,想了想没必要给方亦和打电话,一个男人不可能把自己的去向告诉自己的前妻。   这一次回来,司机一早就在机场等着,我打了电话以后,他到出口处帮我拿行李,同时说:“小徐总。徐总让我直接送您去公司。”   我嗯了一声,给老爸打电话确认情况,没想到我这才离开三天,老徐居然又去公司上班了。   那件事发生以后,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仅再也不坐晚上的航班,而且有了一个怪毛病,一定要有人接,如果没有接,我宁愿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那一场恶梦一样的经历。让我回想起来都不寒而栗,夜里总能做恶梦,那些梦都是在那个三层小楼里,我被重新控制了起来,没了自由,任人欺辱。   半夜醒来,往往都是一身冷汗,盯着天花板半天才能清楚的明白自己在自己家里,一切都过去了,然后摸一摸身边的球球,他小小的温暖柔软的身体让我紧绷着的神经放松。   这样的经历,基本一夜一次。   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这种经历对人的精神折磨有多大。   我来到公司时,刘秘书正在门口抱着一堆文件等着。我准备推门进去,她对我打了个手势,说里面有客人。   我一愣停下手,问:“谁在里面?”   她左右看了看说:“严妍。”   一听到严妍的名字,我头都大了,真的不能理解这个女人怎么又回来了呢?她这是阴魂不散啊!   既然是她,我就没必要在外面等了,抬手准备再一次进去,刘秘书挡住我说:“小徐总。别让我为难,徐总叮嘱过的,谁也不能进去,还说尤其是你。”   我一听这话,只得站住,然后拉出一把刘秘书桌子边的小椅子坐下来问:“这几天有什么急事?”   她一听我这话就知道我放弃闯进去了,松了一口气,把手头的文件分成了三堆,把其中一摞放到我手里说:“小徐总,这些是需要今天就给批复意见的。”   我在她的位置上,开始办公。   差不多等了四十分钟。我把最紧急的文件处理完以后,终于听到老爸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高跟鞋的声音先传了出来,抬头我就看到了光彩照人的严妍。   说实话,看到状态这么好的严妍,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上一次看到她时,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这才多久就重新容光焕发了?   严妍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我,站定在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徐图,你瘦得挺厉害的,有啥减肥绝招吗?说出来让我也试试。”   严妍不胖。但女人都觉得自己胖。   我不知道我的事她听说了没有,但是听到她这样问,我知道大概她是不知道的吧。以这种经历和心理创伤换来的身体消瘦,是不健康的,而且很有可能会引发其它问题,但是面对一脸笑意的严妍,我也没法开口就恶言相向,于是面无表情的说:“需要自己给自己付生活费时,自然就瘦下来了。”   严妍居然没理会我话里的讽刺,笑了笑:“那我是没这个命了。”   “你来做什么?”我不解的问。   她抬头从自己白色的小坤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请柬对我说:“给你老爸送我的结婚请柬,你要不要去观礼。说实话,要不是为了穿上定制的那套婚纱,我才不愿意减肥呢。但是除了那套以外,其它的婚纱我也试了不少,没一件喜欢的。”   我知道她说的婚纱是我剪开的那件,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勉强笑了笑掩饰过去。   现在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再回想自己那段时间的表现,忽然觉得有点幼稚。了。   “欢迎你来观礼。”严妍一封请柬放到我手上说,“不过,我觉得以大小姐的脾气,一定不会来的。你要来,我欢迎,你不来,我也不生气。毕竟我的结婚对象是你曾经的未婚夫。”她笑了笑,这一次笑意里带上了挑衅,“被自己的小妈抢了未婚夫,是不是很不甘心?”   我什么也没说,捏着请柬的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严妍笑了笑,向我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刚才我与严妍交锋时,刘秘书一直努力的把自己融入到白墙里去,把自己伪装成了空气。看到严妍一走,她马上也要抬腿走。   我叫住她,平心静气的说:“刘秘书,麻烦你把分好的文件抱到办公室去吧,今天下午我和老爸一起办公。”   刘秘书看我没提刚才的事,松了一口气,麻溜的干活去了。   来到办公室,我看到老爸专心的在看电脑,不由问了一句:“在忙什么?”老爸抬头瞟了我一眼,重新把目光转到电脑上,问我:“帝都的事办砸了吧?我看到了声明,这一次顾长山还来真的了。”   “老爸,我这样做对不对?”我有些犹豫的问。   “还是那句话,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这么走下去。其实,我觉得现在你完全可以帮顾覃之一把,他一个大男人为你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确实也算是真心全托付出来了,你要不管,不仁不义啊。”   “我想管。但是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你要我怎么管?”我苦笑着问。   “想管?”老爸反问,“你想好管了以后怎么办吗?你会嫁给他吗?你还是想单纯的给他一点经济上的帮助?甚至给他一份工作?”   他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我不知道我找到顾覃之以后怎么样,就是本能的觉得不能让他这样委屈下去。   可是,找到以后呢?老爸说的每一个问题都很现实。   老徐看到我不说话,低声继续看自己的东西,最后又说了一句:“年轻人啊,先想好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末了,他好像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其实女人身边还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这样至少晚上做恶梦的时候,没那么害怕。”   我一怔,原来每天晚上我做恶梦,老徐是知道的。   但是,他没再抬头,没让我看到他的表情,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我虽然和老徐一样在看东西,但心索乱成一团,基本上什么也干不下去。杜衡的结婚,顾覃之的失踪,这些让我心乱如麻。   ☆、137 顾覃之的下落   老徐没再理会我,他把这个问题扔给了我,然后让我苦恼了一整天。下班以后,我回到家里,看到球球的笑脸才把这个难解决的问题扔到了脑后,可是只扔了三分钟,球球现在越长越大,脸上与顾覃之相似的地方也越来越多,特别是眉眼间的相似度差不多有七八成,让我看到他,就不由想到了顾覃之。   晚上,球球睡了,我却睡不着了。   顾覃之现在在哪儿?他到底怎么样了?出了什么事?他放弃了顾氏的一切,自己还有多少钱?能养活自己吗?   到天色将亮时,我才发现自己一宿没睡。   原来,关心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我看着蒙蒙发亮的窗帘,忽然想到我的每一次一夜无眠都好像与顾覃之有关系,我居然没为别人这样过。   我对杜衡没这样过,对齐越也没这样过!   眼睁睁的看着天色越来越亮,第一缕橘红色的朝阳照进房间里时,我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不管怎么样。我要找到顾覃之。顾长山不要他了,我要!   好容易熬到时钟走到了八点半,我掐着点儿给方亦和打了电话过去。她没想到我会主动给她打电话,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语气里却带上了不屑和不耐烦,问:“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顾覃之和你离婚那天有没有说自己去哪儿,或者说他有没有说自己有什么计划?”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把自己的语气弄得很好,甚至还自觉的在语气里带上了讨好的语气。   “这个你应该去问他自己,如果这些事他告诉我了,我们还会离婚吗?”方亦和反问。   我被她呛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算我白问。”   就在我要挂电话的时候,方亦和忽然在电话那头开了声:“我如果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我一听心里一动,这应该是知道的意思。于是说:“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   “在商言商。”方亦和顿了顿,“我和钱没仇,如果我告诉你那天他都和我说了什么,你把你手里那个海运项目让给我。”方亦和说。   我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条件,想了下问:“为什么?”   方亦和说的项目就是我和顾覃之合作的那个,后来因为顾氏单方面的毁约,整个项目都停了下来,我不知道顾氏怎么们,我们这边是损失严重的。现在,这个项目还是一堆烂摊子,我们没找到合适的合作商。当然,也有人眼红这个项目,但他们开出来的条件简直都是需要徐氏白送的,所以我都没答应,准备再找找其它公司。但是,项目停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现在我一想到这个项目就觉得头大。方亦和要这个项目做什么?难道她有办法盘活这一切?   我就在想的时候,方亦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反正这个项目在你手里也没什么用,你何不废物利用一样。”   “你出什么价?”我问。   她呵呵一笑:“你项目造价的六折,觉得合适就给我,否则就当我没说,给你一天考虑时间。”   说完她啪一下挂了电话。   她既然把电话挂了,我也没要在自己考虑清楚以前打过去。但是顾覃之的一个消息,她开出这个价码,确实也够黑的。打完六价以后,我们也就只收回了三分之二的成本,净赔三分之一。   何况,项目的事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有整个董事会看着呢。   徐氏做了这些年,虽然发展的不错,但现在已经进入了瓶颈期,大家都寄希望于这个项目能给公司带来新的出路,让我平白转出去,怕是不可能的。   想来想去,我也没敢向老爸说起这个事,心里权当方亦和没说。   又等了三天,顾覃之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方亦和也没再打电话追问这件事。我甚至心里有了主动联系她的想法,但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   眨眼就到了严妍结婚的日子,还正好是个周末,我原本也没打算要去,谁知下楼吃早餐时,老爸放下豆浆杯子看着我说:“严妍今天的婚礼,等一下你陪我去?”   我眼睛一下就瞪大了,马上说:“老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前任的婚礼你还要去,是你不怕丢人呢,还是那一对不怕丢人呢?”   老爸笑了笑:“要去的,放她走了,我就要去,她敢送请柬,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是有点不服气吧?”我看着他的脸色问。   “瞎猜什么,和这些没关系,我就是想去和杜衡的爸妈聊聊。”老爸说。   看着他嘴角的笑,我忽然觉得这样也挺有意义的,不知道杜衡看到我是什么表情。一想到杜衡,我又不想去了,我这样的身份去,差不多就是给杜衡找难堪的。可是,严妍都把请柬送来了,我为什么不去呢?   想到这里,我麻溜的喝光了最后一口豆浆,然后放下包子对老爸说:“我去,我带着球球去。”   老爸点头,示意我上楼换衣服。   杜衡的婚礼现场在H市,这一点出乎我意料,后来打听了才知道,严妍的娘家就是H市附近的,她执意要在H市办婚礼,而且办的是极其盛大的,把她认识的所有人都请了,甚至当中有一些来宾,还是严妍通过我老爸认识的。   我们到的时候,客人们来了很多,婚礼是布置在一个有名的庄园里,先签到,奉上红包,然后进了大厅,大厅是举行酒宴的地方。大厅所有朝外的门都开着,外面是一大片的草坪,草坪上都布置好了花门观礼台,一路的路引花球用的都是红玫瑰,红艳艳的让人看着就喜欢。   现在仪式还没开始,有工作人员忙前忙后的准备着伴手礼香槟甜点等等,来宾们三个五个围坐一团,都在闲聊。   我找了个靠着大厅门的位置,身后是一人高的金钱木,面前是一张桌子,老爸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们本来准备看看严妍有什么妖蛾子。没想要故意生事的。没想到,我们才坐了下来,就有几个人看到了,他们也走过来,问老爸道:“老徐,这是你女儿?”   既然是话家常的语气,老爸自然是要让座的,谁知来人坐下来就看着球球笑了起来,问:“这孩子眉眼还长得真有点像今天的新郎。”   老爸脸一下就扔下来了,看着他说:“这孩子是我外孙子,和姓杜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瞎说。”   他看到老爸居然生气了,马上说:“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新娘子说的,我这不才当了真嘛。对不住,对不住,我不和你说这个了。”   老爸看了他一眼:“老刘,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都是成年人了,你这年龄都和我差不多了,怎么会相信这种话。”   那人忙不迭的点头,然后离开。有几个站在外围等着看热闹的,一听这话也都各自散去了。   我忽然意识到不太妙,把球球往自己身上端了端问:“你觉得严妍会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再看看吧,今天我就是来找杜衡他老爸叙叙旧,要是被要找茬儿,丢的可不是我的人。”老爸扫了一眼全场,马上对我指了一个方向说,“走,家属在那个房间里休息。”   来参加严妍婚礼的人有不少认识我老爸,但是上前打招呼的很好。估计大家都在心里编排,不知道老徐为什么要来。   想想我们这关系也是醉了,老爸的小妻与我的未婚夫搞到了一起,真是狗血出天际了。   这件事搞得家里乱成一团,甚至还直接引发了我后面那些难忘的难堪的经历,如果不来观礼真的亏了。   可是,杜衡他希望我来吗?或者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对待杜衡?   我还在胡想着,老爸就推开了家属休息室的门。真的是,是直接推,没有敲门这个动作。   门开了以后,里面的人都抬眼望了过去。   我最先看到了是严妍,她穿着那套很显身材的婚纱,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头纱,杜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身边坐着徐画,哦不对,我听说那孩子改名了,现在叫杜慕妍,挺像女生的一个名字,这应该是严妍的建议吧。   严妍通过镜子看到了我,对着镜子一笑道:“真没想到你能来,多谢来捧场。”   她能在这种时候淡定的说话,完全和我不是一个套路。如果是我,这种时候绝对不会请情敌的。曾经的情敌也是情敌。   杜衡看到了我,站了一下又坐下来。   严妍看了他一眼说:“杜衡,我记得你说得很清楚,如果我把徐图请过来参加婚礼,你以后就死了心和我过日子。现在我做到了,以后希望你也能做到。”   我听到她的话才恍然大悟,她是想让杜衡死心。   这一点,我和她是一致的,我也想让杜衡死心。分开以后,我才明确的知道自己心里对杜衡是真的没爱的,那些好感或许是因为感激。或许是因为寂寞,但绝对都和感情无关。   杜衡的脸白了白,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   我这才发现,他居然还没换礼服。   严妍对身边的伴娘说:“结杜衡拿衣服吧,今天我的婚礼可以正常进行了。”   杜衡接过那叠得整齐的男士礼服,转身去了里面的套间,外面就只剩下我和严妍,还有伴娘,我老爸。   严妍挑了挑眉,整张脸上都是明朗的笑,她从镜子前转过身,走到我面前,很认真的对我说:“谢谢你,徐图,你能来,我真的很感激。这个婚礼在一分钟以前,还不能确定要不要进行,因为我这里有一个随时会落跑的新郎。现在,他不会跑了。”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杜衡现在应该是不爱严妍,可是严妍把一个心里没自己的男人放在身边,有意义吗?   “你觉得我很可怜?”严妍看了老爸一眼,又回过头对我说,“其实的在我们谈婚论嫁以前,他是爱我的,至少在床上,我知道他爱我,他给我的快乐是你老爸永远也给不了的。”   我一下就懵逼了,这种话真值得在这个时候说。   老爸似乎也听不下去,脸上红白了一阵说:“杜衡父母呢?”   严妍轻笑道:“不肯来。”   说完以后,她又对老爸说:“你手段很高明,让我们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就在一起了。这种轻易的在一起,反而让他觉得自己选择错了。”   我也看了一眼老爸,生怕他被严妍刺激到。   “不过,现在他原来纠结的一切都没意义了,我想他也知道,如果你心里哪怕有一丁点儿的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来参加婚礼吧。”严妍说完,顿了一下还想说下去,里间的门打开了,杜衡走了出来。   徐画……不,杜慕妍看到杜衡就走了过去。牵上了他的手。我不知道这是谁教育的,徐画在我老爸面前长大的,现在居然看到我老爸像看到陌生人一样。   老爸脸色不好看,心里估计也不好受,我已经觉得他那颗脆弱的老心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甚至想找个借口拉他出去了。   老爸在这个时候稳稳的开口了,他说:“严妍,你嫁给他,我给你有一个大红包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说完老爸退后一步,对我说:“出去吧,这里没有能聊天的人了。”   我看了衣衫整齐,帅气逼人的杜衡,后退一步打开门出去。   到了外面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那点压抑才消散。老爸逗着球球玩笑着,一切都像很正常的样子。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严妍和杜衡出现了。   我忽然想明白了老爸来的意义,他不是不知道杜衡的父母不来,他只是在给严妍一个更加死心的理由。   我们男女配角都来了,这一对主角应该能好好过日子了。   “老爸,你是专程来的,你来其实还是心里有愧。”我说。   老爸被我识破。脸上红了一下,说:“就你聪明,把这聪明用到正地方去,那个海运的破项目什么时候启动,顾覃之找到了吗?还有球球现在快要会走路了,阿姨要年轻一点的。”   老徐很少这样,有点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   我忽然在这一刻理解了老爸,就像他当年说的一样,他真的只是把严妍当成一个大点的女儿来照顾,他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但是严妍不知道,她以为只有和一个男人上了床,才是最牢靠的关系,于是发生了后面的一切。现在的严妍说不上幸福不幸福,但至少得到了她想得到的。   台子上主持人在说些吉祥话,严妍脸上一直有浅浅的笑,看起来得体又甜蜜,站在她身边的杜衡脸上冷冷的,眼睛有点阴沉,但是整个过程都很配合。于是有人在台下猜测男主人是不是个面瘫。   听到我身边的小姑娘这样评价杜衡时,我不由笑了一下。   不管他曾经怎么样对我,也不管我们之间有过什么可的纠纷和误会甚至争执,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有了自己合法的,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有一个不小的儿子,似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我应该替他高兴的。   经历了那一场不见天日,被人当工具的事以后,我对这一切忽然都看开了,除了生死,无有大事。   而且也请清了一个道理,人生这么短不要为无谓的人浪费时间。比如说在这么短的时候里,对爱自己的人好一点,对恨自己的人狠一点。我还有那么多的人要爱,还有那么多的人要恨,真的不用再纠结杜衡的劈腿了。   还好,他是在婚前劈腿,否则我没现在这么轻松,单是财产分割又要闹一番了吧。   从严妍的婚礼现场回到家,我想了一路的顾覃之,一下车就把方亦和的电话告诉了老爸,问他要不要这么办。老徐一笑说:“方家小丫头真的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除了她。别人也能找到顾覃之,只要你想找。”   我一听,心头一喜,问:“老爸,谁?”   他笑了笑,这一次真的笑得很轻松:“你真的要找他?”   “嗯。”我坚定的点头。   “找到他以后呢?”老爸追问。   “顾长山不要他,我要。”我说。   老爸这一回笑得嘴角都快咧开了,拍了拍我的手说:“我女儿就要这个样子,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别磨磨叽叽了。现在顾覃之单身一人。你的出现不会引起什么闲言碎语的,我去给你的。”   我听着老爸说得这么自信,以为找顾覃之是他手到擒来的事,不由追问他道:“你有什么消息,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我不相信顾长山会真的不顾儿子死活,找人盯着他,一定能找到顾覃之。”老爸道。   我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有点泄气了,低声说了一句:“那得盯到什么时候?”   “不用太久了,明天就有信儿来。”老爸说。   我看他这样说,不由笑了起来,老徐一定在第一时间就找人跟上了顾长山,只是不知道顾长山会忍得住多久不和儿子联系。   老爸最后说了实话,确实在我从帝都回来,在他看到那则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以后,就开始着手布置这一切了。   听完他的叙述以后,我不由对老徐竖起一个大拇指说:“老徐,还是你厉害,原来早有计划啊。”   “谁让我有一个糊涂女儿呢。”老爸笑了两声。   我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   第三天,老爸告诉了我顾覃之的消息,他在深市,已经在那个城市流浪好几天了,据说顾长山在知道他的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就飞了过去。当他找到和流浪汉为伍的顾覃之时,站得老远看了很大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只是从那天开始,顾覃之流浪的地方老是有闲人晃来晃去的,只要是认真的人会发现,这人虽然经常换装,但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没停,直接就买了去深市的机票。在深市下飞机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没敢打车,直接开走了自己在网上租好的车子,朝顾覃之晚上落脚的立交桥开了过去。   从知道他的下落,到我来到深市,一共用了五个小时,中间我连一口水都没喝。因为我不敢想像顾覃之那个天之娇子,怎么会接受这样的生活,他要怎么过?他受得了这一切吗?   导航显示前方五百米就是目的地了,我松开了油门减缓了速度,然后靠着路边把车子停好,拉开车门我就朝那个天桥下面走过去。   那个桥墩下面或坐或躺了几个人,都是男人,每人都是脏兮兮的样子,靠着草坪最近的地方,有一个身材最高大的人斜躺在地上,眼睛望着草,背对着我。   只看这一眼,我就认出来那是顾覃之。   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穿着精致的定制服装,出入豪车,办公室大得跟广场似的,动辄几千万的项目在他手里流水一样过着。   如今,他落魄成这个样子,头发又脏又乱。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我的靠近让那帮正的闲坐或者躺着的流浪汉找到了乐趣,一个一个站了起来,吹起了含意不明的口哨,有些胆大的甚至对着我说:“妞儿,来这儿干什么?是想找厉害哥哥嘛。”   他把“哥哥”两个字说得格外嗲,而且用模仿女孩子的声音,恶心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旁边有人听他这么说也开始起哄,有人说:“是不是要床上特别厉害的哥哥?”   这些无聊的话让他们轰然大笑起来,口哨声大了起来,甚至有人开始往我身边走了。   就在我距离顾覃之还有三四米远的时候,我被人团团围住了。   “漂亮妹子,陪哥哥们玩一会儿?”那些人眼神晦暗不明,嘴角挂着猥琐的笑,甚至有人真的伸出手拦住我的路说,“别去找那个,那个就是哑巴,无趣得很。”   “让开!”我声音很大。   我相信顾覃之没睡着,也知道他一定听到了这些话,但是他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一眼呢,我都开口了,他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   ☆、138 齐越找上门   我拉开房门看到走廊里也空荡荡的,现在时间才是早上七点一刻,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几乎是跑着进了电梯,手飞快的按着电梯的关门键,把电梯按得啪啪直响,电梯里的其他人都对我纷纷侧目,可是我不在乎,顾覃之不见了,我满脑子都是这一件事。   跑到大厅的总服务台,问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她摇了摇头说:“这个我没注意到,我们不可能盯着每一个进出的客人。”   她的话没错。却让我想大声骂人。可,眼下我又骂不出来。   回到房间,我垂头丧气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想着他会去哪儿,有没有可能继续在深市流浪。昨天那个地方他一定不会去的,而其它地方我也找不到。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先离开深市。   就在我拿着自己的小包准备离开房间里,忽然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张纸不像是随意放着的样子,忙走了过去。   这是一张酒店的便笺,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简单的字:   徐图,离开深市回H市,好好经营你的公司。   我现在在这里,不只是流浪这么简单。我和从前不能比,一没钱二没势,还被老爸赶出了家门,想要东山再起,必须在这里,因为这个城市乱,所以才会有崛起的起机,等我赢了,回去找你。   顾覃之。   这段话让我看了以后,直想打人,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拜金的女人吗?只想着钱,没钱我就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眼下,要怎么找?   我想了一下,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他听完的叙述以后,沉吟了几分钟对我说:“先回来吧,他既然铁了心不想让你找到,以后肯定会藏得更深,你在深市也没用。我相信顾覃之在那种情况下会保护好自己,如果他对生无所依恋的话,就不可能在看到对方的人打不过以后,直接开你的车跑了。”   “那或许是因为我呢?”我还是不放心。   老爸笑了笑:“你不要把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重要,也不要想得太不重要,注意一个度。顾覃之这样行事,说明他是有计划的,或许他能在那里做出什么大事,既然他让你先回H市,那就说明你在那里,他的计划施展不起来。为了不影响他成功,你尽快回来。既然说了会来找你,应该会的。”   我不知道老爸哪里觉得顾覃之一定就是有计划的,但是除了回H市,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一个人,如果刻意不让你找到,至少在短期内,你是找不到的。   来深市时,我满心欢喜,因为我认清了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并且在第一时间来深市把它实施了;回H市时,我一心的沮丧,事情发展的方向和步骤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老爸说得对,女人不能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也不能把自己想得太不重要。   回到H市是晚上。我被司机送回家,看了看熟睡的球球自己就爬上床睡觉。有球球在我身边,顾覃之一定会来的。   想到这里,我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刚到公司就看到了刘秘书给我发的邮件,是两天的项目。还有就是关于海运项目大家的解决方案。   海运项目我很看重,整个公司也都十分看重,于是我先看和它相关的。   大家交上来的方案有七套,最初看时,我觉得每一套方案都有道理,甚至觉得如果实施起来。应该效果不错。但是看到第二套时,又觉得第一套里漏洞太多,几乎没有实施的可能性。看到第三套时,再把前两套否定……   就这样,七套方案我看了整整一个上午。   在刘秘书问我是不是要订午餐时,我才从方案里抬起头,与此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在所有时候,老板的主意总是更好一些,因为大家所站的位置不一样,作为老板更容易看到全局,而且老板能看到对于同一个项目不同人的看法,这些看法在老板的脑子里碰撞,相互弥补又互相挑刺,最后形成了新的方案。   海运的项目,我现在初步有了一个新想法。   大概我的表情太过兴奋,刘秘书看着我有些惊讶的问:“小徐总,您有什么喜事么?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   我心情不错,马上对她说:“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大餐,挑一个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   这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得不错,她一直又是老爸的得力助手,很了解老爸的想法,而且做的时间长,对公司的各项情况都十分熟悉。我有许多东西不太了解,一问她就能知道第一手资料。   她听说我要请她吃饭,眼珠子转了一下说:“咱们公司隔壁楼上就有一家不错的川菜馆,是私房菜系列的,每天只接待三十桌客人,咱们去碰碰运气。听别人说。能约上这一家的饭,那就说明这人运气无敌好,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在公司业务不顺畅的时候,我自然是想多听一些吉祥话的,于是心情一下就开朗了,对她笑道:“走吧,去撞撞大运去。”   在这家餐馆遇到齐越,确实出乎我意料。   当我们在门口相遇时,彼此脸上都是吃了一只活蛤蟆的表情,齐越比我更早恢复正常,他的惊讶表情一闪而过,笑着对我说:“没想到和你还挺有缘。”   我以为他又要纠缠我,马上板起脸对他说:“有缘是指人跟人的,人跟猪之间不需要有缘。”   他被我呛了一下马上禁声,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又说:“原来就有人说过,钱是人的胆,你现在和原来真的不一样了。底气这么足。”   我没理他,觉得再说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准备绕远他走进餐厅。   刘秘书在饭馆里向我招了招手,示意她订到位了,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徐图,别把我想得跟老虎一样。”齐越伸手拦住我的去路说。“既然你不喜爱我了,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再缠你,再缠也没什么意义了。我说过是想给你过更好的生活,我也在努力做,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背景,我真不应该夸那个海口,现在想想真他妈的丢人。有一种我在李嘉诚的面前说赏他一元钱的感觉。”   “所以呢?”我问,“你现在又提这些,做什么?”   “你前一段时间的事,我知道了。想关心你一下。不过,既然你觉得没必要理我,我也会识趣的离开。只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感兴趣不感。”他说。   “不感。”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现在的我看齐越,那是百般的不顺眼。   他不急,笑道:“呵。算我没说,安琪现在一下成了有钱人,在四环买了一套大房子,总房款大概是八百万,居然还没贷款。”   我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听到他的话马上站住,回头看着他说:“这些你都知道?”   “我知道。”他眨了一下眼睛,“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我说。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请我吃一顿饭?”   我看了看在里面等我的刘秘书,笑道:“可以,但是我相信你的条件绝对不是请一顿饭,如果你愿意拿到更多,今天下午三点在我们公司楼下的茶餐厅。我请你喝下午茶。”   齐越点了点头说:“好。”   我又准备走,他这才缓缓的在我身后又说了一句:“我觉得你现在和从前比,变化真的非常大。”   “谢谢。”我没回头,简单说了这两个字,把齐越甩到了身后。   这家餐馆饭做得极好,味道十分正宗。在以清淡为主的H市把生意做成限量版,也确实不容易。   饭毕,我回到办公室,把海运项目的方案整理了一下,把每一个里的优点和缺点都列了出来,然后做了一个完整的对比。对比过程中。新的思路在我脑海里慢慢成形。   下午三点刘秘书提醒我下午约了我,我才发现时间嗖一下就过去了两个小时。于是把那堆东西放好,叮嘱她别动,我回来继续弄,然后就直接下楼了。   齐越在楼下等着,我看到我出现,眼睛扑灵亮了一下。   我在他面前坐下来,正准备点餐,他说:“我点好了,和服务员说了等你下来就上。”说完,他抬手示意服务员上菜。   我很久不喝奶茶了,所以对这一杯红豆奶茶不感兴趣,只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齐越看着我,脸上有失落的表情:“你原来连胃口也变了啊。”   听他这样说我才认真看了他点的吃的和喝的,确实都是我和他在一起时喜欢吃的,只是随着那段恋情的结束,我的胃口不知不觉当中变了。   “说吧,你的条件,你知道的事。”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齐越说。   我的直奔正题让他更加失落,但是过了一分钟他就好了起来。齐越是聪明人,他不做无谓的纠结,现在我的态度这么明确,他知道想拉我回头的机率比火星撞地球机率还要小,于是开始转去想如何谈到更好的条件。   “我知道你们在帝都要开分公司,我想在那间公司谋个职位。”齐越说。   我没想到他的条件这么简单,吃了一惊问:“为什么?你的工作一向不错,工作能力又强,应该没沦落到需要靠人情才能找到工作的地步。”   “但是,那些职位都太低。何况我现在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齐越说。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更加看不起他,顾覃之宁愿当一个流浪汉也不愿意让我帮他,而这一个却用一件事做为谈判条件,来求我给他一份工作。   “你想做什么职位?”我问。   徐氏是准备在帝都开分公司,这件事提出来有一阵子了,但是一直没实施。主要原因就是徐家的变故太大,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逼得不得不把扩张的速度停了下来。   “销售总监吧,其他职位我也做不来。”齐越说。   我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好,我答应你。”   ☆、139 齐越谈条件   我拉开房门看到走廊里也空荡荡的,现在时间才是早上七点一刻,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几乎是跑着进了电梯,手飞快的按着电梯的关门键,把电梯按得啪啪直响,电梯里的其他人都对我纷纷侧目,可是我不在乎,顾覃之不见了,我满脑子都是这一件事。   跑到大厅的总服务台,问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她摇了摇头说:“这个我没注意到,我们不可能盯着每一个进出的客人。”   她的话没错。却让我想大声骂人。可,眼下我又骂不出来。   回到房间,我垂头丧气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想着他会去哪儿,有没有可能继续在深市流浪。昨天那个地方他一定不会去的,而其它地方我也找不到。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先离开深市。   就在我拿着自己的小包准备离开房间里,忽然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张纸不像是随意放着的样子,忙走了过去。   这是一张酒店的便笺,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简单的字:   徐图,离开深市回H市,好好经营你的公司。   我现在在这里,不只是流浪这么简单。我和从前不能比,一没钱二没势,还被老爸赶出了家门,想要东山再起,必须在这里,因为这个城市乱,所以才会有崛起的起机,等我赢了,回去找你。   顾覃之。   这段话让我看了以后,直想打人,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拜金的女人吗?只想着钱,没钱我就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眼下,要怎么找?   我想了一下,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他听完的叙述以后,沉吟了几分钟对我说:“先回来吧,他既然铁了心不想让你找到,以后肯定会藏得更深,你在深市也没用。我相信顾覃之在那种情况下会保护好自己,如果他对生无所依恋的话,就不可能在看到对方的人打不过以后,直接开你的车跑了。”   “那或许是因为我呢?”我还是不放心。   老爸笑了笑:“你不要把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重要,也不要想得太不重要,注意一个度。顾覃之这样行事,说明他是有计划的,或许他能在那里做出什么大事,既然他让你先回H市,那就说明你在那里,他的计划施展不起来。为了不影响他成功,你尽快回来。既然说了会来找你,应该会的。”   我不知道老爸哪里觉得顾覃之一定就是有计划的,但是除了回H市,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一个人,如果刻意不让你找到,至少在短期内,你是找不到的。   来深市时,我满心欢喜,因为我认清了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并且在第一时间来深市把它实施了;回H市时,我一心的沮丧,事情发展的方向和步骤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老爸说得对,女人不能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也不能把自己想得太不重要。   回到H市是晚上。我被司机送回家,看了看熟睡的球球自己就爬上床睡觉。有球球在我身边,顾覃之一定会来的。   想到这里,我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刚到公司就看到了刘秘书给我发的邮件,是两天的项目。还有就是关于海运项目大家的解决方案。   海运项目我很看重,整个公司也都十分看重,于是我先看和它相关的。   大家交上来的方案有七套,最初看时,我觉得每一套方案都有道理,甚至觉得如果实施起来。应该效果不错。但是看到第二套时,又觉得第一套里漏洞太多,几乎没有实施的可能性。看到第三套时,再把前两套否定……   就这样,七套方案我看了整整一个上午。   在刘秘书问我是不是要订午餐时,我才从方案里抬起头,与此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在所有时候,老板的主意总是更好一些,因为大家所站的位置不一样,作为老板更容易看到全局,而且老板能看到对于同一个项目不同人的看法,这些看法在老板的脑子里碰撞,相互弥补又互相挑刺,最后形成了新的方案。   海运的项目,我现在初步有了一个新想法。   大概我的表情太过兴奋,刘秘书看着我有些惊讶的问:“小徐总,您有什么喜事么?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   我心情不错,马上对她说:“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大餐,挑一个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   这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得不错,她一直又是老爸的得力助手,很了解老爸的想法,而且做的时间长,对公司的各项情况都十分熟悉。我有许多东西不太了解,一问她就能知道第一手资料。   她听说我要请她吃饭,眼珠子转了一下说:“咱们公司隔壁楼上就有一家不错的川菜馆,是私房菜系列的,每天只接待三十桌客人,咱们去碰碰运气。听别人说。能约上这一家的饭,那就说明这人运气无敌好,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在公司业务不顺畅的时候,我自然是想多听一些吉祥话的,于是心情一下就开朗了,对她笑道:“走吧,去撞撞大运去。”   在这家餐馆遇到齐越,确实出乎我意料。   当我们在门口相遇时,彼此脸上都是吃了一只活蛤蟆的表情,齐越比我更早恢复正常,他的惊讶表情一闪而过,笑着对我说:“没想到和你还挺有缘。”   我以为他又要纠缠我,马上板起脸对他说:“有缘是指人跟人的,人跟猪之间不需要有缘。”   他被我呛了一下马上禁声,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又说:“原来就有人说过,钱是人的胆,你现在和原来真的不一样了。底气这么足。”   我没理他,觉得再说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准备绕远他走进餐厅。   刘秘书在饭馆里向我招了招手,示意她订到位了,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徐图,别把我想得跟老虎一样。”齐越伸手拦住我的去路说。“既然你不喜爱我了,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再缠你,再缠也没什么意义了。我说过是想给你过更好的生活,我也在努力做,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背景,我真不应该夸那个海口,现在想想真他妈的丢人。有一种我在李嘉诚的面前说赏他一元钱的感觉。”   “所以呢?”我问,“你现在又提这些,做什么?”   “你前一段时间的事,我知道了。想关心你一下。不过,既然你觉得没必要理我,我也会识趣的离开。只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感兴趣不感。”他说。   “不感。”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现在的我看齐越,那是百般的不顺眼。   他不急,笑道:“呵。算我没说,安琪现在一下成了有钱人,在四环买了一套大房子,总房款大概是八百万,居然还没贷款。”   我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听到他的话马上站住,回头看着他说:“这些你都知道?”   “我知道。”他眨了一下眼睛,“就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我说。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请我吃一顿饭?”   我看了看在里面等我的刘秘书,笑道:“可以,但是我相信你的条件绝对不是请一顿饭,如果你愿意拿到更多,今天下午三点在我们公司楼下的茶餐厅。我请你喝下午茶。”   齐越点了点头说:“好。”   我又准备走,他这才缓缓的在我身后又说了一句:“我觉得你现在和从前比,变化真的非常大。”   “谢谢。”我没回头,简单说了这两个字,把齐越甩到了身后。   这家餐馆饭做得极好,味道十分正宗。在以清淡为主的H市把生意做成限量版,也确实不容易。   饭毕,我回到办公室,把海运项目的方案整理了一下,把每一个里的优点和缺点都列了出来,然后做了一个完整的对比。对比过程中。新的思路在我脑海里慢慢成形。   下午三点刘秘书提醒我下午约了我,我才发现时间嗖一下就过去了两个小时。于是把那堆东西放好,叮嘱她别动,我回来继续弄,然后就直接下楼了。   齐越在楼下等着,我看到我出现,眼睛扑灵亮了一下。   我在他面前坐下来,正准备点餐,他说:“我点好了,和服务员说了等你下来就上。”说完,他抬手示意服务员上菜。   我很久不喝奶茶了,所以对这一杯红豆奶茶不感兴趣,只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齐越看着我,脸上有失落的表情:“你原来连胃口也变了啊。”   听他这样说我才认真看了他点的吃的和喝的,确实都是我和他在一起时喜欢吃的,只是随着那段恋情的结束,我的胃口不知不觉当中变了。   “说吧,你的条件,你知道的事。”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齐越说。   我的直奔正题让他更加失落,但是过了一分钟他就好了起来。齐越是聪明人,他不做无谓的纠结,现在我的态度这么明确,他知道想拉我回头的机率比火星撞地球机率还要小,于是开始转去想如何谈到更好的条件。   “我知道你们在帝都要开分公司,我想在那间公司谋个职位。”齐越说。   我没想到他的条件这么简单,吃了一惊问:“为什么?你的工作一向不错,工作能力又强,应该没沦落到需要靠人情才能找到工作的地步。”   “但是,那些职位都太低。何况我现在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齐越说。   他这样一说,我心里更加看不起他,顾覃之宁愿当一个流浪汉也不愿意让我帮他,而这一个却用一件事做为谈判条件,来求我给他一份工作。   “你想做什么职位?”我问。   徐氏是准备在帝都开分公司,这件事提出来有一阵子了,但是一直没实施。主要原因就是徐家的变故太大,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逼得不得不把扩张的速度停了下来。   “销售总监吧,其他职位我也做不来。”齐越说。   我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好,我答应你。”   ☆、140 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齐越也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的条件,怔了一下,才笑道:“出乎我意料以外,你这么直爽,我再绕圈子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他要开始说正题了,于是主动给他倒了一杯柠檬茶递了过去。   他接到茶杯的那一瞬怔了怔,自嘲的轻轻一笑恢复了正常,对我说:“其实知道这件事也属意外。我和你说过曾经有一套房是写的你的名字,那个没作假,是真的。那天我去那套房子里取东西,看到一个胸前挂着房产中介胸牌的男人带着安琪和陈桥在看房,他们手里推着婴儿车,上面坐的好像是安琪的孩子。”   齐越与我相识相恋和分手的过程,安琪都知道。我们不只是一普通意义上的朋友,是彼此都了解底线的朋友,陈桥和齐越基本还有一些交情。后来,我和齐越分手以后,陈桥才在安琪的勒令下不再和齐越有过多的交往的。   我能想像,当时三人相见时的场景。   “等他们走了以后,我问了那个房产中介,才知道他们不是看房。是来签合同,房子早就看好了。”齐越拿着自己手里的柠檬茶,继续说,“那个中介还和我说,你这个朋友挺土豪的,是富二代吧,买这么大一套房子,不用贷款的,简直太有钱了。”   “不管是谁,能一下子拿出几百万的现金,都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你怀疑他们钱的来路。”我说。   齐越点了点头:“对,我十分怀疑。陈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工作上能力和水平怎么样我都知道,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发展的好,现在帝都的平均工资水平在哪儿搁着呢,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超出平均水平那么多。”   财不露白,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但是,手里有了钱想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买房,所有中国人都会这么做。   “接下来的事就有点可笑了。”齐越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种表情。   他苦笑着解释道:“当初为了和沈冬雪在一起,我竭尽全力的讨好她,找了很多人打听她的喜好和消费习惯等,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学会了不自主的去关注一些别人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你就别管我是怎么做到的了,我发现了一个事实,方亦和和安琪走得很近,但是两人又故意表现出互相不认识的那种姿态。这种状态只有一个情况,她们之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齐越的话一出口,我觉得自己就拨云见日子,很多想不开的事情一下有了完美的解释。安琪和方亦和搞到一起了,那必定和我被人拐卖有关系。   “你的事我也听说了,被人的拐走了一段时间,受了很大的罪,现在你回来了,人却变了。我不知道你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是想必不美好。”说到这里,齐越停了一下,抿了一口柠檬茶,半到没说话,过了很久以后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有点没心没肺,说话直来直去,有时候考虑事情不周全,想起一出是一出,会有小撒娇小矫情,小小的任性脾气。”   他没继续说我也理解他的意思,就是说现在的我变化很大,他不喜欢了。不过,他不喜欢我,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于是对他说:“我喜欢现在的自己,更理智了。”   他嘴角一动说:“接来下,我发现安琪的钱很可能就是方亦和给的,但是我现在没找到证据。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再盯她们紧一点儿,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这件事的证据。”   “你这一次想要什么条件?”我问。   齐越摇了摇头:“这一次不要条件,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你一下。对了,你们帝都的公司什么时候开始筹备,如果筹备期缺人,可以找我。”   “还有其它的么?”我问。   “没有了,吃饭,饿了。”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吃起来。   下午茶大部分是甜品,但是齐越知道我不喜欢在下午吃甜品,就点了一些小吃,比如说水晶蟹黄包之类的。   回到公司,我想起齐越的话,忽然感觉到他也有变化,而且变化还很大。至于他说的那套给我的房子是真是假,还有他和沈冬雪在一起只是为了更好的和我在一起这种鬼话我不相信。   我把海运的项目推到一边,然后把齐越提供的信息在桌子上简单列了一下,以确认这些信息是准确的。   就在我一条一条列下去的时候,忽然想到必须把这么重要的线索转告给周警官,于是放下笔给周警官打了个电话。   他一听我讲的内容就笑道:“这些我们都知道,并且正在找证据,只要证据充足,就会迅速控制这两个人。这种以人体为要胁,且在别人身体里假意埋了东西达到控制别人案子,在我国是第一次发生,所以相关部门很重视,这个案子从来都没放松过。”   他这么一说,我长舒了一口气。我以为要等到破案差不多要到几个月甚至几年以后了。   “那有进展吗?”我问。   “有,现在找到了银行的丢失的备份文件,私自篡改金融系统的资料,判刑是很重的,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个胆子。”周警官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案情进展情况,但是细节没说,最后才说:“放心,如果抓到那个人,肯定会通知你的。”   我连声道谢以后挂了电话。   如果这件事放到以前的我身上,从那个地方出来以后,我或许会自闭一段时间,毕竟那种经历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但是,现在不一样,我是老徐的女儿,要照顾正在生病休养的老爸。我是球球的妈妈,要照顾正在蹒跚学步的幼儿,我是自己,要管理一个员工人数过千的企业。   当我的身份发生转变时,心理素质也越来越强。   关于海运项目,我在大家提议的基础上整理出一套方案,晚上拿给老徐看。他戴上老花镜,坐在沙发的落地台灯旁看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放下文件对我说:“不错,你比原来长进很多,这个方案是可行的。明天临时召开一个董事会,把这个点子讲一讲,听听大家的意见,然后对于那些提了初步方案的员工进行奖励。”   “难得你夸我,想一想怎么奖励我。”眼下的大事看着就要解决了,我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拨丝山药,怎么样?”老爸笑眯眯的说。   “好,一言为定,周末就做。”我对他说。   老徐也笑了,这种笑是发自内心的。我看着老徐的笑爸。忽然想不起来上一次他这样会心的笑是什么时候了。   我在越长越大,他在慢慢变老。中间还错付真心给徐画几年,再一次把我找回到身边,老徐对我更加宠爱了。   海运项目和帝都分公司的设立是同时进行的,我打电话通知齐越去入职时,他很有感触的说:“徐图,我真没想到你骨子里根本不是一个小女人。”   我笑笑没接他的话,转移了话题:“在帝都的公司先开展的是室内空气过滤循环系统,我们这边的技术是目前最好的,但是价格也相对很高,你定位一下受众群,然后在公司开业的时候给出一个销售计划。”   “嗯,好的。”他应了一声。   我准备挂断电话了,和齐越做回到这种关系,出乎我意料,感觉怪怪的,所以我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等一下。”齐越叫住了我说,“我听到了一点消息,不知道对你有用没用。”   “什么消息?”我问。   “那个严妍和杜衡家里闹翻了,好像带着徐画……哦,不对,带着杜慕妍出去住了,好像还和方亦和认识。”齐越说。   我听了他的话在心里合计了一下,严妍和方亦和完全不是一类人,怎么可能会勾结到一起?   “我亲眼看到她们一起吃过饭,具体聊的什么就不知道了,吃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齐越又说。   “谢谢。”我对他道。   挂了齐越的电话,我越想越奇怪,方亦和,严妍,杜衡,这三人不可能搅在一起的啊!   又过了三天,周警官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说已经查到私改银行后台系统的人了,是银行的一个负责安全的小部门长,让我去警局一趟。   我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察局,周警官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见到我,他把我领到办公室,给我倒了一杯水才说:“线索看似有了进展,但实际上又断了。”   我问为什么,周警官叹了一口气详细说了起来。   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银行的内鬼和外面的人勾结的,但是那个改程度的小部门长说,他真的不知道让他改系统的是谁,他接到的通知很笼统。让他改的是那天从十点三十到十二点之间的所有数据。说白了,就是把那个时间断里发生的网上交易的双方都打成乱码,这件事有人给了他一百万,他手一软就拿了。   而且这一百万是现金。   “有没有可能他在说谎?”我问,但问完我就后悔了,周警官是专业的,他肯定比我更清楚的知道是不是在说谎。   “对不起。”我马上道歉。   “没关系。”周警官说,“不是在说谎,其实这人说的话我都相信,所以把这一段时间所有的交易记录都调了出来,单这一个分行开户的就有几千笔。每一笔都筛查了以后,发现了方亦和转帐的记录,确实也是转给安琪的,但这不能做为证据。”   我明白了,没有备注没有留言,确实不能成为证据,她们完全可以说是朋友间的正常帐务往来。   “那要怎么?”我问。   “叫你来确实是有个想法。”周警官看着我说,“我希望你能找一件事去刺激一下安琪,让她分寸自乱的时候露出马脚,至于怎么刺激,我真的不知道了。”   周警官的提议挺好的,但是现在安琪已经把我拉入了黑名单,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能刺激她的?   “我回去先想想再说。”我对周警官道,“突然这样一说,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好的,尽快。”周警官说。   刺激安琪的事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与安琪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软肋。我当时的软肋是齐越还有工作,安琪当时的软肋是陈桥和养花。她对花的爱好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家里高高低低的架子上摆满的各色花卉,而且养得还特别好。她甚至在我面前,不至一百次的说过将来有钱了一定要买一个大大的带着花园的洋房,最后屋前司后都有大花园的那种,这样就能让她尽量的把自己的喜爱做成产品来装饰自己的家。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动,不知道这能不能成行。   不过,陈桥出轨的事好像是真的,后来因为安琪拿到了方亦和这笔巨款,换了大房子,陈桥又回头了。那再用陈桥这边做为突破口显然是不合适的,失望过一次的女人,即使和这个男的重修旧好了,对他的心思也绝对不比从前,某一方面。甚至所有方面都会有所戒备。   那就用房子做为突破口!我在心里暗下决心。   等我把计划定好以后,自己惊出一身的冷汗。真的没想到,我会用自己对一个人的了解对付她,我变成什么样的人了?   可是,我如果不这样做,我自己被人算计就白算计了。那几个屈辱的日日夜夜,在我心里,还没过去。   帝都分公司的办公室已经租好了,所有岗位上的员工都在逐步到位,齐越甚至用最短的时候组建了一个部门,是所有部门里人员到岗最早的。   借着这个机会。我到了帝都。   林道甫在这边有合作伙伴,我对这个人不太相信,于是只是一步一步告诉他们要怎么做,并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我的全部计划。   我在帝都呆了三天,看到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布置下去,下一步就看其他人的表现,还有安琪是否丢弃了自己最大的爱好——种花了。   临回H市以前,我又给林道甫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及时通报一下消息。他一头雾水的在电话里问:“小徐总,你的爱好越来越广泛了吧,怎么连别人家是不是要换房子这种事都要管了?”   “嗯,我闲的。”我不愿意多说,胡扯了一句。   林道甫自然也知道我这句不能当真,嘻嘻哈哈一笑就掩饰了过去。   回到H市,我又马上让刘秘书和陈桥所在的那个报社联系,说我们公司在帝都的分公司,准备在他们报纸上做固定版面的广告推广。   这份报纸发行量在不算很大,在帝都属于不上不下的水平,价格不是很高,群也在中等水平,我选在这里做推广,有两个考虑。一是宣传的成本相对低,第二是可以借机给陈桥使点小绊子。   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没有人会往外面推,刘秘书三个电话就搞定了一切,甚至还拿到了一个长期合作的八折价格。超过三个月的合作,就是长期合作。   陈桥负责的版面是声明版,他做这个版块很久了,大约也有了点安于现状的意思,但是他手下的小姑娘不一样,眼睛都是巴巴的往高处看的,何况陈桥回归了家庭。她半分好处也没捞着,自然是十分生气的,也是不甘心的。   本来去这个报社签合作协议不需要我出面的,但是为了我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还是亲自去了,陪我去的是刘秘书和余桃桃。   这不是什么大项目,只在办公室双方签份合同而已。   余桃桃的公关和交际能力是一流的,否管她用什么手段,都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办好最难办的事。我签完合同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她从会议室外面走进来,私底下朝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知道一切搞定了。   这一次,我就是要让陈桥的小三去闹到安琪的面前,让她觉得即使有钱,也未必能留住陈桥,何况她的钱现在都压在了房子上。而陈桥因为我们这个项目的原因,可能会分一笔不小的资金,我们的合作期限是一年,每个月的广告费是六十万。对一个不甚出名的报社来说,这个数不算少了。   一切签好以后我们跟没事儿人一样返回H市,才没出三天就接到了林道甫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小徐总。那个安琪家里闹翻到了,小三儿打上门了,而且还说什么钱的事。”   “哦,不错,进展顺利,都有什么细节说来让我听听。”我对林道甫说。   “好像他们要换房子,安琪要求陈桥换工作,陈桥不同意,小三儿借机又一次介入,闹得比电视剧都精彩。”林道甫在电话那头说完,满是疑惑的问。“你原来让我跟陈桥的小三儿,是不是准备给你姐们儿出口气?我和你说,小三和陈桥在一起的证据我还有呢,要是离婚的话,要不要送给你那个姐姐?”   “不用,你都交给我吧,我付了钱好像还没拿到货呢。”我对林道甫说。   他嘴里虽应着,却明显的感觉到我对安琪态度的前后差异,想问又不敢问,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你这人仗义没问题,但是有的女人是不管怎么样。也不会和老公离婚的,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是自己。”   “我知道,谢谢了。”我对他说。   等我再一次来到帝都,听到的消息是安琪和陈桥又闹出天际了,甚至双方父母也都来了。在那家报社会再一次看到陈桥时,他的状态让我吃了一惊,完全没有以前那个帅气小鲜肉的样子,整人人老了十岁都不止,憔悴的不成样子。   上一次签合同,他不在场,所以看到我吃了一惊,然后可能是因为心虚,看我眼神都是飘来飘去的。   我与安琪闹翻了,但现在是工作,陈桥只得和我握手。   “怎么了?孩子现在不应该大一些了,怎么晚上还睡不好?”我问他。   陈桥摇了摇头:“一些别的事儿。”   说完他不愿意聊下去,继续对我说:“徐总,我真没想到你会把这个项目指定给我,让我挣了好大一笔钱。安琪办事有时候太直,你别和她一样。”   “没关系,毕竟我们是朋友,广告迟早都要做,倒不如交给熟人,都挣点钱。”我对陈桥说。   我也不知道为佬,陈桥对我客气得很,等到正事聊完以后,他主动提出来想请我吃顿饭感谢一下。   “不用了,公是公,私是私,没必要混为一谈。”我说。   他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很早就想和你单独吃个饭,聊一聊安琪,如果你曾经有把安琪当作朋友,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不知他找我是什么事,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想了想应了下来。   何况,我布局这都有半个月了,总要了解一下情况吧。   陈桥还是原来那种善解人意的性格,安排了一个很有情调,而且很安静,菜品也不错的餐厅。   等我坐下来以后,他对我说:“这里是新开的,味道很好,特别是私酿啤酒,味道好极了。”   我笑着道谢,让他点菜。   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我的口胃,点了几个菜都是我喜欢的。看到这几个菜,我心里有点发软,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计他们,是不是有点缺德。但事情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   “徐图,我想代安琪和你道个歉,她性子直。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陈桥道。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冷笑:人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是朋友,我就要一味的忍让你吧!原来我愿意这么做,是因为我看中你,真的把你当朋友,现在不是了,我凭什么要原谅你?   “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什么叫我别和她一般计较,我是比她大很多呢,还是说我是她的长辈呢?我不计较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傻子,一种是晚辈。前者是智商不够用,后者是因为年龄太小。”我对陈桥说话没客气,一下就把他呛住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话没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我坐在里面,面对着餐厅入口的方向,陈桥与我面对面,背对着餐厅入口处。就在一分钟以前,安琪怒气冲冲的走进了餐厅,站在门口看了一圈,然后直接朝我和陈桥走了过来。   ☆、141 快来机场   安琪一脸怒火,看我的眼神能吃人。   在这一刻我有点可怜她,生孩子以前的安琪曾和我说过,女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把一个男人当作自己生命的全部,他应该是很小的一部分,比如说只占生命的百分之三十。   但是,现在她有了孩子,有了软肋,陈桥真的就成了她的全部。她那样敢爱敢恨的人,会因为孩子不同意和陈桥离婚,甚至会原谅出轨的陈桥,这一点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   她走到近前,端起陈桥面前的茶水一下泼到了我的脸上。   我明明看到她的动作了,但是我没想到她真的会这样对我。   上一次见面,我们还热情相拥呢,在机场她扑到我怀里眼泪汪汪,眼圈红红,把我当成她的闺蜜,她的依靠。   而现在,她居然拿起一杯茶水泼到我脸上。   陈桥马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对她低声吼道:“安琪,你干什么?”   安琪没理会他,反对冷笑着对我说:“徐图,请你离我老公远一点儿。”   “安琪。我是因为工作的事和徐图吃饭的。”陈桥马上澄清。   “工作?”安琪冷笑,看都不看他一眼说,“你原来的那个小婊|子和你不也是工作关系吗?”   陈桥说不出话来。   我在二争执的时候拿起了纸巾,把自己脸上的水擦干净,看着和原来不太一样的安琪。   她终于在吼了陈桥几句以后,发现了我的冷静。   “徐图,你看不起我。”她说的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安琪,能坐下来说吗?”我对她心平气和的说。   虽然我怀疑她和方亦和勾结在一起,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我宁愿暂时先相信她。如果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现在我没必要和她闹到不可开交。   “我知道,上一次我给你打电话比较伤人,但是我出了那样的事,情绪难免失控,你如果换到我的位置上什么怎么办?”我看着她道,“今天的事,你确实有误会,我与陈桥是工作关系。我们公司新一年度的宣传,我想放到陈桥所在的报社,大家都挣一点小钱。”   安琪听了我的话,不像刚才那么气愤了。   但是,我却在自己说完这番话以后,忽然发现我和安琪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原来,安琪在我眼里是一个很爽朗很仗义的姑娘,现在变得有点泼妇的潜质,而我原来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女汉子,现在身份自然也有不同。   并不是我们原来都是很么完美,现在变化巨大,而是因为跳出了彼此定位的闺蜜关系,然后站得远了就发现,某些特质在彼此的身上一直都有,只是因为关系好,能包容,假装看不到而已。现在,彼此都有了点相看两生厌的意思。才发现对方身上有一些缺点是自己不喜欢的。   “徐图,你不要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施舍给我们东西,钱我们自己会挣,何况你那些钱,也未必干净。”安琪道。   我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安琪把话堵死了。   陈桥此时有点听不下去了,毕竟今后一年的时间,他还需要和我们公司打交道,马上出言训斥安琪道:“安琪,你别胡说好么?”   安琪瞪了他一眼,声音略低了一点,问:“我怎么就是胡说了?”   “你们夫妻先慢慢聊吧,我先走了,陈桥你找我的事,改天再说吧。”我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要离开。   走到餐厅门口,我看到玻璃门上的倒影,安琪还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我,眼神里都是厌恶。   我心里特别难受,这一次我来的确实是有目的,但我不愿意让这个目的达成。上一次,我确实是在自己情绪不稳的状态下给安琪打了电话,而且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但这一次不一样,从头到尾,我都是平和的。   不过,她这样对我,让我因对她设局产生的愧疚心理一下好多了。   一周以后,我接到了新的消息,陈桥与小三儿旧情复燃了,安琪打骂了几次,果断把陈桥赶出了家门,甚至还说出房子是她自己卖的,所有的一切都和陈桥无关。   与此同时,警方也通过查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的方式找到了那个神秘的与银行职员勾结的人,她叫叶鑫。   周警官和我说了前半段,我松了一口气,以为马上就能把方亦和牵扯进来,当他说到叶鑫时,我一下就懵了,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叶鑫被警方控制了,从表面看她是一个与此事完全没关系的人。   方亦和做事的谨慎程度超出我的想像了。   就在此时,有人把一份银行转账的记录给我发了快递过来,我打开一看,上面盖着银行的公章,清清楚楚的显示着汇款方是方亦和,收款方是刘红梅。在刘红梅的名字旁,有一行铅笔的注注“刘红梅是叶鑫的妈妈”。   这份证据来得太是时候,我拍了照片留了个底档以后,马上给周警官送了过去。他看到这个眼睛一亮,马上问:“谁给你寄的?”   “不知道,陌生人。我查了快件的发出地址,在南方的东市寄出来的,刚才我已经打电话问了快递公司,他说是在一个客户直接把快件送到派件点儿的,所以完全不知道是谁寄的快递。”我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周警官,他认真的记了一下,然后把我送过来的快件包装递给了一个小警察,让他去核实这一切。   一天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核实了。   方亦和通过叶鑫联系到了那个银行职员,前后一共花了一百八十万人民币,同时她也有给安琪汇款,只是那一笔她一口咬定是因为从安琪那里买了一个比较好的创意。   如今,虽然所有的证据都还没能连成一条线,但是大致的经过也猜得出来了。   警方主要追问一个问题,既然你与安琪的资金来往是正常的,为什么要买通银行职员私话篡改系统记录。   方亦和一口咬定,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叶鑫招了。她说,方亦和给了她那个银行职员的联系方式,并且让她和那个职员谈交易。由此,还牵扯出了另一起大案。这位员工为了牟取私利,已经不是第一次故意模糊化后台转汇款记录了。   林道甫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说:“徐总,帝都的方亦和好像惹上官司了,据说还和你有关系?”   “你消息这么灵通,不用问我了。”我说。   其实我这句话也是变相的承认他说的都是真的了。林道甫哎呦了一声说:“真没看出来徐总还有这么大的力量,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为你甘脑涂地再所不辞。”   他的话把我逗笑了,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现在案子还没破呢。”   “就是因为没破呢,我才知道得这么详细,要是破了大家都知道了。和我就没关系了。”林道甫说到这里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在帝都的朋友和我说,方家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笑:“听这话的意思,就像方家曾经放过我一样。”   他也笑了起来,说:“好吧,有什么新消息,我及时通知你,这算是赠送的,咱不收费。”   “那我现在想知道一个人的近况,其实一周前的动向我是知道。”我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   “是不是安琪?”林道甫就像会读心术一样问。   “是,让你猜对了。”我苦笑。   林道甫这种人精子,简直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人心思太准了。不过,想一想他的职业也就释然了,毕竟他天天干的就是这个,见的人多了,对于一件事每个人有什么反应,自然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林道甫说。   “有大动作?”我问。   “安琪前一段时间因为想换一套大的带花园的房子和陈桥闹了一通,甚至开始卖现在的房子了,谁知她把房子卖了以后,不再买房了。反而舍弃了三万多的定金,在办出国旅游的事了。”林道甫说,“这就有点让人搞不懂了。”   他这样说,完全是给我找个台阶下。我虽然没和他说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我托他打听的事连在一起,他一定能猜出原因的,可能是碍于我的面子,不好在我面前说破而已。   “我知道的就这样了,徐总,再见,估计下一次再给你说安琪的消息,很可能就是没有消息了。”林道甫说。   我挂了电话,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不管有没有证据,都需要把这个消息通报给警方了。   就在我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周警官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对我说:“徐图,马上到新东区机场来,我们在这里把准备出境的安琪控制住了,但是她现在情绪十分激动,不配合警方工作,而且她怀里还有一个孩子。”   “是她女儿恬恬?”我问。   “应该是的,但是她现在抱着孩子不知道怎么爬到了机场三层外面的平台上,现在谁也不敢过去,她要求马上见到你。”周警官说。“我们派人去接你来不及了,快点想办法过来。”   他的话把我炸晕了,安琪出国完全可以从帝都走的,为什么把出发站换成了H市?还有,她抱着孩子爬那么高做什么,那是她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人质?   但是稍一回过神,我就想明白了。   安琪怕帝都警方对她有控制,所以舍近求远来到了同样每天客流量巨大的H市机场,带着孩子是因为她原本就是想带孩子一起走的。   我想着这些时,已经开车往机场一路急驶而去。   车窗开着,风灌了进来,把我的脸吹得生疼,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好受一点。眼眶胀得要命,稍一眨眼睛都是疼的,热热的液体根本都管不住,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我怀疑她是一回事,但是真正坐实又是另一回事。   我一到机场就看到航站楼的最东边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下面铺了一个黄色的高大的充气势子。周警官看到我一路跑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对我说:“快跟我过去,她说要和你聊聊。”   我跟着周警官进了警戒线,然后看到了坐在航站楼楼顶的安琪。从底下这个位置看上去,她的身体几乎都快要悬空了。   她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我,对着下面大喊:“让她上来。”   所有的警官都松了一口气,周警官亲自带着我,沿着几乎没人走过的安全通道一直上到了楼顶。   这一路上,三步五步就是一个警察。   我们推开了安全门走出去,然后看到安琪抱着孩子,背对着楼的边缘,面对着我们。   看到我走上来,她微微一笑,拢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安琪,你不要干傻事。”我往前走了一步,冲口而出的就是大家都说烂的台词。   她又是一笑说:“徐图。看到我这样的下场,你很开心吧。”   “没有,我绝对没有开心,我一直不相信你会在背后伙同别人算计我。”我说。   她的笑一下就冷了:“看,我都还没招呢,你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对吧。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你一直都看不起我,觉得我事事都不如你,对吧?”   “不是的。”我马反驳。   “闭嘴,别狡辩。”她大声吼了一句。   周警官拉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别刺激她。我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上嘴巴。安琪怀里抱着的恬恬只比我家球球小十个月多一点,现在也到了咿呀说语的时候,但是现在她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不哭也不闹。   安琪身上有背孩子的背带,恬恬背对着安琪的胸口,小脸朝外,两条小腿垂了下来,随着她的剧烈动作,一下一下晃着。   看到孩子这样子,我的心一下就软了,忍不住开口说:“安琪,你理智一些。孩子还小,你别这样做,吓着宝宝了。”   “不用假慈悲。”她大叫道。   我看到她又往后退了一步,马上又不敢说话了。   安琪又看了我一会儿说:“徐图,原本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在帝都奋力拼搏着,你明明与我不一样的,却还装作与我完全一样的。突然一天,你就变了,要有数亿家产要继承了。”   我刚想说什么,周警官轻轻拉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稍安铁躁。   就在此时。我看到安琪背后露出了一个戴着头盔的特警,他正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安琪。   “从那天开始,你不再是徐图,你是一个……”安琪的话才说到这里,人已经被特警控制住了,怀里的恬恬应声大哭起来。   我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一点坐在地上。   周警官扶了我一下说:“好了,谢谢。”   我正在听安琪讲话,而且我对她讲话的内容很好奇,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她和方亦和勾结到一起的。   但是此时一群警察围了上来,安琪一个字也不再说了。等她被控制住,被特警带着走下楼,路过我身边时,她看过来的眼神冷冰冰的,像刀子。盯得我心里一凉,然后特别特别的难过。   我和她,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安琪被警察带走了,同时警方通知陈桥前来把孩子领走,据安琪介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与陈桥没关系,陈桥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安琪的供词把方亦和逼入了死地。   陈桥离开H市时。这个案子还没审清楚,他临行前给我打电话,想叫我出去坐一坐。   我不想去,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恬恬,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陈桥。   这件事,受害的明明是我,但在罪犯落网以后,心里负疚的人也是我。莫名的,我觉得安琪是被我毁掉的。   “徐图,我真的想见你一面。”陈桥说,“不为别的,就是想郑重的道一个歉。”   他语气十分真诚。让我准备挂电话的手一滞,缓了好大一会儿,我才说:“好的,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他带着孩子,也没和我客气,直接说了一个酒店的地址,我马上赶了过去。   我赶到的时候,陈桥正在酒店的一楼大堂等着我,恬恬在他怀里睡着了,看样子是刚哭过。   “恬恬现在有八个月了吗?”我问。   “还差十天。”陈桥脸色苍白,声音低沉。看了一眼怀里的恬恬说,“警方说,现在安琪还在哺乳期,这两三天过去了,可能会给做一个取保侯审,等到孩子大了,再执刑。”   说到安琪,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安琪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心里十分难受,特别是看到恬恬的时候,我不知道将来她长大了,知道这段事情。会不会恨死我?   我,让一对母女生别离了。   “陈桥,对不起。”   “徐图,对不起。”   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开口,彼此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笑。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安琪错在先,我这一次约你出来,目的还是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原谅她,不要怪她。她真的只是心急,她可以看着别人风生水起。但是看到同一个起跑线上的你一下子变成了富豪,她心里的那种落差是很大的。这一点,我理解她。也为此努力过,想多挣一些钱让她过得轻松一些,但她总在比较,越比较越失落,性格一点一点发展到今天这样子。说实话,主要责任还在我,生完孩子以后,我陪她的时间太小,导致她产后也有一些抑郁,自己想事情想的越多。路越窄。”   陈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顿了一下才又说:“总之,真的请求你原谅安琪,等她出来以后,我再让她向你道歉。后来,她知道你的遭遇以后,心里也十分难过,甚至后悔,为此也和我无理取闹,没事找事过。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对你的伤害也是实质性的。你失踪的那段时间。她差不多天天都给方亦和打电话,问她到底把你怎么样了。但是方说,她也不知道。为此,她还有方吵过,但拿人的手短,她没敢把事情说出去。有你的消息时,她激动得哭了大半天,犹豫了很长时间才给你打了电话。”   他说的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   我知道,安琪对我并不是那样绝情,心里稍微舒服一点,但是一想到她现在的下场。马上又堵得厉害。   说到这里,陈桥也不准备再说下去了,他看了一眼手表说:“我要赶飞机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安琪有错在先,说那些后悔的过程也没有用了。”   我也不知道与陈桥还能聊些什么,看到他站了起来,我忙起身帮他拉起箱子问:“你几点的飞机,有没有叫车?要不,我送你吧?”   陈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去机场的路上。我们谁都没开口。   这件事,真的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那几个夜晚对我的伤害有多大。   而与人合谋把我推到那个境地的人居然是我的闺蜜,最信任的闺蜜。如果不是她,方亦和的计划或许不会成功。   陈桥在机场很平和的和我说再见,我看着他们父女二人进了安检口,对着他的背影摆了摆手。   我回到家已是脱力,老爸看到我的样子说了一句:“徐图,你别想那么多的,接下来事情没那么轻松。”   我本来准备马上上楼休息的,听到老爸慢悠悠的话不由停下来,走到他对面坐下问:“怎么不轻松了?”   “方家的人不会善了。方亦和也不会判太多,他们有钱,有钱就能找到门道,很多事不用老爸说,你也知道吧。”老爸说。   他一提起方家,我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现在的私企,百分之八十都是个人企业,每一个企业当中都是一大家子,我现在把方家的第一继承人给送了进去,自然没好果子吃。就好比说有人算计了我,我老爸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里子,都会把这算计找回去。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想到了那个快递,最关键的那个快递是谁寄的?   ☆、142 我回来了   “老爸,事情也没有绝对的。”我想到那几天的经历,想了想继续说,“如果方亦和是有预谋的把我卖给了人贩子集团,那她必定会参与其中。如果我的假设是真的,她至少涉及到的拐卖人口和聚众卖|淫的罪免,没那么简单就能减刑的。”   “未必。”他摇了摇头,“你觉得方家现在的生意规模会故意和这种明显具有黑色社会性质的人搞到一起。但凡生意做得起色的,即便原来有黑色的底子,成功以后也会拼命洗白。所以据我猜,你遇到这么大的一个团伙,纯属是运气不好。”   老徐到底比我见的事情多,他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完全站不住脚,索性也就不想了。   关于方亦和的审讯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果然是和这个团伙儿没关系的,她只是找了一个有案底的黑车司机。据她所说,她的目的只是想让司机把我拉到荒天野地里,然后从我这里抢点钱走,对我造成惊吓,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后来,事情一点一点闹大了,她才匆忙又给安琪加了封口费,在我失踪的时候,她以为我是死了。   我听了周警官的电话以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我想见方亦和聊聊。于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警官,他说帮我征求一下犯人的意见。   见到方亦和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有点做梦的感觉。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看我,的确定来人是我以后,笑了笑,脸色有点苍白。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徐图,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她问。   我摇头:“绝对没有,只是没想到个女人可以对我下手这么狠。”   “其实真正对你下手狠的应该是你的闺蜜,这么多人对你都不利,其实你应该想一想,你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方亦和一点也不像阶下囚,她看着我很是淡定的说,“知道你活蹦乱跳回到H市的消息以后,我就知道迟早都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方亦和的话让我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安琪对我那样,确实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了。   “我听警察说,是你主动要求见我的,你见我,想问什么?”方亦和又说。   “你把我推向黑车司机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死?”我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问。   方亦和是一个商人,而且她们家并不是从她这里才开始起家的。我相信第一代商人手上多少都或许有一点血腥,但是她是富三代,她不应该为了钱或者什么东西铤而走险的。   “没想过。”方亦和很直接的说,“当时,我就是想让你吃一点苦头。真的没想到会有后面的事。说实话,面对你,能让我失去理智,你想想我有多恨你?”方亦和最后又问我。   “为什么?”我问,“为了顾覃之?”   “可以说是为了他,也可以说不是。”方亦和这一次没躲闪,还是很直接的回答了我。   我抬头看着她,满脸的疑惑。   “最开始是因为顾覃之,因为我才是顾太太,你充其量只是一个不入流儿的小三儿。后来,就不是了,现在想想,大概是为了面子。”方亦和说。   我来,只是为了知道她做这件事的出发点,还有她做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害死我。现在看来,方亦和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坏,看到她身陷囹圄,我对她的恨也没那么强烈了。   “这就是我来见想,想知道,谢谢你。”我说完站了起来。   方亦和往后动了一下身体,看着我说:“徐图,你最好认清一件事。不管这件事是谁先对谁先错的,到了今天这一步,咱们这梁子是结上了。总有一天,我会出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重新见面了。到时候,你对我不要太手软了。”   方亦和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淡定平常,就像说着今天晚上吃什么样。   她冷冰冰的看到底的眼神,让我心里突然一惊,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怎么干了坏事的人开始恐吓被害者了?   不过,她这话倒不是不怀好意,至少她表明了态度,给我打了预防针。   方亦和和安琪的案子很快结了,警方多方查证,她们两个只供出一个黑车司机来,其它的事真的与方亦和没关系。   国内的刑事案子就是这样,我这个受害人在大家眼里是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的,所以方亦和绝对判不太重。   当我从卫律师处知道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三问是否有办法把她的刑期加长。我现在根基未稳,方家如果刻意对付我,再加上一个不怀好意的顾长山,徐氏以后的生意会更难做。   卫律师对我说:“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最后他们家也会找到化解的办法,你又何必浪费这个财力和物力呢,有这时间倒不如先把公司做大了。手里的资本越多,你越有发言权。”   也怪不得卫律师与我老爸关系不错,他们两个三观简真太一直了。   就在方亦和被判了三年,安琪被判两年监外执行时的消息下来时,警言也找到了那个黑车司机所联系的上家。但是到了这一步,案子眼看就要破了的时候,再往下追查,却查不下去了。   因为黑力司机提供出来的人贩子接头人根本联系不到。   我把案子暂时放到一旁,海运的项目开始进行了,我们重新找到了合作商,虽然不是船运业的老大,但对方有一定的央企背景,我们借了光,利润上多给对方两成,合作还是很顺利的。   公司的转型正在不紧不慢的进行,所有最难的问题都在一步一步解决。顾覃之依然没有消息,不管我怎么找都没打听出他的任何消息。顾长山见到我,总像见到杀父仇人一样。见面就眼红,不奚落我一顿绝对不会放过我。   因为我心里惦记着顾覃之,对顾长山的奚落倒也没放在心里,确实是因为我他的儿子才离家出去的。本来,他找到了儿子的下落,并且暗中派人保护了,又是因为顾覃之行踪更加神秘,从大众的视线里彻底消息了。   时间过得极快,眨眼过去了三个月,球球会走路了。   球球是那种走路奇晚的孩子,一岁八个月才会走路。不过一学会走路就不再安生,每天两条小腿上跟装上小马达一样,走个不停。   休息了一个周末以后,我感觉自己比上班还要辛苦,带孩子的这种累与工作完全不同,等到晚上他睡着以后,我的脑袋都是嗡嗡乱叫的,然后觉得全世界都清静了。   就在我准备洗完澡睡觉时,手机在小桌子上震动起来,打来一看是刘秘书的电话,我忙拿到了阳台上接听。   “小徐总。今天下午我接到一个跨国公司的电话,是DC公司。”刘秘书说。   “我知道这一家公司,很有名的海运公司,占据着全球百分之三十的市场。”我说。   “对,就是这一家。”刘秘书的声音里透出兴奋来,“他们打电话过来,主动表示了合作意向,要求咱们明天周一早上去接洽,他们中国区总部在H市。”   我本来脑袋里就像装了一箱的蜜蜂,听到刘秘书的话,一下就精神了,声音不自主的抬高了一些,道:“好事,明天去都需要准备什么,今天晚上需要加班吗?”   “即使加班,也不需要您加。”刘秘书道,“资料我会在今天晚上准备好,明天早上我去您家里接您,然后一起去DC公司。“   “好的。”我听到这样的话,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DC公司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公司,他们的业务遍布全球,而且成立时间很久了。可以说是我海运界的老大,不管是从时间上,还是从规模上说。   心情好了,看着球球都觉得顺眼的很多,几乎是一瞬间就忘记了他白天是怎么折磨我的了。   第二天我们在约定时间赶到了DC公司的中国总部,秘书把我们带进会客厅,让我们稍等一下,他们的负责人稍后就来。   我与刘秘书才在沙发上坐定,就看到玻璃隔断外面走来了一行人,这个玻璃墙中间是磨砂的,下面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透明段,我只能看到来的人大概是五个,都穿着黑色皮鞋,深色的西装。   会客室的门打开了,第一个走进来的是刚才的那个秘书,他推开门以后,向我们稍稍点头,然后就有一个身材很好的男人走了进来。   秘书对我介绍说:“徐总,您好,这是我们刚到的中国区总裁顾覃之先生。”   其实在他走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来这是顾覃之,他与我在深市看到的样子判若两人,一套得体的深灰色西服,宝蓝色的领带,纯白色的衬衫,整个人都是闪闪发光的。   “你好,徐总!”他走到我面前,眼睛一眨,带着商务的笑与我握手。   直到我们都在会客室落座,我还有点迷糊,真的没想到会是他。我做梦也想不到DC公司刚到的中国区总裁是顾覃之。他不是在深市流浪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他,一肚子的问题。   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只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和他谈合作。   刘秘书受到的冲击并不比我少,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覃之,差一点忽略了对方产品经理提出来的问题。   这一次,我有两个失误。一是没想到对方的负责人是顾覃之;二是没想到这不是普通的商务接洽,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谈判。如果不是最近我天天泡在海运的项目里,对方说的那些问题我完全回答不出来。   我心里有点慌,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但对面的顾覃之却很淡定,甚至在我说错一个问题以报,他还装作无意的样子帮我圆了过去。   谈判持续了一个小时十分钟,等到双方把初步的问题沟通好以后,顾覃之站了起来,对我说:“徐总,今天就先到这里,我等一下还有会儿,就不留你们在这里用餐了。关于项目的这些问题,我期待第二次见面时能得到完美的回答。”   我应了下来。他所提的问题无非是利润分成问题,在项目当中的话语权问题,和央企的那家企业如何平衡的问题,还有就是具体到项目如何结算等细节问题。   这些都不难,应该很快就能搞定,但是我心里对他的好奇却越来越厉害。   他给了我一张名片,我紧紧攥在手里。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才松开手,把他的名片放在桌子上。   白底黑字的名片,上面用的是小楷的字体,用手摸上去顾覃之三个微微凸起,磨着指腹,有点小麻的感觉。   这一天我表面在工作,心里却在想着顾覃之。   下午五点半,我把手里做得乱七八糟的工作扔到一边儿,终于忍不住给顾覃之找了个电话。如果不打这个电话,我估计自己的效率可能要就此低下去。   话筒里传出来的嘟嘟的长声音让我的觉得心跳加快,终于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接了电话。   “您好,我是顾总的助理,您是那位,现在顾总正在和总部电话会议,我会记录下您的来电,由顾总给您回复。”一个好听的男声用流利的英文在电话里说。   我没想到,顾覃之居然手机也肯给助理接,愣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关于海运项目的,我是上午去找你们谈合作的那家公司,我叫徐图。”   他表示一定会把这些话带给顾覃之。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舍不得放下去,生怕错过他的来电。   他晚上十点才给我打电话,接到电话那一瞬间,我揪了半天的心一下落到了实处。真的没想到自己对他,会牵挂到这种程度。   “你去哪儿了?这段时间为什么一个消息也没有,那天早上为什么要从酒店离开?现在怎么成了DC公司的中国区总裁,现在你想干什么?”我一连串的问题,把顾覃之问得说不出话来。   我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在电话里用低沉醇厚的声音说:“徐图。我能一个一个回答吗?”   “可以,但是每一个问题必须有准确的答案。”我说。   他轻声笑了笑说:“好。”然后他顿了一下说,“我这一段时间在忙两件事,一关于海运项目,我给了你希望,就要让这希望变成真的,结局必须是好的;二是关于你失踪那段时间的遭遇,我要找到绑你的人,强迫你的人,打你的人。他们动了你,我会让他们付出代金星。”   他这样条理清晰的说。让我觉得鼻子酸得像撞到墙壁一样,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你在哭?”他在电话里听出异样。   “好像是的。”我笑着说,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了。   “不用哭物,如果需要,我现在过去找你。刚才一直在和总部视频会议,忙到现在。”顾覃之笑道,“刚接手这么大的一个公司,需要我做的事情很多,所以真的是一直在忙。”   “你刚才说的那两件事,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海运项目没问题了,央企的合作商保留,咱们做成三方合作,既然借了央企的名头,自然要多给人家一点分红,具体的方案你来规划,我提意见。二是,那件事现在也差不多了,等着他们再有大的动作,警方马上就会知道,然后捉贼捉脏,在他们蛰伏期警察即使找到了他们,也没什么意思,警察需要的是证据。这几个月他们什么都没做,自然就什么也都查不出来。”顾覃之在电话里很详细的和我说。   我抱着电话贪婪的听着他的声音,心里的思想就像发了芽的魔豆一样,见风就长,一瞬间长满了整个心脏。   “怎么了?”他听到我这边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由停下正在说的话,担心的问了一句。   “我想你了。”我声音很轻的说。   在这几个字出口以后,我听到自己心上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就是是龟壳放在火上被烤着,哔哩吧啦的一阵轻响,然后思念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那个魔豆长得更迅速了,我觉得自己抬起头,根本看不到天。   顾覃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徐徐,我也想你的。”   我真的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听他说着,所有的话入耳时都是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相见你。”我说。   “那我过去找你?”顾覃之试探着问,“你还在原来的地方住?”   “我去找你,你在哪儿?”我想到自己是在家,不由马上反驳了一句。   “我前天才到了H市,秘书还没替我租好房子,现在我住酒店。你要过来吗?”他问。   “嗯。”我应了一声。   我想,自己此时的声音里是有糖吧,我听着都觉得腻的慌。   我有太多的话想问顾覃之,所以在他告诉了我他的地址以后,我把球球托付给保姆,自己开车一路朝他所住的酒店而去。   他在停车场等我,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我的车子一停下来,他就走到车门前,隔着玻璃我看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那张脸。   如果不是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我不会知道自己心里顾覃之占多大的比重,如果不是看到他在深市的样子,我不知道我自己有多关心他。他好好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着急过,在他不好的时候,我却时时刻刻都放不下他。   隔着车门,他看着我,有点像那天车场里我强行把他的手夹进玻璃的情形。   我拉开了车门,一脚才迈到地上,整个人就被他拥进了热热的怀抱。   “徐徐,我回来了,以后你不需要自己强撑了。”顾覃之在我耳边轻声说。   所有的误会在这一刻消息失了,经历过的一切不管好坏都变成了甜蜜的,一切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我趴在他肩上,不知道趴了多久,听着他的心跳,我一点也不想动。   “上去聊吧,站在这里说话总不方便。”他拍了拍我的后背说。   我这一次眼泪流得很莫名,明明我自己没感觉到难过或者激动,整个人都高兴的,所有的一切都明媚的,但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幸福的眼泪?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他的房间,一关上房门我就觉得自己双腿悬空,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他热烈的吻落了下来。从眉心开始,一下一下亲吻着,我的眼睛睫毛鼻子面颊都落上了他炙热的唇。   他的热情落到我的唇上,用舌尖撬开我的嘴,滑得像蛇一样溜进去。我只觉得眼睛一晃,感觉一片绚丽的烟花炸开来,脑子都快炸得不正常了。   我明明是来叙旧的,我明明是来质问他为什么三个月没一点消息的。怎么会在见到他以后,一言不发就亲上了呢?而且他的亲吻让我欲罢不能,简真上瘾,准备问的问题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把我放到了床上,一对明亮的眼睛凑近了我,嘴也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着:“徐徐,我想你。”   重重复复,反反复复,都是这五个字。   就这五个字,把我说得面红耳赤,心该死的跳得像世界末日一样,我慌得不行,甚至还有气短的现象出现了。   他的热唇在我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然后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亲迷糊了,迷糊到他把我搂在怀里,紧紧贴着我身体时才恢复了一点理智。   但是,此时看他,满眼都是他甜甜的笑,这种笑让我沉醉其中不愿意醒。   “徐徐,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吗?”他问。   我差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现在都到哪一步了,他才问这样的话!我简直想暴走了。但是身体没力气动,我只是假装生气的问:“我如果不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要去深市找你?如果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为什么愿意这三个月一直惦记着你?”   我越问得急,他越开心,嘴角的笑越来越大,看到我气急的样子,他凑上来在我耳边亲了一下,轻声说:“你这样子,真可爱。”   我的气焰一下就被他说熄灭了。   ☆、143 证据呢   顾覃之借机就含住了我的耳尖,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刮着。我的心脏一下就跳得急起来,跟犯心脏病一样,急得我连呼吸都连不及,像是被人扔到岸上的鱼。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知道如何在心里安放顾覃之,在我最无助困难的时候,杜衡又出现在我面前。但是,当顾长山发了那个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以后,我心急如焚,不知道他要怎么办。在去深市以前,我或许还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但是,当在深市他离开酒店后,我心里忽然明白,我对他是这样的,我不想放他从我生命当中离开。   这一刻,我没犹豫,也没推辞。   成年男女,彼此表明的心迹,接下来一切就有点凌乱了。   夜色越来越浓,我拥着怀里坚实的男人身体,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第二天我们重又商量了一下关于如何合作的事宜,他执意要送我去公司,被我强行拒绝了。我不想在项目还没完成以前,传出什么闲话。纵然这闲话,就是事实。   天气极好,蓝天高远,阳光灿烂。   因为三方都对这个项目的前景十分看好,在各自利益达到预值以后,我们迅速签定了最终的合作协议书,并且用最快的时间启动了项目。悬了差不多半年的项目再一次步入正轨,老徐很高兴,我也很高兴。经此一事。我多少在员工面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至少总裁办公室的员人不再私下对我议论了。   初到公司时,关于我的闲话很多,除了老爸那几员得力干将,所有的人对我都持怀疑态度,我听到不至一次别人说我不过是投了个好胎而已。关于这些,我听得到,老爸也听到得。但是,人的嘴不是你想堵就能堵得住的,只有靠实力说话。   我不算能力格外出众的那种人,所幸的是老爸留给我的人不错,用起来得心应手,后来项目的事又有顾覃之的大力帮助,终于顺利完成。总的来说,能在公司站稳脚,能力是一部分,运气也是一部分。   还有就是那次被人贩子拐走的经历,让我在处理事情时不再瞻前顾后,生怕做错决定。现在的我,只要觉得同时有两个选择,自己觉得其中一个不错,会在最短的时间把票投给我觉得不错的那个项目。   不再纠结完美。只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顾覃之重回商场的消息在我们合作达成以后,传遍了H市,甚至帝都也有人知道了。现在我眼前就站着一个短发的利落姑娘——贾茹。   她挡住我的去路,不依不饶的问:“顾覃之在哪儿?你不要把他藏起来。”   “贾茹,你真觉得我藏得了那么大的一个活人?”我无奈的笑了。刚才和她说了五分钟,她就是不肯相信顾覃之不在我的车里,后来打开车门看了看,相信了,却非要让我带她去找顾覃之。   “我不管,但是我看到你们合作的消息以后,就知道你俩合好了。既然如此,你一定知道顾覃之的下落,我要见他,必须的。”贾茹说。   顾覃之和我说过,不愿意再和帝都的那些人联系,他既然已经到了H市,而且凭借自己的能力在DC公司获得了一席之地,就不愿意重新回到过去的轨迹。这一点,我是同意的。   至于他这三个多月来的经历,他说还没到详细说的时候,让我不要多问。若是换作从前,他这样推辞我一定会生气,而这一次我没有。似乎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我对他的信任度增高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我看着贾茹势在必得的样子,不由多问了一句。   “关于钱的。”贾茹在我身边坐着,偏头用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天堂是顾覃之的私产,从去年到现在都没结过红利,那些钱放在我手上烧手,他再不来取,我就把那些钱占为己有了。”   贾茹这样说有开玩笑的成分,但是也确实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想了想对她说:“这样吧,我尽量联系他。”   贾茹这才笑了笑说:“好,这是我电话,别弄丢了,我去酒店等你消息。”   说完她把自己的名片塞到我手里,自己拉开门跳下了车,走了。   其实我今天来这个会所就是接顾覃之的,这个会所是H市最好的以花为主题的餐厅,他请总部来的几个老外在这里吃H市本帮菜,怕万一喝点酒,让我提前过来等他一会儿。   贾茹前脚才走,顾覃之后脚就从会所里走了出来,拉开车门在我身边坐下来问:“她来干什么?”   “你一早就看到她了、”我问。   “差一点撞上。”顾覃之指了指会所的大门柱子说,“刚才我就躲那后面看了一会,她走远了我才过来。”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不由问了一句:“至于么,你跟躲债主一样。”   “至于。”他严肃的说。   我看他认真的样子,把贾茹的来意说了,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先别理她,我正好要出差一段时间,去日本开一个行业峰会,等我回来再说吧。”   “她和你家里又没关系,不如……”   “不如这样,你把工作安排一下陪我一起去开会,顺便咱们准备一下结婚用的东西。”顾覃之说。   他的神转折把我吓着了,呆了一会儿才说:“顾覃之,就算是要转移话题也不能用这么生硬的。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躲着贾茹。”   他见没糊弄过关,看着外面的街景说:“其实很简单,我不想再和我老爸有什么瓜葛。天堂看似是我自己投资的,但当时我手上哪有那么多的现金,还不是老爷子大手一挥,把钱给我送了过来,说让我买辆跑车玩玩,我没买车。全投到了天堂上。老爷子在我和断绝关系的时候,说断了我一切经济来源,并且收回我名下所有资产,但是没说天堂。可,我知道,这个我也是不能动的。”   “你……”我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是他们父子的私事,我不便插手,便是劝也不能劝,说多说少都是错。   “不过,结婚的事我也是认真的。”顾覃之说,“你看能不能抽出时间。”   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我不由来就了气。求婚有这么草率的么?求婚有这么冷淡的么?哪有用拉家常的语气求婚的?   “而且那边的风景不错,咱们拍一套婚纱照。”顾覃之没注意到我表情的变化,继续说,“嗯,不对,拍两套吧,拍最好的。”   他说完以后,停了一会儿才发现我居然没理他,看了一眼我的脸问:“这是怎么了?面沉似水的,你要演包公啊!”   我又急又气:“你这是正式求婚?哪有这样的?随随便便就求了,连个花也没有。连个戒指也没有,更别说精心准备的求婚辞,还有浪漫的场景……”   我越说越气,语速也快了起来。   就在此时,身边传来了顾覃之轻轻的笑声,刚开始他还忍着一些,不笑得那么放肆,到了最后索性连掩饰也没有了。   我停下话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笑什么笑!”   “我这只是试一下你的口风,免得我准备好了东西你却不嫁了。我现在可是穷人一个,每个月挣的钱付完房贷车贷以后,基本剩下的就是生活费了,H市生活费很高哒,我准备好这几样求婚的东西,得扎紧脖子两个月了吧。”顾覃之夸张的说。   我知道他的收入,一年的收入能买H市中心地段的半套普通公寓,算是收入很高很高的了,但是对于从前的他来说,这些钱可能真的不多。   “我又不会介意钻石的大小……”我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又轻轻笑,还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腰说:“好啦,我知道啦。贾茹那边你帮我瞒着些,日本之行你看情况定,我知道。现在你才是大忙人。”   他语气都是挪揄,让我不由就红了脸。心里却不甘心,我又不是真的小心眼儿,是女人都会很在意求婚这件事的啊,哪有他这么随便的。   不过他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好再说下去,就闭上了嘴。   等把他送到酒店以后,我刚准备走,他叫住我说:“明天周末,咱们一起带球球去郊区度个假日吧?”   “我尽量安排。”我听到他说度假的字眼,心里都快有阴影了,不自主的就想到了杜衡。   他看出我的犹豫,走上前两步抱了我一下说:“别想那么多,过去的都过去了呢。”   这一段时间,球球见顾覃之次数不少,又正巧是球球说话的黄金时期,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对着顾覃之喊出了爸爸,吓了我一跳。但是,我只是过去亲了亲球球。   在一开始老爸让我公布了球球的身世以后,我就在心里作了决定,球球长大以后,我和顾覃之的这段事我不会瞒着他,当然会告诉他顾覃之就是他的亲生爸爸。如今,我们历尽千辛又走到了一起,球球也接受了他,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我想球球了。”顾覃之又说。   “好,我尽量吧。”我又说。   我现在和顾覃之又走到了一起,难得的是老爸居然没有反对意见,看到这一切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我晚上回去,说了周末想带球球去度假的事,老爸抬头对我说:“好好去玩,别惦记着我,我下周约了几个老朋友去马代钓鱼,顺便度个假。”   “啊,什么时候走?”我问。   “后天。”老爸把眼镜摘了下来,“现在你这儿一切步入正轨,顾覃之和你也算进展顺利,公司又没什么大事,你老爸我干了一辈子,也应该休息了。”   “后天?”我看着老爸,“都没提前通知我一下。”   “又没打着让你陪着去,现在通知你也不急。”老爸笑了笑,“我约了肖肖的老爸,他从新加坡飞过去,我们哥儿俩好好聚聚。”   老爸这一说,我才想起很久没有和肖肖联系了,不由问了一句:“肖肖怎么样?她出去以后,好像一直就没什么消息了?”   “你肖叔叔说,肖肖现在谈了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准备结婚了,近期要回国一趟,到时候你们小姐妹再聚。”老爸说,“你呀,太忙了,周末该玩就玩去。注意安全。”   “嗯,好吧。”我听着老爸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了下来。只不过,带着球球过周末的计划还是往后推迟了一天,等到周六上午十点半,我们把老爸送上了飞机,才从机场直接去了度假村。   球球自己坐在安全座椅上,一刻也闲不下来,东看西看不说,还不停的东问西问,简直就是一个小话唠。但是他说话还是很清晰,双音节词居多,听起来奶声奶气,可爱得不行。   一个周末,我心情都是愉快的。   老爸远行,一切顺利,我们一家三口度假,快乐开心。   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有忙有闲,有细碎的琐事,有快乐有磨擦。周末对于所有上班的人来说。都像是充电,休息两天,周一满血复活。   周日贾茹又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找了个借口给推辞了。帝都的天堂需要有人盯着,她在H市不敢停留太长时间,周一不得已也就离开了H市。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顾覃之既然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吃饭,不依赖老子,我也举双手赞同,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   老爸转眼出去了一周,我以为他快回来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在那边多玩一周,并且用微信给我发了很天蓝天白去大海和沙滩上穿着鲜艳比基尼姑娘的照片,最后一张是还他一只手搂着一个漂亮姑娘的合影,他跟我说这是肖叔叔给他拍的。   我直接就把电话给肖叔叔打了过去,他听了我打电话的原因,在那头乐得哈哈大笑,说:“徐徐,你老爸这魅力,简直无力了,分明我们一起出去钓鱼的。人家这姑娘开着游艇和我们偶遇的,怎么就看上了你老爸。”   我气得不行,但也知道他们真的只是出去散散心,叮嘱了肖叔叔几句,让他盯着我老爸按时吃药,就准备挂电话。   这时,肖叔叔突然说:“对了,徐徐,肖肖要回去了,应该就是这周三,我等一下把她的航班号给你发过去,你到机场接一下。还有就是我们家的房子好久不住人了,你去物业拿一下备用钥匙,然后找个家政帮忙打扫一下。”   “没问题。”我应了下来。   肖叔叔家住着的是大牌开发商的房子,据说物业服务是全国一流的,业主外出可以代为看管房子,差不多一周检查一次吧,主要是查气水电等危险设施。   周三,我去接肖肖,看到大美女踩着高鞋,迈着逆天长腿走出来时,我才发现她手里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个子差不多有一米八五左右,身材很好,穿着牛仔裤白T恤,脸上戴着一副墨镜。他就这样往那里一站,就是明星的感觉。气场很是压人,而且我觉得这人身形有一点眼熟。   顾覃之看到我的眼神在那男人身上停得太久了,拍了我一下说:“再看我吃醋了。”   “这应该是肖肖的男朋友吧?”我问。   “看样子是。”顾覃之说,然后他又咦了一声,“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我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同感。”   就在这时,肖肖已经走到了我们两个面前,伸手把我抱在怀里。大声说:“徐徐,我想死你了!”   我与肖肖拥抱,身边站着的顾覃之和那个男人彼此相面,上下打量着对方。   肖肖趴在我耳边说:“我男朋友,帅气又多金,关键是是活儿好。”   “没个正形。”我轻啐了她一口。   她笑嘻嘻的松开紧抱着我的手,对那个男人说:“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徐徐,徐图;这位是她的男朋友顾覃之。”   我看着那个在这个时候还戴着墨镜的男人,他不知道做人最起码的礼貌吗?   肖肖也发现了。抬起手捶了他一下说:“陈渊,摘下眼镜!”   到了此时,他才缓缓的抬手摘下了眼睛,我一直望着他的脸,不知道自己那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就看得格外认真。   当墨镜后面的那对眼睛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脑袋嗡了一下,几乎木呆的看向顾覃之,然后再看肖肖,游魂一下的问:“这是你男朋友?”   肖肖看我目瞪口呆的样子,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说:“怎么样,被我男朋友帅着了吧!”   我不是被他帅到了,而是这个叫陈渊的,就是那个黑淫|窝的老板。他的脸,他的五官,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   顾覃之此时扶住了我,也看着肖肖问:“这是你男朋友?”   “对啊。”肖肖走过去,在他肩上一拍正式介绍说:“各位,这是我的正式男友陈渊,大家握个手认识一下。”   说着她还过来牵我的手。   我一下就急了,感觉自己被烙铁烧到了一样,下意识的用最激烈的动作甩开了肖肖的手说,退后了几步,声音有些发抖的问:“肖肖,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不知道?”   “知道啊,开KTV的嘛。”肖肖笑了笑。   “不是,他是个罪犯,他强迫别人卖|淫,而且还拐卖人口,还……”我看着那个陈渊,拉着肖肖,生怕一个不小心,肖肖被他胁持了。   “徐徐,你别胡说!”肖肖甩开了,走回到陈渊面前,看着我很认真的说,“徐徐,咱们开玩笑要有个度,好么?”   我发现,在这一刻肖肖居然不相信我。   “你认识他多久了?你知道他的家世吗?开KTV,你以为真的就那么简单?”我看着肖肖,急得不行。   顾覃之坚定的站在我身边,看着这个陈渊。低声问了我一句:“你确定么?”   “我确定。”我说。   这个人我不可能记错的,他就是卖买我恐吓我强迫我伤害我的那个恶魔。   “那我报警!”顾覃之拿起了手机了,看着陈渊,拉着我后退了几步。   “肖肖,过来,别在他身边。”我对肖肖说。   但是,肖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一样,陈渊此时朝肖肖一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肖肖,你这个朋友在说胡话么?我是第一次来H市,根本没见过她。她怎么会把这么一大堆罪名按在我身上?”   “徐徐,你不要这样说了,陈渊是会追究法律责任的。”肖肖有些为难的皱起眉。   “他就是那个人,他就是那个恶魔。”我看着他的眼睛,藏在里面的寒意让我觉得害怕,我不会看错的,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人。   就在此时,顾覃之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肖肖几步冲了过来,一把夺过了顾覃之手上的电话说:“够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好不好?就算是不喜欢他,也不至于把他说成十恶不赦吧。”   “你了解他多少?你认识他多久了?”我又问肖肖。   “这些咱们能回去说吗?”她把挂断的电话递到了顾覃之手上,然后看着我问。“徐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陈渊,他的眼神里划过一丝狠毒,我全身不由打起哆嗦,这个恶魔,居然以这种方式来到我身边了。他的女友居然会是我最好的朋友肖肖,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本能的觉出了危险。   “对,如果你非要把那一切加在我头上,能说出证据吗?”他问我。   证据?我本人就是证据!可是,我现在要怎么说肖肖才会相信。一想到肖肖和这么危险的男人在一起,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徐徐,冷静一下。”顾覃之先冷静了下来,他把我挡在他身后,望着陈渊说,“你叫陈渊?是不是原来你叫程渊?”   陈渊探究的眼神落到了顾覃之身上,一点一点的打量着他。这种时候他眼神给的莫名的压迫感,我不由自主的那种害怕越来越浓烈。   ☆、144 小私密   “徐徐。”肖肖认真的看着我,语气里全是担心,隐隐也有一些生气:“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咱们改天再聊好吗?我想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好。”顾覃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拉着我的胳膊说,“徐徐,咱们先回去。”   我看着那个陈渊,再一次确认,他就是那个恶魔。现在肖肖要跟他离开,他会不会对肖肖不利,我几乎控制不住要大声叫出来了。   顾覃之死死抱着我的肩说:“徐徐,先回家,改天再说。”   他声音坚定而有穿透力,从很近的距离传到我耳朵里,让我的心一点一点定了下来。   肖肖看到我安静了,也松了一口气说:“好的,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他们直接走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陈渊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牵着肖肖的手离开了机场。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我全身脱力,几乎瘫软到顾覃之的怀里。   他担心的扶着我找了最近的椅子坐下来,不知道从哪里给我弄了一杯温水,塞到我手里说:“怎么样?现在好一点了吗?”   我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感觉的,心依然跳得很厉害。   又过了差不多五分钟,顾覃之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问:“怎么样?”   “好多了。”我缓缓的,声音干涩的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句话。   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说:“刚才你吓死我了。”   “没事了。”我向他抱歉一笑说。   刚才肖肖和陈渊离开以后,我才在心里想明白。陈渊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到H市,还出现在我面前,说明他有持无恐,或许他本身就有一个白身份。那我现在到底要不要报警。如果报警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顾覃之显然和我想到一处了,他见的恢复了正常,拿起手机问我:“要不要报警?”   我摆了摆手,忽然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问:“你认识这个人么?”   “眼熟。”他说。   “那话里的程渊是谁?”我又问。   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我,仔细分析了刚才这一小段的所有经历,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顾覃之苦笑道:“其实也不怕你知道,我老妈嫁给顾长山以前,顾有一妻一儿,后来离婚了分走了一半的家产,从那以后,那一对母子就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当时他的那个儿子改名随母姓,叫程渊。我刚才看到他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五官和小时候的程渊有五成相似。”   我心猛跳了几下,真想不到顾覃之的家里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事。   “后来呢?”我问。   “后来,就再也没联系过。”顾覃之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说,“这都是我和我老爸闹翻以前的事了,至于这三四个月以来有什么进展,我完全不知道。“   “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拿着手机,想着刚才发生的事。纠结着要不要报警。   顾覃之不敢让我开车了,自己打开了导航一边开一边看地图。   我在路上想了老半天,决定把这个情况和周警官说一下,算不上报警,通报一下情况而已。   如果这个陈渊真的是那个恶魔,我的报警谈不上是打草惊蛇,他肯定第一时间就认出我来了。如果这个陈渊不是那个恶魔,我的报警对他也没什么伤害,他如果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肖肖,我不想肖肖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受到伤害。   顾覃之听到我开始打电话,把导航的声音调到了最小。   等到挂了周警官的电话以后,我忽然想到了肖叔叔,看了看时间,现在马尔代夫也不是晚上,就直接给肖叔叔打了电话过去。   他一接通就哈哈笑道:“接到肖肖了,还是想你老爸了?”   “都不是。”我清了一下嗓子说,“肖叔叔,肖肖的男友你认识么?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肖叔叔一顿,反问我:“有什么问题吗?我听肖肖说小陈是做会所这一类娱乐场所的,好像这一次去国内是准备开一个连锁的温泉度假村。”   他一说温泉度假村几个字,我只觉得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不锈钢,那种声音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害怕。   “那您见过他的父母吗?”我又问。   “这个我还真没关心过,肖肖说没到见他父母的那一步呢。”肖叔叔说完,一本正经的问,“徐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这个小陈是有问题吗?”   “暂时没有吧。”我自己摇了摇头,“或许是我自己多想了。”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我知道你和肖肖的感情,放心,不会怪你的,说错也没关系。”肖叔叔追问了我一句,事关女儿,在老爸眼里都没小事。   “没事没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再和您通电话。”我说。   他嗔怪了一句这孩子,然后我就迅速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周警官怎么说?”顾覃之听我挂了电话,马上追问。   “周警官说他们会追查一个这个人的背景,看到底是做什么的,有没有案底之类,如果都没有,也会找他谈谈话,因为没理由不能挽留。”我说。   顾覃之没再说什么。   快到家的时候,他对我说:“你今天不用出去了,在家休息,我会想办法打听一下顾氏现在的情况,如果有问题和你联系。还有就是,记得不管想起了什么,随时和我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   顾覃之把车子停到我家门口,我都拉开了车门,他才忽然又说:“再看看吧,可能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我以为他说的是陈渊的事,就没追问,点了点头拉门下车,然后站在外面对他挥了挥手,自己走进了家里。   回去以后,我头疼欲裂。   周警官说得没错,对方是专业犯罪人员,心理素质很好,而且善于利用人的弱点和心理软肋,比如说那一次就只是在我肚子上拉了个口子,就假装在我身上装了移动的炸弹,控制了我好长时间。   我以为自己心理上完全过去了那个坎儿,但不是。见到陈渊以后,我不停的出冷汗。而且会突然跑神,一整天我浑浑噩噩的,到了下午三点觉得头疼得厉害,就在床上躺下来休息,球球现在懂事一些了,知道我要休息也没继续在我身边闹,自己乖乖的到游乐室玩。   天色全部暗了下去我才睡醒,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我就估计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失眠了。   此时保姆给我打了电话上来,问我要不要下去吃饭,我应了一下。简单洗了个脸准备下楼。   我刚走到楼梯口,家里的门铃被按响了,保姆说着来了去开门,我听到她在问您是哪位,然后那边回答说我叫肖肖,你和徐图说一下。   我一听马上强打精神应了一声,然后快速下楼。   肖肖已经走了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心疼极了,几步走上来抱住我,低声问:“怎么了?怎么一下跟得了重病一样?”   我笑了笑,没多说。示意阿姨去泡茶,然后问她:“吃饭了没有,一起吃点儿?”   她摇了摇头说:“刚把陈渊安排好酒店,我就过来看你了,正巧蹭一顿饭。”   听着她和往常一样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   上午我在她面前那么崩溃,而且还对她的新男友出言不逊,她居然一点也不记恨我,这一点很让我感动。   我们在饭桌上什么都没吃,我胃口不好略吃了几口,肖肖胃口似乎也不佳,吃的也不多,注意到我在看她,笑了笑对我说:“倒时差,没什么胃口,吃几口就行了。”   饭后,球球跑过来求着陪玩,肖肖惊讶于球球的成长速度,也陪着他玩了一会儿。   等到球球睡着了以后,我俩泡了一壶水果茶,光脚坐在我房间的地板上聊天。   她很认真的看着我说:“知道你经历了一些事,但是这一段时间我在国外跑我老爸公司上市的事。一直没时间和你多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一见陈渊就说他是坏人?”   “如果我认错人了,你不要介意,但是我觉得自己认不错人。”我说。   肖肖点了点头说:“咱们认的时间有多长,你快别说这些了。我和陈渊确实有点一见钟情的意思,但是经商的女人都理智,所以我会全方面综合考虑的。你直接说吧。”   听到肖肖不护短,我才松了一口气,用最简单的话把自己那段时间的经历说了一遍,肖肖听的时候惊讶的张大了嘴,等我说完了以后,她第一时间把我抱住,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说:“真的,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事,只是徐叔叔略提了一嘴。”   “就这样,那个人和陈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说。   肖肖想了想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伤害,也理解你见到陈渊以后为什么是那种反应,但是就你说的时间来看,他没时间作案,那个时间他正的西海岸和我在一起,那时候我们认识了三个月了,正是热恋期,几乎每周都会见三到四次面。”   “那你和他同居了吗?”我问。   肖肖摇了摇头:“我一直在办公司的事,每个城市跑来跑去,没时间也没条件和他同居。只是,他只要知道我周末有时间就会飞到我所在的城市陪我。”   “他不在你身边时,你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吗?”我问。   肖肖觉得我的问题有点不可思议,她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很认真的对我说:“徐徐,我理解你说的,也完全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他这个人不应该会做这些事,如果说非要做不可,大概都是因为钱,可他不缺钱,他在美国几大城市都有自己的场子,那边又是红灯区完全合法,所以他不可能在国内为了钱,干这种违法的事。”   肖肖的话也有道理,但我就是不肯相信。   话聊天这里,如果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们很自觉的绕开了这个,说起了其它。   肖肖很理智也很聪明,她既然有了自己的判断,而我也把自己的怀疑和经历告诉了她,做什么决定,对陈渊有没有防备心,就全看他自己了。   十点半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   我看到肖肖接电话里满脸的甜蜜和眼睛里的柔情以及嘴角不经意的上扬,我就知道来电话的是陈渊。   果然她从阳台上接电话回来以后对我抱歉的说:“亲爱的,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咱们改天再聊。另个,你要好好的,如果觉得心理承受不了。咱们去看看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嗯,谢谢!”我送她下楼。   我知道她的话里只是纯粹的关心,没有其它的意思。她看到我完全懂她的意思,也笑了笑,出门以前又用力的抱了我一下。   关上门,锁好窗户,我先去球球房间看了一下,看到他睡得很好,出门左转进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方便照顾球球,晚上他就睡在我房间的小隔间里,中间只隔着一道小门,里面但凡有一点动静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飞快的过去查看。   现在他已经能走路了,晚上睡觉极其不老实,简直是拳打脚踢的,我们睡在一个床上,他一晚上醒无数次,自己睡上了小床,反而踏实了不少,我就是晚上需要起几次去检查他的被子是不是被踢掉了。   躺在床上,我确实睡不着了,下午睡得有点儿多。   想着肖肖的话。我忽然对自己的肯定产生了怀疑,如果肖肖说的是真的,那陈渊只是与那个恶魔相似,或许也成立。世上真的有很相似的人,比如说我和邙邙。   没来由,我又一次想到了邙邙。   关于邙邙的死,在我这里有了一个猜测,但是我没敢找顾覃之确定。因为即使我的猜测是真的,顾覃之也不会告诉我实话,因为那一方是他的亲生爸爸。不过,我还是希望我的猜测是假的。但一系列的事情告诉我,我猜对的可能性极大。   就这样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终于在后半夜勉强睡了三四个小时。但是,梦里就像演电影一样回放那几天的经历,等到我从梦里惊醒,一身的大汗淋漓。   窗帘上泛起了些蒙蒙的青色,我看了一眼表,才凌晨五点四十,但是再睡下去已是无能了,索性起来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去小厨房里做早餐。   我做早餐的水平不高。但是家里的原料丰富,一顿折腾以后我弄出了一顿看似不错的西式早餐,鲜榨果汁,热牛奶,烤得金黄的面包片,还有煎成心型的鸡蛋,双面焦的培根。   这一切弄好以后,我摆上桌正准备犒劳自己一下,门铃被人按响了,我跑去开门,看到了顾覃之。   他一进来就吸着鼻子问:“什么好吃的?好香!”   “我自己做的早餐,想吃的话就坐下来吃。”我说。   顾覃之好像也是一夜没睡,脸色铁青,嘴角泛着青光,一看就是没刮胡子,眼圈黑得厉害,还有一脸的油光。   “洗濑完了以后再吃。”我看到他这样子,叮嘱了一句。   他笑了笑说好,然后赖着让我给他准备洗澡的东西。我真没想到自己一起床就给自己找了个大爷,但是看他这样子,我也怪心疼的,屁颠的去给他准备好一切,自己在餐桌前等着。   他穿着我老爸的家居服,一头清新的小水珠出现在餐桌前时,有点诱惑人,秀色可餐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吧。眼前有美食,还有清洁的清香的诱人的色相。   “你也一晚上没睡?”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问。   “差不多。”我说。   顾覃之吃了个我做的三明治,一杯牛奶以后才舒了一口气,不急着说话,氢身子往椅子里一靠,全部放松下来,对我说:“这样才是过日子的样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舒心的早餐。”   我知道他这么早来,必定有点,就给他倒了一杯果汁问:“你呢?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和贾茹聊了大半夜,她是我老爸的眼线。”顾覃之说,“不对,她是双面间谍,把我们两个的消息来回传递,传话精一个。”   “聊得怎么样?打听出什么了?”我试探着问。   “打听出来的事很让人惊讶。”顾覃之拿起果汁,笑着问我,“徐徐,你说人是不是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都有很不一样的。不可取代的感情啊?”   我一听就知道有状况,不由挺真了身子,很紧张的问:“怎么了?”   “这个陈渊,就是原来的程渊,昨天在机场他故意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么高冷,感觉上我才一见面就输了一局。”   我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还好是在早餐以后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如果是在早餐前,我估计自己肯定吃不下饭了。   “也就是说,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我问。   “是的,血缘上的关系,确实如此。”顾覃之认真而坚定的点头。   我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再加上顾覃之刚才说的消息,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我那几天的经历有一小段没和你细说。”我想到了那个恶魔让我靠近顾长山的事,心里几乎可以判定陈渊就是那个恶魔了。   “什么事?”顾覃之马上紧张了起来。   “那个人让我靠近顾长山以后,说要我拿一份资料。”我说。   顾覃之的表情马上沉了下去,想了一下说:“现在基本上能肯定了,即使那人不是他,也是一伙儿的。可现在怎么让别人相信,他既然敢来,自然把自己的身份洗白了,专门洗白的身份,干净得跟假的一样,想找到破绽太难了。何况,他现在又不是中国国籍。”   我们相望无言,他缓了一下问:“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和我说这些?”   “我当时对你还有成见,而且很多事不想让你知道细节。”我低声说。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从桌子上面抓住我的手腕,前倾着身体认真的看着我说“以后不许有瞒我的事好吗?”   我点了点头。   他这才脸色微微一红说:“其实,我也有一件小事没和你说。”   我一听心都颤了,原来各自都有小私密啊!   “说!”我瞪着他说。   “我去深市是有原因有目的,并不是你想的自我放逐。”顾覃之说。   等他都说完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去深市和那些流浪汉打成一片,也是为了查清楚我的经历的事,想以一个男人的方式替自己的女人报仇。   当时顾覃之与顾长山刚刚脱离父子关系,在外人眼里确实是情绪超级低落的时候,而且那时的我并没有完全放下心结再次接受他。   他打听出来深市有专门拐卖成年女性的团伙儿,所以特地去假作失意的样子流浪,想混进那个团伙儿,本来都快成功了,被我去一搅和全黄了,又从头计划,最后终于混了进去。只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他并没有接触到核心的东西,但至少了解了他们的各个接货地点,当他被人慢慢注意上时,他选择了全身而退,把得到的线索交给了警方,同时自己洗干净了自己,凭着自己以前在商场上的出色表现,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工作,摇身一变又回到了金领阶层。这样一来,那些流浪者想要动他,机会也不多了。   人就是这样,你的阶层越高,别人越不敢轻易动你。   警方在顾覃之提供的情报下布置了一次很大的行动,基本上快把那个团伙一网打尽了,但是和上一次一样,没有抓到核心的那几个人。顾覃之最后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一周前的报纸上登的那次的警方的大行动,就是我提供的线索,只是因为并不算完全破案,只是把下面的小喽罗给抓了,所以我没和你说,因为说了也不是真的替你报了仇。雪了恨。”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的。”我被他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反握住他的手说,“以后不许这样干,太危险了。”   因为我亲身经历过,所以我知道顾覃之的行为有多危险。   他为我这么做,我内心是高兴的,因为说明他看重我;但同时,我也是生气的,因为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145 不一样了   陈渊的事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不仅与顾覃之有血缘关系,而且还是肖肖的准男友,事情一下就变得复杂了。而我和顾覃之也能肯定,陈渊就是那个恶魔,但是苦于没任何证据。   三天以后,我接到了周警官的电话,他说调查过了陈渊的一切都是干净的,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他近半年以内没有入境记录,所以他们连去找陈渊问话的理由也没有。   这个结果完全在我意料当中,也没什么特别的意外,倒是顾覃之那边的新进展让我不由有些发愁,陈渊与顾长山联系上了,这个消息是贾茹告诉顾覃之的。   顾覃之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阴郁的。   “其实他的出现是有预谋的,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顾长山,但当时你与你老爸关系很好,他没机会介入。后来你与你老爸闹翻了以后,他才趁虚而入的。”我分析道。   顾覃之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等贾茹来了再说。”   贾茹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H市,看到我和顾覃之一起在机场接她,顺手给了顾覃之一拳说:“一直躲着我不肯联系,甚至让徐图也不联系我,现在求上我了吧!”   “贾茹。”我叫了一声,“情况不同,你就别这样说了,再这么聊下去,你就快换老板了。”   贾茹敛起脸上的玩笑,说:“走吧。回去和你们细说,我晚上还要飞回去。”   我们订了一间距离机场最近的酒店,然后带贾茹过去。   她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把自己弄精神了以后,拧开一瓶矿泉水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顾覃之正色问:“老板,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彻底不再进顾家的大门了么?”   “当然不是。”顾覃之挑眉道。   我也知道,顾覃之之前敢和顾长山闹翻就是因为他知道,有父与子的争斗当中,总有一天顾长山会先找到他,甚至在深市时,顾长山悄悄派去保护他的人,他也知道。如今,情况完全不同了,他突然冒出一个竞争对手,而且段位很高,心狠手辣型,又是在黑﹂道上混过了,他不敢再闹下去,要开始想对策了。   天下所有的人没有不爱钱的。顾覃之也不例外。他肯定不愿意看着顾家的家产全部被陈渊拿到手里。   用他的原话说:“我可以自己放弃,但不允许别人来抢。陈渊来抢,我如果输了,输掉的不仅是顾家的家产,还有我的面子和性命。”   贾茹也不再玩笑,直接说:“顾少,你是时候回去了,再不回帝都,陈渊很快就要去集团总部了,到时候他抢占了先机,你再回去就晚了。最近顾老爷子出门的时候,经常带着他,很是得意的样子。”   贾茹在电话里没多说,如今见面以后这么详细的描述让顾覃之的脸一下就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他想了想说:“还有什么事?我想不会只有这么一件事吧。”   贾茹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说:“顾少猜得挺对的,接下来这件事你可要听清楚了。”   顾覃之看了他一眼:“别卖关子。”   “陈渊现在谈了一个女朋友,是H市的名流广告老大肖岩的女儿的。”贾茹说着看了一眼我,“好像顾长山对这个准儿媳妇很满意,各种示好送礼物啊。”   这件事我和顾覃之都知道,但没想到的是肖肖居然跟着陈渊去帝都见顾长山了。   “那个,其实徐徐家也不错的,只不过最初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这一次你是妥妥的减分。”贾茹替我挽回了一点面子。   我苦笑摆手说:“不用这样说,我和顾长山关系怎么样我清楚不过了。何况最开始我也没瞒他什么,当时打死也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居然又回来到接手爸爸的工作。”   “这个我知道了,他的女友是徐徐的闺蜜。”顾覃之说。   这回轮到贾茹瞪大眼睛了,看了看我问:“不会吧!”   我点头说:“不用怀疑,是真的,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巧。”   如果我说出自己被人卖到过陈渊的手里,贾茹会不会直接在嘴里塞进一个鸡蛋。   “好吧,那我就说点你们不知道。”贾茹想了一下又说,“方亦和现在因为陈渊的关系,和肖家达成了合作,方亦和是做传媒的,和广告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如虎添翼的感觉吧。”   贾茹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曝消息,我和顾覃之听得头都大了。   这一切发展太快,才一周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似乎我和顾覃之被隔离在世界以外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一门心思盯着那个案子破没破是错误的,那件事吸引了我除工作以外的全部注意力。   “好了,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这一次我来H市还有其它的事要办,等一下就出去,有问题打电话问我吧。”贾茹看了看时间,扔下一张房卡给我们俩,自己简单化了个妆,离开了酒店。   房间一下安静了,我和顾覃之对视一会儿,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慌。   “我必须回帝都了,现在的我老爸有点彻底放弃的感觉了。”顾覃之纠结了一会儿对我说。   我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于是点头说:“我支持你的决定,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说:“对肖肖,你似乎不应该像从前一样了。”   我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没接他的话,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最早的一航班,和贾茹一起,你在H市等我的消息。”顾覃之说。   面对他的决定,我只能点头。   放弃一切。像个普通人一样从头再来,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勇气。他能在我面前毫不隐瞒自己心里所想,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顾覃之不是圣人,我也不是。   当初他和顾长山闹翻,是算准了他是他老爸唯一的希望,所以不管中间怎么闹,最终一定会重归于好。在做这些的时候,他忘记了那个消失了二十年的陈渊。   现在陈渊的突然归来,打破了顾覃之所有的计划,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顾覃之最后抱了我一下。离开了H市,和贾茹一起返回帝都。   我站在安检门外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不知道这一次回去顾覃之面临的会是什么。   他走以后,我又恢复了单身生活,白天在公司处理正事,晚上回家带孩子。公司的业务再一次步入了正轨,我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在顾覃之离开以后第二天,老爸突然回来,他没通知司机去接,是被肖叔叔送回来了。   两人到我家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四十。我正陪着球球享受亲子时光,两个晒着了古铜色的帅老头推开了我家的大门。   球球这一段没看到老徐,一看到他回来扎扎着两只小胖手一摇一摆的走了过去,看到老徐蹲下来,他一下就扑到了老徐的怀里。   老爸抱着球球亲了一口,马上放下来开始往外面掏礼物,整整一个行李箱,都是给球球买的东西,水果、零食、玩具、手工艺品等,把客厅的地毯堆得满满的。   肖叔叔看到球球也很喜欢,逗着玩了一会儿道:“原本我一点也不着急肖肖结婚生子的事,看到这个小家伙儿,我怎么有点心急了呢。”   老爸哈哈一笑,得意洋洋的。   球球因为这一大段没看到外公,兴奋起来,一口气玩到了晚上十点才哄睡,把球球放到床上以后,我下楼,发现两个帅老头正趴在餐桌上吃饭,阿姨给做的是热汤面。   看到我下楼。老爸抬头问:“你要不要吃一点儿?”   “你们两个没吃饭?”我问。   “不是,吃过了,但是刚才你上楼时忽然聊天了青菜热汤面,我们就都馋了。”老爸解释一句,拍了拍他身边的椅子说,“过来。”   我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走了过去。   肖叔叔此时正好吃完了,他放下筷子示意阿姨收走,然后看着我说:“陈渊的事你没和我说实话啊。”   说着他看了一眼老爸,不知道是不是他把我的经历说了出去,但一想也不对,老爸没见过陈渊,更不可能知道陈渊长得和那个威胁我的恶魔一样。   忽然间,我想到了肖肖,一定是她说的。   “肖肖告诉我的。”肖叔叔对我正色道,“我相信你的眼睛不会看错人,但是我也打人查了陈渊,他应该没有时间回到国内做案,何况他在国外一直都是合法经营娱乐场所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与他长得很像的事。”   我只是笑了笑说:“也许是我看花眼了。”   肖肖的话和我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相信肖肖,我也不想再在人前过多纠结这件事,说得越多别人越觉得我是受了刺激了。肖叔叔现在看我的眼神就满是怜悯。   “你肖叔叔今天特意来,就是为了说明这件事,生怕你和肖肖之间因为这点事闹出什么嫌隙来。”老爸温和笑着补充道。   “我知道,让肖叔叔费心了。”我说。   他们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叫司机送肖叔叔回去。   送走了肖叔叔,老爸和我一起回到房子里,他这才伸出手抱了抱我说:“我知道你没看错,但是在这种时候人都是会自主的相信自己的孩子。你不用害怕,咱们慢慢就走出来了。不是老爸不阻止老肖,而是你总有一天要正面面对这件事的。”   老爸的话让我心头一暖,刚才肖叔叔提及此事时,我全身都在发抖,虽然我努力控制了,细微的抖动还是没瞒过老爸的眼睛。   此时,家里只剩下我和老爸,我就把顾覃之的事说了一遍。老爸听完以后皱眉说:“他回去是对的,如果的把这一切拱手让给别人了,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你等一下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只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那肖肖怎么办?”我不由问了一句。   老爸抬眼看着我说:“你觉得肖肖会因为顾覃之是你男人就会让陈渊放弃顾家的一切吗?”   老爸的话把我问住了。   目前的情况来看,肖肖知道这一切,但是她所做的却是推波助澜,甚至已经见过了顾长山,还深得顾长山的欢心。   我闭了闭眼,长舒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时对老爸说:“我知道了,马上就和他通电话。”   老爸最后补充了一句:“就算是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球球想想吧。从现在你们的现状来看,球球可是顾覃之名正言顺的儿子,当然也是你儿子。咱们不贪财。但是也不会双手往外面推财。”   “我知道了。”老爸的话让我茅塞顿开。   在顾覃之回帝都以后,我反复想过这个问题,真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也不知道如果将来见面了,我和肖肖说些什么!   电话响了很久顾覃之才接通,他那边声音有点杂乱,他低声对我说了一句等一下,然后声音消失了。过了大概一分钟,电话的背景安静下来,他声音沉稳的问:“回来这两天,一直在忙,只和你报了个平安,没来得及说太多。”   “我知道,所以也没刻意给你打电话。”我说。   “嗯,球球怎么样?”他问。   “挺好,你那边呢?回家顺利吗?”我问。   “一言难尽。”他大概是不方便细说,简单带了过去。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为难,于是把老爸的意思转达给他,明显的我听到了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顿了一下才说:“替我谢谢叔叔。我回H市的时候,一定和叔叔好好喝一杯茶。”   “嗯,只问一句,你回家了么?”我问。   “回了。”他简单说,“不止回家了,还和某人成了一个屋檐下的兄弟。”   他声音里的苦涩很明显,我又要细问时,他那边停了一下说:“我现在正忙,晚一些给你电话。”   我只得收了线,自己躺在床上想他到底会面临什么。   顾长山不可能不让他进门。但是顶着别人的眼色进门,他心里必定不舒服。现在,不仅要顶着别人的眼色进门,甚至还要和一个讨厌的朝夕相处,也是难为他了。   我原本是想看会新闻等着顾覃之的电话,但是看到了晚上十二点半,他的电话还没来,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我放在枕头边上的电话猛的震动起来。把我从梦里惊醒,摸出手机一看是凌晨三点,来电是顾覃之的。   看到他的号码,我马上精神起来,一翻身下床接通了电话。   因为我的房间和球球的连着,我怕说话惊醒熟睡中的球球,自己轻轻拉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你睡了吧?”顾覃之低声问,“本来这么晚才结束不想和你打电话的,但是想到你一直在担心我,就忍不住给你打了电话。”   “没事,本来要等你的。怎么样你那边?”我问。   “最新消息。”他故意把电话里的声音弄得很轻松,“陈渊和老爷子相认了,而且关系不错,现在甚得我老爹的欢心,于是看我百般不顺眼。但是,好歹我是在他跟前一天一天长大的,情份还在,倒也没把我往外面赶,就是给我派了一堆难坑的项目,说做不好就不要回去见他。”   “那陈渊呢?”我问,“还有,你有没有说陈渊把我派到他身边是为了一份资料的?”   “这个我还没找到机会说。”顾覃之道。   我有点急了,只觉得把这件事先说出去啊,至少让顾长山对他产生什么怀疑,顾覃之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儿:“你怎么不说呢!”   “没到时候,而且现在我们不知道他要偷的资料是什么。再者,现在没证据证明他就是那个人,只有你一个人见过,只有你在说,警方在他身上都查不到蛛丝蚂迹。说这个一点用也没有。”顾覃之说完,安慰我道,“放心,只要有机会戳穿他的身份,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说完他忽然没忍住打了个嗝,我一下就听出不对了。顾覃之是那种超级注间个人形象的人,出门前连自己的眼睫毛都会检查是不是整齐,要他打嗝,简直太难了。   “你喝了多少?”我问。   他这才放松下来,语气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多少。喝了差不多一个晚上吧,现在我马上回去了。”   我一听说他还在外头,马上就急了,催他回家,同时又提醒他找好代驾。他喝成这样子,万一开车就是在找死。   最后我再三叮嘱他到家以后给我发个信息。   等到凌晨四点我才收到他的信息,说已安全到家,勿念。   看到这几个字,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该起床去上班了。   到了周末,我实在不放心顾覃之一个人在帝都,和老爸交待了几句,把球球留在H市的家里,然后登上了去帝都的飞机。   因为票定急,经济舱没了,只剩下头等舱,刘秘书以为我去帝都有急事,没通知我就直接订了头等舱的票,我拿到登机牌以后才知道居然是死贵的头等舱。我老爸差不多算是白手起家,平时还算是节俭,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懂事以后老爸才发的家,所以对于挥霍和享受这种事有着本能的抵触。老徐很少坐头等舱,我也一样。   在宽大舒服的椅子坐下来时,我身边一个男人扭头看了我一眼。   他这一眼让我有点吃惊,赫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小一号儿男版的方亦和。这个男孩和方亦和至少有六成相似。   我对他的长相有点好奇,在脑子里拼命的想方亦和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但是想来想去,发现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对一个人感兴趣,就会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就在我第三次偷偷打量他的侧脸时,被他发现了,猛一个回头,正好看到我在看他。   “你好。”他很绅士的笑了笑说,“我叫方简和。”   他的名字让我脑袋嗡了一下,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眼前的人和方亦和是亲兄妹或者姐弟关系。只不过,我在帝都那几年都是做为升斗小民存在的。根本不知道这些名流们的家里到底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   他说完以后,带着友好的笑看着我。   我总不能就让人这样等下去,于是带着几分尴尬说:“你好,我叫徐图。”   他想必是知道我的,在听到我的名字时眉头一皱说:“徐图?你就是徐图!”   第一句是问句,第二句是肯定的。   我心里苦笑,脸上还得带着笑,点头说:“是的,我就是徐图。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方亦和是姐弟关系?”   他嘻嘻一笑说:“猜得不错,不过我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这样都能遇到我姐姐的仇敌。”   听他的语气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了,也只好回了一句:“我也没想到方亦和有这么帅气的弟弟。”   我这话不是套近乎,说的是实情。   他似乎不领情,继续用挑剔的眼光看着说:“不过我姐姐说得有一点不对,你倒不是一身全无是处,至少这张脸长得挺好的。”   我忽然觉得这男孩还有可取之处,至少讲话时能实事求是。   谁知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一点都不可爱的。甚至还把我说得差一点翻脸。   “长得确实挺像小三儿的,标准的小狐狸精脸么!”他用不屑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最后还冷哼了一声。   我不想和一个小男孩计较,权当没听到他的话,转过头不再看他。   谁知他还不依不饶起来,看我不理会他,过了不到三分钟又用手戳了一下我的手肘说:“喂,我和你说话呢。”   “说什么?既然在你眼里已经给我打上标签了,再说什么还有意义吗?”我问。   他虽然出言不逊了,但我看在他小的份儿上,不和他一般见识,是以没发火,也没生气。   “你就不争辩一下,你为什么要当我姐和顾覃之之间的小三儿?”他问。   ☆、146 顾覃之的处境   “你对我已经下了定义,我为什么要分辨?”我终于被他打败,侧过头问他,“再者,我对你分辨有意义吗?”   “不过,我姐姐被你害得很惨啊。”他又说。   “你不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评判我,在每个的立场上来看,自己都是正确的。关于你姐姐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应该去问问她自己。”我说完,决心不再理他,自己载上了眼罩闭目养神。   他一个男人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口舌之争把我怎么样了,何况现在还是在飞机上,如果他有什么激烈的举动,会被空姐制止的。   过了好一会儿,飞机已经飞得十分平稳时,他才又说了一句:“你还真沉得住气。”   我装睡,一动也没动。   他是方亦和的弟弟,在他眼里我必定百般不是,所以没必要和他聊下去。   我把自己窝在宽大的座椅里,拿出手机开始给顾覃之发信息,说的是偶遇方简和的事,他回复很慢,但是每一条都回了。从他的回复里我知道,方亦和确实有一个弟弟,比方亦和小整整十岁,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就送出去读书了,这些年甚至很少回国。我有点八卦的又给他发了一句,这个方简和是方亦和同父同母的弟弟吧?   他这一次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给我发了过来,放心,是一个爸一个妈的,要不然不可能长得像到你都能认出来。   他这句话多少摆出了点生气的味道。   不过,现在这个社会的有钱人,有一个算一个。连我老爸也不例外,哪一个没在中年危机的时候被其她女人介入过家庭生活,不弄出一个私生子什么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成功人士。   不过,盯着顾覃之的这条信息看了一会儿,我也看出了点悲凉的味道。   顾覃之说他妈妈是后来才与顾长山结合的,就是不知道当时顾长山是不是已经发达了,前妻是否与他同甘共苦过,到了最后却被一脚踢开。不过,从顾覃之嘴里听到的版本是,顾长山公平的给了前妻一半的财产,看似公平。   但是,这些都只是顾覃之说的。   下飞机以后,我拎着随身的行李直接就往外走,在帝都和H市之间往来的次数多了,我现在基本上不用托运行李,出机场的速度快了很多。   出口处顾覃之在接我,看到他的身影我急步走过去,一下就扑到了他怀里。   就在我准备抬头亲吻他一下时,身后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来:“把我姐姐弄进去,你们两个就双宿双飞了,真不要脸!”   方简和一看就属于那种家教很好的孩子。他能说出“不要脸”这三个字,确实不易,也说明他心里是真的很生气。   我这一口怎么也亲不下去了,只好回过头看了方简和一眼。   方简和把箱子往顾覃之面前一推说:“姐夫,你是来接我的吗?”   顾覃之眼角抽了抽,看着方简和很认真的说:“我和你姐姐已经离婚了,从法律上来说,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不要再用姐夫这两个字了。”   方简和一笑,有点坏坏的味道,他说:“不对啊,我怎么听说你们离婚证还没领呢?”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惊,不自主的就离开了顾覃之一步,搂在他腰上的手也松了下来。   “你的消息太陈旧了,你可以去问问你姐姐。”顾覃之再一次把我的手拉住,另一只手提起我的箱子说,“徐徐,我们走吧。”   方简和脸上有点讪讪的,却没伸手拿自己的箱子,而是往前迈了一步,挡住我们的去路说:“就算是法律上没关系了,但曾经是夫妻的事实改变不了吧。我今天不想打车回去,你载我一程总是可以的吧?”   “不可以。”顾覃之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毫不客气的拒绝。   方简和笑了笑:“别这么小气,反正顺路。”   说完以后,他居然就这样跟一个小狗似的拉着箱子紧紧跟在我俩身后,到了车子跟前自己打开后备箱,先把箱子放了进去,然后不等我们两个上车,他先拉开了后排门,直接钻了进去。   顾覃之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我现在对于方简和也无计可施,这人此刻完全是狗皮膏药的存在,甩都甩不掉。   “你去你们哪个家?”顾覃之上车以后问了一句。   方简和说了一个地址,然后把头上的棒球帽摘了下来,直接盖在脸上闭上了眼睛。我看着他这样子,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车子里多了这么一个灯泡,害得我和顾覃之一路之上一句话也没说,唯一的对话都是特没营养的,你渴么,喝点水,我说嗯。   本来我对顾覃之现在的状态很担心的,但方简和的出现把这种担心稀释了。   等到他下来以后,我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叹道:“这方简和也太磨人了,他不是觉得我是你和方亦和之间的小三儿么,不应该见我就嫌恶的退避三舍么?怎么还巴巴的粘上来了?”   顾覃之笑了笑说:“这个方简和就是个小磨人精,他越讨厌一个人就靠得越近,烦也要烦死你。现在他还没成年,你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你的情况怎么样?”我听他这样说,也不再纠结方简和的事,直接转移到了正题上。   “情况还行,比原来被动很多,现在DC那边因为我的突然离职,也很麻烦,我两头都不太好办。”顾覃之没细说,只是一语带过,然后就说:“你今天晚上住在哪儿,酒店还是原来的家里?”   “原来的家里。”我说,“现在时间不晚,咱们做点吃的。”   “别别,你也累了一周,我也一样,谁都没心情,就出去随便吃点儿。然后到家就好好休息吧。”顾覃之否定了我的提议,然后直接开车把我送回到家里。在快到我原来的住处时,他说:“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小私房菜,咱们去吃了再走,好吧。”   我其实一点也不饿,但是又担心顾覃之没吃饭,就点头同意下来。   我们两个吃饭一向都是有说不完的话,可今天例外,顾覃之全程都没有说话的**,满脸写着都是疲惫。   “怎么了?”我又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直接说。和我别客气了。”   “没有,我都搞得定。”顾覃之说。   我一听他的话就知道,必定是有什么难事的,只是他不愿意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能当面就说穿,只是在心里下决心一定要打听清楚。   吃过饭以后,他把我送回家,当我圈住他的腰时,他轻轻的把我的手从他小肚子上抽开,轻声说:“徐徐。你累了一天,先休息吧,明天上午我还有一个标要去讲,等到晚上过来找你。”   我是专程来看他的,却被他这样生分的推开,心一下就难受起来。我其实是想挽留他的,但话一出口都是违心的。   “好的,明天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我说。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善解人意,笑了笑,俯身我耳旁吻了一下说:“好的,我一忙完就给你电话。”   我应了一声。   关于项目,关于他的现状,我一再问了,他就是不肯透露一句,我真没办法继续问下去。   等到顾覃之走后,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巴巴的跑来一趟,似乎某人并不领情啊。   我简单收拾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翻了翻电话通话录,想看看都有人是了解顾覃之的人,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一个贾茹。   我不得不把求助电话打到贾茹那里,没想到她一接电话就向我猛吐苦水:“徐徐。你们两口子算是把我害惨了,现在我被解雇了,身上背着几百万的房贷,我特么失业,这赤果时是要饿死的节奏啊!”   “怎么,解雇?”我有些不解的问,“你不是顾覃之的人么?他解雇你了?我给他打电话,问问为什么。”   “不是,是顾老爷子解雇的我,说我两面三刀,给你们通风报信啊。”贾茹在那边说,“我以为只和你们见一面,完全没人知道呢,谁知道不知那个嘴碎的,把我见你们的事说了。还有,天堂原来是顾覃之的,现在是陈渊的了。哦,不对,现在那哥们儿改名叫顾渊之了。”   贾茹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改名了?正式的还是非正式的?还有,天堂怎么变成了顾渊之的了?”我又问。   “一言难尽。”贾茹说到这里忽然问,“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顾覃之走投无路,直接投降了?”   “不是,我来帝都了。”我说。   “好好,正愁晚上没地方去呢,你去找你,咱们喝酒去,你必须陪我,不准推辞。”贾茹说。   我听她刚才说话的意思,似乎对顾覃之这边的情况很了解,满口应了下来,然后让她订了个场子,我打了一辆车赶过去。   在帝都晚上喝酒,最集中的就是两个地方,一个是三里屯,一个是后海。   贾茹订的居然是历史更久远一些的酒吧街三里屯。我找到那间朋克风的酒吧时,贾茹已经到了。   她举起酒杯向我示意,我直接穿过了人群挤到她身边。   来这里的都是更年轻的人,我们两个的脸纵然是化了妆,在这里面也有些格格不入,眼神太过成熟了。   我在贾茹身边坐了下来,要了一杯果汁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她把我的果汁推回给酒保说:“直接来两瓶红方,一桶冰块。”   我真服了她,两个女人来两瓶酒,简直一开始就定了不醉不归的调调。不过,为了知道顾覃之的情况,我只能硬陪了。   我陪贾茹喝了两杯以后,她才打开了话匣子。   陈渊来到帝都以后,先和顾长山挑明了身份。   他确实是顾长山的亲生儿子,就算是从小就离开了,一见面也有很多的话要说,更别提证据了。何况,亲生儿子在自己身边长到了七八岁才离开。再次见面老爸再怎么老眼昏花也能一眼放出来。   他的身份得到了证明,顺利的介入了顾长山的生活。   顾覃之的离开让顾长山气愤不已,本以为儿子回归商场以后会第一时间去找他认错,没想到顾覃之不仅不回家,反而找了一份工作,开始明目张胆的给别的公司做职业经理人了,这一下又把顾长山气着了。   陈渊的出现时机很好,在顾长山对顾覃之又气又恨时,不仅出现了,而且表现得非常听话。顾长山就想,现在看儿子只要听话就行了,能力超群的自己不好控制,倒不如弄一个听话的好控制的,能力平常一些自己肯带也不会出大问题。没想到,他这么一带才发现陈渊的商业天赋并不比顾覃之低,甚至有些地方比顾覃之更厉害。   老爷子对陈渊本来就有愧疚心理,现在越看越满意,越满意越愧疚,两种情绪的夹击之下,就把陈渊弄进了公司,开始让他试着管理公司的业务。   才小小管了两周,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开始对他赞不绝口。   就在这个时候。顾覃之回来了。   如果在陈渊回来以前,顾覃之回来,顾长山一定会原谅的,恐怕心里还会暗暗的很高兴。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能代替顾覃之的陈渊,他对顾覃之又有气,索性不原谅,但又不愿意儿子再次离开家,就故意刁难起来,把难啃的项目一古脑儿的推到了顾覃之这边。   一边是好干的,一边是难啃的。   这样一对比。陈渊越发的得顾长山欢心。   顾覃之不仅在集团内部举步维艰,又因为对DC公司是突然离职,对那边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对方要求经济赔偿,顾覃之现在手里哪有的钱,一下陷入两难境地。   陈渊的出现太高明了,顾覃之与顾长山断绝父子关系时,是净身出户的,这一次回来一分钱的便宜也没讨到。   贾茹真的是个酒蒌子,喝起酒来喝浇菜地似的,一杯接一杯的下肚。脸色不白不红,反而喝得红红润润越来越好看。她一喝嗨了,话就多了,顾覃之的情况我总算是搞清楚了。   于是问道:“他现在需要付给DC公司多少违约金?”   “三年的工资吧,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和你说的这些也都是从原来的同事那里知道的,具体是不是这样我不敢说,不过估计八|九不离十吧。”贾茹说完想了一下说,“景然和我说的占大部分。”   我一下就想到了顾覃之当初安排我进的那家公司,又问了一句:“现在顾覃之什么都没了?原来他名下的那些公司呢?甚至不少都是他自己创业的,用他分红的钱?”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贾茹打断。   “那些分红也是顾长山给的呀,你都不知道当初顾覃之为了你和老顾闹翻时表现得多决绝,真心没从顾家带走一分钱。”贾茹竖起手指在我面前晃了一下说,“一分都没有。”   说完人家姑娘头往下一点,吧唧就睡着了。   我摇了摇她,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其它的你想知道,去问董事会的人,那帮人比我清楚多了。”   “董事会的人我要是认识,早问去了。”我苦笑道。   聊到现在,酒真的已经喝光了,我看着她确实也醉得差不多了,就叫来服生生买单,然后问她住在什么地方,准备把她送回去,谁知道贾茹是那种一喝就很清醒,整个喝酒过程也很清醒,但一喝到位,马上就醉的那种人。我连她家住在什么地方都没问出来,她就睡过去了。   无奈之间,我把她扛到了我家里。   她喝多了,睡眠质量是相当的好,我听了她的话却有点睡不着了。思来想去,最后把注意力放在了董事会上。忽然想到,董事会我并不是不认识一个人啊,我认识许向楠啊。   想到这里我就想给许向楠打电话,看了看时间都到一点了才压住打电话的冲动,自己在床上躺着闭上眼睛数星星。   第二天贾茹对于自己是怎么到了我家完全不记得,我白了她一眼问是不是谁把她带走她也完全不知道,她嘻嘻一笑说和我喝酒的是你,要是我出了事,你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玩笑归玩笑,最后我还是叮嘱了她几句以后别在外面喝太多了。她笑着说知道了,然后独自离去。   考虑了一晚上,她的话让我想到了两个问题。一是关于顾覃之的处境我想像得过于美好,以为他能回来老顾就能原谅,其实不然;第二就是关于董事会的许向楠,他与我算是有一些私交的,应该会把顾覃之最真实的情况告诉我。   贾茹走了以后,我马上给许向楠打了电话,他倒是一下就听出我的声音,问我有什么事,我简单一说,没想到他居然应了下来,约我晚上见面。   放下电话,我心稍安,然后给DC公司的财务总监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关于顾覃之的事。   她不知从哪儿知道我和顾覃之的事了,问了一句:“你们是在项目以前在一起的,还是因为项目相爱的?”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就问:“怎么?这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总公司正在评估,如果你们是在项目开始前就认识的,总公司要再一次综合评测这个项目,怕有徇私舞弊的情况发生。这种个人感情问题最容易让公司产生巨大的损失。”她在电话里认真的解释,最后才回答我的问题,说出了顾覃之解约需要付出的违约金。   他的工资太高,解约金真的是大到让人牙酸的一笔钱。   我都觉得有点牙酸了。   把这一切忙完我捱到了下班时间直接到了和许向楠约好的地方,他依约而来,看到我时笑了笑说:“听说你和顾覃之和好了,但是代价很大啊!”   我知道他说的是顾覃之付出的代价,只得苦笑着:“所以我来找你,问一下情况,他不肯和我说实话。”   许向楠简单说了一下,和贾茹说的情况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他说的更说细,关于陈渊的部分他知道的更多。   陈渊现在顾长山面前的受宠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年的顾覃之,顾长山还同意让他去公司的董事会列席,唯一与当年顾覃之的区别就是没有公司的股份,只是做为管理人员出现的。   这一点,让我松了一口气。   许向楠说到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情况不像你想的那么好,现在我觉得顾长山在对这两个儿子进行比较,怎么说呢,顾覃之处处都位于劣势之下啊。”   他的话让我很担心,但的同时心里也有了主意。   “就这些了,有新情况及时通知你。”许向楠想了想说,“不过,我觉得陈渊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他的出现很突然,而且表现得太完美的,根本不像一个这个年龄的人。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单纯和乖巧,让人觉得很别扭,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盘算着要如何帮顾覃之。   送走了许向楠,顾覃之的电话马上打了进来,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又马不停蹄的回家做饭,才进家门顾覃之同时就到了。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暗中做了什么,装作无事的样子说下午出去见了几个朋友,所以没能及时做饭,他不介意的说自己吃过了。   我没想到他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心里疼极了,对他的态度完全包容,甚至觉得昨天晚上自己错怪了他。   他不想让我知道,就是怕我担心,这一切我应该早一点理解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是他愿意的,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想到这里。我主动坐到他身边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呢。   ☆、147 要挟顾长山   顾覃之抬头看了我一眼,最后眼神定在我的眼睛上,用很慢的语速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一些。”我犹豫了一下,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他脸色有点发白,苦笑一下说:“这些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也清楚瞒不了多久,现在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确实很狼狈。”   他总是这个样子,自己无风无两的时候喜欢站在我身边,喜欢让我知道他的一切,当他把握不住事态的发展时,当他处境不好时,打死都不肯和我多说一个字。   我很心疼是真的,很生气也是真的。   我握住他的手,强迫他转过身子与我面对面坐着,然后用很坚决的声音说:“顾覃之,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有多少钱,而是因为你是你,你是顾覃之。即便你现在重新回到在深市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分钱,我也不会嫌弃你。我徐图原来也确实有点懦弱,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心里所想是什么。但是,当这一次我们重新走到一起,解释清楚以前误会时,我对你就没任何怀疑了。你要知道,当年邙邙的事对我的打击有多大!”   他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的说,表情有点怔怔,看不出来是感动还是难过。缓了一会儿,他才对我说:“我知道,但是你说的这些是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我应该给你无忧的未来和生活,而不是相反。”   我听他这么说,差一点气笑:“这都什么时代的,不要这么大男子主义好不好?”   我的声音柔和下去。他反手扣住我的手说:“这不是大男子主义,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我想把一切搞定了再和你说。中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定的相信,我是顾覃之,我心里唯一爱的女人是你,就可以了。”   “中间发生什么?”我一下站了起来,“你还想中间再发生一些曲折啊?”我问。   “不是。”他摇头,“我一想到你被方亦和他们算计到被人拐卖走,心里就疼到不行。即便算计你胁迫你的人不是陈渊,我也会追查到底的,何况是他,这一次就新帐旧帐一起算了。我不仅是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才要所有的事一切商量着办。”我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再次加重了语气说,“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接说。”   说完我拿出一张卡塞到他手里,这张卡里有钱,足够你应对DC的违约金,你先去除了外患。再除内忧。”   他固执的不肯接受我手里这张卡,把我气得够呛,索性往桌子上一摔说:“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就尽管的拒绝我的帮助,现在我们是一个整体,真的也说不上谁帮了谁,你也只是应急而已。”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许多东西,难过尴尬,还有感动和不甘心。   最后我终于把卡塞到他手里,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说开了也好,原本我还想着怎么通过许向楠或者贾茹给他钱呢。以他的性格,日是后万一知道我通过别人曲折的给他钱,怕是又一场好闹。   顾覃之是个幸福的人,他自幼受到了挫折很少,是以让他的受挫能力很弱,现在这件事已经把他压到不行了。   晚上他没走,在我家里住了下来。   但是,这一晚上他翻来覆去的,基本上没怎么睡觉,第二天起来时,他的黑眼圈很浓重。   “顾覃之。”我叫住了正在洗脸的他,站在卫生间的门口,通过洗漱台上面的镜子与他对视。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还有洗面奶的白色泡沫,那可爱的样子一下把我逗乐了。我没想到自己叫的他时候居然这么寸,隔着镜子,他看到我在笑,不由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我走过去,拿起湿毛巾一点一点擦干净他的脸,然后把他的两个嘴角都提了起来说:“你应该多笑笑,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笑,你天天苦着脸在你老爸面前,他会看烦的。因为你不笑,有人会笑。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指的是小娃娃。”   他沉思了一下终于露出了笑,自己了看镜子,问我:“这样,可以吗?”   “可以。”我点头。   关于他的情况,我想自己知道的已经很全面了,但我没想到他比我知道的还要惨,惨到大周末的去陪客户加班,我开车送他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很小的一个写字楼,于是就问了他客户的名字,他说了,我也知道。心里只是觉得很气,这样一个小客户,原来只是给顾氏做得最不好的业务员来跑的。   其实做过销售的人就知道,越是小的客户越是难缠,越是大客户反而越好搞定,因为大家的层次在了,只要能在价格互相满意的基础上达成双赢,双方又属于能互相看对眼的,就差不多能达成合作了。   “你上去忙,我在附近等你。”我对他说。   顾覃之整理了一下情绪,直接上楼了。   我预估了一下他加完班的时候,开车离开了这里,在路上给顾长山打了个电话。   顾长山居然没把拉到黑名单,而且很快就接了。   “顾总。”我礼貌的称呼他。   “徐图,你给我打电话,是要给顾覃之说情?”他问。   “不是。”我说,“顾覃之是您的儿子,您怎么处置他都是正常的,即使要说请,也轮不到我来说,我在您面前一丁点儿面子也没有。”   我很有自知之明,顾长山现在讨厌我还来不及,我说情是自讨没趣。   “那你找我,什么事?”他声音有点冷。   “两年事,一关于陈渊的。二,我想好好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现在怕还不是自由之身呢。”我说。   电话里一下就安静下来,我以为他会直接挂了我的电话,没想到过了差不多两分钟以后,他才说:“好,你在哪儿?”   “我去找您,我找您比较方便。”我说。   他沉吟一下给我定了地址,然后挂了电话,我迅速开车赶过去。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但是有必要让顾长山知道,陈渊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或许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段时间没见。顾长山精神了很多,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与那一次在机场与我相遇的样子区别很大,判若两人。   “顾总!”我是晚辈,所以我先打招呼。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来。   这是一家人很少,价格很高的冰滴咖啡馆,每天只出售一百六十杯咖啡,现在我们买的好像是最后两杯。   我们面对面坐着,顾长山打量了我几眼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拜金的女孩,没想到你居然能力也不错。还把那个海运的项目搞得有声有色的,挺不错的。”   真没想到,顾长山有夸我的一天,我有点被他搞愣了,于是笑了笑说:“顾总这样夸我,让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能有今天的进步,也是顾总的功劳,如果不是你鞭策我,恐怕我现在还是那个小设计员。”   “说吧,关于陈渊的是什么事?”他说。   “我那天在KTV遇到您,然后您把我带出来,之后给我安排住处,甚至还让我回家看了我老爸。”我看着他,认真的说着,“这件事,我很感激你。”   他表情不动,五官还是带着那种既有压迫力又有笑的样子说:“我知道,这件事后来报纸上也登了,虽然只是小规模的,还隐去了人名,我猜得出来是你。”   “对,这件事我很感激您。所以人活着还是要有野心的,说不定哪一次的野心就能办成善事了。如果不是您,我现在还不是徐图呢。”我说。   他听着我的话。皱了皱眉说:“徐图,我做生意的时候你还没出生的,不必用这种含沙射影的话来讽刺我。”   “不,我真的不是讽刺您,我是真心感激您的。”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拿起勺子搅了一下咖啡,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您大概是不知道的,派我去接近您的人是陈渊,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叫陈渊。”   我以为他听到我亲口说出这件事会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的表情还是分毫不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贴着一张假面具了。   “这件事,我知道,陈渊亲口告诉了我。”他一字一顿的说,“他这样做,我能理解,想回来认我,拿回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又怕我不认他。这个孩子,到底还是恨我的,把我想的太不近人情了。”   顾长山的话把我惊住了,我还是修为不够,表情迅速的龟裂了。   “那您知道他为了安排我到您身边都做了什么吗?”我问。   顾长山说:“知道,干了很多违法的事,但是现在他把那一切处理干净了。”说到这里,他盯着我看了看,“你觉得你说的这些事,除了我,还有谁会相信?”   我本欲发驳,但话刚要出口忽然意识到他问的不是我经历的事,而是陈渊就是那个黑淫|窝的头头这件事。   是的,没有人会相信,谁会相信顾长山的儿子会为了钱办出那样的事。   我的表情大概又一次出卖了我,顾长山微微笑了起来:“今天我答应和你见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劝你聪明一点,或许几年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把这种事说出去,平白惹得家人不和,对吧?”   他的话让我很愤怒,居然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什么都不说。   “如果我说,我把刚才您的话录音了呢?”我笑着问他,这一次我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完美,带着浅笑,语气淡淡,动作轻松的搅着咖啡,看起来恬淡极了。   顾长山终于破功了,他看着我说:“不可能,你根本没录音,你在虚张声势。”   我不置可否,看得出来他对陈渊真的很护短,生怕这件事被我翻出去。   “您可以不相信的。”我淡淡的说,“今天我该告诉您的事也都说了,只能就这样了。”   说完,我站了起来,抓起自己的包包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顾长山叫住了我问。   我越淡定他越慌张,我假装无事的转过身,看着他:“顾总,您还有什么事要说的?”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顾长山说。   我轻轻一笑。隔着一张桌子附下身子,凑近了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条件,只是想把害我那么惨的人绳之于法,警察正巧没这方面的证据呢。”   “你有条件,否则你不会约我出来谈。”顾长山笃定的说。   我摇了摇头,又准备走。   “我知道,你想让顾覃之回集团。”他在我身后说,“我可以让他回来,但是你必须把录音给我。”   这短短几分钟里,顾长山迅速的想明白了几件事。我来找他的目的,我要胁他的目的。   听到他说出这几句话,我站住了,回头看着他笑道:“顾总真的是聪明人,其实您也知道我把这样的证据交给警方,最多也只是给您的名声招来一些不好的评论而已,所以你给了我面子,谢谢。”我说到这里停住了,笑了笑说,“不过,你这么爱惜名誉的人,一定不想自己这一生抹上洗不掉的黑点,我理解。等我看到您的诚意以后,我就会把录音给您送过去。”   说完。我转身就走。   这一次顾长山没再叫住我,因为我和他达成协议了。做生意的人都讲诚信,大家把一切协议都看得很重,包括口头协议。   其实,我根本没有录音。一是来的匆忙,我想的不够周全;二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他会不会聊这件事,完全没往录音上想过。只不过,当他说出自己所知的真相时,我不得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我赶回顾覃之加班的地方,等了不到十分钟,他就下楼了。看到我还在原地等着他。不由就露出了笑容。   “忙完了,吃饭去。”我故作轻松的说。   他点头应了一声,忽然闻了一下我的衣服说:“怎么一身的烟味儿?”   我忽然才想到,刚才和顾长山在一起时,他抽了一支烟。我们两个坐得距离很近,所以烟味就到我身上了。   “刚才在咖啡馆喝了一杯咖啡,旁边有人抽烟。”我笑着轻描淡定。   顾覃之相信了,没再追问下去。   这个周末,我哪里都没去一直全心全意的陪着顾覃之,直到周一大早上就赶去了公司,我才自己乘坐快轨来到机场。   在上飞机以前,我想的都是顾长山说话算不算数。   飞机快起飞时。我不得不关了手机,等到H市以后,第一时间打开就收到了顾覃之发来的消息:徐徐,你到了吧?今天我被突然通知参加了公司的董事会,临时通知的,说把我调回集团来做事,我这老爸也不是看起来的那样不近人情,你落地了和我说一下,让我放心。   他的语气明显轻松起来,而且有了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   我总算放下心来,一个人没受过挫折,受到大的挫折时只有两个结果,一是真挫越勇,一是一蹶不振。   我怕顾覃之成为后者,所以把自己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总算有点能挽回的意思,我松了一口气。回到公司,刘秘书第一时间通知我,接到了帝都顾氏的合作意向函,说他们要派一个人过来考察一下我们正准备启动新港项目。我想都不想,直接回绝。   顾氏摆过我一道,还想来摆第二道,门儿也没有。   我在开始管理公司,并且慢慢上道以后才发现,老爸在自己准备退下去的这几年,充分给我做好了转型的准备,海运项目只是一个开头,新港项目才是重头戏。H市要再开放一个对外贸易港口,属于国家重点工程,全国发展比较好的港口城市中,中央一共选出了五个港口来试点,H市是其中之一。   新港这块地儿是老爸在十年前买下来的,当然并不是买了整个港口,而是其中位置最好一块儿,原来这里是一个工厂,老爸买的时候纯属是为了帮忙。解别人的燃眉之急,甚至购买以后就一直放在那里,没想到突然间就升值了。   关于新港一直在喊,喊了差不多有两年,在三个月以前才有了正式的通知,一下那里就变得寸土寸金起来。   这个项目想合作的人很多,都是各地房地产的龙头老大。我们徐氏根本没有房产项目的经验,原来就是想和这些大佬儿们在一起凑,别人连正眼夹我们一下都不肯,现在地价一涨,一个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想尽办法要和我们合作。   刘秘书拿着资料走了出去。看着她关上了门,我忽然想到这一次派来的会不会是顾覃之?   谁知我这个念头才有,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果然是顾覃之的来电。   “徐徐。”他在电话里声音很开心。   “我刚到公司,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笑了笑说。   “我知道,我算着你也应该到了。”顾覃之犹豫了一下说,“是不是接到了一份合作意向函?”   “嗯,你发的?”我敏锐的觉察了这一点。   “不是,老爸想让我出面和你接洽,我拒绝了。”顾覃之说,“这是陈渊发的,我这么着急和你打电话,就是想说一下,这个项目你不用看我的面子,好好挑一个好的合伙儿人。”   纵然他说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心里还是有莫名的感动。   “为什么不把这个项目拿在自己手里,如果是你发的,我肯定会优先考虑你。”我说。   “上一次已经把你陷入困境了,同样的错我不想犯第二次。”顾覃之说到这里,忽然说,“好了,我先忙了,你心里有谱儿就行。”   说完他挂了手机。   在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邙邙,想到了顾长山在不知道我是徐图时对我说过的话,也想到了自己为了让顾覃之与顾长山反目,把这件事刻意告诉顾覃之……   现在,他们表面看是和好了,其实那一对父子都知道,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而我,也不再是从前的徐图,会利用人的弱点和缺点甚至是优点。   我以为自己拒绝了顾氏,接下来就会太平,没想到的是周三顾氏派到H市一个人,他很正式的来拜访,等我的拒绝时,发现他已经堵到我的办公室门口了。   来人是陈渊,带他来的是肖肖。   陈渊我能拒绝,肖肖我拒绝无能。   刘秘书还在努力和肖肖解释着什么时,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肖肖停了下来,直接走到我面前,抱了我一下说:“亲爱的,见你一面好难啊。”   “那有,只不过最近有点忙。”我说。   刘秘书看到我和肖肖对上话了,抱歉的看了我一眼去准备茶水。   我把肖肖和陈渊让进了办公室,问:“我相信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和肖肖说话很随便的。她也没客气,直接说:“这个项目你看看,能不能给顾氏一个机会,我在中间当担保,保证不会出现上一次的问题,如果出事了,我给你赔,赔三倍。”   肖肖的大手笔很有男人气,陈渊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宠溺。在发现我看向他时,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对我还是一误会,但是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了,我还听说你和一个叫邙邙的女孩长得差不多呢,但是呢,你是你,她是她,完全不能混为一谈,对吧!”   他提到邙邙时,我十分不开心,恨不得直接把他扫地出门,但是说到最后一句时,我不得不把火压下去,这是看肖肖的面子。   肖肖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项目计划书递给我说:“看一下,再做决定。我觉得如果不选顾氏,你会后悔的。陈渊的方案做得非常完美。可以说是业内少有的。其实给你这个项目计划书,就表达了他的诚意了。”   我接过肖肖递过来的东西,翻了翻说:“东西还是很多了,容我两天仔细研究一下。”   ☆、148 说客肖肖   肖肖是很有分寸的人,她很少替男人说话,现在这样对陈渊说明,对于陈渊她是用心的。我也没敷衍她,把那份文件认真的放好,说:“好的,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顾长山再一次对我发出合作意向函一点也不意外。生意人就是如此,即便前一刻有天大的仇,谈到赚钱的或者说有赚钱可能性的项目,马上就会把前一刻的剑拔弩张给忘掉,挂上面具重新谈合作。   这一次,他派的是陈渊,怕是陈渊谈不下来,下一步不管如何,他都会把顾覃之派过来的。   在与顾覃之第一次合作时,我已经想好了新港的项目拉上他一起做,没料到中间会生出那么多的变故,现在时间不长,再想起从前,恍若隔世。   “那行,等一下一起吃个饭。”肖肖看了看我一桌子的文件说。   我总不好驳她的面子,含笑应了下来。   把肖肖和陈渊送走以后,我有些头大了。我不想给肖肖这个面子,但又觉得不给不行。在我离开H市的那几年,家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她通知我的,甚至在高中时期,我们两个好得差一点穿同一条裤子。   可是,她的男友是陈渊,那个差一点毁了我的恶魔陈渊。   在去和肖肖吃饭前,我看了她的那个方案,做得确实不错,差不多算是一份计划执行书了,整片商业的平面图做得也十分专业。每一个区域的主要功能是什么,风格是什么,甚至还有建议的设计师的名字。   这是我收到的最有诚意的一份计划书,但是我心里超不舒服。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要下楼去赴肖肖的饭局,我犹豫了一下给顾覃之打了电话过去。   “怎么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在电话那端笑着道。   “我想让你和你老爸申请一下,过来谈这个新项目,即使要合作,我也愿意和你,而不是陈渊。”我说。   顾覃之的声音一下就冷了,疑惑的问:“陈渊去了?”   “嗯,肖肖带来的。”我说。   他知道我和肖肖的关系,也明白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明是谁带陈渊来的。只要我提及这个名字,其中的关窍他应该一想就通。   “现在你觉得拒绝不了的吗?”他又问。   “不知道,但是有肖肖在,我很不好办的。先拖着他们再说,接下来我们还有正式的招标,而且我害怕到最后真的因为这件事,和肖肖闹翻了。”我说出自己的顾虑。   他在电话那羰沉默好一会儿,才问:“徐图,你觉得一个因为男人就能和你翻脸的闺蜜。还值得挽留吗?”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都是站在各自立场上说的话而已。   女人和男人考虑问题的方式不一样,女人选择一个男人是奔着一辈子去的,自然可以为一个男人放弃闺蜜。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陈渊在肖肖面前上演的是完美男人形象。   握着电话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没那么郁闷了,对顾覃之说:“尽量争取吧,如果你来的话,我们可以拿这个项目和你老爸谈谈条件。”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最后用很重的语气说,“你选择回去拿回属于你的那份家产,我就不想让你落到被动的境地。”   “徐徐,谢谢你!”他认真道。   其实,不管是做什么事,最后做决定的只有自己。别人可以给你建议,但不能替你拿主意,纵然是夫妻爱人,也做不到这一步。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生而孤独的。   陈渊还是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我看着他装得跟真的一样,心里不由嗤笑了一声:这样装着不累么?明明就是一头狼,却非要装成温良优雅的马,脸皮厚得可以。   肖肖看到我走过来,笑着对我伸出手,抓了抓我的手腕说:“徐徐,今天我做东,请你和陈渊吃一顿,也是想解开你和他之间的误会。有好多事,说开了就没什么了。”   肖肖是相信陈渊的,她的眼睛告诉我的。   “什么误会?”我坐下来,接过她递来的茶问。   “我问过他了,他说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发誓,从前从未见过你,在机场是第一次见你。真的,可能是那件事对你伤害太大了,所以你看到略微有些相似的人都会看作是那个人。我想,可能并没有那么相似,只是某一方面相似罢了。这个问题,我也请教了专业的心理医生,他说这种情况叫做受迫害妄想症。”   我在心里呵呵一笑,把心理医生都搬出来了,真的以为我是傻子。我确定是受到了伤害,但是我没伤害到神智。   “也许吧。”我说,不准再就这个问题和肖肖争执下去。   她笑了笑,再给我续上一杯水,轻声说:“如果你心里还是有疑惑的话,咱们可以去看看那个心理医生去,他在H市是最好的,全国也能排到前五,一定会解决你现在的心理问题。”   “不用了,这件事就此打住,或许是我认错了。”我说的时候,看着陈渊,想看他表情有没有什么变化,没想到他心理素质这么好,眉眼不动的看着我。   “好。”肖肖笑了笑,停下这个话题,叫来服务生点了菜,第一道菜品都会征求我的意见。   我心里忽然就有点烦了,原来和我肖肖之间从没这样生分的。大家都是抢着菜单,自顾自的点着自己最喜欢吃的菜,到了最后还会嘲笑对方点的太多了,吃得像个猪一样难看。   而现在,她学会了照顾我的情绪,而这种转变很可以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我喝着茶,不再主动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假惺惺的关心她在外面的项目怎么样了?   等到菜品齐了,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肖肖扔出了正题:“徐徐,方案你下午看了吗?”   我点头:“看了,做得挺好的,而且很新颖。”   “你们可以进一步聊聊项目,或者去帝都考察一下,顾氏的实力还是有的。”肖肖替自己的男人说话。   “嗯,我在顾氏上过班,知道他们的实力。”我说。   “这样就更好了。”肖肖笑道。   此时,陈渊开口了,他缓缓道:“其实我知道。我弟弟顾覃之是你的心上人,也是你孩子的爸爸,所以于情于理你都会帮他。”   他这么突兀的开口让我和肖肖都惊了,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忙的是其它项目,而我回到顾氏以后,这是第一次接触大型项目,所以我很想给我老爸留下一个好印象,迫不得已求了肖肖帮忙。我也看得出来,这样做让你们两个都很别扭。”陈渊又说。   这一回没等我说话,肖肖先开了口。她说:“陈渊,你说这个干嘛,我和徐徐十几年的好朋友了,说这些就见外了。”   肖肖变了,变得我都有点认不出她了。   “不是。”陈渊看着肖肖说,“我是心疼你,你不是这样的人,却为了我来求人,我看着心里不舒服。”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我说,“这个项目算肖肖没说,你们姐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靠正常的竞标来参加,能拿下是本事,拿不下算我没本事。”   陈渊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很高明,肖肖眼圈都感动红了。   她几乎当我不存在,拉着陈渊的手说:“你别这样,你在国内第一次做事,又是为了我要改行,我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我没想到,陈渊说的居然是这个理由。   显然,这个理由很高明。把肖肖感动坏了。她此刻正用那种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眼神看着陈渊,几乎当我不存在。   我垂下眼,不再看二人的苦情大戏,自己一口一口抿着几乎没有味道的茶。   “肖肖,谢谢你。”陈渊说完,不再说话了,自己拿出一盒烟说,“你们慢聊,我先出去抽根烟。”   说完,他就站起来走了。   肖肖看着他的背影,满眼都是深情。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打断她了,还好她听看到陈渊彻底走出餐厅才回过神来看我。   “徐徐,这一你拜托你了。”她直接求我,说着还把双手拱起来,小狗儿一样的在面前晃了几下说,“其实在来以前,我分析了你们这个项目,顾氏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知道,我完全会把你的因素考虑进去,但是说实话,最后拍板的还是我老爸,我不敢肯定百分之百能行。”我说的同时,给自己留了余地。   “顾覃之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现在做的项目是和我们公司相关的,到时我给他开绿色通道,保证一举中标,拿下项目,然后去他老爸面前邀功。”肖肖说。   听到她的话,我一怔。   我的表情都被肖肖看到眼里,她惊讶的问:“不会吧,你不知道这件事儿?”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我说。   “也许吧。”她语气不定的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顾覃之现在负责的是和肖肖合作的项目?那为什么在下午的电话里他对我只字不提?   忽然间我想到了顾覃之在电话里根本没机会开口,我已经把肖肖来求我对我造成的为难说了出来,他一定是听了我的话,觉得自己要是也用和陈渊同样的路子太恶心了,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徐徐。”肖肖叫了我一声,“陈渊真的没别的野心,你放心,他对顾覃之的地位不会造成影响的,顾覃之在顾氏内部一直都是太|子爷,全公司上下也都看好他,何况经过几年的经营,上上下下也都是他的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会出问题的。”肖肖安慰了我以后,又说,“我来求你的目的,就是让陈渊在顾氏有一席之地,并不想让他多重要。毕竟这么多年,他没在顾长山面前出现过,这一次一定要留个好印象。”   “我理解。”我点头说。   肖肖看了看我又说:“你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国外是怎么过的,你也不知道他是多想和他老爸重归于好。当年,他的父母离婚,他还不太懂事。直接就被他妈带了出去,然后在家里甚至不许他提顾长山一个字。直到他妈妈去世,他才敢打听顾长山的消息。”   肖肖是一个家庭幸福的女孩,父母健全且恩爱,她自小到大基本上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从来没为钱烦恼过,甚至觉得天下的父母都和她爸妈一样,所以在我家庭有变故时,她才会第一时间站到我身边安慰我。   我想像得出来,陈渊说的这些经历对她的冲击是什么。女人最大的特性是母性,她现在对陈渊大概已经爱到母性泛滥了。   不管陈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他用这个办法让肖肖对他完全相信,且十分同情,还开始不计成本的帮助他了。   男人的某些伎俩在旁观者眼里,简单而又蠢笨,但是对于陷在爱情里的女人来说,这一切都是致命的。   “徐徐,就当是交换,这个项目不管出什么问题,我给你补损失。”肖肖大大方的亮出了底牌。   “肖叔叔知道吗?”我问。   “不知道。”她马上说,“千万别和我老爸说,否则我会被骂死的。”   “好的。”我说。“你呀就别担心了,我一定会把你的面子放在里面,但同时你也要想办法说服我老爸,毕竟这种重量级的项目,我们家还有一个太上皇。”   “只要你答应就好,至于你爸爸,我再去说。”肖肖表情稍微一滞,然后又笑了起来。   陈渊从外面抽烟回来,我正好和肖肖谈完,他还真会掐时间。   一顿饭吃得甚没味道,如同嚼蜡。   送走了肖肖和陈渊。我一边和顾覃之通电话,一边开车。   我没和他拐弯抹角,直接就问起了和肖肖公司合作的事,他听了哈哈一笑说:   “我以为肖肖不会说,没想到她居然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要是在吃饭前我就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吃得这么被动。”我说。   “徐徐,你和我老爸处事时间短,不了解他的为人和办事风格。在项目里,他最讨厌的就是托各种关系,喜欢我们各凭实力。硬碰硬的拿下项目。他说过,做项目第一步是专业,第二步再加上人脉,然后才能战无不胜。如果一味托人,很容易最后好的项目也做得平平无奇。我想个办法让老爸知道陈渊借女友的势去谈项目,这一次分儿打不了太高。我这边你不用管,我能做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他在电话里很轻松的说,“现在,只要回到顾氏,不管把我放到什么位置上,我都有机会翻身,这几年我在公司又不是闭着眼睛过来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有自己的人脉,只不过原来完全被屏蔽在这个系统以外,有劲儿使不上罢了。   他在电话里表现出来的自信让我很放心,终于又听到他这种声音,心里真的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说项目不用我管,我索性甩开了手,我相信自己选的男人。   三天以后,陈渊给我打了电话,说就计划方案的事想和我约个时间谈谈,我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既然要给肖肖面子,既然做好决定要通过自己的计划牵着陈渊走,我就不得不与他周旋。   我把他约到了办公室,对于和他单独相处,我还是有心理阴影。   现在项目并未公开,所以与他谈的人除了我还有一个刘秘书。他这一次来,带了一份修改过的计划书,很认真的递到我手里说,“这里面细节上有一些大的变动,你看一下,我觉得要比第一版的更好。”   “嗯,第一版我看了。感觉还不错,修改都在什么地方。”我面无表情的说。   陈渊无视我的态度,直接翻开了一条一条讲下去,听了五分钟以后,我意识到这个计划书是他自己做的,而不是找员工做好再自己润色的,因为讲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他对计划书十分熟悉,说出的每一条都详细无比,甚至还把自己设计时的感情也说了出来。   这样做计划书是会打动客户的,但是他面对的是我。就有点难了。   “就这些了。”他收了尾。   我看了一眼刘秘书,示意她去把两份计划书的对比做出来,然后对陈渊说:“先感谢你又一次过来,说了半天喝杯水,等一下再继续。”   他点了点头,拿起了桌子上的水。   刘秘书转身出去以后,办公室就剩下了我和他。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里弥漫上来,我下意识的不敢看他,生怕他下一刻就露出真面目来。   “我觉得你特别怕我,其实真的不必。”他缓缓开口,“不管那个与我相似的另一个对你做过什么,现在你能坐在这里,就说明一切都过去了。”   我抬头看向他,心里冷笑:另一个?那明明就是你。   刘秘书把东西重新拿进来,我们的讨论再一次开始。   在结束的时候,我示意刘秘书把招标函递给了他,对他说:“招标前的沟通就先这样吧,接下来我们不再接受任何预约,希望在公开招标的那一天,能看到你们的精彩表现。”说完,我就站了起来,伸出手来。   他也站起来,与我握手说:“多谢!”   说这话的时候,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顾覃之的项目没让我插手,我确实连一个电话也没给肖肖打,但是通过许向楠,我却知道在这十天里,他都经历了什么,一点一点都是蛮好的消息。   每天晚上我们睡前的例行电话里,话题也轻松起来,气氛也甜蜜起来,一切回到了热恋初期的样子。   有时我们都忙完的比较早,就会打开视频,球球如果没睡,必定会在视频里对着顾覃之咿咿呀呀的叫爸爸。球球属于嘴笨的孩子,学说话很长时间,但是会说的不多。   每当他喊爸爸时,顾覃之笑得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   我抱着球球,看着他们父子,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还好,我们彼此都是从严冬撑过来了。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我看球球还没睡,就打开了视频。   顾覃之的脸一露出来。球球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嗖一下就亮了,两只小胖手从我手里夺走了手机,对着里面的顾覃之又是抓又是咬又是亲的,把顾覃之喜欢的不行,满脸都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球球,叫爸爸。”他对球球笑道。   “巴巴巴巴……巴巴巴……”球球很给面子,抱着手机啃得满嘴流口水,连着喊了一连串儿的爸爸,顾覃之立时就眉开眼笑了。   “肖肖那边也差不多了,估计还是看了你的面子,连招标都没有,在三次沟通以后,直接选择了我们公司。”顾覃之说到了公事。   “哦。”我应了一声问,“那我呢?要不要还他一个人情?”   “看你能否赚到钱,如果方案好自然选他,如果不好,我建议你选别人。”顾覃之道。   “这个我知道,谢谢提醒。”我说。   在电话里我们很少说公事,只简单提了一句就不再说这个话题,球球和顾覃之玩了好大一会儿,当他开始揉眼睛时,我对视频里的顾覃之说了一声。你先忙,等一下再说,我哄孩子睡觉去。   顾覃之在视频里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说:“没事你忙,我看着你们两个不出声,等一下你弄好了球球,再和我聊。”   就这样他开着视频安静下来。   我哄好球球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再看顾覃之还在低头看着什么,我轻声说了一声嗨,吓了他一跳,猛的抬起头来。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的问,然后看向他手里,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东西看得那么专心。   视频里的顾覃之手里拿着一本牛皮颜色的本子,我左看右看也不像文件,不由多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没什么。”他笑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也要上班,早点休息吧。”   我有点小郁闷,本以为还能聊一会儿呢,他看到我的样子在镜头亲了一下说:“乖啦,很晚了,不要太累,早点休息。”   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只好和他抬手说再见。   他嘴边有笑,说着再见,但在视频断掉以前,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该准备一下婚礼了。”   ☆、149 人肉其人   有时我们都忙完的比较早,就会打开视频,球球如果没睡,必定会在视频里对着顾覃之咿咿呀呀的叫爸爸。球球属于嘴笨的孩子,学说话很长时间,但是会说的不多。   每当他喊爸爸时,顾覃之笑得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   我抱着球球,看着他们父子,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还好,我们彼此都是从严冬撑过来了。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我看球球还没睡,就打开了视频。   顾覃之的脸一露出来,球球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嗖一下就亮了,两只小胖手从我手里夺走了手机,对着里面的顾覃之又是抓又是咬又是亲的,把顾覃之喜欢的不行,满脸都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球球,叫爸爸。”他对球球笑道。   “巴巴巴巴……巴巴巴……”球球很给面子,抱着手机啃得满嘴流口水,连着喊了一连串儿的爸爸,顾覃之立时就眉开眼笑了。   “肖肖那边也差不多了,估计还是看了你的面子,连招标都没有,在三次沟通以后,直接选择了我们公司。”顾覃之说到了公事。   “哦。”我应了一声问,“那我呢?要不要还他一个人情?”   “看你能否赚到钱,如果方案好自然选他,如果不好,我建议你选别人。”顾覃之道。   “这个我知道,谢谢提醒。”我说。   在电话里我们很少说公事,只简单提了一句就不再说这个话题,球球和顾覃之玩了好大一会儿。当他开始揉眼睛时,我对视频里的顾覃之说了一声,你先忙,等一下再说,我哄孩子睡觉去。   顾覃之在视频里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说:“没事你忙,我看着你们两个不出声,等一下你弄好了球球,再和我聊。”   就这样他开着视频安静下来。   我哄好球球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再看顾覃之还在低头看着什么,我轻声说了一声嗨,吓了他一跳,猛的抬起头来。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的问,然后看向他手里,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东西看得那么专心。   视频里的顾覃之手里拿着一本牛皮颜色的本子,我左看右看也不像文件,不由多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没什么。”他笑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也要上班,早点休息吧。”   我有点小郁闷,本以为还能聊一会儿呢,他看到我的样子在镜头亲了一下说:“乖啦,很晚了。不要太累,早点休息。”   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只好和他抬手说再见。   他嘴边有笑,说着再见,但在视频断掉以前,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该准备一下婚礼了。”   他话音未落,电话就断了,我判断他一定是在自语。这种无意间发现的他的小心思,让我心里一暖。或许,我们真的应该把婚事提上日程了。只是,我心里还梗着一根刺,那是邙邙。   顾长山和邙邙的死有着直接的关系,顾覃之在我面前却不再提这件事,这让我心里特别别扭。   在以前,因为我与邙邙的相似,让我对这段感情无法确定。现在,因为邙邙的死因,我对顾覃之再次有了小小的不确定。   不过,这件事,他不提,我也不能提。   我们公司的招标项目顺利进行,等各家竞标公司把自己的方案在招标会上完全公开以后,我有些吃惊了。   陈渊的方案不仅是最好的,而且几乎集合了几家的长处,等于是几家的集合版,而且是加强型的。   这一次不是一对一招标,每一家讲标时,其它竞争对手是可以在现场听标的,等到抽签在中间的陈渊把自己的方案讲出来以后,我看到其他几家公司的老总都黑了脸。   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可能会有同样的看法,但是一个人同时和其他几个人的思路重复,这就完全不是巧合的问题了,这是赤果果的抄袭。但是,现场没有一个人能拿出陈渊抄袭的证据。   其中一个公司老总有些不阴不阳的说:“顾总,你这计划书怎么像是一份总结报告似的,大家都有什么长处,个顶个儿,一个没漏全到你方案里了?”   陈渊,哦,不现在是顾渊之,他笑了笑说:“说明我们团队的人想事情更周全,站在更高的层面对整个项目进行了全盘的规划。”   抄袭这种事,很难界定的,除非你有证据。   我也瞧出不对来,招标小组的人自然也都看了出来,但是如果应标方在我们的办公室里打起来,也算是新闻一条,对我们公司来说也不是好的影响。于是,我马上开口说:“今天的招标大家都讲得很好,我们也会充分考虑各家公司的综合实力还有对项目的执行力,来决定最后和谁合作,出结果的时间大概在一周以后,这一周里,我们会对各位的标书进行认真的和比较分析,然后给出各位公平公开公正的结果。”   另外几人也准备发难顾渊之,听到我的话都坐了回去。但是,很显然,我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了。   有人又说:“小徐总,您也是明眼人,这标书可得认真的比一比,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我笑着应下来。   本来我就不准选择顾渊之,现在闹出抄袭的事,不管真假我都不用,也算是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当然,我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和顾渊之一起来参加竞争的公司能找到他抄袭方案的证据。然后我就轻松了。   现在这个社会,做生意的都有两把刷子,没一个善茬子,顾渊之算是惹了众怒了。   招标会就这样结束,等到各竞标单位离开以后,我们招标小组的人一下就开了锅,财务的和运营部的最先开口,拿着顾渊之的应标书说:“这个真的很奇怪,但是确实是一份好方案。咱们是只看经济效益还是要看其它的。”   他的话音没落的,财务副总监开了口:“做生意要讲诚信,我觉得这份方案来得有点蹊跷。当然还得徐总说了算。”   说完,他还看向我了。   我此时不说点什么是圆不过去了,只好说:“我想先听听大家的看法,请各位畅所欲言。”   接下来的讨论主要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这个方案确实是好的,应该用;一派认为这个方案完全是拼凑出来的,表面看似完美,实际上全是漏洞,比如说我们那个位置如果现在就直接做成超5A组写字楼,头几年空置率一定会很高,而且那个位置用这种刀片式的建议不够稳重。我们应该延续徐氏的风格,以中正平和的主基调等等。   我们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大家最后不是把糟点吐完了,而是累到说不出话来了。我也差不多听明白了,刘秘书向我点头,大家的观点她也都记录了下来,我准备回去以后和太上皇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做决定。”我说。   大家都疲惫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收拾了收拾东西各自离开。   我还没到家,就接到了老爸的电话:“徐徐,我刚才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说这一次的招标,你招出妖来了?”   我苦笑,这老狐狸在家休息还能消息这么灵通,马上说:“确实是妖,要不您上,来这把妖降了?”   “怎么回来?”他问。   我一边开车一边戴上蓝牙耳机把过程说了,同时还特别说明顾渊之和肖肖之间的关系,并且说了肖肖来说情的事。   关于肖肖和顾渊之老爸是知道的,听到以后对我说:“先回来吧。这件事其实不难办的。”   他心里居然短时间内就有了主意,我心里放松一下,开着车一溜烟的跑回家去。   老爸看到了出现得迅速就知道我为今天的招标急了头,笑呵呵的给我倒了一杯水问:“怎么了?遇到难事了?”   “顾渊之不能选吧,不说方案,你女儿要是选了他,这一刀就算白挨了。”我说着指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   老爸呵呵笑道:“这么大的项目,当然要找一个可靠的人,以我看把顾覃之换过来才是正经的。顾渊之?”他反问道,“就是那个陈渊。”   我点了点头:“上一次和你说了,陈渊回到顾家,改回了顾渊之的名字,听着就够恶心的。”   讨厌一个人真的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看,这自己不是有了主意了么?刚才在电话里说话的时候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老爸看我喝完了水,才又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坐在徐总这个位置上,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顶下去,即使心里没主意也不能表现出来。何况,事情总要做选择的,谁能在做出选择且执行以前知道自己选的就一定是对的,你选A或者选B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对自己的选择有信心。信心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只要你吃了定心丸,有了信心,员工看了自然也有信心,觉得你做的就是最对的。既然当是选的不是最好的,结果也一定是最好的。”   我听着老爸的话,感觉就像在绕口令。听完以后,细细一品,这话既高明又有道理。做选择最重要的不是选哪个,而是你能不能选,只要做了决定,就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最准确的。   “那这件事?”我问。   “按你自己的直觉走。”老爸说。   “好吧,还有一个事儿。”我又想到了肖肖,把顾覃之现在主管肖肖公司的业务这件事也说了出来,最后说:“老爸,如果我不给肖肖这点面子,她却选择了顾覃之,我该怎么办?我怕最后不小心,再因为这事和肖肖闹翻了。”   “你怕的只是和肖肖闹翻?”老爸问。   “还有,你万一因为肖肖的事再和肖叔叔闹翻了怎么办?”我又问。   老爸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又问:“除此以外呢?”   我忽然说说不出来了,我也只有这两个担心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说:“这个真的不用怕,如果会闹翻,不会这个也得为别的闹翻,如果不会闹翻,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跟着自己的判断走。”   只被老徐这样简单的一劝,我居然不慌了,瞬间有了主心骨。   其实很多事,我都有自己的主意,只是总被表面现象蒙蔽了而已。   到了第三天,我们公司内部的讨论会已经差不多决定了和那一家公司合作,大家意见能够统一也很不容易。看到最终投票结果时,都松了一口气。   招标小组一共十三人,顾渊之公司三票,法丝公司六票,乔乐公司四票。   就在我们准备散会以后就把招标结果公布出去时,忽然刘秘书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神色有变,马上接通走了出去。过了不到一分钟,她走了进来,在我身边坐下,轻声说:“徐总,法丝公司的老总出事了。”   “什么事?”我低声问。   “被税务局突击查帐,涉及到巨额偷税漏税的事。”刘秘书说,“现在已经上新闻了,今天的头条。”   早不出,晚不出,就在我准备公布结果时出,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法丝公司的老总就是在招标会上与顾渊之理论的那个人。   我心里一沉,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往顾渊之身上算。   但是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件事一出,我们的结果又要推倒重来。   这样一耽误又是三天,同样的在我们又一次选出一个合作伙伴时。他也出事了,酒后驾车撞断了腿。   一个是巧合,两个绝对不是。   最后大家再听到开讨论会都有点头大,甚至在强行组织起来的讨论会上,大家开始一边倒的倒向顾渊之了。   我和老爸汇报了这个情况,他仰天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说:“既然如此,就选择他,条款弄清楚一些,别留什么中间地带。”   我理解老爸的意思,但是又不得不多问一句:“和这种人合作,以后很危险的。”   “我知道。他的目的是钱不是命,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而且看现在这样子,他把你们招标小组的人也收买了,不选都不行了。”老爸说完,又说,“放心,股东和董事会的人也不是吃闲饭的,和他签,没问题。”   此时我忽然想到了余桃桃,不由问:“我能借余桃桃用一下打探顾渊之的底细吗?”   “不能,现在不是时候。如果两件事都是他做的。必定做得很隐密,现在去打探太危险了。”老爸说。   我最后几乎是捏着鼻子选了顾覃之。   在我们的中标结果公布以后,第二天肖肖公司也传来了喜讯,他们和顾氏也达了合作,全面合作H市高端地产项目宝蓝公寓。   顾覃之给我打电话通报这个喜讯时,语气并不轻松,而是有些沉闷的说:“徐徐,我觉得这一次只是交换。”   “就算是交换,现在至少都得到了彼此想要的东西,下一局或许就能定输赢了。”我说。   他没再说话。   相比起来,顾渊之就完全没节操没底线,他不仅第一时间上门和我们再次沟通项目细节,甚至还在报纸上登了喜讯,甚至大摆庆功宴。我听说在他们项目组的内部庆功宴上,一口气开了十一瓶香槟。   这种土豪的感觉让我相当不爽。   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又一次通知顾覃之。他不等我说完就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能让员工寒心,要如同他一样做到赏罚分明,哪怕是表面上的。”   “知道就好,现在你的目的自己认清楚,别的不用想。”我只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顾渊之的得意刺激的,还是顾覃之自己开了窍,从那天以后居然也开始高调做事。   双方的项目都如期进行,只是顾长山却迟迟不给两个儿子放权,每个人都可以分管项目,但是想分得股份,好像还是很遥远的事。   我看着顾覃之都觉得辛苦,我有些忍不住了,觉得他真的没必要如此辛苦的去争取自己应得的东西。现在来看,顾长山对他防备得很。可是,劝说的话总说不出口,因为他认定的事真的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事情就这样胶着着,让人觉得无处挑错。却也无处发泄。   表面看来,肖肖与我的关系也是一切如旧。   只是,在这一片表面和谐当中,我忽然接到了法丝公司王总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很平和的说:“小徐总,能不能赏个脸,吃个饭。”   “您那边的事处理好了?”我问。   “处理好了,不过是罚款而已。但是说句实话,不管你信不信。”他说完停了一会儿才说,“我们的财务是没问题的,那些有错的项目只是有人借用新会计法的漏洞特意设的局。现在我们已经解释清楚了,小小的罚了一下就算结束。但是名声确实是受到了影响,还丢了您这边的项目。”   他说:“我想约您吃饭,就是想聊聊这件事。”   “好。”我略一沉思应了下来。   三周未见,他状态不太好,看样子为财务的事没少操心。   “看看这个!”他说着递给我了一份资料,我一看是复印件的东西,上面都是会计的一些条款,读了一遍大概知道他的意思。   “钻的就是这个漏洞,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也没办法和您解释,现在总算弄清楚了。”他说,“可惜现在晚了。”   “那您找我?”我有些不解。   “这个顾渊之,原来叫陈渊,再之前叫程渊,在回国以前,在国个做的不是本行业,甚至与正常生意没有任何的关系,您知道吗?”他问。   “我大概听说过一点,但知道的不详细。”我心里一动,看王总的意思,似乎是悄悄调查了顾渊之。   “我别的意思没有,只是来给徐总提个醒,别让有心人把你给骗了。”他说到这里又笑道,“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因为咱们多年以来都有合作,所以这一次我给徐总提个醒,万一以后闹出什么事儿来,您想尽办法把自己择干净就行了。”   说完这些,他找了个理由就走了,但是他的话却让我不由多想了。   法丝的王临现在五十一岁,经商三十年,算是商场里的老狐狸,据说是借老婆家的势起的家,不过这个男人倒没忘本,是圈子里有名的宠妻狂魔,据说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把老婆当成了手心上的宝。现在,虽然老丈人家大不如从前了,他对老丈人一家倒是和从前一样的。   听他的意思,或许是找到了陈渊的什么漏洞了,现在只是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让我以后不要以为他在针对我。我猜明白他的想法,真想对他说一句。王总,您想多了,只要是对付顾渊之了,您尽管放招吧,我期待已久。   王临办事效率很高,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让媒体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陈渊身上,他是以正面报道开的头儿,在各种商业杂志上,对陈渊的专项报道连续有三篇,都是从不同角度采访的,甚至在某个知名论坛上,有人开了专门的贴子来扒陈渊。最开始,贴子很正常,说的都是陈渊的好事或者成就,到了中间就开始有人说这人我认识,不就是一人渣么,紧接着有照片什么的,上面有陈渊与其她女人的合影,有些还十分亲昵。   我看着是不像的,因为照片太模糊了,随便找一对男女都能做出这个样子,除了身后与陈渊有几分像。其它地方看不出相似的地方。但是,现在网上大家都喜欢捕风捉影,照片一出就成热议的。再往下看了几楼都是大家骂陈渊的,然后有一楼突然出现,与众不同的样子。上来就是一张极清晰的照片,陈渊的正脸,他站着,脚下有一个女人躺着,好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下面有人说,陈渊原来叫程渊的时候就是个变态狂了。   紧接着又有人在下面贴图,都是近距离的图,陈渊的脸极其清晰,都是各种的他与穿得很少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   我看到这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肖肖知道这些吗?   ☆、150 我的第一次反击   我看着是不像的,因为照片太模糊了,随便找一对男女都能做出这个样子,除了身后与陈渊有几分像,其它地方看不出相似的地方。但是,现在网上大家都喜欢捕风捉影,照片一出就成热议的。再往下看了几楼都是大家骂陈渊的,然后有一楼突然出现,与众不同的样子。上来就是一张极清晰的照片,陈渊的正脸,他站着,脚下有一个女人躺着,好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下面有人说,陈渊原来叫程渊的时候就是个变态狂了。   紧接着又有人在下面贴图,都是近距离的图,陈渊的脸极其清晰,都是各种的他与穿得很少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   我看到这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肖肖知道这些吗?肖肖如果看到了会怎么样?这件事我是该瞒下去不让她伤心,还是应该让她第一时间认清陈渊的真面目?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了太多的问题。   这个贴子再往下看,就有更惊人的东西出现,因为照片里出现了我熟悉的那个小楼,那个限制了我的自由,并且威胁到我生命安全的小楼。只是这些照片分辨率不是很高,至少没有刚才的高,但也能看出来,镜头里的人是陈渊。   不管陈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对我做过什么,就凭他喜欢施|虐这一项,他也绝对不是肖肖的良配。   我几乎就要同时摸出手机打电话了,但是手机解锁以后,我忽然想到周警官。几乎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给周警官打了过去,提醒他看一下这个贴子,说或许能在里面找到证据。   周警官迅速的给我回了电话,然后要走了网址。   我把贴子看完了,同时记住了那个发图片的ID的名字,如果能找到他,一切就好办了。他应该是现场的人之一,但是他是谁呢?为什么敢偷偷的拍陈渊?   一切问题都必须联系到这个人才可以。   想到这里我迅速的找出自己在那个论坛里的号码,然后登录进去,之后在这个贴子里也开始留言,主要目的就是引起发照片那人的注意,同时与他搭上话。   果然的努力了半天,他和我说上了话,问我怎么对这个感兴趣,我继续胡扯说前两天看到了顾渊之的采访报道,觉得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有这种事,问他照片是不是P的。   他一下就怒了,说肯定是自己拍的啊,不然干嘛要在网上发,还说P的有这么清晰的么等等。我依然说自己不相信,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谁知这样用站短私聊下去。他居然哗啦啦倒出不少内幕,说什么自己当时也是脑子一热才干这一行的,跟着他干了三个月以后相退出都没机会,还说好容易跑了一个人,然后这边不敢再开下去等等。   我和他了很快,越聊越激动,因为他说的内容是真的,不是瞎编的。   和这个聊到一定阶段,我马上在网上敲了周警官的QQ号,他过半天才回复我,我激动万分的把我和那人的聊天截图给他发了这去。   周警官一看马上激动起来,字也不打了,给我直播打电话说:“我已经让要在查这个人的ID了,你最和他继续聊,让他继续在线,万一是在公众场合上的网就不好办了。”   我一听也知道事情紧急,开始和那个人继续胡扯,一副很崇拜他的样子说着傻白甜的话,什么为什么这些黑|社会性质还会存在,中国警察不是很厉害的之类么。   他真把我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细心的讲着他们做事的过程。   在做这些的时候,虽然与那人并不是面对面,但我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我从来没想到过,解锁这一切的居然会是一个网友。   不管陈渊是怎么说的,照片总做不了假,大家可以不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因为我手里没有任何证据,但是现在已经有人把证据赤果果的发到网上了。我用尽自己所有的努力,让那个人说更多的内幕。   忽然间,那人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问:“你干什么问得这么详细,你不会是条子吧?”   我忙说,那有,你不相信就别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警官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定位成功了,你可以随便聊点什么了。   他在我说完那一句话以后,一直没再回复。   我的心顿时开始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觉察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每一分钟,地都度秒如年,不知道周警官那边的行动怎么样了。我不敢打电话问,也不敢发信息,生怕影响任何一个环节。   我这一等就是一个整天,后来我实在忍不住给周警官发了信息询问进展情况,他这才意识到我在等,说:“这个IP地址是外的,当地的警方已经在行动了,不会那么快,但一有消息会马上知道你。”   没有人比当事人更在意这个案子的发展了,我几乎竖起全身的耳朵等着相关情况。   第二天,这个贴子就被删除了,紧接着网上所有关于陈渊的负面消息都像消失在沙地上的水一样,没了一点痕迹。   肖肖给我打了电话,她打通以后只叫了一句徐徐。   “我在呢。”我说。   她没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或许我该相信你的话,那些贴子我也看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   在看到贴子的第一时间我就应该告诉她的,但是想到她对陈渊的态度,我总觉得自己出面挑明这件事,会引起他的误会。因为从第一次见到陈渊,我就对他不满,甚至把他说成了人渣。   现在,她知道了,又不是通过我,应该比通过我知道要相信的多一些。   “需要我过去陪你吗?”我问。   “好。”她的声音有点弱,甚至带上了鼻音,然后和我说了一个地址。   她定的是个咖啡店,我进去以后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肖肖。从关于陈渊的每一个消息爆出来,到现在一共才三天。她脸色憔悴了很多。   看到我坐到她对面,肖肖的眼睛一下就红透了。   “肖肖,你别这样。”我拉住她的手,觉得满满的心疼。肖肖是一个高傲且理智的女人,这样脆弱的时候很少。   “想哭就哭出来。”我说。   肖肖的眼泪无声的流出来,先是大滴大滴的,然后就成了行,一直流一直流,用纸巾擦都擦不及,她用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我没打断她的眼泪,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哭了十几分钟。慢慢停了下来,先拿起我放在她面前的纸巾擦干了眼泪,然后抬头看着我,眼神清明了很多。   我放下心来,她想通了。   “现在好一点儿了么?要是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去你家喝洒。”我说。   女人最了解女人,闺蜜最了解闺蜜。有人伤心以后会找一个朋友碟碟不休的说,直说到自己满意为止,有人是哭,哭完一阵再一阵。肖肖不一样,她的理智决定她会最快的从负面情绪当中走出来。她的哭都是无声的。哭完以后,再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喝酒,喝到醉以后,好好睡一觉,消沉个一周左右就能好起来。   “徐徐,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快的爱上他,是因为他做了一件当年唐建华对我做过的事。”肖肖缓缓开口。   她是很个倾诉的人,所以她的开口出乎我的意料。   唐建华我知道,是肖肖的初恋,高中时的校草加学霸,又是学校蓝球队的队长,集颜值与聪明于一体的男神级存在。   当时的肖肖也是很引人注意的,家里不错,人长得漂亮,为人又很有豪气,在学校里几乎是男女通杀,没有人不喜欢她的。校草也是人,所以也很喜欢她。但是那个时候,在高中谈恋爱是会被老师叫家长的,所以二人都没挑明,但是彼此对望的眼神已经满满都是爱了。   我在那时甚至觉得,他们两个一定会走到一起。   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在高考结束以后,唐建华攒了一个局,全班的同学都去了,在所有人面前,唐建华高调的向肖肖表白了。   这个表白是大家期待已久了,所有人都起哄要让他们亲一个。   刚考试完,我们的心都像是从牢笼里放出去一样,那种放肆和张扬能把天戳个洞出来,他们就在大家起哄下亲到了一起。   现在想想,那个晚上,那个KTV包间的场景,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但是谁也没想到,就在那个晚上,唐建华把肖肖送到家以后,自己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了。   肖肖一下子就消沉了,差不多用了整整一个大学的时间来调整和忘记。   这一次,陈渊是她从那次感情走出来以后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高调的向外界公布的,自己爱的第一个男人。   她是以未婚夫的待遇来对待陈渊的,没想到遇到的却是中山狼。   我不知道唐建华和肖肖之间到底有多少个美好,但是高中最后两年二人的眼神已经甜死众人了,所以猜测也知道,他们一定有过许多美好的记忆。   “肖肖。”我单台紧握着她的手说,“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抬手示意我不要说话,自己抱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闭了嘴,听她说。   “徐徐,真对不起,当时对你那样。”她看着我说,“我真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但是我自己爱错了人,我会承担起这个结果。只是想说说,不然胸口都要憋炸了。”   她能在这个时候仍然把我当成好朋友,我真心的感动。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看着她,听她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肖叔叔打过来了。我把手机给肖肖看了一眼,她苦笑一声说:“我手机静音了,借你的和我老爸说两句。”   我把手机递了过去,她直接接听,对里面说:“爸,我和徐徐在一起呢,没事,我就是心里怪难受的,等一下就回去,公司的事……”   她没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一定是肖叔叔打断了她。   在这种时候,做爸爸的最关注的是自己女儿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而不是公司和钱。   她嗯嗯啊啊的应了几声,挂了电话把手机递到我手里。   有这么一个电话的打断,她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对我说:“徐徐,我好了。”   “你别这样。心里难受就哭出来。”我再次对她说。   “不用了,咱们家种家庭的女孩,哪有那么多哭的时间。”她笑了笑,表情恢复了正常,我知道她心里又多了一道伤。   女人就是这样,愈坚强愈孤单。   “我不说,你们永远也不知道唐建华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车祸。”肖肖缓缓开口,她的表情吓了我一跳,太过郑重了。   “肖肖,你不想说,咱们就不说。”我马上开口。   “不,我想说出来,或许我说出来了,心里就不那么难过了。”肖肖对我摆了摆手,“跟你说,我没什么心理负担。”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现在好到了几成。   她默默的又想了一会儿说:“那天晚上,他把我送到家以后,我们在家门口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到了最后还是不舍得分开。那天你们大概都忘记了,我们喝了很多酒,而且我爸妈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阿姨。我们回去的时候也睡了。人在酒精的刺激下,是很容易冲动的。”   说到这里她苦笑着停了下来,伸手在包里摸了好久,颓然道:“徐徐,能帮我买包烟吗?我现在没力气走路。”   我看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于是站了起来说:“好,你在这里等我。”   看到她认真点头,我才飞快的离开了咖啡馆到外面找烟。我找到了一个小店,买了里面最贵的一包烟,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咖啡馆。   肖肖还在原来的地方坐着,我松了一口气。把烟递了过去。肖肖掏出烟,点燃了一支,放在嘴上深吸了一口,然后才缓了过来。她的眼睛在烟雾当中很明亮,放下烟对我说,“刚才我说的都是修饰过的话,怎么说呢,当时的情况是我们两情相悦,又加上年轻和酒精的冲动,想在一起了。我先进了门,侦察了阿姨已经睡死了。又去开门把唐建华叫了进去。在我的房间里,他亲了我很久,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脱下了衣服,就在紧要关头,我忽然想到了避孕问题。”   说到这里肖肖停了下来,冷笑一声:“徐徐,我这种理智的人的脑回路是旁人猜不透的,我也讨厌自己的理智,为什么在那种**的情况下,我还会想到避孕?或许我真的爱他不如他爱我多?总之,我坚决的要求停下来,说如果要做,必须有避|孕|套。”   接下来的事肖肖不说我也知道了,唐建华是去买避|孕|套的路上出的车祸。   肖肖把一支烟吸完,才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唐建华出去了,再也没回来,等我得到消息时,他已经在医院宣告死亡了。”   肖肖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所以在遇到陈渊以后,我真的把自己的理智刻意压制了下去,在他和唐建华一样送我向日葵花时,我就决定再疯狂一把。但是,我忘记了,现在我是成年人,小三十岁的成年人,遇到的也不是刚刚参加完高考的毛头小伙子。我在错误的时候,用错了自己的理智;又在错误的时间,放弃了自己的理智。”肖肖说完以后,痛苦的埋下头,双肩耸动起来。   我知道她在哭,坐到她身边,用手拢住她的肩,想给她一点力量。   这一次她哭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时。眼睛都肿了。   “擦干净一下,我送你回去。”我对她说。   她摆手说:“不用就在这里吧。”   “你不想被拍咱们就换个地方哭去,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传出去,会有八卦新闻的。”我对她说。   “这个咖啡馆今天不会有人来了。”她毫不在意的说,“我包了一整天。”   我听了她的话也放松下来。   “那你下一步怎么办?和陈渊分手吗?”我问。   “我再问你一句,那些都是真的?”肖肖问。   “肖肖,我不可能拿我自己的经历骗你,那些事我不想再经历一遍,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在失去自由的时候,人心有多绝望。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我异常认真的对肖肖说。   “好,我懂了。”肖肖点头,“陈渊这样摆了我一道,他会付出代价的。”   “你放心好了,现在……”我说到这里忽然住嘴,不想再说下去,周警官的话在耳边响起,他说要保密,因为案子还没破。   “怎么了?”肖肖问。   “你放心,我觉得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改了话。   肖肖听得出来我第一次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个,但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问我:“徐徐,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别这样想!”我马上制止了她可怕的想法,“唐建华是唐建华,这个陈渊是陈渊,如果你真的想报复他,倒不如用你在外面的关系查一下,他一直做的是什么,如果有违法的当然就更好了。”   肖肖点了点头。   她的自我愈合能力太让我惊讶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理智,而且像没事人一样的安排着今后的计划。   她的手机调到铃声,电话就开始接连不断起来。   看得出来,她比我忙多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两个在咖啡馆里点了甜品,咖啡,就这样对坐闲聊,轻松得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肖肖,让我觉得可怕。   她真的就这样恢复了。   又过了两天,周警官给我打电话说那个人已经控制住了,现在正在审问,同时他们准备控制住陈渊。   我忽然觉得他们控制陈渊的时间太慢了,果不出意料,过了半天以后周警官打来电话,说陈渊已经出境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同时,肖肖给我打电话过来说:“徐徐,陈渊出境了。”   “我也刚刚知道。”我苦笑着对她说。   现在办案,涉及到嫌疑人时,只要出境就很难控制,因为他不是中国国籍,而且我们的证据不足。这种情况下,是没有国家同意引渡至中国的。   但是至少我的反击有了一个小阶段性的进步,陈渊以后只要一入境就会被公安部门盯上。   在我挂断了肖肖的电话以后,顾覃之给我打了电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他语气古怪,不由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听老爸说。陈渊突然出国了,甚至都没和他打招呼。”顾覃之说,“我觉得这件事和你相关,所以问问你。”   “你在出差,我没及时和你说。”我简单说了一下这两天的事,同时说,“他能出去,就能回来,在没有证据以前,所有人都说在这案子发生期间,他并未入境,但事实证明他当时一直是在国内的,所以他肯定有其它的渠道回国。这一次他在暗,我们在明,反而更危险了。”   这也是我才想到的,陈渊这种人办事完全不计后果,所以他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这种人,要么不得罪,要么就得罪至死,让他没翻身的机会。   和顾氏的合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陈渊的突然离开让我们这边没了对接的人,顾覃之正好接上。当我们两个在项目的谈判桌上再一次见面时,彼此都是会心一笑。   就算是以后会有危险,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陈渊一走就没了消息,项目进行了三个月,所有的批文都拿到了,现在就要动工了。   距离我们选定的动土日期越近,我心里越紧张,一是怕有想不到的地方出了漏子,二是怕陈渊悄悄回来捣乱、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动土那天老爸和顾长山都在场,居然一切顺利。   当那一天过完以后,我整个人都跟做了梦一样,想不到可以这么顺利。   晚上的庆功宴是双方所有项目组成员都参加的,自然也有我和顾覃之,而且我老爸还请了肖肖和肖叔叔。   ☆、151 准备婚礼   老爸的语气虽然不善,但是至少他挑剔的只是顾覃之求婚太晚了,而不是其它。我说完以后,偷眼看了一下老爸,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老爸,要不然我别答应他?反正球球我一个人带也没问题,我还准备上户口的时候上到咱们家,姓徐,怎么样?”   “好啊,没问题,我明天就查字典,给球球取一个响当当的好名字。”老爸斜睨了我一眼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起顾覃之时的满意和眼睛里愿意嫁他的神情都落到了老爸的眼里,这个玩笑我把自己开进去了。   老爸的话让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本来想豪气的说一个好,却发现那个字在嘴里来回转了几圈,却说不出来。   老爸呵呵笑了两声,看着我一脸的戏谑成分,问:“怎么不说了?”   “老爸,你把天聊死了。”我嘟起了嘴,心里不甘不愿的。   老爸看到我这样认了输,哈哈笑了几声说:“对顾长山我是没好印象的,他算计过你,也算计过我,但是生意人都这样,你不想着吞并别人,就等着别人吞拼你吧,所以他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只是不喜欢而已。但顾覃之这孩子,我考察过,他对你还是比较上心的,而且比杜衡那个孩子有前途,也直接实在一起。杜衡太市侩了,你看着他只是处事圆滑,看不到骨子里的趋利避害。顾覃之是做大事的料。虽然遇到感情时有点像情圣,但其它方面好,何况他又是对你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   我听着老爸的分析,心里十分受用,觉得自己选对了的,等到他说完以后,我就说:“你早不分析,非等我做出了决定才分析,这不是马后炮吗?”   老爸笑了笑:“有很多事,事前分析无用,因为你不会听。如果每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人生经验传授给孩子,那就不会有犯错走弯路了。年轻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不过,老爸只要活着一天,就给你撞南墙的机会,至少你回头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后面支持你。”   老爸的话说得眼睛一热,几乎要掉出眼泪。   “好啦,看好红绿灯。”老爸看出我的异样,马上说。   我笑了一下,强忍住自己眼底的热意。很轻松的把车子开回了家。   既然答应了顾覃之的求婚,我们的婚礼就提上了日程。   顾覃之见过我老爸,二人关系虽谈不上好,但表面上至少说得过去。在他求婚的第三天,我带着他再一次正式拜访我老爸。   老爸看到车子上只下来顾覃之一人,脸上明显有了失望。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看到顾长山对这个婚姻的态度。   顾覃之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眼高于顶的大少爷了,一眼就看出老爸的不乐意,马上笑道:“徐叔叔,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关于我老爸的态度,我只参考不采纳。”   听他这样说,老爸脸上的不悦才褪去了几分,把顾覃之让进客厅,让阿姨上茶。   顾覃之在沙发上坐好以后,先对我老爸表了个态:“徐叔叔,我知道现在的我,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股份,现在在公司里我不过是一个比职业经理人高一点的位置,管着一堆的事,却未必能拿到那么多的钱,但是我和徐徐一起走到今天很不容易,而且我想好好和她一辈子。我爱她,与她是谁没关系,只是因为她是她。”   “这些话,你小子不用和我说,只要她愿意,叔叔是同意你们的婚事的,只是你老爸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这样吧,要不我招你到我们徐家当上门女婿,将来我这一把老骨头一走,有你帮徐徐打理公司,我还能放心一点。你家那个不是有一个大哥么,让顾长山留给他。”老爸笑呵呵的,说的话却不太中听。   我想不到老爸存了这个主意,一时说不出话。顾覃之也没料到,也被堵了个正着。   “徐叔叔,这是这样的。”顾覃之竭尽全力的解释道,“我老爸对我的婚姻的态度是一不反对二不赞同,完全由我自己做决定。而且,现在不是我做不做上门女婿的事,而是顾家的那一切也有我的一份,我总不能就这样不战而败,拱手让人吧?”   顾覃之的话不紧不慢,有理有据,老爸听了以后有些许赞赏,看了我一眼问:“闺女,你什么意思?现在这社会更是女大不中留,你要是同意,老爸没意见。”   我知道,这是老徐同志给我和顾覃之找台阶下,哪有不顺杆儿爬的道理,马上说:“老爸,求婚戒措我都收了,难不成要退回去。”   “哎!”老爸叹了一声,“你们的事,我是同意你们自己做决定的,但是结婚不比别的,要认真的想清楚,以后几十年每天早上睁开看,看到的可是同一张脸,如果觉得能接受这一张脸在你面前一点一点的变老变丑,就结婚吧。”   老爸的话很直接,但是确实也很让人深思,而且细想起来有点恐怖。   爱情要变成柴米油盐了,这种落差你接受得了吗?   我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此时就认真的看着顾覃之。他真的是拿着茶杯低着头,很认真的在考虑。   客厅安静下来。   老爸在我答应顾覃之求婚的那天晚上,与我讲过类似的话,但不如今天说得这么直白。我理解他的用意,现在的婚姻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女人需要找一个期饭票的节奏了,所有的女人都是独立的,她需要找的是陪伴一生的人。   顾覃之认真想了差不多十分钟,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眼睛里多了一些不易觉察的坚定。   “叔叔,我想好了。”顾覃之说。   “这些话,你不需要和我说。要向她说。”老爸指了指我,但他自己丝毫没有回避的自觉性,看戏一样把身子往沙发里一扔,用很严肃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   顾覃之被他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脸看着我,认越的说下去:“徐徐,我想好了,我能接受以后的岁月里,每天早上睁开眼就看到你的脸,我也能接受你的脸在我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变老。你做好同样的决定了吗?”   这种话有点宣誓的意思,不知为什么听他说完,我也严肃起来,看着他用力的说:“我也一样的,我做好了和你一起老变一起变丑的准备。”   然后顾覃之就笑了。   看到他的笑容花一样从嘴角慢慢绽放,我心也不由轻松甜蜜起来,一点一点露出了笑。   就在此时,老爸才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做好了决定,我只有赞同的份儿了,不过,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要记住今天你们说过的话。”   顾覃之和我使劲儿点头。   老爸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等到我们都差不多把婚礼的细节都聊好以后,老爸问了一句:“你们的婚礼在H市举行吧,顾长山既然对此不表态,你回不回去都是一样的。”   “我的意思是先在H市办,然后再回帝都办。”顾覃之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可他只迟疑的三四秒,马上又说,“只不过在帝都,我只能尽力办得风光一些。”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懂他的意思了。   在外人看来顾覃之现在依然是顾氏的太︸子︸爷。但是只有我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顾覃之现在手上能动的钱少得可怜。他是负气出走的,本来也打着回去,想逼着顾长山自己跳出来把他拉回去,但是没想到父子正在闹别扭时,突然冒出来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顾渊之,顾覃之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一切重头再来。   “没关系,低调也好。”我打断了顾覃之的话说。   老爸想了想说:“不用低调,一场婚礼才能用到多少钱,我给徐徐的陪嫁多到足够你们办个百八十场,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权当是从我这里借的,将来你有钱了,再还我。”   老爸在这方面还是相当开明了,既解决了顾覃这的纠结,又给了他台阶下。顾覃之满眼感激的看向老爸。   老爸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想了一下才说:“我这也是为了闺女着想,你想一下,你原来和方亦和办婚礼时,恨不得把直升飞机都调动了,我女儿嫁你,怎么就要低调了?以后,都在帝都混,万上遇到了,怎么说?”   如果老爸不说这番话,我几乎都自动把顾覃之有这么一段给忘记了。他一说,我也想到了方亦和。   女人在情敌面前都是争强好胜的,我现在马上就觉得婚礼一定在盛大。   商量了一整天,我们差不多把婚礼的流程定了下来,女人心里对自己的婚礼都有期待,所以越说越顺畅。   在说的过程当中,顾覃之与我真的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但凡我想要的,只要说出一个开头,他马上就能补齐下面的。这种默契感,让我们时不时就会对视一笑。老爸看在眼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覃之,你回去通知你爸一下婚礼的时间,至于他来不来,由他自己决定。”在顾覃之离开时,老爸已经亲切的称呼他为覃之了。   我送顾覃之出门,站在车前四目相对,心里都是甜蜜。   这样的时光,应该是最好的时光了吧。   我再次回到客厅时,老爸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反问一句:“老爸,我脸上开花了?”   老爸没直接回我的话,而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女儿啊,我看到你这样,忽然想到了你妈妈,要是她能亲眼看到你出嫁,多好。”   他这一句话让我心头一酸,忽然想到很久没给妈妈上坟了。   “老爸。这几天我想去看看妈妈,正式筹备婚礼以前,我想去和妈妈说一声。”我对老爸道。   “好,咱们一起去,带着球球。”老爸欣慰的看着我说。   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你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喜悦少了一位最重要的人分享,这种心理上的缺失感是极其难受的。   虽然我们自己定了婚礼的流程,但是为了万无一失,老爸还是找了H市最有名的婚庆公司盛开时代,把我惊住了。   我总觉得为一个婚礼花几十万的策划费太过浪费了,何况我自己就是做策划的,哪有去找别人的道理。   老爸不为我所动,说我不够专业。   他的理由,让我简直了。但是,看着他越认真越高兴的样子,我索性放手让他去做,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一年,我家里简直成了糟事一箩筐,他能把注意力放在喜事上,也好好的去一去晦气。   我和老爸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去给老妈上坟。   没想到才到墓园,就发现老妈的墓碑前居然放了一束鲜花。是盛开的粉色郁金香。   “是谁?”老爸弯腰翻了翻花束上,没有发现任何的字条。   我站起来,四处看看,没看到可疑的人影。   “或许是老妈的朋友吧。”我说。   爸爸点了点头,掏出手绢去擦妈妈照片上的灰尘。这张照片是我挑的,老妈站在海边,发丝飞扬,嘴角笑意盈盈。   这张照片是是有温度的,看着照片里依然美丽温婉的人,我眼睛有点湿了。   “妈妈,我要结婚了。和顾覃之。”我看着妈妈的照片说,“老爸替我把的关,说顾覃之比他要好,是个靠谱儿的人。”   老爸横了我一眼,不过却没辩解。   等到我都说完以后,他对我说:“徐徐,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妈说说,等一下我到门口找你。”   我担心的看着他,不肯离开。   “你担心什么?”老爸笑了笑,“我女儿要结婚了。我和我老婆说几句私房话不行么?”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我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于是叮嘱了几句,自己一步三回头的来到了门口停车处。   就在我刚走到停车场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好像刚刚从车场开出去,行驶到路上。   那是顾覃之的车子。   他来做什么?给我妈妈上坟?我心里想着,好像也不太对,如果要来应该和我一起的吧?   我给顾覃之找了个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他语气很平常的说:“在H市的分公司,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像看花眼了。”我说。   其实刚才也只是看到一眼,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车子,毕竟同牌子的车子很多,我又没看清楚车牌号。   我在门口等了小二十分钟,老爸才从里面出来。   看到他神色正常,表情还算轻松,我松了一口气。   在婚礼举行前夕,我老爸突然和顾覃之提出,要到帝都拜访顾长山。这个提议把我俩都惊住了,因为在计划里,没有这一步。   顾长山对我完全是忽视的态度,我们现在过去有点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嫌疑。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老爸却执意要去,说了一句话:“不管他怎么样,咱们家不能失礼,该办的都办完,然后他老小子愿意怎么作就由他去。”   老爸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做了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顾覃之只好马上安排,难得的顾长山没有异议。   这一次见面乏善可陈,流水帐一样过了一天。顾长山说的都是面子上的话,再一次表达了他的态度,我老爸难得了没有当场暴怒。   这算是我们婚礼当中最不和谐的一个环节了,但是这个环节很小,对大局几乎没有影响。   顾长山不喜欢我是应该的,顾覃之因为我与他断绝过父子关系,陈渊因为我现在不能入境。我想想,要是把我放到顾长山的位置上,我做的可能更过分吧。但是,在整件事情当中,我是无辜的。是被动的。这一点,我想顾长山也不会理解。   婚纱是定制的,到了试婚纱的那天,我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心愉快得都快要飞起来了,等到顾覃之来接我上我和球球,我们就直接去了婚纱定制店。   因为是事先电话约好了,到了那个工作室,就有一个长相清纯的小姑娘领着我去试婚纱了。   婚纱和我想像中的一样,在定制环节我与设计师沟通时,我把自己喜欢的因素说了出来,他根据我自己的身材条件和气质设计,价格虽贵,但看到实物时是真心满意。   等我看到试衣间镜子里自己的样子,第一眼也是惊艳。或许是婚纱的功劳,或者是穿上婚纱这一瞬的心情所致,这条抹胸式拖尾婚礼,简直有魔法一样,我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人漂亮得不像话。   在店员的帮助下,我提着裙子来到外面,顾覃之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睛里都是惊艳。   球球本来在顾覃之怀里玩,看到我眼睛一亮,挥着两只小胖手走了过来,抓住裙摆叫道:“妈妈妈,妈妈,漂漂。”   我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看向顾覃之问:“可以吗?”   “非常漂亮,非常合适,非常漂亮。”顾覃之一边用了三个非常,然后走到了我身旁,伸手搂住我的腰,看着镜子里的我,在耳边低声说,“亲爱的,你今天美得让我移不开眼,太漂亮了。”   说着他又在我脸上轻啄了一口,镜子里的我脸腾的一红,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店员。   那个店员马上道:“您们二位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地方要修改的没?我去拿些喝的,喝茶还是咖啡?”   “矿泉水吧。”顾覃之说,“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敢乱喝东西。”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新娘子。皮肤状态一定要好。   马上就要到婚礼日期了,我有点小紧张,总觉得还有什么环节还没想到,但是反复给盛开时代打电话沟通了,他们一再确认,整个流程并无遗漏之处。   老爸安慰我说是我自己精神太过紧张了,所谓的俗称婚前综合症。   我的伴娘只有一个,是肖肖。   她的礼服也是一起定制的,只不过试衣服那天她正巧有一个重要的项目要谈判,就与我错开了时间去取。   在我婚礼的前一天,她拍了一张自己穿着礼服站在镜子前的照片发给我问:“漂亮吗?”   我看着照片里的肖肖,她迅速的恢复到正常状态,皮肤白皙,眼眸清澈明亮。表面看来,似乎她真的走出来了。但是,我知道,一个女人受了感情的伤,没那么简单就全愈的。只不过她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让她没有伤心的时间。   “非常漂亮!”我给她回了信息。   肖肖很快给我打了电话过来,她笑道:“能得到我们新娘子的夸奖,也确实不容易,不过我还是注意一点。到了那天别抢了你的风头。”   “不怕,我是新娘,不怕你抢风头,放心抢。”我哈哈笑道。   肖肖也笑了起来,她笑罢声音低了下去:“徐徐,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的替你高兴,不管中间经历了什么,总算修成正果了。”   “中间的曲折就不用说了。”我自己才知道其中心酸,顿了一下才又说,“好事多磨,我是这样劝自己的。”   “好事多磨。”肖肖重复着我说的话,笑了笑,“真是个好词。”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勾起了她的伤心事,顿时不敢说下去了。   “嗯,你说我要不要举办一个告别单身的PARTY,赶一下潮流。”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你觉得呢?现在大家都办么?”我在准备婚礼的过程中,听说过个新兴的习俗,但当时完全没放在心上。   “要不办一下,把咱们高中时的同学请一请?”肖肖问。   “我好像和她们都没什么联系了。”我有些尴尬的说,“除了你,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同性朋友。”   “不一定是同学,后来的朋友也可以。”肖肖说。   她的提议挺好的,可我在工作当中真的没遇到几个好朋友,大学同学倒是有几个,但是与肖肖不熟,何况在这种情况下,我请别人来参加,多少都有炫耀的成分。毕竟在大学四年里,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靠自己打工赚学费的穷女孩。   ☆、152 婚礼   安琪的事让我心有余悸,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大家解释我现在的状况。因为我知道,不管我的理由多么充分,听在别人耳朵里都是在装。这也是我一直不和同学联系的原因,好朋友都能因此而翻脸,何况那些泛泛之交。   “肖肖,我想还是算了吧。”我想了想,认真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行,你的事你说了算。”她马上应了一声。   “谢谢理解。”我说。   肖肖的提议是好的,可惜是我是一个不擅长交友的人,让她失望了。   她又说了几句关于礼服的事,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婚礼前我原本就焦虑,与肖肖通完这个电话以后就更加焦虑了,但是又无处可说,莫名的想起了在妈妈墓前看到的那束花,真的不知道这是谁送的。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马上就到了婚礼的前一天,我心里慌成了一团。说实话,这场婚礼是我期待的,但是内心深处又有点害怕。   老爸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紧张,特意一天不出门在家里陪着我,看我走来走去不肯坐下来休息一下,他终于忍不住了,说:“别焦虑了,除非你真的不愿意嫁给顾覃之,否则就好好休息,明天一天有得你累的。”   “爸,你和老妈结婚的头一天,紧张吗?”我问。   老爸笑了笑:“不紧张,我是兴奋。”   接下来他和我说起了他自己的婚礼,我听了以后反倒安静下来,老爸一再安慰我说明天的一切早就准备好了,我就是化个美美的妆。穿着婚纱去走个过场就行了。   这个说辞,我挺喜欢,心里的压力缓解了不少。   这个晚上,老爸怕我睡不好,特意让我吃了点助眠的药。还别说,挺管用了,一夜无梦,睡到早上闹铃叮铃铃的乱响,我才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我就跑去镜子前看自己的脸,肤色不错,连续几天做美容的效果出来了,眼底白而干净,眼周没有细纹没有黑眼圈,一切都是完美的样子。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洗漱完毕来到客厅,发现老爸还在沙发上坐着,我都不知道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像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爸,你没睡?”我问。   “我起得早而已,老了觉少。”老爸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到老字,让我心里觉得怪别扭的,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说,“老?您可一点都不老。去度假还能撩妹子呢。”   他哈哈一笑说:“早饭我做好了,去吃一点儿,将来你们要是愿意和我住在一起,还能吃几顿我做的早餐,要是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吃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老爸给我做早餐是很久以前的事,没想到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老爸特意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记忆真的是个好东西。   我们才吃过早饭,化妆的跟拍的就进了家门,一下子房子就热闹起来。球球也起来了,在我化妆的时候就在我身边跑来跑去。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活泼好动的球球,不由就想到了顾覃之。   最近几天他也在反复确认婚礼的事,怕也累坏了,今天也是他的重头戏,不知道怎么样了。   做个新娘子,我一直以为是很轻松的,但没想到真正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这居然是个体力活儿。   化好妆,换好礼服,顾覃之迎亲的车队就来了。   一开始我想办草坪的西式婚礼,但老爸不同意,强烈要求走中式流程,还说如果我愿意办西式的,可以和顾覃之去包一个小岛补办,在H市就要办中式的。最后,我和顾覃之商量了一下,其实婚礼的形式不重要,只要在一起就行,何况现在的中式和西式的区别也就是举行的场地上。于是,我们同意老爸的建议,谁知此时老爸也让步了,说我的婚礼听我的。和婚庆公司反复沟通,定了一个先中后西,类似于现在各路大咖办的那种混合婚礼。   肖肖是和顾覃之一起来的,她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换高跟鞋,步步抢到了顾覃之前面,一进门就啪一下关了房门,拍着胸脯说:“还好我比他早一步,要不然这红包可就替他省下来了。”   顾覃之在此时拍门了。   肖肖笑着为难了他几句,收了一把红包往屋子里撒,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有一份,大家喜笑颜开,我也一样。   我穿着礼服坐在床上,看着顾覃之走进来,然后半蹲在地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拿起了鞋子,那是一双精致的红色高跟鞋,他笑着看我,然后抬起了我的脚。   婚礼公司有专门的喜娘,按着流程说着吉详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结婚的原因,那些在原来我听着有些可笑的吉祥话,此时听来格外顺耳,仿佛里面的每一句都成真了一样。   什么百子百孙,什么白头偕老,什么百事如意……   我的眼里只容得下顾覃之一个人,他也一样。   终于把家里的程序走完了,顾覃之弯腰抱起我来,然后笑盈盈的盯着我的眼睛,一步一步抱我出门。来到外面,红色的车门已经找开了,他把我抱座位上,眼睛里的蜜意几乎都要滴出来了。   一路顺利,我们到了婚礼的酒店。   整个酒店一至三层都是包下来的,一进大门就感受到了浓浓的喜庆气氛,鲜花是必不可少的,盛开时代的执行力也非常好。至少既做出来了老爸想要的热闹喜庆的感觉,又做出些许浪漫感。   满眼的左戴安娜玫瑰与满天星布置得场景很梦幻,但在捧花和摆花下面都有一个镂空雕刻的双喜字,那点大红既抢眼又妥贴,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到了三楼大宴会厅,更让我觉得跟进了童话王国一样。   从来没想到过一个室内的大厅能弄成童话的样子,顶篷上都是花,过道两边也是水帘幕与玫瑰的世界,难得的是那些水幕悄悄无声,玫瑰被滋润得就像刚从枝头剪下来一样。   一道长长的鲜花甬道由宴会厅的门口直铺到了上面的婚礼台子上,通道两旁装饰的不仅有戴安娜玫瑰。还有大把碧绿的空气凤梨。   我被顾覃之领着走向休息室时,看了一眼大厅,这一眼就足够让我惊艳了。   到了休息室,顾覃之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上微微的一层薄汗,对我说:“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下肖肖会进来帮你换礼服,时间一到咱们就要举行仪式了。”   他浅浅笑着,忍不住凑了过来,在我唇上点了一下说:“亲爱的,别人都说女人嫁给爱情的样子最美丽。我还不信,今天我才看到,这话是真的。”   我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肖肖一边敲门一边说:“我进去了啊!”   顾覃之松开了揽在我腰上的手,打开门对肖肖说:“你来得正好,等一下要换衣服了,我出去先看一下。”   肖肖把他推了出去说:“去吧,外面刚才还在叫新郎呢。”   门一关上,立时安静。   肖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说:“徐徐,你今天漂亮到让我嫉妒。”   说完,她伸手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看到你这样,我好开心,期待有一天,我也和你一相穿上礼服嫁给自己深爱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眼神沉了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搂着我肩轻笑道:“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取婚纱。”   我的婚纱是提前送到酒店休息室的,昨天晚上就送过来的,所以我们不能着急。肖肖把我按到了桌子前。自己去拉开柜子取下婚纱。   就在她刚把婚纱从柜子里拎出来时,不由惊呼了一声。   我顺着声音望向她问:“怎么了?”   肖肖声音一下就结巴起来:“肖肖,你这……你这……”   她话不成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马上站起来走了过去,当我看清她手里拎的婚纱时,也差一点气昏倒在地上。   昨天晚上送过来时还好好的婚纱,现在赫然出现了几道大口子,拖尾和蕾丝绣花被剪得一塌糊涂,甚至连抹胸的齐边也被剪破。   我手都哆嗦起来,这样的婚纱是没办法穿了。   “别急,我来解决。”肖肖马上站了起来,把婚纱随手丢到了沙发上。   我看着婚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到肖肖急匆匆的出门,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婚纱已经被剪得不成样子了。   胸口气得鼓鼓的,疼的不成样子,真的差一点一口血就喷出来。   就在此时,顾覃之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看到沙发上的婚纱,他的脸马上就变了颜色,拿起来看了一眼,恨恨的摔到地上。   然后他迅速走到我身边,用力抱着我说:“放心,会有办法的,现在距离婚礼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没问题的,能搞定。”   我本来气得不知如何才好,听到顾覃之的话心稍微安定下来,努力控制着自己就要崩溃的情绪说:“我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先把今天的事搞定了再说。”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生气,也不是找出谁剪坏了我的婚纱,而是如何正常举行婚礼。   “肖肖去婚纱店买现货了,她说她打电话问了,有你的号码,只不过不是定制的了。”顾覃之语气里有一点遗憾,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没关系,我今天娶的是你,又不是什么婚纱,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他的一番话虽没什么用,却真正的让我平静下来。我知道他现在也很着急,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说:“外面还有好多的事,你去忙,婚纱不会有问题的。”   顾覃之有些担心我,还是不肯离开,我再三的劝说,他确定我没问题了才走出去。   在顾覃之走了以后,我马上给肖肖打了电话,问:“肖肖,你在什么地方,婚纱有问题吗?”   肖肖没料到我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反问:“你好啦,刚才看到你的样子。我就一个念头,最快的给你找一套婚纱,现在我都快到那家定制婚纱店了,放心,今天我把他们的镇店之宝给你弄出来。”   “如果有更好,如果不合适也行,穿着礼服结婚也是一样的,这一套中式礼服比婚纱还要贵不少呢。”我平静的对肖肖说。   “咦,不对……”肖肖没说完就换了语气,“好,你放心哈。”   说完她挂了电话,我从肖肖的语气里知道,婚纱不成问题。我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但我知道只要是肖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办得到。   可是,我的婚纱是谁剪的?   我脑子里闪过了一连串儿的人,觉得个个都有嫌疑。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一路走来,我得罪过的人都可以搓上两桌麻将了。   肖肖距离婚礼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盒子。   她把盒子往沙发上一放,打开了提出一眼让人觉得耀目的婚纱说:“这一件是他们的镇店之宝,被我死磨活磨。终于到手了。”   这件婚纱我知道,他们店的袋子和礼盒上印了就是这一套婚纱的细节,是店主不卖的收藏,据说很多名人都想拿到这套婚纱,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肖肖,这套真的很不容易拿得到的,你哪来的本事!”我问她。   她笑笑,把我拉到了镜子前:“别问那么多了,换衣服吧,等一下发型还要换一下发饰呢。”   我迅速换好了婚纱,看着镜子里气场淡定的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化妆师和发型师把头发都弄好以后,时间到了。顾覃之穿着西服推开了休息室的门,看到我身上的婚纱时,他向肖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亲爱的,好好走完红毯,做一个漂亮美丽而又幸福的新娘。”肖肖最后抱了我一下,然后走在我和顾覃之前面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我进来的时候,外面的灯光是开着的,现在出去所有的灯光都关闭了,只有一束追光灯从我和顾覃之一出门就打到我们身上。   四周静悄悄的,黑暗里看得到那条鲜花的甬道简直就像天上的银河。星星点点的光在玻璃地毯下面,一闪一闪美得让人炫目。   我的胳膊被顾覃之挽着,他带着我一步一步走过去。   我们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灯都会瞬间亮起来,然后两边的藏在花幕里的灯也会一盏一盏的次序亮起来。   这一切,就是童话,这是童话里的婚礼。   当我们终于走到台上时,大宴会厅的灯全部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是热烈的掌声。在这掌声里,我看向顾覃之,在他脸上确认到了幸福的信息。   接下来婚礼进行得异常顺利,顺利得出乎我意料。   老爸在把我的手交给顾覃之时,我忍不住流了眼泪。虽然,迟早都有嫁人的这一天,却没想到真正的嫁人是这个样子。   老爸一直眼泪汪汪的在台下看着我们,等到婚礼结束时,我还看到了他红红的眼睛。   宴会之上,我和顾覃之跟着老爸,一桌一桌的敬酒,喝到最后二人都有点喝多了。   送走了所有宾客,老爸把我和顾覃之叫进了休息室,认真的嘱咐说:“司机在外面等着,等一下会送你们回自己的新房子,我,就不跟着去了,等一下球球我带走。”   老爸眼睛里一直有水光在浮动,缓了一刻他才又继续说:“还有,三天以后记得回门。”   说完老爸转身就走了,我看得出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   在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喜是悲。   我和顾覃之终于修成正果了,而我的爸爸在我眼里却是真的老人了,看着他孤单离开的背影,我觉得莫名的心酸。   顾覃之看出我的失落。紧紧拉住我的手说:“徐徐,别这样好好,咱们又不是不回去了,如果你不放心,过一阵子搬回你家住也可以。”   “我知道。”我嘴上说着,鼻音浓重。   这一套新房是顾覃之按揭的,简单的两室一厅的小户型,总面职才七十九平,但是户型不错,小而紧凑。   我们两个一进电梯就互相看着傻笑,彼此的眼睛都是对方的影子。   笑着笑着。我们就走到了一起,他握着我的手,头凑了过来一下就吻到了我的唇。   今天晚上的他格外不一样,身上有烟又有些酒精的味道,这种味道因为近距离的接触一下冲到我鼻子里。   这种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刺激着我的感官,让我不由心跳加快,眼神都有点迷糊了。   在他把我逼到电梯壁上时,叮咚一声响电梯停了下来,他俯身把我抱起来,直接走了出去。来到家门口,他单手打开房门,直接就进了房,之后反身一脚把门踢上。   他的动作急切而热烈,让我不由在他怀里低声笑了出来。   “顾覃之,有你这样性急的么?”我问他。   “怎么没有,这么性急的不就在你面前么?”他笑得暖?昧,连灯都没开,直接抱我进了卧室。   屋子里没有灯,也不是完全的黑,外面的光线透进来,一屋子深深浅浅的影子。   精心布置的床很柔软,他把我身体压住时,我们两个都陷入到被子当中。   “徐徐,终于,我们走到这一步。”他没再继续一步,反而只是把我压在身下,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说着,“你不知道,今天当你戴上结婚戒指,笑着把手放到我手上时,我有多开心。”   我自然知道,因为我和他一样开心。   这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终于到了这一天,我在心里不知叹了几声不易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么?”顾覃之笑着翻身躺平,把我的头枕到他的胳膊上。我们两人都仰面看着天。   “记得,你好像还是一副装备齐全的样子,我跟个疯子一样。”我想到那天的情形,也觉得好笑。   回忆起这些,觉得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说你当时像疯子都是在夸你了。”他笑道,“你就像一个刚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疯子,衣衫不整的,脸上脏兮兮的。”   “那你后悔遇到我吗?”我问。   “怎么可能后悔。”他一翻身把我搂进他怀里,嘴唇再一次凑近了我的耳朵说。“这一生,我最不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你,爱上你。”   话音一落,他温柔的吻就落了下来,一寸一寸亲吻着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我觉得自己的脸上脖子上就像被一把小刷子轻轻刷过一样,他吻过的地方,热得像火烤一样。   这种热度迅速的进入到身体里,就像在里面困了一只小兽,硬生生的想要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个出口。   他手指灵巧的在亲吻我的同时,一件一件脱出衣服,手轻轻抚过去问:“冷吗?”   冷个屁,我热得很,差不多大汗淋漓都。   顾覃之看到我的反应,得意极了,手指更加灵活的在我身上弹来弹去,不大会儿的功夫,我已经被他攻陷了。   “顾覃之,你绝对的经验丰富。”我恶狠狠的说了他一句,准备反击,不想这样被动的被他招惹得没有还手之力。   “好啊!”他嘴里应着,眼睛里带着笑意吻了上来,从肩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滑。   手也圈过了我腰。在我后背最敏感的地方画着圈圈。   我被他这样一动,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想干什么了。   顾覃之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身上每一个敏感的部位,一出手我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这一夜我老腰差点被折断,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看到了他亮晶晶的眼,也不知道他趴在一旁看我睡觉多久了。   我一翻身准备起来,却发现枕头上有可疑的痕迹,不由啊了一声。   他从一边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递到我手里说:“早就看到了,我还拍了照片当证据,将来要是你得罪我,我就公开这些照片。”   说着他把手机打开,我看到了自己侧趴在枕头上,流着口水睡着的照片。该死的,他还用的是连拍,一口气拍了差不多二十来张。   ☆、急性胃炎请假公告 各位追文的小天使:   犀牛从昨天晚上开始犯胃病,上吐下泻。今天白天吃了药本来都好了,谁知晚上又开始犯,刚才吐得像只螃蟹,胃疼的不能在桌子前坐直身体。今天的更新可能写不出来了,特此请假,明天恢复更新!谢谢各位的支持!   吐成狗的犀牛   2017年3月26日   ☆、153 正式拜访顾长山   我一把抢过手机要删除那些照片,他抬高手把手机举起来不让我抢。我就惦起脚尖去够,最后不仅没够到手机反而撞了他的腰一下,两个人都撞倒在床上。他热热的手又圈了过来,眼睛盯着我,里面有我自己的影子。   “徐徐,你不知道和你走到一起我有多开心。”他的眉眼都在笑。   我听到他的话也静下来,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想的是,终于我们走到一起了。   我当然没等到三天的时候才回门,因为不止是我,就连顾覃之也对球球有止不住的想念。我们在中午时很自然的说起要回去看看,提到球球时相视一笑。这时才深刻的体会到,我和他之间已经有了一辈子也割不断的羁绊了。   球球在客厅里玩得正开心,听到我和顾覃之的脚步声,马上抬起头,大老远的就跑过来抱住了我的大腿。   “爸爸,妈妈。”他仰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弯腰把他抱起来,顾覃之也走过来逗他玩,他润润的小嘴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说:“外公说了,爸爸和妈妈以后就要在一起了,对吧?”   我们都点了点头。   这是球球说得最完整的一句话,我想是老爸的功劳。   老爸手里端着一杯果汁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我们两个一笑,用带着点嗔怪的语气说:“不是让你们三天才回来么,怎么这么心急?”   “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用那么较真吧。”我说着,自然的接过果汁。喂球球。   老爸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   中午老爸让阿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席间顾覃之然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知道,他想到了顾长山。   等到球球睡午觉时,我把顾覃之拽到了阳台上,问:“覃之,要不咱们带着球球去看看你老爸?”   我不是圣母,对顾长山心里依然有恨。只不过,我不想顾覃之夹在中间难做人而已。现在他和我在一起,以后相伴一辈子的人也是彼此,我不能无视他的感受。   “算了吧,再过一段时间。”顾覃之想了想说,“我自己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去。”   “我可以不和你老爸计较的,只要你一句话。”我说。   他摇了摇头:“不仅是这一件事,还有其它的事,不过我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我知道,顾长山的很多做法让他觉得心寒了,他守着心里的心结还没解开。现在。即使他回到了顾氏,努力的在顾长山面前表现,心里却想着从前的事。   “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我提醒了他一句。   顾覃之点头说:“我知道,我会尽早安排。只不过,这一次在H市,我只请了四天的婚假,第五天就要回帝都了。”   “嗯,我送你,正好那边我还有事要处理。”我想到了齐越。   在帝都的分公司开得还不错,业务虽然没出现井喷现象,但也在一点一点的好转。帝都是所有人眼里的大市场,市场越大,竞争越多,能站稳脚并不容易。   “有一件事和你坦白。”我说。   顾覃之的眼睛一眯说:“不要告诉我是和男人相关的事。”   “确实是和男人相关。”我满脸的笑,有些心虚的说,“不过,你真的不用介意,当时答应了齐越的交换条件,所以我把他安排到帝都分公司了。现在他在市场总监的位置上做得还挺好,我短时间内也不想换人,他有他的好处,对帝都市场很熟悉,而且对于如何和帝都的各位大佬们谈判也很有一套。何况,他对我是没什么心思的,你放心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眼巴巴的解释?”他问,脸阴成了山雨欲来的样子。   “怕你误会。”我老老实实的说,“所以我把一些话说在了前头,你不用多想。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很让不齿,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再替了他。”   顾覃之听到我主动提到要换掉齐越,表情才缓和下来。   对于齐越我有自己的想法,确实也没想用他太长时间,因为我不相信他的人品。现在这样做,一是因为他有可利用的价值,二是因为当时自己的承诺。我想让安琪露馅,想抓到更多的证据,齐越无疑是一个好的人选。   安琪……   想到她,我心里又是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没有什么事比朋友间的反目更让人恶心了。   闲聊到这里,莫名的我想到了那件被人恶意剪破的婚纱,心里马上堵了起来。   顾覃之见我表情有异,问怎么了,我看着他问:“你觉得婚纱的事会是谁做的?”   “我已经去找过酒店的经理了,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被人恶意删除了,什么都看不到。监控室一共有八个人,目标太多,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删除的。”顾覃之说。   我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就又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查的?”   “当天,婚礼进行前我就查了。只不过一直没结果,就没和你说。”顾覃之说完,问,“你觉得最值得怀疑的人是谁?”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毕竟我得罪的人也挺多的。”   “放心,我会查出来了。”顾覃之眼神有点冷。   说实话,怀疑对象我有一堆,但是不知道谁的嫌疑更大一些。这件事只能先暂时时搁下,只是想到被剪的那件婚纱时,我忽然想到了同样的事我也做过一次——我当着严妍的面,把她的婚纱剪成了条条。   会不会是她?   但是下一刻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严妍现在与杜衡在一起,哪有什么闲功夫来报复我?何况。她与老爸分手,好像也没少敲走东西。   在准备回帝都的头一天,顾覃之和我说,他把事情安排好了,带我去见顾长山,算是我做为他的妻子,第一次拜访他的老爸。   我心里有一小点紧张,但很快就好了,看了看时间说:“还好你今天通知的,再晚我都没时间准备东西了。你老爸喜欢什么东西。我去登门拜访,怎么也要带礼物了,为了你我也要投其所好。”   顾覃之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想了一下说:“没必要,大概随便准备一点就行了。”   我知道他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没细说。我索性不再问他,悄悄打电话问了许向楠,问了顾长山的喜好。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为了顾覃之,我对顾长山也会做到表面上过得去。   下午我拉了个采购清单让刘秘书去准备了一下。第二天上飞机时东西都包得规规正正的了。   我抱着球球,带着礼物,跟着顾覃之去拜访顾长山,他应该不会把我赶出门吧。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有点怪。   这是我第一次去顾覃之家,当我进门以后,看到的是满屋子的红木家具,确实很豪气。   家里的阿姨看到顾覃之和我,很自然的让我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端了茶,之后就直接上楼说去请顾长山。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劝自己要冷静。顾长山这样,明明就在给我下马威,如果我真的因为这样的待遇就怒了,也就着了他的道了。   顾覃之脸色不太好看,但依然坐在我身边低声说:“没事,再等一下。”   我点了点头。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阿姨从楼上下来了,重新给我续上茶,才说:“不好意思,顾先生在楼上处理公事。大概还需要有一会儿。”   我点头,对她说谢谢。   大人等没关系,小孩子是呆不住的,在我怀里才坐了一会儿就非要下去。沿着沙发先跑了一圈,就把目光锁定在不远处那间阳光房上。   那应该是客厅的阳台,被用玻璃全部封上,并且铺上了棕麻地毯,上面摆了一个榻榻米的小桌子,两个小蒲团,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古陶的花瓶,里面几枝花都枯了,花头干干的垂了下来。   “球球,过来。”我看他准备往那边去,就叫了他一句。   顾覃之有些不乐意了,把我拉球球的手松开,自己半弯起腰牵着他说:“想去玩什么?爸爸带你。”   球球自然就往自己早就看上的那个阳光房指了指,顾覃之对我说:“在自己家里,你管孩子这么严做什么。”说着,他拉着球球的手,由着他摇摇摆摆就走了过去。   有顾覃之跟着,我就放了心。   看着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坐在蒲团上不知在玩些什么游戏,笑声还传了过来,我也放了心。顾覃之说得没错,不管顾长山是个什么态度,这是顾覃之的家,这一点改变不了。   我看着阳光下的父子,不由也站了起来,准备走过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人下楼梯的声音,我回头看到了顾长山。   既然看到他,再继续转过头去看球球和顾覃之就不合适了,只好那样站着,努力在脸上堆出自然的笑,对走近的顾长山说:“顾叔叔,您好。”   顾覃之听到我的声音,自己也站了起来。   顾长山上下打量着我,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看向顾覃之,表情严肃了:“回来了?公司的事扔了好几天,不知道先去公司看看吗?”   顾覃之听他语气,脸色顿变,原本一脸的笑马上就消失了。   刚才他站起来的时候,球球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就在顾覃之和顾长山说话的空当,我听到哗啦一声响,不知道阳光房里碎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球球的哭声。   顾覃之脸色一变先跑了过去,我也来不及和顾长山说话,几步赶了过去。看到在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茶具架子,球球走过去惦着脚尖够上面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把茶具晃得掉到了地上。有一个杯子还砸到了他的额头,他揉着眼睛哭得厉害。看到我走过去,伸着手要抱抱,嘴里还可怜兮兮的叫着妈妈妈妈。   我伸手接过了球球,看了顾覃之一言。   他强压怒气走到外面,对顾长山道:“爸,我电话里和你说了自己的安排,你怎么又……”   接下来声音低了下去,我抱着球球在阳光房里听不真切了。   球球趴在我肩上大概是得到了安慰,自己慢慢止住了哭。   外面的声音忽然又大了起来,顾长山道:“你结婚的事我说过意见,不反对不支持,你要是回来依然是我儿子,你不愿意回来我也没意见。”   我抱着球球,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   在来之前我有想过是这种结果,但是因为顾覃之说他已经安排好一切,我以为自己和顾长山之间至少能维持着面子上的平和,但我太天真了,他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孩子教成什么样?一进门就东摸西摸的,有一点教养吗?”顾长山的声音更加大了。   球球是不能全听懂别人的话。但是他能敏锐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喜欢他的还是讨厌他的。所以当顾长山的这番话说出来以后,球球眼圈一红又哭了起来。   我一边哄球球一边努力让自己变得平和,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没关系,我嫁的人是顾覃之,又不是顾长山,以后见面的机会少得很,忍一下就过去了。”   “老爸,你能不能少说几句。”顾覃之的声音。   但是顾长山显然不想让我有台阶下,他已经走到了阳光房门口,看到了地上的瓷器碎片。脸色更加阴沉了。   球球看到他的脸色,哭得更厉害了。   顾覃之一脸尴尬的看着我,我看到他为难的样子,一边深呼吸一边对自己说淡定淡定。   “顾叔叔,如果您不欢迎我没关系,我现在就走。”我说。   “好。”他利落的回答。   我这个台阶是给顾覃之的,谁顾长山没顾忌到自己儿子的脸面,直接给我下了逐客令。   我抱起孩子觉得头昏,眼前都是一片黑一片白的光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顾家大门的,但是看着这个豪气的洋房。我在心里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踏进顾家大门一步。   顾长山说我没关系,但他说球球我不乐意,球球也没必要听顾长山的闲言碎语。   我见过顾长山对方亦和的态度,甚至在第一次见到顾长山时我把他看作彬彬有礼的人,没想到骨子里居然是这样的。   顾覃之在三分钟以后摔门而出,脸气成了红的。   他一言不发的启动车子,对我的说:“系好安全带,咱们走。”   我很高兴在此时,他用了咱们这个词,这两个字就像有无穷的力量,让我听了以后马上平静下来。   顾覃之把车子开得很快,才半个小时就到了我那个小家里。   球球回到熟悉的环境,马上就好了,自己从我身上爬下来,站在沙发前,把茶几上的东西当成玩具来玩。   顾覃之守着球球在玩,表情终于慢慢平和下来。   在球球面前,我们都努力维持着平静,其实谁的心里也不好过。   没做过父母的人大概不知道,我们在说话时总不愿意孩子接受到过多的负面信息,很多事即使心里再气,也会忍着,等到孩子睡着了再说。   终于把球球熬睡着了,我们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都是我没沟通好。”顾覃之开口说。   “我知道,我都看在眼里了。”我坐在他对面,伸出手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认真的问。“覃之,你觉得你还有必要这样下去吗?”   在这一次以前,我不知道顾覃之回去以后是什么待遇,今天我都看清楚了。顾长山根本不在乎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从顾长山的眼里看到了失望和冷漠。   他看了我一会儿,正准备开口,我忽然不想听了,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说:“先别说,让我猜一下。我相信这一次你回去以后就差不多是这种待遇吧。对于主动跑回来的儿子,你老爸很不欢迎吧。何况,现在他还多了一个很满意的陈渊。覃之,你别瞒我了,上一次你在客户那里加班时,我和顾长山聊过了。”   他松了一口气,低声说:“我知道。”   “既然这样,你觉得还有必要这样下去吗。”我又问。   他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说:“徐徐,我想让自己更好,我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风风光光的和你在一起,而不是现在以一个落魄的身份和你在一起,在旁人眼里,我就像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一样。何况,我现在有球球,我要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我让他知道他的爸爸是很厉害的,而且我也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传给自己的儿子。”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很温柔。   “我知道,但我不忍心你这样委屈。何况,你的委屈并不能改变什么,你觉得这样下去你能拿到自己的一切吗?”我又问。   顾长山不会主动给顾覃之任何东西,因为我。   试想一下,谁会把自己的事业传给一个处处和自己顶着干的儿子。原来,顾长山跟前只有顾覃之一人时,顾长山可以容忍他的叛逆,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比较,他的叛逆在他眼里就是一坨。   “徐徐,我……”他还想辩解什么。   “你真的不用计较别人怎么说,我不这样看你,我老爸也不这样看你,我们在一起好好,不行吗?何况,我们还球球,即使不要顾家一分钱的东西,我们也能好好过下去。我真的不在乎你的钱,在从前我穷的时候没在乎过,现在更不会在乎。”我看着他说。   我希望他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和外在的条件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表白,我只对顾覃之说过,我希望他能理解。   “让我想想。”他表情痛苦。   刚才在顾家,顾长山说的那些话,不止让我一个人难堪加难过,更难过的是顾覃之。他通过羞辱我的方式来羞辱顾覃之,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以直接说不接受不同意,但没必要把话当成子弹打出来吧。   第二天我去公司,顾覃之在家,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家,我知道他一天没出去,他在想自己的去留问题。   这个决定并不好做,所以我没有着急,就这样耐心的等着。   原本我们以为结婚了,成家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没想到我们越是亲密,顾长山越是看不惯。   顾覃之想了三天,我处理好帝都公司的事以后,他认真的对我说:“徐徐。就先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回H市,然后找一份工作来做。”   “不,海运项目和新港项目我根本不懂,而且也盯不过来,你去做。你要知道,我的就是你的,咱们不会彼此。”我对他说。   他能这么快的做决定,可以想像得到顾长山到底是怎么对他的。   就这样,我们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原处,中间还多付出去上百万的违约金。不过,这样的结局,算是好的了。如果一切都正常进行,再不出意外的话。   我们满怀希望的来到了帝都,又满怀失望的回到H市。我知道顾覃之的顾虑,也知道他的自尊,所以回去以后把这一切都做得很自然,尽量在公司内部用最平和的方式来安排。   他的工作才一定下来,我就接到了肖肖的电话,电话里传出来的不是肖肖的声音,而是肖叔叔的。   “徐徐,你知道肖肖最近都去过什么地方吗?”肖叔叔在电话里焦急的问。   “怎么了?”我马上警觉起来。   肖叔叔的语气很不正常。   “你过来一下,越快越好。”他叹了一口气,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二话没说,放下电话直接就开车过去。我赶到的时候肖肖躺在床上,似乎状态好了一些,但整个人都是蔫蔫的样子,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肖叔叔一看到我,马上说:“徐徐,我需要知道她最近都和什么人走得近?”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肖肖身体不太对劲儿。”他面色阴沉的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154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白肖叔叔为什么突然把我从家里抓了来,也不知道肖肖为什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更不理解为什么肖叔叔不肯让肖肖去医院。   当我提出让把肖肖送医院检查一下时,肖叔叔的脸马上变了,对我摆手道:“不用,她休息一下就好了,其实肖肖只是……”   就在肖叔叔准备说出真相时,肖肖突然醒了,她有力无力的叫了一声:“爸爸,别说了,好吗?”   肖叔叔马上住了嘴,然后肖肖看着我,很勉强的笑着说:“徐徐,我没事儿的,可能就是低血糖。所以一时没缓过来才昏倒了。”   说完她又看向肖叔皮说:“老爸,你太紧张了,真没必要。”   我看到肖肖在说这句话时对着她爸爸用力的摇了摇头,肖叔叔长叹了一声终于不再说刚才的话题。   “徐徐,咱们是好朋友,我老爸也是完全相信你才叫你来的,我今天这个情况,你不要和别人说,好不好,包括任何人。”肖肖看着我说。   我看了一眼肖叔叔。点了点头。   猜是得出来,肖肖有事情瞒着我,但她不说,我也不知怎么问。   肖叔叔看到肖肖的表情慢慢恢复了一些,自己拉开门走了出去。我看到门又重新关上,才问:“肖肖,现在你可以和我说实话了吧,有什么不方便的?”   “没什么,就是我老爸太紧张了。”肖肖说。   她是铁了心不和我说实情了。   我陪肖肖聊了一会儿,她就表现出很累很困乏的样子,我只好告辞。等我走到门口时,肖叔叔追了上来,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对我说:“你的车先放下,我等一下让司机给你送回来,叔叔请你喝个茶,给个面子,好不好?”   我知道他还是有事和我说,于是点了点头说:“好的。”   山水间是H市很有名的茶馆,价格高大上,环境安静而空临旷。肖叔叔一来就霸气的包了整个三楼,服务员很快把各个小隔间之间的草帘子收了起来,然后四下一看全是玻璃窗和植物,确实让人觉得很不错。   肖叔叔一言不发,等到服务员把茶上来以后,他就挥手说:“有事我会按铃,没按铃以前谁也不要上来,我们要谈些事情。”   那个服务员连声应着退了下去。   三楼的门被关好了,一时间这里只有我和他的呼吸声。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怎么搞得这样神秘。   “徐徐,我想了解一下你失踪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肖叔叔认真的看着我。   我不解,所以没回答,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这件事过去的时间很久了,现在基本上没人能想到这件事。何况。他做为长辈,做为我老爸的好朋友,一定也知道让我重提这件事,不是很容易的,因为那个恶魔还没抓到。想到这一切,我心里还会有害怕和恐惧。   “我知道让你重复一遍很难的,但是我必须知道。”肖叔叔说。   “为什么?”我低声问。   我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调整到平和的状态了,但是谈到这件事依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想把那个男人抓起来,如果伤害你的那个男人就是肖肖认定的男朋友陈渊的话。”肖叔叔眼神凌厉。   “肖肖出什么事了?”我问。   “你看出来了吧?”肖叔叔苦笑一声,“肖肖状态不正常,她还不肯让我和你说,这种事情已经是第三次发生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我知道这是在和陈渊在一起以后才发生的。”   “什么情况?”我还是不解。   肖肖的身体出了问题。难道和陈渊有关系。   “肖肖吸毒了。”肖叔叔的话很直接,把我惊住了。   “什么?真的假的?”我脱口就问。   “这种事,我不会和你开玩笑。”肖叔叔一脸严肃,“是真的,我和她确认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送她去戒毒,所有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以后她还要怎么活?不让她去,靠着个人的意志力是办不到的。”   肖肖吸毒了!   我已经被这个消息砸晕了,而且这一切是和陈渊相关的。   原来,这就是他控制肖肖的手段,我还以为肖肖遇到了他,错以为是真爱。我们都把陈渊看得太简单了。   “你能断定?”我问肖叔叔,手在桌子下有些发抖。   有些人天生就是人渣,永远也不可能变好。当肖肖和我说她如何爱陈渊时,我以为他们两个互相改变了,没想到肖肖只是被他用特殊的手段控制住了。   “嗯,断定。”他点了点头,“现在我已经让人在国外开始查他的下落,如果能找到我也会用自己的办法去收拾他,只不过天高皇帝远,我们的手确实伸不到那么远。”肖叔叔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徐徐,你以为你老爸没为你查陈渊的事么?他把能动用的关系都动了。但是这个人在国外根深蒂固的,很难动。而且他的行踪也很神秘,根本判断不了他在什么地方。”   如果肖叔叔不说,我不知道老爸曾经为我做过这些。   肖叔叔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肖肖身上,对我的事也只是一带而过,继续说:“现在我想知道你详细的经历,这样我才有迹可循。”   “我可以再说一遍,但是我想问一句,您没打算找报警吗?”我问。   “徐徐,怎么报警。直接和警察说我女儿吸|毒了?”肖叔叔问我。   他把我问住了,我知道警察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怎么办,直接公开且把肖肖控制起来,送到戒毒中心强制戒毒。   这种事是家丑,真的不可外扬。   我不知道怎么帮肖肖。也理解她刚才为什么拦住她老爸不让他告诉我一切。这件事,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最后,我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陈渊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然后确定自己再也没什么遗漏了才住嘴。   “谢谢。”肖叔叔认真的握着我的手说。   “如果有进展。记得通知我一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说,我也想早一点把这人个送进去。”我说。   肖叔叔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我整个脑袋还是昏的,根本想不到陈渊会卑鄙到这种程度,用这种方式来控制肖肖。   想到控制两个字,我忽然意识到,或许他现在和肖肖还有联系?   周警官再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有什么新情况时,我犹豫再三把肖肖吸|毒的事瞒了下来。理智让我想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感情不让说。   如果说出去,肖肖的名声就毁了。   晚上我想到这些事睡不着,打开电脑查戒毒的办法,没想到惊动了顾覃之,他悄没声息的站在我背后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吓得我差点从椅子摔下去。   “干什么?”我回头低声说了他一句。   “半夜查这个。应该是我问你干什么吧?”他凑到我身边,把脑袋放在我肩膀上说,“老婆大人,你是不是吸|毒了?”   “我天天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我干了什么你不知道。”我看着他。无奈的说,“吸|毒的是肖肖,陈渊干的。”   顾覃之一听陈渊的名字,马上就变以了脸:“最近你有他的消息?”   “不算有的,但也不算没有。”我把电脑合上,把肖肖的事和他说了。顾覃之听完以后马上皱起了眉,低声咒骂了一句:“太恶毒了。”   “关于这件事我一不能告诉警察,二不能有任何动作,真的特别生气。正巧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下去,你说现在肖肖会不会还被陈渊控制着呢?”我问。   顾覃之想了想说:“很有可能。”   “那怎么办?怎么能把他引出来?”我又问。   “除了警察能处理这件事,你以为凭着我们天天上班的小身板干得了这件事?”顾覃之问,“而且他干的那一行说难听点,就是黑︹社会,我们和他比都是好公民,好人遇到流氓,招数心理你都不是对手。单靠我们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奈何陈渊,如果是做生意,我有胜算。做这个,未必。”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叹气道:“只能等警察的行动了,他在外国又不好办。”   说起陈渊,一切都陷入了死胡同。   一周后,我又看到了肖肖,她似乎更消瘦了一些。   我们是在餐厅偶遇的,看到我路过她的座位,她一怔,然后笑了笑。对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站起来把我拉到了一旁。   “和朋友吃饭?”我很自然的问。   “嗯,算是吧。”她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对我说,“我知道,我的事你还是都知道了,我老爸都说了。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我点了点头,担心的看着她低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查国外的专业机构,我想让你好好的,我觉得你最好休一段时间的假,然后去国外治疗,等全好了再回来。这件事又不是真的没办法,对吧?”   “谢谢你,徐徐,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肖肖笑着。   她的脸很瘦很瘦了,这样一笑颧骨都鼓了起来,眼睛显得越发的大了。   ☆、155 旧人重聚   “肖肖,到时候我陪你去。”我看着她,心疼的说。   “嗯,好的,我如果决定了,一定让你陪着我。”肖肖说完指了指坐在原地等她的男人说,“我约了人的,等一下有时间再聊。”   我应了一声,去找自己的座位。   今天是顾覃之打电话说请我来试一个新的餐厅,没想到遇到了肖肖。我原本计划吃完饭以后,再和肖肖聊聊,没想到的是等我和顾覃之吃完饭以后,肖肖早就不见踪影了。   顾覃之看到我在找人,用一种满是嫉妒的语气说:“怎么了?你在找谁?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让你老公我现在很吃醋啊!”   “肖肖。”我看着他无奈的捏了一下他的脸说,“刚才进来时,我看到她就坐在那个位置。”   “或许走了。”顾覃之毫不在意,看了看那边,又说,“有时间你约她多聊聊,但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在我催促下才说了下面的话:“有一点,你千万别觉得好奇去尝试那个东西,据说染上了,根本就没人能完全戒得了。”   “乌鸦嘴!”我马上说,“戒得了没出来说话而已,霍元甲不就戒了么!”   “徐徐,你这是太特殊的个案了。”顾覃之无奈道。   我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希望这不是个案,我希望肖肖能够真的戒掉毒︿瘾。这个东西,会摧毁人的健康和意志。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或许已经有了更好的戒|毒办法,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努力查,一定能找到。”我说。   顾覃之揉了揉我的头说:“我知道和你的肖肖的感情好,但是我是按事实说话。最近我也在托人打听,看是否有更好的办法,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他这样说,我刚才那一股子气反而消了不少,对他笑道:“覃之,你知道吗?女人最讨厌的就是在某些时候,男人不近情理的理智。”   “好啦,理解,以后不会犯同样的问题。”他把一拉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然后说,“走,现在需要做的事,是回家看儿子。”   现在我和顾覃之的生活趋于平静,球球的安全感明显的比原来好很多,至少在他在晚上睡觉时,很少突然惊醒然后哭一场需要哄半个小时才能入睡。现在他差不多能一觉睡到天亮了,这一点让我欣慰不已。   第二天中午,顾覃之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有个饭局,是他的老朋友,特意从帝都赶来恭贺我们结婚的,让我晚上一定过去,我问他来的是谁,他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到了晚上,我先和老爸打了招呼,然后精心打扮了一番去找顾覃之,走进包间才发现来的人我居然都认识,来的是项东他们几个。   “顾少终于抱得美人归,我们来恭贺一下。”项东道。   顾覃之笑了笑把我按到他身边的座位上说:“算了,大家别开我玩笑了,原来在帝都顾少顾少的叫着,我也就那么听着,现在不同往日,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职业经理人。”   郭景然看了我一眼,笑着拍了拍顾覃之的肩说:“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要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徐徐同学是母老虎呢。”   他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也把顾覃之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问了一句:“景然,什么时候吃你和贾茹的喜糖啊?”   “景然定婚了,你没在帝都通知不到而已。”项东马上说了一句,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没人再去追问郭景然的订婚对象是谁,但是不用问,必定不是贾茹。   我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悲凉,这个社会的阶层真的就这样固定了么,真爱居然什么都办不到了。   项东定的是一个很大的包间,点了很多吃的,喝的,大家吃好喝足以后,有服务员来收走了餐具,把餐桌翻转了一下,弄成了高茶几的样子,包间里的水晶吊灯一关,各色射灯一开,变成了KTV包房。   项东等到服务员走出去才说:“我在H市可是初来乍到,不想一晚上赶那么多的场子,就托人安排了这家,虽然不是专业的KTV,但是音像设备也是一流的,你们试试。”说完,他又说了一个很大牌的音像品牌,说是这一家的专用,甚至国内很多平民级别的专业KTV都没有这里的设备好。   顾覃之笑了笑说:“你们来H市,应该由我来招待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半个地主,对吧。”   “下一次。”项东很爽快的说,“下一次,你来个大的豪的,最好把天堂开到帝都来。”   提到天堂,所有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的。因为一提天堂,我们都会想到那个短发爱笑的女孩贾茹,一提天堂,大家都会想到顾覃之原来风光无限的样子。   郭景然此时开口问:“项少,你要唱那个,还是那个老掉牙的三万英尺?”   项东笑了笑:“今天换一个,咱们唱《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这样一打岔,话题又揭过去了,包间里看起来气氛好极了。我们是一群经历过什么的朋友,大家会有尴尬会有难堪,但是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所以会巧妙的化解难堪。   但是,这种看似平和欢乐的场面却让我心里异常难过。   到了凌晨十二点半。所有人都尽兴了,大家说了再见。临离别时,项东给了我一张名片说:“徐徐,这一次来H市,我们是准备把自己创业公司的第一家分公司开到H市,说不定以后还有业务往来,这是我的名片,记一下。另外,下周如果有时间,咱们约个时间在办公室里谈谈正事。”   我拿起他的名片看了一眼,公司名字还是原来那家。那是顾覃之当时为了给我化解在集团上班的尴尬。让我去的那家公司。他当时完全不管我有没有管理经验,直接把我塞了进去,和这几个富二代一起筹备公司的成立和运营。现在两年多的时间过去,这家公司在市面上已经赫赫有名,甚至已经拿到了天使轮的投资,在国内扩张是第一步,说不定将来会在纳斯达克上市。   项东看我收起了名片,拍了拍顾覃之的肩说:“H市分公司,其实还是你来管比较好,你在咱们公司可是大股东。”   顾覃之脸上不是十分好看,我看得出来他努力在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没问题。等我把自己这个职业经理人的本职工作做好了,如果我老婆没意见,我就和你们一起创业。只不过,现在你们已经把公司经营得这样风生水起,我此时介入,有点坐享其成的意思。”   “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谁计较这个。”项东说完,伸手拐住了顾覃之的脖子,回去对我说了一句,“嫂子,我找覃之说点私事,你别偷听哈。”   “要不让他晚上和你一起去住酒店,你们可劲儿的说。”我说。   项东笑了笑说:“不敢,棒打鸳鸯可是会遭雷劈的。”   说完,二人还是直接去了距离我们很远的绿化带旁说话,郭景然怕的尴尬,找了一些从前的话题出来聊,大家聊得还算尽兴。   我时不时看一眼顾覃之那边,他和项东抽上了烟,一边抽烟一边说着什么,声音不大,但肢体动作很明显。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二人一起回来。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顾覃之的脸,表情正常,眼神看到我时有些躲避。我不知道项东和他说了什么,决定等一下回家的路上问他。   一上车,我就假装无意的问:“你和项东说了什么,还说了那么半天?是公司经营的事?”   顾覃之看了我一眼,很自然的说:“公司经营的事也有,但更多的是我的家事,也就是我老爸的事,现在老爸把所有的股份都放在自己手里,把得严严的。项东怕我吃亏,让我想点办法回去活动一下,说自己守了二十几年的一个金山,总不能被一个半路出来的家伙给抢了。”   我们都知道,项东说的“半路出来的家伙”就是陈渊。原来,顾家的这点家丑,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他们也知道你的经历,现在所有人是站在我这一边的。”顾覃之略有所思,“不过,这些人也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只要我将来有机会掌管顾氏,他们也都有钱赚。陈渊拿到这一切,就未必了。”   “现在完全没有突破口。”我也不由叹气。   顾覃之三番五次为了我和家里闹翻,如今又闹到了这个地步,我把顾覃之留在H市,更是触了顾长山的逆鳞,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和解。那天,我和顾覃之一起摆正心态上门拜访顾长山,却被他那样对待。一想到这件事,我的心就不能平静,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但是,事后想想,他毕竟是顾覃之的父亲,我们真的无计可施。   顾覃之说完这些,就不再说话了,一路之上脸色沉沉心情不好的样子。   到家以后,我本来是准备和他聊聊,但他完全没心情,自己洗了澡,等我洗完出来时,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我推了他一下,他完全没反应,只得自己也睡了。   今天晚上的聚会看似很圆满,但实际上真的有很多问题。项东他们的出现让顾覃之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很不高兴,他不喜欢和我一起工作,更何况现在不管在谁的眼里,他都是在我手下做事。而且,他骨子里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决定了他骨子里的高傲,他有点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意思。我对于顾覃之是完全放心的,甚至也想把公司交给他打理,但是我老爸死活不同意。只说我们才刚刚结婚,完全还没有共享财产的条件。   我现在也不是公司的完全负责人,很多事的决定还要听老爸,听到他反对的很坚决。在提了一次以后不敢再提此事。以老徐的脾气,我提得多了,他肯定以为是顾覃之让我问的,到时再对顾覃之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就坏了。   今天的事,触动了顾覃之自从结婚以来就压抑着的情绪,我知道他不高兴,想到家以后好好安慰他,不想他却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看到他好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心里也稍安一些,计划着晚上忙完再和他聊,于是就各自和球球告别,上班去了。   我下午接到了肖叔叔的电话,因为我知道了肖肖的事,他对我说话很直接,问:“徐徐,你劝肖肖去国外办这件事了?”   我一怔才意识到我劝说肖肖去国外戒|毒的事被肖叔叔知道了,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就说:“是的,我想在国内不能公开这个事,倒不如去国外治好了再回来。”   肖叔叔叹了一口气说:“徐徐,那个陈渊可在国外呢。他在外面的人脉比咱们要广很多。”   他一语点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建议错了。   原来,在肖肖遇到事的时候,我也会急到失去理智,竟然在提这个建议的时候,真的忘记了陈渊的老本营也在国外。但是,陈渊这个人,在国外到底有什么背景和后台?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好好查查,或许他并不像传当中的那么厉害。   “肖叔叔,你说得没错,但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国外到底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虚张声势?”我问。   最近我一直在理顺这件事,甚至悄悄抽时间去看了心理医生。当我一次又一次在心里正视自己的经历时,我忽然意识到,人只要怕了一样东西,会在潜意识里把这件东西的力量放大。陈渊办事心狠手辣,而且传闻中的他在国外势力很大。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他在外面混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来国内顶风作︿案?肖肖说得没错,不管是英法德意,对红灯︿区都是开放的,合法的。他如果在国外经营着这种无本万利,日进斗金的生意,为什么会回到国内铤而走险?   这一切,似乎都不太合理。   我把自己的怀疑和肖叔叔说了,他半晌没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抬高了声音说:“我去,我好像还真的没想到这一点,因为我们都先入为主的把他说的一切当作真的,然后再去调查了。你说得没错,如果他在外面混得特别好,为什么要在国内做违法的事,而且还用那种手段算计顾长山?这太有嫌疑了!”   “肖叔叔,我也只是推测,不知道真假,这些我也没去核实。”我说。   “不用,我去核实。”肖叔叔在电话里说,“一直在托朋友调查他,查来查去,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许我真的把他放得太高了,所以在那个他说的圈子里根本找不到他的影子。”   “我也在托人,但我基本上没有海外关系。”我有些失落,“这件事,真的要麻烦肖叔叔多费力了。”   “这样说太见外了,肖肖也是受害者。我不是帮你,这一次我帮的是自己的女儿。”肖叔叔说,“真的,很感谢你。”   我挂了电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想的事很有可能是打破现在关于陈渊这件事僵局的重要节点,不由拿起一张纸,把所有的线索都写出来,然后一条一条的分析下去。   越是这样理智的分析,我心里的怀疑越多。甚至直接把陈渊放到了一个在外面混不下去的二流子位置上。但是,这一次我不敢武断,一次又一次经历的事让我在做判断时,会更多的考虑综合因素。   这个分析我也没给周警官说,毕竟他也不是万能的,涉及到外籍人士的案子,也不是那么好办的。   我拿着自己写着分析原因的纸发呆,刘秘书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她说:“小徐总,有一位项东先生说和您约好的,他现在在外面来宾室等着呢。”   我看了一下时间。想到自己确实是答应了项东见面谈,于是对刘秘书说:“让他进来吧,是我朋友。”   刘秘书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过了一分钟不到,项东推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我马上站起来,给他拿了一杯水,然后我们在靠窗的会客区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打量了几眼我现在的办公室,笑道:“徐徐,当时我们让你干了那么多的杂活累活,你不记恨吧?”   “怎么会?”我笑道,“当时我去工作,职位就是杂活累活,何况也没多累,公司筹备期不都那样嘛,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何况,当时给我开的工资也是很高的。”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身份,我可不敢随意支使你。现在好了,做项目有需要你的地方,我都不好意思开口。”项东道。   “没事,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然后对公司利益没有损伤的,我应该都会答应。当然,不能涉及原则问题,你要知道我现在还是小徐总,身后还有个太上皇呢。”   项东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有一个项目想和你们合作。”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项目计划书递给了我们,我看了一眼,马上明了。项东的这家公司是做环保新材料的,很多原材料的进出口都需要通过海运,因为海运的成本最低。他想用低价找我们的集装箱拼单。   实话实说,这真的是很小的一件事。   我看完以后,基本上马上就拍板定了:“没问题,你把你们每年的量是多少预估一下,大概每年要走多少单,还有就是材料是否都符合当地的标准,要是标准不够的话,对方国家会拒绝入境,咱们国家也是一样的。”   “这个我知道,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我们做的都是最新型的食品包装材料,一应手续都是全的。”项东说,“真的谢谢啦,其实我也知道以我们的量。根本没资格和你们直接谈,但我不是想节约一点成本么。”   “放心,给你最低价。”我说。   我不相信项东会为这么小的事特意找我,就把刘秘书叫了进来把项目计划书给了她,让她去安排一下,看最近能拼单的箱号是什么,让底下的人都做好了。   果然,项东在刘秘书出去以后,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对我说:“还有一件事,我这里有一家新公司想拉你入股。”   我一下就愣了。   项东的老爸在帝都也是赫赫有名的,他随便找一个股东也比我有钱,拉我入股是为什么?商人无利不起早,我当然不会以为项东只是想让我多挣钱而已。   “什么公司?为什么找我?”我说。   “其实我的目的是你在帝都的那个设计公司,真不知道你的设计人员是怎么找的,一个一个忠心到不行,但设计出来的案子也都牛逼到不行,这两年没少拿奖。”项东说。   我这才明白,他盯上的我自己的那家公司。   “你想让我用那家公司入股?”我问。   “是,不过我会给你足够多的收购费用。”项东道。   “这个没得商量,不卖。”我坚决的说。   项东一脸的为难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卖,但是你能不能先听听我开出来的条件。”   那家公司是我心血所在。肯定不会轻易出售,但碍于项东的面子,我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项东说出来的条件很诱人,价码标得极高,基本上可以重新再成立三家同服规模的公司。   但是,他的条件越优厚,我心里警铃拉得越响。   “项少,你别和我绕圈子,直接说你的目的和原因,为什么要收购我那家不是很有名的公司,否则这事免谈了。”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项东想了一下说:“说了你或许不相信,我们旗下有一家传媒公司想要上市,但是成立时间太短,才只有半年时间,你们现在差不多三年了,而且经营得一直很好,基本上从成立就开始盈利,满足三年连续盈利的条件。我呢,就想借一个你们的壳。”   ☆、156 项东的条件   他说完以后,眼睛灼灼的看着我,等我给他一个答复。   我才准开口,他又缓缓道:“我知道,对于这家公司你注入了很多心血,当时成立之初,也没人能想得到,你会在短短的时间里扬名帝都,更想不到你会是H市徐成然的女儿,所以我知道你不缺钱。”   “嗯,不管我缺不缺钱,这家公司我根本没想过要卖掉。否则太对不起我一周飞回去一趟处理业务了。”我对项东抱歉的笑了笑说,“所以,真的对不起了。”   “别急着拒绝了。”项东道,“我想我有东西可以帮你。”   我扬眉,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来H市,我对你的公司志在必得,所以带的东西很全。”他说着打开了自己高档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整齐的深蓝色的文件夹,上面有一行字很大,递到我手里以前。我就看清楚了,那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项东把文件夹放到我面前,一字一顿的说:“嘉里A是顾氏集团旗下最大的公司,不巧的是当年创立嘉里A时,我老爸手里有点闲钱,在里面占了一点股份,这点股份恰巧比重不少。现在,我们准备把这一部分股权出让,价格当然不低,但低于二级市场的价大概十个点,你若感兴趣,咱们可以聊聊。”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拿起了那份文件,在项东的注视之下,我也来不及掩饰自己的真实反应。直接看了下去。   老爸说得没错,在老商人面前,我到底还是嫩得多。   我从来没认真研究过顾氏的股东构成,因为怕顾覃之多想,更怕他误会。大家都知道,越是自尊心强的人,在遇到挫折时自卑心也越强。我如果悄悄研究顾氏,对顾覃之来说是打击。   嘉里A确实是顾氏的发家公司,也是帝都最早的本土房地产公司,现在开发的项目在帝都都属龙头项目,基本上都是四环以内的地块。唯一不太理想的是,这些地块都开发并且售罄了。帝都最近几年对于房地产严格管控,很多已经拍卖的地都被叫停,所以最近三年嘉里A并没有什么大项目做。   但,不管现在怎么样,嘉里A的市场影响在,确实是一块金字招牌。   我用了十分钟,认真的从头到尾看了那份文件,没想到的是项东手里居然有嘉里A的百分之八的股份,而顾长山手里才有百分之二十一,项东属于大股东了。   “我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出让这些?”我把文件合上,送给项东手里。   这几个月的历练让我知道,天下根本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如果真的有,那要小心掉下来的不是铁球。   “实话实说,现在房地产已经发展了十几年,国家反复出政策调整,所以在三五年以内,基本上没有什么暴利项目可做。除非你能以极底的价格拿到地块。嘉里A早些年拿地价很低,但都开发完了,所以近期内,我不是很看好这家公司。这是其一;第二,我们自己的企业要转型,而且我的目的是把企业从头到尾整顿,并且计划分批上市,所以我需要钱,需要把股份变现;第三,你的老公顾覃之现在需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回顾家,名正言顺的接手顾家的生意,你需要这些股权。”项东说完,看着我想了想。“大概就这些了,但我想这些理由已经很充足了,对不对?”   他做生意的时间比我长,不像我和家里叛逆了几年,真正接手家里的生意不过一年的时间。他自然能一开口就找到我的需求,而且说出来的理由都极有说服力。   “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拿嘉里A来换我那个小公司。”我说。   “其实也不是换。各取所需,各自标价。”项东道,“我也不是白给你,你当然也不是白给我。”   我看着他,脑子飞速的转动着。   “我知道,你这么快下不了决定,再考虑一下。机会难得。”项东又说,“我还认识一些不大不小的股东,如果你有意向,可以都收过来,打顾长山一个措手不及。我大概替你算过,如果你的钱足够充裕,收购过来我联合的那一批小股东,你手里至少有嘉里A百分之十七的股权,到时就能和顾长山抗衡了。”   项东真的特别善于抓住别人的弱点,并逐个攻破。   说实话,他把我说心动了,但我不可能这么快就给他什么答复,这么大的举动,我需要和老徐同志商量一下。   “我需要时间考虑。你大概能给我几天?”我问。   项东一副早就猜到我回答的样子,轻松的说:“一周,我可以给你一周的时间,因为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需要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或者去找其它的公司,或者去准备别的计划。”   “好,我会尽快的。”我说。   项东见我们已经达成了口头协议,马上把那份文件夹递给我说:“我相信你,咱们是朋友,然后再是商人,你先看看,做决定的时候需要有参照物的。”   见他这么坦诚,我也接在手里,对他说:“谢谢项总。”   这个东西在手里更好,老徐同志应该能看得更直接明了。   送走了项东就到下班时间,顾覃之打电话说过来接我,让我稍等一下。我看了一天的文件,忙得有点头昏,乐得自己不开车,就满口应了下来,在办公室等顾覃之,顺便想和他聊聊嘉里A的事,看他感不感兴趣。   顾覃之进来时,手里拿着一杯果汁,放到我桌子上说:“一天没吃水果吧,喝一点补充一下维生素。”   “谢谢老公。”我扬脸笑了笑,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让他坐下,然后道,“今天项东来找我了。”   “他说和你有生意要谈,是么?”顾覃之问。   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老老实实的说:“他想收了我在帝都的那家设计公司,有你说过么?”   “提了一嘴,说得不详细。”顾覃之道。   我假装很自然的说:“还有。他手里有嘉里A的股权?”   “这个,是有的,他是嘉里A的大股东,怎么了?”顾覃之问。   听他的语气,我知道项东没和他说这些,于是笑道:“没什么,项东有意出让嘉里A,问我感不感兴趣?”   顾覃之是个聪明人,眼珠一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问:“他想以此为条件交换。”   “你猜得差不多吧,但是嘉里A确实也是好公司,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考虑一下。”我说。   顾覃之没说什么,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   我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有自己的考虑。也闭上嘴,吸溜吸溜的喝着果汁,坐在一旁看着一脸认真的顾覃之。   他坐在我的办公桌上,一只腿尖惦着地面,另一只腿悬空,眼睛里的东西完全放空,定定的看着窗外的江景很久。最后回过头来问:“徐徐,你是想借此机会,让我回顾氏?”   “我有这个考虑,但主要还要是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离开顾氏,都是因为我,我不能让你因为我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这些我们慢慢往回拿。”我说。   顾覃之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我身后,抱着我说:“傻瓜,你在做决定的时候,真的不用考虑这个。我知道帝都那家设计公司倾注了你很多心血,所以你不舍得卖。就留下来吧,何况……”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我也不说话,看着他一脸的纠结。   他纠结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叹气道:“何况,我觉得一个男人靠着老婆的力气去拿到自己应得的一切,也太弱鸡一些了吧。这些你不用管,做好你自己的公司就行了。更何况,我还不想让自己的老丈人把我看扁了。”   “你瞎说什么,怎么可能为这件事我老爸就会把你看扁,再说了,这件事未必不是双赢的局面。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也并仅仅是为了你,还为了利润。”我说。   顾覃之一脸的情愿,但到底没再继续说反对的话。   我和他日日在一起,对他的心思再了解不过,他真的不想放弃在顾氏的一切。   回到家,我吃过晚饭以后。让球球和顾覃之去玩,自己拿着文件把老爸叫进了书房。这些不是不让顾覃之参与,而是我怕老爸在商量的过程中,不轻不重说些什么话,让顾覃之多想了。   老爸看到文件名就摸出了老花镜,飞快而认真的看了一遍以后,问我:“想让小顾回去?”   “也不全是。有这个目的,只是捎带手的。”我说,顺便把项东找我的事说了一遍。   老爸听完以后,摘下眼镜认真想了想问:“你什么想法?”   “我还是比较感兴趣的,何况他那边收我的公司,给的价很高,而出让这一部分的股权,价格又很优惠。”我说。   “徐徐,你觉得项子是慈善家吗?”老爸问。   我一怔,马上摇头:“不是,他是生意人。”   “好,生意人为什么把这件事两头的好处都让给你了?”老爸又问。   这一下,他把我问住了。我在与项东谈时,只看到了好处,没想到这一点。但我认真的想了想,又把项东现在收购我公司的目的说了,还是了他们要转型。   “这件事口说无凭,即使要做决定,也要了解清楚项东的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爸说完,对我说,“你去和顾覃之说说这事,问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打电话问几个老熟人,打听一下情况。”   老爸说这话就有点逐客的意思,我只好出去。   原本以为能变妥的事,在老爸这里第一时间就碰壁,让我觉得自己有点不太舒服。项东办这件事,表面看是我占了不少便宜。但实在的便宜却是项东。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设计公司对他来说,到底占多大的比重。   何况,所有的事都是经合同的,只要条款弄清楚了,未必能出问题,老爸真的是年龄越大,胆子越小。我记得他刚开始做生意时,只要有利润,总是第一时间接单,根本不去考虑风险这一类的事,还和我说过富贵险中求。   现在……   我什么也不说了,直接去游戏室找顾覃之。   我一推开门,顾覃之就看了过来。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期待。   陈渊的出现,真的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现在有机会回顾氏,对他来说很重要。看到他眼神的这一刻,我几乎都下决心,不管怎么样收购嘉里A,至少做一个大股东,让顾覃之在董事会有发言权和投票权。   ☆、157 猜中了   我原本计划三天以后就给项东答复,但我家老徐同志用了三天时间才和我说这个项目可以考虑,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挂电话,老徐同志又发话了:“徐徐啊,这个项目做是可以做,但是每一份合同都要反复推敲,小心掉坑里。”   “我知道。”我说。   “不过,以你的资历和经验,即使合同上有坑你也看不出来。”老徐生怕打击不死我,又给我补了一刀。   我简直对自己的老爸无语,但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带了点开玩笑的成分,让我觉得这个项目是安全的。   和项东的再次沟通很顺利,双方意向一致。各取所需,而且价格彼此都觉得公道,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已经顺利签了合同。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悄悄进行,等到顾长山知道时,我已经在项东的建议下收了嘉里A的几家小股东手里的股份,公司董事会出股权异动声明时,我已经成了嘉里A的第三大股东,顾长山差一点气得鼻子都歪了。   当我在董事会上看到顾长山时,特别想对他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但考虑到我这句话的杀伤力,我还是忍了下去。   这一部分股权,我原本是想放到顾覃之名下,但是顾覃之不同意,他说亲夫妻明算帐,我老爸也不同意,意见和顾一致,说可以借给他,但不能送给他。   确实,这不是个小数目,我又不能真的拿着老徐的钱当自己的花,只得答应下来,但是我写了一份委托书,把这一切委托给了顾覃之。   在帝都签约完成以后,项东做东,又带大家吃了一顿。这一次多来了一个人许向楠。   我没想到他会在我们几个聚会的时候出现,有点惊讶。   许向楠一看到顾覃之先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说:“顾少,你这样一搞,让你老爸很不好看啊,平白被自己的儿媳妇给摆了一道,偏偏还有苦说不出来。”   顾覃之笑了笑,没说话。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郭景然几个,对项东说:“项东,我发现自己只比你们大三四岁,就像隔着一代人一样,怎么见了我话都不说了。”   项东把许向楠向诸位介绍了以后,气氛才稍微好了一点。   等到结束时,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时就晚了,大家都走出去很长一段了。此时突然有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吓了我一跳,以为是顾覃之在等我,回头却看到了许向楠。   “许少,你怎么还没走?”我问。   “等你。”他道。   “等我?有好事?”我开玩笑道。   “嗯。”他应了一声。看着走在不远处路灯下等我的顾覃之说,“你想拿到顾氏的经营权?”   “为什么这样问。”我说。   “你现在的作法很明显的。”许向楠道,“不管你是为了顾覃之,还是为了自己,现在介入顾氏不是明智之举。”   我一听他话里有话。马上站住了问:“有什么内幕消息?现在我已经介入了,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儿?”   许向楠还准备说什么,看到顾覃之走了过来,闭了嘴想了一下说:“算了,我胡说了,根据你自己的判断来做吧,做生意就是赌,没准你就赌对了。”   他的话越发让我一头雾水了。   顾覃之此时走到了我们跟前,问:“怎么了?”   这话是问我的,我不想把许向楠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出来。平白让顾覃之担心,于是打了个马虎眼说:“没事,闲聊,他说自己出国旅游的趣事呢。”   顾覃之显然不相信,但没当面戳穿。   我回到H市以后,找了个时间给许向楠打电话,想好好聊聊,但几次都不凑巧,他不是在外面,就是在开会,确实忙得不行。后来迫不得已,我提前三天和他约了个上午十点的时间。   谁知就在我准备给许向楠打电话时,肖叔叔的电话抢先一步打了进来。   “徐徐,有陈渊的消息了。”他开口就说。   “他现在在哪儿?”我马上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在法国,但是和你想像的关不多,他只不过是一条街上控制着三五个应|召女郎的一个小头目,根本算不上是大人物。”肖叔叔说,“他把我们都唬住了。”   “你怎么查出来的,消息可靠吗?要不要报警?”我马上问。   “别报警!”肖叔叔马上说。   我怔住了,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徐徐,你能不能过来一趟,这件事电话里不方便说。”肖叔叔道。   我只好放下电话,一边给许向楠打电话一边下楼。他在电话里听出来我走得太急导致的呼吸急促,笑着问:“徐徐,你是在进行什么剧烈运动吗?”   “爬楼梯。”我没好气的说。   “那改天再说。我怕你喘死。何况,现在你决定都做了,合同都签了,往好的方面看吧,应该不会有问题,你或许天生运气好,坏事遇到你也成了好事。”许向楠道。   “说正经的,别扯了。”我对他说。   “真不方便呢,改天改天。”他乐得不和我说,找了这么个借口又把电话挂了。   我这一次直接赶到了肖叔叔的办公室。一进门我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肖肖。   她的状态更差了,比上一次更瘦弱。看到肖肖这个样子,我心里的愧疚一下就把我淹没了。我一直说找时间来看肖肖,但手里的事就像做不完一样,一天一天的忙下去。把自己都快忙忘了。   “肖肖。”我叫了一句。   肖叔叔对我微微摇了摇头,我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以肖肖的经济实力,每天抽的那些量她是轻松就负担得起的,但是她的身体负担不起。现在肖叔叔守着那一层面子,又不肯让她到正规的机构去戒。再拖下去她身体会垮的。   “徐徐,谢谢你还肯对这件事插手。”肖肖眼神再也不如从前那么伶俐,眼珠子都变得有点灰白。   “陈渊的事你知道了?”我问。   她点了点头对肖叔叔说:“爸,能让我和徐徐单独聊聊吗?”   肖叔叔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诺大的办公室就剩下我和肖肖,她身子单薄的坐在我对面,让我看着格外心疼。   “肖肖,咱别扛了,去找正规机构戒了吧,钱不重要,公司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我忍不住开了口,我不知道肖肖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和肖叔叔一样的思路。   “徐徐,我查过资料。也花大价格去问过戒这个的专业机构,所有人给的答复都是一致的,不管家境如何,即使戒了,复吸了机率是百分之百。在他们的记录里,没有一个成功的。我不相信自己会成为个例。”肖肖苦笑道。   “你别这么悲观。”我有点看不下去。   “不是悲观,这是事实。”肖肖看着我,“我真没想到自己做生意五年了,居然会被一个小混混给忽悠了,这脑子就像被驴踢了一样。”   “肖肖,谁都有遇到渣男的时候。”我说着,恨不得把自己的例子说出来,正准备把齐越和杜衡说出来当反而教材,就被肖肖打断。   “不一样的,我遇到的这个真的太极品了。”肖肖说话的时候不再看我,而是看着自己脚下那一片小地毯,“我老爸不让报警,是不想把我折进去以后,再折进去一整家公司。陈渊手里有我的私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我不想死了以后,自己的照片还满天飞,就决心把这件事瞒下去。”   肖肖的话又让我大吃了一惊,一下就判断不了陈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控制肖肖的。   知道这件事以后。我怕刺激到肖肖,与她就没正面谈过。今天听到她这样说,我不由就想问了。   同时,心里对陈渊恨到了极点。   他到底是多有心机的混蛋,才能把像肖肖这种聪明又漂亮的女孩控制在自己手里。   “肖肖,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现在说什么都太苍白无力了。但是,我想你应该试一下戒掉的,或许戒掉以后,就能重新开始生活了。不管过去经历了什么。那都是过去了。就算陈渊把一切公布了,又能怎么样,只要你好好就好啊。”我几乎是在哀求肖肖,不想让她这样放弃。   “你不知道陈渊是什么样的人。”肖肖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的真面目的?”我问。   肖肖顿了一下,表情有点茫然,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在机场你看到他说的时候,我有怀疑,但是我没证据。后来,他又花言巧语的解释一番,我就又一次相信了他的话。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那对这个上瘾呢?什么时候?”我又问。   提到这个话题,肖肖脸色更白了,她身子晃了晃,用手扶了一下沙发的靠背才算稳住。   “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了,一切都晚了。”肖肖不愿意提及这个。   我不想逼她,但我想知道真相,于是缓和了语气说:“这个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但是戒掉的事,咱们再考虑一下,要不就真的去国外,只要你悄悄的去,不会有人知道,戒掉了再回来,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158 另一个自己   肖肖听了我的话,还是摇头,似乎我说了半天,她一个字也没听到心里。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除了焦急,真的没其它办法。我也想把她直接送去戒︹毒,但是肖叔叔呢,肖叔叔只要不发话,我做什么都不行。因为我的位置就是个闺蜜,并不是监护人。   “肖肖,就听我这一次劝,我希望你还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一切都是好好的,咱们再恋爱谈对象说婚嫁,记得我们说过等到对方结婚的时候,都要包一个大红包。现在,我还欠你一个大红包呢。”我对肖肖说。   我努力的只说美好的事,原来一起经历过的。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我这一段时间也看了一些戒︹毒相关的资料,要让他们知道生活还很美好。   “徐徐,谢谢你,我再考虑一下。”肖肖在我说干了嘴以后,终于勉强笑了笑,说出这句话。   只要她有反应,一切就都有挽回的余地,我松了一口气。   她看到我不再说这个问题,自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看着我的眼睛说:“徐徐,我让我老爸出去,其实是有一件事想托付给你。你知道就好。”   她的语气很平和,说起这话时,眼神也开始聚焦,不再那么涣散了。   “我说,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办。”我说。   她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从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纸条,打开自己看了一眼,然后递到我手里说:“这个地址电话,还有帐号你都存一下,我如果去国外戒︹毒,麻烦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每月往这个帐号上打三千块钱。这是一个养老院的地址,每年去交一次费用。”   我看了看手里的字条,是手写的,拆成了小土豆块,很规正的样子。   “然后呢?”我问,“在这里住的人是谁?”   她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也没必要瞒你,这是唐建华的爸爸。”   她说出这个名字,我就什么都懂了。   “你做这件事多久了?他爸爸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情况不是很好。”肖肖看着我说,“我很担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出什么问题,你不能让他知道这钱是我出的。”   我不解:“为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以为这是福利机构出的钱,我只是远远看过他几次。”肖肖继续说,“你只要不把我说出来,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她好像没了力气,微微闭了一会眼睛,睁开以后对我笑了笑:“就这点事是我放心不下的。”   “嗯,你放心。”我对她说。   她的表现很奇怪,话也怪怪的,但我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没有力气和我说更多,没往其它地方想。   “就这样吧,我再和我老爸商量一下。如果能出去,我近期安排一下就走。”肖肖说。   看到自己终于劝动了她,我心里也稍稍有点轻松,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放心,一定能好的。如果你一个人太孤单,我会过去陪你一段时间。”   “不用。谢谢你。”肖肖温柔的笑了笑。   在这一刻,我觉得肖肖笑得美极了。   这一次和肖肖告别,我心里多了一点轻松,终于说动她了。   回家的路上,我心情一直都很沉重,直到看见球球的笑脸。我心情才舒缓下来,刚弯腰抱起球球,就看到了顾覃之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我回来得这么早,有点惊讶的问:“怎么回得这么早,爸去打球了,还没回来。”   “忙完了,出去办了点事,顺道就回来了。”我抱了抱球球,把他递到顾覃之手里,然后自己去卫生间。   我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最近可能是因为生活正常起来,我的气色不错,脸上还稍稍长了一点肉。看起来脸都有点圆了。看着自己,我忽然就想到了瘦到脱相的肖肖,心里又是那种说不清楚的难受。   原来,我们以为彼此是最亲密的朋友,但是到了这种事上,不管多亲密的朋友,能带去的帮助少得可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是真心关心,也无暇顾及太多。   我在卫生间里待的时间稍长一点,球球就迈着小步子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小手扶在门框上,探进脑袋叫道:“妈妈,妈妈……”   看着他,我心都快暖化了。   人或许真的需要有一个孩子,因为他是最深的牵挂,让你忽略自己受到的伤害,一往无前的朝着美好前进。   又过了一周,我听到了肖肖出国的消息,打电话和肖叔叔确认了以后,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满怀期待的说:“肖叔叔,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过一段时间我去看肖肖,咱们一起。”   肖叔叔在电话那边笑着应了两声,不知为什么,我听到他的笑声有点勉强。   我和顾覃之的生活步入了正轨,除了工作的事,生活上算得上一帆风顺。似乎,我一下子就越过了所有的苦难。进入到王子公主式生活的终点。   转眼功夫,球球满两岁了。   顾覃之和我因为对球球的内疚,决定这一次好好办一下生日宴。所以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把认识的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请到了,甚至还决定先在帝都办一场,再来H市办一场家庭式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顾覃之亲自设计的,流程,订酒店,宴请的客人名单,他与我反复敲定,最后才确认了下来。甚至。请柬都是他笨手笨脚用PS设计的,我要插手,他不肯,说要给球球一份来自爸爸的爱。   他愿意如此,我也乐得高兴,索性完全放手。看顾覃之忙这一切。   正日子到来以前,我们一家四口从H市飞到帝都,提前入住了订好的酒店,准备好好休息两天,然后精神满满的迎接球球的两周岁生日。   球球生日这天,天气很好。帝都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天空干净得让人觉得耀眼。   因为具体的流程委托给了专业的公司,我和顾覃之轮流抱着球球接待早到的客人。   我们预计是在十一点半开餐,差不多吃到下三点,关系好的留下来单独去酒店的娱乐层单聚。上午十点半开始,客人集中到来。   这一次,顾覃之真正的放下了身架,跟个尽职的迎宾一样站在最前面,但凡有人进来他都上去寒暄几句。   我抱着球球在休息室待了一会儿,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才推开休息息的门,就看到宴会厅的入口处聚了一群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步走了过去。   才走到人群外围,还没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郭景然从里圈挤了出来,伸手拦住我的去路说:“徐徐,咱们到里面等着吧,刚才有个人走错地方了。还在这胡闹,项东他们几个处理就好了。”   我看他说得挺自然的,就当了真,应了一声说:“走错场也没必要闹得不好看,好好劝劝,让他离开就行了。球球的生日,别闹了不愉快。”   “不会不会。”郭景然忙上说,同时还推着我往里外走。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忽然我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顾覃之,马上站了下来。我一停下来,郭景然有点急了,忙站到我正对面,挡住我的视线说:“徐徐,别在这儿了,走进去,里面好多客人呢。”   他的表现让我起疑,原来郭景然不是这种性格的。   “顾覃之在和走错场地的客人聊天?”我问。   “项东也在,顾覃之也在,马上就解决了。”郭景然还是挡着我,不让我看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在某些时候,直觉准得可怕。我在此时,就觉得郭景然是刻意的,他不想让我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越是这样,我越不肯走回去,绕开了他说:“我去看看。”   “别别,别让球球被吓着了。”郭景然又拿起球球来说事。   我更加怀疑了,把球球递给了郭景然说:“球球,跟郭叔叔玩一会儿,妈妈过去看看。”   球球不认生。也见过郭景然几次,被我强塞过去虽不乐意,却也没不高兴到要哭。我松开手,直接就走了过去,才挤进人群就呆了。   本来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的围观者,看到我出现,马上住嘴。   我抬头,看到了另一个我站在顾覃之面前。   说是另一个我或许不准确,因为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完全不同,发型也不一样,但是我看到那张脸时,感觉自己在照镜子。   项东看到我走进来。脸一慌站到我面前挡我视线,但他晚了一步,该看的我都看到了。   顾覃之看到我也是一惊,表情顿时慌乱了。   另一个我?   我认真打量着站在顾覃之面前的那个女人,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邙邙。可是,在大家不都说,邙邙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吗?那除了她以外,还会有谁和我这么相似?   我还在猜测着,那个女人就走到了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忽然笑了。她声音柔柔的说:“你是徐图吧,我知道你,你名声很大的。”   她说话声音柔和,表情也很柔和,与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格。原本,我以为自己很温婉了,但与她比,我就是个女汉子。   ☆、159 你好旧情人   她说完以后,向我伸出了白嫩修长的手,非常有礼貌的说:“你好,徐图,我叫邱邙,小名邙邙。”   纵然我猜到眼前这个女人有可能是邙邙,但是被她自己如此直截了当的承认我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心里的疑惑很深: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外面太阳正大,不可能是闹鬼。   顾覃之此时已经走了过来,但他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唯独不见红。   我看着他,希望听他说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   “覃之,你为什么不介绍一下我,我看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邙邙主动的伸手挽起顾覃之的胳膊,仰起头带着甜美的笑说。   我有点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了,她是小三儿?我是小三儿?怎么从现场的发挥情况来看,好像今天的女主人是她一样。   我认真打量了邙邙几眼。然后看向顾覃之,想看看他要如何处理现在这局面。   顾覃之站在当中,居然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我马上意识到,面对突然出现的邙邙,顾覃之也没搞清楚状况,所以现在不是让他主动站队的时候。   想到这里我马上走到挽着顾覃之胳膊的邙邙面前,对她说:“邙邙,我知道你,你是顾覃之的前女友,但是你们已经分手了,今天这里是我和覃之儿子的生日宴,你好像来错地方了。请柬我都核对过,我们没请你。”   邙邙脸上完美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龟裂,但是她定力很好,只用了几秒就恢复了正常,依然带着软甜的笑说:“我是没被邀请,是不请自来,看在覃之的面儿上,你不会赶我走吧?”   说到这里,她仰脸看着顾覃之,眼神清澈的说:“覃之,你会赶我走吗?”   她那样的姿态,那样的表情,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不了解情况的也会觉得她是无辜的。   顾覃之此时忽然意识到,再由着邙邙挽着他的胳膊不是明智的事,马上甩开了邙邙,主动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说:“邙邙,我当然不会赶你,你来给球球过生日嘛。”说完,他又对项东说,“项少,麻烦你招待一下。”   项东正等这个机会,马上走过去,对邙邙说:“邙邙小姐,请吧,里面请。”   邙邙似乎并不想给顾覃之这个台阶下,站在原地没走,看着顾覃之说:“我诚心诚意的来,你都不肯招待我吗?”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说:“邙邙小姐,他现在有妻有子,真没时间招待前女友,你要是愿意吃一杯酒,我们欢迎。你要是来找事的,那好走不送。”   我说这话已经很客气了,邙邙听了眼圈一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真搞不清楚,怎么有些人的眼泪说来就来呢。   顾覃之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点不耐烦。对她说:“徐徐说得没错,你要是真心来祝贺的,就到里面坐,如果不是,我找你送你回家。”   我说同样的话,邙邙泫然欲泣的样子;顾覃之换了个说法。她就马上点头,一副委屈的样子点了点头,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这一次跟着项东乖乖的往里面走。   眼前的尴尬虽然缓解了,但我心里十二万分的不舒服。在我儿子的生日宴上,老公的前女友不请自来,想想这都是什么事儿?   但是,今天来的客人很多,邙邙就站在进场的主通道上,不把这尊神请进去,所有人来了以后都会先看热闹,这样的事我不想发生。   邙邙走进去以后。顾覃之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我还没时间说什么,又一拨客人进来了。   球球在郭景然身上不老实,哼哼唧唧一副想哭的样子。此时,郭景然看到我忙完了,把球球送了过来。   宴会开始了,顾覃之抱着球球说了感谢的话,然后下台。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心思却在邙邙身上,时不时观察她一两眼,每次都看到她深情款款的看着顾覃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想干什么?明知道顾覃之已经结婚生子了,怎么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难道给人不清不楚的做小三儿很好么?   关键是,我从来没看到过这种理直气壮的小三儿,完全不把我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   顾覃之抱着球球下来,在我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大家正式开吃。   就在此时,被项东安排到比较靠外的邙邙站了起来,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大礼盒子,提着走到我们面前,完全不征求我的意见,对球球说:“球球,阿姨送你的礼物,打开看喜欢吗?”   球球看到邙邙的脸吃了一惊,然后抬头惊悚的看了我一眼,再看看邙邙,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的认知里,大概想不到还有一个穿着不同衣服,梳着不同发型的妈妈。他呆了几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覃之把球球放到我怀里,站起来拉着邙邙就往外走。   邙邙显然是不愿意的,扭了一下身子,把礼物放了下来。我抱着球球一边轻声安抚,一边看向顾覃之。   如果邙邙不招惹球球,这一次的事只要顾覃之处理得当,我不会追究。我也不会关心邙邙为什么没死,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但是,今天她在球球面前出现了,还是以这种方式,甚至给球球造成了惊吓。这件事不会这样算了。   顾覃之直接把邙邙拉出了酒店,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他才走进来。   远远的我就看到,他脸色铁青,西服上还有眼泪的痕迹,衬衫领子也皱了……他浑身上下都明晃晃的写着。刚才他被某个女人抱着哭了一场。   我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我真的成了全场的笑话。不管邙邙做到了哪一步,我的人是丢尽了。顾覃之就算已经对她毫无感觉了,她也以这种超级不要脸的方式给了我一个下巴威。   邙邙的出场方式太引人注目,我相信生日宴一结束,马上就会传出风言风语。   老爸表现得比我淡定很多。一直在陪着一桌主客吃着喝着,而且谈笑风生,偶尔看我们这边一眼,眼神里都是淡然,完全不放在眼里。而那一桌都是五十岁往上的人,好像也是全场唯一没被邙邙影响的人。   这场宴会原本准备得很完美,进行得也不错,但邙邙的出现让这一切都变了味儿。   我抱着球球勉强切了生日蛋糕,然后让服务生给所有来宾分蛋糕,吃完蛋糕以后,宴会结束。   在送客人离开时,我都没力气也没心情站在外面的花台前一家一家递上的伴手礼,一切都是强撑,到了最后笑得有点木然了。   等到客人走了以后,我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我没理会站在我身边的顾覃之,抱起了球球直接走进休息室。   推开门,我就看到老爸正在里面坐着。看到我进来,问:“客人都走了?”   “嗯。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拨,覃之在送。”我说。   “接下来,你们不还有一场同龄人的聚会嘛,该去就去,孩子交给我。球球折腾了这大半天,也该睡了。”说完,老爸向球球伸出手说,“走,乖宝,外公带你睡觉去。”   球球看看我,虽不会,到底还是爬上了外公的膝盖。   老爸把球球递给了一旁的阿姨说:“先带宝宝上去,我十分钟以后上去。”   球球和阿姨走了以后,老爸语重心长的说:“徐徐,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你第一要搞清楚的是邙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二,要给顾覃之足够的信任。我相信,他不会瞒着你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因为没必要。”   老爸的话让我变得理智起来。   “老爸,你说的我都知道,但生气是一定的,好好的生日宴让她搞成这个样子,我都想骂人了。”我无奈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老爸拍了拍我的肩,“别把覃之一个人扔到外面,我相信他很想和你解释清楚,但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别让有心人有机可乘了。”   老爸说完站起来去楼上陪球球了。   我收拾好心情,出去找顾覃之。果然在外面的喷泉找到了他。他正一脸郁闷的拿着一支没点的烟。   他很少抽烟,除非心情超级烦时才会抽了两支。   看到我走过去,他把烟揉了一下塞到口袋里问:“球球睡了?”   “嗯,外公陪着呢。”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咱们两个散散步,聊聊今天的事儿。”   “好。”顾覃之听到我的语气和话,眼睛里有惊喜。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保持理智,并且理解他。   这是帝都少有的花园酒店,外面的绿化很好。   我们两个沿着散步的鹅卵石小道走在林荫小道上,走出去五十米以后,他试探着伸出手牵我的手。我没挣扎,把手放到他手心里,还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给了顾覃之鼓励,他缓缓的开口说:“徐徐,谢谢你信任我,刚才看到邙邙,我也吓了一跳。现在,我对她也是一无所知。”   ☆、160 邙邙   我相信顾覃之说的是真的,在生日宴上他一脸懵逼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也可以说邙邙的突然出现,带给他的震惊比带给我的震惊更大。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只是她既然来了,接下来就要处理好。”我说。   顾覃之点头道:“我知道,放心,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嗯。”我仰头看着他的脸,心里的气顿时就消了。其实仔细想一下,不管他从前怎么样,自从和我在一起以后,还真的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方亦和与他,关系似乎不太好。我刻意的不去想,方亦和曾经怀过孩子的事。   心里说着不想,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又十二分的别扭。   邙邙今天的表现很明显,她对顾覃之不死心,甚至觉得她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顾覃之对她都是真心不变的,我猜得出来她一定会再次找顾覃之,但我没想到隔天晚上十点,她就给顾覃之打了电话。   球球的生日宴中间虽然出了变故,但做为父母我和顾覃之看到球球的成长,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晚上我哄睡了球球以后,顾覃之就腻腻的凑了上来,手不老实的圈在我腰上,把嘴唇凑到耳边低声说:“老婆,孩子睡好了么?”   “小声点,别吵醒他。”我把手指竖在嘴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推着顾覃之轻手轻脚的从球球的房间走出来。   一到我们的房间,顾覃之就更加不老实的,不仅是手不老实了,嘴巴也不老实起来。碰到什么地方就亲什么地方,不小心碰到我手心的痒痒肉,把我痒得腿脚发软,一下就扑倒在床上,他大灰狼一样扑了过来。   “老婆,老婆,不许躲……”顾覃之声音跟抹了蜜一样,甜得齁人。   就在此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起来,他不理会,装作没听到。我也不想半夜的他还接公事的电话,也没去提醒,我们正准备继续,那个手机反而没完没了起来,在床头柜上震个没完。   终于,顾覃之先失去了兴趣,嘴里嘟了一句:“什么人啊,扰人好事,是会遭雷劈的。”   “去接吧,不知道哪个执着的,说不定是正事,别耽误了。”我推了他一把。   顾覃之不情不愿意,拿起手机喂了一声,然后脸色就变了。   他距离我很近。话筒里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传出一点,我听得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听不出来是谁。   “邙邙。”顾覃之叹气叫了一声。   我心里一动,忽然觉得好笑,这个邙邙也太沉不住气了吧,才分开几个小时就又把电话追了过来,真是够够的了。   “你有什么事?”顾覃之问。   我听得出来,他努力把自己的声音调得很公事化,就像在和同事沟通生意上的事一样。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覃之又说:“现在很晚了,孩子已经睡了,我们全家人都休息了。”   顾覃之这话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不管是谁在这个时候也应该挂电话了吧。但,我猜得到,邙邙不会。   果然,电话是没挂断的,不知道她又说了些什么,顾覃之脸色微变。   他一直没说话,把话筒放在耳边听了五六分钟,忽然说:“邙邙,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我想明天约个时间面谈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想知道你一直在做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而且我很好奇,当年你的死是怎么回事?我在我老婆面前接的电话,很多事我也不怕她知道。”顾覃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你可能不知道,你才才离开的那段时间我是什么状态,我觉得自己是一分一分度过晚上,然后来到更加难熬的白天,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整整三个月,我调整过来,变回了正常的作息时间,人整整瘦了三十斤。后来,我又用了三年的时间忘记你,然后重新开始一切。现在,我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你回来和我说复合,是不是太晚了点儿?当初,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出现?或者给我带点什么消息,但你没有。现在,不用再说什么了吧。”   顾覃之说的这番话我完全能理解,虽然听到他对邙邙那么难忘时,我有心痛有吃醋,但是他这样的话才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好吧,就这样了。”我听到顾覃之管话筒里还有声音传出来,直接挂断了电话,心里确实有点暗爽。   我不希望自己是邙邙的影子,更不希望邙邙的重新出现影响我和顾覃之刚刚缓和的关系。   只是,挂了电话以后,我们两个都没了兴致,各自抱被睡觉了。   第二天下午,顾覃之给我电话,满怀歉意的说:“徐徐,昨天晚上的电话你也听到了,我今天和邙邙见面,你要不要一起?”   这件事晚上我就知道,今天顾覃之重又提起,我还在犹豫。   从理智上说,我不应该去,因为他和邙邙是从前的事我不应该揪住不放,要给他充分的信任,让他自己去处理;但是,从感情上说,我不放心顾覃之自己去,面对一个邙邙那样的女人,我怕顾覃之心软。   我没马上回答顾覃之,他也没追问。电话里一片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徐徐,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现在我有你,有球球,不会做冲动和盲目的事了。”   他把话说到这里,我知道他心里是不想让我去的,虽不舒服还是强压住心里的不舒服说:“好,那你自己去,我还要回去陪球球吃饭。”   “嗯,好的。”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想想也是,谁愿意在和自己的初恋见面时。旁边跟着自己的妻子,即使他对初恋没什么感觉了,有些话总不好在妻子面前说。   整个晚上,我陪着球球玩,却一直心神不宁。   顾覃之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才进门,看到我依然在客厅等他,怔了一下,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我面前给我一个拥抱,说:“怎么还不睡?我说过可能会回来得晚了。”   “不放心。”我看着他,笑了笑说,“邙邙那样漂亮的女孩。我真不放心你和她单独相处,但是毕竟我相信你,你又说自己会处理好这一切,我要出面多了,怕你不舒服。”   他伸手再一次把我抱到怀里,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说:“听到我心跳了吗?现在里面满满都是你,不会有其他人了。”   我微微一笔,趴在他胸口没起来。   这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的感觉很好,很安静,也很踏实。   他过了一会儿才说:“徐徐,邙邙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我和她都说清楚了。”   听他主动说起邙邙,我才顺着他的话问:“你们聊得怎么样?弄明白了为什么一直活着却不出来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不肯说,我也没死问,只是说明了我的立场,让她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只不过,现在的她看着好像过得不是很好,只是比以前有钱了,但眼神很空洞。”   顾覃之说到这里,主动打住,尴尬的笑了笑说:“好了,不说她了。”   其实,他刚才的话只是无意说出来的。但这无意中说出来的话却透露出,他依然在关心邙邙。   我心里特别难受,就像被一把手攥着用力捏一样,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在这一刻,我才深刻的体会到,对于顾覃之我竟然重视到这种程度。   他似乎没觉察到我的异样,松开了手,自顾自的去洗手换睡衣,想借机掩饰过刚才说漏嘴的话。   男人在不小心犯了错以后,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你的反应,而是想办法给自己掩饰。其实,这些掩饰在女人眼里,是多余的。我希望的是,在这个时候他依然抱着我,可是他没有。等到他换好衣服,重又走到我身边时,我把脸上的悲伤难过都掩饰了起来。   也许有的人说得对,他如果真的对前任完全忘情,那就说明他是一个薄情的人,毕竟是深爱的,多少都有旧情在。   我能想通这一点,却不能接受这一点。   整个晚上,我躺在顾覃之身边想的都是,他和邙邙整整聊了三个多小时,到底聊了些什么。甚至,在心里后悔了一晚上,真不知道当时装什么大度,就应该不顾一切的跟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那怕自己的在场,让他们无话可说,也比放任他们随便说来的更好啊。   可想而知,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我是个什么状态,早上头重脚轻的差点爬不起来。可偏偏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不得不去公司。一路上开车,我都恨不得拿牙签把眼皮支起来。   终于看到公司的办公楼了,我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一路开过来腿都软了。   就在我转过最后一道弯时,车子后视镜里好像闪过一个人影,我再看时已经找不到那个人的影子了,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的踩下刹车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在此时有骑自行车的人路过,对大声吼道:“姑娘,你撞到人了!”   我脑袋懵的一下,手脚哆嗦着打开车门,看到自己的前车轮旁倒着一个人,长发红色短裙,高跟鞋白上衣。   她趴在轮子旁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我被吓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一边拿出手机拨电话报警,一边去摸那人的肩,想问问她怎么样。   手机从手里掉到地上,旁边一个围观的群众好心的替我打了报警电话,然后看了一下那个趴在地上的女人对我说:“看不到有外伤,可能是刮倒她了,应该不严重。不过,现在的人都喜欢讹你,姑娘你可能要倒霉。”   他的话让我觉得哭笑不得,什么叫可能要倒霉。我现在是已经倒了霉。   报警电话打完以后,我冷静下来,马上给顾覃之打了电话。他原本是去别的地方处理关于嘉里A的事情,听到我的电话说了一句:“我距离你不远,马上过去。”   过了不到十分钟,顾覃之的车就停在我旁边,此时救护车和警察都还没到。   顾覃之是男人,胆子比我大很多,他直接走到那女人面前,晃了一下她的胳膊问:“你怎么样?如果能动的话咱们现在去医院,不要在这里等救护车了,会耽误救治的。”   那个女人缓缓抬头,竟然没有昏倒。   我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没昏倒却趴在地上不起来,偏偏听到顾覃之的声音才起来。   当她完全把脸露出来以后,我震惊了——怎么又是邙邙,她阴魂不散么?   顾覃之也没想到是她,一怔以后马上问:“你怎么在这儿?怎么回事,撞得严重吗?”   “覃之,我头疼。”邙邙扶着自己的头,楚楚可怜的说着。   她还半坐在地上,整个上半身都靠着顾覃之,脸几乎都要贴到他脸上了。我看得火大,几乎怀疑邙邙刚才是故意碰瓷。从帝都追到H市,她是有多执着。   “我来扶你上车,先去医院检查。”我走过去,从顾覃之的胳膊弯里把邙邙“扶”了出来,然后强行把她扶得站了起来。谁知她才一站直就哎呦了一声,身子一歪又往地上倒去。   她身子一边歪,眼神还在往顾覃之身上瞄。我一气之下,真的想松开手把她扔到一边。   就在我松手的同时,顾覃之眼疾手快扶了过来,看了我一眼说:“要扶就好好扶着,你再摔一下怎么办?”   顾覃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冷。   我被气到不行。往后退了一步说:“先去医院检查吧。”   邙邙再一次顺利靠到了顾覃之身上,也安静下来,点头说:“我应该没事,不用检查。”   旁边看热闹的人看到我们居然是认识的,被撞的也没讹人的意思,马上对这起车祸失去了兴趣,十几秒之内就四下散开了。此时警察也到了,问我情况的同时把邙邙送去了医院。   顾覃之跟着去了医院,而我还在和警察说事故过程。   等我说清楚一切,警察离开以后,我才发现顾覃之不在,给他打了个电话。问邙邙是不是检查完了,他说自己还在医院。   “怎么了?撞得很严重?”我问。   “现在还不知道,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他对我说,“你那边怎么样,警察怎么说的?”   “我没责任,行人的全责,只不过现在同情弱者,要求我给出百分之五十的医疗费。”我平平淡淡的说,“不过,看在她和你认识的份儿上,我出全部,治好以后让她该去哪儿就去哪儿,行不?或许我再送她一笔钱?”我说到这里,已经有点负气了。   今天早上太点背,撞人了,还撞到了邙邙,这不是找机会让她和顾覃之相处么?   “徐徐,她又不是故意的,谁愿意往人的车轮子底下送啊,一个不小心就是死。”顾覃之听出我语气里的不高兴,耐着性子说,“好了,我去看看检查结果。”   “顾覃之。”我叫住了他,“今天早上你去办事,和我是反方向中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我忽然想到这个事,马上问了出来,他出现的太快了。   “上午需要用的文件扔在公司总部了,我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过来取一下。还好我忘记东西,不然你刚才还不践懵了?”他说,语气自然。   这个理由很充分,我挂了电话去问他办公室的秘书,得到的答复与他说的是一样的。只是,纵然如此,我心里也还是怪怪。   过了两个小时。顾覃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徐徐,检查结果出来了,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一种被狗皮膏药贴上的感觉。就那样轻轻的被车带倒在地上,就会轻微脑震荡,这也太寸了吧。但是,医院的检查结果在那里放着,我能说什么。   顾覃之从医院出来,直接去办他的事,等他把一天的工作忙完以后都到了下午六点,我在公司一直等着他。他一进我办公室的门。把东西放下,长舒了一口气。我注意到他进门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打包的餐盒,于是问了一句:“不错嘛,知道我饿了,给我打包带吃的?”   说着我就要去解开餐盒,他忙伸手挡住,对我说:“别别,这是给邙邙打包的。”   我一下就急了,才说了以后不和邙邙联系,第二天就马上给送吃送喝了,这是什么节奏。   “顾覃之,你要说话算数!”我瞪着他,强行把餐盒拿了过来,硬是给打开了。我不吃,我就看看。   “你别这样,等一下给她送过去,咱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都行。”顾覃之说。   “特意打包,还送?”我问,“她现在是脑震荡,而不是断手断脚,就算自己不能出去吃,总能叫外卖吧,现在外卖的的APP那么多,随便点一下都行,轮得到你送么?”   “我不去,我叫人去。”顾覃之解释,“徐徐,你吃醋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嘛,我第一次知道,你会为了我这么明目张胆的吃醋,真可爱。”说着,他又凑了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好啦,咱们就当她一个在H市,怪可怜的,同情她好不好?要不,咱们一起去送!”   “不去。”我想了想给刘秘书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她说有,我马上就把她叫了进来。   看着刘秘书把那堆餐盒拎了出去,我松了一口气,得意的看向顾覃之。   他无奈的举起手说:“好了好了,我服你了,原来挺大方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越来越小心眼儿,还变成醋坛子了。”   “还不是因为在乎你?”我反问。   他叹气说:“谢谢老婆这么在乎我。感动得眼泪哗哗哗的。”   看到顾覃之这样的表情,我也觉得他对邙邙应该真的是出于同情,要是有其它,单是我不让送饭,依他的脾气,就得跟我彻底急了。   到了周末,邙邙还在医院里住着,丝毫没有出院的意思,我催了顾覃之几回,又不让他去医院里催邙邙,把他气得不轻。   我打电话问了医生,他说邙邙的情况现在已经稳定了,应该是不需要观察了,但是每次一说到出院,她就说头疼,不得已又要继续做检查,然后就又拖了下来。   “那让她住着,不过一天一百的床位费,还有一二百块的药,我付得起,看她能住一年不能?”我也来了气。   顾覃之笑着看我扔了电话,去帮我把电话捡了回来递到我手里说:“看样子不是真生气,否则电话就直接扔到地上了,那会有准备的扔到了沙发上。”   “明天我去看看她。到底闹的什么妖蛾子,住院还会上瘾?”我问。   “好了,我去说,你不用去,免得生气。”顾覃之说。   这几天他怕我误会,真的一直没去医院,我的心刚放下,又听他提这样的话,马上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去说。”   我是相信他,但我不相信邙邙。有多少男人出?轨都是因为女人这边的诱惑太大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直接去了医院。   我推开病房门时,邙邙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上拿着小镜子化妆。现在的她应该只上了一层粉底,阳光打在她脸上,皮肤都是半透明的。   看到我走进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你终于肯来了。”   “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见我一面?”我走到她面前站住,居高临下的问。   ☆、161 隐隐不安   她呵呵一笑说:“是啊,不花这么大的力气我可见不到你,徐大总裁。”   她与我说话时,语气很淡定,真的没有一点在顾覃之面前的甜萌感。   “说吧,现在我来了,你找我什么事?”我直接问。   她却没说话,看着我的脸半天才说:“说实话,你和我还真像,八分像吧,你和我这么像,你就不生气吗?”   邙邙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知单纯,她与我说话才两三句就迅速抓住我最讨厌的是什么,最不想听到的是什么,然后一招中的,目的就是直接击中我。   “不生气,虽然看起来有点相似,但气质不同。”我说。话里话外都给邙邙留了面子。我不想一见面就和她撕,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必如此。现在顾覃之完全站在我这一边,我没必要和一个完全没优势的敌人生气。   “气质?什么气质?”邙邙不屑的笑,“你曾经做过鸡的气质?”   她这句话才一出口,我就觉得气往上撞,真的想死也想不到,邙邙如此毒舌。   “真没想到,在顾覃之眼里干净纯洁的邙邙,说话这么荤素不忌,也不知道他要是不小心听到了这样的话,会怎么想。”我维持着平静,没让邙邙看出我自己已经动了真怒。   “他不会知道。”邙邙说。   我对这样没营养的话失去了兴趣。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问:“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见到我,总不至于是为了说这些出出气的。”   邙邙一怔,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淡定,气势低了三分,冷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等一下你还能笑得出来不。”   我挑眉看着她,不再接她的话。   “徐图,你以为你真的得到了顾覃之?”邙邙问我。   “结婚了,领证了,生孩子了。”我冷冷看着她,“如果这都不算得到,那什么才叫得到?”   我知道邙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多年不露面,也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在现在来找顾覃之,只能说明一点,第一她现在过得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好,第二,她没有得到爱情,更没得到名分。对于一个在爱情里没名分的女人,说这样的话最诛心。   “再者,现在也不是我得到他的问题,而是顾覃之得到了我?”我看着邙邙,笑得更灿烂了,“你如果来找我们以前做过功课,就应该知道他为了和我在一起都经历了什么,比如说的他为了我毁婚又离婚,之后离家出走,舍弃了自己所有的身份。”   我越说邙邙的脸色越难看。   这些她是知道的,而且她十分嫉妒,因为与她在一起时,顾覃之并没有做出这些牺牲,她以为自己在顾覃之心里最重要,却忘记了一点,时间会改变一切,现在早不是从前了,何况就算是平行对比,顾覃之与她在一起时。表现的也比现在弱势很多。   “他肯这样做,不过是你无耻的偷偷怀了他的孩子,不过是因为你家里有钱。”邙邙咬牙切齿。   我心里切了一声,本来准备说顾覃之与我在一起时,为了叛逆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话到嘴边,忽然觉得没说的必要了。于是轻飘飘的说:“好呀,就是这样的,你有什么办法?你也可以偷偷怀上他的孩子,也可以比我有钱的?为什么你不这样做?”   邙邙被我气得脸都白了。   我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胸中一口恶气终于呼了出去。   “我……”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住嘴笑了起来。“我不相信,如果一切都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为什么在你撞我的那个早上,顾覃之会向你撒谎来找我,他是不是和你讲他要去客户那里,方向与你相反?”   这些是我们夫妻间的生活对话,我不相信邙邙能神通广大到连这个都知道,所以当她这句话出口时,对于我真的是重伤,只不过我比较能扛,维持着平静没让她看出来。   “这又说明什么,他和我说过了要想办法把你打发走。免得你在我们眼前碍眼。”我轻飘飘的说。   这一次,邙邙不再相信我的话。   “好吧,我们直接说正事。”邙邙不再与我斗嘴,直接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回我丢失的爱情,所以对于顾覃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你们现在结婚没结婚,与我没关系,我爱的男人是他,一直都是他,所以我不会计较名分的。”   我真的想不到,一个女人当起小三儿来,拿着爱情为名义说得这么直接。   “你现在爱顾覃之,得不到好处。”我说,“对于你这样的女人,得不到好处的男人你是不会要的。我知道你当时为了你家人,从顾覃之这里得到过什么,用过什么招式,一哭二闹二装可怜,还把自己伪装得多无辜可爱。”   这话揭到了邙邙的短。   邙邙是顾覃之的初恋,甚至还引起我们之间的误会。所以在我回到H市以后,曾找人去调查过邙邙的家人。   调查的人回来说,邙邙家里条件很差,当年四处借贷把邙邙办了劳务输出,她下面还有三弟一妹,所有人都把希望押在了她身上。顾覃之与她恋爱以后,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都有几万,远远超过了她自己的工资收入。当时顾覃之就是一个二世祖,除了花钱,别无他长。在他眼里。几万块钱真的是小意思,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在他眼里,邙邙是一个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因为她从来不喜欢奢侈品品牌。   但是对于邙邙来说,一个月几万的零花钱,真的已经很多了。据调查的人来说,邙邙家就是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迅速脱贫致富的,不仅在村子里盖起了五层的小洋楼,还在县城买了房,甚至买了车子,特别是那个小弟。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有一点调查的人回来说很奇怪,说好像邙邙的去世对于她们家的生活条件并没造成影响,这几年她家是越过越好了,甚至还换了一辆六十万的奔驰车。   我当时要人调查就是为了搞清楚在她与顾覃之恋爱时,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所以对于以后的事就不在意。对调查者最后觉得奇怪的事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来看,邙邙家的生活条件一直在越来越好,而且是在家里人都没有什么明显进项的情况下,这件事太奇怪了。   所以,当时我就应该怀疑邙邙没死。   可是,没死的邙邙这几年一直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邙邙听了我的话,表情一下就变得阴冷起来,她看着我说:“徐图,你只不过是比我会投胎而已,如果把你换到我的位置上,你未必有我做得好。”   我点头:“确实,我就是比你会投胎。但是,如果真的把我换到你的位置上,我肯定比你做得好,因为我比你要脸。”   “好,那咱们再看看。”邙邙这句话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我知道了她的目的,知道了她的为人,也没打算问她这几年去了哪里,这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以我的立场来想,她这几年的去处必定不是一个光彩的地方,否则她也不会在顾覃之面前缄默其口了。   “你的病怎么样了?我撞了你一下没错,但是检查结果你没问题了。你准备住到什么时候?警察给出的事故调解书是各负一半的责任,截止到现在,你住院一共花了三万六千块,出院时你需要付给我了一万八,零头我就要了。”我对邙邙说。   她看到我竟然真的没被她的话影响,气得不成样子。   “如果你想住。没关系,可以一直住到天荒地老,要是觉得在这里住院没意思,可以去精神病院。”我看着气急的她说。   原计划我是来解决的问题的,没想到结果是与邙邙斗了半天嘴,气得肝儿颤,才一无所获的离开医院。但是,也不算一无所获,因为我从邙邙的话里知道,顾覃之对她,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在意,也不像我想的那么不在意。   至于车祸那天的事,我当她在胡说,潜意识里我选择了相信顾覃之。   回家以后,顾覃之问我邙邙什么时候出院,我直接说她不愿意出,还想再住一段时间,说头疼,顾覃之表示无语,过了好一会儿看到我气消了,才说:“明天我去看看,现在既然身体没问题了,再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我既没意也没反对,什么话也没说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第二天。顾覃之去找邙邙了,并且顺利解决了她住院的问题,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但知道他一进家门就对我说:“我和她解释清楚了,她今天下午就办院,然后回帝都。”   听到她要走,我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相说:“覃之,对于邙邙我不想多说什么,那是你的过去,我也同意你保持一份美好,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只是有时候女人的招式。只有女人才懂,你多长点心就行了。”   对于我这样叮嘱,顾覃之很受用,认真的对我说:“放心,我知道。我又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男人,各种各样的我都见过,只不过对她,我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儿。”   “没事,可以不说的。”我看着他,“她走以后,我们还欠大家一个生日宴。”   因为邙邙的突然来H,我们把这里的家宴推迟了几天。现在邙邙终于走了,一切恢复正常。   她离开H市后一周,为了嘉里A的事,顾覃之也去了帝都。现在交通工具把人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不至一倍,视野也扩大了很多。但是,对于顾覃之去帝都,我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162 看望肖肖   我当时要人调查就是为了搞清楚在她与顾覃之恋爱时,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所以对于以后的事就不在意,对调查者最后觉得奇怪的事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来看,邙邙家的生活条件一直在越来越好,而且是在家里人都没有什么明显进项的情况下,这件事太奇怪了。   所以,当时我就应该怀疑邙邙没死。   可是,没死的邙邙这几年一直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邙邙听了我的话,表情一下就变得阴冷起来,她看着我说:“徐图,你只不过是比我会投胎而已,如果把你换到我的位置上,你未必有我做得好。”   我点头:“确实。我就是比你会投胎。但是,如果真的把我换到你的位置上,我肯定比你做得好,因为我比你要脸。”   “好,那咱们再看看。”邙邙这句话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我知道了她的目的,知道了她的为人,也没打算问她这几年去了哪里,这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以我的立场来想,她这几年的去处必定不是一个光彩的地方。否则她也不会在顾覃之面前缄默其口了。   “你的病怎么样了?我撞了你一下没错,但是检查结果你没问题了,你准备住到什么时候?警察给出的事故调解书是各负一半的责任,截止到现在,你住院一共花了三万六千块,出院时你需要付给我了一万八,零头我就要了。”我对邙邙说。   她看到我竟然真的没被她的话影响,气得不成样子。   “如果你想住,没关系,可以一直住到天荒地老,要是觉得在这里住院没意思,可以去精神病院。”我看着气急的她说。   原计划我是来解决的问题的,没想到结果是与邙邙斗了半天嘴,气得肝儿颤,才一无所获的离开医院。但是,也不算一无所获,因为我从邙邙的话里知道,顾覃之对她,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在意,也不像我想的那么不在意。   至于车祸那天的事,我当她在胡说,潜意识里我选择了相信顾覃之。   回家以后,顾覃之问我邙邙什么时候出院,我直接说她不愿意出,还想再住一段时间,说头疼,顾覃之表示无语,过了好一会儿看到我气消了,才说:“明天我去看看,现在既然身体没问题了。再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我既没意也没反对,什么话也没说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第二天,顾覃之去找邙邙了,并且顺利解决了她住院的问题,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但知道他一进家门就对我说:“我和她解释清楚了,她今天下午就办院,然后回帝都。”   听到她要走,我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相说:“覃之。对于邙邙我不想多说什么,那是你的过去,我也同意你保持一份美好,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只是有时候女人的招式,只有女人才懂,你多长点心就行了。”   对于我这样叮嘱,顾覃之很受用,认真的对我说:“放心,我知道。我又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男人,各种各样的我都见过。只不过对她,我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儿。”   “没事,可以不说的。”我看着他,“她走以后,我们还欠大家一个生日宴。”   因为邙邙的突然来H,我们把这里的家宴推迟了几天。现在邙邙终于走了,一切恢复正常。   她离开H市后一周,为了嘉里A的事,顾覃之也去了帝都。现在交通工具把人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不至一倍,视野也扩大了很多。但是,对于顾覃之去帝都,我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现在,公司新港项目因为顾氏的问题不得不停了下来,原来定好的五家合作商只剩下四家,还需要再进行一次公开招标,我一时间也离不开H市,只能在这边盯着新项目,每天晚上定时与顾覃之视频或者电话,其实更多时间都是顾覃之与球球电话,我在一旁围观而已。   但是,就这样看着他们父子对话,我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新港项目招标结束又过了一周,我本来准备周末去帝都的,但是在订机票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肖肖,不由停下了点击确定按钮的手。我应该去看看肖肖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我先给肖叔叔打电话问一下肖肖的情况,他那边说肖肖在国外的戒︻毒机构是完全封闭的,需要提前预约才可以探望亲人,而且那边是不建议探望的,最多可以隔着玻璃通个电话,因为怕有人借探望的时机偷偷运︻毒进去。   “特殊申请呢?”我问。   肖肖是我唯一的闺蜜,我又答应过一定会去看她,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不太开心。   “那这样我问一下。原本我也是要去的,但肖肖给我打电话说不用,她一个完全没问题,让我别来回跑。”肖叔叔说。   “好,我等你电话。”我说。   肖叔叔早就把公司交给肖肖打理了。现在肖肖突然出现,所有的事都压到了肖叔叔一个人身上,他确实也忙得够呛。这种时候,一个孩子的坏处就暴露了出来。在这种时候,但凡家里能有两个孩子。也不至于到这种转身都困难的地步。   因为要等肖叔叔的电话,我还是没定回帝都的机票。   三个小时以后,肖叔叔给了我一个电话,同时说:“是可以探望的,只是检查的比较细,你要去的话,现在预约。”说到这里,肖叔叔顿了一下,“谢谢你,徐徐。”   “你别这么客气,我现在就预约。”我说。   给那边打电话沟通了很久,电话那头的人用英语把我八代祖宗都问清楚了,最后同意我过去探望。我迅速订了最早一班的飞机,赶往肖肖所在的城市。   那是一个我没听说过的中型城市,飞机落地以后我两眼一抹眼。看着机票内部的指路牌转了半个小时才打到出租车,当我说出那个地址是,出租车司机看了我一眼问:“小姐,您确定要去吗?”   “是的,我去看望朋友。”我说。   他一脸的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我知道了,是要给里面的朋友送货吗?”   我有点奇怪问:“送货?送什么货?只是探望朋友啊。”   “不不,小姐,你可能是真的不了解,那里简直就是公开的贩︻毒︻场,在外面弄不到的四号五号,在那里边都能轻易买到,只要你有钱。”   我虽不知道他嘴里说的四号五号是什么,但根据上下文的意思也猜个八︻九不离十,心里咯噔一下问:“您不是在开玩笑吗?那里不是戒︻毒的吗?我朋友从中国过来,就是为了戒︻毒。”   “哦,不可能的,在那个地方出来的,没有一个戒成功的,应该都是吸得更厉害了。”出租车大叔说。   我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一路之上他又我和闲聊了几句,后半段路二人一句话也没说。   当我看到那个古堡一样的建筑时,心里沉沉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看门的人看了我的证件,打了电话进去确定,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才让我进去。在会客室又等了十多分钟,终于,我见到了肖肖。   当她从门外走进来时,我没认出她,因为她比原来更瘦了,眼眶也凹陷的更深了,整个人都像一个行走的骷髅。   “肖肖。”我马上站了起来。   她在我对面坐下,微微笑着问:“说了不让你来,怎么还是来了?我在这里挺好了,没什么事。”   我没和她说路上与出租车司机聊的内容。或许那只是出租车司机的猜想或者是谣传,毕竟很多地方都有与着本意完全相反的谣传。   “我来看看你才放心,你这边戒的怎么样?还需要多久能出去、”我问。   “理论是上四十八天,之后还有一年的康复期,我现在才多久,不过已经差不多了。”说到这里肖肖脸上露了明朗的笑,“不用担心我,只是家里的生意我有点担心。”   “肖肖,你要和我说实话,如果这里不合适,咱们再换地方。”我担心的看着她说,“刚才在来的路上,有一个出租车司机和我说的是完全相反的话,说这里没有一个戒成功的。”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不明真相的群众胡说八道,你要是都相信就坏了。”肖肖又笑了起来,“你看我现在虽然瘦了一些,但精神好很多了,看我的胳膊上针眼儿都长好了。“   她说着捋起了袖子给我看,我看到她雪白的皮肤上有黑色的针孔,好像确实愈合了不少。但是,我对于这个完全是门外汉,根本不知道扎完以后的针眼是什么样的,对于毒︻品的了解完全来源于网络和电视剧电影之类的。   只不过,看到她血管上的那些针眼痕迹,我还是觉得太过触目惊心了。   ☆、163 肖肖出事   顾覃之从深市原本是要回帝都的,但和我通电话时心里挂念球球,直接飞到了H市。我带着球球在机场接他,他看到球球时,脸上明显生动起来,嘴角带着满满的笑意快步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抱起了球球,问着宝贝想不想爸爸之类的话,球球也很配合顾覃之,湿乎乎的小嘴凑到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可爱极了。   “这几天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新的项目要合作?”我很随意的问。   其实很多生意都是在各种行业峰会上达成合作的,大家都是旗鼓相当的人,在这种场相遇了,平时彼此又都是个脸熟,只是利润点好,双方都能盈利,又不违反各项政策规定,合作很快就能达成。   “新项目倒是没有,有一些明年的新政策,大家都交换了看法,还是非常有见地的。”顾覃之抱着球球,一边和我往外面走一边说。   “最后两天没联系到你呢。”我想到他们在公海上的活动,不由问了一句。   “那两天别提了。”顾覃之说,“原来也参加过这种活动。那时候觉得赌赌玩玩喝喝挺好玩的,现在心里有了这么个软萌的小东西,竟然连玩都沉不下心去了。晚上我陪几个业内的大佬喝了几倍,借口太累就直接回房休息了。”   他的话让我松了一口气。顾覃之不是滑头的人,只要他说了,就是真的。   顾覃之在H市待了三天,马上回到帝都。   他前脚才走,邙邙后脚就找到了我的办公室。   看着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我觉得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真的不了解,她究竟是怎么了,一个男人对你都不感兴趣了,咱们保留着一点女人的自尊,主动离开不行吗?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邙邙开门见山。   “嗯,是的,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我看着她,“只不过你这样的人。既然都找上门了,我就算不想见也不能不见,因为你见不到我会在下面一直等着。”   “对。”邙邙答道,“我有的是耐心。”   “说吧,这一次什么事儿?”我淡淡的问。   邙邙没说话,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我面前说:“我来,给你看看这个,希望你能主动离开顾覃之。”   我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脑袋差一点炸开。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自拍的,上面的邙邙把手放在嘴边拍了一个嘟嘴的二指禅照片。这不奇怪,也不意外,让我意外的是她另一只手搂着一个半果的男人,那个男人在睡觉,但眉眼赫然就是顾覃之。   这是我的枕边人,不管是闭眼的睁眼的,我都认得出来。   我双耳嗡鸣,太阳穴一下一下的疼着,胸口憋了一口气喘不上来。   “看到了吧!”她把手机收了回去,“他在公海的那两天是我陪的,不得不说现在顾覃之比以前成熟很多,特别是在床|上。”   我眼前的一切开始发花,邙邙的声音也在耳边放大,甚至有了回声。我看着对面的邙邙的嘴一张一合,心里的痛慢慢麻木。原来,她的不放弃是有理由的,她笃定顾覃之不会坚硬的拒绝她。   “顾覃之在和我做的时候,嘴里叫的是你的名字。”邙邙继续说,“但我不在意,我在意自己是不是得到他,人或者心,我总要一样吧。”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不能理解她的话。在我心里,爱情都是独占的,没有人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你介意这个,对吧?”邙邙继续说,“你介意的话可以退出,真的,我不介意,我甚至不介意他与我上完床,马上就和你在一起。”   我不说话,看着邙邙勉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但是该死的,我觉得天地都在转,自己的身体已经有点摇摇欲坠了。   “好吧,我给你看的就是这些了。”邙邙把手机放到包里,又说,“其实你应该知道。顾覃之这么优秀的男人迟早都是要出|轨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何况,他和我只算是复合,算不是出|轨,你是后来的,你也应该知道,一个男人对于初恋是什么样的心情,特别是这种没得到过的初恋。”   “请你出去。”我不想听她再说下去。站了起来,手扶着桌子才没跌倒。   “好的,我会出去。”她站了起来,“最后再劝你一句话,你仔细想想。”   “出去!”我对她吼,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下去。但是邙邙的声音很固执的传了过来:“你仔细想一下,顾覃之对你的兴趣始于这张脸,后来或许你的性格和家世对他也有吸引。但是起因是这张脸啊。现在,这张脸的原主来了,你觉得哪个男人扛得住?”   我不顾形象的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往邙邙身上砸去,她轻巧的躲开,一笑而后踩着高跟鞋,扭着小细腰走了出去。   我扔出去的东西砸到了关上的门上,一声巨响。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一次,我没能维持表面的平静,我被邙邙成功的激怒了。   坐在椅子上我不知道缓了多久,自己才慢慢觉得裹着脑袋的那一团浆糊褪了去,五官开始清明,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起来。太阳穴是那种血急速上来再急速下去的酸楚和疼。   邙邙刚才给我看的照片是真的,而且相素很高,清晰异常。躺在她臂弯里的人是顾覃之,这一点假不了。我不想替顾覃之找理由。不管是被邙邙下药也好,还是喝醉也罢,一个男人在任何时候都要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他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自己被自己打了脸。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以前,我能百分之百的相信顾覃之。   天色暗了下来,我没开办公室的灯,门外传来了刘秘书的敲门声,还有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徐总,我能进去吗?”   我不想在员工面前露出自己这种脆弱狼狈的样子,抬高了声音说:“没事,你先下班吧,不用进来了。”   “哦。”她应了一声。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软了下来,我把头放在双手之间,用手掌捂了耳边,观自心。   两耳都是规率的轻轻的蜂鸣声,我刚才被气急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办公室坐了多久,但我一直在想的是——没想到我的婚姻又成了一个笑话,才结婚多久,就遇到了老公的前女友来挑衅,而且还挑衅成功了。   手机在桌子上嗡嗡嗡的震动了好几拨,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起电话。其实下班以后,找我的电话很少,有的话基本上也都是私事,我猜得出来是老爸打的,因为我不回去吃饭都会提前说一下,今天我没说,连个信息都没发。   我给老爸回了过去,他声音轻柔的问:“徐徐,别玩命加班了,回家吧,球球想你了,念叨着你,不肯睡觉。”   我这才想到了球球,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对自己说:“没事,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你还有球球呢。”   回到家里。我一切正常,没让老爸看出任何端倪。   这就是成长,惨痛的成功。   如果我是大一大二的年龄,失个恋都能哭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恨不得全世界都要知道我的悲伤。现在不同,我愿意把自己的不好的事情都瞒下来,因为我不想让球球惊慌,不想让老爸担心。   晚饭过后,我先和老爸聊了公司的事,只不过平常心情好我能和他聊上一个多小时,今天才聊了二十分钟不到,我就借口自己累离开了。上楼以后,哄孩子睡觉。孩子睡着了以后,我洗漱完毕,重又打开了电脑。   帝都有两家分公司。刘秘书每天下班以前会把那边必须由我来看的文件整理好,一并发到我的邮箱里,晚上我抽时间处理好,第二天上班以前再给刘秘书发过去。   我眼睛看着电话,表情也很平静,甚至呼吸平稳,胸口连一点起伏都没有,表面看来。我和往常完全一样。但是,没人知道我脑子城乱糟糟的,一团一团全是邙邙和顾覃之的事。   邙邙的话没节操到极致了,每一句都挑战着我的三观和下限。   她不介意和别人共享男人,可我介意啊。   这一招,我就输了。不过,邙邙这种方式的赢,我也真心不屑于接受。   现在。我满脑子想的事就是,如何和顾覃之摊牌,如何公开这一切。他在我面前说起那两天在公海上的事,说得多简单,多轻巧,甚至我连一点误会都没有。   我的脑袋是不是被猪拱了?   我反复想着这个问题。   晚上,出乎意料我居然睡的很好,只是一整个晚上的梦里,都是这件事。一会儿是邙邙变成恶魔,一会儿是我被她推下了楼,一会儿是顾覃之抱着邙邙在笑……   夜里惊醒了很多回,每一回我都瞪着天花板很久,然后再一次入睡。但是,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一想到顾覃之用对我的那种亲热去对待别的女人,我心里的恶心就挡不住,几次拿起手机想质问他,但最后都忍了下来。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也没想好要怎么办。   真的就此分开,球球我是养得起,但我如何和他说关于他爸爸的事,一个出轨的男人,我要自己能忍住恶心在孩子面前说,他爸爸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只不过与妈妈感情不和?我做不到。再者,我为了顾覃之,为了他顺利进入顾家拿到自己的东西做了很多事,包括不计一切后果的收购嘉里A的股份,现在这个项目还在亏损,不知道会亏到什么时候,我们公司内部对我议论纷纷,说什么一个女人管公司不是长久不计。因为太容易感情用事……   所有的事,真的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我和邙邙不同,我的顾忌太多,我身上压着的包袱太多,我不能做得像从前一样说爱就爱,说不爱就分开。   对于顾覃之,我投入太多了。   或许人天生都有一种赌徒心理,投入越多感情越深。我在顾覃之身上,投入的是竭尽所能,用尽全身力气。因为他对我,真的很好。现在,你让我如何面对自己看错人,做错选择这件事?   很多错误,我们承受不起。   老爸呢?我要怎么和老爸解释?   想了一个晚上,我脑子里的冲动慢慢平息下来,我需要在更理智的时候,用气场全开的模式来处理这件事。   这样一想,又是三天。   难得的是这三天,邙邙没来找我。   就在我把事情想得差不多,准备拿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去帝都找顾覃之摊牌时,肖叔叔打来了电话。不对,我应该说是老爸和肖叔叔一起打来的电话。因为电话是用肖叔叔的手机拨过来的,但讲话的人是老爸。   “徐徐,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要挺住。”老爸语气还算镇定。   “什么事?”我心慌,然后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肖肖。   “肖肖出事了。”老爸声意低沉的简单说道。   “出事?戒毒不成功吗?”我问。   这是我能想到的,关于肖肖的最坏的消息了。   “不是,肖肖走了。”老爸说。   走这个词,让我心里一震,我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在这个时候它绝对不是说肖肖离开了一个地方,而是指肖肖离开这个世界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急问。觉得自己的血压在这一瞬腾腾腾的往上蹿。   血压的急速上涨,冲得我耳膜一个劲儿的疼,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耳朵里冲出来一样。   “当地时间昨天晚上十点多,现在那边通知家属去处理后事。”老爸说,“你肖叔叔一个肯定没办法去,你要陪着一起去。”   我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就像在腾云驾雾。   “老爸,我现在去看肖叔叔,你们在哪儿?”   老爸和我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和地址,然后说:“过来也可以,开车慢一点,别急了。事已至此,再说其它的没什么用了,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在突发事件当中,我看到了老徐的淡定。这几十年的生活磨砺让他有一种应对所有突发情况的淡定,似乎事情越是出乎意外他越是淡定。越是紧急他越是不慌。   我本想自己开车的,但坐在车子里我才启动车子就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不得不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送我一趟。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坐在后排座位上,想着等一下见到肖叔叔我要怎么说?劝吗?说什么节哀顺变吗?   该死的,这样的话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我要怎么说得出口。   肖肖明明是一个开朗活泼,永远充满了正能量的女孩。她那么年轻,那么有能力,家世也好,人又长得漂亮,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她就跌倒在毒?品这个东西上了呢?   一进病房,我看到瞬间就老了十岁的肖叔叔,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哗的往下流。   “徐徐,让你来看肖叔叔,你这是什么样子。”老爸低声说了我一句。   “肖叔叔。”我叫了一句,声音就哽咽了,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徐徐来了。”肖叔叔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针,还在打着吊瓶,但他的情绪显然冷静了下来,只是看起来弱弱的,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164 偶遇杜衡   我在这种情况下,只剩下掉眼泪,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除了疼还是疼。   “徐徐,这一次的事还要麻烦你陪叔叔跑一趟,我让秘书订好机票了,咱们再过五个小时就出发。”肖叔叔说。   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艰难的喘气,我心有不忍,真不知道他这样的身体状况要怎么经得起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而且,我忽然想到了肖肖出国戒毒还是我出的主意,心里的愧疚就更深了,甚至现在我都不敢看肖叔叔一眼,他悲伤的眼神让我觉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如果我没提这个建议,肖肖现在或许还在国内好好的。以肖叔叔的家底。足够给她买那些药面儿了。   “肖叔叔,对不起。”我鼓足了勇气走到肖叔叔面前,认真的鞠了一躬,说,“如果不是我,肖肖现在或许不会这样……”   “别这样想,和你无关。”肖叔叔打断了我的话,“这一切和你都没有关系,你不提这个建议,她或许根本就不想去戒。这个东西只要沾上了,想戒掉太难了,但是戒不掉,早晚也是死路一条,结局都是一样的,不过早晚的问题。”   肖叔叔话虽如此说,我心里却知道,早晚的问题也是问题啊,如果我没提这个建议,或许三五年以后就有了更好的戒毒办法,现在医学发展的水平这么快。   “徐徐,事情其实很蹊跷的,那个戒毒机构说肖肖是一次注射过量的毒?品导致的死亡,我们想知道的是一个戒?毒机构,如何会有毒?品提供给戒毒者?”老爸看到我还要说这件事,出言打断了我和肖叔叔的话,“所以,你到了以后第一时间报警。”   “现在呢?”我问,“应该现在就报警,如果等我们去了,一切都晚了。”   “现在肖叔叔公司的律师和我们公司的卫律师已经过去了,他们会看情况做决定,我现在打电话让他们及时报警。”老爸马上说,“人老了,考虑问题不周全了。”   我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错过第一时间报警,很可能就会遗失掉很多证据。   我在医院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有车来接我和肖叔叔去机场,我不知道一个人为了孩子可以牺牲多少,但是肖叔叔的血压就这样高着,硬生生的强撑着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我把医生给肖叔叔开的药抱在手里,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我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时时刻刻盯着肖叔叔。我不想在肖肖出事以后,肖叔叔再出什么问题。往深里说,肖肖的死与我的脱不开的关系。那照顾肖叔叔就是我应尽的职责,就算是我替肖肖尽孝了。   我们一下飞机,当地的那个戒毒机构的车就在机场等着。在来以前,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几家报纸,希望能给整个事件一个完整的报道。这样做出于两个考虑。一是我们在当地人生地不熟,如果不通知媒体监督,怕真相被隐瞒下去。二是想到了当时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话,想借机把这件事捅出去,查清楚肖肖的死因,同时把这家机构是否真的存在黑暗的毒品交易,如果真有曝光出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我请的翻译是当地人,他来晚了,所以他和媒体的人到机场以后。我和肖叔叔执意不走,那个机构的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说我们要是再不走,怕见不到肖肖最后一面了。   肖叔叔一听就急了,怒道:“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   就在那个戒毒机构的人正在连说带比划的解释现在发生了什么时,卫律师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说:“小徐总,到了吗?现在这家机构准备把肖肖送去火化,我在这里快挡不住了。”   我一听急得差点跳起来,不管不顾的一把揪住那个接机人员的领子问:“你们有什么权利在家属看到死者以前把她火化了!”   肖叔叔一听我的话,眼睛都瞪圆了,呼吸一下急起来。   我忙松开手,去包里掏出药飞快的倒出来塞到肖叔叔的嘴里,对他说:“肖叔叔别急,卫律师他们在那边挡着呢,应该不会这么快。咱们快点过去。”   但是,翻译还没到,我真的害怕自己这三脚猫的英语应付不了等一下的情况。正在着急的时候,有一个人自远至近,看到我和肖叔叔时一脸惊讶的问:“徐徐,你怎么在这里?”   我抬头,看到了杜衡。   他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与我偶遇,满脸的惊讶之情。   “杜衡,我记得你英语很好吧?”我问。   他点了点头说:“嗯,公司的涉外业务都是我在处理。怎么了?”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把现在我和肖叔叔遇到的问题简短说了,然后问:“能不能帮我们一下,等翻译到了你再走。”   “好。”他一口应下,一边拿手机一边对我说,“走吧,先过去,不管怎么回事,必须见到最后一面。”   在去的路上,他打了个电话通知公司晚回去一天。然后迅速就挂了电话。   等我们到了那个戒毒机构时,卫律师正一头是汗的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我和肖叔叔下车,忙迎了过来。   就在我们刚走进大门时,后面追上来了当地的媒体。   当我身后站着杜衡和四五家媒体的人时。我心里才稍稍安定。刚才一下飞机,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突然被风吹到异地的浮萍一样。   戒毒机构的人没再拦着我们,直接把我们带进了肖肖的房间。   我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敢推开房门。   肖叔叔不顾一切的推开走了进去,然后我跟了进去。紧接着我就看到了脱了形的肖肖。   她躺在床上。被子还是平的,原来胖瘦得体的身子薄薄的像纸片一样。   肖叔叔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白皮布,一下失声哭了出来。我几步走了过去,扶住了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肖叔叔。   在我的印象里,肖叔叔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样子,他一米八五的个子,现在哭起来像个孩子。   媒体的人也走了进来,对着肖肖的遗体开始拍照片。   此时有一个记者和杜衡说了几句,杜衡马上走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他想问一下,有没有出尸检报告。”   “没有。”我摇了摇头说,“现在我们还没看到。”   杜衡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先和记者说,那个记者拿着一个微型的采访话筒,马上走到了那个机构工作人员面前问了几句什么。那人被问得目瞪口呆。一脸青白。   他可能说的是不知道,说完以后迅速离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带了另外一个人过来。   看到这里,我心里才稍松一口气。看样子,这一次带媒体是带对了。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一切。就算带着律师,那也是国内的律师,大家很少有机会处理涉外的法律纠纷。   肖叔叔哭了一会儿,本来慢慢平静下来。但是,看到那个记者开始拍肖肖身上的针眼儿时,他又不淡定起来,这一次差一点哭到断气。   我知道,不管我心里多难过多悲伤,在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哭。我要是再哭,肖叔叔怎么办?事已至此,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好的处理好这一切。查到肖肖死亡的真正原因,然后照顾好肖叔叔。   肖叔叔身体不支,看完肖肖以后被我强行扶了出去,然后把她托付给了刚刚赶过来的当地翻译,让他自己注意吃药。同时打电话回去问安排过来照顾肖叔叔的员工是不是上了飞机。   我们走的急,只订到了两张机票。但是肖肖的事,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处理好的,所以老爸又安排了肖叔叔的得力助理和几个靠得住的本分员工来这边帮忙。   当天晚上八点,尸检报告终于出来了。与戒?毒机构说的一样。肖肖死于注射过量的毒?品,但是有一条不同,那就是在肖肖根本没有戒毒的迹象,她身上的针眼都是近几天之内扎的。我听了以后觉得不可思议,摇头对那人说:“不可能,我上一次来看她的时候,她胳膊上的针眼儿已经长好了,而且看着不像新的。”   “小姐,她的两条大?腿?内侧已经被扎烂了,你可以看一下。”说着他找开了报告。里面有清晰的图片。我看到照片上全是针眼的,黑色的密密麻麻。   这份尸检报告很说细,厚厚的,身上可疑的每一处都拍了各种角度的照片。当戒?毒机构的人看到我们拿到尸检报告时,脸都白了。   我现在虽然没证据,但我从种种迹象可以判断,这里真的有见不得光的贩?毒?行为,甚至这里的管理者也参与了这件事。   肖叔叔抱着肖肖不肯让送去火化,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一下一下疼,就像被刀扎一样。   “肖叔叔,咱们别这样,已经检查过了,该留的证据也都留了,剩下的就是起诉的事了,咱们总要让肖肖入土为安的。”我说。   肖叔叔还是不松手。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心急,自己在世上最亲的亲人去世了,而且是这种死亡方式,是人都接受不了。   杜衡没走,他说在当地找的翻译不可靠,怕那人给我们胡翻,就主动留了下来。现在,他留下来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没推辞。我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事最重要。   ☆、165 媒体的力量   我在这种时候没计较杜衡和我之间的私人恩怨,对他认真的说了一句谢谢。他似乎觉得不敢正面接受我这个谢谢,马上转了一下头,侧过身子自嘲的笑道:“谢什么,我欠你那么多,这只是帮一个小忙,应该的。”   肖叔叔抱着肖肖哭了很久,直到最后血压升了上来,双腿发软,脸色发白时,才被我扶了起来。我把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马上掏出药,杜衡非常配合的递过来了矿泉水。   在我的强烈建议下,肖叔叔听从了我的意见,把肖肖的尸检报告公诸于众,并且放弃了肖肖的**权,让人把她身上可疑的吸|毒痕迹都拍了下来,并且在当地报纸大肆宣扬。   甚至其中几家影响力很大的报纸的报道是杜衡联系的。我不知道他在这里都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确实做到了,把肖肖的死炒成了热闹事件。终于有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当我们捧着肖肖的骨灰准备回国时,这个戒|毒机构被封门调查,理由是涉嫌贩|毒。   在回国的飞机上,肖叔叔手捧着肖肖的骨灰,一分钟也不放开,眼睛微微闭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上那个盒子上,他一直在喃喃自语。我就坐在肖叔叔旁边,听得很清楚。他嘴里不停的说着:“肖肖,咱们回家了,跟着爸爸回家。”   这一句话,他反反复复说了一路。   我看着心疼,听着心酸,再想到两个月以前,肖肖四肢健全的出国,现在被烧成一捧白灰色的骨灰抱回来,眼睛莫名的酸,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任由它流了一路。   肖肖是独生女,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妈妈去世的早,所以她基本上是肖叔叔一手抚养长大的,甚至为了女儿,肖叔叔一直没再结婚。肖肖也争气,不管是上学时还是工作后,她在同龄当中都是拨尖的,一直是肖叔叔的骄傲。在肖肖接手公司以后,更是把公司经营得风生从起,让肖叔叔很是放心。如今,倾注了他所有心血的女儿,给他带来多少年骄傲的女儿,以这种方式离开了人世,对肖叔叔的打击是灭顶的。   我们一到H市,肖叔叔就病倒了。肖叔叔也是独子,现在有的亲戚都是远亲,可以说没有一个信得过靠得住的亲人。老爸与肖叔叔相识多年,知道了这个情况,就把我从公务当中拽了出来,让我每天去医院陪陪肖叔叔。肖肖是我多年的朋友,我本该如此。于是,为了避免与肖叔叔独坐时,不由自主同时想到肖肖,我把球球也带到了医院。   肖叔叔住院期间,我给肖肖选好了墓地。本来准备开一个追思会,肖叔叔摆手说:“算了吧,既然已经走了,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走。”   所以在肖肖下葬的那天,去的人只有我们七个人,公司帮忙的人四名。我和我老爸,肖叔叔。   这是真正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刻,我为了预防万一,提前托朋友弄了一个私立医院的急救车停在墓地,以防万一。万幸的是,肖叔叔在整个葬礼当中表现得异常冷静。只是在我们临走时,他扶着墓碑看了一眼肖肖的照片,低声说:“宝宝,爸爸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下去陪你了,你和你妈妈先团聚,要好好的,别和你妈妈生气。”   我听着他的话觉得十分不详,却不知道如何劝解。   在肖叔叔住院期间,顾覃之曾给我打过一两次电话,之后就去了新加坡出差,我问了公司的秘书,这一次是新项目组的人去新加坡取经。关于一个酒店项目的。   我当时心灰意冷,满心都是肖肖的事,再加上一接到他的电话就想到了邙邙,心烦不已,也没多说,简单说了两句以后挂了电话。   现在,肖肖的事告一段落,我忽然就想到了邙邙。   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在公海上的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覃之为什么对于此事只字不提?   我不想打越洋电话去质问这种没营养的事,就决定等他回来了再说。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冷静,我觉得邙邙的话里也全是漏洞。她怎么知道顾覃之的行踪,又是如何上了那艘游轮?那是行业峰会,没有请柬的人根本去不了。顾覃之在上游轮以前,每天晚上都和我视频,不可能有机会和邙邙在一起。如果说是顾覃之带她上去的,我也不相信。顾覃之不是这种脑子被驴踢过的人,即便他要出|轨,也不可能把出|轨的对象带到游轮上,还留下那种照片,等着我去捉|奸吗?   我想了这些,忽然觉得邙邙所做所说就是在虚张声势,索性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专心忙公司的事。肖叔叔住院的这两周,老爸重又管理公司,和我说自己累到不行,让我尽快恢复上班。   休息一段时间重新工作,年轻人还有假期综合症呢,何况是老人。   顾覃之回国前夕,肖叔叔接到了我们留在那边的乔律师的电话,他是肖叔叔的私人法律顾间,对于国内国法的法律都很了解。算是业界的一个大拿,他留在那边处理一切事务。   乔律师在电话里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个戒|毒机构的人与毒|贩暗中勾结,把毒|品悄悄运到里面,然后高价卖给正在戒|毒的人。据说,越是戒|毒的时候,越经受不起毒|品的诱惑,于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复吸。肖肖,就这是这样一个受害者。   乔律师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说会把那边的调查报告和结案报告给我们寄回来,说那些涉及到这个贩|毒案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肖叔叔淡淡的挂了电话。叹气道:“即便这样,我的肖肖也回不来了。”   这话深沉有力,让我听得眼睛一热。是的,不管现在把那些人怎么处理了,肖肖永远也回不来了。   肖叔叔拿到调醒报告和结案报告以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我。让我去他家。我知道肖叔叔英文不行,估计看不太懂,又不想去外面找翻译,就想到了我。   我开车一路赶过去,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到肖叔叔时,忽然觉得世上最残忍的事就是如此。让一个独身老人自己度过晚年。   他看到我,苍白的笑了一下,起身去一旁的书架上拿了一个文件袋递给我说:“你给叔叔读读,看看都是些什么事。”   我拿起来,读了一页以后,忽然发现里面有太多的专用名词,我只能读个七七八八,很多词和词组的意思都是靠猜的。   这种文件自然不敢拿出去,因为肖肖的身份,只要一公布这个消息,肖氏的上市公司会遇到股价滑铁卢的。肖叔叔一个撑着公司,经不起这么大的变化。   我想到了杜衡,征求了肖叔叔的意见。他知道杜衡是在国外帮过我们的那个杜衡时,点头同意了下来,同时准备了一个三万元的现金红包,对我说:“这种事不能让别人白帮忙,多少都是要给个红包的,免得给人家带来晦气。”   我本来想替杜衡回绝。说这个算什么,不用讲究那么多。但话就要出口时,我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杜衡和我没关系了,我没资格也没权力替他做什么决定,于是说:“好。我叫他尽快过来一趟,然后红包您自己给他。”   肖叔叔也没多想,就应了下来。   杜衡是在三天以后来到的H市,一落地就被肖叔叔派人接了过来。   他拿着那份资料看了四十分钟,然后对我和肖叔叔说:“这样吧,我翻译成中文,读给你们听。”   我和肖叔叔都同意。   杜衡的英文水平很高,基本达到了同声传译的水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厚厚的两份文件换成中文,读给我和肖叔叔听。   他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边读一边解释。   这份报告很详细,都有哪些人涉及到这个利益链,每个人都干了什么事,其中谁对肖肖的死负主要责任,在这个戒|毒机构一花莫名死过多少人等都有详细的说明。   最后的判决结果读完以后,杜衡对肖叔叔说:“肖叔,就是这样了。”   肖叔叔点了点头,对我说:“徐徐,帮我上楼找一下药,我现在心脏很难受,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他是想支开我,于是站起来就上楼了。等我下来时,杜衡已经走了,肖叔叔对我说:“这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我给的是封口费,二话没说就收下来了。他这样收,我反而安心,若是不收,我反而不安心了。”   听着肖叔叔的话,似乎恢复了正常,我松了一口气。对他道:“咱们明天去看看肖肖吧,把这个结果告诉她,也让她泉下有知。”   肖叔叔点头说:“好。”紧接着又说,“徐徐,这一次多亏了你,要是没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能把肖肖的事处理到什么程度。不过,这件事完了以后,肖叔叔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166 泛酸   “肖叔叔,你有事就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我对肖叔叔认真的说。肖肖的事,我很内疚,在心里无数次的设想过,如果没有我的建议,或许肖肖现在还活着。   “过几天我安排好了再说。”肖叔叔道。   他不肯说,我自然不能问。第二天陪着肖叔叔去给肖肖上坟,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了顾覃之的电话,他说自己提前回来了,现在就在H市的机场。   我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疲倦的睡着的肖叔叔,低声对他说:“你先打个车回来,我现在有事不能去机场接你。”   “嗯,好的。”他声音暖暖的说。最后临挂电话时又低声说了一句,“徐徐,我想你了,很想。”   他浓重的鼻音让我心尖一颤,差一点把车开到人行道上去。   “嗯,好的,等一下见。”我对他道,然后挂了电话。   肖叔叔在后座睁开了眼睛说:“徐徐,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我自己打个车能回去的。”   “没事。我送你,马上就到家了。”我对肖叔叔笑了笑。   从肖肖出事到现在一共不到一个月,但是肖叔叔不止老了十岁,他原来笔挺的腰有些弯了,背也有点驼,最明显的是头发,原来只有星星点点的白发,现在只有星星点点的黑发。   我把肖叔叔送回家,没去公司直接回家,一进门就看到了顾覃之浅浅的笑。原本对他,我心里还是有气的,但一看到他的笑脸,心里的不舒服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从肖肖出事到现在,他一直在忙。我知道,现在嘉里A正好有一个刚启动的大项目,是北三环中关村的一个高级酒店项目。在中关村一带,一直没有高档酒店,所有的五星酒店都集中在东三环的使馆区。这一次嘉里A拿出自己多年前屯下来的一块地,准备做一个地标性的酒店。   为了把这个项目做好,也为了借这个项目在公司站稳脚跟,顾覃之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项目当中。这段时间没见,他瘦了很多,眼神里都是疲惫。   “累了你先休息,想吃什么我去准备一下。”我对他说。   “不想吃东西,想吃你。”他低声笑着,把我圈进怀里,问:“球球和老爸呢?”   “应该是去公园了,每天下午都去公园散步,差不多要到快下班才能回来。你要是想儿子,我打个电话问问那个公园。我去接。”我说。   “不用,我就想你,才不想那个臭小子。”他笑着在我嘴上亲了一口说,“好老婆,上楼陪我一会儿。”   他声音甜甜的。语气黏黏的,让我不由笑了出来。   “不行,你自己上去。”我说。   他有点耍无赖的把嘴一嘟,俯身就抱起了我。身体突然离地,吓得我大叫一怕。然后看到他笑吟呤的脸。   我最怕顾覃之用这种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眼神看我,只要他眼睛一放电,我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一下就被他抱上了楼。   小别胜新婚。   他一进房间,二话不说就吻了上来。这小一个月以来,我每天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如今被他温柔的一撩拨,马上柔软下来,甚至觉得自己心尖都有一种累到发酥,微微喝酒的感觉。   “老婆。我爱你。”他的情话比酒更让人易醉。   等到我一觉醒来,看到了夕阳的红光透过窗帘直照了进来,顾覃之坐在我身边,身子半靠在床头上,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   我才一翻身,他就问了一句:“醒了?我刚才和儿子玩了一会儿了,说你最近太累,在楼上睡觉,我上来看看。”   他说到这里又俯身我额角亲了一口说:“小家伙非要吵着上来看你,让我给撵下去了。”   “干嘛吼孩子。”我无奈了。   “虽然这一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但我们有天天通电话的,我知道你累不累。我还只是累心,你是身心俱累,好好睡一觉洗个澡,等一下下楼吃饭。”顾覃之说。   他一提到工作的事,我就想到了邙邙的照片。   本来这件事是准备一进家门就问的,但是顾覃之一上来就给我放电,我对他的放电又完全没免疫力,居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能忘记,也是因为我觉得他和邙邙在一起不可能,毕竟那只是过去,而且也是邙邙的一面之辞。   想现在说?我抬头看了看顾覃之轻松愉悦的表情,把话又咽了下去。心里暗想:他忙了这么久,先好好吃顿饭,等临睡着再问吧。   到了临睡着。我才酝酿好如何开口,才发现顾覃之已经睡着了。   无奈,我总不能把他摇醒来说吧。就这样一耽误,就到了第二天中午,他办完了公事,去我的办公室找我。   这一次我先把刘秘书支了出去,然后开门见山的说:“覃之,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他一怔问:“什么事?你别用这种语气说,我咋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判死刑了呢?”   他开玩笑的语气让我也有点正经不起来,只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关于你在游轮上的那两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眼眉不自主的往上一挑。我了解他的微表情微动作,知道自己说中了。然后我就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他叹了一口气说:“邙邙和你说的?”   “嗯,她来找我的,还给我看了照片。”我说。   “你现在能这么冷静理智,说明你没相信,对吧?”他问。   “对。要不然迎接你的就是一顿暴揍。”我说。   顾覃之听到我的语气,松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你理智还在。”   “那你就更要好好解释了,否则你一说谎,我马上就能觉察到。”我说。   “其实这件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毕竟事关邙邙的名声。我和她确实是过去时,但我也不想别人知道她的身份。”顾覃之说到这里,一副很纠结很心痛的样子。   他的表情刺痛了我的眼,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酸溜溜,于是说:“到现在了你还维护着她的名声啊,那我可真的生气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对前任的任何关心都是对现任最大的伤害。”   “哎,你想多了。”顾覃之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他想了想才又继续说:“我是到游轮上以后,才看到邙邙的。说实话,她能在那种地方出现吓了我一跳。”   “怎么,她跟着其他大老板去的?”我问。   “不是,你等我说完。”顾覃之还是一脸的纠结,就像不知从何开口一样。   “你知道海天盛筵吗?”顾覃之问。   “知道。”我说。   “那就好说了。”顾覃之想了想。“所有的这种行业峰会,在最后几天都是娱乐项目,而娱乐的时候,避免不了的一项就是各式美女。她既不是我带上船的,也不是其他老板带上船的,而是自己上的船。她现在在做援交这个行业,在上面就像商品一样。那天晚上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人挑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到这里,顾覃之停了下来,“徐徐,你知道这对一个男人的冲击吗?我不忍心看下去,毕竟她和我有过一段美好。”   我听到这里心里更酸了,但我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要是正常点儿的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前女友去做这个行业吧,用顾覃之的话来说,毕竟二人有过一些美好。   “所以,当时我一冲动就把她给解救下来了,我和她事先说好。等一下散的时候,她自己回去住处就行了。但我没想到,她和我说她这样的身份在船上是没房间的,要么被人挑走陪吃陪舞陪玩,要么就是在酒吧里独坐一下晚上。她说,如果她现在回去会被别人笑话死。”顾覃之说。   接下来的不用他说我也猜得出来,顾覃之心一软就把她带回了房间。没想到的是,邙邙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在房间里休息一晚上,而是在晚上对顾覃之上下其手了。   我没打断他,心里猜测着。听着顾覃之的解释。他说的实际内容与我想像的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   最后,顾覃之说:“我为了不让她黏着我,就刻意转移注意力,甚至与她聊了半夜的天,她最后放弃了,说要给我倒杯水,我没防务就喝了。”   “然后你就犯错了?水里有药。”我问。   “没有,怎么可能!”顾覃之抬高了声音说,“我现在是球球的老爸,怎么可能像那些没成家的人那么放松警惕,何况我追到你太不容易了,你又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所以我心里那根弦压根就没放松。即使到了最难受的时候,我也是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生生扛过耿的。天快亮的时候,我实在扛不住睡着了,你说的照片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拍的。”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五味陈杂。既有高兴又有难过,还有心酸和止不住的醋意。顾覃之这次说的应该是真话,我不相信他有出?轨邙邙的胆子。但是,他这样对邙邙,我还是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家辛苦种的白菜,现在被人拱了一下,虽没拱成功,但身上有一个猪头印子了。   ☆、167 谁透露的消息   他看到我心情不爽,背过脸不肯同他说话,马上就凑了过来,用嘴在我身上拱着说:“好老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看到她我就躲得远远的,咱不生气了,好吧!”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平常也是人五人六的样子,现在卖起萌撒起娇来,简直一点节操也没有,让我想气都有点气不来。于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至少白菜没丢,白菜也不愿意丢,就先这样吧。   想到这里,他已经用手去挠我的痒痒肉,一个没绷住,我笑成了一团。不小心就滚到了他怀里,他的手一停下来,我止住了笑,看到他笑意满满的眼睛正看着我。   原来上班的时候天天盼着周末,现在自己经营公司,连这个盼头也没了,平常是忙,周末更忙,甚至大部分周末都是在飞机上度过的。帝都我自己的公司虽然卖给了项东,但老爸公司的帝都分公司一口气又开了两个,帝都又是大市场大潜力的地方,现在还没派一个合适的人去做常驻总。所以只能由我来回跑了。   周末我与顾覃之一起返回帝都,走的时候球球依依不舍的,可能是我老爸教育的好,小东西知道我们是去办公事,抱着腿腻味了一会儿就作罢了。   到了飞机上,我松了一口气对顾覃之说:“现在我觉得不如在帝都自己做那家小公司的时候,至少每天有三到四个时陪球球,现在平均一个小时都算是多的了。”   顾覃之也深有感触,学着我的样子叹气说:“我和你感觉一样的,忽然觉得那一段离家出去什么都不管的日子简直太轻松了。”   当然,这种话我们也只能说说而已,说完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飞机起飞,我有些累了闭目养神,手就被身边的顾覃之握在手心里,他一会儿抠我的手心,一会捏着我的手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我累极困极,虽然睁开眼说他几句,但最后到底没睁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在降落了,他倒是一路没睡,一副很精神的样子。   飞机刚刚落地,我打开了手机,手机才自动搜索到信号,就叮当叮当来了一堆的消息和电话,我心里苦笑,真是一刻也不能闲着。看了看顾覃之,他情况和我差不多,也在低头处理手机里的信息。   我暗自摇了摇头,一时间有点小感概,不知道现在到底挣钱是为了享受生活,还是变成了单纯挣钱。   就在此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声音有点惊悚的响着。电话铃里就透出了着急的味道。我看了一眼屏幕,肖叔叔的,马上接通。   “徐徐,你现在在哪儿?”他开口就问,“讲话方便不方便?”   “在帝都机场,刚下飞机。”我说。   “我打了半天电话。你才接,等一下看看这周末出来的财经周刊,还有那几个金融网站的首页。”肖叔叔说。   “怎么了?”我问。   “肖肖的事有人在国内报道了,而且是全篇幅的报道,今天是周五,明天和后天股市不开市。我不知道一开市会成什么样子。”肖叔叔的声音有点低沉,“你先看一下吧。”   肖叔叔的话让我一愣,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电话只通了三分钟就说完了,才挂断电话老爸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徐徐,肖肖的事是不是从你这里透露出去的?”   “怎么可能,你也知道了?”我问。   “现在不只是我,全中国的人都知道了,只要是认字的能上网的。”老爸语气很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不会是你,但是跟你肖叔叔怎么说?”   我有点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刚才肖叔叔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清楚了,这不是我干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问我?”   “这个周三。你肖叔叔约我喝茶,说了他准备把公司出售给我,整体出售。”老爸说,“现在事情刚有意向,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让他怎么想,你让外面所有的人怎么想?”   原来如此,我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现在的局面,所有的人都会怀疑这个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因为这样做我们是最大的获利者,因为他们在股市上的价格一跌,我们在做收购估价时,可以往下低估几个等级,用于收购的钱会少很多。   “爸,其实这件事很好解释清楚,不管肖叔叔的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别趁火打劫,直接按原来评估的价格收购就可以了。”我说。   “说得简单,监管部门那里如何解释,审计怎么过,怎么向咱们公司的董事会交待?那些股东不会多花一分钱,何况是这种一天都能浮动千万的事。徐徐,你爸不是个体户。”老爸说。   其实他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刚才的话也是没过脑子冲口而出的。   “那要怎么办?”我说。   “找到透露消息的人。”老爸停了一下,“现在我觉得那个叫杜衡的嫌疑很大啊。”   我也同时想到了杜衡,心里有点不敢相信。我觉得杜衡不是这种人,何况这件事整个过程,知道的人并不算少,也未必不能是其他人透露出去的。只是,肖叔叔对我的信任。恐怕就要毁到这件事上了。   老爸的电话收线了,我却再也轻松不起来。   “怎么了?肖叔的公司怎么了?”顾覃之问。   我默默的打开随身电脑打开,然后打开了几大金融网站,看到每一家网站的头条都是一样的,关于肖肖吸毒致死的报道。里面的内容很详细,有过程有图片,甚至有几张图片还有我的背影。   看完以后,我简直觉得头疼。   “别急,慢慢查,总会查到是谁的。”顾覃之说。   我苦笑:“你觉得现在查出来有意义吗?”   他也不说话了,我靠在车子的后座上闭目养神。商场如战场,果然一点也不假。即使你揣着一腔真心去对待别人。也有事情把你扭成另有所图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忽然睁开了眼,马上给老爸打了电话。   “爸,我想到了。”我说。   “谁?”老爸问。   “你和肖叔叔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去说应该还有用。现在都有谁知道你和肖叔叔的沟通,肖叔叔准备出售公司都有谁知道。咱们有没有竞争对手,如果有,那就是一定是他们做的。一让咱们和肖叔叔闹翻,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二让股价往下跌跌,他们节约收购成本。”我一口气说完。老爸在电话那头笑了,“不错嘛,现在反应挺快的,你别急了,我去和老肖说。”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肖叔叔也是做生意几年的人,只要他把老爸的话听进去了,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帝都的交通总是让人崩溃,等我和顾覃之从堵车的车流里冲出去,开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楼下胡乱买了快餐带上去吃,吃完以后各忙各的事。等到准备洗澡时,他才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老婆,我现在有点自己给你当后宫的感觉啊,到了周末眼巴巴的等着你临幸。”   “说得不错,奖励一下。”我被他逗笑,看了看时间关上电脑。   我亲了他一下,然后准备上床睡觉。但是身在他的臂弯里我满脑子都是今天这点事儿。刚才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个消息一出,肖叔叔的公司至少会蒸发百分之三十的市值,除非现在公司有什么力挽狂澜的项目,据我所知,现在肖叔叔手里还真没有。想吵都找不到理由。   “老婆,你还在头疼这件事?”顾覃之问。   我点了点头,他嘟起嘴说:“好吧,既然你这么为难,你老爸我帮帮你。”说完,他看了看时间,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隔着一扇玻璃门,我看着他正在打电话,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只字片语当中说的都是这件事。   他这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才走回来,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一把抱住了我说:“放心吧,明天至少能找出来是哪家公司了,至于是谁把消息透露给这家公司的,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查得出来。”   “你给谁打的电话,这么神通广大。”我问。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尖说:“老婆,你这完全是小看人好么?我怎么也在顾氏少当家的位置上坐了小五年呢,多少也维护了点自己的人脉,以前的事我没出手,那是因为你没给我表现的机会。”   他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确实如他所说,现在我基本上就是把顾覃之当成自己最忠心的手下在用。   “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职位。”有些内疚了,“要不,把我这个职位给你,怎么样?反正我也懒,而且我做了这一年多,公司并没有实质性的大发展。”   “不,现在这样就挺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即使我身后没有顾氏没有老爸,我也一样可以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顾覃之浅笑着,眼神坚决。   “覃之。你现在有没有那种不舒服的心理?”我小心的问。我想问的是,我现在比他地位高,他会不会有压力,但没好意思直接问出来。   ☆、168 你听到了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很多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比自己更能干。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这件事,以为顾覃之是与众不同的。但是,就在刚才,我忽然觉察到,现在的顾覃之在意这件事,所以我才有上面那一问。但是,顾覃之看着我摇了摇头说:“你想多了,真的,亲爱的老婆。”   他眼神真挚,我盯了他半晌才笑了笑说:“嗯,我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肖肖的事发生的很突然,一下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以及如何能让肖叔叔相信这一切和我没关系。我就算再没节操,也不可能拿自己好朋友的死做文章。所以,对于我和顾覃之之间的私事,我就这样一关心,也就放在脑后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接到了老爸的电话,他建议我去和杜衡谈一下,因为除了杜衡,其他人都是肖叔叔手下用了几年的人,似乎不太可能干得出出卖情报的事。   “不可能是他!”我说。   我自己在心里猜疑杜衡没问题。但是别人说我不太相信。不管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他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人都是会变的。”老爸说,“你去问一下。”   我叹气,最后在老爸的坚持下答应了下来。这一单生意涉及的金额太大,涉及利益体太多,不是我一两句话就开脱得了的。   我想了想,决定给杜衡打个电话,约他吃个饭。   杜衡对于我能主动给他打电话很惊讶,问:“你在帝都?出差?”   “算是吧。”我应道,“你看这两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你定吧,我都没问题。”杜衡说。   我看着日历了定了今天的晚上,他一口应了下来。我们都很有自觉的不提以前,不提严妍和孩子。   这是我与杜衡分手以后,第一次单独与他见面。   我来得很早,坐在角落安静的位置上,看着自己面前一个插着海棠花的琉璃花瓶发呆。莫名的,我觉得十分尴尬。   杜衡在约定时间到来,看到我在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没来过这一家店,出地铁以后找了半天才找到,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才到。”我说完,忽然有了疑问,“你没开车吗?今天限号?”   “不是,车子卖掉了。”杜衡似乎不愿意说这个话题,继续说,“现在帝都堵车太厉害,出门有时候不如坐地铁方便。”   他越是这样解释,我的怀疑越深。以杜衡的职位来说,他肯定不可能挤地铁,就算是为了工作。还有他和我在一起时就开车。说过帝都的公共交通人太多,去换乘各种不方便,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改了性。   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瘾,发现我一直看着他,笑了笑掩饰道:“怎么了?我今天穿得很不得体?”   “不是。”我马上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直接就问肖肖的事太过分了,不问正事,我心里与他到底是有隔阂的,不知道如何聊下去。   “对了,你那个朋友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现在都办妥了吗?”他主动提及此事。我心里一动。他说这句话很自然,一副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我不相信这件事是他做的,几乎放弃问下去了计划了。但是,他已经问了,我总要顺着这个话题说两句,于是说:“都办好了,只是辛苦了肖叔叔,这么多年过去,最后又变成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杜衡点头:“嗯,能理解这时候肖叔的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劝他想开一些吧。”   “肖叔准备把公司卖给我,但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还有趁火打劫的嫌疑。”我说。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为什么说是趁火打劫,他现在心灰意冷的,把公司卖出去确实是明智之举。”   “你最近没有看新闻吗?”我问。   “怎么了?”他问。   现在的人基本没有人能做到一天不上网的,只要登录网站任何一下,滚动播出的那些小条新闻也会有关于肖肖的新闻。   我脸上的不相信很明显,杜衡觉得更加尴尬的了,他道:“最近我太忙了,所以基本上就没开电脑,肖叔那边出什么事了?”   话问到这一步,我没必要再隐瞒下去,拿出平板连上网,然后打开了某讯金融的首页,头条一共有六条,正在滚动,我找到关于肖肖的事,打开,把平板递给了他。   杜衡的脸色骤变。   “徐徐,你怀疑这件事是我说出去的?”杜衡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眼睛里都是失望和颓败,“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的不堪。我承认,在严妍的事情上我让你失望了。但那以后我真的没有做一件会让自己良心不安的事。你总不会认为,在异乡他国的偶遇也是我刻意安排的吧。”   “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你帮我分析一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是知情人透露出去的,会是谁。”我的解释是越抹越黑的节奏,杜衡听了我的话脸色更加灰白无血色了。   “别这样!”我看着他扔望透顶的样子,有些着急,“我真的只是问问。没想那么多。”   杜衡用他那让人看了就不忍心看下去的失望眼神看着我,半晌才叹气道:“徐徐,我和你认真的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顿了顿,他又说:“现在我才知道。我把我和你的关系想得太单纯了,此刻想想,自己是多幼稚,真的不应该这样想。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应该在分手以后,还对你抱有幻想的。我知道,你现在和顾覃之过得很好,真的很好。不管顾覃之再怎么落魄,他也是顾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和你,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祝福你!”   他说完,再也没有看我,收回自己的眼神直接就走了。   我想挽留,却没理由。现在,我再去和杜衡有拉扯,会让他再生误会。我和他确实有一段干净而美好的过去,但那毕竟是过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陡然失力。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不妥,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可能倒流。   老爸的电话就像掐准了时间一样打进来,我粗略说了几句关于杜衡的事,把他身上的嫌疑择干净。然后说:“爸,我知道你确实对于收购肖叔叔的公司有想法,但是现在我们的流动资金全部放在海运和新港项目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运作收购的事,何况又是这么大的收购,三思啊!”   “知道,这个不用你提醒我。”老爸说,“既然杜衡没嫌疑,那我们再排查其他的人。”   听他说完,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如从新闻的源头来查,看看这些新闻网站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老爸马上否定。他道:“这件事应该由你肖叔叔来做,我做就有点太逾权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那为什么他那边的公关还没有任何举动?”我问。   上市公司只有遇到了这种非自己公司主动发布的消息,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他们都会马上出来辟谣。而这一次,肖叔叔公司的公关部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所以我才说可能是老肖另有安排。”老爸说,“你就别瞎担心了。我会把你的嫌疑解释清楚。”   就这样挂了电话,我脑子里有一些头绪,想抓住又被它们溜走了。   在我准备回H市的头一天,在吃饭的地方遇到了贾茹,我有点吃惊。她也第一时间认出了我,笑着向我招了招手。   本来这顿饭是应该和顾覃之吃的,但他临时有事给我打了电话说来不了了,让我自己先吃,我正在郁闷的点菜,抬头就看到了贾茹。   “你一个人?”我问。   “嗯。你呢?怎么也是一个人?”她看了看我身边的位置问。   “一起吃吧,我被人放鸽子了。”我说。   自从知道了她与陈景然的分手以后,我不止一次想给她打电话,但是每次拿起电话又放下,我不知道说什么。如果我是以前的徐图,怎么安慰她都不过分;但不是,我现在身份的转变让我好多事都不能做了。   今天既然偶遇,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即使不谈以前的旧事,只简单的聊聊天也是好的。   贾茹没推辞,直接坐在我对面了。   “你现在还在天堂?”我问。   “不在了,去了一家法国人开的餐厅,每天晚上十一点就能下班,比原来轻松了不少。”贾茹说,“而且白天是十点上班的,挣得比原来略微少那么一点儿。”   “那就好,我一直在忙,想给你打电话好多次,都没机会。”我说。   “我知道,你现在不比从前。”贾茹捧着自己手里的茶说。   莫名的,我们没了话题。   “有一件事想提醒你。”贾茹低头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茶抬起头来。   “什么事?”我问。   “我听项东他们几个说,顾覃之的初恋邙邙回来了。”贾茹说,“好像那个女孩对顾覃之不死心,纠缠了好几次。”   “这个我知道,在我们孩子的生日宴上,她第一次出现的。”我说,“后来确实也纠缠过几次顾覃之,现在好像没什么动静了。”   贾茹听了我的话一挑眉,反问:“没什么动静了?”   “怎么了?”我反问。   “我也是听说的,或许是假的,你要是确认顾覃之与她确实没旧情复燃,我就不说了。”贾茹道。   我马上坐直了身体,看着她问:“你听到了什么?”   ☆、169 去看真相   他看到我心情不爽,背过脸不肯同他说话,马上就凑了过来,用嘴在我身上拱着说:“好老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看到她我就躲得远远的,咱不生气了,好吧!”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平常也是人五人六的样子,现在卖起萌撒起娇来,简直一点节操也没有,让我想气都有点气不来。于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至少白菜没丢,白菜也不愿意丢,就先这样吧。   想到这里,他已经用手去挠我的痒痒肉,一个没绷住,我笑成了一团。不小心就滚到了他怀里,他的手一停下来,我止住了笑,看到他笑意满满的眼睛正看着我。   原来上班的时候天天盼着周末,现在自己经营公司,连这个盼头也没了,平常是忙,周末更忙,甚至大部分周末都是在飞机上度过的。帝都我自己的公司虽然卖给了项东,但老爸公司的帝都分公司一口气又开了两个,帝都又是大市场大潜力的地方,现在还没派一个合适的人去做常驻总。所以只能由我来回跑了。   周末我与顾覃之一起返回帝都,走的时候球球依依不舍的,可能是我老爸教育的好,小东西知道我们是去办公事,抱着腿腻味了一会儿就作罢了。   到了飞机上,我松了一口气对顾覃之说:“现在我觉得不如在帝都自己做那家小公司的时候,至少每天有三到四个时陪球球,现在平均一个小时都算是多的了。”   顾覃之也深有感触,学着我的样子叹气说:“我和你感觉一样的,忽然觉得那一段离家出去什么都不管的日子简直太轻松了。”   当然,这种话我们也只能说说而已,说完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飞机起飞,我有些累了闭目养神,手就被身边的顾覃之握在手心里,他一会儿抠我的手心,一会捏着我的手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我累极困极,虽然睁开眼说他几句,但最后到底没睁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在降落了,他倒是一路没睡,一副很精神的样子。   飞机刚刚落地,我打开了手机,手机才自动搜索到信号,就叮当叮当来了一堆的消息和电话,我心里苦笑,真是一刻也不能闲着。看了看顾覃之,他情况和我差不多,也在低头处理手机里的信息。   我暗自摇了摇头,一时间有点小感概,不知道现在到底挣钱是为了享受生活,还是变成了单纯挣钱。   就在此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声音有点惊悚的响着。电话铃里就透出了着急的味道。我看了一眼屏幕,肖叔叔的,马上接通。   “徐徐,你现在在哪儿?”他开口就问,“讲话方便不方便?”   “在帝都机场,刚下飞机。”我说。   “我打了半天电话。你才接,等一下看看这周末出来的财经周刊,还有那几个金融网站的首页。”肖叔叔说。   “怎么了?”我问。   “肖肖的事有人在国内报道了,而且是全篇幅的报道,今天是周五,明天和后天股市不开市。我不知道一开市会成什么样子。”肖叔叔的声音有点低沉,“你先看一下吧。”   肖叔叔的话让我一愣,他问我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电话只通了三分钟就说完了,才挂断电话老爸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徐徐,肖肖的事是不是从你这里透露出去的?”   “怎么可能,你也知道了?”我问。   “现在不只是我,全中国的人都知道了,只要是认字的能上网的。”老爸语气很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不会是你,但是跟你肖叔叔怎么说?”   我有点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刚才肖叔叔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清楚了,这不是我干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问我?”   “这个周三。你肖叔叔约我喝茶,说了他准备把公司出售给我,整体出售。”老爸说,“现在事情刚有意向,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让他怎么想,你让外面所有的人怎么想?”   原来如此,我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现在的局面,所有的人都会怀疑这个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因为这样做我们是最大的获利者,因为他们在股市上的价格一跌,我们在做收购估价时,可以往下低估几个等级,用于收购的钱会少很多。   “爸,其实这件事很好解释清楚,不管肖叔叔的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别趁火打劫,直接按原来评估的价格收购就可以了。”我说。   “说得简单,监管部门那里如何解释,审计怎么过,怎么向咱们公司的董事会交待?那些股东不会多花一分钱,何况是这种一天都能浮动千万的事。徐徐,你爸不是个体户。”老爸说。   其实他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刚才的话也是没过脑子冲口而出的。   “那要怎么办?”我说。   “找到透露消息的人。”老爸停了一下,“现在我觉得那个叫杜衡的嫌疑很大啊。”   我也同时想到了杜衡,心里有点不敢相信。我觉得杜衡不是这种人,何况这件事整个过程,知道的人并不算少,也未必不能是其他人透露出去的。只是,肖叔叔对我的信任。恐怕就要毁到这件事上了。   老爸的电话收线了,我却再也轻松不起来。   “怎么了?肖叔的公司怎么了?”顾覃之问。   我默默的打开随身电脑打开,然后打开了几大金融网站,看到每一家网站的头条都是一样的,关于肖肖吸毒致死的报道。里面的内容很详细,有过程有图片,甚至有几张图片还有我的背影。   看完以后,我简直觉得头疼。   “别急,慢慢查,总会查到是谁的。”顾覃之说。   我苦笑:“你觉得现在查出来有意义吗?”   他也不说话了,我靠在车子的后座上闭目养神。商场如战场,果然一点也不假。即使你揣着一腔真心去对待别人。也有事情把你扭成另有所图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忽然睁开了眼,马上给老爸打了电话。   “爸,我想到了。”我说。   “谁?”老爸问。   “你和肖叔叔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去说应该还有用。现在都有谁知道你和肖叔叔的沟通,肖叔叔准备出售公司都有谁知道。咱们有没有竞争对手,如果有,那就是一定是他们做的。一让咱们和肖叔叔闹翻,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二让股价往下跌跌,他们节约收购成本。”我一口气说完。老爸在电话那头笑了,“不错嘛,现在反应挺快的,你别急了,我去和老肖说。”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肖叔叔也是做生意几年的人,只要他把老爸的话听进去了,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帝都的交通总是让人崩溃,等我和顾覃之从堵车的车流里冲出去,开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楼下胡乱买了快餐带上去吃,吃完以后各忙各的事。等到准备洗澡时,他才期期艾艾的说了一句:“老婆,我现在有点自己给你当后宫的感觉啊,到了周末眼巴巴的等着你临幸。”   “说得不错,奖励一下。”我被他逗笑,看了看时间关上电脑。   我亲了他一下,然后准备上床睡觉。但是身在他的臂弯里我满脑子都是今天这点事儿。刚才我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个消息一出,肖叔叔的公司至少会蒸发百分之三十的市值,除非现在公司有什么力挽狂澜的项目,据我所知,现在肖叔叔手里还真没有。想吵都找不到理由。   “老婆,你还在头疼这件事?”顾覃之问。   我点了点头,他嘟起嘴说:“好吧,既然你这么为难,你老爸我帮帮你。”说完,他看了看时间,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隔着一扇玻璃门,我看着他正在打电话,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只字片语当中说的都是这件事。   他这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才走回来,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一把抱住了我说:“放心吧,明天至少能找出来是哪家公司了,至于是谁把消息透露给这家公司的,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查得出来。”   “你给谁打的电话,这么神通广大。”我问。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尖说:“老婆,你这完全是小看人好么?我怎么也在顾氏少当家的位置上坐了小五年呢,多少也维护了点自己的人脉,以前的事我没出手,那是因为你没给我表现的机会。”   他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确实如他所说,现在我基本上就是把顾覃之当成自己最忠心的手下在用。   “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职位。”有些内疚了,“要不,把我这个职位给你,怎么样?反正我也懒,而且我做了这一年多,公司并没有实质性的大发展。”   “不,现在这样就挺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即使我身后没有顾氏没有老爸,我也一样可以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顾覃之浅笑着,眼神坚决。   “覃之。你现在有没有那种不舒服的心理?”我小心的问。我想问的是,我现在比他地位高,他会不会有压力,但没好意思直接问出来。   ☆、170 轮番上场   我看着他的脸,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都到现在了,他还要怎么解释?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比不过他所说的吗?记不得谁说过,对初恋念念不忘的男人是完全不能要的,因为你不管怎么做,也永远比不过初恋在他心里的地位。何况是我这种因为与他初恋长得相似才被他注意到的情况。   “顾覃之,还有必要解释吗?”我反问他。   “求你了。”他一字一字的说,眼神真诚。   我摇了摇头:“就这样吧,真的没必要解释了。”   此时医院的保安已经推开了病房门,看到我们并没有起冲突,束手站在一旁,用眼神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   “请你离开吧。”我说。   面对顾覃之我不能做到就像对杜衡一样无情,斟酌着词句拒绝他。他脸色一白,眼睛里的希望一下就灭了。   “这位先生,请您离开。”保安走了上来。   老爸走到我与顾覃之之间挡住他的视线说:“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也不用再来了,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送到你那里,你负责签字就好。”   离婚!   这两个字听在我耳朵里,格外刺耳。   在老爸提到这个词以前,纵然是顾覃之那么对我,我也没想过离婚。   “不!徐徐,我想听你的意见,而不是其他人的意见。”顾覃之抬高了声音。   我不想说什么,离婚不离婚,都是我不想选择的,这件事我想选择遗忘,或者选择时间倒流,我不想它发生,也不想去看到这样的现场。如果能够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去好奇的看那个房子里到底住着谁。   顾覃之被保安强行拉了出去,他在往外走时眼睛一直盯着我,最后在门口轻轻说了一句:“徐徐。你的心真狠。”   是吗?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更狠一些?你能带给我那样的伤害,我却连拒绝你的权力都没有?   病房里重新安静了,我沉默良久,抬头就看到了球球一脸惊恐的表情。忽然间,心疼成了一团,刚才我们都在盛怒之下,居然忘记了球球就在一旁看着。在整个过程当中,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   “球球。”我向他伸出手,想抱一抱他,让他不要这么害怕。但是,就在我向他伸出手时,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了几步,躲到了外公的怀里。   “球球不怕,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这是大人的事。”老爸也第一时间发现了球球的异样,马上把他抱在怀里,对我递了个眼色,然后抱着他走进了外面的套间。   我想起来抱孩子,但身上一用力头就发昏,腰上也没一点力气,腹部的疼好像因为我的动作苏醒了,这样轻轻一动。我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外公,为什么吵架?”球球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心一揪,这件事要怎么和他解释,一直以来,球球过的都不是正常的家庭生活,现在才正常了几个月,又出了这样的事,我要怎么解释?   生了球球以后,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养着,生怕因为我与顾覃之的问题对他心理上造成什么伤害,但没想到,到底还是有的。   “他们自己的感情出了问题。”老爸在外间声音柔和的说,“和你没关系,等你大一点,外公再和你详细说,好不好?”   老爸说到这里,大概是找了一个小玩具给球球,顺利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过了三五分钟,听到了他咯咯的轻笑声,我松了一口气,重新又靠在了床上,闭上眼睛。   我和顾覃之,到底要怎么办?   如果离婚,岂不是正好如了邙邙的意?如果不离婚,想到邙邙和顾覃之如此亲密,我自觉自己活吞了一只苍蝇。   我第一次理解了当初方亦和为何不肯与顾覃之轻易离婚了。   事情就是这样,不放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同样的事自己会怎么做。   我独自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任何的解决办法,此时球球已经在外公的陪伴下冷静下来,他拿着一个发条的小飞机跑了进来,一对黑亮如琉璃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妈妈,您好点了吗?”   他是那种说话晚的孩子,但一开口就迅速学会了很多的词句,流利异常。   我看着他关切的小眼神,手不由就摸到了他的头上,轻声说:“妈妈好多了,球球不要担心。”   “嗯。”他点了点头,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几声,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嘟起了小嘴摸着肚子说,“妈妈,我饿了。”   “嗯,让外公带你去吃东西。”我对他说。   老爸担心的看了我一下问:“我让刘秘书过来,她还没到,等她来了我再带球球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没事的儿了。”我说。   现在我的情况医生有嘱咐,只能吃一点流食,而且我现在没有食欲,也没让老爸给我打包什么吃的,直接让他带着球球去吃饭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无边的安静把我包围。我觉得身体十分疲乏,想睡一会儿。但是,越是想睡着越是睡不着,脑袋越来越清醒,想得太多了头就开始疼,直到老爸和球球回来,我依然是一眼未合。   老爸看出我状态不对,问了一句:“怎么了?”   “困却睡不着觉。”我说。   “吃点助眠的?”他问。   我想了一下让他叫医生,医生进来检查一下觉得现在吃安眠药很危险,我只得生扛着。   看着老爸花白着头发,蹒跚着脚步为我跑前跑后,我心如刀割,忽然觉得自己受到的感情折磨没那么重要的,不过是再一次被男人背叛,我不要男人了,还不行吗?   刘秘书来了以后。老爸才放心的带着球球去病房的套间里睡了一会儿。   刘秘书看到二人睡着了,小心的关上门对我说:“终于睡了,这几天我和老爷子轮班照顾你,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着急。父母对孩子,总是这样,从出生担心到他们去世的那一天。不管你长多大了,在他们眼里依然是孩子。”   “刘姐。”我叹了一口气问,“你觉得感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以以锦上添花,也可雪中送炭,唯独不能平平淡淡的熬过几十年岁月。”她看着我说,“就是这么个东西。”   我一细想。她说得还真有道理,不由就苦笑起来。   “别想那么多,睡吧,先把身体养好。不管你是要斗了小三儿,接着和顾覃之过下去,还是一出院就直接离婚,都需要一个好好的身体。”刘秘书道。   我和刘秘书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也都有一些了解,我私底下称呼她一声姐姐,她也应下来,算是难得的一个朋友了。   女人一定要有闺蜜。至少在你不知做出什么选择时,能够有个人吐吐糟。不管她的建议对你有没有帮助,找到一个肯听你吐糟的人真的不容易。   她的话简单却有一定温暖的力理,我与她闲聊了几句,脑子里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头有点昏昏的。她说了一句:“你睡一会儿吧,我看你困了。等一下我叫护工过来,家里还有孩子,我晚上不能在医院陪你过夜了。”   “我知道,你忙吧,我睡了。”我说完这句话眼皮有点抬不起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最后我执意出院老爸才肯的。   这半个月,我没再看到顾覃之。我不知道是老爸拦住他不让他来,还是他自己不肯来,总之我看到的是顾覃之真的在我生活里消失了半个月。最初几天,球球还会问我爸爸在哪儿,到了后来,索性不问了。等我好一点的后期,他整天就泡在医院里,拿着绘本缠我讲故事。   孩子在身边闹着笑着,我不会想起顾覃之。但是等到孩子睡了以后。我就难以入梦了,满脑子都是他,还有他和邙邙在一起的样子。   我能想得到,顾覃之的解释一定是自己和邙邙没有实质性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是陪陪她,而且这一套别墅也是以邙邙的名义在认识我以前买的,所以再次送给她住没问题。   他这样解释完全说得通,我几乎挑不出理来。但是,想到这些,我心里依然别扭,我认真想过我接受不了顾覃之这样的解释,那就索性别解释了,再怎么解释下去,于我有什么用?   活得这么累,我忽然怀疑起自己的人生了,我这样活着有意义吗?   出院以后,我马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只有忙得让我忘记自己的工作能让我在白天忽略自己失败的婚姻和失望。   我上班的每二周贾茹直接飞到H市来看我,在办公室里她看着我说:“徐徐,我真的不应该和你说这件事,要不然你也不用这样,经历一场车祸,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一脸的愧疚。   “不,我应该感谢你的,如果现在我还蒙在鼓里才是做为女人最大的悲哀。”我说。   这件事我一点也不怪贾茹,和她没关系。   她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谁把我告诉你的这件事和顾覃之说了,这一段时间他天天找我麻烦,我们原来那么好的合作关系,现在快成仇人了。”   “他还有脸找你?”我反问,“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贾茹摇头:“他和我聊过,说自己没错,对邙邙也只是表面上的照顾而已。”   我笑了,和我猜想的一样,顾覃之真的觉得自己只是在生活上对邙邙多加照顾了一下而已。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男人为了以朋友的关系照顾一个女人,需要向老婆撒谎说自己要去加班的。   我又想到了那天我在公司门口撞到邙邙的情形,他那么快就赶到了现场。原来,我一直不相信邙邙说的话,现在我又开始怀疑邙邙说的是真的,一直在说谎的反而是顾覃之。   “贾茹,你要是不嫌弃来H市吧,在帝都以顾覃之的手段,会逼得你没饭吃的。”我说。   她犹豫着没说话。   贾茹是一个独立自强的女人,她能说出顾覃之在帝都处处与她为难,想必她的处境是真的不怎么好。但是,她考虑了几秒,抬头看着我说:“谢谢徐徐,真的不需要了,就算是离开帝都,我一样能活得好好的,要是真有一天我混不下去了,来投奔你。”   “好。”我笑道。   贾茹来H市,就只是为了向我道个歉,亲口当面对我道歉以后,她就准备告辞。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郭景然,不由多嘴问了一句:“贾茹,如果你觉得咱们是朋友,我能不能问一下郭景然的事。”   她已经站了起来,并且转身往门口走了,听到我的话肩头一动整个人都站在那里,然后微微侧了一下头说:“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感情抵不过父母的压力罢了,我以为我会是那个特殊的,没想到不是。”   说完,她拉门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也觉得莫名的悲哀,我们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特殊的,没想到不是。   贾茹和郭景然的事,大家都讳莫如深,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郭景然的妻子不是贾茹。   贾茹离开的第三天,又有一个不速之客来访,刘秘书在电话里带着几分犹豫说出了来访者的名字,我想了想,似乎完全没听说过,就说:“这人我不认识。直接拒绝了吧。”   刘秘书犹豫了一下说:“她就是邙邙。”   我倒是真没想到,邙邙的大名叫作刘玉莹的。   她走进我的办公室,先左右打量了一番,看完了家具摆设,最后目光才落在我身上。   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待着她先开口。是她主动来找我的,我没必要上赶着问吧。   “徐图,我清楚的知道你和顾覃之之间的事,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的感情和婚姻都没意义维持下去了,所以我来劝你一句。和顾覃之离婚吧。”她很直接的说。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真的淡定异常,看不出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现在的人,脸皮太厚了!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我不会离婚的,因为孩子需要一个爸爸。”我直接对邙邙说,“我原谅不原谅他是我的事,给不给他自由也是我的事,你的劝说无用。”   我的话音一落,邙邙就笑了起来。   她五官很好看,很精致,与我虽有几分相似。但细看会发现我与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她更柔和一此,眉眼间自带温情。而我更硬朗一些,眉眼间自带英气。   或许,邙邙才是男人喜欢的类型。而我,纵然长着与她相似的五官也变不成她的样子,天天在生意场上打拼,不自觉的就会带上一些杀伐决断。   “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吗?”邙邙问,“徐图,你试想一下,如果你不是现在这个身份地位,没有这么多的钱,顾覃之还会爱你吗?他还会缠着你吗?虽然我说他为钱才和你在一起的不太对,但钱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他现在的处境很难,需要钱,需要地位。所以他才特意巴巴的来求你原谅,如果他还是原来的他,他会来吗?”邙邙问。   “他来不来,与我没关系,我现在做的任何决定都与他没关系。”我说。   看着邙邙,我心里有些恶毒的想:只要我一天不离婚,邙邙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儿。   “你要这样我还真没办法,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些我们生活的细节。”邙邙摆出大说特意的姿态,在我的沙发上坐得很稳。   “好,你说吧,我权当听故事了。”我不再抬头看她,自己打开电脑,开始忙工作,同时我把顾覃之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顾覃之,你的真爱在我办公室里,讲你们生活的点点滴滴,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场面。你要不要来听听。她讲的很精彩,真的可以去说评书为生了。”   我把信息发完以后,手机扔到一边,一只耳朵听着邙邙那些刻意为了激怒我的话,一边忙自己的工作。   如果这个场景放到从前,我肯定无法静心处理公事。但前一段时间,我自己开车撞了出去,经历了又一场生死,忽然心理素质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现在淡定极了。   刚才邙邙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就赌顾覃之在H市。邙邙从突然出现到现在。天天缠顾覃之很紧,我不相信她会为了我特意来H市。   果然,我没猜错。过了二十分钟,刘秘书给我打电话说顾覃之来了,我一笑对她说:“让他进来。”   顾覃之推开我办公室的大门时,邙邙一脸惊讶,因为她的故事讲到了最精彩的地方。   “顾覃之,下回出门带着你的人一定要看好,别让她四处乱跑,这一顿胡言乱言不管真假,说出来都不合适。我知道你们久别胜新婚,可能干架烈火了一点,但是拿着自己和爱人滚床单的事当故事讲给别人听就不太好了吧,有伤风化。”我低头一边看文件一边说这些话,说完以后,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一点我没想像,你的花样还真多。哦,对了,你的初恋爱人也蛮配合你的哈。”   说完我又埋头到文件堆里:“要是你们说完了,可以把你的小情人带走了。”   邙邙脸色是什么样的,我不用想不用看也知道。   “邙邙,你又来做什么?难道你害我还不够吗?”顾覃之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   我爱顾覃之,这一点毋庸置疑。就是因为爱,我才不能看着他和这个女人走到一起。现在,即便我觉得他做的事我恶心了,也不会放开他。反正我对男人失望了,维持一段虚假的婚姻也可以,我不介意了。   “覃之,我没有说那些。”邙邙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而且声音里的得意和炫耀也没有了。   真会演戏!我自愧不如。   “邙邙,你都说了什么我很介意,你明知道我为什么照顾你。”顾覃之说。   邙邙假装无辜的问:“我知道,你是因为还爱着我,你不忍心我这么多吃了这么多的苦,想要给我更好补偿。”   我听着二人上演的情深虐剧,忽然觉得有点可笑,笑了一声抬头问:“给你更好的补偿,你觉得他现在拿什么东西给补偿?”   大家都说越是亲密的人吵架越是伤人,我与顾覃之曾是最亲密的人,所以我知道哪一句话说出来能让他心疼。   看到顾覃之发白的脸色,我心里很高兴。   “覃之,她这样说你,你不生气呈?”邙邙开始火上浇油。   此时刘秘书敲门进来说:“徐总。等一下有个会,还要照常开吗?”   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开会还有十分钟。这是一个早就定好的会,是一定要开的。   “开,你去通知各部门,我马上就到。”我说。   刘秘书离开了办公室,我迅速收拾了一下桌面对坐面我面前沙发的两位说:“两位,我现在要去开会,你们愿意在这里吵清楚再走也可以,愿意出去吵也行,请便。”   说完我就走了。   顾覃之在我身后一路追了过来。我知道,他不会放弃这个解释的机会。但是,我不愿意给,或者说我故意吊着这个机会。   我走到会议室门口时,他追上了我。但是他还没开口,我迅速转身差点与他的鼻子撞上,我往后退了一步说:“我要开会了,你最好先去安抚好你的初恋。”   说完我进会议室,当我在里面为首的椅子上坐下来时,隔着玻璃看到了顾覃之的一脸无奈。   邙邙说的不管是真假,对我来说都很伤心。我现在不知道是反应迟钝了,还是受伤太多。对痛的感知太慢了,竟然没觉得十分难受。   一开起会,我就全心投入。没想到会议结束以后,我在会议室的门口看到了一直等着我的顾覃之。   “你初恋呢?”我很自然的问。   顾覃之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或者说依然有什么想解释的?”我问。   他又要开口,马上被我拦住了话,“我知道,你想说你是无辜的,只是想照顾一下邙邙,并没有实质上的出|轨,对吧?”   他点了点头。   “这些我都猜到了。”我说,“除此以外,你还有要说的吗?”   他一怔。   就在他怔神的时候,我走了出去。走出很远,才听到身后传来顾覃之的声音:“徐徐,还有要说的,就是,我爱你。”   他声音不大却清楚,我听到耳朵里,眼泪马上就流出来。   爱这个字眼,真的不要轻易说,太难得了。   说了以后,往往会打脸,以后还是用喜欢吧。   ☆、171 离婚   在我的记忆里,顾覃之是高傲的。与我相识初期,他少年得意,是名正言顺的富二代,自己开着小跑,管着公司,手下一干员工,包括我都对他言听计从。那个时候的他,光彩照人,不管到了那里都自带聚焦光圈,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他吸着着我,也吸引着许多单身的漂亮女孩。   现在,我们认识了三年多,事情发生的又多又快又突然。每个人的身份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变了,从一个**丝变成了一个管着数千人公司的小老总,他变了,从顾氏的少东家变成了一介普通人。   身份变了,心境也变了。在他身上,我越来越少看到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和得意。   我走到走廊拐角处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就站在那里孤寂而落寞,用那句经典的话来说,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   心猛的就像被针扎一样,我喜欢的人不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我站住,转身,然后看着他。   顾覃之就站在与我相隔不到十五米的地方看我,两旁都是玻璃围墙,我们的倒影在里面重叠了。   “顾覃之,如果你愿意,我们认真谈一谈,就这件事。”我盯了他一会儿,到底先开了口。   在看到他刚才那个样子以后,我心里疼极了。就算是他出轨了。就算是他与我没关系了,我也不愿意看他这样。或许,这就是我爱他比他爱我深吧。   他下定决心一样往着我,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看到他向我的方向走过来,我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到底与我还没成为陌路。我明知自己现在的举动不明智,却管不住自己。现在,我最理智的举动就是不理会他,在羞辱他以后直接走掉的,但我做不到。   会开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我和顾覃之又在走廊里耽误了一会儿,现在办公室里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电梯和走廊都安静极了。只有我们两个的脚步声在响,一重一轻,一快一慢,节奏似乎不一致,速度却差不多。   推开办公室的门,邙邙已经走了,顾覃之一言不发跟在我身后。   我在走回来的路上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努力不在顾覃之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一进去我就给他递了一瓶水说:“坐下聊吧。”   他依言坐下,紧紧抿着嘴唇,脸上的线条绷得很紧。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说什么。事情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非我所愿,我相信也非你所愿。”我先开的口。   从最熟悉的人变成了现在半熟悉半陌生的样子,心里五味陈杂。   “徐徐,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我无可解释,这是我刚才才想明白的。现在的我,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是错。既然你愿意和我谈谈,那就说说你的想法,只要我能做到的,这一次我不说一个不字。”顾覃之冷静下来,很有距离感的看着我。   “其实,我可以听你解释的?为什么要照顾邙邙,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一切?”我在听到他的话以后,然后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可是一这样想,我脑袋又疼起来。车子从半空中翻转过去的情形重又出现在眼前,刚柔软下去的心立时坚硬。我差一点死在车祸里,他见面以后居然不问这件事,说的却是我和他,他和她之间的选择。   “现在解释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只能说我和她是清白的,至少在这一次相遇以后,我与她并没有实质的关系发生,别说发生男女关系,就连牵手也是少的。不管你信不信,每一次都是看到你时,她才刻意做出那些亲密的动作,在其它时候,她很安静距离我很远。她和我说,她自己现在配不上我,所以只要和我保持联系就好了,她只是想做一个普通朋友的。”顾覃之说。   我失望了。   到了现在,他依然认为邙邙是无辜的。   “我知道,她的举动伤害了你,但我没办法。我不能和别人一样把她推出去,那样她就活不下去了。”顾覃之说完,看着我说,“情况就是这样。关于我们的婚姻我是抱有希望的,觉得以后会越过越好的,关于孩子和你,我是不想放弃的。但是,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我听你的安排吧。”   他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无奈和长长的尾音,有无限荒凉。   听到他再一次说起邙邙的语气,我忽然下了决心,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放他自由吧。守着一段出现过污渍的婚姻,我忍不下去。一辈子这么长,难道要凑合下去。   “覃之,我们就这样结束吧,离婚协议书老爸早就弄好了,没一直没让他去找你,现在是时候签了。”我说。   顾覃之脸色更白,但他还强自镇定着点头说:“好。”   听到他同意以后,我走到文件柜前,从一堆文件里准确的抽出了离婚协议书。这份资料是老爸在我住院期间就让律师准备好的,我一直把它塞在最里面,希望有一天能把它忘记了。可是我越这样做,记得越清楚。   “你早就准备好了?是算准了有这么一天吗?还是说,自从我一无所有以后,你就对我诸多防备?”顾覃之反问。   我心里一惊,他现在敏感多感,稍微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怀疑。只是,在这一刻我没了解释的**。   他拿着离婚协议书看也没看,直接签了字。   “你不看吗?”我问。   “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的,离婚了自然也要还给你,这是天经地义的。我不用看,也不会争取,我顾覃之虽然落魄了,但还没沦落到需要占女人便宜才能活下去的地步。”顾覃之说。   我其实是想让他看一眼的,因为这份协议书不是老爸准备的那一版,我在中间加了几条内容,结婚以后这几个月,我名下所有产业的盈利都让财务算清楚了,分了一半给顾覃之。他是专业的人。只要看到里面的那个报表就知道是什么了。但是,他没看,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在需要他签字的地方签字按手印。   等把这一切做好了,他看着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都说男人理智起来让女人汗颜,我听着他条理清晰的话心里特别疼。在这种时候,我又不想输了气场。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那就干净利落,不掉眼泪的干完。   “明天吧,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我说。   顾覃之抿了一下嘴唇说:“好!”   然后他就站了起来。手里拿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直接走到了外面。我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那一份双方都签好字的协议书,忽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来。   原来,我就是一个感情里的失败者,爱自己的男人留不住,自己爱的男人也爱不来。   翌日,我戴上墨镜赶到民政局,大老远就看到顾覃之一身得体的黑西服在门口等着。   他长得好看,身材也标准,穿上西服以后跟模特一样,站在民政局门口很是抢眼,来往的人都不由多看他几眼。但是他丝毫都不在意,自己不时看一下腕上的手表。   看到我拎着包迈上台阶时,他笑了一下说:“还挺准时。”   我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紧接着他就说:“走吧,今天办离婚的人不多,都不用排队,我们运气挺好的。”   他语气轻松,我却轻松不下来,甚至有点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包,里面有自己的结婚证和身份证户口本离婚协议书,听说办离婚需要这些证件。   到了里面,那个办事员正准备例行公事问几句。顾覃之直接把自己的那一套证件和协议书拍到了桌子上说:“我们都商量好了,财产房子孩子都商量好了,没有任何异议和纠纷,就是来办一下法律手续。”   我本来是有些犹豫的,但看到顾覃之干净利落的说完以后,胸口堵着一口气,一咬牙一发狠把东西拿了出来,直接也拍在了桌子上。   那个调解员看到我们的样子,叹气,依然坚持把他那一套调解的话说了一遍,再三确定我们是不是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不用再三问了。”顾覃之有些不耐烦了。   “快办吧。”我也说。   刚才顾覃之语气里的不耐烦刺激到我了,我不想被他看出,其实真正不想离婚的是我。想想可笑,提出离婚的是我,准备好协议书的是我,到了紧要关头,准备退缩的也是我。   十分钟以后,我们人手一份离婚证。   顾覃之笑了笑说:“这是我的第二本了。”   他的笑是什么意思,我没看明白,他也没再解释。等我们一起走到民政局的门口,我对他说:“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谢你,徐图,我自己打车走。”他说。   徐图?他自然的称呼我为徐图。这才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从夫妻变成了陌路人,他对我的称呼也变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想到了他无数次温柔的叫我老婆的样子。   太阳很大,照得人不由就会眯起眼睛。强光之下,眼睛容易流泪好像是得了青光眼,我现在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车开进公司的地库的,只知道车子一停下来,我把手刹拉好,整个人都瘫软在座椅上。我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很久,等到眼泪流干了,再也流不出来了,我抬起头对着后视镜补了妆,然后重又戴上墨镜。   下午的工作很忙,收购肖叔叔公司的事提上了日程,现在收购团队组建好了,人员到齐了,评估小组的人也备齐了,只等着最后的评估结果和准备钱了。肖叔叔对于那件导致他们公司股价暴跌的事似乎也没再过问,那条新闻一直挂了一周才撤下来。到了最后,股价跌无可跌,竟然又缓缓的涨了回去。   我问老爸是什么原因,他说:“老肖这些年在商场也不是吃干饭的,有些事不去管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我听得似懂非懂,老徐最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说:“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看他没解释的意思,我也没追问。现在在外人面前,是我在管着公司的上下事务,其实真正管事的还是老徐同志。他就是我生活里的太上皇,小事不管,只要涉及到根本的大事。他自有一套主意。往往他这个不太管事的人拿出来的主意还挺独特,让人不得不听。   现在,这个项目其实就卡到了钱上。   我让财务出了几份报告都不满意,算来算去还是钱不够的问题。收购项目进行得越快,我心里越急。   这个下午我又和财务部算了一下午的帐,看到他们给出的新的报告,还是不满意,不管财务部怎么凑,钱的缺口还是那么大。为了的当嘉里A的大股东,我把公司的流动资金给花空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我把主意想到了自己身上,只不过这件事需要和老爸商量下。   晚上,我回去得早,陪球球和老爸一起吃了晚饭,等到球球睡着以后,我马上敲开了老徐书房的门。   他看到是我,就知道我有事,马上问:“公司的事?”   “钱的事。”我在他身边坐下,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完说,“现在收购的事还缺少两个数,短时间里凑不出来。”   我说着给老爸比了个手势。老爸看到我一脸愁容的样子反而笑了:“不错,挤了一周,居然把资金缺口挤小了一半,成绩卓著啊。”   “就算是这样也很难凑齐了。”我看着老徐说,“现在我想过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手里的分红动一动,然后还有您手里的分红。”   “加入了咱们自己的钱,跟董事会不好交待,要是这样的话,别的董事也会要求用自己的钱收购你肖叔的公司。”老爸马上摇头,“公私不分是最忌讳的。容易落人话柄,而且还会出力不讨好。”   “算我借给公司的可以吗?”我问。   “不可以,想想其它办法。”老爸一语否定。   “没有其它办法了,能想的我都想到了。”   “怎么可能没有,你忘记了那个鸡肋的嘉里A?”老爸问。   “想到过,现在出售会亏本的,每一次交易要交的税都很大,何况我们入手时间太短,监管部门也允许这么快频率的换手,如果要卖也只能先走私下的协议。”我说。   老爸说:“对,就是先走私下的协议。”   “那会亏很多的。”我说。   “做生意就是有赚有赔。现在亏着出了嘉里A,再去买你肖叔的公司也是赚的,我算过了两头一堵,差不多能在一个月以内打平。”老爸说。   我有些纠结,嘉里A是我不容易得到的,而且是我出售了自己在帝都的创业公司得到的,要是就这样亏了一大笔卖出去,我心里十万个不乐意。   “再想想,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老爸说。   “行吧,再想想,等评估报告出来以后再动作也来得及。”我说。   关于离婚的事,我想说却有点说不出口。在刚出院时,老爸问过我离婚的事,但当时我没答应,只是说再等等。现在,我悄没声息的去把离婚证都领了,再灰溜溜的告诉老爸,心里不太舒服。   “还有什么事直说,别跟自己便秘一样。”老徐开了个玩笑。   “爸,我离婚了,今天上午去办的手续。”我说。   老徐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他拉着我的手沉默了半天,才说:“离了就离了,别想那么多,爸爸活着一天就陪你一天。”   说到这里老徐也说不下去了,又沉默了半晌才又说:“要不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你出国旅游一趟,带上球球。”   “不用了,现在项目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公司里不能没人盯着。”我说。   “那行吧。”老徐稍一犹豫也应了下来。   关于离婚我说了,但是关于财产分配我一个字也没透露上,我不想让老爸知道这一切。何况,我分给顾覃之的也是我应得的那部分。那部分钱我应该处置的权力。但是,对面老徐,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我以为这件事能瞒得久一些,没想到手续才办了三天就被老徐同志问上了门了。   他给我打的电话,直接问:“徐徐,离婚协议书你改了?”   我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知道真相了,马上说:“改了一小部分。“   “几千万的钱就这样送出去,你真够大方的啊!”老徐同志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没吱声,从话筒里就听出老徐同志的怒气了。   “既然对他还不能忘记,为什么要离婚,你们这些孩子不是瞎折腾吗?”老徐问。   “咽不下这口气。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忘记?”   “明摆着呢,钱就是证明,你如果对你一个毫无希望,毫无感情了,怎么会给他钱?”老徐反问。   我不说话了。   这么明显的道理,局外人老徐都看出来了,为什么顾覃之看不出来。   “老爸,其实我认真想过,顾覃之走到今天这一步与我有很大的关系,我不想他这样颓废下去,也不想他就这样毁了。除了邙邙的事以外,他对我还真的挺好。只不过你也知道,你女儿娇惯得太多了,对这种事是零容忍,即使什么都没发生,一想到初恋情人这四个字,我都觉得恶心。所以我选择分开。这些钱,就当是我补偿他为我所做一切的报酬,他应得了。”我想着说。   这一席话出口以后,老徐不说话了。   这件事就此打住,我在忙成陀螺的同时,也经常关注一下顾覃之的动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为了关注一下他会不会真的和邙邙走到一起吧。   一个月以后,收购项目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毕,现在只剩下签合同付款了。我把所有能用的资金都放到了一起,还有一点五个数的缺口。不得已,我把主意打到了万科A上。   老徐听到我终于松口了,先是松了一口气说:“我的傻丫头啊,守着一份死股份没什么意义,不管做什么,钱流动起来才叫钱,要不然那只能是储蓄,你什么时候听说储蓄能挣钱的?”   我没想到,放出嘉里A的股权出让信息以后,来问的人这么多。后来我实在忙得没功夫处理,又没找到合适的人委托,最后挑中了一个金融市场上做中介的小团队,委托他们帮忙在各个闻风而动的机构当中帮我们挑一下给价最靠谱,并且有实力吃下这么多嘉里A股权的公司。而我则全心投入到肖叔公司的收购项目上。   半个月以后,那个小中介给我打电话说因为股份占比太大,短时间内不好找到能一口吃下的公司,他挑了三家差不多的,说能把我手里的股权处理干净。   我们简单沟通了以后,约了个时间和那三个公司面谈。   到了约定时间。三家公司依约来到了我们公司,当我带着刘秘书推开会议室的门时,看到了顾覃之。   他身上穿着西服,脸上表情从容淡定,以往的傲气和稳重又回到了他身上。看到我,隔着五六个人,他向我微一点头,表情矜持而淡然。   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再一次面对我他会如此淡定。   但是,在这种场合,就算是我后腰上顶着一把枪,我也要认真淡定,还要温和的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刘秘书看到顾覃之以后一脸的惊讶,等到会议结束以后,她到我的办公室说:“小徐总,这件理我没办好,没查清楚中介推荐来的三家公司的底细就直接让您见面了。”   “没关系,迟早都要见,早见晚不见。”我淡淡的说。   刘秘书看我的样子似乎没生气,这才拿着文件放到我面前让我签字。我看着手里的文件,想到刚才那样子的顾覃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我也很久没看到过了。   这样或许是好的,我与他的婚姻我以为是相互用爱养的。没想到却把他耗成了那种状态,看着他能一点一点恢复,我心里居然有点小高兴。   ☆、172 原来是严妍   如果一段感情没有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那这段感情最好的结局是不是结束?我不知道。   刘秘书离开以后,我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只觉得太阳穴胀得疼。我用双手按住太阳穴揉了很久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一段婚姻对我来说是失败的,按照常理我应该对顾覃之恨之入骨,但我没做到,甚至在他参与收购嘉里A的股权时,我不由自主对他有一定的倾斜,不再看重公司的资历和实力,直接就按照市场估值的最低价卖给他三分之一。   在签约仪式上我没出面,委托公司副总全权办理这件事。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我与顾覃之结婚离婚的事,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在项目当中偏袒顾覃之,但没人敢问,只是把这一份合作押到了最后才签,可能是给我留下后悔的时间。没想到的是,我没后悔,在做出决定以后就再也没过问这件事,只是在看到另外两家公司的合同时,让刘秘书去催了一下顾覃之的。那边办事的人员知道了我的意思,不出三天就把双方签字且经过公正的合同拿了回来。   我翻开白纸黑字的合同,看到了顾覃之刚劲有力的签名,也记住了他的公司名字——基石投资。   公司亏了百分之二十左右出光了嘉里A的股权,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收购肖叔叔公司的项目上,凑来凑去,还有一笔不小的缺口。实在凑不出来更多了,我和肖叔约了个时间。想让他把其中的一部分股权卖给我个人,这算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   肖叔叔原本想让我去他办公室谈,我觉得这属私事不能太明目张胆的在这种关键时刻去,就小小坚持了一下,把见面的地点约到了外面。   肖叔叔爱喝茶,我找了一间叫花草间的小茶馆,虽面积不大,但胜在格调很高,而且茶不错,是一家比较小众的茶馆。   等到茶沏好以后,肖叔叔抿了一口,眼睛里立刻就有了神采。只是,这种光彩只持续了半分钟,他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怎么了?茶不好?”我问。   “不是。”肖叔叔放下杯子,“这家茶馆,肖肖带我来过。”   我一听就知道自己似乎约错了地方,马上道歉说:“要不咱们换一家?”   “别别。就这里,也算是歪打正着,我不是那种活在回忆里的人,偶尔回忆一下,心里觉得暖暖的,挺好的。”肖叔叔制止了我。   我看着他似乎真的不是那种特别难过的样子,就殷勤的给他倒茶,然后闲聊了几句把话题引到公事上。   肖叔叔似乎急于把公司出手,听到我的话以后,满口应了下来,对我说:“只要你老爸同意,我没意见。”   “这件事我和老爸说了,他也没什么意见,因为股权占比比较少,董事会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我说。   “没问题。”肖叔叔极爽快的应下来。   公事既然谈完,我们不由自主就在两分钟以后再次聊到了肖肖身上。其实,只要见到肖叔叔,我都是有意躲开和肖肖相关的话题,但是这一次是肖叔叔主动提起的。   他说着关于肖肖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我就在旁边听着,不由也想到了自己与肖肖在一起的点滴。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略有点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什么茶,冻顶美人?还收三千一壶,也太贵了吧!”一个女声说。   我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到底是谁。   这间茶馆面积不大,来的又都是爱茶的人,即使有事要谈也绝对不会大声喧哗,所以每个包间的隔断都是用草帘子隔开的,然后能放绿植的地方都放上了花草,精巧别致。   肖叔叔皱了一下眉,低声道:“又是她?”   “谁?”我问。   “严妍。”肖叔叔看了我一眼,“你没听出来?”   他一提这个名字,我忽然就把记忆里的声音同这个对上号了。真没想到,再一次遇到严妍是在这里。只是,这种茶馆向来是严妍所不屑的,怎么会来。   我掀开了身后能卷起来的草帘子看了一眼,一身明艳服装的严妍正和另外一个打扮普通的女人前后走出我们旁边的小卡座里。   “她在H市做什么?”我问。   “我要是没估计错,是来找你老爸了。”肖叔叔也看到了严妍正在离开,说了一句。   “找我老爸?不可能吧,早就两不相欠了。”我说。   “那咱们打个赌,如果你输了,帮肖叔叔办一件事。”肖叔叔笑着说。   “好。”我说。   这一次能顺利收购,我本来就很感激肖叔叔,如果他不是偏向我们,早选择了比我们出价更高的公司。所以一直以来都想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这不难得的机会来了。   “好,最多三天,她一定会去找你爸。”肖叔道。   我们两个正事谈毕,本来有些喝茶的闲心情,但因为严妍的出现把这点闲情逸趣给搅和没了,又喝了一壶茶就散了。   我没等到三天,第二天严妍就大模大样的上门了,而且是在一大早。   老爸现在习惯挺好,早上起来先在庭院里找一套太极。然后简单洗一下,休息休息吃早饭,粥包子,豆浆油条,或者牛奶面包,总之每天有干有稀,规律得不得了。   这个早上,他才打好太极,院门口就停了一辆出租车。严妍踩着高跟鞋直接走了过来,连门都没有敲推开了半人高的小心,站在小花园一旁看到老爸,毫不见外的说:“老徐,你气色不错啊,红光满面的。”   我正在客厅拿手包准备出门,一抬头就看到了严妍。看着她与老爸在外面说话,我给肖叔叔发了一条信息——肖叔叔,您赢了。   他过了片刻发来呵呵两个字。   “你有事?这么早过来。”老爸问着。拿起搭在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脸,然后走进屋子里。   严妍不用请,自己主动走了进来,看到我也在家,有点吃惊,并且丝毫也不隐藏这种吃惊,不耐的看了我一眼说:“我觉得你应该上班去了,怎么还没走?”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放下包,坐了下来说:“看到你来了,所以没了上班的兴趣。真的想不明白,你这么早过来找我老爸,有什么事。”   “徐徐,你去忙你的,这事不用担心。”老爸说。   “没事,我就听听。”我说。   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我在场,反而顾左右言其它。丝毫不往正事上提。我看着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聊,心里猜到有事,更不愿意走了。但是上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必须参加,我只得离开。不过,在我临走以后,找了个机会把阿姨叫到一旁,给她塞了两百块的红包,让她帮我盯着他们。   晚上到家,严妍已经走了,老爸正露台上听京剧。我上去的时候,他半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用手在大腿上打着节拍。   “爸!”我叫了一声。   “回来了?”他睁开眼睛问。   “今天严妍来是为了什么事?”我问。   “没什么事,就是来闲扯两句。”老爸道。   我一笑,我能信才怪呢。老徐也看到了我的表情,无奈的说:“算了,你也别猜,也别去调查,老爸的一点私事,能不能别问了?”   “你准备和严妍重归于好?”我故意这样问。   “怎么可能!”老徐就像被踩着尾巴一样说。   “那为什么还做得这么神秘就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我问。   老徐面子薄,听我这么一说,脸居然红了。   见他还不说话,我又说:“好,你不说,我真的自己查去了啊。”   老徐叹了一声气说:“得了,你这丫头连你老爹的事也管,还管得这么严。现在我才知道,古代的皇上为什么都不到死不让位了,把权一让出去,干什么事儿都得看别人的脸色了。”   “爸!我哪敢,这么管你,不过是怕你吃亏而已。”我在他对面坐下来,关了正在放着的黑胶片,问,“说实话吧,严妍是不是来要钱的?”   “被你知道了。”老爸叹气,但也承认了。   在上楼以前,和问了家里的阿姨,她听到的话不多,也就那么三五句,但是严妍说话太真接了,那三五句也能让人推测出来她就是来要钱的。刚才之所以没有直接说破,是想给老爸留点面子。   “严妍脸还真大,你们都没关系了,就连孩子也不是你的。你给什么钱啊?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早知这样前几天和肖叔叔谈的时候,我就用你的钱收购那一部分了。”我说。   老徐手里有多少钱,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必定不少。这些年公司的分红,怎么分配都是他说了算,或者说和董事会商量一下,但最终还是他说了算。想来,在他手里现金不少。   “她现在过得不太好,我又确实欠她点人情,花钱消灾了。”老爸说,“总之,钱也不多,咱就别提了。”   “不提?”我有点小急,“要习惯了,岂不是你得管她一辈子?”   “不致于,不是确实紧张,她也不会来。”老徐说。   我真心理解不了老徐,严妍明明给他戴了绿帽子。有什么下不了狠心的。对严妍,我是没一点耐心的,别说要钱,就是和她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难受。   “我不同意,不管怎么说,她是有家有老公的人,你这样做,她老公站在什么地方?”我问。   严妍这个女人。为什么就不想一下,管自己的前男人要钱,把现任老公放在什么位置。   老徐在生意场上被人称为老狐狸,但是骨子里到底还是心软的,特别是对自己身边的人,那是相当的有人情味儿,所以公司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助理秘书和贴身的工作人,基本上没一个流失的。养了一批忠臣。   老爸的态度摆出来,我也明白了,知道和他说没什么意义,想到了杜衡。   他,总能管一下严妍吧。   当天晚上我就给杜衡打了电话,他听完我的话以后,尴尬的半天没说话,最后好半天才吭赤出一句话:“我会和她说的,以后不会去了,这一次她从你老爸那里拿了多少钱来,我还给你们。”   “这倒不用了,以后别再有就行了,只是觉得这件事传出去,你就太尴尬了,所以提醒你一下。”我说。   挂了电话以后,我正准备睡觉,贾茹给我打了电话进来。我和她闲聊了几句,因为刚与杜衡通了电话,不由就问了她几句知道不知道杜衡现在怎么样。   贾茹很惊讶的问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反问。   “杜衡现在怎么说呢,挺惨的,据说严妍把他管得死死的,出去应酬吃饭什么的,事事都要向她禀告,而且零花钱管得死严。现在的杜衡,差不多被严妍毁了。”贾菇说到最后叹了一句。   我忽然就想到了与杜衡在帝都吃饭时的情形,当时我就觉得杜衡有点别扭,现在想来他举手投足之间。我了很多局促气。   “怎么不说话了?心疼杜衡了?”贾茹问。   “没有,只是心里有点感慨。”我说。   贾茹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说:“那另外一个人,你心疼不心疼?”   “谁?”我问。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因为我知道贾茹接下来要问的人是顾覃之。果不出其然,贾茹笑道:“要是顾覃之过成杜衡的样子呢?你心疼不心疼?”   “不可能,他就不是那样的人。”我马上说。   “现在顾大少又成了帝都的红人,身边美女环绕啊。”贾茹拉长了声音说。我不由就想到了邙邙,问:“邙邙呢?他们还在一起?如果我没猜错。这一次邙邙会成功嫁给顾覃之吧。”   这句话说出来心酸,不说出来心堵,还是说出来的好。   贾茹听出我语气里的酸意,笑道:“可能这一次你是真的误会了,顾覃之与你分手以后,反而疏远了邙邙,我看着她好像与顾长山走得很近啊。”   “不可能,哪有父子两个喜欢同一个人的?”我马上说。   顾长山再怎么混蛋,也不可能对自己儿子的恋人下手,所以贾茹的话九成九的不可信。   “未必吧,现在的风言风语都传出来了,据说邙邙这些年一直没露面,是因为被顾长山包了起来,甚至价码都出来了,一年一百万的包养费。”贾菇道。   我脑袋嗡了一下。   贾茹也不是那种能信口开河的人,她今天话里的重点就在这件事上,想必是有什么真实的东西被她看到了。   “那你说顾大少现在美人环绕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顾少爷的公司招了二十几个一水的美人儿,个个都是一米六八以上的高挑个儿,脸盘儿漂亮,身条好,好像做的是什么销售部,但是有人说,他这不是开公司的节奏,是开夜总会的节奏。不过,你别说,不管古今中外,这美人计用起来都是立竿见影的,他们公司的生意哗哗的来。”贾茹说。   “顾长山帮他了吗?”我又问。   “好像没有,现在父子依然有点水火不容的意思。听说,顾覃之和你分手以后,顾长山找过他一次,谈的不欢而散了,估计还是因为你的事吧。”贾茹道。   我没了言语。   “对了,顾长山另外一个儿子好像也要回来了,你多注意一些新闻吧,在帝都这边他还没正式露面儿。”贾茹又说。   “谢谢你。”我说。   贾茹又笑了起来:“没事。不谢,以后有顾大少的新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贾茹是故意把这些消息透露给我的,否则她不会说这么多。   这所有的事我都能理解,唯独顾长山和邙邙的传闻让我觉得很可怕。顾长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可以对自己儿子的恋人下手?   思来想去没个头绪,我把这件事放到一旁,然后给肖叔叔打了个电话。害肖肖的凶手就要回来了,肖叔叔有必要知道一下。   肖叔叔知道了这个消息没有我预料当中的惊喜,反而是笑了笑说:“我知道他回来了,而且用了不同的身份。这一次顾长山为了这个儿子,在国外做了全套的假身份,他的一切都是清白的,好的大学,好的经历,甚至连实习经历都是一水的世界五百强企业,没有任何破绽,这些我都调查过了。”   “怎么可能?再说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做也真不了!”我对于这个消息目瞪口呆。   “徐徐。现在只要有钱,假的也能做成真的。”肖叔叔道,“不过,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我都很感谢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忽然间我就有点觉得世界不公了,凭什么一个前科累累的人换个身份就干净清白了?我的经历只比肖肖好一点,好歹保了一条命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办才好。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警官,告诉了老爸,两个人脸色都不善。特别是周警官,脸上的无奈很多。他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遇到过,洗人和洗钱差不多,最后都变成了白了。再者他一直都是嫌疑人,不是罪犯,而且一直以来也没犯过案,所以犯罪库里根本没有他的指纹血液样本,根本做不了比对,所以很难办。”   这个世界上,陈渊消失了,顾渊之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173 我前夫的初恋女友   连续几天,我工作都没心情,那种刚从那个被拐卖地方出来以后的压迫感又出现了,甚至又开始整晚上整晚上的做恶梦,甚至晚上醒过来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陈渊,顾渊之,不管你是谁,总有一天你会栽倒在我手里。   忙了整整两个半月,肖叔叔公司的收购事宜总算圆满划了句号,但是公司所有的可用资金都被掏了个干净,现在公司帐上除了公司本月度运营的费用,甚至没有一分钱的节余。   对于我这种经营方式。老爸很是不屑,他说这一次我虽然糊弄过去了,但是未必每次都有这么好运,何况现在只要公司再出一点风吹草动,我根本无法应付。   我没什么都没说,听着老爸训斥,一言不发。   他说得没错,我现在的经营方式很危险。   不过。老天似乎对我不错,两个月过去以后,公司的资金链慢慢盘活了。只是刚接手的肖叔叔的公司管理上有一点乱。   每天我都让自己不停的忙起来忙起来,居然慢慢的忘记了自己对顾覃之的挂念,心里会好受一点。但是,贾茹似乎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每当我快把他忘记的时候,她都会打电话来和我说几句关于他的最新动向,让我沉下去的心再一次活泛起来。我想告诉贾茹,自己不愿意再听到顾覃之的消息,却在每次她打电话过来时,满怀的期盼,说不出上面的话。   关于邙邙和顾长山的事,贾茹只说了一次就不再提,我以为只是谣传就没放在心上。   表面看来,我的生活归于平静了。   又到季度末,董事会的人为了下一季度的经营方向吵了个天昏地暗,一个例会开到晚上十点才结束。   我从会议室出来时,整个人都快废了,到办公室给老爸打了个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会议结果,然后决定回家。   我从办公室出来时,刘秘书还在忙,我问她是否现在走。我可以捎她一程,她带着几丝疲惫说:“我整理一个会议内容,明天给您报告,这些都是急事。我可不想闹到临时抱佛脚的地步。徐总,您先走吧。”   我和她说了再见,上了电梯。   等我到了一楼的地面停车场,看到广场里所有的车都差不多走光了。只有我的一辆车停在路灯下面,孤零零的有点难看,跟我的状态一样,孤家寡人的状态。   我苦笑一声,走了过去。   就在我接近车门时,突然有一个黑影从路灯杆后面窜了出来,手里拿了个黑乎乎的东西直接就往我脸上扔。   出于条件反射,我马上往后倒退了几步。身体就躲到了车子后面。   就在这一瞬间的时间,我听到了滋滋滋的声音,就像是有热的铁溶液洒到了车子的机器盖上一样。   我的衣袖上被沾上几滴,马上就灼出几个洞来。   立时,我就觉得不对,急步跑回到公司一楼的大堂,大声叫道:“保安,保安,外面有人泼硫酸。”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人扔向我的是什么,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我天天来上班,保安是认得我的,马上就要跑出去。我不知道那人手上还有没有这种东西,拦住保安说:“打电话报警,别出去!”   他马上意识到此时出去不对,把公司的玻璃转门从里面锁好,同时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惊魂未定的在大堂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全身都在打哆嗦。   刚才的情况真的是我命大,但凡我运气差一点,躲得慢了一步,现在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   我心有余悸的摸了下自己的脸。还好,五官还在。   这属于恶**件,警察来得很快,但是警察来到时,外面早就没了那人影子。他们当即立断,马上调了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录像里,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在停车场里转了好久,然后在我快出门时躲到了路灯杆儿后面。在我快走到车子时,直接把瓶子的口打开,泼了过来。   我车的机器盖子被烧得油漆都像是皮肤上长的疤一样,铁皮都有很严重的腐蚀。警察很快鉴定完毕。是硫酸。同时,根据那人逃走了方向马上布置警力。我以为这人也一定查不到,因为录像里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正脸儿。   没想到这个人做案以后,竟然没换衣服。在两个小时以后被警察在十五公里以外的地铁站抓到了。   老爸知道这件事,马上让司机过来接我。   我录好口供,像软脚虾一样被人扶上了车。真的,如果我真的被毁容了,我宁愿死。这件事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女人,都是爱美的,不管五官长得怎么样,也都接受不了自己脸上被泼上硫酸的样子。   我回到家以后,觉得全世界都不安全了,甚至看着窗子都觉得会有人突然爬起来。遇到这种事,比看恐怖电影还要恐怖一百倍。   这个晚上。我基本上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负责我这个案子的还是周警官,他昨天晚上没第一时间出现。早上却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   “徐图,我怎么觉得你多灾多难的,什么倒霉事都往你身上跑啊?”他在电话里说。   “我也觉得,现在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了,审得怎么样了,他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深吸气,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恢复正常说话的能力。   “这人不是嘴硬的,收卖他的人给的钱也不算多,昨天晚上审到凌晨三点,他没熬住,全招了。你来警局一趟吧。”周警官说。   这一次,我再也不敢开车了。   老爸的专用司机送我去了警察局,周警官看到我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十分体贴的让女警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说:“先缓一下,现在不用那么害怕,人已经抓到了。”   “嗯,谢谢!”我捧着热水,靠着手心的那点热度让自己慢慢冷静。   “犯人说他是被一个叫刘玉莹的人指使的,给了他三万块钱,让他泼了就走。”周警官问,“你认得刘玉莹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想了半天最后才想到,这是邙邙的大名。   “认得,她小名叫邙邙,是我前夫的初恋。”我说。   周警官怔了一会儿哦了一声说:“原来这样,你们这关系挺复杂的,怎么又和你前夫的初恋扯上关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前夫为了她,离的婚。离婚以后,我没再和他们有过任何的交集,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我摇头说。   ☆、174 我恨死你   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更不了解我都和顾覃之离婚了,又有什么地方碍到了邙邙,更更没想到,邙邙恨我到这种程度。   “我们昨天已经给帝都警方发了工作函,现在刘玉莹已经在机场被控制住了,马上办手续带到H市审问,大概需要三天的时候,这期间你最好不要离开H市。”周警官说。   “嗯,我知道,我会配合的。”我说。   周警官看我的样子确实是被吓得够呛,也没再多问,直接说我可以走了。   我没去见那个泼我硫酸的人,我现在比较想见的是邙邙,我想知道为什么她对我恨之入骨。   我见到邙邙时,她一张小脸苍白着,眼睛里还有莹莹的泪光,看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我不是见识过她的世故和狠毒,我看见这样的人也会生出一些同情人。   但,现在,这样的她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警方对她的审讯已经结束了。周警官给我打电话说她想和我单独聊聊,我呢,也正好有这个想法,就约了一个最早的时间赶过来。   在我们身后,站着警察。   她看到我走过来,抬眸一笑。就这一笑,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徐图,你肯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毁了你,对吧?”邙邙先开的口。   “其实我可以不来见你,毕竟供词里应该写明了一切,比如说你做案的动机。”我慢慢的说着,看她表情变化。   她还是那副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不用去看了,上面写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她嘴角挂着笑。“因为我说出这样的理由,别人也不会相信。”   我一挑眉:“好,那你说。”   “你和我长了这么相似的一张脸,有想过为什么吗?”她问。   “天底下人那么多,相似的也不少,好多明星不也能找到撞脸的粉丝么?”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聊的。如果能选择,我绝对不会和她长得相似,我宁愿像一条狗。   “如果你这是这张脸,顾覃之现在一定是我的。就是因为你,他才移情别恋。我们两个个人条件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家世,他为了借你家的势力,才对你那么好,甚至连我求复合他都不肯。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吗?原来,他是把我捧在手掌心上来宠的人。”邙邙表情有些狰狞起来。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你不觉得这样的报复没意义吗?”我问。   “当然不是。”她道,“你现在是没事,但不代表以后没事。再说,我并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绝对不会被判死刑,何况现在有人帮我走路子,最多三五年,少的话一两年我就能出来。到时候,我对你会下手更狠的。除非顾覃之能爱上我,否则这一辈子我都会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就这些了?还有其它理由吗?”我问。   她的话让我害怕,但我不能表现出来。经常听人说一句话,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着,现在我就有这种被人惦记上的感觉,确实很不舒服。   “有,凭什么你能给顾家生孩子,而我怀上了却要被打下来。我的孩子为什么不会被承认,我不仅恨你,我还恨你儿子。”邙邙又说。   我听到她这一句话,一身的冷汗,莫名的觉得害怕。   大概我脸色的变化被她看到眼里了,她很得意的笑了起来:“说,你害怕吧?你确实是应该害怕的,不像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不怕。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怕你。”   “你现在这个样子,顾覃之知道吗?”我问。   此时我已经维持不了平静了,邙邙说出来的话太让人害怕。她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而且最奇怪的是她话里说的她的孩子。我忽然想到,或许以前她曾怀上过顾覃之的孩子。   “你的孩子能不能留下来,是你说了算,和别人没关系。只是你自己太过自私。没有准备好迎接自己孩子的到来,所以才会在别人说些什么时,借机把孩子打掉。你这样的母亲,真的让人觉得冷血!”我说。   “我没有!”她的声音一下尖锐起来。   “不过,我觉得你在说的是假的,因为顾覃之和我说过你们所有的事,他还说过。你没怀过他的孩子。”我又说。   传言一直都在,现在正主就在面前,我如果不问也太浪费了。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她了,她差不多变态了!   “你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姓顾的?”她声音尖锐的反问我。   “哦,原来你还和其他顾姓男人有过一段感情,真不知道覃之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你冰清玉洁的形象一下就毁坏了。”我说。   邙邙已经被我激怒了,情绪十分不稳定,但是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说话了。   我在心里想,她嘴里说的是顾家,那就说明另一个和她有关系的男人也是顾覃之家里的,会是顾长山?还是顾渊之?   此时邙邙站了起来,隔着一张桌子张牙舞爪的朝我扑了过来。站在一旁的警察眼疾手快。马上上前把她按住,同时提醒我探视时间到了。   我从戒备森严的会客区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的蓝天白去长出了一口气。   周警官在外面抽烟,看到我出来掐灭了烟头说:“怎么样,你聊了些什么?”   “好像意义不太大。”我把一个塞在自己袖口里的微型录音笔拿了出来,递给周警官,你去听吧,我已经在引导了,但是到了最后时刻,她什么都没说。”   “谢谢你。”周警官接过了录音笔道谢。   “周警官,她说的所有话我都可以忍,但是有一条,她说以后绝对不会放过我儿子,我很担心,而且很害怕,这属于语言恐吓了吧,能不能多判她几年?”我问。   周警官摇了摇头说:“这个没办法,咱们国家没有针对语言犯罪的法律。你只能以后多加注意,孩子的接送不要假别人之手。”   “好吧,只能这样了。”我说。   上一次见邙邙时,她还不是这个样子,这一次她可能是因为事情暴露,忽然就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我坐在车子上,想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家。   车子驶上主路,来了电话,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接通了里面传出顾覃之的声音。   “徐徐,知道你出事了,我很担心。”他开口就说。   “没什么,我没事,真正出事的是你的初恋邙邙,现在她已经被抓起来了,你知道吧?”我问。   “嗯,知道。”他说。   “那你应该关心的是她,好像不是我。我只是受到了惊吓。”我对他说。   他沉默半晌说:“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会更关心她,因为我和你才刚爆发过一场战争。但是,时间过去的越久,我越发现自己担心的人是你,与她没有半分关系。我只要闭上眼想到的就是,你有没有受到伤害,脸变得怎么样了?球球会害怕吗?”   我听着他说,眼睛有点湿,面前的路变太有点模糊。   “我想你,挂念球球。现在我才发现,我心里只有你。”顾覃之鼻音有些重。   但对于这些话,我似乎免疫了,问:“邙邙说她怀过你们顾家的孩子。被迫打下来了,是你的?”   我的话打断了他的诉衷情,可以听出来他呼吸不平稳了一阵子。   “不是我的。”顾覃之语气坚决的说。   “那会是谁的?或许这几年她在外面找到的替身?”我又问。   我一点都没怀疑顾覃之,纵然是离婚了,我也不相信邙邙会怀了他的孩子。   “是别人了。”他声音低了下去,“徐徐,我想见你。可以吗?”   我不说话了,想顾左右而言其它,却说不出口。因为我听得出来,顾覃之说的我想见你这几个字,都是在舌尖上转了好几个圈,变得粘软甜以后,才滚着说了出来。   “先不要见了。我怕你的初恋再一次报复我。”我说。   顾覃之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我觉得有点无语,说他初恋一句坏话就急成这个样子,还说想的人是我,我能相信才怪呢。   甩开这一脑袋的破事,我回到家。   当天晚上,晚饭过来,顾覃之出现在我家门口。我发现他的时候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如果不是外面的路灯亮了起来,在门上投了一个黑影子,我根本注意不到他。   当我看到他时,他正看着室内。   我无奈的站了起来,想走出去与他说两句,又觉得心里不太放得下架子。此时,球球眼尖,看到了顾覃之。从地上马上爬了起来,小腿飞快的迈开,朝着顾覃之就跑了过去。到了他跟前时,他蹲下身子,球球一下就扑到了他怀里,大声叫道:“爸爸爸爸。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顾覃之抱着球球,眼睛却盯在我身上。老爸拿着茶杯正准备下楼,看到我们三口呈三角之势站在屋门口,咳嗽了一声说:“徐徐。”   对于顾覃之,老爸是不喜欢的。   天下的老爸都一样,只要是伤害过自己女儿的人,他们没一个喜欢的。   我知道老爸叫我名字的意思。他是想问顾覃之怎么会来家里了?是不是我请他来的?老爸是个护短的人,当时我和顾覃之离婚,虽在表面上他向球球说,不会阻止球球去见顾覃之,但是他与顾覃之私聊时,说得很明确,不允许他上门。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所以老爸叫了我的名字以后,我向他摇了摇头。   “顾覃之,你能不能来我书房一下。”老爸皱眉说。   顾覃之自然知道他在这个家是不受欢迎的,放下球球对老爸叫道:“叔叔,您好。我来就是看看球球,等一会儿就走。”   “别别别,别急着走。你来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我让阿姨给你准备,然后一下球球就该睡了,让徐图去哄,你呢吃点东西,顺便和我聊聊。”老爸依然在坚持。   顾覃之没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看着老爸让阿姨把点心和小吃送进他的书房,然后把顾覃之也带了上去,我就觉得好笑。   离婚这件事,我本人已经完全看开了,老爸却放不下。他不止一吹在我面前说过,顾覃之敢和我离婚,敢在婚嫁存续期间搞小三儿,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这一次,他把顾覃之叫上去。我都怀疑一气之下,他再办什么过激的事。   于是,我陪球球玩了一会儿,看到他开始发困时,马上就把他给哄睡了,然后自己准备上楼。   就在我才上了三五个台阶时,顾覃之和老爸一起从楼上走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的脸色都不错。   “徐叔叔,我先走了。”顾覃之对我说。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顾覃之。他虽有些不舍,却不得不走出大门。我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他电话里说的是相见我,有一些事情想和我说说,但没想到连一句话都没和我说上。就被老爸给赶走了。   其实,看到他孤单的背影,我是有点心疼的。   没想到的是,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接到了顾覃之的电话,他说:“我在你家楼下,你可以不下来,但能不能推开窗子,让我看一眼。我来H市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你,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心里除了你再也不容不下其他人了。但是,你老爸没给我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想如果有可能,我在这里多看你一会儿,然后明天约个时间,咱们能再好好聊一次吗?我觉得这个婚离得太仓促,而且不理智。”   “你来H市,不应该先去看邙邙吗?”我问。   “不,是看你,对她我真的没有那种牵挂,想像中是有的,但实际是没有的。”他说,“我来就是为了见你,和你聊聊,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是幸福的。”   “那邙邙呢?你了解了她这些年在什么地方,过的什么日子吗?”我问,在这一刻,我有点替邙邙不值。   女人就是奇怪的东西,原来顾覃之不这样说时,我觉得他做的过分,现在依然觉得他做得过分。   ☆、175 顾渊之   顾覃之沉默了一会问:“徐图,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为什么对邙邙念念不忘,而在我退出以后,又对她不理不踩。你或许不知道,你这样对一个女人是无耻的,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再次失望。”我看着顾覃之,“我和她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是因为我有工作可以转移注意力,所以你可以认为感情在我的生活里只占了一部分的比重,但邙邙不同,她的感情就是她的生命,否则她也不会在受到你的冷落以后,把所有的错都怪到我身上,甚至做出雇凶杀人的事来。”   我不喜欢邙邙,但我能理解她,同为女人,理解起来太简单。   “好好,你想知道,我也豁出去了。”他说,“你下来,我告诉你。”   说完,顾覃之挂了电话。   我关了房间的灯,刷一下拉开窗帘,然后看到了楼下花园外面站着的人影,顾覃之,他身边还有一辆车子。   想了三四秒,我飞快的穿上衣服,蹬蹬蹬的跑下楼。   我想知道真相,既然他肯说,我有什么不敢听的。   顾覃之看到我跑出来。一点惊喜也没有,拉开车门对我说:“总不能在这里说,找个地方坐坐吧,或许今天的事我喝点酒才能说得出来。”   “好。”我应了一声。   顾覃之对H市不熟,我以为他需要推荐一个地方,没想到一路之上他一言不发,阴沉着脸,自己拿着手机搜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跟着导航走。   我自认为没有惹怒他,我想知道真相又有什么错的,所以我也不说话,就等着看他等一下怎么说。   在海边他找到了一家安静的酒吧,在一群热闹的酒吧当中,这个酒吧安静得像个异类。   顾覃之停车,看我一眼径自下车,然后就走在前面,丝毫不担心我是不是跟上去了。   我一咬牙,忽略了他的冷落,跟了进去。   顾覃之全身的气场都很冷,酒保上前就问了一句,得到他点的酒名以后,马上离开。生怕多留一会儿就会引火上身上。   我坐在他对面,他还是没说话,直到酒保把酒送了上来,他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的倒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三杯下肚以后,他放下杯子对我说:“徐图,如果我说出这件事了,我们就真的没复合的希望了的。”   “为什么!”不由自主我反问。   我一直不后悔自己和顾覃之离婚,但是在我脱口问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或许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对于复合这件事还是有所期待的。   “你想复合么?”顾覃之拧眉问。   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想复合,赌气似的不说话,看向窗外。内心认真的问自己——想复合吗?   差不多三分钟,我还是没得到答案。   顾覃之没再等下去,他缓缓开口了:“邙邙这几年的去向我也是才知道的,原来我是准备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对谁也不说的。她能有这些经历,都是我害的,所以我有义务照顾她后半生,但我没想到对她的照顾引起了你的误会,执意要分手。或许我没想到的是邙邙的态度,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还是这么急切的想要抓住一个男人做为自己的救命稻草,所以才会在你面前刻意演戏,造成了你和我的误会。但不管怎么说,误会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发,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那只能说我自己没这个福气,不能和你共度一生。你是个理智的,感性的女人,但是有些时候你太理性,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顾覃之一开口,先叭啦叭啦把我评价了一番,我认真听着,没错过一个字。这是顾覃之第一次正面评价我,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谢谢你这么评价我,但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性格对于邙邙的事有什么影响?”我问。   “影响就是你在感情里,理智的分析超过了自己的直觉,以至于造成了现在的结局。”顾覃之叹气,“不管怎么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而且我决定告诉你真相,也做好了永远不再复合的准备。”   说完,他又是喝酒。   我等着他说话,却被他喝酒的气势感染,不由自己也喝了两口。   这种两人间大声说话的方式,原来也是一种发泄。而在我们的婚姻里,太过彬彬有礼,有时就有了点冷冰冰的味道。   “邙邙这几年的死都是我老爸一手做出来的假相,实际上这几年,邙邙一直都和他在一起。”顾覃之说。   这一语,惊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知道老爸在外面有个女人,但从来不好奇这个女人是谁,因为他独身这么多年,把我养大真的不容易,只要他不把人带回家,在外面怎么样我都不管。所以这些年,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这个女人不存在。直到见到了邙邙,真到她喝多了酒,和我说她的经历,我才知道。一直以来我最尊重的父亲,居然把邙邙雪藏了这些年。而且在我面前制造了她假死的消息,甚至连葬礼都是全套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不知此时说点什么。   顾覃之也没想让我说什么,直接讲了下去:“最开始,邙邙与我老爸不是那种关系,她确实是因为拿了我老爸的钱才离开我的,后来老爸觉得对她内心有愧,就经常去看她,有一个雨夜不小心发生了第一次关系,之后就发展成了那种真的关系。”   他低着头。不看我,声音里全是压抑和悲伤。随着他说话,我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几乎压得我呼吸不过来,胸口觉得憋闷极了。   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确实是天下第一窝心。   “在这五年期间,邙邙一共怀过三个孩子,都被打掉了。”顾覃之说。   他知道得很详细,应该都是邙邙告诉她的。   可是我不理解,邙邙和顾长山之间的包养关系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是在我们孩子的生日是宴上。怪不得那天的邙邙眼神里就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浓重怨气。   原来如此!   我不敢问顾覃之,只能随着他的思绪听下去。甚至到了现在,我一句也不想听了。可他那种沉痛的样子让我没法说出停下来不要再讲这句话。   “邙邙来找我也是老爸授意的,因为他对我这个儿子已经彻底放弃了,所以他不想我借你的力量东山再起。”顾覃之说。   这是亲生爸爸吗?   在听到顾覃之的话以后,我深刻怀疑。   “还好,你即便离婚了,也没对我真的绝情,那份离婚协议我是好几天以后才看到的,当我看到你给我分的那些财产时,真的觉得自己一个冲动答应你的离婚要求是这一辈子做的最蠢的决定。一个女人,能和你共享财产,真的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信任。我在那时才知道,我们之间只是误会,你并没有真心的对我扔失望,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复合。但是,我必须做出点什么才能复合,所以我收购了一部分嘉里A,凭着这一点股权,还有我手里与项东他们几个合伙的那个公司。到今年年底至少能够有八百万的收益,这下持续下去,再有三年,我争取收下顾氏的第一家传媒公司,算作是给你的复合礼物。但是,你的刨根问底,让我真的放弃了这个想法。”顾覃之一口气说完,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关于顾长山和邙邙的传言是别人说出来的,但却是真的。顾覃之面对这样的爸爸和这样的初恋女友,也确实是够窝心的。   我本来想怪他为什么不早和我说这些,但一想,任何一个男人也无法说出这样的事,如果真的说出来,就绝对是放弃了。   我有一点后悔。   “就是这样,她尝到了自由的味道以后,不想再去那么小的一个房间里做金丝雀,她和我说她这些年存下来很多钱,甚至最后老爸委托她来搅黄咱们两个时也给了她一大笔钱,她说想用这些钱帮我,甚至把卡都交给我了,我没要。”顾覃之说。   “你为什么现在要说?”我低声问,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害的,所以我想给她补偿,就过多的关心了她,没想到每一次都正好被你看到。一个女人限制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活动,甚至每天出去逛街也要有人陪着,像没自由一样,是谁都会发疯的。何况她又是被养在了异乡他国,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说,她快疯了。”顾覃之说着。   顾覃之,在我面前把他老爸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就像再也没抬头的力气,最后认真的,用力的看了我一会儿说:“徐图,我和你说了这些,真的再也没了面对你的勇气,咱们只能这样了。如果我公司开得顺利,三年以后还你给我的那些本金,如果不顺利,只能先欠着你了。”   他说完就放下一酒杯,直接走出去,等我追到门口时,他已经发动了车子离开了。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把自己一直尊重的爸爸的真面止剖到我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我知道顾覃之说完这些,他没了看我的勇气。   这件事如果真的被宣扬出去,大家会怎么评论。   我没追上顾覃之,一直在担心着他,紧接着给他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他都没接。我担心的是他酒驾出问题,又不知道他住在的什么地方,一个晚上基本上没合眼。第二天我到了办公室,就继续给在帝都的项东他们几个打电话。得知他现在平安无事的返回帝都了,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一桌子的文件,我忽然没了处理的兴趣。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我和顾覃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过往清晰得就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   到了中午,我逼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上,终于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顾覃之自和我说了关于邙邙的事以后,就再也没主动联系过我。   在一个月以后的一天,我突然看到新浪金融板块有一个头条《顾氏少掌门人重新上任,顾氏何去何从》。   我看到这个标题时,心里是激动的,以为顾覃之又回到了顾氏,打开页面一看,失望加恶心——回到顾氏的人不是顾覃之,而是顾渊之,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我担心顾覃之受到打击,本想给项东打电话,但想来想去觉得不妥,订了机票直接飞了过去。   我没去找别人,直接找的贾茹。   她看到我突然出现先是一怔,而后问:“担心顾覃之?”   “嗯,他怎么样?”我问。   现在贾茹与顾覃之的关系缓和了,并且我听说顾覃这恬着脸皮把贾茹重又请回到天堂做事。算是重归于好。   “他现在还可以,只是有一个人又开始纠缠他了。”贾茹说。   “谁?”我马上警觉起来。   “方亦和。”她道。   “方亦和出来了?”我有些惊讶。   “出来了,据说是保释的。”贾茹道,“本来她判的就不重,再加上改造良好什么的,减刑很快的,但是方家的人等不及了,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做的保释。”贾茹说,“她出来以后,对顾覃之又开始了倒追,各种殷勤啊。只不过顾大少这一次既不拒绝。也不接受,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陈渊的回来呢?”我问。   贾茹一愣,意识到我问的是顾渊之,说:“他呀,现在看不出什么,事事听顾长山的,好像得了一个好评,算是帝都最听话的富二代。”   说到这里贾茹笑了一声,语气里都是不屑。   “他,这一次还真的洗白了,干净的经历。干净的大学,甚至在国外这么多年,连吸大|麻的经历都没有,真是出人意料。”我说。   贾茹也点头:“不过这件事对顾大少没影响,他专心做自己的生意,仿佛天下的事都他都不再会有影响了。”   我不知为什么,听了有些心酸。   但是,知道他平平淡淡,努力的像个傻子以后,我反而放了心。   顾渊之的回归在商场上势如破竹,一连拿下几个大业务,转瞬间的功夫就变成了富二代的楷模,身边也迅速聚集了一批差不多身价的人。   我知道他的底细,对此很不屑。   又一个月,H市的商会有一个宴会,我盛装出席,没想到遇到了顾渊之。他现在与原来的样子赫然不同,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上的阴郁之气一扫而光,眼睛里都是阳光。   但我知道,这种阳光是装出来的。   “徐总,久仰大名!”他向我举起了酒杯。   我身后有几人围观,他身后也同样围了一圈儿人,我轻轻拿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然后一下泼到了他的脸上。   他以为我碰杯以后会与他平和寒暄,然后喝了酒,一点防备也没有,被我泼了个满头满脸。   “徐总,您这是做什么?”他挑眉问,眼里的戾气隐隐浮了上来。   “不做什么,替肖肖讨一个公道回来。”我说。   他一脸迷茫的说:“肖肖是谁?我怎么不记得?是徐总的朋友吗?有时间介绍认识一下,像徐总这样的美女。朋友也一定是美女。”   “可以,只不过你要下阴曹地府才能认识她了。”我说得毫不在意的。   顾渊之脸色大变。   但现在他正在收买人心树立形象的时间,又加上在H市的商会活动上,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如果暴露了他自己原来的本性,流言多起来,他未必压得住。能来这里参加宴会的,没一个是简单的。   我懒得与他再周旋下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提着裙子就离开了这一小圈儿。   等到我与几个老客户聊得差不多时,准备去卫生间补一下妆。然后直接回府。今天该打照面的人都见了,能简单聊的也都聊了,我的任务完成,没必要等到最后结束。   我前脚走进卫生间,后脚就有人跟了进来。等我意识到脚步声不太对时,回头看到了顾渊之,他不进走了进来,还顺手反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徐图。”他叫了我一声,语气不善。   他的眼神都冒着狼一样的绿光,我不自主的退后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看到我害怕的样子,他哧的笑出声说:“你以为我能干什么?在这种场合,所有的地方都装有监控器,我可不想落个不干不净的名声,你不知道我现在爱惜自己的名声就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   他的语气引起了我的反感,我看着他问:“那你就说说你的真正目的,总不会把我堵在卫生间里,只是为了闲聊吧。”   “就是为了闲聊。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男人是毁在我手上,你也是毁在我手上,甚至你的朋友都毁在我手上。记得在那个三层小楼我和你达成合作协议时,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你说我不管到了那里,你都会找到我报复我,让我生不如死!”我淡淡的说,“你现在以为自己做到了?”   他一挑眉:“你说呢?难道这样还不算我做到了?”   “顾渊之,陈渊?”我冷笑两声,“除非我死,否则都不算结束,你别忘记了一个人只要不死,就不是最后的结局。”   他就是陈渊,那个害得我身边所有人死的死伤的伤的人。   “就是因为不死,这个游戏才好玩。”他也笑了起来。   但他的笑是皮笑肉不笑,从里到外都透着冷气。   “好啊,那就看看,是不是到了最后善恶自有报。”我说,“你当时让我去偷顾长山的东西,我现在猜得出来,应该是股权书之类的东西吧,你是不是通过其它渠道得到了,所以才会现在成为顾氏的掌门人?”   我不相信顾长山能这么轻易的就把集团交给顾渊之,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太上皇退位时,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我记得自己说过你很聪明,对吧。你猜对了。这世上的事。没有一件是你不争取不努力就能得到的,不管做什么,想要得到自己的东西,就要付出别人需要的。比如说当你付出的是你的身体,得到了自由的机会。最后你赌赢了,所以才会有今天。如果那个时候你没赌,现在你或许早就成了无名枯骨了。”顾渊之说。   他的话只有恶魔才讲得出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全身又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我想尽快离开这里,与他近距离单独相处让我觉得心跳加速,那种恐惧感越来越深。   “你说完了,我要离开了。”我对他说。   “还不算完。”又笑了起来,“你猜一下,顾覃之还能活多久?”   “你敢!”我马上道。   “你看我敢不敢。我也知道,只要他活着就是我最大的障碍,如果他死了,顾长山这老东西就是不得不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然后我才是最终的胜利,现在还不是。”他咬牙切齿的说。   “好吧,好好做你的白日梦。”我不想再和他聊一句。这人的思维完全是变态的,或许他会说到做到。但如他所讲,现在的他干净得像初出生的婴儿。他没必要做一些事,毁了自己的名声。   “对了,还忘记和你说了,我喜欢抢顾覃之的东西,除了公司,还有他喜欢的女人,所以你,我也很感兴趣。现在我有点后悔,当初能把办了的时候,我怎么没动手。想想真是遗憾。”他走近了我,居高临下,语气吓人。   “你放开我,让我出去!”我急了,马上想往外面走。但是他高高的站在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今天晚上我穿的是长礼服,各种不方便,脚上的鞋跟也在高了。看到他的脸越逼越近,我有些慌了。   他冰凉的手搭到了我的肩上,顺势在我锁骨上摸了一把说:“手感不错,顾覃之还挺有眼光。”   ☆、176 有人动手了   在我的记忆里,顾覃之是高傲的。与我相识初期,他少年得意,是名正言顺的富二代,自己开着小跑,管着公司,手下一干员工,包括我都对他言听计从。那个时候的他,光彩照人,不管到了那里都自带聚焦光圈,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他吸着着我,也吸引着许多单身的漂亮女孩。   现在,我们认识了三年多,事情发生的又多又快又突然。每个人的身份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变了,从一个**丝变成了一个管着数千人公司的小老总,他变了,从顾氏的少东家变成了一介普通人。   身份变了,心境也变了。在他身上,我越来越少看到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和得意。   我走到走廊拐角处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就站在那里孤寂而落寞,用那句经典的话来说,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   心猛的就像被针扎一样,我喜欢的人不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我站住,转身,然后看着他。   顾覃之就站在与我相隔不到十五米的地方看我,两旁都是玻璃围墙,我们的倒影在里面重叠了。   “顾覃之,如果你愿意,我们认真谈一谈,就这件事。”我盯了他一会儿,到底先开了口。   在看到他刚才那个样子以后,我心里疼极了。就算是他出轨了。就算是他与我没关系了,我也不愿意看他这样。或许,这就是我爱他比他爱我深吧。   他下定决心一样往着我,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看到他向我的方向走过来,我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到底与我还没成为陌路。我明知自己现在的举动不明智,却管不住自己。现在,我最理智的举动就是不理会他,在羞辱他以后直接走掉的,但我做不到。   会开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我和顾覃之又在走廊里耽误了一会儿,现在办公室里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电梯和走廊都安静极了。只有我们两个的脚步声在响,一重一轻,一快一慢,节奏似乎不一致,速度却差不多。   推开办公室的门,邙邙已经走了,顾覃之一言不发跟在我身后。   我在走回来的路上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努力不在顾覃之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一进去我就给他递了一瓶水说:“坐下聊吧。”   他依言坐下,紧紧抿着嘴唇,脸上的线条绷得很紧。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说什么。事情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非我所愿,我相信也非你所愿。”我先开的口。   从最熟悉的人变成了现在半熟悉半陌生的样子,心里五味陈杂。   “徐徐,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我无可解释,这是我刚才才想明白的。现在的我,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是错。既然你愿意和我谈谈,那就说说你的想法,只要我能做到的,这一次我不说一个不字。”顾覃之冷静下来,很有距离感的看着我。   “其实,我可以听你解释的?为什么要照顾邙邙,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一切?”我在听到他的话以后,然后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可是一这样想,我脑袋又疼起来。车子从半空中翻转过去的情形重又出现在眼前,刚柔软下去的心立时坚硬。我差一点死在车祸里,他见面以后居然不问这件事,说的却是我和他,他和她之间的选择。   “现在解释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只能说我和她是清白的,至少在这一次相遇以后,我与她并没有实质的关系发生,别说发生男女关系,就连牵手也是少的。不管你信不信,每一次都是看到你时,她才刻意做出那些亲密的动作,在其它时候,她很安静距离我很远。她和我说,她自己现在配不上我,所以只要和我保持联系就好了,她只是想做一个普通朋友的。”顾覃之说。   我失望了。   到了现在,他依然认为邙邙是无辜的。   “我知道,她的举动伤害了你,但我没办法。我不能和别人一样把她推出去,那样她就活不下去了。”顾覃之说完,看着我说,“情况就是这样。关于我们的婚姻我是抱有希望的,觉得以后会越过越好的,关于孩子和你,我是不想放弃的。但是,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我听你的安排吧。”   他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无奈和长长的尾音,有无限荒凉。   听到他再一次说起邙邙的语气,我忽然下了决心,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放他自由吧。守着一段出现过污渍的婚姻,我忍不下去。一辈子这么长,难道要凑合下去。   “覃之,我们就这样结束吧,离婚协议书老爸早就弄好了,没一直没让他去找你,现在是时候签了。”我说。   顾覃之脸色更白,但他还强自镇定着点头说:“好。”   听到他同意以后,我走到文件柜前,从一堆文件里准确的抽出了离婚协议书。这份资料是老爸在我住院期间就让律师准备好的,我一直把它塞在最里面,希望有一天能把它忘记了。可是我越这样做,记得越清楚。   “你早就准备好了?是算准了有这么一天吗?还是说,自从我一无所有以后,你就对我诸多防备?”顾覃之反问。   我心里一惊,他现在敏感多感,稍微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怀疑。只是,在这一刻我没了解释的**。   他拿着离婚协议书看也没看,直接签了字。   “你不看吗?”我问。   “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的,离婚了自然也要还给你,这是天经地义的。我不用看,也不会争取,我顾覃之虽然落魄了,但还没沦落到需要占女人便宜才能活下去的地步。”顾覃之说。   我其实是想让他看一眼的,因为这份协议书不是老爸准备的那一版,我在中间加了几条内容,结婚以后这几个月,我名下所有产业的盈利都让财务算清楚了,分了一半给顾覃之。他是专业的人。只要看到里面的那个报表就知道是什么了。但是,他没看,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在需要他签字的地方签字按手印。   等把这一切做好了,他看着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都说男人理智起来让女人汗颜,我听着他条理清晰的话心里特别疼。在这种时候,我又不想输了气场。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那就干净利落,不掉眼泪的干完。   “明天吧,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我说。   顾覃之抿了一下嘴唇说:“好!”   然后他就站了起来。手里拿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直接走到了外面。我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那一份双方都签好字的协议书,忽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来。   原来,我就是一个感情里的失败者,爱自己的男人留不住,自己爱的男人也爱不来。   翌日,我戴上墨镜赶到民政局,大老远就看到顾覃之一身得体的黑西服在门口等着。   他长得好看,身材也标准,穿上西服以后跟模特一样,站在民政局门口很是抢眼,来往的人都不由多看他几眼。但是他丝毫都不在意,自己不时看一下腕上的手表。   看到我拎着包迈上台阶时,他笑了一下说:“还挺准时。”   我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紧接着他就说:“走吧,今天办离婚的人不多,都不用排队,我们运气挺好的。”   他语气轻松,我却轻松不下来,甚至有点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包,里面有自己的结婚证和身份证户口本离婚协议书,听说办离婚需要这些证件。   到了里面,那个办事员正准备例行公事问几句。顾覃之直接把自己的那一套证件和协议书拍到了桌子上说:“我们都商量好了,财产房子孩子都商量好了,没有任何异议和纠纷,就是来办一下法律手续。”   我本来是有些犹豫的,但看到顾覃之干净利落的说完以后,胸口堵着一口气,一咬牙一发狠把东西拿了出来,直接也拍在了桌子上。   那个调解员看到我们的样子,叹气,依然坚持把他那一套调解的话说了一遍,再三确定我们是不是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不用再三问了。”顾覃之有些不耐烦了。   “快办吧。”我也说。   刚才顾覃之语气里的不耐烦刺激到我了,我不想被他看出,其实真正不想离婚的是我。想想可笑,提出离婚的是我,准备好协议书的是我,到了紧要关头,准备退缩的也是我。   十分钟以后,我们人手一份离婚证。   顾覃之笑了笑说:“这是我的第二本了。”   他的笑是什么意思,我没看明白,他也没再解释。等我们一起走到民政局的门口,我对他说:“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谢你,徐图,我自己打车走。”他说。   徐图?他自然的称呼我为徐图。这才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从夫妻变成了陌路人,他对我的称呼也变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想到了他无数次温柔的叫我老婆的样子。   太阳很大,照得人不由就会眯起眼睛。强光之下,眼睛容易流泪好像是得了青光眼,我现在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车开进公司的地库的,只知道车子一停下来,我把手刹拉好,整个人都瘫软在座椅上。我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很久,等到眼泪流干了,再也流不出来了,我抬起头对着后视镜补了妆,然后重又戴上墨镜。   下午的工作很忙,收购肖叔叔公司的事提上了日程,现在收购团队组建好了,人员到齐了,评估小组的人也备齐了,只等着最后的评估结果和准备钱了。肖叔叔对于那件导致他们公司股价暴跌的事似乎也没再过问,那条新闻一直挂了一周才撤下来。到了最后,股价跌无可跌,竟然又缓缓的涨了回去。   我问老爸是什么原因,他说:“老肖这些年在商场也不是吃干饭的,有些事不去管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我听得似懂非懂,老徐最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说:“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看他没解释的意思,我也没追问。现在在外人面前,是我在管着公司的上下事务,其实真正管事的还是老徐同志。他就是我生活里的太上皇,小事不管,只要涉及到根本的大事。他自有一套主意。往往他这个不太管事的人拿出来的主意还挺独特,让人不得不听。   现在,这个项目其实就卡到了钱上。   我让财务出了几份报告都不满意,算来算去还是钱不够的问题。收购项目进行得越快,我心里越急。   这个下午我又和财务部算了一下午的帐,看到他们给出的新的报告,还是不满意,不管财务部怎么凑,钱的缺口还是那么大。为了的当嘉里A的大股东,我把公司的流动资金给花空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我把主意想到了自己身上,只不过这件事需要和老爸商量下。   晚上,我回去得早,陪球球和老爸一起吃了晚饭,等到球球睡着以后,我马上敲开了老徐书房的门。   他看到是我,就知道我有事,马上问:“公司的事?”   “钱的事。”我在他身边坐下,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完说,“现在收购的事还缺少两个数,短时间里凑不出来。”   我说着给老爸比了个手势。老爸看到我一脸愁容的样子反而笑了:“不错,挤了一周,居然把资金缺口挤小了一半,成绩卓著啊。”   “就算是这样也很难凑齐了。”我看着老徐说,“现在我想过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手里的分红动一动,然后还有您手里的分红。”   “加入了咱们自己的钱,跟董事会不好交待,要是这样的话,别的董事也会要求用自己的钱收购你肖叔的公司。”老爸马上摇头,“公私不分是最忌讳的。容易落人话柄,而且还会出力不讨好。”   “算我借给公司的可以吗?”我问。   “不可以,想想其它办法。”老爸一语否定。   “没有其它办法了,能想的我都想到了。”   “怎么可能没有,你忘记了那个鸡肋的嘉里A?”老爸问。   “想到过,现在出售会亏本的,每一次交易要交的税都很大,何况我们入手时间太短,监管部门也允许这么快频率的换手,如果要卖也只能先走私下的协议。”我说。   老爸说:“对,就是先走私下的协议。”   “那会亏很多的。”我说。   “做生意就是有赚有赔。现在亏着出了嘉里A,再去买你肖叔的公司也是赚的,我算过了两头一堵,差不多能在一个月以内打平。”老爸说。   我有些纠结,嘉里A是我不容易得到的,而且是我出售了自己在帝都的创业公司得到的,要是就这样亏了一大笔卖出去,我心里十万个不乐意。   “再想想,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老爸说。   “行吧,再想想,等评估报告出来以后再动作也来得及。”我说。   关于离婚的事,我想说却有点说不出口。在刚出院时,老爸问过我离婚的事,但当时我没答应,只是说再等等。现在,我悄没声息的去把离婚证都领了,再灰溜溜的告诉老爸,心里不太舒服。   “还有什么事直说,别跟自己便秘一样。”老徐开了个玩笑。   “爸,我离婚了,今天上午去办的手续。”我说。   老徐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他拉着我的手沉默了半天,才说:“离了就离了,别想那么多,爸爸活着一天就陪你一天。”   说到这里老徐也说不下去了,又沉默了半晌才又说:“要不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你出国旅游一趟,带上球球。”   “不用了,现在项目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公司里不能没人盯着。”我说。   “那行吧。”老徐稍一犹豫也应了下来。   关于离婚我说了,但是关于财产分配我一个字也没透露上,我不想让老爸知道这一切。何况,我分给顾覃之的也是我应得的那部分。那部分钱我应该处置的权力。但是,对面老徐,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我以为这件事能瞒得久一些,没想到手续才办了三天就被老徐同志问上了门了。   他给我打的电话,直接问:“徐徐,离婚协议书你改了?”   我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知道真相了,马上说:“改了一小部分。“   “几千万的钱就这样送出去,你真够大方的啊!”老徐同志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没吱声,从话筒里就听出老徐同志的怒气了。   “既然对他还不能忘记,为什么要离婚,你们这些孩子不是瞎折腾吗?”老徐问。   “咽不下这口气。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忘记?”   “明摆着呢,钱就是证明,你如果对你一个毫无希望,毫无感情了,怎么会给他钱?”老徐反问。   我不说话了。   这么明显的道理,局外人老徐都看出来了,为什么顾覃之看不出来。   “老爸,其实我认真想过,顾覃之走到今天这一步与我有很大的关系,我不想他这样颓废下去,也不想他就这样毁了。除了邙邙的事以外,他对我还真的挺好。只不过你也知道,你女儿娇惯得太多了,对这种事是零容忍,即使什么都没发生,一想到初恋情人这四个字,我都觉得恶心。所以我选择分开。这些钱,就当是我补偿他为我所做一切的报酬,他应得了。”我想着说。   这一席话出口以后,老徐不说话了。   这件事就此打住,我在忙成陀螺的同时,也经常关注一下顾覃之的动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为了关注一下他会不会真的和邙邙走到一起吧。   一个月以后,收购项目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毕,现在只剩下签合同付款了。我把所有能用的资金都放到了一起,还有一点五个数的缺口。不得已,我把主意打到了万科A上。   老徐听到我终于松口了,先是松了一口气说:“我的傻丫头啊,守着一份死股份没什么意义,不管做什么,钱流动起来才叫钱,要不然那只能是储蓄,你什么时候听说储蓄能挣钱的?”   我没想到,放出嘉里A的股权出让信息以后,来问的人这么多。后来我实在忙得没功夫处理,又没找到合适的人委托,最后挑中了一个金融市场上做中介的小团队,委托他们帮忙在各个闻风而动的机构当中帮我们挑一下给价最靠谱,并且有实力吃下这么多嘉里A股权的公司。而我则全心投入到肖叔公司的收购项目上。   半个月以后,那个小中介给我打电话说因为股份占比太大,短时间内不好找到能一口吃下的公司,他挑了三家差不多的,说能把我手里的股权处理干净。   我们简单沟通了以后,约了个时间和那三个公司面谈。   到了约定时间。三家公司依约来到了我们公司,当我带着刘秘书推开会议室的门时,看到了顾覃之。   他身上穿着西服,脸上表情从容淡定,以往的傲气和稳重又回到了他身上。看到我,隔着五六个人,他向我微一点头,表情矜持而淡然。   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再一次面对我他会如此淡定。   但是,在这种场合,就算是我后腰上顶着一把枪,我也要认真淡定,还要温和的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刘秘书看到顾覃之以后一脸的惊讶,等到会议结束以后,她到我的办公室说:“小徐总,这件理我没办好,没查清楚中介推荐来的三家公司的底细就直接让您见面了。”   “没关系,迟早都要见,早见晚不见。”我淡淡的说。   刘秘书看我的样子似乎没生气,这才拿着文件放到我面前让我签字。我看着手里的文件,想到刚才那样子的顾覃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我也很久没看到过了。   这样或许是好的,我与他的婚姻我以为是相互用爱养的。没想到却把他耗成了那种状态,看着他能一点一点恢复,我心里居然有点小高兴。   ☆、177   顾渊之落魄的速度比他起飞时更快,几个月的时间,他从一个默默无名之辈一跃成为顾氏的少东家,在众人眼里,分明就是一个商界的新超新星,但是他陨落的速度也超出了大家的想像。   肖叔叔还没进门,我就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   老爸起身迎了过去,两人在屋门口闲聊了几句,等到一起走进来时,肖叔叔使劲闻了一下厅里的饭香说:“好香,徐徐是个有心了,居然还记得肖叔喜欢吃什么。”   “那是肯定的,自小和肖叔没少一起吃饭。”我笑着对他们二人说,“入座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们才坐下,球球被阿姨从幼儿园接了回来,一进门就年到我膝盖上。他在幼儿园已经吃过饭了,但是为了不让他捣乱,就把他放到宝宝餐椅上,同时把他吃饭的小碗都摆好,让他拿着东西玩。   我安排好球球,让阿姨开了一瓶红酒,然后给肖叔叔和老爸都倒上,然后举起了酒杯说:“难得肖叔叔今天心情不错。碰一个。”   肖叔先笑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了,我们都难得的放松,杯子碰到一起清脆的响起也显得格外悦耳。   放下酒杯,我们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没说话。是的,此时,那种压抑很久的轻松到来以后,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我先开了口:“肖叔叔,就算是顾渊之这一次彻底破产,相较于他所做的事来说,这样的惩罚是不是有点太轻了。”   “徐徐,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一个男人变得一无所有时,自然有人肯高价把他洗白身份的资料拿出来交易。我正的花钱买,只不过咱们在外国人脉太少,不太好办而已。但是,只要价高。一定能拿到。现在,我都是土埋到脖子的老人了,不怕什么,只怕有生之年不能给肖肖报仇。顾渊之这样的人,就是死都是对他最大的宽恕。”   话题提及肖肖,一下就沉重起来。   “他没那么轻易死,死了太便宜他了。”肖叔叔阴阴的说。   不过,这一句话说完以后,他脸上的又恢复了笑意,对我老爸说:“老徐这一回放心了吧,你这女儿让你短短两年的时间给训练出来了,做事不再像个小姑娘了,有了点杀伐决断了样子。以后,徐氏可是有大发展的,还这孩子球球,我看着也是个不错的,听说姓都改了,准备当孙子养着?”   “什么孙子外孙子的,都是徐徐的孩子。我给娃改姓,就是因为当时姓顾的做得太过分,态度阴晴不定的,和另外一个女人不清不楚。”老爸叹了一声,“我也知道谁都有难言之隐,但是不管他有多少迫不得已,这种事不能放到我女儿身上,否则真心受不了。”老爸说。   “算了,不说这个。”肖叔叔道。   老爸这才又笑了起来,说:“你说得没错,徐徐和刚回来的时候相比,确实成熟了不少。但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你说她这样的性格,会有那个男人能喜欢?”说完,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就算是那个顾覃之,现在也没有再次追她的勇气了。”   “说他做什么。”我马上支开话题,“现在我一个人好好的,每天上上班,回来陪陪孩子和您,生活蛮充实的。”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饭后我带球球上楼,二位老人还在楼下扯着闲天。看着老爸花白着头发与同样头发花白的肖叔叔对坐,听着他们温和的声音,我在这一瞬间意识到,老爸真的老了,他不可能护我一辈子。而我,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我唯一的依靠,甚至不管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爸爸。   我抱着球球回望了一眼老爸,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这个家由我来守护。这一次与肖叔叔打配合,把顾渊之从最高处拉下来,我忽然觉得时间在我身上,看似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实际上我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女孩了。   我想到这里,心里有点莫名难受。   接下来的事就是顾渊之的恶梦。所有的资金来源都被堵死,公司不管原来的业务多好,没流动资金就是死路一条。   顾氏旗下一共有五家上市公司,股价一路玩跳水,一周的时间跌掉了原来四分之三的市场,简直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我不懂股市,只知道看看股价波动,但是项东是搞投资的。他打电话问我:“徐徐,你在收顾氏二级市场的股票?”   “没有,为什么这样问?”我问他。   “我们投资部的人来和我说,现在每天都有人用大资金收顾氏的股票,而且还是连续收的,已经三天了。”项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问,“会不会是顾覃之?”   “不知道。”我摇头说,“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准备借机捞点儿钱,但是不想吃熟人做好的局。”项东笑笑说,“好了,我问他。”   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一听他说是顾覃之,心里一动。我知道顾覃之现在的情况,他手里应该没有那么多的资金,除非嘉里A有什么大的举动。想到嘉里A。我特意搜了一下这家股票,然后打开看了一眼。   嘉里A也是顾氏的下属企业,现在也跌成了狗,一水的绿线,排列整齐一字向下探去。   他手上哪里来的钱?   我心里担心,却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   顾覃之没主动联系过我,我原本想的是过一段时间再打电话,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越往后拖,越没打电话的勇气。慢慢的就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即使心里有事,即使惦记着顾覃之,我还是没打电话的勇气。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三个月,顾氏集团在各家银行堵门要债的新闻当中宣告破产了,我没想到的是出来宣靠破产的那个视频上,发言人是顾覃之。而以前一直在众人视线里的顾渊之失去了踪影。   就在这个新闻发出的当天,肖叔叔给我发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我知道他不会发无关的消息给我,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那个五官都看不清楚的人是顾渊之,也就是陈渊,而他的四肢明显不是以正常角度长在身上了。   “徐徐,事情了了。我现在到了这个岁数,已经不计较接下来是死在里面,还是死在外面了。如果我真的出事了,拜托你以后每年去给肖肖上坟,谢谢!”肖叔叔的消息随即就进来了。   我看完以后生怕他做什么傻事,直接就打了电话过去,只是那个号码一直是关机状态,打了三天都没消息。   我去了肖叔叔家里,没看到他的,问他原来的朋友,还是没他的消息。   其实以肖叔叔手里的钱来说,对于丧家犬一样的顾渊之,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但是,人活着,事关至亲的时候,谁都会带上三分火性,想到肖肖,肖叔叔对顾渊之亲自动手也就能理解了。   就这样。他消失了半年以后,又突然出现,看精神还是很不错的。他戴着渔夫帽,穿着纯麻的休闲装,轻轻的敲开了我家的大门。   老爸正在拿着放大镜读报,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了肖叔叔,眼睛一下就走了。紧接着他迅速站了起来,小跑着去给他打开了门。   我看着他们老二位聊得开心,揣着一肚子的问题上了楼,给他们让出空间来。   顾氏集团在宣布破产以后,没用多久时间就从公众的眼睛里消失了,很久以来我都没听说过关于顾氏的消息。偶尔我和项东通电话时,会聊一两句顾覃之,知道他现在很好,我就放心了。   项东对我好像还很关心,差不多每周都有一个电话过来。慢慢的居然处成了朋友,生意上慢慢也多了往来。   肖叔叔晚上没在家里留饭,聊到天色将晚,就要有事要走了。   我和老爸送他出门,看着他坐在出租车里驶出小区,正准备转头回家,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小道上,看样子正慢慢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球球眼尖。第一个跑了出去。尖叫一声爸爸,就扑到那人怀里。   我眼睛潮潮的,隔着一层迷糊不清的水雾看到,顾覃之抱起了球球朝我走过来。这九个月的时间,我没让球球见顾覃之,一是为了赌气,二是觉得拉不下这个脸。   现在,他主动了。先走了过来,我却又有点想逃了。   老爸看到这个情形,自嘲的摇头说:“看样子,刚才我应该和老肖一起离开的。”   “老爸,我们离婚可是全力支持的,怎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他来,也就是为了看看球球,你想多了。”我说。   老爸欲言又止。   此时,顾覃之已经抱球球走到我面前,对我一笑说:“最近一直在忙,没时间来看球球,本以为他都把我忘记了,没想到小家伙离得这么远就认出我来了。”   球球一脸的委屈,抱着顾覃之的脖子问:“爸爸,为什么这久么不来看我?”   顾覃之一笑,对他解释道:“爸爸太忙了,不过现在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以后爸爸每周都来看球球好不好?”   “每天都来好不好?”球球抬起头,一对晶亮的眼睛看着顾覃之问。   “那你要问问妈妈。”顾覃之笑着对球球说,眼神却是看着我的。   老爸假装没听到我们的对话,拿着手机也不知道打通没有,对着里面说:“老肖啊,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我现在家里也事儿做……”   说着他已经走远了。   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我和顾覃之站在院门口的草坪上,球球站在我们两个中间,仰着头问我:“妈妈,可以吗?爸爸可以每天都来看我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答应下来,正在想着,顾覃之已经蹲了下去,摸着球球的头说:“爸爸最近还要忙,只能每周来看你一次。等过一段时间再来得多一些,好不好?”   球球委屈的看向我,但他一向听顾覃之的话,最后乖巧的点了点头,就偎在顾覃之的怀里不出来了。   我总不能让他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说话,就打开门把他让了进去。   我们之间因为长时间不见,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与高兴。   顾覃之陪球球玩,偶尔看我了一眼,家里的阿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老爸支了出去。   晚饭时间,顾覃之挽起袖子,问球球:“想吃什么,爸爸做给你吃。”   “你会做饭?”我问。   “新学的,为了给儿子做饭嘛。”他笑了笑就钻进厨房忙活了。   我们谁也没提顾渊之,更没人提顾长山。顾覃之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说明,他应该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但是,他不提就说明没到可以重新提的时候,何况那件事,不提也罢,最好所有人都能把这一段忘记了。   他手很快,半个多小时做了五六个菜出来,虽然都是不怎么复杂的家常菜,但吃起来与阿姨做的味道很不同,似乎多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口感十分的好。就连一向不怎么爱吃饭的球球也多吃了小半碗。   晚后,球球玩到累了,扛不住睡着。顾覃之起身告辞,再一次送到他门口,我欲言又止。   他笑着对我说:“我先走了。”   “嗯。”我应了一声。   他走了两步,我叫住他。他回头在不甚明亮的灯光里对我柔和的笑道:“现在我才真正知道。在一段感情里,注定是有一个人要多付出一些的。你的名字和的我名字,凑到一起正好是一个词。”   我抬眸看着他,不知他说番话的目的是什么。   “徐徐图之嘛,你看四个字里,你占了三个,我只占四分之一,所以在我们的关系里,你是最重要的,我只要有那么一点存在感就行了。”他说。   “那件事对不起,我不应该先误会,而后追问的。”我说。   “和你没关系,都是我的错。”他向我摆了摆手,“别乱想了,回去睡吧,屋子里只有球球一个人??   看着他越走越远。我心忽然放松下来?   这样,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多少路要一起走,也不知道将来的结局是好是坏,但是就现在,他能出现,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了?   (全文完)   ☆、致谦信   各位追文的读者:   你们好!   这个文有两个问题:第一,更新不准时;第二,结局太仓促。对于这两个问题,犀牛在此认真郑重向各位道歉,辜负了大家的期望,真心对不起。   犀牛在开这本书的时候,是家里宝宝状态最好的时候,每天白天能睡一会儿,让我有时间写文.但是过了春节以后,随着爸宝的工作越来越忙,每天带孩子的事就全部落到我一个人身上。如果追文的小天使里有宝妈,应该能够理解这种状态。   这样就直接导致我的更新很不稳定,虽然每天还能保持六千字的更新,但更新时间没法保证了。很多次,我都是在孩子三番五次醒了以后,三番五次哄睡,然后再悄悄从房间出来写的。差不多每天都要写到一点多左右。   犀牛写字的速度不快,每个六千字都差不多要三个小时,每天都在下决心,明天一定准时更,但很多次都不准时。   这本书写的初衷很简单,就是讲一个温暖的爱情故事,让大家知道坚持底线的美好。但是,现在似乎没达到这个目的,犀牛很是汗颜。   最近因为宝爸经常出差,犀牛无暇分身,只能把故事写到这里,告诉大家这个故事原本就有一个很温馨的结局,虽然现在它仓促了一些。但是,总比天天吊着大家的胃口好。   写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再次道歉,如果有缘,将来江湖再见!   祝各位工作顺心,家庭和睦!   狂奔的犀牛   2017年4月13日 ━━━━━━━━━━━━━━━━━━━━━━━━━━━━━━━━━━━━━━━━━━━━━━━━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