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极品小说阅读http://www.ypmao.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 《朝如晨夕》 作者:三千弱水 ================= 1、楔子 漫天的星光下,一辆显眼的M2停靠在一幢公寓的楼下,被夜色掩盖的车的颜色,还有躺在车内的男人,仿佛都要融在这夜色中,让人看不透隐没的真实。   有多久没见她呢?詹遇宸用手盖住双眸,伸手扯松了领结,深吸一口车窗外冰冷的空气,冷空气从呼吸道传到胸脯里,让他清醒不少。   一个星期吧,不过一个星期,他就已经那么地……想她。   温暖的房间内,小小的温馨的摆设,床头暖黄的灯光让这冰冷的夜晚都添上了几许暖意。   徐颜夕躺在床上不知熟睡了没有。   窗外忽然一阵动静,徐颜夕在黑暗中默默睁开眼,等待了片刻。   果然窗户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随即房间的落地玻璃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空隙,那人独特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夹带着属于香槟的甜甜的味道和窗外寒风的萧瑟。   詹遇宸看着床上弓着身子正浅浅呼吸的人,静默半响把鞋子和外套脱下,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缓慢而小心翼翼地上床,从背后拥住她。   或许是香槟让他再也忍不住,今晚一定要见她一面。   以前应酬多了习惯了一个人,如今却是想见她,疲惫了一天之后能见她一面,哪怕更累都觉得心甘情愿,詹遇宸觉得这约莫是报应,他从未试过会依赖一个人到这种地步,然而可悲的是他想要依赖的人如今已经不属于他了,明知道她不想要再见到她,但他还是……情难自禁,或许这就是当年她说过的身不由己,如今詹遇宸正深深体会着这种感觉。   他故意没有放轻动作,让徐颜夕清晰得感觉到身后一道温热的胸膛紧贴而上,随即是她熟悉了十多年的他的呼吸,深沉而浓重的热气喷打在她后颈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吻落在了那里,她终于睁开眼,把他正胡作非为的手按住,没有说话。      詹遇宸低笑,疲惫但喜悦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晰:“我就知道你没睡。”      徐颜夕沉默片刻:“向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当空气。”      感觉腰间的手臂倏地僵住,明明算是小小的报复,她心底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感觉,只是疲惫地闭上双眼。      “乖,睡吧。”他紧绷住的声音,似乎正勉强牵出一缕温柔,但是只要仔细听,便能听见那里面夹带着一丝原本不属于他的无措。      她没有转身,强迫自己放空思想,一如之前一样,过了十多分钟,她的呼吸逐渐平稳。      她已经学会了若无其事,因而看不到她身后,他眼底浓浓的悲伤。      他搂紧了已然熟睡的她,她剪短的发此时刚好长到肩膀的位置,松松软软的,只是他的手指一缠上去,那一丝一缕都像在缠绕着他的心,他的手指缓慢收紧,头发勒紧指间,那心头上的痛楚便越清晰。      他始终忘不了她亲手断了自己的发时的模样。      就像如此狠决地,断掉她和他所有的感情,完全不留他一丝一毫的退路。      而他,就算不是一个会为了自己留退路的人,却也因为她的放弃而终于变得手足无措。      薄凉的唇,轻轻印上她的耳垂,带着不容错辨的怜惜和悔恨。此刻窗外冷风簌簌作响,拍打着窗户偶尔传出几声碎响,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可是詹遇宸只觉得,再冷的夜,此刻也不足他心上半分。      在他还未懂得爱的时候她还在他身边,但是如今,他终于懂得,不过迟了一点,为什么她就已经不在了?      小夕,你知不知道,你的宸哥哥现在,真的好伤心,好伤心。      你那么善良,怎么忍心,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你伤心?      仿佛是感受到他胸口揪紧一般的痛楚,徐颜夕迷迷糊糊地皱眉,随即怕冷般缩了缩身子,就更加嵌入那个人的怀中。熟睡中的徐颜夕,不知为何竟然梦到了很多年前他们之间的每一幕——是在他还不会像刚才那般把自己拥住,还不会用刚才那样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把她紧紧呵护住的时候。      ……    2、欢迎回来 ...   知道他回来的第一个感觉是惊讶,紧接着是狂喜,他和大哥出去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年零七个月,每一天徐颜夕都记得很清楚。      “小夕?”徐清骁在电话里头只能听到妹妹浅浅的呼吸声,不由唤了她一声。      “那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徐颜夕攥紧话筒,回过神来忙问。      “晚上,刚好你下课就回家一趟吧,我们在那小子家搞聚会。”      真的不是梦,那么突然,却真的是要回来了。      电话已经挂了,到最后徐颜夕也没有开口问哥哥,他们回来了还会不会走。      徐家一向是红色家族,当年老一辈参加过很多场爱国战争,小的自然也要推去为保卫祖国和为祖国争光做贡献的,徐清骁自打能进部队的年纪就被老爷子推了进部队,从基层开始打拼,四年前参加特种兵选拔被选上,还被选为代表参加外国特种兵各项比赛和演练,接了各种的任务满世界跑,这几年一直没有在家。      那个人……四年前和大哥一起离开,这四年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徐颜夕一点都不清楚,即便有时候会有和他只言片语的交流,她也完全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他是什么模样,她如今迫切想知道那个人的改变,哪怕是一点也好,她也想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有一点的……想念她。      第二天下午没有课,她提早回家把自己收拾了一通,全身镜前的她穿着那一套白色公主袖衬衫和高腰牛仔裤,长发被扎成马尾松松捆在身后,她有点恍惚,仿佛想到了那一年的自己,只是镜子中的自己已经长大不少,眉眼也变得更精致了,同学说过,三年前见过自己的人三年后也未必能认出她来,所以她才选了这套衣服。      坐上计程车后报出那个熟悉的地址,司机是一个长得很憨直的大叔,听到地址后也忍不住通过倒车镜小小地打量了她,那个地方是C市有名的富人区,出入都有严格的检查,但是她却没有在意司机的眼神,看着窗外犹自发呆。      到社区门口司机就停下了,从这里开始外来车辆都不能进入,她付了钱下车,看着面前这个久违了的小区,静默了片刻才开始往前走。      幸亏有人打过招呼,保安只是看了看她的模样就放行了,住在里面的那些人自有神通,她不用担心自己进不去,想来有的人为了今晚的聚会什么都安排好了。她也没有让保安送她进去,自己一个人慢慢走着,边想着事情边左右看看。小区里面变化不大,而且很多都是空房子,这里就是富人在C市安置的安歇地,只是为了偶尔回国不会让自己无家可归,然而每一块地都价值千金,从外到里都散发着金钱那种奢华又寂寞的感觉。      那个人也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外表华丽,却总散发着一股不能靠近的疏远感,可能像他那种人天生就是如此,理所应当让人仰望。      走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那家别墅的大门,即便那个人已经好多年没回来,房子却干净如新,她慢慢走过去,这时候一辆黑色奔驰正从她身后驶来,居然也拐弯在门口停下。      “小夕?”黑色奔驰的车窗缓缓降下来,一个被墨镜挡了半张脸的男人正看着她,并和她打招呼。      徐颜夕看到他的那刻眉眼间的寂寞已经没有了,她扬起笑脸对他说:“陈少。”      陈绍看着她的笑脸,墨镜下的眼眸波澜莫测,摘下墨镜,他推门下车,边上锁边向她走去:“那么早就过来了。”      “是呀,下午没课,就早过来了些。”徐颜夕笑着说,两个人这时候并肩走进屋子里,陈绍有别墅钥匙,作为那个人的好兄弟,这几年陈绍都在空闲时间帮那个人管理物业,所以陈绍会来徐颜夕压根不惊讶。      她是唯一一个被那个人介绍给所有兄弟认识的女性,哪怕是以妹妹的身份,陈绍边走边想,第一次见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几年前的她还是一朵未长开的花儿,但如今,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已经有了变化,哪怕那笑容一点都没变。      陈绍进屋后就很随意得去了厨房准备,徐颜夕没有坐着,走到厨房门口趴在料理台上看陈绍挽起袖管准备食料。看得出来陈绍是一个对生活质量要求很高的人,准备食材的时候动作娴熟稳重,但是一举一动却是不紧不慢的,眉宇神态都透着一股莫名尊贵的气质,又有谁能想到这个男人身后有着多大的黑色势力?      自从认识了那个男人,徐颜夕就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倒不如说包括他在内,他身边围绕的都是这样一群人。      她想着想着眼神有点飘忽,陈绍在腌制烧烤用的鸡翅,却能敏锐察觉到她游走的思绪,却没有戳破,手脚利落把东西都准备好,就在他刚把红酒挑出来,门口就传来车子停靠的声音,两个人都是一愣,陈绍最先察觉,徐颜夕反应却最大,看了陈绍一眼,那样子像是受惊的麋鹿。      陈绍放下红酒,对她说:“应该是他们,出去接他们吧。”      他看得出来她眼底有多深的想念,她还年轻,眼睛完全藏不住事情。      看着她高兴得跑出去,陈绍才继续擦拭红酒杯,但是动作却明显慢了一点。      朝玄关跑去的时候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徐颜夕猛地打开门,就看见那个男人和身边几个同样高大的男人有说有笑得走进来,猛然之间目光对视,徐颜夕忽然之间有点无措,哪怕胸口紧张得仿佛下一秒心跳就要停止,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夕。”他忽然勾起唇角邪魅一笑,那么熟悉的表情,让她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她跑过去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大声笑着喊他的名字:“宸哥哥!”旁边有人大呼受不了,她却完全没有理会,忍住眼底快要泛上来的湿意,她强忍住用欢快的语调在他怀里说,“欢迎回来!”      “死丫头!你亲哥还在旁边呢!”      詹遇宸笑着拦下徐清骁要敲徐颜夕头的手,一手拍着怀里的小脑袋,说:“你干什么?当我死了?”      “好了,咦?是不是长高了?”詹遇宸一手把她的脸从怀里捞起来,谁知道看到的却是徐颜夕一脸傻笑,不禁嫌弃得捏住她的脸,说,“傻乎乎的。”      徐颜夕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庞,死死盯着,心底却终于平静下来,一寸一寸看着他的脸,生怕有一丝一毫的错过。      是真的,这个男人终于回来了。      浓而深的五官,斜挑的丹凤眼,刀刻般的鼻梁和嘴唇,和以前相比,如今的这张脸显得更成熟稳重,但只要仔细看,那眉眼间的桀骜却是一点都没有变。      “行了啊,你们别晒行不?”隔壁一群男人一脸“有妹妹了不起啊”的表情,一行人慢慢走进屋,屋内陈绍更好把红酒摆好,看到詹遇宸的时候他笑着看着他,詹遇宸放开怀里的徐颜夕,走上两步,和陈绍相互拍了两下肩膀。      “终于舍得回来了?”陈绍笑着说。      “是啊,就知道你们想我。”詹遇宸说,身后一堆嘘声,他俯身拿起桌上年份尚好的红酒,说,“算你还舍得。”      “也没怎么舍得,都是你当初放我那的红酒换来的。”陈绍淡然道。      “我放你那的酒可比你这一桌值钱多了。”      徐颜夕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几个谈笑风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徐清骁走到她身边,徐颜夕没有转头,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眼眶终于还是湿了:“哥,欢迎回来。”      徐清骁什么也没说,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摸摸鼻子,笑了。 3、唯一特权 ...   一屋子男人在大厅里有说有笑,大部分时间是在喝酒,只有陈绍没有参与话题,在烤炉架前悠闲得烤肉,一夜过去大半,屋内的男人们都已经半醉,詹遇宸这时候从落地玻璃门走出到□□院,大概是要接电话,徐颜夕一夜没有怎么动过,这时候却悄然无声得站起来跟了上去。      她站在落地玻璃窗后面,和庭院之间只隔了一道玻璃的距离,和詹遇宸隔了十几米远,他聊天的声音一丝丝传进耳朵里,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丝半点,但是具体说什么却听不清了,但是听到那低音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约莫聊了五分多钟,外面没了声音,她探出头去看,却发现他正单手插着裤兜在安静得抽烟,颀长的身躯站在庭院里显得很挺拔,抽烟的姿势却带着几分颓势的美,只是那黑得像子夜一般的眼眸正看着前方,仿佛都要融进夜色一般。      他很敏锐,没有一会儿就转过头来,见是她神态才一松,叼着烟朝她招手。      徐颜夕安静得走过去,踏破了这番沉静。      她走到他跟前,身高到他胸口偏上一点,却也没到脖子,这个身高差让她只能抬头看他,可是她一向如此,也早已习惯,只是他却忽然皱着眉用手比划着:“还真是高了不少。”      “毕竟快四年了。”徐颜夕歪着头,一脸天真烂漫得说,“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小丫头这是在抱怨?”他揉了揉她的头,“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忙的,没比你那四肢发达的哥哥闲多少。”      徐清骁这四年忙得马不停蹄,她知道,也知道他肯定也是,不然他又怎么真会四年都不回来一次?      “那这次还会走吗?”徐颜夕轻声问。      “不知道呢。”他思绪有点飘,徐颜夕看出来了,问:“遇到什么人了吗?”      他意外于她的敏锐,却也猜得到刚才她有在露台偷听,但是这种事情他对她向来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能够说的他会说,不能够说的他说了她也不懂,他想了想用两指把烟拿住,放在腿边:“算是?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是什么样的人啊?”      “很厉害的人,四个。”      “很厉害?”徐颜夕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了詹遇宸的态度,“比你还厉害吗?”她感觉到那四个人对于他而言很重要。      “怎么说呢,感觉是一类人,是比好兄弟还要更契合的感觉吧。”詹遇宸笑着说,“怎么?在你心里我很厉害?”      “很厉害呀。”徐颜夕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大概,是要比哥哥还要厉害一点吧。”      哥哥无论走的多远都让她觉得很近,然而这个男人即使站在她面前她也会觉得很远。      她的话一如既往能取悦他,他低笑,然后又抽起烟来,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得站着,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尴尬。      即使相隔那么多年她也能够自然而然地站在他身边,这大概是最让她感到高兴的事情了。      徐清骁的归来并没有在徐家引起多大的波动,除了徐母骂骂咧咧说了几句,其他人都没有多说,徐家的男孩子向来都是如此,做着最让人骄傲的事情,受着最普通的待遇,这也是徐家一直以来让人称赞的地方。      徐清骁一晚上喝得烂醉,陈绍把他和徐颜夕送回到家就由门卫接手把徐清骁扶回家,徐颜夕弯腰对驾驶座里的陈绍说:“麻烦你了。”      屋子里除了陈绍其他人都喝得烂醉,包括之前没有醉的詹遇宸到后面也醉的一睡不醒,陈绍待会儿还得回去收拾烂摊子,有时候徐颜夕真心觉得陈绍大概就相当于他们一群男人的妈妈,老是冷静得站在一边,最后给他们默默收拾。      陈绍听见她的话,原本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轻轻敲打着,这时候转过头来,看着她说:“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听你叫过我邵哥哥?”      他眼神里隐约藏了笑意,徐颜夕微愣,想不到他会忽然说起这个,反应过来后歪头说:“陈少不好听吗?”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被人叫邵哥哥也不错。”他勾起唇角,忽然说,“还从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徐颜夕笑着说:“别人哪敢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陈少啊。”      “也是。”他意味深长得收回目光,对她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对话,她笑着朝他告别,看着他的车子远去到最终再也看不见,静静站在微风凉凉的夜里,想起来那一幕一幕。      那一天和哥哥一起去酒吧,她缠他缠地厉害,徐清骁无可奈何瞒着父母带她去酒吧见朋友,詹遇宸那时候就坐在一群人当中,被众星捧月般地笑着,看到她的时候他眼底笑意不变,问徐清骁她是谁。      当她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了。      第一眼,砰然心动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这个无论在哪里都声名狼藉的男人,在第一次见面就摧毁了她稚嫩的城墙,狼烟扫过,她的一切还未成形的防备便顿时变成一团废墟,只能对这个男人俯首称臣。      徐清骁把她带到詹遇宸身边坐下,一个个介绍的时候因为嫌麻烦,让她直接喊詹遇宸“哥哥”。      那时的她是怎么说的?      “我那么多哥哥,这要是你们都站在一起,我该怎么叫啊?”      徐清骁那时候和詹遇宸刚认识,可能是意气相投,两人结交得很快,徐清骁一贯的热血配上詹遇宸不动声色得出坏主意,两人搭配一起老是整的其他兄弟苦不堪言。      而那时候徐颜夕并不知道詹遇宸的背景,也不知道那个远在祖国另外一头的土地上那个庞大的家族,更不知道詹遇宸从小被残酷地训练,什么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过十七岁,那人胸口开花的时候,他甚至还会站在不远处笑得自得嚣张。      可是无论是多残酷的锻炼,咬咬牙也就一晃而过,詹遇宸结束家族考验的那天依然和当初一样,除了勉强可以说晒黑了一点,其余的似乎什么都没变,他还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太子爷,依然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坐在权力宝座顶端的人。      太子,每个人都这样称呼他,他是唯一匹配这个词的男人。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她便看到他笑得肆意,眯起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兴味。      “那就叫‘宸哥哥’吧,”他好笑地刮了刮她小巧的下巴,她顿时就什么都感觉不到,唯独下颚那带电的触觉良久残留,她听见他说,“‘宸’这个字,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喊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徐清骁一脸嫌恶地拨开他,拉着她离他远一点。      “你少勾引我妹妹!”徐清骁踢了詹遇宸一脚,以示警戒。      詹遇宸伸手作投降状,但是那眸里压根没有一丝歉意,笑得邪肆而俊美,放眼全场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吸引人的眼球。      当然,他们彼此调侃时,也忽略了当时不过十六岁的她的眼神。      宸哥哥……      一见面,他就送给了她这样一个特权。      在她对他一见钟情的时候,他就这么随意的一句话,便倾倒她的心。      他说,这是只给她的特权。      而他真的说到做到,直到现在,能叫他宸哥哥的,只有她一个。      所以她只会这么叫他,哪怕她并不喜欢“哥哥”这个称呼,只是因为这是她才能做的事,她才会愿意这样叫他。 4、五人联合 ...   陈绍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只剩下三个人了,另外一个没醉的兄弟这时候也刚回来,看到陈绍后无奈得一笑:“早知道你醒着,我也醉了得了。”      陈绍笑笑不说话,让他去把屋里剩下的两个男人带走,自己走进屋里。      詹遇宸大大咧咧得躺在沙发上,但是因为腿太长,他膝盖以下都是懒懒散散得靠在沙发边上,一只手盖着眼睛,似乎睡的很熟。陈绍看着他,直到那个兄弟把剩下两人抬走,直到车声远去,他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开口道:“这次准备待多久?”      这时候,原本该是睡着了的詹遇宸慢悠悠开口:“三个月左右。”      刚刚一群人围着他问的时候詹遇宸的回答是“不知道”,但是陈绍却懂得,这时候詹遇宸回国并不是偶然或者真的得了空,北美那边事儿多着呢,他新交的那四个男人他在国内多少有些耳闻,也就猜想詹遇宸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詹遇宸虽然对谁都多一个心眼,但是陈绍是他打小认识的发友,地位显然是有些不同的,虽然有的事还是会瞒着,但是能说的总比对着别人的时候要多一点。詹遇宸把手从双眼挪开,喝过酒后的双眸清亮无比,身上虽有酒气但眼神却很清醒,他懒洋洋得坐好,拿过桌边剩下的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说:“回来替大哥办点事,办完就走,不过也快回来了。”      “大哥?”陈绍仔细咀嚼这个称谓,眼角瞧见詹遇宸嘴边一缕笑意,他微微眯眼,说,“我是听说你最近和郑凛叙走的很近,但是我可没听说你和他成了兄弟。”      “这消息就连我们那边也没几个人知道。”詹遇宸说,“不过也不是什么值得藏着的秘密,大家迟早都会知道,时间问题。”      “早闻其名,未见其人。”对于郑凛叙,陈绍只做出这八个字的评论,随即问,“是怎么样的人?”      原本只是半玩笑半认真的一句话,陈绍却料不到詹遇宸听到这个问题后眼眸微深,说:“反正是能让詹遇宸心甘情愿喊他一声‘大哥’的人。”      得,只听这一句,陈绍就知道詹遇宸是认真的。      那个家族的太子爷,从小到大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服气过,就连对一族之长也从未有过敬佩一说,陈绍和詹遇宸交集多年,这是第一次听见詹遇宸对另外一个人说出“心甘情愿”四个字。      郑家的背景原本就有过耳闻,若是两家联手……陈绍不动声色得喝了一口酒。      “而且詹家只是其中一个,萧家纪家言家,这次是五个人。”詹遇宸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说。   陈绍这次终于忍不住眼角一跳:“哪个萧家纪家言家?”      “在咱们眼里能排上号的萧家纪家言家除了那三家,还有谁?”      “你们疯了。”这下陈绍的表情已经称得上凝重了。      萧家、纪家、言家——萧桓、纪若白、言厉,再算上郑氏的郑凛叙,詹家的詹遇宸……“你们是要干什么?”      这五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无论是哪一家都已经够让人头痛,这次还是五个人一起联手?他已经不能想象消息传出去之后黑白两道会引起怎样大的轰动,而眼前这个男人此刻居然就在自己面前笑得一脸得意。      “我们没有想干什么,只是想回来找个地方安置下,老实说我们几个是没什么想法,这件事还是看大哥。”詹遇宸伸了个懒腰,“而且大哥在想什么我们也不懂,揣测来揣测去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跟你说说只是给你一个心理准备,这件事说出去也没关系,正好省我不少事。”      陈绍眼底千丝百绪,到最后只是眼神复杂得看着他,说:“我知道了。”正经事谈完,两个人的气氛都缓和不少,詹遇宸就是这种人,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能带着一股压迫感,偏偏他本人总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上位者的气势。陈绍和他相交多年,早已习惯,两人安静得坐着,詹遇宸点了一根烟,轻轻吐纳之间让人看不清楚眼底的思绪,陈绍等了等,终于还是从一片寂静中开口:“这几年在那边,那个人怎么样了?”      那个人。詹遇宸手指微顿。      原本眼底还有一丝慵懒,此刻再抬头时,双眼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幽深得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出去了?”中午吃完饭来到詹遇宸别墅的徐颜夕,在清洁阿姨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微微皱起眉头。      昨晚喝到那么晚,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有说去哪里了吗?”      “姑娘,你懂的,屋主的行程我们无权过问。”阿姨在这一带做生意很多年,因为接的活儿全部都亲力亲为而且做事干净利索,所以深得这里住户的喜爱,一直以来也是她帮忙清理詹遇宸这幢常年不住的空房子的,闻言她一脸为难,徐颜夕看到她的表情自然没有问下去,点点头表示理解,提着双肩包转身就往回走。      这个点出去,不是去了干正事就是去了酒吧这些地方,然而詹遇宸干正事一向不在白天干,那么剩下的选择就显而易见了。徐颜夕边走边想,心底早已有个底,那么是一家一家找人还是先找人问清楚呢?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昨晚陈绍送她回家的那番话,徐颜夕犹豫了很久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提步就往以前詹遇宸习惯待着的那家酒吧走去。      大白天酒吧理所当然没什么人,服务员都在打扫,看到徐颜夕进来友好得打招呼,徐颜夕却在其中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庞。      但是没等多想,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唤住她,她侧过头去,看到陈绍正坐在吧台上,灯光明灭不定,他狭长的双眸凝视着她,让她心跳不知怎的漏了半拍。      不是心动,是……本能得有点害怕,其实每次私底下见这些人,徐颜夕心底都会有点紧张。      陈绍今天穿的很休闲,上半身一件丝绸一样质地的白衣,领口的结是罗马样式的绳结,此刻微微松开露出一片胸膛,他把袖子仔细得挽好,好看的手臂和低调的腕表,右手拿着酒杯轻轻摇晃。   她走过去跟他打招呼,对他的装扮实在有点在意,忍不住多瞅了几眼,陈绍笑着对她说:“我昨晚住这儿。”      徐颜夕瞪大眼睛忍不住问:“这儿是你的地方?”      “很惊讶吗?”他小酌一口,有酒渍染上薄唇,雅贵中透出几分性感。      徐颜夕撇过头去装作打量一下周围:“我记得这是我和宸哥哥第一次见面的酒吧,以前他老喜欢来这里,我还以为……”      “詹家很少做这些小生意。”陈绍敛眸,随即给酒保打了一个眼色,“饮料可以吗?”      “你怎么和宸哥哥一样?”听到这句话徐颜夕不知为何轻笑出声,陈绍顿住,用眼神询问,徐颜夕看着酒保的动作,托着下巴笑着说:“我来这里那么多次,他就没有让我喝过酒,从来都是饮料。”      要不就是可乐,要不就是雪碧,要不就是可乐混雪碧,那个男人从来都把自己当做孩子,也不想想她一个人坐在他们当中手里拿着碳酸饮料的心情。      “酒也不是不好,你已经成年了吧?”陈绍嘴角露出一份意味不明的笑,然后轻轻摇头,“不过你宸哥哥在,我也不好给你酒喝。”      “他在吗?”一听到这个,徐颜夕眼睛都亮了。      陈绍看着她骤变的眼神,眼底某种笑意更深:“在楼上。”      他的笑容有点微妙,然而徐颜夕已经无法深究,在陈绍拿起酒杯喝一口的时候,她走上楼去,二楼只有两个房间,而詹遇宸习惯用的是左边的客卧,她想也不想就往左边走去,却在要敲门的时候猛地停住,听着屋内的动静,抬起的手渐渐僵住。      她已经不是孩子了,知道房间里会传出那种声音意味着什么,詹遇宸沉哑的声线以及里面那个女人止不住的□□断断续续透过门板传出来,她的脸微白,第一次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时候忽然出现一只手代替她敲了敲门,她注意到那只手长得极其漂亮修长,是男性的手,干净而骨节分明,食指戴着一个不知名符号的黑色戒指,显得手更加白皙,这时候陈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才猛地惊觉陈绍离自己如此得近,他说话的时候胸膛的震动都似乎能传到她背面。      “消停点,有客人。”平淡的一句话,里头动静少了不少,却让徐颜夕有种呼吸都困难的感觉。   陈绍看着她的后脑勺,这时候慢慢抬起手扶住她的肩膀,半搂着她走下楼去。      周围环绕自己的味道是陌生的,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味道,让徐颜夕心底有些抗拒,然而那只扶着自己的手却让她那么感激,要不是他,她不知道能不能离开刚才那个位置。 5、他的私心 ...   “平静一点了?”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陈绍的声音,徐颜夕才慢慢从思绪里走出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凝视着陈绍,对方在她的注视下笑容不变,眉眼间皆是柔和的笑意。   然而她却觉得很冷。      陈绍察觉到自己的感情这一点,她目前已经深信不疑。      所以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徐颜夕起身就往外走。      可是陈绍却叫住了她:“小夕。”他一直都叫她小夕,但是这一声,听起来尤其不同,徐颜夕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如今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不适合让任何人看见,“我并没有恶意。”      陈绍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徐颜夕缓缓收紧拳头,走出酒吧。      走出酒吧的那一刻阳光十分刺眼,她微微抬起手遮住眼前,却觉得鼻尖依旧酸热无比,她努力得眨眼,然后甩了两下头,逼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早就习惯了这种事了吗?那个人没错,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了他那么多年,一切都只是她的单恋罢了。      所以无处倾诉,因为喜欢一个人,本来就只是自己的事情。      徐颜夕离开后不久,楼上的房门就被打开了,詹遇宸随便套了一条裤子就走下楼,看到陈绍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俯身问:“怎么?刚刚来客人了?”      陈绍没有多说,轻轻点头:“大白天不务正业,你把我客人吓坏了。”      詹遇宸低笑,这时候酒保按照他的口味给了他一杯酒,他伸手接过,坐在一边喝了一口:“真是不好意思啊。”话虽这么说,脸上完全就不是一副抱歉的表情。      陈绍摇摇头,一口把酒喝尽。      “小夕你最近怎么了?心神恍惚的。”刚刚结束测试,微雨担心得看着徐颜夕道。      徐颜夕慢慢把东西收拾好:“没事啊,怎么了?”两人一起往外走,陆微雨看着徐颜夕的表情,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说那个邻家大哥哥回来了吗?怎么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高兴。”与其说是不高兴,倒不如说和之前高兴的情绪完全相反,最近完全就是消沉的情绪。      徐颜夕勉强笑了笑:“我是很高兴的啦。”她看着前方,低声呢喃道,“不过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他有很多事情忙。”之后几天她再去找他,就再也找不到了,酒吧她也没有再去,这个男人回来还没几天,就忙得不见踪迹,和当年真的大大不同了。      陆微雨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再细问,她和小夕认识了两三年,虽然从未见过她口中的那个邻家哥哥,但是徐颜夕并不懂得隐藏情绪,陆微雨看得出来,那个邻家哥哥在小夕心里地位肯定是不一样的。      然而她没有多说,身为朋友,只能点到即止。      两人往校门走去,测试过后一起吃饭早已经是习惯,然而刚到校门,徐颜夕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陈绍倚靠在车旁,白皙俊美的面容引来许多人注目,他今天穿了一件低领款式较薄的衬衣,太阳镜松松夹在胸口衣领上,整个人就像是时尚杂志走出来的人一样。      徐颜夕微皱起眉头。      “认识的人?”陆微雨看到徐颜夕的脸色,低声问。      “微雨你先去餐厅等我。”她不想让微雨接触到那边世界的人,于是这样对微雨说。      微雨点头,只是担心得看了她一眼,就直接出了校门。徐颜夕看着陈绍,不知道何时陈绍也已经看到了她,此刻也正在凝视她,徐颜夕慢慢走过去,在许多人的注目下走到他面前,歪头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问:“陈少?你怎么来了?”      陈绍笑着看着自己身前的少女,明明刚才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皱起眉头,现在却若无其事得和他说话,真不知道是说她不善掩饰还是鬼灵精。“我路过这里,想起来詹遇宸那家伙说你在这里念大学,就想着有没有荣幸请你吃个饭?”      “但是我和朋友有约。”很正常的邀请,但是徐颜夕第一个反应却是拒绝,特别是知道陈绍看穿她的感情之后,她对着陈绍的感觉一直都很别扭。      “没关系,可以和你朋友一起吃个饭。”陈绍眼底笑意更深,“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你的朋友认识我,不是吗?”说完他调皮得眨眨眼。      徐颜夕蓦地抬头,原来刚刚她让微雨先走的那一幕他全部都看到,而且能猜到她的用意,忍不住后退一小步,她又皱起了眉头。      却在这时,陈绍伸出手用食指按上她的眉间,徐颜夕一时反应不及,等到眉间传来一阵微温的触感,耳边响起陈绍温润的声音:“每次见我,你都要皱很多次眉。”      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恶意,其他的她也看不懂,徐颜夕咬住下唇,心底挣扎良久,然后说:“就我们两个吧,我先给朋友打个电话。”      这是陈绍意料之中的回答,收回手,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然后绕过车子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徐颜夕拿出手机拨通陆微雨的电话,然后上了车,陈绍却在这时弯下腰给她系安全带,一瞬间成熟男性的气息包围住她,电话却在同一时间接通,徐颜夕把头撇到一边,对微雨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陈绍上车的时候徐颜夕已经挂了电话,但是双颊却有点红,兴许是皮肤薄,她从以前开始只要闻到酒味脸颊也会变的微红,陈绍见状心底一动,启动车子之后说:“抱歉,刚才看你一只手拿手机应该不方便系安全带。”      他的解释让徐颜夕的紧张减缓不少,低声说:“谢谢。”      陈绍只是笑笑,然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约莫开了十几分钟,车子最终在一条小吃街停下,徐颜夕疑惑得看了看周围,陈绍却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陈少……这里?”徐颜夕连忙解了安全带跟着他下车,陈绍听到她的声音,挑起眉把车门关上,说:“在这里吃饭你就不会太拘谨了吧?还是你嫌这些东西太便宜?”说完还学着她的样子皱眉,“没事,想吃贵的,下次再带你去,但是今天我的计划是在这里吃。”      徐颜夕怔愣得看着陈绍,他已经开始往小吃街里面走了,她才发觉他真的没有在开玩笑,连忙跟上去。      和陈绍走在这样的小吃街上的感觉是很微妙的,陈绍不属于这里,他的气质走在这条街上总是带着明显的违和感,然而他本人丝毫不在意,所以让人感觉他尤其自然,就像是他经常来这样的地方并且早已习惯。徐颜夕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偶尔帮她用手挡住人群,而且这时候学生尤其多,经常就会有人撞到他的肩膀,但是陈绍的脸色一直很正常,徐颜夕还看得出来他此刻居然还是有点愉悦的。      走到小吃街的中间位置,陈绍选中了一家烧烤店走了进去,徐颜夕原本诧异着,却发现原来这家店里面刚好走了一桌人,再看时陈绍已经走到那桌坐下了,店员看到他的穿着眼底明显也有诧异,但还是很快走上前去收拾桌面,徐颜夕走进去坐到他对面,看着他不说话。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陈绍熟练得拿起一边写着菜名的塑料板,边看边问。      徐颜夕有一肚子话,看到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张了张嘴又闭上。      “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尊贵,以前出来混,什么地方都混过,我也不是一出来就吃西餐日料的,这些地方我也不是没来过,只是很久没来罢了。”陈绍说完就开始在纸上把要吃的烧烤勾出来,也没问徐颜夕的意见,勾完就直接给了服务员。      “但是詹遇宸从来没有来过这些地方。”他冷不丁说到那个人的名字,徐颜夕缓缓握拳,“你的这些世界,他从未来过。”      那一刻徐颜夕觉得自己已经溃不成军。      因为陈绍说的没错,即便她已经在他世界的边缘徘徊许久,但是他却是真真正正没有到过她的这个世界。      她的世界普通而平凡,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并且深入的,那个男人站在天边,而她只活在凡间。      “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周围喧闹无比,恰如徐颜夕此刻翻江倒海般的心情,她即便强忍住,眼底的不甘却依然逃不过陈绍的眼睛。      可是被那双眼睛盯着,却会觉得心痒,陈绍看着她的双眼,笑着说:“小夕,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当然,也是源自于我的私心。”      徐颜夕闻言,心跳漏了半拍,和他对视之后首先移开了视线。      第一次,因为另外一个人不知所措。    6、第三个人 ...   看着窗外的景色,明明应该是黑乎乎一片,脑海里却反复出现陈绍的模样,他的眼神和说的话,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个想法愈加清晰地浮现出来,可是还没浮上来就被徐颜夕强行压了下去。      年轻的女孩,面对突入而来的感情首先就是手忙脚乱,更不用说她已经跌跌撞撞喜欢了一个人那么多年,在徐颜夕的感情世界里,从来只有詹遇宸和徐颜夕两个人,她从未想过会出现第三个人。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门外徐清骁的大嗓门让徐颜夕皱眉:“丫头!开门!”      “不开。”      门内的声音恬静地,一点都不像是之前那个徐清骁所熟悉的妹妹。      皱起眉头,他大大咧咧地开门进去,就瞧见自家妹妹正坐在窗台上弄星星。      “今晚怎么也不下楼吃饭?老头子很担心你。” 徐清骁把手上的燕麦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徐颜夕旁边。      小小的一颗,在徐颜夕的手里灵巧地穿梭,细长的硬质透明的长条被她绕过来绕过去地差点把徐清骁都绕晕了,甩甩头,他不敢置信那个一向爱闹的丫头竟然那么安静地在折星星,便走过去蹲下来,看了又看,忍不住了才出声:“我没眼花吧?这真是我那个连鞋带都绑成死结的妹妹?”      徐颜夕闻言甩了他一眼,他们两兄妹一向是没大没小惯了的,因此做这些举动徐清骁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摸摸自己的板寸头,他就势拿起她放在一旁的透明玻璃星星盒子把玩了起来。      “别闹!”见状徐颜夕劈手夺了过来,宝贝地放在一边不再让他碰,“看你摔了我不咬死你!你看你那手能还我一整盒星星吗?”      的确,徐清骁的手因为握枪的缘故现在都粗糙地能硌人了,徐清骁委屈地看了看自己的一双熊掌,再看看徐颜夕那双纤弱无骨的手,他捊了一把短发坐下,贴着徐颜夕就往窗台上挤:“你弄这些儿玩意儿干嘛呢?送我啊?”他默数了一下时间,“也不是啊,我的生日还有几个月呢!”   “少自作多情了,”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我给你送过生日礼物啊!”      “你还真好意思说,”徐清骁拍了她一下,徐颜夕被他弄得折错了边,气得牙痒痒地就要把他踹到地上去,徐清骁边躲着边嗷嗷地叫,“你这只白眼狼!你哪一次生日我没有送你礼物,就你忘恩负义!老徐把你养得那么大就为了那不知谁连饭都不肯陪他老人家吃,就在这里折星星!白眼狼!”      徐颜夕被他烦的实在受不住了,丢下星星就吼过去:“不知道是谁每次都说部队有事连影儿都没有!徐清骁我告诉你!你再烦我直接让老徐安排你到山区去!让你一年都回不来两次!”      “你敢!”徐清骁挑着眉就要揍她。      “徐清骁!我让你给你妹妹好好说!谁让你动手动脚的了?!”徐清骁的母亲听着他们在二楼闹腾,不放心就上来看看,恰好看到自家儿子对女儿施暴,眼睛立马一瞪,徐清骁便委屈地喊了一声长长的“妈”。      “你叫爸也没用!”徐清骁的母亲也是党队的,当年女中豪杰一个,是政场上少有的和丈夫一样有威严地位的女强人,徐清骁的父亲虽然在外位高权重,但是在家里还是很听妻子话的,徐清骁和徐颜夕虽然也怕自家老徐,但是更敬的还是徐母。      徐颜夕听到是妈妈上来了,一脚就把哥哥给踹了下窗台,鄙视地越过徐清骁跑到妈妈的怀里:“妈!你看他!净欺负我!”      “不怕,妈帮你揍他!”徐母摸摸爱女的头,然后瞪着警告了徐清骁一眼,徐清骁咬牙切齿地暗骂“就爱装”,最后还是徐母拍了他的头一把,他才滑着楼梯下去了。      对儿子的出入方式太熟悉,徐家两个女人都懒得惊奇了,徐母见儿子不在,又看看窗台上那闪着晶钻般光芒的一整盒星星,顿时了然了,摸着女儿的长发温柔地问:“咱家小夕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不想让哥哥知道?”      徐颜夕知道自己一向是瞒不过妈妈的,便闷在她的怀里,良久才点点头。      “是个什么样的人?”徐母不笨,自从女儿回来之后就一直默不作声,而且不止今天,这几天回来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徐母皱着眉问,“是詹遇宸吗?”      徐颜夕不安地缩了缩。      这就是默认了。      徐母低叹了一声。      “妈……”徐颜夕知道老徐和妈妈都不希望她和徐清骁的那些个朋友走得太近,尤其是詹遇宸,那道儿上的纨绔子弟,且不说他的背景徐家也是略有耳闻,就单纯论他的为人,也不是善类。      生怕自家妈妈误会他,徐颜夕搂着妈妈的腰撒起娇来:“妈妈,不关他的事儿,是我……”      是我情难自禁,喜欢上这么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      徐颜夕已经二十一岁了,但是从小到大,徐母都不曾听她说过自己中意过的什么人,如今听她这么说,心底暗叹,自家女儿怕是很早就动心了,不然以徐颜夕这么一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的性子,是断不会一直隐瞒到现在都不说的。      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徐颜夕一直瞒着徐清骁。徐清骁虽然看起来对徐颜夕打打骂骂的,但是个人护短的很,他虽然和詹遇宸是兄弟,但是却也更知道詹遇宸的为人,要是让他知道徐颜夕喜欢上了詹遇宸,不说什么肯定先揍过那混蛋再说。      “傻丫头……憋到现在才说,你知不知道老徐正担心你?”徐母不好说什么,想要劝,但是见女儿那么喜欢的样子,连一向圆圆的脸都瘦了下去,就无从下口了,“……那你们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小子刚回国就欺负你了?”      徐颜夕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温柔安定的气息让她这么一年的委屈都爆发出来,可是她却睁着眼,良久都说不出话来,徐母等了等只听到女儿埋在自己胸前闷闷得说了一句:“我没事。”      顿时徐母心疼地心都缩在一块儿了。      他们徐家一家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这小丫头从小就被一群长辈疼宠长大的,自然很懂撒娇之道,擦破了点皮都会哭嚎半天,引来全家人的关怀,这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明明连她都看出来很难受,可是她却说“我没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女儿那样子,那故作坚强的微笑,徐母就忍不住低叹。      床头的灯光亮了,是让人安心的暗黄色,徐震明半坐起来,无奈地看着妻子:“怎么了?一晚上叹了多少口气了?吵得我都睡不着。”      徐母闻言狠狠瞪了徐震明一眼,想了想还是先不要说了,免得他大惊小怪又在出什么馊主意,但是自己又憋不住一腔的火气,干脆低骂了他一句:“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徐母的意思其实都是觉得徐清骁自个儿认识些猪朋狗友也就算了,偏偏还让自己的妹妹也认识一下,这下女儿动心了,他这个双Q低的却什么都不知道。      徐震明莫名其妙地被吼,皱了下眉头,顿时嘟囔着:“我又怎么了……”      ……      糜烂,奢侈,华贵。      舞台上的男人,有种青涩介于成熟的妖娆。      男人在橙黄交替的灯光下肆意地挥洒汗水,高台逐渐升起,哄闹的舞台唯独他一人独舞,其余的人密密麻麻地以他为圆心挤动。但是他并不介意,一个重重的甩头,汗水沿着性感的额头滑落,流经分明的颔骨线,滴落的瞬间被灯光折射出不同的色泽。      “And who can dance”      他性感的薄唇,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似乎在念动着魔咒,激烈地迸发在原本就热闹的舞池,那带着轻微卷舌的美腔顿时惹来更多女人的尖叫,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小背心的女人跳了上来,用激动而稍带高傲的目光看着男人。      男人妖媚一笑,伸手把女人扯上台,恰到好处的力道,带动背部的衣纹扯出肩胛的轮廓,人们只觉眼前一晃,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不再是劲歌辣舞,有舒缓暧昧的俄文歌渐出,色|情而不低俗的歌词让空气的每一颗分子都变得让人口干舌燥。      女人有心卖弄技巧,手扶着男人过于精致妖娆的脸,像蛇一般让自己的身体与音乐同步扭动。黑色指甲的手指划过高挺的鼻梁、微抿便能成锋的薄唇,那丰满傲人的胸部紧贴着男人敞开衣服内的健壮肌肉,以画圈的动作厮磨。      男人的眼底似乎带水,润泽地犹如天上的星,他抚着女人的腰,忽而邪魅一笑,手指情挑,女人黑色的胸衣霎时松掉,场面即时更加火爆,有男人的惊呼响彻整个舞吧。 7、酒后情迷 ...   “太子!太子!太子……”      底下的女人,已经接近疯狂,那个男人太过于美丽妖孽,纵然在他脚下,也让人情不自禁动情。   姚豫搂着个女人坐在楼上视线最好的包厢里,看着台下的男人魅惑众生,然后不感兴趣地把注意力都放在小女人身上,舌头暖暖地含住她精致小巧的耳垂,那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齐夏被他含住敏感的耳垂,顿时嘤咛了一声,手向上攀附着他宽厚的肩膀,手指轻轻刮着他绷紧的肩胛,顿时耳垂被用力一吮,她颤了一下然后轻笑出声。      姚豫低笑,舔舔舌头,一副帅气到危险的脸庞上染满了浓浓的情|欲光泽。      齐夏被他弄得痒痒的,止不住趴在他肩膀上笑着,姚豫被这小女人的样子迷得眯起了双眼,一只手轻易地擒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然后一根根放在嘴边,慢慢地,刻意用那挑逗的眼神看着她,舌头灵巧地游走在她的指尖,到最后含住她的食指和中指,舌头放肆地在嘴里扫荡着。      “看到他发骚,我也快要忍不住了……小夏……”姚豫暗示地看着她,后者眸光一闪,凑上唇去,勾起小巧的唇角,“好啊……”      正当两人玩得正起劲,齐宇飞踏着大步打开包厢的门,齐夏听到声音,这下子早就把姚豫在自己体内游玩的手指抽了出来,这会儿正在用纸巾给他擦干净。      “哥。”齐夏乖巧地对齐宇飞点头。      齐宇飞面无表情地看了齐夏一眼,然后躬身把一份文件递到姚豫的手里。      姚豫拍拍齐夏的头安抚,然后点了点头,拿过文件一一简单地看了两眼,随即随手一扔,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秦易还真是想得美,就这么一块地还有那些琐碎事,就狮子开大口到这个地步,也不怕吃撑了没命享用。”      齐夏钻进姚豫的怀里,远远地看了看桌面上的文字,一扫而过便已经看了大半,随即偎在姚豫的胸前,手指画着圈:“秦易在C市也算是一条地头蛇,郑氏这笔买卖不好做,看来这次耍小手段是不可少了。”      姚豫慢慢听着,等她说完,勾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傻瓜,秦易可不是詹太子,随便耍些美人计就能办妥的,你以为他近几年在C市说风是风的能力是凭空虚造的?”      “我才刚下去没多久啊?就在背后唠嗑我了?”      詹遇宸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姚豫眉目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怎敢。”      “放眼这里还有你姚豫不敢做的事?”詹遇宸随即给齐夏轻抛了一个媚眼,“只怕是醉倒温柔乡里,说话都那么好听。”      齐夏微笑着向詹遇宸点头:“太子好。”      詹遇宸因为刚才的辣舞,此刻身上满满地贴了一层汗水,沿着壁垒分明的胸肌滑落到完美的腹肌缝隙处,在暧昧的灯光下泛起一层小麦色的光泽,模样也是性感到让人无法直视。      他坐下,双手敞开着搭在身后的椅背上,衣服前襟因为这个动作而敞得更开,甚至能通过薄薄的布料产出的阴影中看到腰间小腹上的一道暧昧吻痕。      “小夏,我让你考虑了那么久,你也应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詹遇宸邪笑着看着齐夏,目光滑到她露出半个胸围的浑圆上,暧昧地舔唇,“跟着爷儿,爷儿会好好疼你。”      齐夏刚微笑打算应答,姚豫就搂紧了她的腰,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前,手指仔细而慵懒地梳理着她的发,眼神却警告似的飞出去:“太子,你这可不厚道,我好心替你办事,你却在后面挖我的人?”      “怎么?不舍得?”詹遇宸耸耸肩。      “那你也得吞得下才行,”姚豫倏地箍起齐夏的脸,让她对着自己,眉眼压低,却是带笑的眼和唇,“小夏可和你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不一样,而且……除了我,还有谁能喂饱她?”      一旁的齐宇飞站在姚豫的身后,看着眼前的情况,只是轻轻低头,眉目含霜的模样。      詹遇宸见调侃的目的也达到了,也适时地收手,谁不知道姚大公子最疼爱的就是身上这只,齐夏从一出生就注定是姚豫的人,从两人有意识以来,他们就没有分开过。      这时候就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女孩。      小夕和他也不知不觉中认识了五年了吧。      这时候微微侧目,看到了桌上的资料,詹遇宸的眼神已经变得认真。      詹遇宸拿起一旁的文件看了一下。      “把郑氏要入驻C市的消息放出去,”詹遇宸可不像姚豫那样诸多考虑,但是却能一针见血地直戳要害,“让C市的那些人考虑清楚,到底是要站在秦家那边还是郑氏……在这之前你把那周围的个体户情况都给查清楚办好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还有意外发生。”      姚豫闻言,看了他一眼,细细地吐了一个烟圈:“你不管你家老三了?”      詹遇宸把东西随手丢在一旁的沙发上,轻轻挥手就有穿着坦荡大胆的女人走上来,温香暖玉紧紧在他背后贴着,那带着满满诱惑香味的嫩手抚上他的太阳穴,为他轻轻揉捏:“我这是为他好。他早就选好了郑氏,但是却一直不放心——直接点说就是他太过于理性,萧家和这边都不想要放开,既然如此还不如我推他一把。”      姚豫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是风流倜傥下一秒已经气势全开的男人,再想想他上面还有一个比他变态一百倍的大哥,还有之后的那三个傲娇但二十岁已经是各界谁都不敢小瞧的男人,顿时觉得可怕。      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对手,更适合当盟友,幸好他姚豫也算会识人,他所认识的这五个人尽心建立起的这个商业王国,在这未来的几十年里,说不定就会成为之后的又一个无法超越,只能仰望的存在。      “去美国?”徐颜夕抱着手机,站在詹家的大厅里,一脸错愕。      詹家的大厅有一个放酒的玻璃橱,透过玻璃的映射,徐颜夕看到了自己眼底满满的不知所措。      就像是本来以为终于能一直在一起,但是却被残忍地告知不能。      那头的徐清骁完全不懂自家妹妹此刻的心情,还自顾自地说:“是啊!下个月出发,纽约的飞机。我看他小子也是浑!自家的詹大太子不做硬是要挤过去郑氏做二少爷,也难为詹叔首肯。”   徐颜夕揪着自己的心口,此刻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心底像是被抓了似的疼。      他要去美国了?他又要离开?那么她怎么办?      “他小子呢?这会儿还不回来?”徐清骁骂骂咧咧地,看了看表,F市这边已经凌晨了,要不是他知道自家妹妹今晚去詹遇宸家他也不会这个点打给她,因为这个时间段实在太难找到那只种马人了。      徐颜夕挂了电话,完全不顾哥哥在那边喊什么。      她恍恍惚惚地坐在沙发上,忽然就觉得白色的灯光无比刺眼,她难受地眯起了眼睛。觉得时间真是一个残忍的东西,她想要陪着他久一点,哪怕一个小时,但是时间却只留给她剩下的不过两个星期。      而且,他什么也没告诉她,就算是离开,他都觉得与她无关。      咔嚓。      徐颜夕抹了把眼冲出去,霎时觉得眼前的景象刺眼极了。      詹遇宸醉醺醺地倚着门边站着,轻喘着气的他看起来魅惑性感地让人不敢直视。徐颜夕只消一眼就能看见他敞开的衬衫里面是何等光景,鲜红艳丽的唇印和女人制造的指痕长长地残留在他的胸口和脖颈处,就连那喉结处也印着一抹紫色。      “宸哥哥……”徐颜夕捏着拳头,最终还是忍着眼泪扶着他进浴室。      她能说什么呢?      虽然她还小,但是在认识他之后,就懂得了什么叫爱,却不得。      他总是叫她“小丫头”,就总以为她是真的很小,以为……她真的是他的妹妹。      “丫头……你怎么来了?”詹遇宸半醉半醒地吩咐着,只知道自己回了家,连脚步都有点晃,今晚被那些女人灌着喝地有点多,他开车回来也吃力,“去给我放热水。”      他对徐颜夕的出现并不惊讶,他给她的特权很多,包括自由出入他的家。      徐颜夕应了一声,把他扶上楼后让他靠在洗漱台上就弯下腰去放水。      因为是夏天,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雪纺背心,弯腰的片刻荷叶宽松的下摆随着动作升上去,露出一小截盈盈可握的纤腰,詹遇宸靠在洗漱台边,不由眯着眼睛看着那处雪白色的凝脂,意识驱使着他走过去,徐颜夕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双炽热的大手拖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她惊呼一声,随即心跳加速地让她整张俏脸都变得通红。      “宸哥哥……”她不知所措,知道他喝醉了,便想要挣脱,手撑在他锁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上,但是却被他更牢地箍住。      被围困在他强势的臂弯下,鼻尖都是他身上的酒味,徐颜夕有那么片刻的迷醉,但是意识却仍然清醒着,手开始不断地推拒。      那挣扎激发了他的兽|欲,让他误以为怀里的仍是刚才陪着自己缠绵的女人,唇便强硬地压在她脑后的血管上,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厮磨,声音哑哑的:“别动……”      “宸哥哥……”徐颜夕的眼底盛满了挣扎。      她知道她不该,但是此时此刻,他难得地在她面前醉,这是她唯一能以女人这个身份贴近她的方法。 8、恰是偶然 ...   但是他嘴里说的话却让她下一秒如坠冰窟——“跟爷儿再来一次,怎样?”詹遇宸用手慢慢挑开她的衣服下摆,手下的触感真的如所见那般滑腻地似乎只要他用力一掐就能融化,让他不自觉地加重力道,想要手上的雪肤被自己捏坏的感觉从心底迸发出来,说话的语气也邪肆放荡地让人眼红耳躁,“让爷儿舒服舒服……”      徐颜夕僵住,她的心紧锁着。      “宸哥哥,你当我是什么?”徐颜夕僵直了身体,良久才长呼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泪已经流了满脸,“我是小夕啊……”      似乎是触及到了里面的某些字眼,詹遇宸顿了顿,醉意少了三分,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头来,看见的是一张安静的哭泣的脸。      她的泪折射着白色的灯光,灼地詹遇宸有一秒的失神。      “小夕?”他慌忙退开,竟然有种不敢直视她太过于悲伤的眼的感觉。      徐颜夕抹了一把脸,为他关上热水,想要退出去。      但是詹遇宸怎么能放心她就这样跑出去,忙逮住她圈在怀里,像对待宠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哄:“怎么就哭了?给哥哥看看?”他皱眉,她哭得太安静,反倒让他不知从何下手,“小夕,吓坏了吗?”      他也不是故意要把自己这一面给她看到的,平常就算他多混,也不会真的把在性|事上的一面暴露给她,只是刚才灯光下她的柔美使他意乱情迷,他控制不住才把她看成别的女人。      詹遇宸以为是自己刚才的猴急样吓着额她,就只能搂住她耐心地哄,徐颜夕也知道,便只能无声地哭。      其实被认错也没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圈在怀里小心哄着,眼泪就像不听话了一样猛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着浴室里淡淡的水雾气,“宸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徐颜夕缓和了一下,才挂着一脸泪痕抬起头问他。      他闻言俯视着她,灯光在他背后射过来,徐颜夕甚至能看清他眼睫上微翘的弧度。      这一辈子,离他最近,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了。      詹遇宸皱眉:“徐清骁告诉你的?”看徐颜夕的模样詹遇宸就知道徐清骁肯定是说话只说了一半,他是要走,但也就走一两个月罢了,这边安顿好了他当然要回去给大哥复命的,包括下半年就要进驻C市,这都是计划好的,徐颜夕的模样却像是觉得他会离开很久。      “一定要走吗?宸哥哥……”徐颜夕拽住他胸前已经解开的衬衣,拳头紧了好久才终于顺着自己的心颤巍巍地说了一句,“宸哥哥,我舍不得你,不要走……不要丢下小夕,好不好?”      这一生,她第一次求他,是让他不要离开。      纵使不是表白,却也差不多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詹遇宸有点恍然大悟起来,敢情她哭有一半是因为舍不得自己?      这下他内心也难免生出几分柔情。对女人,他从来都不怜惜,只要能取悦他,他能给她们想要的,却不包括自己的半分情感。他能宠一个女人,但是仅限物质,至于精神上的,只能说抱歉,他没有那么多精力。      付出一分情感他都觉得太累,但是平生第一次,他对怀中这个怯怯的,却告诉自己她舍不得他的女娃,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呵护的感觉。      或许他真的已经把她当做妹妹了。      “傻丫头,你哥逗你呢,我是要走,但是很快就会回来的,撑死两个月。”詹遇宸摸摸她的头,像以往那样圈住她的头发,把下巴靠在她的发顶,似是感叹地道,“怎么这么傻?你哥说的话你也信?”      被圈在怀里,听到他略带笑意的话,徐颜夕怔愣得看着前方,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真的,差点就嚎啕大哭起来。      她能怎么办呢?她是如此贪恋他此刻给自己的温柔,因此更是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她早已经喜欢上他,也有可能那已经是爱,但是她无法接受在她说出口后会丧失掉这样的温柔。      “以后大晚上少来这边,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要是以后再发生像今晚这样的事情,估计他就要被徐清骁千刀万剐了。詹遇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觉得今晚的自己简直上上失策。      他无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可是徐颜夕却假装听不见,放任自己搂住他的腰,徐颜夕收起了自己最后一滴泪:“宸哥哥,我等你回来。”      他掐掐她的脸,笑得依旧肆意无比:“乖丫头。”      你说很快就会回来,我就信了。      好像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很听他的话,当年他和徐清骁一起离开,她也是这样哭着说要去看他,却被他拒绝。      他那时候说他会回来,让她乖乖等他,她就真的这几年里一直没有说去看他,真的只是乖乖等着他。      所以等待好像已经成为了本能。      詹遇宸是两天后离开的,离开的时候徐颜夕没有去送他。      他从不允许让任何人送。      是的,任何人。      都说他们这样的男人总会时时警惕,不会把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因此他们的背后从不允许有人站着。      仿佛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子的,看起来随便地似乎什么都没有所谓,没有底线,但是只有熟识他的人才知道,这种人往往最难看清,因为他的底线你们从不知道在哪里。      ......      就在詹遇宸上飞机的时辰,徐颜夕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要去把长发剪了,她在家里斟酌许久,最后还是换了衣服出门了。      要是他回来之后看到自己的头发,肯定会吓一跳吧。      不过她希望借助一些东西提醒自己有的东西都将要开始,最起码她不希望他下次回来之后,还是把她当妹妹看待。      徐家人骨子里总是不服输的,要是说让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她做不到。   要是喜欢到了骨子里,那就要想办法得到。      另一头,一群男人坐在餐厅聊天。      陈绍坐在角落的地方,安静得点着烟,也不抽,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身边的女人也不敢去打扰他,安静得喝着酒,和其他几个少东轻声交谈。      始终还是有点吵,陈绍心想,这样想了不知怎的忽然心底就涌上来几分厌倦的情绪,鼻翼间是其他女人的香水味,让他想起徐颜夕身上那清新淡雅的味道。      好像是沐浴露的味道,却不是那种成熟女人会用的沐浴露,甚至还带着一股奶香味。      他站了起来,有一位少东和他关系比较好,问他去哪儿,他也只是温润一笑,说:“抱歉,这单我的。”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侧头和走上来的经理说了一声,就走出餐厅。      窗外艳阳高照,连空气都弥漫着C市熟悉的夏天青草的味道,周围是商业旺区,人流挺多的,他看了周围一眼,放弃了回到车里,慢慢得往前走。      那个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呢?今天是詹遇宸离开的日子,她大概会躲在家里哭吧,陈绍心底自嘲得想。      想着想着,目光忽然触到什么,他慢慢停住脚步,看着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理发店。   嗯……他倒是有点小看她了,原来没哭。      越过马路走到理发店,这是一间比较高级的造型店,虽然他没有光顾过,但是也知道现在一些比较富裕的年轻女孩都喜欢来这里。      所以当陈绍走进理发店的时候,招待的人也不禁微愣片刻,然后有礼貌得上前询问:“先生,是要理发吗?”      “我找人。”他闲散得回答,说罢已经迈腿走进去。      理发店很大很宽敞,白色灯光衬得大理石地板亮锃锃一片,他环顾一周,最终目光落在倒数第二个位置上,徐颜夕看着镜子正在和理发师说着话,两人似乎也挺熟的,那个理发师脸上一直挂着调侃的笑。      他看了一会儿抬脚走过去,然后慢慢地,在镜子中看到她的脸。      陈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他想着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真的那么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安排,一切都是偶然。      所以当理发师拿起剪刀准备开始理发的时候,他开口了:“为什么要剪头发?”      理发师吓了一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了看:“这位先生……”      徐颜夕也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陈绍往自己走近,她看着镜子中的他,一脸错愕;他看着镜子中的她,微微凝目。      “抱歉,能让我先和她聊会儿吗?”陈绍对理发师说。 9、他的进攻 ...   兴许是他的气场太强,理发师犹豫半晌,还是点了点头。等理发师离开后,他站在徐颜夕身后,徐颜夕刚一动,肩膀就被一双手按住,力道不大却丝毫挣脱不得,徐颜夕自从上次和他见面之后一直避着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不能和陈绍的视线对上,如今陈绍这样的举动让她心底有点羞恼,干脆透过镜子瞪了他一眼。      谁知道这一眼却意外得让陈绍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他勾起唇角说:“回答我的问题。”      “放开我。”小丫头脾气也有点上来了,这下子也不顾他是宸哥哥的朋友,语气十分冲。      “是为了詹遇宸?”陈绍笑容不变,看着镜子中猛地愣住的少女,眼底笑意淡了些,他伸手抚过她的长发,她的发质很好,发丝极细却不易断,一看就是保养得宜。      然而能让一个女人舍得剪掉这么好的长发,那么肯定是因为某种执念。      陈绍在女人堆中混的也算如鱼得水,怎么能不懂女人的心思,何况身前这个还不能被称得上是女人,她在感情方面稚嫩得像个孩子,丝毫不懂隐藏情绪,大概她只有在詹遇宸面前才会拼命克制住,但是那个人一旦不在,她的感情就暴露得清楚无遗。      而徐颜夕则咬住唇不说话。      感觉到头发被轻抚,这个男人的手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调情的味道,然而她现在心底很乱,身后这个男人仿佛可以透析她的一切,最可恨的是他不仅清楚,而且还把她的心事解剖开来。      “你心底现在肯定在生气。”陈邵笑着说,“而且你肯定很不懂为什么我一直在你面前强调这些。”      “为什么?”      她心底闷了一口气,开口问,而陈绍闻言眯起眼睛,然后缓缓俯下身,嘴唇贴到她耳边,低声说:“你不懂?”      她颤了一下,耳朵一红,立刻回过身推开他,因为动作太大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周围不断有人看过来这边,徐颜夕捂着耳朵满脸通红,一脸不敢置信得看着他。      很满意她的反应,陈绍上前一步捉住她捂着耳朵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抚过她头顶,这个姿势他们离得很近,他鼻翼间都是她洗发水的味道,又是好闻的奶香味,让他心底有点想笑,却料不到嘴角真的勾了起来:“看来你懂,很好。”      周围的人已经完全把他们当做一对情侣,眼神诸多暧昧,徐颜夕受不了,往前挪了一步离开他的包围,把身上的东西一卸就往外走,陈绍目的已经达到,不快不慢得跟上去,两人一起出了理发店,他在她身后说:“不剪头发了?”      徐颜夕一僵,握着拳头就是不肯回头,但是耳朵上的红色还未褪尽,陈绍看着那一处红润,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可能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但是我知道我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么认真。”陈绍道,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小夕,那个人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徐颜夕沉默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陈绍看着她的背影,心底自嘲,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沉不住气了?      但是,这个契机,他不得不抓住,自从徐颜夕这个名字出现在了心里,他就已经隐忍得足够久,詹遇宸不在,他能见到她的次数也愈发少,徐颜夕仿佛只是为了詹遇宸才会踏进他们这个圈子里来,詹遇宸一旦不在,她就在他们的世界里销声匿迹。      这次,他已经不会再让她逃走。      陈绍一个星期没有出现过在她面前,徐颜夕做完试卷之后开始发呆,每次想到那天的事,头就会隐隐作痛,陈绍的喜欢于她而言还是太过意外,她从不知道他为何会对自己有着这样的感情,印象中她当初一直跟在宸哥哥身后跑,和他虽然有交集但是他给她的感觉不过只是宸哥哥的朋友而已。      好像宸哥哥一回来又离开,好多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小夕,去吃饭不?”考完试,包括微雨在内的三个舍友围上来,打断她的发呆。      “嗯嗯,走吧。”徐颜夕心底叹了一口气,放弃去想,拿起笔起身就走。      “最近小夕是不是太消沉了点?”边走,老大边吐槽着说。      “对啊,最近居然连零食都不怎么吃了,回到宿舍就闷头大睡。”顾宁附和,“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怀了呢。”      微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徐颜夕的眼神也有点担心,徐颜夕苦笑:“我要是怀了准折腾死你们三,不然我得被我爷爷打死。”      “少来,我们才不会照顾你。”老大翻了个白眼,“顶多了抄家伙去找孩子他爹,要被打死也是你们一起被打死,以前浸猪笼都是成双成对的呢。”      老大的成语水平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然而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下,一行人走向校门,微雨忽然“啊”了一声,剩下的三个人吓了一跳,停止了嬉闹,老大问:“作死啊微雨,看到啥了那么惊讶?”三个人同时往校门看去,老大瞪大眼睛:“我的乖乖,极品啊这是。”      徐颜夕看到校门口那个人,已经有种想逃的冲动。      见微雨老在瞟徐颜夕,老大瞪大眼睛问:“小夕,那帅哥你认识?”      “我……”徐颜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婆婆妈妈,无奈老大是个急性子,听到她含含糊糊什么都不说,干脆挽着她的手就往那个帅哥走去,陈绍原本在低头看表,抬起头就看到徐颜夕被一个稍稍高大一点的女生半拉着往这边走,眼底笑意更深。      陈绍一走过来,老大已经快要哀嚎了,低声念叨:“我的乖乖真的走过来了……尼玛太帅了我要受不住了。”      “老大……”徐颜夕无奈得低头,不想面对现实。      “小夕,刚下课吗?”说话间,陈绍已经到了四人面前,他笑看着她,她却低头不看他,老大见小夕没说话,伸手一拍她的背,力道重的让徐颜夕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帅哥我们刚刚考完试。”      老大爽朗的声音让陈绍终于看向她,眯起眼睛笑着问:“你们是小夕的室友吗?”      “对啊,我们和她一起住了快四年了。”      陈绍抬手看了下表:“现在是午饭时间,我也没请过你们吃饭,不知道……”      他说出来的话那么暧昧,身边三个人都纷纷看向徐颜夕,徐颜夕闻言一抬头就要拒绝,无奈老大都没等陈绍把话说完,连忙说:“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刚考完试也都要饿死了。”      徐颜夕连忙掐住老大的手臂:“老大!不是说好了我请吗?”      “你请和帅哥请不都是一样吗?”老大龇牙咧嘴,“帅哥你说是吧?”      陈绍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当然。”      最后拧不过老大,一行人一起走到原本订好位置的肥羊火锅店,陈绍还是和那次一样,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也脸色不改,老大直叹他气质好,坐下的时候还被老大硬推到陈绍边上坐,让她简直想咬死她。      陈绍仿佛不是一个星期没出现,他动作娴熟得拿起茶壶给她们倒茶,用茶水清洗餐具的动作也十分利落,老大被他硬生生帅愣了好几秒,忍不住低语:“帅哥就是帅哥,冲个茶都那么帅。”      微雨认得出来陈绍就是上次把徐颜夕带走的男人,坐好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一直担心得看着徐颜夕。      “小夕,不介绍一下吗?”微雨轻声说。      徐颜夕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陈绍已经很自然得开口:“我叫陈绍,之前一直就想着应该要请小夕的室友吃个饭,想不到今天碰到有机会。”      “你是小夕男朋友?”顾宁直截了当地问,她们和小夕一起那么多年,小夕有男朋友没有理由她们不知道。      “不是。”徐颜夕撇过头去,说。      被否认了,陈绍也不恼,笑着说:“嗯,的确,我还在追她。”      哇哦!老大闻言,兴奋得就差没叫出来。      徐颜夕回过头瞪了陈绍一眼,但是看老大的表情,就知道说再多都没有用,只能恨恨得用筷子戳着碟子里的辣椒不说话。      “不过看来不容易。”陈绍看着她的样子,悠悠补充了一句。      “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很好上钩的啦。”老大喝了一口茶,笑着道。      徐颜夕本来在喝茶,闻言猛地被呛了一口,剧烈得咳嗽起来。      陈绍放下茶杯就熟练得给她拍着背,这画面在其他三个人看来简直和谐得不得了,老大笑着喝了一口茶,等徐颜夕稍稍平缓了下来,陈绍把她面前的水递给她,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接过茶杯,模样又委屈又可怜,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的笑声就在耳边,徐颜夕恼羞成怒地侧过头去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虽然笑着,但是注视着她的目光却很温柔。      恰恰是这样的温柔,让她一下子心若擂鼓,所以下一秒她猛地撇过头去。      陈绍笑着坐好。 10、恰逢相识 ...   一顿饭吃的老大三个心满意足,结账以后一行人走出火锅店,老大笑着说:“你们是不是还要叙叙旧?小夕晚点回宿舍也可以的哦。”现在快毕业了,除了考试之外学校并没有什么事,陈绍闻言笑着看了徐颜夕一眼,后者假装看不见,直接走到她们三人中,说:“我还是回宿舍吧。”   陈绍见她这么说,低头一笑:“嗯,也好,你好好休息。”      老大啧了一声,随即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咱们不是快毕业旅行了吗?听说可带家属?”      “哦?”陈绍闻言,兴致也来了。      “去海南岛玩一个星期,咱们班不是很多人都带朋友一起吗?陈绍也来吧。”      “去海南岛吗?”陈绍眼底笑意更深,“可以,刚好我在那边也有朋友。”      他都这么说了,徐颜夕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那种不爽的感觉又一下子上来了,看着陈绍的笑容就会觉得自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徐颜夕撇过头不愿意再看他,拉着微雨先走了,连再见都没有说。      陈绍也不生气,看着徐颜夕走进学校里,老大见状嘻嘻笑着说:“你别看她那样,平常脾气很好的,可能是害羞了。”      闻言陈绍勾起唇角:“要真的是害羞那还真是挺有趣的。”只可惜那个丫头大概已经不会对他害羞了吧?每次一看到他就一副能躲则躲的模样。      “你们的毕业旅行具体是去海南岛哪里?或者可以给我酒店地址?”那抹倩影已经看不见了,陈绍收回目光,向老大问道。      老大说了一个详细的地址,然后说:“你自己去的话怎么不拉小夕一起?”看他的样子去的路上应该会安排的比较舒服,要是和小夕一起的话还能培养下感情。      “她大概不会希望搞特殊待遇。”陈绍调皮得眨眨眼,“一路上她就拜托你们多照顾了。”      陈绍离开后,老大对顾宁嘀咕:“还真是好男人啊。”      顾宁点头:“的确。”刚开始看他一副有钱人的样子有点敏感,但是相处下来却比想象中要随和很多,而且看他的样子对小夕大概也是认真的,只是小夕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大学以来不是没有人和小夕提出过交往,但是小夕的态度一直很坚定地拒绝,之后在学校就算看到追求者也落落大方,不知道为什么小夕对着陈绍的时候会别别扭扭的。      “小夕大概也有自己的思量,你以后要撮合也别太过分,小心小夕不高兴。”顾宁还是比较理智的,想到这就和老大说。      “我知道了啦。”老大摆摆手,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之后肯定会收敛一点,她一向凭感觉做事,看到陈绍看着小夕的眼神,她觉得没有错,最起码陈绍喜欢小夕这一点没有错,虽然她不懂为什么认识小夕以来她一直不肯谈恋爱,但是却希望她能拥有一段美好的恋情,“我有这种感觉,他们绝对能成。”      顾宁对老大这种野兽型的想法已经见怪不怪了,翻了个白眼就拉着她回宿舍去。      微雨在回宿舍的路上看了看徐颜夕的表情,忍不住问:“小夕……你不喜欢他?”      徐颜夕沉默片刻,然后摇摇头。      “那为什么……”      面对微雨的疑问,她其实也明白,对于陈绍,与其说是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她不擅长应对罢了,她和陈绍认识的时间不算短,所以她知道陈绍在那一群人之中一向是不一样的。      以前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觉得他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沉着冷静,身上有着温润的一面但是谈吐却不失有趣,对于她来说,他一直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年纪比她大,社会经历也更多,说是像哥哥也不为过。      “……我有喜欢的人。”徐颜夕咬住下唇终于说了出来,微雨微愣,然后又听徐颜夕说,“因为我喜欢了那个人很多年,所以如果对着喜欢自己的人态度还是很暧昧,那不是很过分吗?”      微雨看着她苦笑,心底也不好受:“是你说的邻家那个哥哥?”      “恩。”徐颜夕点头。      微雨安静了一会儿,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却在快要到达宿舍楼下的时候,微雨轻声说:“但是小夕,感情是会变的,缺少了陪伴,那么再喜欢也会觉得委屈,你说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在你身边,难道你不会觉得委屈吗?”她想了想,说,“虽然陈绍这个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如果真的累了,或许你可以试试看,毕竟喜欢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喜欢感觉是不一样的。”      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微雨很单纯得只是希望她在爱情这条路上不要走的太辛苦,说到底,单方面得很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十分伤心的事情。      徐颜夕怎么能不懂,抱了抱微雨的手臂:“谢谢。”      陈绍打电话给詹遇宸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夜晚,詹遇宸拜托他安排的事情他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姚豫那边听说也快完成了,事情比当初预料的要完成得快,估计詹遇宸他们五个能够提前回国。      詹遇宸时差颠倒,这时候接到电话声音依旧神清气爽,然而电话那头陈绍的语气也似乎十分愉快,詹遇宸挑眉问:“真难得,最近有什么好事?”      “嗯,我过几天去海南。”陈绍把文件放到柜子里锁好,边说。      “你怎么突然有兴致?”据他所知陈绍一向对国内的旅行不大感冒,每次出外地都是因为工作。   陈绍低笑:“就是忽然来了兴致,和朋友一起去玩几天。”      听他的语气,詹遇宸就知道他是真的很愉快,但是虽然少见,对于陈绍的私生活他还是不会多加了解,他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总是会有一些规矩,而且这些规矩并不是有形的,是在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在下意识遵守而已,即便是他詹遇宸也一样。      “那祝你玩的愉快。”      “谢谢。”      秦易坐在沙发上,看着陈绍收起电话,好笑得说:“怎么没有告诉他是和谁去海南?”      “有必要吗?”陈绍勾起唇角。      秦易看着杯中的酒,一副调侃的表情:“要是詹遇宸知道你是和他家那个宝贝妹妹去海南,是不是会和你急?”      陈绍笑容淡了些:“男未婚女未嫁,谈不上急。”      陈绍话音刚落,秦易挑眉:“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只是觉得有趣,想不到这次似乎是认真的,那个丫头有那么好?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能让陈绍说出这样的话,那个丫头也不简单。      “我是认真的。”陈绍走到落地玻璃窗边,从这里往外看去,能看到这个城市最美丽的夜景,他径直站着,良久才说,“所以以后别拿她开玩笑。”      秦易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抱歉。”      陈绍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片城市仿佛尽在脚下,可是看到这些景色,却也想不到其他,徐颜夕的面容最近经常出现在他脑海里,虽然大部分是当初跟在詹遇宸后面的她的模样,但是也有一些是最近她那别扭的和恼羞成怒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陈绍的下唇抵着酒杯边缘,静静想着。      那时候她真的是未成年,被詹遇宸偷偷带着来参加他们一群人的宴会,连他在内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她实在是素面朝天,却出乎预料得有着一张精致的脸,陈绍只记得那一天詹遇宸一个女人都没有碰,一直坐在徐颜夕身边护着她,而她虽然看起来有点怯意,但是却因为詹遇宸在身边而一直很愉快。      那段时间大家都说詹遇宸身边多了一条跟屁虫,虽然詹遇宸一直强调那是他认的妹妹,但是只看那个丫头的眼睛陈绍就知道,徐颜夕是喜欢着詹遇宸的。      那时候她在他们一堆人之中简直可以被称作为小孩子,不谙世事,天真无邪,那双总是偷偷瞥着詹遇宸的眼睛又大又干净,仿佛盛满了全世界最好的喜欢,让他觉得她有点可怜,却又忍不住一直观察着她。      只是她每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都是跟着詹遇宸的,倒不如说是她一直跟着他,说来也奇怪,脾气一向容易不耐烦的詹遇宸在对待她的时候也是不一样的,嘴上说着麻烦却真的会时时刻刻照顾到她,只是这并不是因为爱情,大概像是詹遇宸说的,真的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而已。      后来詹遇宸离开之后,徐颜夕愈发少得和他们见面,到后来几乎已经没有了,他起初觉得并没有什么,只是有点不习惯,后来心底愈发痒,忍不住去了她学校附近,知道她会打工,有时候会和几个女孩一起出学校吃饭,甚至有几次他还在她打工的地方不远处停车,看了她几眼。      刚开始以为只是顺便,到后来才察觉原来自己竟然是在意的。      但是为了不让她察觉,他每次都是隔很长时间才看她一次。      直到她慢慢长大,然后詹遇宸回来的那天,他心底很清楚,她肯定会来。所以那天他刻意提前出门,果然在詹遇宸的别墅前看到她发呆的身影,走的很慢,然后站在那幢别墅下,表情落寞又隐约带着期待。      她笑着和他打招呼的时候,陈绍都有点恍惚。      一直偷偷看着的人,突然那么真切得看着自己,对自己笑,那一刻陈绍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像他如今的身份,要什么都有人给他双手奉上,然而他居然就真的偷偷看了她好几年。      所以才说已经不能再等,他已经快要没耐心了。 11、海南之旅 ...   毕业旅行当天,徐颜夕一个专业的人碰头后就乘上了去海南岛的飞机,几个小时之后已经在当地机场着陆。      因为临行前徐清骁要求带点当地特产,所以徐颜夕还刻意选了一个比较大的行李箱,不过换洗的衣服并不是很多,而且又是夏天,衣服都比较轻便,相比起老大这种带了好多东西的明显是要轻松许多。      走出来之后老大就开始四处观望了,徐颜夕知道她在找谁,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前走,却料不到经过一个转弯的位置时就看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陈绍,他今天第一次没有穿的很正式,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穿着一条靛蓝色短袖和一条沙滩裤,一副墨镜简单得别在领口处,露出一段好看的锁骨,看起来要比平常年轻好几岁。      看到她们一行人走过来,陈绍侧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微微一笑,他走上前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一系列动作十分流畅自然,徐颜夕忙说:“不用,我自己拿就行。”      谁知道陈绍在这点上出乎意料地坚持,他轻巧得躲过她的手,然后和老大她们打招呼,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他在她身边轻挑眉头说:“怎么带那么少东西?”这个行李箱轻的根本不像是女孩子的行李箱。      “我的衣服不多,夏天穿那几套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陈绍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以海南的天气,估计你一天下来可以洗三次澡。”更何况现在是夏天。      他表现的对海南岛很了解,徐颜夕忍了又忍,不服气得说:“你来过很多次?”      “唔,还好。”陈绍假装思考,“不过总比你去的地方多。”      其实说多也是谦虚,因为要处理很多方面的事情,陈绍基本可以说世界各地都去过,更别说国内的,从海上小岛到荒野沙漠他都几乎走遍,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需要说出来。      徐颜夕看着陈绍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点不甘心,陈绍和詹遇宸在这一点上是很相似,他们两个人因为处在和他们不一样的那个世界里,所以经历了更多普通人无法经历的事情,也因此让他们身上的气质都与常人尤其不同,最起码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游刃有余是瞒不过人的眼睛的。      陈绍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头对着她微笑,徐颜夕回过神来撇过头去,然而耳朵却还是有点微红,陈绍眼底笑意更深,转身对老大她们说:“你们待会怎么去酒店?”      “租了大巴。”老大说。      “我有车,可以载你们,你们的行李就放大巴上吧,轻便的行李跟我的车。”陈绍晃了晃指间的钥匙说。      因为刚才陈绍的出现,一个专业的同学已经开始讨论他和徐颜夕的关系了,所以也没有遮掩的必要,顾宁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点点头:“我同意。”      “我也同意。”老大举手赞成。      微雨点头也表示没有意见。      所以到了最后,陈绍帮她们把行李放上大巴之后,把她们带到他停车的地方,看到车的时候老大三人都认出来这是贵价车,脸上惊叹之色显露无疑,陈绍把徐颜夕的行李放上车的后备箱,然后坐上驾驶座。      “陈绍,能不能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啊?好像没听你说过?”车子开了一半,老大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而她身边的顾宁也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      只是这个问题对于陈绍来说实在太敏感,碍于他的身份,徐颜夕还是十分担心的,便开口道:“这个就别问了吧,毕竟是别人隐私。”      老大其实问完也觉得有点尴尬,挠挠头不再说话。      谁知道陈绍笑着看了徐颜夕一眼:“我不是别人,可以问。”徐颜夕被他的眼神瞧得脸忽然一红,就听见他从容得回答老大刚才的问题,“我也就是做点小生意,餐饮服务类都有涉及。”      “哇!那你岂不是大老板?”老大惊讶得说。      “是老板但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土豪,嗯,不过算是比较有钱吧,这点我不否认。”      陈绍落落大方的回答让她们好感大增,徐颜夕看向他,他这时候嘴角是微微勾着的,真的像是一个实诚有趣的年轻企业家,然而徐颜夕知道并不是那样,只是这种像是平常人的感觉让她心情有点复杂,但是却也没觉得不好。      一路上都是陈绍陪着话唠老大在聊天,偶尔顾宁问一句比较犀利的问题,陈绍都能轻松地一笔带过,这个人真的是交际的好手,谈吐间能看出来良好的教养和丰富的阅历,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懂得避重就轻,无形中竟能控制话题方向和氛围,所以车内几个人和他聊天都聊得十分轻松愉快。   到了酒店之后,陈绍和她们一起走进酒店里,大巴比他们晚一点但也算很快就到了,大家把行李一分房号牌一给,剩下的时间就是自己去收拾东西,陈绍帮徐颜夕把行李放到房间门口,这时候微雨已经进房间了,徐颜夕站在门口低着头,看脚看手就是不看他。      陈绍佯装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刚才做牛做马已经将功折罪了。”      她假装听不懂,拿了行李说:“辛苦你了。”      她着一副要赶人的态度真的让他哭笑不得:“小夕,你在害怕什么?”他眼神逐渐温柔,“如果你是忌惮我的身份,那我会让你慢慢放心的,何况在事实上,我有一方面也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如果你是因为詹遇宸,那么就更无所谓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恋爱是绝对的,何况你和他现在还没在一起,所以接受我追求的时候,你完全不必有什么负罪感,我想要对你好,想要追求你,不过是一个男人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时的正常做法而已,何况你值得这些。”      “陈绍……”徐颜夕轻声说。      “今天你好好休息,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十分钟左右车程,如果有事打电话给我。”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徐颜夕瞪大眼睛听着自己兜里的手机响起来,陈绍笑着挂了电话,第一次用得逞的语气笑着说:“别太小看我,我可是做足功课的。”      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然后把手机揣兜里,和她简单地告了别就离开了。      陈绍就是这样让她无法拒绝,每次当她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按照他的步骤走,就像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留给她拒绝的机会,每一次都恰到好处,让她虽然谈不上喜欢,却根本讨厌不起来。      微雨从浴室出来之后看到徐颜夕的表情就笑了:“要是那么麻烦,干脆答应他得了。”      连微雨都开始叛变了,徐颜夕一下子扑在床上哀嚎了一声。      他们住的酒店靠近海边,大清早一行人在酒店用过早饭,就开始陆续去海边玩了。      徐颜夕里面穿了比基尼泳衣,因为下半身是裙摆的类型,所以她只在上半身套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外套,就出去玩了。陈绍来接她们的时候看到她们各自的打扮微微一笑,从她们四个人的风格就能看出来她们各自的性格——微雨和顾宁是带了衣服去了海边再换,老大是直接泳装上阵,连外套都不穿。      徐颜夕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你笑什么?”      “没有。”他上车,等她坐上来之后说,“其实你不用经常弄衣服,相信我,去了海边你就知道了。”      刚开始徐颜夕没懂陈绍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到了海边,就懂了。      海南岛其实一向是著名旅游胜地,此刻外国人很多,走在沙滩上,随处可见本地人和一些身着比基尼泳衣的女人,男士也是一脸休闲放松,只是放眼过去,女性的身材……尤其是胸部,都比徐颜夕这种瘦瘦的女生好太多。      余光瞥到陈绍似笑非笑的表情,徐颜夕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得把外套一脱,然后扔在租好的遮阳伞下,几个女生一玩起来就疯的没完没了,一时间海滩还真是热闹无比。      陈绍穿着简单的衬衫和沙滩裤人字拖坐在遮阳伞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徐颜夕,看着她一碰到海水被凉的哇哇叫,被别人浇了水又咬牙切齿得反泼回去,玩得太高兴还几次被推到水里被淹过了头,起来后头发全湿却一点都不狼狈,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享受看着这样的她,光明正大地看着她毫无修饰过的笑颜。      她刚才因为他的话而瞪了他几眼,他都假装没看到,其实她不知道,相比起那些丰胸肥臀的女人,她的纤细对于他来说才是刚刚好,只是她没有发现周围很多男士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罢了,一个女孩的美丽不用说都能让人感觉到,何况她的美丽是很干净舒服的。 12、始终坚持 ...   玩了好几个小时,陈绍看了看手机的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果然这时候姑娘们都开始往岸边走,一个个晒得小脸红彤彤的,徐颜夕也是,踩着沙子一脸哭丧脸一蹦一蹦回来的,陈绍站起来过去扶住她:“怎么了?”      “被沙地上的小海螺划破脚了。”顾宁说完赶紧去附近的摊位上找消毒水去了。      陈绍觉得有点好笑,扶她坐下之后单膝跪着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查看着伤口:“果然还没长大。”      听他这么说徐颜夕就不高兴了:“这小海螺那么小,我哪能留意到。”说完还特意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小海螺的大小。      幸亏这里的店铺都有消毒水,顾宁很快就带着一小瓶药水和创可贴回来了,见陈绍托着徐颜夕的腿,很自然得就把东西递给他,陈绍接过之后很小心得一点一点把消毒水倒在脚底的伤口上,徐颜夕顿时一动,痛的呲牙咧嘴,幸亏陈绍臂力大没有被她踹到,按住了她的小腿继续给她倒。      “疼疼疼……”徐颜夕捉住沙滩椅的扶手一脸纠结。      “忍着点,小伤,不碍事。”陈绍的动作很利落,药水一倒用卫生棉一点点蹭干,然后贴上创可贴,其他人见没什么事,就问他们要不要吃刨冰,她们去小卖店买,徐颜夕说了要草莓的,陈绍摇头表示不用,她们三个就蹦蹦跳跳得走了。      陈绍蹲在那里又看了一下她的脚,才坐在挨着她的一张沙滩椅上,徐颜夕余光瞥到他勾着唇角正在笑,翻了个白眼说:“我那么笨真是对不起啊。”      “嗯。”陈绍侧过头,黑亮的眼睛凝视着她,“我很高兴。”      “嗯?”徐颜夕不懂,下意识看他一眼,却被两人的距离感吓了一跳,他离她不远,却能让她清楚看到他脸上每一寸,陈绍看着这样反应的她,笑了:“我是说,能让我看到那么真实的你,感觉很高兴。”      他回过头,闭上眼睛仿佛在小憩,却在说:“一直以来你对着我的时候都很拘谨,有时候会很紧张,以前也是,每次只剩下我们两个的时候你都总会特别安静,其实,像今天这样的你就很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慢慢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悦耳,还带点微磁,徐颜夕躺在椅子上,听着听着忽然就想起以前的事情,那个跟在宸哥哥后面,还是个小孩一样的自己。      “陈绍……我……可能喜欢不上别人了。”安静了一会儿,徐颜夕握紧拳头,忽然说,“所以你完全不必这样。”      他丢下自己的私事来到这里,她终究于心有愧。      因为她觉得自己回应不了他的感情。      闻言,陈绍久久没有说话,闭着的眼睛也没有睁开,徐颜夕等了又等,刚想回头,左手就被他握住,她下意识要缩回手去,却第一次被他略带强硬得十指相扣,陈绍淡淡得,却带着些许暖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关系。”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和于此刻对他而言太过刺眼的阳光,说:“就算喜欢不上别人也没关系。”      说完,手心的温度倏地远离。      仿佛只有刚才那一句,是他说给她听的。      徐颜夕心底五味杂粮,强忍住许久,才没有握紧拳头。      夜晚的时候徐清骁回到宿舍,最近有一个军事比赛是和美国那边的特种部队一起参与的,每天他都训练得很晚,洗了个战斗澡他就接到詹遇宸的电话。      詹遇宸在这方面消息很灵通,毕竟他新交的兄弟和徐清骁也算同行,便问问他准备得怎么样,因为比赛的场地是在美国,在比赛前一个星期参加比赛的队员就要出发了。      徐清骁把耳朵夹在脑边,一边给自己今天撞肿的地方擦药:“下个月吧,还有三周左右。”      他周围很安静,詹遇宸问:“你没回家?”      “我今天早上才归队,昨晚之前都在家,要是再不回来我首长得来我家逮人,要真是这样那大概就是我要被我家老头打一顿再打包送回来。”      本来回家一趟就算是特许了,他还擅自给自己放多了几天假,归队的时候首长的脸色黑得都要不行了,徐清骁毫不怀疑要不是因为一个月之后的对抗赛,他家首长要狠狠操练他一顿以示警戒。   “那小夕那丫头呢?”哥哥回家都没几天就走了,徐颜夕肯定得不满。      “咦?丫头没告诉你吗?她毕业旅行,今天的飞机。”徐清骁擦完药膏就躺床上了。      “什么?”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詹遇宸微皱眉头,问,“她去哪里毕业旅行?”      要放在平常詹遇宸是没有兴趣刨根问底的,但是他问了徐清骁也不会不回答他:“海南岛,也是挺醉,这大热的天一姑娘去海南岛玩,回来说不准都有我那么黑了。”      詹遇宸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都和谁去?”      “就一个专业的同学啊。”徐清骁听出不对劲来了,“怎么?海南岛怎么了?”      心底有点焦躁,詹遇宸一句“没事了”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言厉刚和他说完军事对抗赛的事情,一直在等他打电话,谁知道他二哥打完一个电话表情变化那么厉害。      “奇怪的事儿。”詹遇宸扔下手机坐下,“小夕毕业旅行去了海南岛,陈绍也去了。”      “哦?”言厉问,“那个陈绍?”      “嗯。”      “什么意思?他看上徐清骁那妹妹了?”      詹遇宸说到这个又皱起眉头了:“不清楚。”但是以詹遇宸的认识里,陈绍从未因为任何人而动摇,何况还是女人。      “嗳,这多大事儿呢,男未婚女未嫁,看对眼了很正常,徐清骁那妹妹长得怎么样啊?漂亮吗?”言厉叼着烟一脸无聊得说。      一看言厉就是闲得慌,詹遇宸白了他一眼,走过去一脚把他踹下沙发,被言厉身手敏捷得躲过,詹遇宸笑着说:“肯定没你那个几年之痒好看。”言厉嘴角一僵,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詹遇宸顺势坐在沙发里,表情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拿起手机给陈绍打了一通电话。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接电话的居然是别人。      手机响起的时候陈绍正在洗碗,夜晚陈绍邀请了她们几个人到他别墅吃夜宵,想不到陈绍还会下厨,老大她们都惊呆了,吃饱喝足之后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动,手机响起的时候徐颜夕把手机拿到厨房去,陈绍看了她一眼,让她看了一下自己还满是泡泡的手:“你看看是谁?”      徐颜夕吃饱之后心情也尤其好,乖乖得“哦”了一声才看他的手机屏幕,看到名字提示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看到她的表情陈绍就猜到是谁了,水声哗哗得,陈绍笑着问她:“詹遇宸吗?”      徐颜夕抿唇“嗯”了一声,紧紧盯着手机上那个人的名字,忽然就觉得此刻手机就像烫手山芋似得,让她想扔掉却不舍得扔。      “要是你想和他说说话,就接电话吧,那家伙这个点打给我大多也只是找我唠嗑。”陈绍边低着头洗碗,边说。      徐颜夕踌躇片刻,还是拿着手机走出了厨房,来到玄关的地方,按了接通键。      “喂?”      徐颜夕的声音一响起,詹遇宸就眯起了眼睛。      “宸哥哥?”手机那一边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徐颜夕轻唤了一声。      “你现在和陈绍在一起?”詹遇宸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淡漠,可是徐颜夕听不出来,她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高兴得快要晕过去了,紧紧握着手机,才想起来和他解释:“我现在在毕业旅游,陈绍也来了,今晚我和几个朋友到他住的地方吃夜宵。”      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詹遇宸问:“那陈绍呢?”      “他在洗碗。”她乖乖得回答。      嗯,还好,还不是洗澡。詹遇宸低笑一声,那一头徐颜夕也不懂他笑什么,半晌就听见詹遇宸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酒店了,既然那家伙在洗澡,你和你朋友就先回去吧。”      “恩,我们也打算回去了。”他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徐颜夕就觉得他在不高兴。      “挂吧。”詹遇宸说。      “等等……”徐颜夕忙叫住他,他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她轻声问,“宸哥哥,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詹遇宸闻言,嘴角才总算柔和了点:“嗯,估计也不用多久了。”      “那就好。”      “挂吧,这几天别玩太疯,你哥刚还在和我唠嗑你。”      “好……咦?你不用找陈绍说话吗?”      他早已经察觉到徐颜夕对陈绍的称呼发生了变化,但是也没点破,说:“不用,我晚点找他,你现在就回酒店去吧。”      “哦。”徐颜夕乖乖得等他挂了电话,然后走到厨房把电话还给他,这会儿陈绍正在洗手,见她走进来用抹布把手擦干,接过电话看了看,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啦,那么麻烦。”徐颜夕因为刚才和詹遇宸聊完电话,心情明显很好。      陈绍见状笑了笑:“那我陪你们下楼打车。”      徐颜夕点点头,然后蹦蹦跳跳得出去把老大几个人捞起来,陈绍陪她们走到有计程车的地方,看着她们上车并嘱咐徐颜夕回酒店给自己发短信保平安,车子开远了之后,陈绍嘴边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回到别墅,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慢饮,右手把玩着手机,视线微凝。 13、一次赌博 ...   果然没有等多久,手机就响起了,陈绍放下酒杯接通了电话,詹遇宸微冷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你没准备瞒我?”      陈绍轻勾嘴角道:“你也没问我。”事实如此,他只是问他去哪里,并没有问他和谁一起去。   “我以为你知道小夕是我的人。”詹遇宸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对于徐颜夕,他觉得这是一件十分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带着小夕在他们圈子里游走,却从未有人敢对她出手,这不仅是因为这是徐家的女儿和徐清骁的妹妹,更是因为这是詹遇宸看重的人。      一直以来在詹遇宸身边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拿来解决需要的女人,另外一种就是俗称的“自己人”,谁不知道在詹遇宸的圈子里作为第二种女人的是少之又少,徐颜夕却恰恰是其中之一,虽然詹遇宸一直把她当妹妹,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詹遇宸有多疼这个“妹妹”。      陈绍闻言安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淡了:“遇宸,你怎么看的徐颜夕?”      他忽然来了一个问题,詹遇宸微愣,随即说:“她是我妹妹。”      “可我把她当成一个女人。”      詹遇宸缓缓皱起眉头。      “既然是作为一个‘哥哥’,对于‘妹妹’的感情就不应该过度干涉,你清楚我的,要是不认真,我不会劳累自己只为玩玩,要是你当我是兄弟,就不要阻止我。”陈绍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认真,“当然了,除非你是作为一个‘男人’去看待她。”      “你疯了,你看清楚自己和她了吗?她还小。”詹遇宸说。      “遇宸,女人在开始步入社会之后就已经不能算是年轻了,只要她开始经历社会,认识更多的人,她就会变得愈加美丽,我想要我喜欢的女人在我的手上绽放而不是在别人的手上,要是错过了我怕我会后悔,这和我和她的身份无关。”      詹遇宸明白,陈绍是认真的。      陈绍的意思也很明白,他从未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不同而想过退却,因为他和陈绍在这方面是相同的,他懂得,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能爱上一个人,必然也是不顾一切的要得到,与其得到了让她在手上绽放枯萎,也不愿意让她在别人的手上开花,这就是他们这种男人的劣根性。      詹遇宸最终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在海南岛玩了三天,大家都隐约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一是因为现在的海南天气实在热的难受,大家都已经开始想闷在酒店不出去了,二是前两天一群人又是疯玩又是通宵玩牌,所以大家看起来都有点蔫蔫的。      只有陈绍每次来都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感觉,不过徐颜夕一直就觉得陈绍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会让自己过得很舒服的人,三天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他的存在。      中午吃自助餐,陈绍一如既往得在她还没动之前就把她一些喜欢的菜色盛好端到她面前,并且在她口渴的时候准确无误得递上一杯橙汁,旁边坐着徐颜夕一个专业的同学,见状满眼心形做羡慕状:“小夕你男朋友太体贴了。”      因为最近陈绍都只和徐颜夕一个宿舍的人在一起,和其他人并不是很熟,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和徐颜夕的确切关系,只是看到陈绍对着徐颜夕的模样,都不免会想到男女关系上去。      徐颜夕闻言有点尴尬,却料不到这次是陈绍先开口,他一边不紧不慢得吃着意面,细嚼慢咽之后说:“我不是他男朋友。”      “啊?”那个同学有点惊讶。      陈绍笑着说:“不过还在朝着这方面努力。”      旁边坐着的人闻言都忍不住轻笑出声,对于他们这些快要毕业的大学生来说,陈绍的追求方式实在太常见了,这时候大家都纷纷开始起哄起来,酒店餐厅一时之间竟然热闹了起来,陈绍扔下摊子就不管了,自顾自得吃着东西,可怜话题一下子扔在徐颜夕身上,开始有人说起徐颜夕大学期间都没接受过别人的追求等等,徐颜夕心底要恨死陈绍,这个人骨子里就有腹黑的一面。      见真的躲不过,徐颜夕狼吞虎咽了盘子里的食物就飞快得起身说去厕所,老大哈哈大笑,这时候陈绍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然后慢悠悠站起来,也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喂!这怎么回事啊?”有人用手肘顶了顶老大的胳膊问。      老大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说:“一个痴情一个矫情呗,能有什么事儿?”      徐颜夕其实在走廊的时候已经放慢了脚步,离开了起哄的地方才隐约有种能透得过气的感觉,她慢慢往前走,想着要待久一点才回去,料不到身后陈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也不出声打扰。      等她回过头发现他已经是快要到洗手间的事了,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说:“你怎么不出声?”      “我在等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他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低头笑了笑,然后走到她身后,徐颜夕下意识偏头,却刚好碰到他想要抚摸她头发的手,这对于陈绍来说几乎算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她……离她那么近。      对于陈绍这种成熟的男人来说,这样的距离是很危险的,徐颜夕的脸触碰到他手心的那刻,他还能感觉到她的唇擦了自己一下,他暗下眸色,手轻轻抚上去,却不是抚摸,而是顺着她的脸颊为她把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      这样的气氛让徐颜夕想逃,她的想法全都写在眼睛里,让陈绍洞悉,他轻声说:“别逃。”      “陈绍……别这样……”徐颜夕的声音有点颤抖,她后退了一步,陈绍放下手,看着她双颊通红,却根本不看着他的眼睛。      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那个头脑太过于清晰的自己,两人都现在这个氛围,居然还能分得清她的紧张是因为一个男人暧昧的触碰而并非是因为喜欢。      因为他看地太多次,她在詹遇宸面前脸红的样子,和现在的模样是不一样的,那种从心底散发的期待和羞涩和现在是不同的。      她对着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很不一样,却又很耀眼,他喜欢着那个干净纯粹的她,却又忽然有点痛恨只对着那个人才会光芒耀眼的她。      因为她是那样的执拗,仿佛眼前除了詹遇宸就不会有别人,如果不得到就会一直不愿意罢休,这点让他心痛而无力。      他走上半步,忽然把她抱在怀里,徐颜夕吓了一跳,属于他的气息忽然充满了鼻翼,她推搡着他,陈绍却默默抱得更紧。      他把头搁在她肩膀上,叹了一口气。      徐颜夕僵住,却没有再动。      “到底要怎么样做你才能属于我?”他缓缓睁开眼睛,语气也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试试看也不行吗?”      “如果你一直得不到他,难道也一直不准备接受其他人吗?”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她身子一僵,轻轻离开了她,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其实并没有信心,不是吗?”      “我没有想过放弃。”她轻声说。      “只是你也没想过能得到。”他一句话戳穿了她的内心想法,看见她紧紧握着的拳头,陈绍走上前一步,伸手包住她的手,“如果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一点?”      她到了他胸口的位置,此刻微微抬头终于正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想退而求其次。”      陈绍看着她的眼神,半晌说:“只要你愿意试试,就没有什么退而求其次。”他俯下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只手都在身侧与她十指相扣,“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什么?”      “我帮你,试着得到他。”他清晰得看着她眸子里的惊讶,可他却没有移开视线,“如果你得到了,我放弃,但如果相反,你属于我。”      他说的话有点超出她所能接受范围之外,但是他说帮她得到那个人,让她不禁咬紧下唇。她问:“怎么帮?”      “你知道的,我比你要了解他,也更明白他喜欢怎样的女人。”他说,“我会帮你,而且我保证在你尽全力的同时,我也会不遗余力,直到你说放弃。”      “要是我一直不放弃呢?”      “那我就一直帮你。”陈绍低语,眸色渐深,“小夕,我从不轻易许诺,但是承诺过的我一定会做到,这是我答应给你的一条路,走不走是你决定的。”      他放开她,等着她的答案。      “你这么说,是觉得我一定会输?”徐颜夕紧紧握着拳头。      陈绍微笑:“小夕,这是一次赌博。”他凝视着她,“有可能是你输,也有可能是我一败涂地。”      她安静得看着他。      “好。”      她说了这么一个字。      “你真傻。”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为了那个人,她居然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14、青涩妖姬 ...   徐颜夕今天磨蹭到很晚才起床。      或许是因为在下雨的关系,所以一晚上睡眠质量特别好,一觉睡到大天亮。      起来的时候,床边已然失去了温度,她抿唇看着床边很久,才起身换衣服。      这间公寓是她自己买下来的,卡里的钱不知为何总会源源不绝地增加,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照样大把大把地挥霍。      下楼的时候闻到阵阵余香。      果不其然,那个风骚又妖娆的男人正绑着一条小辫子,穿着她的粉色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走上前挑剔地看了看菜色,徐颜夕果断转身,走到座机面前拨下电话。      “麻烦你,要两根油条一碗粥……”      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他夺过去,重重地拍回原位。      詹遇宸不顾她的眼神瞪视,忽的把她横抱起来,徐颜夕挣扎,被他用一只手制住,强硬地抱到用餐桌上。      玻璃桌有点高,徐颜夕坐在上面脚都点不到地,詹遇宸抿着唇用双臂禁锢住她,眼神较量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瘪下一肚子气,伸长了手拿过一旁好不容易做好的鸡粥,勺了一口送到徐颜夕的嘴边:“吃下去。”      徐颜夕不给面子地撇过头:“谁要吃那种一看就很难吃的粥!”      詹遇宸闻言,顿时黑下了脸。      他最近每天都在学熬粥,家里的厨师被他骂走了一个又一个,好不容易熬出一碗像样的粥来,她倒会挑剔。      咬牙切齿了一会儿,詹遇宸一口含住黏糊地像是浆糊的粥,第一口含进去的时候他头皮一阵发麻,但是看到小女人一脸“早说了会很难吃”的表情看着自己,顿时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嘟起嘴,嘴唇一覆而上。      好难吃!      徐颜夕难受地皱眉,却还是把他用舌头渡过来的粥吞了下去。      把那口难吃的粥吞下去之后刚想要推开他,他却猛地吮吸起自己的舌头来,有力地搅动再深入,逼迫地她一退再退。      詹遇宸恋上了这种感觉,索性锁住她的腰困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后退一步半步。      他再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后退。      以前是他一路地逼迫她,也逼迫自己,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但是现在,他再也不会让她后退半步。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吻,詹遇宸已然粗喘着一度地往徐颜夕的腿中挤,感觉到他用那精神起来的某处抵着自己,徐颜夕却冷下了脸来。      最先失望的,是心。      她推开他,这次倒很顺利,她在他蓦然安静下来的时候跳下桌子,走到厨房,把剩下的粥全部倒进洗手台。      詹遇宸走过去,眼看着自己一早上的成果被倒掉,顿时明白了当初,他毫不怜惜地把她的星星踩在脚下的心情。      很疼,很酸,也很委屈。      他不过一个早上就已经那么难受,那么当初她呢?      他又糟蹋了她多少年月的真心?      猛地闭上眼睛,他接过她手上熬粥的锅,放到水槽里把水开到最大,由冰凉的液体把最后一丝残羹也冲走。      徐颜夕听到他紧绷住的声音:“消气了吗?”他勾起唇,即便唇色有些苍白,“要不要我多熬一些让你倒?倒到你满意了为止?”      他说的很认真,没有一丝赌气的成分。      徐颜夕却抬头:“不用了,倒再多都一样。”      詹遇宸那扣在大理石桌上的手指,在他笑意不减中,缓而慢地收紧。      “你什么时候走?”徐颜夕见挣脱不开,他眼底的难受又那么清晰明了,便索性轻松地转移话题。      他知道她的用意,但是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作轻松得说:“不舍得我走?那我就不走,一辈子在这里陪着你。”      他说的很快,仿佛在害怕什么。      徐颜夕却首先垂下了眼。      “别开玩笑了,宸哥哥,”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满眼的笑意,她看着他,半响伸出两只手分别抚上他俊庞的一边,食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颔骨,却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回去吧,你那么忙……以后不用来的,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詹遇宸却听懂了,他的声音里顿时染上了几分痛意:“你不相信我肯为你留下?”      她笑着不说话。      是他的心先冷下去。      “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答应,包括留下……为什么你不说?”詹遇宸低下头去,声音接近于哀求,她眼底的拒绝和淡然那么明显,他努力维持了一个早上的温情早已支离破碎,“对宸哥哥那么失望了吗?不再相信我了吗小夕……信我啊……”      他今天一大早起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的睡颜。      那一刻他想,要是一辈子就好了,要是起来之后他们已经七八十岁,拥有着这样的时光,该有多好。      她的小夕,每一天早晨都在自己身边醒来,多好。      那曾经是她的愿望吧?      所以如今她不在稀罕这个愿望了,这个就成了他的愿望。      今天早晨他刻意起的很早,很快地穿好衣服,让人从超市买了新鲜的鸡肉,特意想要给她熬一碗粥,就像是她以前一样。      但原来,熬一碗粥竟然那么难。      即便是在火药味十足的战场上握枪厮杀的时候,在某些生死关头的时候,詹遇宸也从没出现过那样的挫败感。      他甚至穿上围裙,假装自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一大早洗手作羹汤,只为房间里还在熟睡的妻子。      但是她却不配合,要他面对现实。      徐颜夕感受到他热烫的唇,印在自己的额头上。      “宸哥哥,不是不信,而是没有必要,”徐颜夕没有动,单薄的身子只穿着睡裙,更加显得挺拔纤细,“无论现在我还相不相信,我都不会再求你留下。我以前总希望你能因我留下,但那是我蠢,你看——你是太子啊,是詹家的太子,是郑家不可或缺的一个人物,你还有你的家族,你的责任,我又怎么可以那么任性地让你抛下所有东西每天和我在一起?”      “……所以我不会求你,像你以前说过,你是大家的太子,而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一样,我现在明白了,虽然,晚了一点。”      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侧头,咬字清晰。      詹遇宸苦笑,此刻窗外是淋漓的雨,他渐渐地听不见自己心底的声音:“但是我现在,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宸哥哥,怎么办?”      ……      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尤其落寞,那样的落寞不该出现在詹遇宸身上。      徐颜夕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窗外的天,好久不说话。      回国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他每次过来都很突然,每次离开都很失望,可能还很伤心,但是她能怎么办呢,她已心死。      今天是她第一次和他说那么多话,之前她总是把他视而不见。      她也明白,他是想要用时间来求得她原谅。      只是对于她来说,早已没有什么原谅之说,她想起年轻时候的她为了得到这个人而做出了多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了得到一个人而改变自己本来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也正因如此相当于抛掉矜持和尊严,以前他不知道她的付出每一步都包含着多大的勇气,现在知道了却也不能弥补,而她也不想让他因为愧疚而心痛。      ……      陈绍看着舞池上带着羞涩舞步的女孩,眼睛从一开始就不移开半刻。      徐颜夕那柔美的身段被陈绍选的衣服恰到好处地包裹着,那若隐若现的部位随着她蛇一般的扭动而勾勒出暧昧的皱褶,灯光忽然一闪而过,她略轻挑而又诱惑地抬头,那双眼折射着五彩斑斓,撞进他的眸里。      一举一动都已经开始绽放光彩。      从海南岛回来不过一个星期,她的舞步已经成熟许多,第一次和她跳舞的时候她手脚僵硬得简直就是个初学者,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家里有自己练习,只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除了神态还未放得开,身段却已撩人。      有不少男人已经在观察着她,亦或者已经试图靠近,她明显有点慌乱,眼睛只看着地面,手也开始僵硬,陈绍坐在沙发上,并没有上前阻止。      这是第二课。      这时候有一个外国男人,长得高大俊美,笑着上前和她边说话边对舞,男人有点放肆,身子贴的有点紧,从陈绍的方向看过去,徐颜夕的笑容已经僵硬了,那个男人的手伸到她的腰后面,徐颜夕开始挣扎。      陈绍仍是没有动。      那个男人兴许是见她真的急了,茫然得松开手似乎说了一句“sorry”,徐颜夕一只手环着腰一只手垂在身侧,停止了舞动的她此刻在场子里看起来可怜无措到了极点,陈绍这才起身走上前去。      他上了舞台以后有许多女人双眼都亮了,却因为他笔直得走近徐颜夕而显得很失望,徐颜夕站在舞台中央正不知所措,身后一道男性身躯覆盖而上,她刚想转身就被那个男人按住肩膀,未知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15、各自难处 ...   那个男人的手指轻佻得从她脖子后慢慢往下触碰,被别的男人这样触碰让徐颜夕心底又慌又恼,直到那个人的手指停在她臀部上方一点,她头皮一麻,忍不住反手捉住那个人的手,想不到那个人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动作,一把反握住她的手,然后缓慢得像是把她抱在怀里一样,和她的手一起圈住她纤细的腰。      徐颜夕感觉到他握着她的腰的手开始轻轻使力,后面的男人轻移脚步,带动着她也跟着动起来,在热烈的舞池跳着如此暧昧的舞蹈,已经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目。      他也不再逾越,只是两人身体紧贴着,终究让徐颜夕觉得不自然,可是惊讶于那个人的娴熟,慢慢得居然带动着她也自然起来,这时候男人早已松开了她肩膀,她忍不住回过头去,一转头就看见陈绍在自己身后微笑。      他轻松一个使劲让她转过身来,这下子两人就变成面对面紧贴了,她一只手撑在两人胸前格开一点距离,咬住下唇半晌说:“很好玩吗?”      他明明就在舞台旁边,看到她手足无措却也不上来帮忙,等她孤立无援却走过来让她更害怕一点。      “小夕,在只有你和他一起的时候,没有人能帮你,你只能靠你自己。”陈绍紧紧得握住她的腰一下,然后手提起,让她在他的怀中转了一个圈,“你在面对男人的时候那么生涩,在他面前也会是一样的,小夕,别忘了,他也是个男人。”      她站稳身子后被他提起,她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胸口的位置,脸贴着他的锁骨,他的心跳很平常,完全没有因为女人的接近而加快,陈绍看着前方跃动的舞池,手指轻轻一勾,居然勾着她的肩带俯下身吻了下来。      徐颜夕吓了一跳,起初的反应是挣扎,却因为他刚才说的话而死死忍住,指甲陷进他的衣服里,眼睛紧紧闭着,陈绍也不在意,细细吻着她雪白的肩头,然后用手拨开她脖子旁的头发,啄吻着她的脖颈,最终吻到耳垂。      “你的手,动起来。”他在她耳边细声教导,声音淡然没有起伏,像一个最优秀无欲的教师,徐颜夕闻言手是颤抖的,却也慢慢松开,缓慢而犹豫得抱住他的腰。      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却也是一次很大的进步,陈绍吻住她的耳垂,这里是徐颜夕很敏感的一个地方,一碰就会变得通红,他双手握住她的腰带动她扭起来,两人这时候跟上音乐的节奏,徐颜夕却已经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关注这些了,因此就连在晦暗灯光中陈绍的眼神都没有看到。      今夜又是一个庆功宴,美国那边事情处理得很好,郑凛叙大手一挥包下一个场子给一群男人玩乐,自己却要休息所以没来参加。      郑凛叙不在,底下一群人自然玩的要更开一点,他们一群人哪里出身的都有,什么身份的也都有,但是在面对郑凛叙的时候都总不禁带着一点克制。此刻郑凛叙不在,这里身份最大的自然要数詹太子了,只是太子主场大家一向比较疯,这会儿已经各自搂了个女人在玩起来了。      萧桓和纪若白坐在高脚椅上,身边没有女人,两个人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忘在聊着大哥交给他们办的事情,见到以詹遇宸为首的一群男人糜烂的生活,都忍不住鄙视了下,端了酒就出去找个安静点的包间了。      因为言厉坐在其中,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围绕着他开始说起来,不知怎的就说到徐家去了。言厉注意到詹遇宸的兴致已经有些淡了,好笑得看着那群男人继续兴致勃勃得讨论,果不其然说到徐清骁大家更有兴趣的是徐颜夕,当初徐颜夕跟过徐清骁出来玩,他们有的人都见过,也有人没见过但是也听说过的,顿时也来了兴趣。      原先一直坐在詹遇宸身边的女人见到詹遇宸的眉眼,顿时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了,詹遇宸搂着她,手指轻轻点着她的肩,听他们怎么说。      “哦?你们都看上她了?”言厉忍着笑插入他们的话题。      一个男人闻言,搂着怀中的女人狠狠吻了一口,手还不安分得在女人身上动来动去,似乎想到了什么,那眼底闪烁出几分淫|邪的光芒:“徐清骁的妹妹还不错,和徐清骁不是同一型的,我见过两次,那模样精致的……就是在徐清骁面前没敢说。”      那个男人没有在中国待过,不知道在那边的詹遇宸和徐颜夕的关系,他话音刚落也有几个不懂事的男人在附和着,都是一些不上台面的隐晦话,言厉好笑得看着他们自寻死路,倚在沙发上准备看好戏。      周围知道詹遇宸和徐颜夕关系的人,此刻都不敢说话了,一双眼瞟着詹遇宸又瞟了瞟那几个作死的,假装自己都在听。      这时候詹遇宸松开了怀里的女人,给自己叼了一根烟,旁边的女人诚惶诚恐得给他点了火,他吸了一口,这时候在一片寂静中说:“你最好别碰那丫头,徐清骁宝贝着呢,而且……”詹遇宸眯了眯眼,那周边的气场立刻低了半分,那几个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詹遇宸突如其来的变脸,只听见詹遇宸缓慢地道了句,“小夕也是我妹妹,要是你是真心的也就算了,倘若不是……谁要是欺负了她我肯定收拾谁。”      众人都被詹遇宸忽然而来的危险模样吓住了,他明明是在笑,但是看见的人都无一不敢吱声。   姚豫本来也在看戏,言厉的煽风点火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因此他这时候来暖场了,看了詹遇宸一眼,笑着说:“也就是说说,你那么认真干嘛?”      就下一秒,詹遇宸的样子就恢复成刚才那样了,气氛顿时轻快了些,他倚在沙发上抽起眼,烟雾朦胧中,看不清他的眼,只能隐约看清他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那就好……”      回去的时候詹遇宸拒绝了那几个男人的邀请,随手搂了一个穿着性感暴露的女人便摇摇晃晃地走了,最后是姚豫送他,身边跟着永远不变的齐夏。      “都别跟了,还没死。”直到来到停车场,詹遇宸才一把推开怀中这个香水味浓郁的女人,空气稍稍清新了些,他跨入车中,扯开领带,一脸不耐。      姚豫“啧”了一声,怀里的小女人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他,他摇摇头,低头狠狠吻了她一口,才啐了一口跟上。      被推开的美人见状不依地想要巴上来,表情还特别小心翼翼,一看就是受人嘱托的。      “乖,上去跟他们说,就说……我詹遇宸今晚体力不济,让他们几个喂饱你。”      姚豫一直跟在后面,闻言,不顾美人铁青的脸色,扑哧一声笑出来。      体力不济?他还真敢用。      詹遇宸眯着眼睛,毫不在意,他的手看似温柔地搭在女人的脸上,但是女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冷意,忙一个哆嗦,点点头就跑了。      “少见你那么生气的。”姚豫让齐夏到驾驶座去,自己从另外一边窜进后座,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身酒气,扬起一张狐狸般的笑调侃着,“什么好事让你生气成这样?真是因为那几个小子的出言不逊吗?不会是你老爹给你纳后妈了?”      汽车缓缓启动,詹遇宸微微抬眼,看着姚豫就蹦了两个字出口,那字眼,粗的连姚豫都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啊你?”      姚豫白了詹遇宸一眼。      “老三那边好不容易好了,我这边的场子就出了问题,大哥还在等我回复呢,要不是今晚大哥要跟罗浚他们谈话,我还得先应付着上面那群蠢货,大哥准不放过我,”詹遇宸说起西边的场子脸色就阴郁了下来,半批的军火说没就没了,大哥的脸色黑的像铁锅,整个晚上他都在发火找人,“我之前就问过罗浚,最近秦家的势力开始不着痕迹地渗透进来,也是给了好处的,所以罗浚他们也没敢动手。”      “秦家?”姚豫挑眉,“难道是你们抢他的场子,秦易怀恨在心,想要把你的场子也端了?”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办了。”      詹遇宸点了一根烟,看着烟雾缭绕的窗外,美国的街头,到处都是灯红酒绿,内里却藏着世人触摸不到的糜乱黑暗。      这个城市已经腐朽了,要不是几大家共同撑着,这里将会变成整个美国最乱的地方,如今秦易的渗入就是这场祸乱的根源,大哥愤怒的不仅是那批货,更是这件事。      “借你的一批人来用用,精通电子和爆破的各要两个,反侦察分析的我要一个小队,剩下的人你看着办,要是这次制不住,以后要办可就难了。”      姚豫听后倒吸一口气,随即咬牙切齿地瞪着坐在自己身边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男人:“你怎么不干脆让我把小夏也借给你!”      “你愿意的话也行。”詹遇宸一句话差点没有把姚豫气死。      “想得美!给你这么一支小队去反劫机都行了!你还真是狮子开大口!”姚豫咒骂两句,半响后却还是掏出手机,骂骂咧咧地打了好几拨电话,直到打完了才对着驾驶座上的齐夏吼道:“小夏!送这只畜生回去!再见他一下下我都想揍他!” 16、夜风微暖 ...   齐夏“嗯”了一声,知道姚豫是心疼他手下的那些人,顿时无奈地踩上油门,直往詹家去。   詹遇宸在后座中闭眼小憩,然后默默的,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      姚豫把詹遇宸送到家门口就把他踢下车走了,夜晚的风很凉,甚至有些冷,詹遇宸的家背后是一大片的小型树林,因此昼夜都是偏阴凉的,有时候夏天甚至不用开空调。      但是此刻,面对这片他所熟悉而钟爱的阴凉,他却不知为何有些厌弃。      脑海中,一道模糊的声音骤然响起,起初很模糊,但是最后,却越来越清晰。      犹豫片刻拿出手机,把通讯录翻到最后一页,大拇指便在“小夕”两个字上摩挲。      多久了?好像一直没打过电话给她,自从上次在陈绍的电话里和她聊过几句,他们也再没有联系过,听徐清骁说最近那丫头变化挺大的,就是不知道是怎样的变化。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刚到家看到她的时候心底的感觉,什么吾家有女初长成、女大十八变……虽然从小就知道徐颜夕长得好看,但是几年不见,却真长成了一个美人胚子,难怪徐清骁是个轻度妹控,詹遇宸也不止一次这么腹诽。      手指摩擦地特制的屏幕有些发热,詹遇宸最终按下了接听键,把电话轻轻贴在耳边,看着眼前静谧的夜,等待着。      直到很久以后,他做出了无法挽回的决定之后,回想起这个繁星漫步的夜晚,才知道——这都是命中注定。      手机响了很久,“嘟——嘟——”的冷音一下下地让詹遇宸莫名地有些失落。      另一头,舞池上的徐颜夕余光扫到一旁的沙发上自己的手机正亮着光。      礼貌地想要离开男人的怀抱,男人以为这是欲擒故纵,身子紧贴而上,温热的唇贴紧她青色的血管,手也不依不饶地运动着。      徐颜夕的心头染上一份厌恶,有股疲累在眼底逐渐升起,却又被她压抑住。      “我有点事。”徐颜夕推了推他,指了指自己那边正在发光的手机。      男人看见了,绅士风度地放开手,依依不舍地寻找下一位目标。      呼了一口气,徐颜夕踩着如今她已经能够熟练驾驭的高跟下了舞台,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皱了皱眉,鬼使神差般,她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听不清什么声音,或许对方没有说话,徐颜夕只能听到一道轻轻的呼吸,她询问性地问了一句:“你好?”      对方还是不说话。      直到徐颜夕想要放下手机的时候,电话那头,如同惊雷落地一般想起一道清晰的男声,那一瞬间,身边的嘈杂都迅速淡去,只留她一人空怔在原地:“……怎么?才多久不见就想不起我了?”      几乎是瞬间的,徐颜夕瞪大眼睛忙跌跌撞撞地冲进最近的厕所,厚实的木门隔绝了外头劲爆的音乐,她的呼吸是抖得,但是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即便如此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轻微的哽咽:“宸哥哥……”      电话那头磁性的声线低笑,徐颜夕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那一刻,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她为他折了许多祈愿星星,满满一箱了但是她还在折,听说如果所爱之人杀戮太重,那么祈愿星星便能减轻他的罪孽,保佑他平安;还有,还有很多……像是想要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打电话给她?她受了好多委屈……      孰知,千言万语,说到嘴边,只形成断断续续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称谓:“宸哥哥……宸哥哥……宸……哥哥……”      “怎么哭了?那么想我啊?”他调侃她,如以往一样,但是又似乎有什么不同,她听着听着,忽然便听见他问,“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家吗?周围那么吵……你在酒吧?”      “我……”刚想本能的否定,但是不想欺骗他的感觉却又抑制住她要说出来的话,半响,她才诺诺地说,“……嗯,我和同学在,今天……我朋友生日。”      电话那头,詹遇宸皱起的眉头松了开来。      是啊,记忆中那个女孩,虽然调皮了点,但是却从来不喜欢那样的场合,犹记得当年他为了迁就这位小公主可是把“战场”都换在了家里。      女孩软软的声音犹如夏日暖暖的风,詹遇宸就想起了当年他有一次临时回国,在徐家楼下就听见过,听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的声音,喊着要出门的徐清骁作“哥哥”,语气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声音却温和干净,那个时候他想:要是他也有这么一个妹妹,那种感觉一定很不错。      如今,这个想法再次蹿了上来。      “那就好好玩,你们在哪个场?”詹遇宸问,看了看表算了下时差,现在在那边还是下午,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飓风。”      “哦,”詹遇宸跳下坐着的栏杆,开始往屋里走,“不要喝那么多酒,小心别的人递上来的饮料,要是结束了徐清骁那家伙不肯来,直接去吧台找酒保,他会安排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沉缓地响在耳边,带着别样的安心。      徐颜夕笑了,抹掉眼泪说:“好。”      她没有说这几天她一直在这里,经常一个人来,“训练”完一个人回去。      还有,他刚才叮嘱的这些,陈绍哥已经跟她说过了,他和陈绍哥说的相差无几。      “去吧,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徐颜夕闻言眉角一跳,忙叫住他,阻止了詹遇宸挂电话。      “嗯?”      原本只是下意识叫住他,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听到他的反问才回过神来,最后,她低声问:“宸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詹遇宸微愣,随即轻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时候你身边这么安静,大概是一个人吧?”徐颜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甜甜一笑,“而且要是你现在很高兴,又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詹遇宸微皱眉头:“难道我每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心情都不好?”      好像......是有这么些印象。      “反正也不能说好吧。”徐颜夕蹲坐在角落里,“不过要是真的心情不好,告诉小夕也是可以的,毕竟我什么都不懂嘛。”      “蠢丫头。”詹遇宸也笑了起来。      虽是这么说,詹遇宸却觉得她说的其实没错。      因为她不是他这边世界的人,所以对她,不知为何他总能轻易显露思绪,也兴许是因为她太过于干净而体贴,每次都能敏感得察觉到他的情绪,所以他总会在失意的时候想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聊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宸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抱着膝盖天真得问着,就像单纯期盼着他回家的孩子一样。      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决定。”詹遇宸笑了,听到电话那头她不满得“唔”了一声,居然觉得这样的撒娇也有点可爱。      “但是……”他勾起唇角,故意吊她的胃口,满意地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不会很久。”      他听见她欢呼出声,那么单纯,那么简单,只为他说会回来而高兴。      詹遇宸似乎也被她感染,有一抹真正的笑,跃上眼底。      “听你哥哥说你最近变好看了不少啊,等我回去之后说不定到时候美人一笑倾城,连宸哥哥也被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徐颜夕笑意渐敛。      “嗯,一定会的。”      她捏紧拳头。      会的。      她会变得更加美丽,美得……足以迷倒他。      “宸哥哥,我等你……回来。”      ……      陈绍站在女厕所门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徐颜夕最后一句话。      无声地咧起唇角,眼底却深邃布满阴霾。      徐颜夕却毫不知情,她一直握着手机,听着那对方挂断的快速的“嘟”声,满足无比。      甚至没有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只炽热的手环住她的腰肢,才大惊失色,忙转过头,看见的是陈绍挂着微笑的脸。      “陈绍?”徐颜夕看到是他才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陈绍单手微微用力,托着她的腰搂着她站起来,徐颜夕因为保持这个动作太久腿有点麻,靠在他怀里呲牙咧嘴。      “和谁谈电话?”陈绍弯下身给她轻轻揉着小腿,问。      “宸哥哥。”徐颜夕感谢得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忽然给我打了电话。”      “嗯。”陈绍也不说什么,等她好一点了才直起身来和她一起走出洗手间,“我刚好在这附近,听人说你在这里,就来看看。”      这几天徐颜夕要不就在这里要不就在陈绍的店里,各家因为陈绍的关系已经很关注徐颜夕了,基本徐颜夕一走进一家店里,都会有人第一时间告诉陈绍,只是徐颜夕本人不知道罢了。      “我还没跳够!一起吗?”她心情好,走到舞厅的时候调皮得对他发出邀请。      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陈绍双眸微暗,只是他微微一笑,然后握住她的手说:“美人的邀请,荣幸之至。” 17、孤立无援 ...   又是让人极度疲累的一夜。      两人走出舞厅,陈绍像是之前一样送徐颜夕回家。      这时候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车子在马路上飞驰着,陈绍打开了敝篷,凉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徐颜夕惊呼一声把被吹乱的头发给捂住,她的反应让陈绍轻笑出声。      “你进步得很快。”陈绍的声音很温和,听得徐颜夕有点昏昏欲睡,但还是笑着说:“因为我很勤奋。”      这一个星期下来,她的体力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他知道她从以前开始白天一直有在晨跑,本来体力就要比一般女人要好,最近天天练舞,忍耐力更是进步不少。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跳舞的时候下意识的那些小眼神和小动作,也做的相当到位,不是那种身经百战的女人会拥有的眼神,相反因为有青涩,所以那种刻意引诱也显得调皮魅惑,他果然没猜错,她的确会成长为一个尤物,如果有一个男人能够带领她,她将变得让男人无法抗拒。      只可惜这个女人只希望由一个男人改变自己,陈绍的眸在夜色里暗了下去。      车子停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陈绍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去的时候就见到她已经睡着了,头轻轻歪着靠在肩膀上,姿势一看就不舒服,陈绍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撩开她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头发。      一点一点拨开,她精致的小脸就完全暴露在视线下,化了淡妆的脸因为酒气有点微红而且尚未散去,有洁白月光透过树叶的层层叠叠洒在她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斑驳的侧影,一瞬间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像是夜色都为她的睡颜而无声变得温柔。他细细凝视着,然后下车,走到她那边把她轻轻抱下车。      夜晚街道无人,他抱着她走在路上,她的头轻轻靠在胸口的位置,竟然让陈绍觉得很温暖。   此时此刻要忘记怀中这个女人心有所属这个事实,便像是她是被他拥有着的一样,手中的重量是清晰无比的,让人不想放开。      可是偏偏,现实总与想象相反,即便还未走到家门,她终究还是悠悠转醒,在他的怀中发出两声猫一般嘤咛,他的手稍稍一紧,在她家的大门附近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她在他怀中睁开眼睛。   徐颜夕带着朦胧睡意,半睁着眼睛看到头顶一张脸微微逆着光,抱着自己的手臂有力而温柔,她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句:“宸哥哥……”      倏地那双手一紧,她眨着眼完全清醒,却撞进陈绍深邃幽黑的瞳孔里。      那一刻他的眼里有某种寂寥而晦涩的情绪,她居然一瞬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在这稍微有点尴尬的气氛里,是他先开口打破这一番沉寂:“小夕,别忘了我对你的心意。”他看着她的双眼,半晌,低声说,“即便是在帮你,却也是我的迫不得已,如果以后你有一天累了,要记得我还在,我还没放弃。”      他的语气又像是伤心,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徐颜夕握住拳头,对他轻轻说了一句:“陈绍,我很感谢你。”      他把她放下来,说:“不用感谢我,说不定早晚有一天,你会恨我。”他伸手给她轻轻拨开颈边的头发,“因为你未来要放弃的,要比现在多得多。”      “但是我不会后悔。”她笑着对他说,“你不知道,我在这方面一直孤立无援,即便你是迫不得已,却也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对你,我真的很感激。”      没有人知道,陈绍的支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一件事。      在她最没有自信,最孤立无援毫无办法前进的时候,最起码是陈绍给了她一条路,让她能够咬牙继续走下去,哪怕那是一条让人受伤的路,却也是她目前唯一的一条路。      只是愧疚于他的心意,她无法回应。      但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他可能是在利用她,她又怎么能说不在利用他呢?      “回去吧,明天带你见一个人。”      听到陈绍的语气,徐颜夕勉强勾起唇角,说:“明天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对吗?”      “你可以逃。”陈绍低头凝视她,认真得说,“我说过了,这些课程并不是强迫,你承受不住,你可以逃,你可以中止也可以放弃,一切决定权在你的手上,我只是给你提供帮助的人而已。”   “好。”她点头,转身走进屋里去。      陈绍退后几步,等了一会儿,直到她房间的灯光亮起,他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夜晚,当陈绍真的如约把徐颜夕带到秦易面前的时候,秦易还是很意外的。      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秦易就让人把徐颜夕带到包间里去了,陈绍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由一贯的表情变得有点自嘲。      秦易抽着烟,见状问:“你还真舍得。”      “总好过我自己来。”他面无表情得说。      “这话怎么说?你的宝贝疙瘩,你不自己来却找我,我看你也是有问题。”秦易轻笑,不以为意,“论教育女人,怎么说你也不差。”      “我会停不下来。”陈绍看着秦易说,“我是信你才选的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只要她说不,我就会收手。”秦易灭了烟,看了陈绍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也是折腾。”      说完秦易拍了拍陈绍的肩膀,也走进房间去了。      陈绍没有动,他看着门的方向,一直站在那里,或许直到现在他还在等,等她终于后悔现在从这扇门里跑出来,等她哭着求他带她走,但是没有,时间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门内没有一个人出来,他也没有听到任何一声尖叫和哭喊。      拳头攥紧,他自嘲得勾起唇角,心底又晦涩却又隐约有点兴奋,这个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痛的快感束缚住他,光是想象她会在房间里被另外一个男人怎么对待,他的手指就下意识恐怖地张开,死死忍住不握成拳头,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杯杯的烈酒像是白开水一般往嘴里灌,却无一丝醉意。      他想看着她挣扎,再接受,再挣扎再接受,仿佛乐此不疲,他不知道她的底线哪里,为了那个男人她能把自己的勇气上升到什么样的高度,他也觉得自己很强悍,把她交到另外一个男人手里,竟然能做到无动于衷。      大半个小时之后,门内隐约有动静,过了一会儿那个把她带进去的女人走出来,对他低语几句,陈绍放下酒杯走进房间里,只见秦易衣服完好得坐在长沙发上,而徐颜夕坐在远远的一边,头靠在椅背上,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她什么表情,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细细的肩带被她拽的有点变形了,陈绍慢慢走近,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某样东西却深深刺痛着他。      “还不错,一直没喊停,就是哭个不停。”秦易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陈绍身边碰了碰他的肩膀,“按照你的要求了,没真的动她。”      “嗯。”      陈绍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徐颜夕动了动,这时候秦易让房间里其他人和自己退出房间里去,房间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陈绍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在她旁边,伸出手去拨开她的头发,在看到她那张惨白布满泪痕的脸和被咬的红通通的嘴唇之后,叹了一口气。      “小夕,何苦呢?”      徐颜夕挪了挪自己的脸,把自己的脸埋在沙发里。      他注意到她身上沾满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味道,是秦易的味道,她的裙摆还没弄好,此刻掀了上去,能够看到雪白的大腿根上有着几枚清晰的指印。      她一直不说话,陈绍也陪着她,等他跪的有点麻了,起身轻轻揽过她想把她抱起来,却料不到她忽然捂住嘴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间开始吐起来。      陈绍慢慢站起身,听着卫生间传出来的干呕声,一瞬间,面无表情。      他知道,她接受不了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那么肮脏、丑陋,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他给她看的属于他的,属于詹遇宸的那个世界,她不得不接受。      所以她一直没有喊停,即使他站在门外等了那么久,她始终没有从那扇门逃出来,他相信秦易,那个男人的控制能力堪称恐怖,只要她真的开口拒绝,秦易不会勉强她。      只是徐颜夕却一直在勉强自己。      卫生间开始传来水声,哗啦啦得一直没有停,等了好久他走过去一看,她脸侧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怔愣得坐在马桶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绍站在门口,高大的阴影几乎完全遮住她,这时候她微微抬头,朝他说:“我没事。”      然而她的声音已经干哑得完全不像是她原本的声音了。      他就这样看着这样的她,好久没有说话。      那个夜晚,她在他车子里流泪了好久。      他站在车外一根根烟吸着,窗外烟雾缭绕,他不时看向车里,直到她流干了眼泪,眼神放空看着车窗外。      他知道她在想谁,每次想到那个人她的眼神总会变得不一样,她一旦受不住就要这样放空思维一整个晚上,然后第二天她必定能克服。      就像那个男人是她最好的良药似得,但是陈绍知道,那根本不是良药,顶多只能算是罂粟而已,对人有害却让人无法抗拒,徐颜夕深陷其中,因此才那么难受。 18、初绽光芒 ...   此后日子对于徐颜夕来说,几乎是度日如年,只是如年又如何,每一天都得那么痛苦得度过,到他回来的前一天,她其实都已经麻木了。      一开始会觉得很脏、很恶心,但是强迫着自己去接受,就会觉得自己也是在做这样肮脏的事情,就算有一天宸哥哥喜欢上她,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的反应她也不敢想象,所以不能只是喜欢,她要他爱上她,她知道他最恨别人算计,但是她没办法,她想要他已经到了无法拯救的地步。      她不是那种爱着一个人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的女人,她要的是爱着的人同样也爱着自己,她没见过他珍惜一个女人的模样,但是她希望自己能被他好好珍惜。      即便她已经不干净了。      郑氏宣布成立的那一天,正是他归来之时,听说郑氏的总裁郑凛叙和萧桓在前几天已经先抵达C市了,言家那位因为有事所以不能到,詹遇宸和纪若白则是明天抵达,因为缺了个人,所以仪式也并不是很隆重,虽然如此却也包下了七星级酒店的一层来昭告天下,她不懂商业权势,却也知道这将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徐颜夕次日一大早就起身了,她昨晚一直逼迫自己早点睡,生怕失去了今晚的状态。她努力了那么久的成果,于今天,是她要蜕变自己的关键。      她梳着高而华丽的发髻,一系列的鸽子红宝石头饰铃铛有致地排列在柔软的卷发上,稍一转头,白色灯光剪影反射鸽子红,映衬出一抹奢糜而魅惑的颜色;纯黑色晚礼服恰到好处地把她完美的腰身掐到险险一握的状态,从臀部而撅起的金色绣丝流苏呈现波浪形坠地,黑和金的诱惑,魅力的颜色,白的肌肤,一切都美得让人不能直视。      她从换衣间慢慢走出来的时候,陈绍凝住了视线,周围的经理也是一副惊叹的表情,纷纷上前说十分适合。      只有他知道,这根本不是十分适合,她此刻脸上有女孩过渡到女人之间的青涩妩媚,比这条天价的裙子更加耀眼百倍。      徐颜夕走到镜前看着自己,手轻轻触碰镜中自己的脸,陈绍走到她身后,从镜子中看到她略有些失神的脸庞,说:“这是你。”      徐颜夕闻言,点点头:“对。”可是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态之间多了几分自己都不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陌生。      陈绍看向等候在一旁的经理,从她手里的首饰盒中拿出一条蓝宝石项链,从她身后轻轻为她戴上,她微微侧了侧脖子,直到他把项链摆弄好,看着他眼中满意的眼神,自己也笑了。      陈绍看到镜中她好看的笑颜,心里想的却是:他即将要把这个女人送到那个男人手中,即便她是由他亲手改变的。      陈绍也是被邀请的其中之一,原本打算和她先后进场,可是徐颜夕却觉得并没有什么所谓,有时候她想东西没有那么复杂,想着身边有一个认识的人就很好,陈绍看着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们比宴会开始还要早到一点,徐颜夕是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进场之后就一直站在角落的自助餐桌的一旁,陈绍这时候就像一个普通的商人,进场之后就有人上前搭话,徐颜夕让他先去应酬,自己便一个人呆着。      她就那样随意地站在自助餐桌的一旁,精致的妆容使她过分惊艳,她却毫不在意,低头用手把玩着颈间圆润的珍珠和那颗据说价值连城的蓝宝石,完全不懂得现场许多单身男士都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此时萧桓才到达门口,私人宴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忌讳刺眼的镁光灯,徐颜夕见萧桓来了,忙小弧度的摆手,让他看向自己。      “小忻呢?”萧桓刚一走近,徐颜夕就笑着问他,毕竟是和詹遇宸一样看着自己长大的哥哥,虽然萧桓在和小忻的感情上不太理智,但徐颜夕还是没有因此对萧桓有太大的成见。      见萧桓听到小忻的名字后眼眸深了下去,魏忻奇怪了,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和好:“她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没有。”看来小夕还不知道她离开的事情,萧桓测过视线,佯装不在意地道,“你今天挺好看的,连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是吗?”徐颜夕低调地转了一个圈,随即喜笑颜开,“衣服是小忻设计的,我还想让她看看,我穿出的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呢?”      萧桓抿唇,没有说话,但是片刻后看向裙子的眼神,却早已变了样。      “你没发现男士们的目光从进门开始就在你身上下不来吗?我敢打包票,就算现在詹遇宸站在你面前,也一定认不出你。”沉默半响,萧桓才逼迫自己沉静下来,勾起唇角,又做回那个万事都不在意的萧家大少,“你会是今晚最美的女士。”      徐颜夕侧过身子,看着眼前繁华的灯光,华丽的地毯,举止谈吐皆有各自礼仪的众人,也觉得她能等来这一天是多么不易,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才轻声道:“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最美,我只要……他看到。”      萧桓不明所以,以为她在使着性子想要给詹遇宸一个惊喜,又说了几句便和别人应酬去了。      不知不觉中人已经到齐,但是在场的除了郑凛叙、萧桓,还有一个一看就从内到外都泛着寒冷疏离的男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      詹遇宸的久久不来让在场的人都低头窃窃私语,徐颜夕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一身黑色西装,俊美如天人的郑凛叙正低头看表,随即三人点头走上高台,郑凛叙握着麦克风久久不动,直到——   宴会厅的门口,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      众人不仅望过去,随即惊叹地竟忘记了说话。      笔挺合身的白色西装,张扬邪肆的五官眉目,那手插裤袋的随意的姿态。      没错,太子归来。      徐颜夕刹那停住呼吸,那眼底心底,只觉得此刻天地都在瞬间远去,她苦苦等待的男人,就站在万千星光中,站在自己不远处,依旧如离去时一样,俊美如神祗,傲气如战神。      詹遇宸没看其他人,直接走上高台,和郑凛叙相视一笑,这时郑凛叙才握起麦克风,开始讲话。   这一刻,郑凛叙、詹遇宸、萧桓、和最新担任郑氏第三名总经理的纪若白,四人一同站在高台上的一瞬间,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      此刻到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从今天开始,C市,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权力变化。      郑凛叙简短而魄力十足的讲话让宴会进入了□,四人同时下台,就被一干企业家围住,郑凛叙偶尔浅笑,慵懒之间尽显霸气;詹遇宸邪肆的笑容倾倒全场,谈笑风生中让人倍觉压力;萧桓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云淡风轻间让人不能轻视;纪若白眉眼都透着一股冷漠,可是谈吐得宜,应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众位察言观色,不断用言语试探着郑氏之后未来的动向,生怕自己跟错了航标,惹来一个不好的下场。      要不是现场舒缓的小提琴乐曲响起,这场毫无硝烟的战争不知要维持到几时。      郑凛叙语气温和得对大家说:“今日还是少谈公事,大家尽兴。”      主方都这样说,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这时候萧桓侧头和詹遇宸说了几句话,詹遇宸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居然少有得走神。      徐颜夕站在明灭的灯光交界处笑着看他,一只手调皮得做了一个“V”字。      詹遇宸走上前去,徐颜夕这时候才从略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她的美丽一下子暴露在白色灯光下,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与她一身对比强烈的黑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詹遇宸眼神微暗,看着她一步步走近,不知为何心底却觉得有些痒。      “果然你哥说得对,这些天你还真的变了不少。”詹遇宸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然后轻轻一动,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就像是他们以前那样,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不带欲望的动作,只是周围的人都已经十分惊讶,对詹遇宸那温柔的举动,大家都在想那个美丽的女士到底是谁。      徐颜夕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也是会长大的嘛。”      他放开她,目光落在她露出一小半的酥胸和小腿,这是第一次他那么强烈得感觉到她的“长大”。      她绽放的美丽让他有点诧异,却又不知心痒难耐,她明明只是妹妹,他不该有那么奇怪的想法。这时候眼睛看到她脖子上的蓝宝石,那条项链有点眼熟,他眼角一跳,手指挑起那蓝宝石,手指轻轻摩挲,问:“这是你的?”      “不是,这是……”她话音未落,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詹遇宸看着正走过来的陈绍,放开了手上的项链。      “这是我送给小夕的小礼物。”陈绍走到徐颜夕身边,笑着对詹遇宸说,“你也是排场大,这样的场合也迟到。”      詹遇宸却没有被他带开话题,目光落在陈绍脸上,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怎么?你们一起过来的?”      “恩,我让陈绍给我选的礼服。”徐颜夕点头说。      又一次,他听见她对陈绍的陈绍的称呼变化,他不动声色,打量着他们,半晌微微一笑,说:“也是好眼光。”      陈绍笑着对他举杯:“夸奖。”      可是此刻詹遇宸心里想的却是,原来,她的改变是因着另外一个男人。      这样想着,嘴角的笑意最先淡下来,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19、夜色惑人 ...   宴会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会场,詹遇宸和萧桓一起送客,余光扫到等候在一边的徐颜夕,她正在和陈绍说着话,抬头的侧脸精致动人,因为刚才和他跳完舞现在脸上白皙中透着一点微红,样子十分可口。      萧桓看到他的眼神,挑眉问:“怎么?”      “没什么。”詹遇宸收回视线,“就是看到身边的女孩子都长大了,有点感慨。”      “感慨?”萧桓嗤之以鼻,“是动歪脑子了吧,禽兽。”      后面那句萧桓是放低了声音说的,詹遇宸闻言笑着说:“她可是妹妹。”      从认识开始她在他印象中都是那么一个天真烂漫的存在,因为年纪小所以很多事情不懂,看着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也像兔子一样温和无害,偶尔很调皮但是被训了就会吐舌头撒娇以求得原谅,这样的她就是詹遇宸一直以来对妹妹的印象。      “少来,一来小夕又不是你亲妹妹,二来你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真要是看中了谁难道还会在乎她的身份?”萧桓随口一说,詹遇宸一听,却也觉得他说的没错。      只是……徐颜夕?      怎么可能。      客人走的差不多了,陈绍和徐颜夕并肩走过来,这一幕不知怎的看的詹遇宸下意识就要蹙起眉头。      “我也先走了。”陈绍像以前一样拍了拍詹遇宸的肩膀,徐颜夕站在他身边也正要说话,詹遇宸就开口:“那我送小夕回去。”      陈绍挑眉,笑着说:“好歹是我带过来的人,不是我送回去,不是很合规矩吧?”      可詹遇宸的字典里就是没有那个规矩,他把目光落在徐颜夕身上,似笑非笑得说:“我和小夕也很久没聚了,怎么?小夕不愿意?”      徐颜夕看了一眼陈绍。      果然和他刚才说的一样,詹遇宸真的开口说送她回去。      “好呀。”她笑着说。      詹遇宸闻言勾起唇角。      萧桓看见陈绍似乎笑了笑,正眼一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陈绍没有多说什么,和詹遇宸说了一句“改天再聚”就款款离开了。      郑凛叙和纪若白这时候也走过来,看到詹遇宸身前的徐颜夕,都微微点头。      “不用我介绍了吧?叫大哥,四哥。”詹遇宸自然而然得勾住徐颜夕的肩膀,手刚碰到她的肩,不禁怔忪了一下,那雪白润泽的肩头仿佛雪一样碰一下就要融化了,他忍不住稍稍用力一点,嘴角笑意不减,对徐颜夕说。      “这是徐家的女儿?”郑凛叙和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安静的,仿佛在边交谈边端详,让人见了之后紧张感莫名消除。      “大哥,四哥。”郑凛叙表达出来的温和让徐颜夕乖巧得打招呼,纪若白因着她是詹遇宸的人,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是却也敛去锋芒,对她点头示意。      “以后谁要是欺负了你,我们都是你的靠山。”詹遇宸笑着说。      “啧,别要是你欺负了她,她来找我们算账就好。”萧桓牙疼,在旁边泼凉水。      “恩,既然是妹妹,以后老二真是欺负了你,我就给你出头。”郑凛叙也悠悠补上一句。      众人都被逗笑了。      大哥和萧桓有事要先留下,纪若白要回一趟郑氏,提前走了,詹遇宸和徐颜夕又多呆了一会儿才离开。      两人一路没什么话,却一定都不尴尬,但是只有徐颜夕知道自己有多紧张。      出了电梯,经过大堂之后有一个长台阶,就在詹遇宸正要下台阶的时候,徐颜夕握住裙摆,忽然叫住他。      詹遇宸回头,就看到她逆着光的脸,微微咬住下唇,似乎有点犹豫。      他挑眉,示意她说话,徐颜夕抿着唇,这时候缓缓向他伸出手去:“扶我一下。”      她给他示意了一下今晚穿的高跟鞋,可是却完全不知道詹遇宸此刻的注意力都停在她的唇上,她的唇色饱满,咬一口就浮一道白印子,然后再慢慢充盈健康的红色。      徐颜夕看他久久不说话,心底有点慌,在她正要失望得收回手的时候,他却已经伸出一只手握住她,并且走上了半步台阶。      “让你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詹遇宸握着她的手,徐颜夕便将自己一部分重量转移到他身上,他看着她下脚,因此一直微微低着头,可是这个角度却让徐颜夕险些湿了眼眶。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对自己低头的角度太迷人,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让她觉得今晚太过于美好。等走下台阶他刚准备松手,徐颜夕却捉住他:“再牵一会儿嘛。”她似乎在恳求,又似乎在撒娇。      詹遇宸低笑:“怎么变得那么爱撒娇了。”虽然这么说,却也遂了她的愿,牵着她的手走去车停靠的地方。      掌中的小手有点凉,詹遇宸握紧了些,侧过头去的时候看到她雪白的肩头,和白玉一般的脸颊,她的妆容在白色的路灯下显得更加清纯动人,又为她平添几分女人味,等两人来到车子旁边的时候,詹遇宸忽然开口:“小夕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徐颜夕闻言,下意识就要缩回手,却被詹遇宸紧紧握住,她的反应让他眯起眼睛,见她一副想逃的样子,詹遇宸慢慢逼近,不经意间已经把她困在车与他之前,问:“怎么?宸哥哥都要瞒着?”      他靠的极近,身子离她不足一个掌心的距离,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她,她的瞳孔有点颤抖,害怕他一下子就看穿她的想法,还不是时候,最起码还不是现在。      “是陈绍?”詹遇宸见她不说话,进一步问,“你们最近熟络不少,而且你以前不叫他名字,现在却直呼其名,为什么?”      说话间,她有点紧张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詹遇宸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心头微痒却又因为她已经开始有事情瞒着他而不满,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大拇指无意识得蹭上她饱满的下唇,依着她的唇形轻轻摩挲:“小夕,回答我。”      他追问的时候声音放低放沉,并且带点微磁,简直电得人耳朵发麻,手上的小动作又惑人,徐颜夕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强忍住让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咬咬牙忽然说:“就算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宸哥哥连这个也要管了吗?”      他微怔,随即低头打量着她的表情,说:“你还太小,不懂得怎么选男人。”      刚说完,詹遇宸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      因为她的美丽已经完全证明了一切。      果然,她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驯,她瞪了他一眼,忽然说:“我已经长大了。”      猛然间,詹遇宸的目光微动,女人柔软的唇已经紧紧贴着自己的嘴,蜜桃味一下子充盈了呼吸,不过只是一下她就退开了,她气喘吁吁,双颊微红,詹遇宸却眯起眼睛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他知道,刚才那一下他居然……起了一点反应。      徐颜夕也觉得自己是疯了,第一次的吻,她居然那么冲动就抬起了脚,而且宸哥哥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生气,她梗着脖子逞强:“就算是宸哥哥,也不能小看我。”      她的反应就像一个小女孩,因为没得到认同所以在发脾气,詹遇宸勉力压下心头躁动,告诉自己她还小还不懂事,却也忍不住咬牙道:“就算这样也不能随便乱亲人,这要是别的男人这么说你也这样上去乱亲?”      还是……她也这样亲过谁?      “你又不是别人……”徐颜夕撇过头去。      她的话让他的眉松开不少,“那陈绍呢?”詹遇宸问。      徐颜夕咬着下唇不回答。      她的沉默却让他误认为默认,咬着牙掰过她的脸,他说:“那我告诉你,陈绍就是别人!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他是什么身份?这样的男人你也敢接近?是不是找死?”      陈绍看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但是他并不如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干净,他所拥有的地下产业算起来可以控制半个C市的灰色经济运作:“总之你要是喜欢一个身家清白的男人,我没什么意见,陈绍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我喜欢谁都和那个人的身份无关。”他的“没什么意见”刺痛了她,因为被他扶着脸,干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得说,“要是喜欢他,我会接受他的全部。”      “而且在我身边最危险的就是宸哥哥了,你想要我逃开吗?”      她的反问让他气笑了:“逃?我和那些男人不一样,你是我的人,只凭这一点我就不会让自己伤害你。”      松开她,拉开车门推她上车,今夜他和她是无法好好交流了,这个丫头从小就是这样,认准了就和你倔着,你不让步她也不让步,吵来吵去没有个头,大概胆敢对他呛声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个了,从小就是如此,让他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詹遇宸上车绑好安全带,踩油门的架势就像在泄愤。 20、意外碰撞 ...   詹遇宸会一脸愤懑来到酒吧是陈绍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时候人很多,他一来就坐在吧台边,冷着脸叫了一杯酒,陈绍喝了一口,才听他说:“你和小夕是怎么回事?”      他语气不好,陈绍也不在意,挑眉反问:“她怎么跟你说的?”      “别跟我绕圈子。”詹遇宸眯起眼睛。      “原来是什么都没说。”他见詹遇宸是真的要生气了,才笑着说,“我们还能怎么回事,现在只是朋友。”      “朋友?”詹遇宸眉头松了些。      “不然呢?”陈绍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摩挲杯壁,有冰冷的水珠沿着酒杯滑下,被他轻轻抹去,“你以为我霸王硬上弓?你也不看看她是我能强要的女人吗?”      “你不适合她。”詹遇宸冷声道,“别说我不是兄弟,但是徐颜夕不行,从认识你开始你要哪个女人我都没有干涉,但是徐颜夕就是不行。”      他鲜少用这样带着命令的语气跟兄弟说话,但是他自己却不知道那仅有的几次都是因为徐颜夕——当时徐颜夕还小,带她出去玩的时候詹遇宸就已经发话,他们那群人碰谁都可以,就是徐颜夕不行。      之后也有几次有几个不长眼的差点就找人绑了她,被詹遇宸知道后统统都给用狠手段收拾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胆敢打她的主意。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的徐颜夕像兔子一样柔弱无害,如今呢?      “遇宸,你真还当她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吗?她始终会长大的。”陈绍拍着他的肩,低声道,“那我和你做个约定,我不强迫她,但是如果她选的是我,你就不能干涉。”      “你要什么女人没有,难道还真的看上了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詹遇宸嘴角有点僵。      “长没长齐你今夜都看到了,而且我也跟你说过,对她我是认真的。”      詹遇宸想起徐颜夕今晚说的话,她说只要她喜欢,会接受那个人的全部,所以就算是陈绍,她要是喜欢了也会不顾他的身份去喜欢。      只是詹遇宸就是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不知道是为了她突然的成长还是因为她选的人是他的好兄弟,想起今夜她贴上来的唇,唇膏的味道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是蜜桃味的,有点甜,是少女馨香的味道。      魏忻搬到C市简直就是最近徐颜夕最大的惊喜,当初她嫁给萧桓的时候她还惊讶了很久,两个人虽然因为萧桓而认识,但是她却一直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萧桓,撇开萧桓的别扭不说,她还是很为她的得偿所愿而感到高兴。      这次因为郑氏的入驻,魏忻也第一次离开家和萧桓一起搬了过来,两个姑娘久久没有见面,当天晚上就约起来去了吃饭,要不是因为魏忻第二天还要准备工作,她们估计还得玩更久。      只是之后好几天,徐颜夕都和魏忻黏在一块了,一起去跳舞、去喝酒、去聊天,也聊很多——聊家庭、聊工作、聊男人......      知道魏忻喜欢了萧桓那么多年,徐颜夕感同身受,两个女人之间有种理解以及惺惺相惜,都为彼此的恋爱而感到心疼,只是徐颜夕并没有告诉魏忻她付出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最近徐颜夕和魏忻流连舞厅酒吧KTV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人一件不落得告诉詹遇宸,有点恼怒这个丫头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了居然好几天没有来找他,但是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分开时还吵架来着,顿时就牙痒痒了。      郑氏这时候是最忙的时候,刚进驻C市诸多事情需要打理,纪若白这个工作狂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依旧精神满满,可怜了他和萧桓每天也要跟着跑东跑西,这家走走过场那家摆摆款子,应酬得让他一看到西餐意大利菜就想吐。      “我说你家那口子怎么回事?都不用在家给你做饭什么的吗?每天都出去?”这时候办公室只有他和萧桓,詹遇宸忍不住吐槽。      萧桓闻言停下手里的工作,皱着眉问:“怎么?”      “你家那位姑奶奶,我的人天天晚上都能在场子里看到她。”詹遇宸白了他一眼。      萧桓闻言也总算知道他在不满什么,扭过头假装不在意得说:“由得她,我都不管了你管个屁。”      詹遇宸咬咬牙:“装!你就装!”      “你是不满她拉着小夕一起出去吧?”其实前几天萧桓去酒吧就把两个小女人给弄回来过,那一天他正好有朋友在那边聚聚,那两个小女人却喝得伶仃大醉,周围有人打起来了都浑然不知,幸得他在场,不过之后……萧桓懊恼得说,“也不是我说,前几天我就撞见过一次,两个人喝得醉成什么样了,徐清骁也不知道管管?”      “怎么回事?”詹遇宸可不知道他前几天撞见她们了。      萧桓就简单把那天的事情说了说,在听到有人打架,玻璃碎片还到处飞的时候,詹遇宸头皮一麻,低低骂了一句:“这两个神经病。”      “你赶紧给徐清骁打小报告去,我可管不着我家那位姑奶奶。”萧桓这句话一半是自嘲。      詹遇宸也当然知道萧桓拿魏忻没辙,人家身后一个家族给她撑腰,不说一个家族,单是一个魏长云也够萧桓受的,不然也不会让魏家逼婚成功,在这件事上萧桓一直很膈应。      “徐清骁有个屁用,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国飞,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詹遇宸说罢就起身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刚才就有人告诉他今夜徐颜夕和魏忻在哪里了,听了萧桓的话,他可忍不住,今夜就要逮着那个丫头替她哥哥收拾她。      萧桓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愣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往门外大喊:“我擦!老二!你活儿都没干完就扔给我?!”      手上还剩下一堆文件没有批完,这些文件原本大哥留给他们今夜就要处理完的,萧桓狠狠咒骂一声,诅咒了詹遇宸八百辈子。      这个点正是人多,继上一次醉的太厉害被萧桓捉到,两个人这还是第一次来酒吧。      对于那晚发生的事情,魏忻笑着不提,但是徐颜夕也看得出来那天晚上她和萧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绝对不是坏事。      恋爱中的女人的想法真的很容易看出来,和喜欢的人发生了一点什么全部都会表现在脸上,由此徐颜夕还调侃了魏忻好几次。      不过面对着徐颜夕,魏忻终究还是说漏了嘴,她和萧桓是在婚后那么久才“圆房”,让徐颜夕惊讶了很久,诧异之后却也更加心疼她。      “男人在得到你身体之后就会开始在意你一点,毕竟是给过自己的女人,这一点无法否认。”魏忻苦笑,“不过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徐颜夕闻言,有点怔忪:“是这样吗……”      但是她喜欢的那个人,总是处处留情的,他有很多女人,但是他却没有为过任何一个女人而停留,这样的他也会在意给过他身体的女人吗?      “这种事情,见仁见智,不过女人还是希望男人因爱而性,要是因性而爱,始终觉得自己卑微一等。”魏忻摇头,喝了一口酒,望着酒柜陈列的酒瓶,缓缓说,“而且如果已经是自己先喜欢的他,再用性让他爱上自己,不是很可悲吗?”      她这样说,徐颜夕却感觉到一阵苦涩的味道,魏忻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她们都一样。      属于爱情中可悲的一方。      这时候有人抚了一下徐颜夕的肩头,她一颤,身体下意识避开然后回过头去,眼神从诧异转为警惕,被她看着的几个男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笑着说:“美女,别紧张,我们没恶意。”      魏忻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冷着脸拉着徐颜夕就要去包厢。      却被另外一个男人拦住。      这几个男人长得不错,身上穿着都挺有品味,看起来是C市一些公子哥,就是他们的眼神看得她们有点不舒服,徐颜夕皱起眉头,要是魏忻不在她兴许想办法能脱身,但是她们现在是两个人。   徐颜夕用手拉着魏忻,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看着他们带头的男人说:“你们想怎么样?”      徐颜夕今天穿的正规正举,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的就心痒痒,如今靠近了一看,徐颜夕的面容在灯光下清纯又妩媚,那双大眼睛看着你就像要把你的魂都勾了去似得,带头的那个男人愈发心痒难耐,笑着说:“陪我们喝几杯吧?我看你们坐在这里无聊,不知道美女赏不赏脸?”      “你确定我们你能请得起?”徐颜夕微微仰起头,语气放冷了些。      “那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那个男人权当徐颜夕是在虚张声势,笑着走上前一步,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手上的触感让他尤其满意,见她撇过脸去一脸嫌恶,他说,“王耀年是我爸,你一看就是C市人,王耀年是谁总不会不认识吧?”      C市土生土长的商人,算起来也算有名气,听说王耀年只有一个儿子,原来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徐颜夕轻哼:“原来是个暴发户的儿子。”      魏忻说:“劝你这样的身份别碰我们,王家可还没资格拿我们怎么样。”      魏忻原本是想拿出郑氏的名字来,可是那个王家的独子听了徐颜夕的话已经有点恼怒了,咬着牙,面目也变得微微狰狞起来,他伸手钳住徐颜夕的下巴,她躲闪不及被他掐住,瞬间痛的她皱起眉头,男人眯起眼睛说:“就你们两个小女人,我们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今晚我就告诉你们王家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拿你们怎么样。”      “哦?”这时候一群人耳边忽然出现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带着笑意的语气,话中却带着微冷,“我也想看看,王家有什么资格拿她们怎么样。” 21、冲动袭来 来人的声音低沉却让人觉得危险,倒是徐颜夕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心虚得微微缩起肩膀,刚才在一群人面前都毫不畏惧,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就怕成这样。 詹遇宸当然没有漏过徐颜夕这个小动作,心底冷哼一声,目光却落在那个什么王某人放在她下巴的手上,眼神微冷,他却勾起唇角走过去,那个王家的独子瞪大眼睛看着他走近,下意识得就把手缩回去,同时他身后也有人认出了詹遇宸,纷纷惊恐得后退几步。 “宸哥哥。”徐颜夕低头,小声得唤了他一声。 詹遇宸当没听到,却走到她面前,他看着面前这群已经吓得有点腿软的男人,此刻走上前一步,眯着眼睛对刚才徐颜夕上下其手的男人,说:“你用哪只手碰的她?” 那个男人闻言,立刻吓得软倒在地:“太……太子……” 詹遇宸眸光一冷,忽然一脚就踹上他的下腹,周围一阵惊呼,酒吧的经理却出来安抚众人,把许多人都清到别的场子里,为詹遇宸空出一片地方。那个王家肚子被踹中了命根,脸都涨红了,捂着下腹在地上哀嚎,詹遇宸却脸色不改,朝着他的胸口又踹了几脚,力道大得几乎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徐颜夕撇过头不忍再看,魏忻也站在她身边,见状开口:“太子,够了吧。” 魏忻好歹算是他弟媳,要是往常詹遇宸肯定给她个面子,但是今天他却不买账。等那个姓王的只剩半条命躺在地上抽搐,他才半蹲下身子眯着眼笑着说:“再问你一次,用哪只手碰的她?” 他的语气让徐颜夕都忍不住身上一寒,也知道他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就代表他是真的很生气,他一向是笑的越开心爆发起来却越可怕的那种人,那个王少被他踹得半个字说不出话来,脸也肿的跟猪头一样,徐颜夕心底叹了一声,走上前蹲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宸哥哥,算了。” 她的手像是施了魔法,原本詹遇宸谁都没理会,现在却转头看了她一眼,开口说话却一副恶狠狠的语气:“终于肯和我说话了?还是为了给这么个人求情?” “太子……饶命啊太子……”那个王少终于喘过一口气,忙道。 詹遇宸起身又踹了他一脚:“我在和她说话你没看见吗?” 这一脚下去那个王少彻底晕过去了。 见詹遇宸还要再动,徐颜夕无奈得一把抱住他的腰:“宸哥哥!他会死的!” 温香暖玉忽然在怀,詹遇宸的气其实已经消去不少,但是又因为她为了别的男人和他求情而有点恨铁不成钢,一只手伸到半空中原本下意识得要搂住她的肩,却中途转向改为戳她的脑袋,咬牙道:“死了也不关你的事!这种人就该死!你个蠢货被人占便宜了还为别人求情!别人问你你别说认识我!” 平常他的人,他爱怎么欺负怎么欺负,想怎么碰怎么碰,但是别人是碰一下都不行,刚才他来到就看到那个王什么的把手放在她身上,那只手在他眼底看来就是留不得的,不差人去把它剁了他都觉得难消心底的气。 被他戳的有点疼,徐颜夕脑袋一晃一晃得,干脆抱着他的腰摇来摇去:“好疼……宸哥哥你刚刚吓到我了……” 她第一次见他那么生气,在她面前就直接动手了。 但是看酒吧服务员那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她就大概明白他私底下肯定也没少动手。 听到这句话詹遇宸更憋屈了,吓到她?她不是说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什么都能接受?陈绍虽然不会亲自动手但是真要动起来那都是很阴狠的招数,他能把人打废打残陈绍却能把你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些她就说受不了那陈绍那些她又难道受得了了? 虽这样想着,詹遇宸却也冷静下来,冷着眼对等候在一边的经理说:“把他给我抬到王家去,告诉王家今天他们得罪的是我詹遇宸。” 经理点头,马上让人把地上的王少给抬走了,连救护车都没敢叫。 没办法,这个太子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在他眼里没有什么道德法律,不合他心意的的随他怎么对待,天王老子来求情都没用,就怕来求情的都被他迁怒。 魏忻走到他们旁边,一直很冷静得看着这一切:“那现在?” 詹遇宸说:“我让人送你回去。” 魏忻点头。 “以后少带这丫头来这种地方。”詹遇宸掏出手机,对魏忻说。 可是魏忻闻言却挑眉:“你算是她的谁?我爱带她去哪就去哪。”詹遇宸闻言瞪大眼睛就要发脾气,魏忻却理都不理他,直接说,“要打电话快打,不然我和小夕一起打的回去。” 詹遇宸总算知道萧桓的无奈从哪里来了,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电话打通了又发了一通脾气,只是感觉到腰上的手却没有离开过。 送走了魏忻,两人站在酒吧门口,徐颜夕看了看天色,说:“我们走走吧。” 詹遇宸没有说话,等于默认。 这里要走去大院其实不远,夜晚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很舒服。在路过一些店铺的时候徐颜夕也会和詹遇宸说说话,例如哪里是她大学期间打工的地方,听到这些詹遇宸就会微微皱起眉头,却认真听着,只是心底有点没想到这个徐家大小姐居然也会辛苦地去打工。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徐颜夕打小就和大院一些娇贵的女孩子不一样,现在这个时代和以前不同了,即便家里人当初如何为国家奉献过,到了她们这一辈子尤其是女孩子,家里的人都会尤其珍惜,徐颜夕就是一个好例子。徐家的老爷对徐清骁从小又打又骂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有对徐颜夕和同辈的表妹堂妹很好,从小宠着惯着,他以前没少听徐清骁抱怨过。 只是徐颜夕是不同的,身上没有那身娇肉贵的架子,从小就会愿意跟哥哥一起去野外玩,在人前受伤了就假假得哭两声,别人心疼了她就高兴,但看得出来她并不在意有多疼;在人后受伤的那就更不用说会有人知道了,不哭不闹的,几乎是等伤都好了才被发现。 她真的就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上最普通的小学初中,高中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市重点,然后再努力考上了C市著名的大学,也会像其他学生一样边上学边兼职,把钱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吃顿饭也会计较着一顿饭多少多少钱,偶尔奢侈一把挥霍一番然后月末穷得要一天吃一顿泡面…… 可是听她说着这些,詹遇宸却觉得挺有趣的。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大院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这个公园是社区的人集体合资造的,里头有秋千有健身设施,徐颜夕小跑到秋千下,坐在上面开始晃了起来,嘴上还哼着小曲,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她今天穿的很普通,上半身一件白色短袖配牛仔外套,下半身穿了一条牛仔裙长度在膝盖以上一掌的位置,看不出来是已经毕业的女生,倒像是大二左右的在校生,偏偏那张脸却长得很好,偶尔嘟着嘴,眼睛在黑夜里扑闪扑闪的,分外可爱。 徐颜夕原本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新买的鞋子,这时候秋千忽然停住,眼前出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她抬头,看到詹遇宸双手握住秋千的铁链,此刻也正微微低头打量着她。 “你果然是长大了,一直都没怎么发现。”詹遇宸看着她的脸,说,“以后少去那种地方,我听萧桓说了,前几天你喝得烂醉?” “啊?嗯……”徐颜夕心底暗骂,萧桓居然说漏了嘴。 见她有点心虚,詹遇宸皱眉问:“那那天晚上谁送你回去的?” 徐颜夕咬住下唇不说话。 “陈绍?”一看她这副表情詹遇宸就猜到了。 她不说话,但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告诉了他事实。 莫名其妙心底就涌上火气了,他半俯下身双手捉住她脑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是跟你说了,陈绍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就听不懂?” 他的脸近在咫尺,徐颜夕有点恍惚,呢喃道:“你也不懂。” “什么?”詹遇宸没有听清,问。 徐颜夕忽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因为他的姿势让她很容易得逞,嘴唇附上去,他微楞,她却闭着眼睛不去看他的表情,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慢慢辗转着,沿着他好看的唇线轻轻吻着,小舌头伸出来一点,舔舐他的下唇。 詹遇宸浑身都僵住,但是很快却又因为这个略带稚嫩的吻而热了起来。 等到徐颜夕已经不能再进一步,她缓缓退开,因为接吻而又湿又亮的眼睛大大的,仿佛在泛着光,嘴唇像是上了一层唇蜜,湿湿的很诱人,看的詹遇宸喉头微紧,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接吻。”徐颜夕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 詹遇宸闻言,眸色微暗:“这也能算是接吻?” “宸哥哥技术那么好,肯定看不起我这种。”徐颜夕样子似乎有点苦恼,然后微微仰起头,“那你教我。” 他看着她,似乎在看清她的表情。 忽然,他右手一揽,她跌进他的怀里,可是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抬起来,惊呼都还未出口就被消失在他嘴里。 22、教育方式 嘴唇相触的时候其实詹遇宸都莫名觉得自己真的很禽兽。 但是嘴上的滋味却是真实地在提醒着他,她很甜,味道可口。 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手指缠着她的发丝绕着,指节完美得契合着她后脑勺。嘴唇细细辗转,用行动告诉她她刚才的那个吻还欠缺火候,然后在她止不住要溢出低吟的时候把舌头探进去,肆意纠缠。 徐颜夕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吻化了,这个男人似乎在吞噬她的全部,双手无力得捉住他的两只手来支撑着自己,她的头仰得有点累,可是那个男人还没放过她,细细品尝过她嘴里每一寸才肯稍稍退开。 她眼前原本模糊一片,等他退开之后视线充盈的只有他的脸,他的唇红而带着水光,眼睛黑得像子夜,她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略重,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詹遇宸眼神微变,他勾起她一缕头发在指间把玩,两人这时候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局面,他在打量她的反应,而她……在思考对策。 “原来男人喜欢这种吻。”思考之后,率先说出来的是这句话,话音刚落徐颜夕就看到詹遇宸眯起双眼。 “怎么?”他语气有点危险,可是徐颜夕就算听出来也装作听不出来,她抚着自己有点肿的嘴唇,说:“没什么。” “你这是拿我当练习对象?”想到这个可能,詹遇宸脱口而出。 徐颜夕瞄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别人。” 只这一句话,就让詹遇宸生生气笑。 “你这是长大了?到了需要男人的年纪了?”詹遇宸眯起眼睛说,“我没听说过你在和谁交往。” 徐颜夕闻言,咬住下唇:“我没在和谁交往……我有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不喜欢我。” “谁?”他皱眉。 她一副不愿意再透漏一分一毫的表情,看的詹遇宸火大到极点,冷笑道:“所以你拿我练习?是要练好了去服务那个你喜欢的人?” 说到“服务”这个词的时候怎么听都是带着咬牙切齿的:“你是不是疯了?谁值得你这么做?” 徐颜夕扭过头去看向他:“你要是不愿意,我不找你就是了。”说完站起身,一副没事人似得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送我回家吧。” 她正要走,手就被他重重捉住,詹遇宸语气有点冷,却不难听出来在生生忍住怒火:“你要是敢出去随便找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我第一个替徐清骁把那些人废了。” 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什么身份,男人而已,她要怎样优秀的男人没有,至于要为了一个男人去作践自己?一想到她可能会去找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詹遇宸就怒火中烧,这个丫头简直天真烂漫到了极点,不知道男人的内心险恶。 他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说:“徐颜夕,我警告你,不许你作践自己。”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的脸,似乎在考虑,“既然你拿我当练习对象,那么练习对象有我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再找别人。”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原因,只是经过那两个吻,他忽然觉得,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与其让她出去随便找一个男人,不如让他来,最起码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只是他也清楚,这里头自己肯定是有一点私心的。 因为她的滋味……的确有些好。 便宜谁都不能便宜别人。 一向没有什么道德廉耻的太子这样想着,可是另外一边,徐颜夕却心跳加速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她不知道要多克制才能忍住自己的激动,他说不让她找别人,他说只要有他就好,哪怕他并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他,但是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最起码他已经开始把她当做一个女人看待,而不是纯粹的“妹妹”。 她知道自己的方法很笨,但是最蠢的方法却是最好的方法,对于她来说,什么办法都好,只要能让她和他在一起的,就是好办法。 “你那是什么表情?”詹遇宸细细看了她之后皱眉问道,其实徐颜夕只是在隐忍所以习惯性皱眉,但是看在詹遇宸眼里就以为她是在不满,擒住她下巴让她抬起头,忽然挑眉说,“看看刚才那个吻你记住多少?” 正要吻下去,却被她一只手拦住,他的唇印在她的手心,有点微痒,徐颜夕颤抖着眼睫,说:“今天够了。” 可是詹遇宸却眯起双眼:“既然你拿我当练习对象,课程就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他拿开她的手,如他话一般重重吻下去,等吻过了才松开,“小夕,我会慢慢教你……”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此刻却犹如魔障一般在她耳边低诉,徐颜夕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眼,然后轻轻点头。 不管他要如何,她都愿意的,哪怕他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这个男人心底从未有真正的道德廉耻,会答应也可能是图个新鲜有趣,但那也总比他以另外一个身份活在她的世界里要好得多。 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来的时候幸亏家人都已经入了房间,不然她也不知道也怎么解释自己嘴唇又红又肿,洗澡的时候看着镜子,居然也觉得很害羞,却又……隐约狂喜。 那个男人的吻即便她没经历过别人的,却也知道他技术娴熟又高超,一点一点诱着,可是在该进攻的时候却又毫不犹豫,给人一种强烈的掠夺感,包括被他护住后脑的手和霸占着下巴的手指,每一点都让人无法抗拒。 她如今……真的被他当女人看待了,这种实感从未有过。 但是想想,却又觉得一切都太顺利,顺利得让她有种脚不点地的感觉。 用手盖住脸,她今晚又该是一夜无眠了。 第二天詹遇宸一通电话就让徐颜夕去郑氏,还点名说要喝汤,徐颜夕一头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早早下厨房熬了一上午汤,中午的时候还去了詹遇宸喜欢吃的餐厅打包了两份意大利面,然后去了郑氏。 郑氏主建筑楼建的很高,几个高层办公室都在顶层,保安看到她连问都没有问就带着她去了电梯,为她按了倒数第二层的按钮,明显是早有人吩咐她会来。 徐颜夕看着电梯的层数缓缓上升,心也莫名像是被提了起来似得,电梯到了之后她看了看周围,左边不远处就有一个办公室,门开了一半。 她走进去,果不其然是詹遇宸的办公室,现在是饭店,他没有在工作,而是躺在面对着门口的沙发上小憩,而且因为腿太长所以一只腿还自然得垂到地面上去,另外一只腿就这样随意搭着沙发旁边的小茶几。 她安静得走进去,却不知道他其实早在她走进来的时候已经察觉,这个点不会有别人进来,而当她靠近,她身上的味道就已经让詹遇宸知道她是谁。 把汤和外卖放到桌子上,她微微俯下身去打量他的脸,精致得刀削一般的五官此刻温和无害,她伸出手在空中静静描摹着他脸的轮廓,虽然她不说,但是每一笔其实都已经刻在她的心里。 所以当他忽然伸出手搂住她的时候,她吓得叫了一声,跌在他身上,被他抱在怀里,下巴在她的头上蹭来蹭去。 “你……你装睡?”徐颜夕狼狈得要站起来,却抵不过他的力气。 他张嘴说话,声音故意放的有点低哑:“没,你进来把我吵醒了。”他缓缓睁开眼,嘀咕,“饭呢,我要饿死了……” 这样的詹遇宸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准得掉一地的下巴,但是很奇怪的是,从认识以来詹遇宸和徐颜夕的相处方式就是如此,他从不戒备她,即便对别人带来的食物和靠近都会警惕着,但是从来对于她带来的东西想都不想就吃下肚子,也对她的接近而少了防备。 因为在他心底,徐颜夕是那不会算计他的人其中之一,很少却很珍贵。 徐颜夕爬起来,他松开她一点也跟着坐了起来,看着她拿出保温壶先把汤倒出来晾着,然后从好看的饭盒里拿出一层,打开盖,里面是香喷喷的海鲜意大利面。她拿出筷子开始给他挑出他不吃的萝卜丝,他全程在她后面抱着她,像小时候抱着她打游戏一样,看着她娴熟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嘴角是勾起来的。 等她差不多弄好了,他拿起汤喝了一口,第一口烫的他倒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啄饮:“火候不错。”能喝得出来花了不少功夫。 徐颜夕说:“你嘴那么叼,不好喝我怕你给倒掉。” 詹遇宸耸耸肩,然后接过她手上的饭盒开始吃起来。 徐颜夕在他怀里好生不自在,偏偏他吃着饭也不放过她,她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小口吃着,詹遇宸吞咽的时候就把头搁在她的头顶上,一脸心满意足。 23、搬出去住 徐颜夕很懂他的口味,等詹遇宸心满意足吃完,看着她收拾好,十分自然得搂着她躺下。因为沙发窄,他们一躺下徐颜夕就不得不挤在他身上,弄得徐颜夕很不舒服,詹遇宸倒是很舒服,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 徐颜夕看到他眼底下的阴影,有点心疼,手轻轻抚上他的眼睛下方,说:“最近很累吗?” 詹遇宸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太阳穴上,说:“嗯。” 他不说工作上的事情,她也不问,用一只手轻轻给他揉捏太阳穴,詹遇宸舒服得低吟一声:“这手势不错,揉得我身子都酥了。” “我有一个舍友大一的时候进了跆拳道社,每次社团活动之后都浑身酸痛,我见有空就经常在她身上学按摩这些。”徐颜夕手有点累了,便放了下来,“你放我起来我帮你按一下?” 这个提议不错,但是詹遇宸却说:“休息时间不多,还是先睡会儿吧。” 与其让她动来动去,不如抱着她多睡一会儿。 之后还没到5分钟,詹遇宸就睡着了。 他从未在女人面前熟睡,但是如今却睡的很沉,徐颜夕不知道他这一个星期睡眠时间不超20小时,但是却也从家里人嘴里听过郑氏最近的忙碌,作为副总,他即便不爱管事却也一定要管的,难为了他。 只有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徐颜夕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得看着他,任由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她现在每走一步都要谨小慎微,生怕他洞悉了她的感情之后会疏远她,却又因为不能让他知道而心焦着,她在等待一个好时机,却迟迟等不来。 即便如今他把她抱在怀里,她都觉得那只是他的习惯而已,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拥抱,都和以前没什么差别,这让她没有那个自信。 过了二十分钟,是一通电话让詹遇宸醒来,手机只震动了一下他就醒了,拿出手机坐起来接电话,徐颜夕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站起来,等他说完才拿起保温壶对他说:“你要开始工作了,那我就先走了。” “待会儿你去哪?”詹遇宸下意识问道。 徐颜夕说:“回家啊。” 她现在毕业了还是在家待业中,每天时间多到用不完。 “有中意的公司吗?想做什么工作?”詹遇宸想到她刚毕业,便顺势问。 徐颜夕想了想:“有两家公司我觉得不错,想先去实习,但是还在等消息。”她说了两家公司的名字,詹遇宸听着,然后点头:“这两家都不错,和你专业对口,而且也很踏实。”最重要的是离郑氏也不远。 “那你回去吧,到家给我短信。” 徐颜夕不懂他的用意,但还是和他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两天后,她收到了其中一家公司的就职通知书。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打过招呼,那家公司虽然不算顶尖,但是对于人才招揽来说也算重重把关,按惯例不应该那么早就有通知书,现在看来只能是有人帮她走了后门。 但是她虽然不喜欢走后门,却唯独对那个人的后门无法抗拒,他为她做的一点小事都让她觉得很高兴。 公司知道她是谁推荐来的人,第一天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讨好,但是经理身边的助理却一直细心在她身边交代着工作,这个职位在公司不高不低,很合徐颜夕心意,怕是那个人连自己的想法都摸清楚了。 当刘助理问到需不需要安排员工宿舍的时候,徐颜夕问:“可以自己找房子吗?” 刘助理笑着说:“我们有住房补贴,可以自己找房子,但是补贴金额是以公司标准的,如果要出去找房子多余的房费要自己想办法。” 徐颜夕想了想:“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可以,只是最好尽快,因为申请住房补贴也是要时间的。” “好!辛苦你了刘助理。” 等刘助理离开之后,徐颜夕又和周围的同事打了招呼,坐下之后才开始思考搬出家里住这个念头。 其实也不是没起过这个念头,但是每次一想就会觉得没什么必要,因此一直住在家里。只是现在却忽然强烈得想搬出去住,大概也有詹遇宸的原因。 这件事首先肯定是要和父母商量的,晚餐的时候徐颜夕说到这件事,徐父徐母都停下动作看着她,徐父问:“考虑清楚了?” 单位离家不远不近,要是每日上下班回家也不算很费时间,徐颜夕却说要出去租房子住,徐父当然明白这肯定不止是因为工作那么简单。只是徐颜夕虽然看起来不谙世事,但是因为大学的时候也算经历过社会,这种事情她肯定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作为父亲他相信女儿对事情的判断。 徐母却明显要更加担心:“出去住的话你一个女生多不安全,在家虽然远了些,但是发生什么事我和你爸都能及时处理。” “妈,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徐颜夕撒娇着说,“而且我会让朋友给我找安全的小区,也尽量不会晚回家,我真的想自己出去住体验一下,你不会是想我嫁人之前都只住在家里吧?你不是老说出去真正在社会独立的孩子才会变得更懂事吗?” “话是这么说……”徐母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房子什么时候找?”徐父明白徐颜夕算是下定决心了,也没有多说,边吃饭边问。 “你们答应了我就明天下班开始找房子,会让靠谱的朋友陪我一起找的,放心。”徐颜夕笑眯眯得说。 徐父点头:“找到房子之后把房子的资料给我就行,我不反对你出去经历社会,但是你也要让爸妈安心。” “遵命!首长!”徐颜夕高兴得敬了一个礼。 第二天下午下班时间,詹遇宸就接到了徐颜夕的电话。 “房子?”这位“靠谱的朋友”此刻诧异得微微挑起眉头,拿起车钥匙合上文件就开始往外走,“你要搬出来住?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临时决定的。”徐颜夕在办公室边收拾东西边说,“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才让你帮忙呀。” 詹遇宸真拿这丫头没辙,来到停车场看了看表:“等我五分钟。” 徐颜夕工作的地方离郑氏不远,徐颜夕刚刚收拾好东西下楼,还没等两分钟,詹遇宸那辆风骚的别克就来了,徐颜夕坐上副驾驶座,詹遇宸才开始发问:“为什么忽然想要出去住?” “长大了,在家很多东西都不方便。”徐颜夕道。 “不方便?”詹遇宸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那晚她说过的话,“男人?”他微微眯起眼睛。 “又不止这个。”徐颜夕嘟囔着,詹遇宸心底微微有点膈应,这丫头居然为了那个男人连自己搬出去住都愿意,让他更想知道对方是谁了:“你的那么点工资就够用?我找的房子可不便宜。” “那你给我找个便宜点的嘛……”徐颜夕晃着他的手臂央求,“宸哥哥最厉害了是不是?我就那么点积蓄,要是你也不帮我我就完蛋了。” 她的撒娇还真是有用,詹遇宸哼了一声,拿起电话就要打,可还是放了下来,对她说:“要不我给你买一家公寓?那样你就不用每个月担心房租了。” 某人财大气粗,徐颜夕翻了个白眼:“宸哥哥,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出来是为了体验生活的。” 什么都不用考虑那她干嘛还出来住。 詹遇宸骂了一句“麻烦”,最终还是打通了熟人的电话,谈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开车,没走多久就来到一个小区,保安在入口处一看到陌生的车子都警惕了下,走上前询问过并且登记了之后才放行。 “就这里吧,离你公司不远,而且这里的小区安全做的还不错,偷盗之类的事情很少发生,算是比较安全的小区,房租也不贵,你应该能接受。” 车子驶到中间路段的位置就停下了,有个男人已经等在那里,见到詹遇宸的车子就迎了上来:“忽然被叫出来,真是吓我一跳。” “他是这里的主人,也是你以后的房东。”詹遇宸简单介绍了一下。 “你们是朋友?”徐颜夕问。 那个男人闻言笑着说:“不敢,我就是个小人物而已,平常喜欢弄点房地产玩玩,这小区是以前我父亲买下的,年代也很久了,不过太子难得没什么要求,我才自荐了。” 徐颜夕点头,然后三个人上楼看了下房子,是一个两房一厅的小公寓,虽小却五脏六腑俱全,看起来别致又温馨。 “家具都是八成新,上一任房客是个导游,经常不在家,这些家具有一大半都是他置办的,走的时候也没带走,我看都挺新,就都留着了。”男人说。 “要是不喜欢带你去买新的。”詹遇宸简单看了看,一边嫌弃房子很小,一边说。 “不用,这样就挺好的,我明天就可以搬进来了吧?”徐颜夕问。 “可以,合同我今晚就去准备。” 徐颜夕觉得很满意,无论是房子还是房租,都觉得很好,果然这方面还是得靠宸哥哥,以她的人脉要找到这样好的房子也不知道要找多久。 24、特别关系 对于徐颜夕那么快就找到那么合适的房子,徐父徐母也总算放心不少,当天晚上徐母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徐颜夕笑着把她折的那罐星星也放进了行李箱,就问:“帮你找房子的是詹遇宸,是吗?” 这些事徐颜夕本来也没想刻意瞒着谁,便点头:“宸哥哥认识的人比较多,我租的那房子也是宸哥哥一个朋友的。” “你们在一起了?”徐母问。 徐颜夕愣了愣,然后说:“没有。”她叠衣服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手指轻轻抚上那罐星星的玻璃瓶瓶身,“我现在不奢求什么,只要他能看到我就很好了。”其余的她会慢慢来。 徐母叹了一口气:“我虽然也能猜到你搬出去住有一些原因是他,但是小夕,爱情这条路如果让女人来走,那就难得多苦的多。”她抚上徐颜夕的手,语重心长得说,“妈妈不能阻止你喜欢谁,但是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请先想想我们,最起码在一定要选择的时候,不要把自己伤的太重。” 他们徐家一直宝贝着,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如果有一天会为了别的人而伤心难过,最心疼的还是他们。 若不是她终于长大,他们根本不想她经历那么多难处,要是她没有喜欢上那个人,他们兴许会更加安心,看着她找一个门当户对而又懂得她的好,能细细呵护住她的男人共度一生。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大多勉强不来。 徐颜夕掩下眸里的泪意,低低得“嗯”了声:“妈妈,谢谢你。” 谢谢你即便不支持,却也没阻止。 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了。 第二天把住房补贴申请交了上去,下班的时候詹遇宸来接她,直到把行李都安置好,詹遇宸看了看这个小小的家,再看看站在大厅打量着的徐颜夕,心底莫名涌出一份类似叫触动的情绪。 徐颜夕正在考虑要添置一些什么小物件,忽然腰上被抱住,她微愣,努力忽视心跳转头问:“怎么了?” “我们来复习。”詹遇宸的声音沉沉的又带着一点微哑,在她耳边轻喃,徐颜夕颤了颤,被他转过身子抵在墙上,他的目光停在她微张的唇上,用大拇指轻轻摩挲,“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吗?” 徐颜夕抿了抿下唇:“试试?” 他轻笑,如她所说,试试。 静谧的空间里,他弯腰吻着她,一只手习惯性扣住她后脑,指节缓缓缠着她的长发,一寸寸深入,她却忘记了呼吸,直到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詹遇宸咬住她的下唇微喘:“用鼻子呼吸,这个还要我教你吗?” 有时候他会觉得很奇怪,她身上明明有一种青涩的女人味,但是每当接吻的时候却又那么生嫩,这样的矛盾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会让一个男人欲罢不能。 她听话得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听见他说:“然后回应我。” 他缠着她的舌头轻轻逗弄,她便学着他的方式去捕捉他,詹遇宸浑身绷紧,一只手抵在墙上握紧了拳头,被她那小动物似得反应挑拨得几乎要把持不住。 她是个学的很快的孩子,骨子里又十分不服输,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主动对他而言是多大的挑逗,等两人分开,他的瞳色已经变得很深,里头似乎在燃起什么,看得徐颜夕心头一热。 “怎么?”她的双眼像是带了水,看到他的眼神忍不住问道,其实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欲望她也是很紧张的,特别是这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亲昵感真实地让她害怕。 詹遇宸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深呼吸慢慢平复下欲望,手从她兜里掏出公寓钥匙,自己抽出来一个,在她面前晃晃:“这个我没收了。” 他的语气已经恢复成平常一样,徐颜夕深吸一口气也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撇着嘴说:“不问自取。” “我怎么会让你吃亏?”詹遇宸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来,徐颜夕瞪大眼睛,看着他从兜里卸下其中一个钥匙,再放到她面前,“这是我的。” 徐颜夕咬住下唇久久不说话。 “怎么?不要?”詹遇宸逗弄她。 “宸哥哥,这把钥匙你给的是作为你妹妹的我,还是给作为一个普通的我?”徐颜夕问。 詹遇宸闻言,微微皱眉:“有区别吗?” 无论是哪个她,不都是她吗? 徐颜夕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要。”她撇过头,语气很平静,“再说了我每次去清扫的阿姨都会给我开门的,也没必要。” 詹遇宸不懂她为什么忽然就耍起脾气来:“这怎么一样?” “反正就是不需要。”徐颜夕憋了一口气说。 詹遇宸内心郁闷,但是这丫头的性子就是逼不来的,刚才那么好的气氛都被她破坏了,他也不再坚持,把钥匙揣回兜里,对她说:“那好,以后你要我再给你。” 徐颜夕闻言,目光落在了远处,半晌低低应了一声:“好。” 自那日起,詹遇宸不知为何时常出现在徐颜夕的公寓里,大多是下午下班时间,去她公司接了她然后就直奔小公寓,嚷嚷着肚子饿要吃饭,无奈徐颜夕住房补贴都还没下来,穷的要死还要每天煮两人份的饭。 但是即便是每天简单的几道菜,詹遇宸都吃的滋滋有味,每天看着他对她的饭菜挑剔着却全部吃完,徐颜夕就觉得很奇妙。 经常在想的事情就是,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不像兄妹,却也不是情侣。 詹遇宸咬住她的下唇,打断她的走神,双眼浓重如墨,里头溢满欲望,他看着被他压在沙发下的人,哑着声音道:“你走神了。” 他一向不爱看她走神,特别还是在这种时候。 徐颜夕敛眸,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嘴唇迎上去,已经习惯了他的唇形,她舔着他的唇每一寸,再诱惑他回应。 詹遇宸咬牙,却也甘心被她诱惑了去,这小妮子最近进步愈发快,吻技虽不是特别好,但也绰绰有余了,他猛而深的回应,像是要把她吞进腹中。 徐颜夕的手慢慢从他脖子滑向他的背肌,感受着掌心下每一寸绷紧的肌肉,即便隔着一层衣物都知道里头的身材有多完美。她的心狠狠一颤,心底一咬牙,手缓缓抚过他的腰,嘴里也溢出几声□□。 詹遇宸的眼里隐忍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他捉住她的手,让她从衣服下摆伸进里头,白玉一般的掌心按在他腰身那刻,他重重得吸了她嘴唇一下,惊得她浑身一颤。 “你这是要折腾死我。”詹遇宸沉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喃,这时候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腰际流连,仿佛在试探,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詹遇宸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像是对徐颜夕的吻上瘾了一样,而且每次一吻身体都自然而然有了反应。 他是正常的男人,但却因为经验丰富所以从来没有过在女人面前丧失主导权,他可以放浪却也可以面对一个女人竭尽心力的诱惑而面不改色,但是如今他觉得自己愈发无法拒绝身下这个小女人。 他是挺久没有碰女人,但是他觉得这不足以让他变成这样。 那种契合的感觉,从未有过,但是居然出现在他和她之间。 有的时候吻得动情了,就像现在这样,真的恨不得一鼓作气把她给要了,但是他心底知道,她不是自己能够不负责任随便就下手的女人,如今这样的状况已经是很不应该,要是被徐清骁知道他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着,但就是碰了,还碰了不止一次。 他的手停在她胯骨的边缘细细摩挲,那美好的形状让他的手放不开,徐颜夕轻轻喘着,此刻不解得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就要被这个眼神吸住了,一个不知□□的少女眼神怎么可以诱人成这样?要是被别的男人看见,绝对会按捺不住。 他心底蓦地一顿,别的男人?他眼神转深,像是忽然才记起她心底的那个“男人”。 他俯下身子,另外一只手缓缓往上,拂过她的腰再往上,徐颜夕心跳加速,忍不住捉住他的手,詹遇宸认真看着她每一寸表情,低声请问:“小夕喜欢的那个男人,也这样碰过你吗?” 他的手法让她无从思考,咬住下唇说不出话,他用手把她下唇解救出来,她的这些小动作还真是没变,但是他不讨厌:“嗯?小夕,说话……” “我……”徐颜夕不想受他诱惑,苦苦挣扎着。 这时候才庆幸自己受过那些“训练”,才不至于那么简单就缴械投降。 “小夕喜欢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25、相亲相爱 接起电话时候的詹遇宸声音还是哑的,陈绍挑眉,笑道:“这是从哪个女人身上下来?火气我这都能感觉到。” 詹遇宸松开徐颜夕,挠了一把头发:“什么事?”这个时间陈绍不会打电话来,除非是出什么事情了。 “你上次叫我盯着的那几个人有动作了,怎样?你要去吗?” 詹遇宸微微眯起眼睛:“嗯。” 郑氏入驻到现在不是没有一些人在底下乱动手脚,但因为都是一些虾兵蟹将所以他们随便找个人处理就完了,可是仍然有一些人不死心,郑凛叙懒得盯这些人,所以负责的都是詹遇宸和萧桓,而陈绍在这方面势力虽然没有郑氏大,但胜在对C市知根知底,作为朋友也就帮忙了,反正无损陈绍自己的利益,又能赚得人情,何乐而不为。 挂了电话之后徐颜夕看着詹遇宸问:“要走了吗?” 詹遇宸拿起外套站起身:“嗯,临时有点事。” 出门的时候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明天我还来,给我煲鸡汤吧。” 徐颜夕说:“明天大概不行,我们公司有活动,下班之后有饭局。” “那我后天再来。”詹遇宸穿上外套,留下这一句就离开了。 陈绍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看到詹遇宸出现、离开,他靠在驾驶座上,看着眼前的夜色静默许久。 然而之后过了一个星期,徐颜夕都没有见到詹遇宸。 “小夕?怎么了?”快下班了,大家工作也有点松懈下来,坐在徐颜夕旁边的全妗妗正思量着待会儿去哪里吃饭呢,看向徐颜夕才发现徐颜夕一直在发呆,便忍不住问。 徐颜夕收回思绪,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没什么。” “听说最近上面开始让你见客户了。”全妗妗羡慕得说,“真好,我当初进了公司两个多月才开始做企划,不过你肯定比我强,看学历就知道了。” “其实都差不多,而且也只是让我做份报告而已。”徐颜夕笑道。 “这就是开始啦。”全妗妗性子很直爽,也不因为徐颜夕是走后门进来的而觉得膈应,相反很欣赏她,毕竟许多靠关系进公司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脾气,仗着自己有后台就在办公室横行霸道,可是徐颜夕不一样,虽然进公司一个多星期,但是做事一直很勤奋努力,待人也很友善,全妗妗很喜欢她,“下班要不要一起吃饭?当做庆祝啊?” 徐颜夕想了想下班后也没什么事情做,就说:“我和一个朋友有约,一起吗?” “好呀!肯定是大美女。” 之后下班,徐颜夕给微雨打了电话,然后和全妗妗坐车去了附近一家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刚开张,不过因为是老字号了所以第一天人也特别多,她们因为早到所以还能找到一个比较好的位置,没过十分钟微雨也来了,看到全妗妗礼貌得打招呼。 “还真是美女啊,果然是物以类聚。”全妗妗笑看着微雨说。 微雨对全妗妗这种性格也很有好感,笑了笑。 趁着上菜的时候微雨问起房子的事情,徐颜夕说:“已经找到了,房子还不错,离公司也不远,搭公交就两站地。” “你真幸运,我还是和爸妈一起住的,想自己搬出去他们还不让,说不准我浪费钱。”全妗妗住的离公司也不远,普通的小福家庭,家里人疼她也担心她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所以全妗妗一直都是每个月定时交生活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和家里人住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不用担心柴米油盐。”微雨说,“我在的那家公司离我家不远不近,我也在考虑找房子的事情。” “要帮忙吗?”徐颜夕问。 “不用了,我爸妈有认识的房产中介,应该能找到比较合适的房子。”微雨轻轻搅拌着杯里的奶茶。 徐颜夕见状,微微蹙起眉头,那是微雨有心事时的小动作,她看着微雨,忍不住问:“在别的事情上遇见困难了吗?” 全妗妗也看向微雨。 微雨咬着下唇,似乎犹豫了半晌,说:“最近公司接了个大客户,老板……的意思有点奇怪。” “怎么回事?”徐颜夕担忧得问。 “他让我跟这笔生意,并且负责和对方谈洽……还让我要尽量满足对方要求,不要因为我的举动让公司损失利益。” “我擦,这不是明摆着让你牺牲色相吗?”全妗妗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瞪大眼睛气呼呼得说。 徐颜夕也很生气,皱着眉说:“要是拒绝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在公司刚站稳脚,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得想清楚。” 微雨是在大四开始就选中了那家国际外贸公司做实习的,她学历好又聪明,在公司待了一年毕业也就直接签约了,现在做的好好的却想不到发生这种事。 “但是这也不能让你吃亏了去,那些做生意的人嘴脸肮脏着呢,你要是不反抗肯定会很吃亏的。”全妗妗也工作了好几年了,自然是见惯了这种事,不管是在哪家公司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知道,如果对方实在太过分了,我会和老板说的。”微雨苦笑,“你们就别担心了。” “总之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知道吗?”徐颜夕认真叮嘱,微雨这个人就是太软太好拿捏了,以前大学的时候也总是因为脾气好所以被人使唤做事,大学舍友里她最担心的就是她。 全妗妗看着她们两个,羡慕得说:“真好啊……” 为了庆祝徐颜夕刚进公司没多久就开始做企划,三个女人今晚都好好地奢侈了一顿,只是要结账的时候都抢着给钱实在让徐颜夕哭笑不得。 因为都喝了酒,大家都有点醉了,全妗妗喝得最多,脸红得拿着自己那风骚的钱包嚷着:“你抢什么啊?我是前辈我请怎么了?” “前辈你喝多了……”徐颜夕一只手拦着她一边叫来侍应,问:“结账,多少钱?” 全妗妗还在嘟囔着“让我给钱让我给钱”,可谁知道侍应闻言,礼貌得说了一句:“您好,小姐,这桌已经有人替您结账了。” 徐颜夕微愣,微雨虽然也喝了一点酒,但是也算是清醒的,闻言也用和徐颜夕一样的表情看着她。 “请问是谁?”徐颜夕问。 侍应这时候侧过身子去,徐颜夕往前一看,不远处那张桌子坐的竟然是陈绍,他对面还坐了两个男人,其中有一个长得很标志,穿着厨师服,模样看起来却像大学生。 “小夕?”这时候微雨也看到陈绍了,转过头去唤了徐颜夕一声。 “微雨,你在这里看着妗妗,我过去一下。” 自从那天宴会,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呢? 直到走到陈绍跟前,徐颜夕还在想。 她和陈绍,关系注定不普通,他改变了她,知道她所有詹遇宸所不知道的事情,包括那些放肆而肮脏的事情……而且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个赌约。 即便说她自私也好,有些时候她会希望再也不用见到他,这样的话就不用面对得那么辛苦。 但是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已经容不得她逃避。 “我刚来就看到你们了,看你们吃的太高兴,就没打扰。”陈绍看着她的脸,笑着说。 “……谢谢。”徐颜夕低声道。 这时候坐在陈绍对面的一个男人笑着说:“怎么?旧识?还是旧爱?” 徐颜夕闻言,忍不住打量了说话那个男人的脸,这时候他身边那个像是大学生的男孩扯住他的袖子,小声说:“别这样。” 陈绍给她介绍:“我的两个朋友,姜俊,蒋怀云。”姜俊就是刚才问话的男人,桀骜不驯得挑眉,算是打了招呼,“小云是这里的厨师,姜俊……咳,如你所见,这里的老板。” “你们好,我叫徐颜夕,叫我小夕就可以了。”徐颜夕有点意外,若是说姜俊是老板她倒觉得没什么,但是那个叫蒋怀云的男生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二十二,怎么看都不像厨师。 “看起来就是个丫头,你居然还荼毒未成年了?”姜俊打量了徐颜夕片刻,忍不住说。 陈绍闻言好笑得说:“说到荼毒在你面前我可不敢恭维,小云大学的时候被你荼毒不少吧?” 姜俊闻言瞪了陈绍一眼,见身旁的男人脸红的样子就满身不爽,伸手揽过蒋怀云把他扣在自己胸前,不顾他挣扎死死地压住,完全不顾其他人的眼神:“要荼毒也是荼毒我的所有物,而且我荼毒小云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好不好?” 然后,徐颜夕就清楚地看见瑟瑟发抖的“小云”恼羞成怒地掐了姜俊一下,姜俊眯了眼,低头似无旁人地咬住了小云的耳朵,画面火辣地完全不顾徐颜夕已经看的脸红心跳。 小云是红着脸跑了的,被掐的一脸心甘情愿的某人一脸餍足地舔舔唇,在陈绍那写满了“禽兽”两个字的眼底,拍拍手让人上菜,然后就回厨房哄自己的爱人去了。 “他们……”徐颜夕红着脸,犹豫半晌,问。 “如你所见……唔,他们是相亲相爱关系。”陈绍道。 26、坚持自己 徐颜夕今天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一对活生生的……额……短袖,心底的情绪有点复杂,但是见陈绍一脸平静,心底也更加觉得这个男人深有城府。 从一个人的人际大抵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像太子,只会和“志同道合”的人处关系,要不就是道上的人,要不就是性子相合的人,但是陈绍不一样,他的朋友什么类型都有,而且来自五湖四海。 陈绍见徐颜夕不说话,沉默半晌问:“最近还顺利吗?”他喝了一口酒,细酌慢饮,可是红酒的芬芳却品尝不到,他慢慢放下酒杯,见到她愈发沉默,勾起唇角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顺利?” 徐颜夕咬住下唇:“我不知道。” 这是她的心里话。 陈绍却叹了一口气:“小夕,按理说看到你这样我是应该高兴的。”他微微一笑,“你不会忘了和我还有一个赌约吧?” “……我记得。” “那就更加把劲吧。”陈绍瞳色微深,“要是再不努力,你就要输了。” 徐颜夕心里狠狠一跳,握紧拳头转过头就走,那个背影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陈绍看着她远去,看着她拉过那两个朋友就头也不回得离开,他举起杯一口饮尽,才终于品尝出来这年份极好的红酒的味道,先是微涩然后香气慢慢溢满口腔,他轻轻舔唇,低语:“我可是要等不及了……” 因为全妗妗喝醉了,徐颜夕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和微雨告别后干脆就把全妗妗带回家休息一晚。 刚上楼要开门的时候,发现门竟然没锁,她第一个反应是微微皱眉,然后心底一跳,打开门之后看向里头。 屋子里没开灯,可是却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她扶着全妗妗走进去一点,才终于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听到声音看过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因为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把全妗妗扶进房间,给她脱了鞋再盖好被子,才走出大厅。詹遇宸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蓦地勾起唇角,对她勾了勾手,徐颜夕咬住下唇,然后狠狠扑进他怀里。 他一抱住她就把她压在沙发上深吻,像是野兽一样狠狠吞噬她的一切,咬住她的下唇厮磨着,徐颜夕抚着他的背承受着,心底却是一冷一热的,他的身上有酒精的味道,还有一种混杂的香气,像是女人的香水味,很好闻,却又像□□。 她心底一痛,这时候喉咙像是有什么哽住似得,让她的情绪忽然就一发不可收拾。她伸手开始撩开他的衬衫,詹遇宸狠狠捏住她的腰,嘴唇慢慢移到脖子上,重重得吮了一口,留下一道清晰的印子。 这夜疯狂且撩人,徐颜夕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清醒的,但是如今又那么希望他是醉的,把她看做另外一个人也好,看做是谁都好,若是自己不是叫徐颜夕,又该有多好。 混乱的喘息,纠缠,最后是他先停下来,只差最后一下挺腰他就能要了她,可是在黑暗中,她脸颊上的眼泪却清晰得让他不能忽视。 今夜第一眼见到她,他才知道自己有那么想她,习惯了每一天抱抱她亲亲她,离开了一个多星期,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想着她。 高强度工作了一个星期,也有做许多风险极高的事情,每一秒都需要绷紧神经,虽然早已习惯,却因为平静太久所以一下子完成就觉得有点疲累,回国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别墅而是这里,一个能完全让自己松懈下来的地方。 开门的时候本以为第一眼就能见到她,可是面对的却是黑暗冰冷的房子,没有很失望,只多多少少有一点,坐在沙发上闭目小憩的时候也在想她回来看到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 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表情。 也没想到,她会流泪。 本来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是詹家太子,想要什么就伸手去要,去抢,何况徐颜夕在他心里一直是特别的,即便从小到大他都把她当做妹妹疼着,那又有什么关系?本就不是亲妹妹,他想要她便要去要,谁也拦不住。可是看到她眼泪落下来那刻他才记起来,她心底原来还有一个喜欢着的人,他第一个想要抱的人是她,可是她心底却有别人。 她几乎□□躺在他身下,感觉到他停下,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詹遇宸因为这一眼而深深吸了一口气,穿好裤子之后拿过沙发上的软垫随便裹住她,把她抱在怀里。 “哭什么,你不要……我不碰你就是了。”詹遇宸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心底也很郁闷,为什么偏偏对她总是心软,从以前开始就是,他从未强迫她做过任何事,对于她,无论是以前作为她的哥哥,还是如今,他都不想看到她哭的模样。 徐颜夕流下泪来,不知是为他温柔的语气还是因为他中途停下,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明明是想要的,但是他身上沾染着别的女人的味道她心底就抗拒了,要什么时候他才能心无旁骛得只看着她一个人,只抱她一个人。 但这些只是想想,就觉得好难。 “后天你陪陪我吧。”詹遇宸深吸一口气,把下巴搁在她颈边,“这一个星期没见,你都不带想我的吗?” “想。”她静静地,窝在他颈边回答了一个字。 詹遇宸笑了:“那就说定了,后天早上我来接你,那天刚好周日,不耽误你工作。” 他离开后,她坐在沙发上把头搁在膝盖上发呆。 他温柔起来的语气总是让她有种他在怜爱她的错觉,仿佛她是他挚爱的珍宝,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一边应承他的怜爱又一边坚持着自己。 但其实她就已经做不回那个自己了,曾经的徐颜夕天真纯粹,即便多喜欢一个人也只是默默等待着,这样的她干净无比……只是如今,她早已为了要得到那个人而改变了自己。 全妗妗起床的时候迷迷糊糊走出大厅,看到徐颜夕在厨房煎鸡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天的徐颜夕有点不一样,侧脸沉静却又显得寂寞,她晃了一下头,再看时徐颜夕已经看了过来,笑着对她说:“刚想去叫你,去洗漱过来吃早饭吧。” 这个笑容又和平常一模一样了,全妗妗完全醒了过来,摸着头笑笑:“真是狼狈,我都很久没喝醉过了。” 徐颜夕笑了笑,说:“喝醉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吗?” 郑凛叙心不在焉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徐颜夕楼下接她,今天是户外活动,徐颜夕穿了一身简洁干净的运动服,长发扎成马尾,跑下楼的时候一晃一晃得显得活泼可爱。 詹遇宸今天也是一身便装,等她坐上车笑着说:“这样看起来你比我小了个二十岁。” 徐颜夕笑着说:“你本来就是大叔。” 两个人的气氛仿佛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徐颜夕看着他开车时候的侧脸,微微笑了。 今天约了萧桓夫妻一起打高尔夫,都是这个阶层的人,这种运动自然也得心应手,到了高尔夫球场就看到萧桓和魏忻穿着像是情侣运动服站在一处,萧桓正低头和魏忻说话,场景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魏忻看到他们来了,笑着朝他们招手:“我们起得早,提早过来了。” “趁着没那么晒,得尽兴地打。”徐颜夕高兴地挽着魏忻的手,说。 两个男人跟在她们身后,边戴手套边往前走,萧桓笑着看着她们的背影,说:“真像双人组约会。” 詹遇宸看着走在前面的徐颜夕的背影:“看来你不反感?” 萧桓明白他在说什么,嘴角一僵,然后不甘得反击:“我是没什么关系,你和小夕才是真正的名不正言不顺。” “别说废话。”詹遇宸懒得和他说,丢下他就走。 萧桓看着他,咬牙切齿得跟上,这个男人,看他能忍多久。 徐颜夕和魏忻的体力在同龄女性之中算是很好的了,虽然高尔夫球是比较慢热的运动,但是没有很好的体力也很难撑下来一个上午没有休息一直挥杆,四个小时就这么简单得过去,两个男人早早就下场坐在一边,过了很久徐颜夕和魏忻才手拉着手回来。 萧桓习惯性得给魏忻递上水,魏忻扫了詹遇宸一眼,见他也正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徐颜夕,才扬起下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瓶。 徐颜夕喝完一直在揉手臂:“太久没打,这才打了一会儿手臂就酸了。” “一会儿?你们都打一个上午了。”詹遇宸拉过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椅子上,拿过她的手就帮她捏起来,他的力道要专业得多,徐颜夕舒服得叹了一口气。 “我和小忻在那边看到这里有网球场,待会儿我们过去玩吧。”徐颜夕运动完额头汗津津的,脸颊还被晒得红扑扑,兴致勃勃得说。 “这到底是你自己来玩的还是来陪我的?”詹遇宸无语,但还是说,“待会儿吃完饭再过去吧,先歇会儿。” “你们才打多久啊就休息了,也太没用了。”徐颜夕嘲笑着詹遇宸和萧桓。 萧桓躺着也中枪,余光扫到魏忻也用“你们也太没用”的眼神看着自己,心底一堵差点没憋死,对詹遇宸说:“快管管那个丫头,没大没小的。” 徐颜夕对萧桓吐了舌头,詹遇宸一把按住她的头,使劲揉了揉:“说我们没用?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who怕who?”徐颜夕对着魏忻做了一个手势,“我和小忻网球打得可好了,你们得用实力说话。” 小忻笑了,也对着她比了一个同样的手势。 “行,你们别到时候输了耍赖就行。”詹遇宸眯起眼睛,嘴唇凑到徐颜夕耳边,低声道:“输一局就一个吻,我输了就答应你一件事,怎样,敢不敢赌?” 徐颜夕脸一红,想了想说:“我好像不吃亏啊?” “是啊。”詹遇宸眨眨眼。 “成交!” 27、好好考虑 吃饭的时候遇到詹遇宸和萧桓的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对方是一家大企业经理,长着一张奉承的脸,挺着个微微发福的身子就和詹遇宸他们打招呼,徐颜夕和魏忻只看了他几眼就入了包间,也没在意。 吃完饭四人一路走向网球场,建在高地上的网球场占地面积很大,分成好几个运动场,詹遇宸选了其中一个,四个人就分成两组开始打双人网球。 徐颜夕和魏忻胜在默契好,身手敏捷,詹遇宸和萧桓胜在体力好,发球角度刁钻,一时之间居然不相上下,打到4-3的时候詹遇宸笑着看着已经一脸汗水的两人说:“还行不行啊?” 徐颜夕咬牙,他们的体力真的不是说说的,7场下来她们已经很累了,他们两个却只是出了一身薄汗而已,说话都不带喘,魏忻抹了一把汗喊回去:“估计快不行了,再打两场。” 现在詹遇宸他们领先她们一局,以她们的体力再打两场是最好的选择。詹遇宸和萧桓闻言相视而笑,然后发球。 最后结束的时候是6-3,最后两局詹遇宸和萧桓也没让她们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下场之后徐颜夕累的快倒了,詹遇宸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边把她带到休息的地方去:“看你脸都白了。” 徐颜夕才不相信他在心疼她呢,他说话的语气一脸得意,翻了个白眼,徐颜夕说:“你们根本就没尽全力吧?” “体力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詹遇宸意有所指,“但是和你们打要是太随便的话也不行。” “所以说我的技术还可以吧?”她以前大学的时候也被邀请过去校队参加比赛的呢。 詹遇宸闻言微微挑眉,这时候拿起矿泉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扭过她的下巴嘴对嘴喂了她一口,看她差点呛着的表情,他坏笑:“技术的确很不错。” 他说话一语双关,让徐颜夕想要假装听不懂都做不到,脸红红的瞄了瞄附近,萧桓和魏忻去买运动饮料去了,周围没什么人。 “怕什么?”詹遇宸把她的小脑袋固定住,不让她分心,“现在该愿赌服输了。” “哼。”徐颜夕瞪了他一眼,“不就是三个吻吗?” “谁说是三个了?”詹遇宸摇摇头,“是六个。” “啊?” “我赢了六场,所以是六个吻。”詹遇宸笑着说,“算上刚才那个,还差五个。” 他这玩的文字游戏,明摆着就是要耍流氓,徐颜夕瞪大眼睛,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得,说:“那你岂不是要答应我三件事?” “恩。”詹遇宸想也没想就点头,平常一诺难求的太子爷,宝贵的三个承诺就这样轻易给了出去,“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徐颜夕歪头问。 “嗯。” “那要你杀人呢?”徐颜夕开玩笑。 “那就杀呗。”詹遇宸回答。 他的语气平常得简直就像讨论天气,徐颜夕撇撇嘴,“开玩笑的而已,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让你去杀人。”她凝视了他一眼,然后说,“不过我现在没什么想要的,有的话再告诉你。” “鬼灵精。”詹遇宸虽然不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但是却也没在意,“随你,反正永久有效。” “但是现在可以先来兑换你的吻了吧?”詹遇宸挑眉说,“先说好,我用承诺换来的一个吻可不能太简单随便。” “……那你想怎么样?” 詹遇宸微微一笑:“像这样……”他低语,慢慢俯下身吻住她,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带向自己,趁着她沉浸在吻里,把她压在墙壁上,右手微微用力,让她紧贴着自己的小腹。 她被他高深的技巧弄得晕头转向,只是一个吻而已,就能让人脑袋一片空白,只能承受他的掠夺,腰的部位此刻却被什么东西烙着一样,她心底一跳,等反应到那是什么,脸上一片火烧的红。 詹遇宸看到她的反应,也不着急了,从深吻转为细细碎碎的轻吻,慢慢得诱着,一只手在她后腰轻揉,那一处顶着她缓缓磨蹭。他的瞳色愈加浓重,深得就像一汪墨,里面映着她羞涩而情动的反应。 徐颜夕微喘,他轻轻咬住她的下巴,平常只要想要就以各种强硬手段去得到的詹太子,如今被逼的只能靠□□,说出去大概会笑掉一群人的大牙,他的手慢慢探入她的运动裤,手指微动,察觉到她已经动情,更是忍不住了,便一直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小夕……” 他的手指或轻或重,仿佛在撩拨她的神经,她觉得自己一直绷紧的一处只需要一下就要断裂开来,刺激得让她浑身颤抖,特别是在这种可能会被人看到得情况下,她有些不知所措。 “宸哥哥……这里不行……”她挣扎着,断断续续得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詹遇宸听了之后勾起唇,趁机说,“这里不行?那……其他地方就可以?” “你好狡猾……”徐颜夕咬牙说。 詹遇宸把头靠在她颈边,“不然你要憋死我吗?”他语气都显得十分无奈,“我可是好久没开荤了。”偏偏这个丫头就是只给摸只给亲不给要,他就算是自制力过人都快要被憋出毛病了。 徐颜夕闻言,撇过头去:“骗人……”她小声得说,“而且你也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詹遇宸听见了,咬牙去咬住她的小鼻子,疼得她皱着眉头就要打他:“爷最近没胃口吃别的菜,就想吃你。” 他说完这句话,徐颜夕心底某些东西仿佛要溢出来一样。 她多想告诉他,她也只想要他,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但是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因为她眼里满满都是他。 想要再多一点,他的喜欢……哪怕还不是爱也好,像现在这样他苦着脸说想要她,已经足以让她开心得忘了自己。 看着她的眼睛,有时候詹遇宸会在想她到底在想什么,看着他的时候偶尔缱绻温柔,可是细看却已经没有了,他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如今却希望能把她完全抢过来,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他和她才是彼此认识最久的人,哪怕他阅人无数,身边的女人多不胜数,却没有一个人能在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他愿意把她放在这个位置这么久,是不可忽视的事实。 而她喜欢那个人,是在他离开之后,即便是他刚出国她就喜欢的那个人,但是也绝对没有比和他认识的久,只是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在她身边罢了。 “小夕,我再给你一点时间,但是你也别让我忍得太难受。”詹遇宸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说,“剩下的吻也先欠着,我们……来日方长。” 等他们收拾好准备去找萧桓他们,却没料到是魏忻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詹遇宸问:“人呢?” 魏忻指了指里面:“刚才遇到的那个什么公司经理,在聊天。” “嗯。”既然萧桓被缠住了,詹遇宸当然是要去解救的,一向他们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萧桓彬彬有礼,他负责给人脸色,两者倒也算是相辅相成了。魏忻在走廊那处和他们分开:“我先去个洗手间,待会儿去门口集合。” 詹遇宸心想大概他过去之后也不需要十分钟就能解决了,便点头,余光扫到一处,趁着魏忻看不见,伸手把她被夹住的一块衣角抽出来,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好好整理一下。” 想起刚才的放肆,徐颜夕脸一红,转身就走。 魏忻这时候才转过头来,看着詹遇宸不说话。 “怎么?”詹遇宸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明知故问。 魏忻重新看向前方,两人并肩慢慢走着,魏忻问:“你是认真的吗?对方是小夕,不是别的女人。” 詹遇宸说:“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他犹豫了半晌,虽然觉得魏忻知道,却还是说,“而且那丫头有喜欢的人。” “不,你不清楚。”魏忻停下脚步看着他,“你要是清楚,你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以你和她的关系,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腻了,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算小夕不在意,徐家也不会放过你。” “而且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小夕很喜欢那个人,喜欢得不得了,而且是可以放弃一切的那种喜欢,要是你没有和她永远在一起的觉悟就要把她抢过来,我劝你还是现在就放弃吧,萧桓一直说你是聪明人,这些关系你理一理大概就明白什么叫因小失大,要是你把男人的好胜心放在她身上,我也不会放过你。” 詹遇宸第一次听见魏忻对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但是却沉默了。 果然是如萧桓所说,这个女人说的话都让人无法反驳。 “谢谢。”詹遇宸继续走,“我会好好考虑。” 28、拯救微雨 徐颜夕一照镜子才知道自己脖子贴近锁骨的地方有一枚很深的吻痕,刚才因为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那一处有轻微的刺痛,却没在意,难怪宸哥哥会让自己好好收拾一下。 脸红得把领子拉高了一点,徐颜夕洗了一把脸才出去,可是这个会馆太大了,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大门在哪里,只好到处找人来问,这时候刚好路过一条走廊,想不到却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她静静地听了会儿,似乎是有人在争吵,这时候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自己身边小跑而过,去的方向正是声音的源头,她微微皱眉,按着直觉还是往前走。 可是当她听清楚吵闹声,蓦地瞪大眼睛,想也没想就跑过去,朝着发出声音的门猛地一打开,等看清楚面前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立刻失声叫道:“微雨?!” 陆微雨被一群男人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OL服的胸口处纽扣崩开了两颗,头发也凌乱了,看起来十分狼狈,听到徐颜夕的声音,她瞪大眼睛一脸惊慌得看着她,顿时喊道,“小夕?!” 这时候房间里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开始往徐颜夕逼近过来,徐颜夕慢慢后退,可是眼睛看到狼狈的微雨,慢慢捏紧了拳头。 “你们想要什么?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多少都行。”徐颜夕僵硬着身体再不肯后退半步,此刻几个男人把她围住,其中一个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徐颜夕直接对他说:“我劝你们快点放人,能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里面的是我朋友,让我和你们老板见面。” 那个男人扫了她一眼,大概也是明白徐颜夕说的话没有错,能来这种会所的大多不是普通人家的人,所以他转过身去开始讲电话,徐颜夕趁机对微雨说:“微雨,别怕。” “小夕,你快走……”微雨看到徐颜夕的样子顿时流下泪来,“你先走再找人来救我。” “你也走不了。”打电话的男人这时候把手机放回兜里,手指一挥,两个男人顿时把徐颜夕给捉住,“等我们老板回来,你们再谈吧。” 对方既然说肯谈,徐颜夕心下一定:“好,但是在这之前你们都不要动她。” 男人看了她一眼:“我们是负责看着她,不会动她。”把她带到房间里,男人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周围没有了别人,微雨跌跌撞撞来到徐颜夕面前,因为脚软站不住,差点跌倒在地:“小夕,你怎么不走……” 徐颜夕连忙把她扶到沙发坐下,拂开她的头发心疼得说:“怎么会这样?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客户吗?” 之前微雨说到这个她就觉得不安全,果不其然,微雨闻言哭着点头。 “本来谈的好好的,却忽然动手动脚,我说了不要,他却告诉我如果我得罪了他,这笔生意就谈不成了……说是两亿的生意……如果因为这家公司炒了我,他会让我以后再也找不到工作……”微雨喉咙都哑了,哽咽道,“但我还是不愿意,他就准备强迫我……我逃不掉,刚才有人找他,他就出去了,我想趁着刚才逃出去,但是……” “畜生。”徐颜夕咬牙低骂了一句,把微雨抱在怀里,“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要是我当初阻止你就好了……都是我的错……” 拿出手机,这里信号不好,根本打不了电话,她发了一条短信给宸哥哥,然后对微雨说:“没关系,都交给我。” 徐颜夕的语气让微雨安心:“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不知道,但是没关系。”徐颜夕给微雨整理衣服,“在这个C市,要说横行霸道除了他就没别人比他更厉害了。” 谈话到一半对方才说完电话回来,一副言笑晏晏的表情,詹遇宸心底有点烦闷,眼神示意萧桓早点结束对话,却在这时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爱发短信,所以只会打电话给他,除了一个人,从以前开始就经常给他发短信。脸色如常的打开短信箱,看到上面写着“1028”,他皱着眉打过去,却发现这个地方信号根本打不出去电话。 “怎么了?”萧桓看到詹遇宸的表情,问道。 “这里有1028房号吗?”詹遇宸问。 对面那个泰总闻言,脸色微变,不过只是一个瞬间而已,很快就恢复正常:“发生什么事了吗?” 詹遇宸看了他一眼,随即把手机收起来,笑着说:“我家那丫头平常轻易不给我发短信,要给我发了就是遇到麻烦了搞不定的时候,也不问问我嫌不嫌累。”他望了泰总后面那条走廊,忽然越过他们往前走,“不过我总是拿她没辙的。” 那个泰总见状脸色终于好不住了,细想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快步跟上詹遇宸,还给身边几个保镖使了眼色:“詹副总,你要找什么人交代我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我对这里比较熟。” “哦?”詹遇宸一间间房号看过去,却未停下看他一眼,“不劳费心。” 萧桓看到詹遇宸的样子也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魏忻担心得跟上来,萧桓安抚她说:“没事。” 很快就看到1020的房号了,往前一看能看到一间房间门口都是黑色西服的保镖,见到泰总都低头恭恭敬敬的,但是反观那个泰总,脸色奇差。詹遇宸这下子不紧不慢了,看了那个泰总一眼,走到1028房门前,周围的保镖都没有让开,詹遇宸才回头对他说:“这里是泰总的房间?” “詹总……这都是意外……” “意外?”詹遇宸微微眯起眼睛,“是要你的人来开门还是要我来踹开?” 泰总给保镖使了个眼色,对方小心翼翼得开了门,果不其然徐颜夕正抱着一个没有见过得女孩坐在沙发上,见到他,徐颜夕抿唇没有动,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他身旁那个泰总身上。 詹遇宸走进去,一下子把她扯到怀里,好好打量了她一番才问:“没受伤?” “我没事。”徐颜夕冷冷得看着门口那个男人,“宸哥哥,这是我朋友,大概,是被他关进这里了。” 这时候那个泰总走进来,脸色有点不好看:“詹总是明白人,这种事情我出钱她也不吃亏,跟了我她要什么没有,称不上是强迫。” “禽兽!”徐颜夕捏紧拳头,她生气的时候容貌气场都极盛,像极了当年他们徐家的太老爷,徐家一家大抵如此,一怒就让人忍不住心虚,“今天我是一定要带微雨走的。”她不想说什么,只留下这句话。 詹遇宸第一次见她那么生气,脸红红的,可是气势逼人。 “气什么?不是我还在吗?”詹遇宸搂紧了她的腰,然后笑着对泰安民说,“泰总,你看,我女人都这么说了,我也没道理不答应吧?杀人放火我也得遂了她的愿,你也是明白人,应该懂的吧?” 萧桓还在旁边看好戏,而他身边的魏忻是魏家的独女,如今也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泰安民心知这次事情是黄了,咬牙说:“既然詹总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坏了两家公司的和气。” 微雨受尽委屈,他却一副要放人的语气,徐颜夕气的脸更加冷了,可是詹遇宸却抱着她暗示她不要说话,然后对泰安民说:“那好,人我就带走了,而且这女生是我朋友,以后也请泰总高抬贵手,不要让我难做。” “好。”泰安民说,“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 萧桓这时候才出来说话:“既然是私事,私底下解决就够了。”他给魏忻使了个眼色,魏忻才点头走进去,拿起运动外套披在微雨身上:“没事吧?能走吗?” 微雨点点头,站了起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詹遇宸几个人一起走出房间,“泰总好好享受,不打扰了。” 看着詹遇宸他们几个离开的背影,泰安民狠狠锤了一把墙壁,沉着脸说:“詹遇宸的女人?什么来历?” 经理刚才已经被这场面吓得有点转不过来,闻言才勉强平定心神,道:“没听说过啊,詹家这位不是一直都不安定的吗?” “明明都是一路货色,靠着郑家和詹家撑腰,居然还来抢我的人。”泰安民冷冷道,“这件事要是詹遇宸来算旧账就麻烦了,去给我尽力安排和郑凛叙见个面,就说是普通饭局,让他务必赏脸。” “是。” 出了大厅,徐颜夕安抚好微雨,才说:“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话?”她简直想上去撕了那个人的脸。 詹遇宸点了点她的脑袋:“笨,得罪你的人就是得罪我的人,我会不帮你报仇吗?” “那你刚才还和他那么客气?”徐颜夕不满。 “表面上不和他客客气气,怎么给他背地里耍阴的?”詹遇宸看着她怀里的微雨,“放心,我肯定帮你收拾他。” “怎么收拾?” “这你别管。”他笑着说,“我们一起送你朋友回去。” 微雨这时候抬头,说:“麻烦你们了……真的谢谢你们。” 萧桓这时候才刚给郑凛叙打完电话,给他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闻言笑着说:“不要在意,这个人爱屋及乌惯了,而且小夕第一次那么生气,看来是真的紧张你。” “你和小夕是大学同学?” “是,我和小夕大学四年都一直在一起。”微雨说。 “以后微雨在公司会不会被为难?”徐颜夕还是比较关心这个,“要是对方还来刁难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公司也快招人了,微雨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在公司给她安排一个职位。”萧桓看得出来微雨是个工作能力挺强的女人,而且这也是实话,公司很快就要准备大规模招聘会了,既然是小夕的朋友给她走走后门也是无妨的。 既然萧桓开口了,魏忻也就放心了,笑着对微雨说:“那就这样吧,你在那家公司我实在不放心。” 微雨点点头:“嗯。” 29、勃然大怒 听萧桓说詹遇宸为了徐颜夕不顾泰安民的面子就闯门,郑凛叙还是有点意外的,在他看来,救人有许多种方式,未必只有这一种,就算詹遇宸明说了想要泰安民放人,泰安民也只会把人送回来,不必弄到差点要踹门的地步。 不过文浣浣听完,只说了一句:关心则乱。 他抱着文浣浣,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问:“在你面前我是不是也是这样?”他想了想形容词,“唔……不理智?不客观?” 文浣浣摇摇头:“是超级不理智,超级不客观。” 她也曾经让自己身处险境,而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却每次都是一副不像是郑凛叙的模样。 人前的郑凛叙沉稳得当,进退有度,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好好斟酌以求一击得胜,但唯独对她,他从未好好计划,大概是每一个人都总会有一些弱点,让你无法思考。 郑凛叙笑着吻上她,这个女人是他一辈子的心头肉。 所以当官圣奚进来询问是否接受泰安民的邀请时,郑凛叙十分悠然得拒绝:“我接下来三个月都要和女朋友约会,没有时间。” 官圣奚对这样的回答毫不意外,自从来了C市遇到文浣浣开始,郑凛叙就以文浣浣为重,为文浣浣推掉饭局什么的,实属正常。 “不过对方可是徐家那位女儿,希望老二不要闹出太大的问题才好。”郑凛叙说。 “为什么?”文浣浣不懂。 “徐家那位老太爷最讨厌的大概就是我们这种人,碰过黑现在又洗白的,在他眼里大概我们都只能算是乌合之众,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老二碰了他宝贝孙女,肯定有得闹。”郑凛叙对徐家那位老太爷可是十分了解的,在军政重要的位置多年却始终耿直如初,上过战场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在教导子女儿孙方面也自有一套家法,教出来的儿孙各辈即便有的不是身居要职,却也是清正律己的,因此才让徐家这么多年一直以刚正的名声威严到现在,即便是老首长对徐家老太爷也十分尊敬。 这样一个人物,倘若老二真的动了心,估计也要一番苦战。 徐清骁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在领导那里抢到了假回一趟家,就听说了詹遇宸和徐颜夕的事情。 在酒吧里听一些弟兄们说起,他当场就皱了眉头。 “搂了还亲了,光明正大的。”其中一个男人酸酸得问,“老徐,你不是说不让咱们碰你妹妹吗,怎么?就准太子吃窝边草?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徐清骁猛地站起来,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不管是詹遇宸还是你们,都不行!”徐清骁咬牙切齿得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徐清骁想不到自己不过一段时间没回来,他的妹妹就和他兄弟好上了,而且对方不是谁,还是詹遇宸? 当即开车,打了詹遇宸的电话,但是没人接,打了徐颜夕的电话也没人接,他本想去詹遇宸的别墅,后来转念一想,又改为去了徐颜夕说的新公寓。 詹遇宸吃饱喝足和往常一样搂着她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大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也变相罚他去干这干那,他好不容易脱身就过来,因为被灌了好多酒,他觉得燥热无比,开了空调也把扣子解了一半,徐颜夕待在他怀里给他剥葡萄吃。 一粒一粒被她喂进来,詹遇宸咬住葡萄,连同手指一起含住,徐颜夕脸一燥,扭过头不理他。詹遇宸在她脖子边蹭来蹭去,低哑的嗓音轻喃:“小夕……”他只是叫着她的名字,模样却十分惬意。 他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抱着她,以前工作一完成他就扎在美人堆里了,但是如今一忙活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过来这里,吃她做的饭菜,抱着她歇息,偶尔亲亲她。 “嗯?”她轻声应着,微微上挑的糯糯的尾音撩得他心头发痒,手忍不住往前伸去,轻轻揉着她,她呼吸蓦地一重,却微微弓起身子让自己更贴近他怀里。 詹遇宸嗅着她身上那阵奶香沐浴露的味道,手撩开她衣服下摆伸进去,就着衣服里面解开她衣服的暗扣,手上动作愈加放肆,徐颜夕轻喘:“是你说……要吃葡萄的……” 詹遇宸闻言,咬着她耳朵低语:“吃完葡萄了,现在想吃你……” 他现在对于这种游戏乐此不疲,每天一点一点打探着她的底线,撩拨着她,像是一对小情侣一样的感觉他居然也不讨厌,因为对象是她,他可以慢慢来,反正她也跑不掉。 她说喜欢别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迟早会慢慢喜欢他的。 在魏忻对他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就想过,要他因此离开她,或者重新把她当做妹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想要她,已经不是身体需求,这个带着负离子一样的女人,他看着她从小到大天真无邪的模样,却从未想过要把她当做一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存在于他而言太弥足珍贵,他不想破坏。 幸好现在还不晚。 正当他们亲热得差点控制不住,门忽然被重重得拍响,徐颜夕吓了一大跳,詹遇宸看着门的方向,慢慢给徐颜夕整理好衣服,让她去开门。 “哥哥?” 徐清骁一手拨开开门之后一脸惊讶的妹妹,走进房子之后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詹遇宸,詹遇宸站了起来,徐清骁火气更加大了。 只从背影看,徐颜夕就知道徐清骁是真的生气了,心底大呼不妙,走到他们两个中间,连忙问:“哥你怎么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和你说?和你说完好让你把人支走再来应付我?”徐清骁冷笑,“徐颜夕,你是不是疯了?瞒着老徐和我,和他搞上了?” “哥!”徐颜夕捏紧拳头叫了他一声。 她想过他会生气,但是却没想过他会那么生气。 “小夕,你先出去。”詹遇宸这时候才说话,徐清骁闻言冷冷得看了他一眼,徐颜夕这时候怎么放心让他们呆在一起,只能死死咬牙不愿意走。 徐清骁见状更加火大了,一手拧起她就把她丢到门外,任凭徐颜夕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狠狠关上门,徐清骁縷了一把头发,狠狠得瞪了詹遇宸一眼:“我不听别人怎么说,你来说!” 对方是她的哥哥,还是他的好兄弟,詹遇宸收回了表情,看着徐清骁的眼睛说:“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喜欢小夕。” “你是不是疯了?”徐清骁褪去了玩世不恭的态度,身上带着他在战场上独有的冷厉,竟犀利地让詹遇宸都不禁皱起眉来,只听他一字一句,清晰而不容抗拒地道,“你该知道,单凭你那身背景,徐家就容不下你。” 自古黑白不两立,纵然如今这个世界上存着太多的灰色调,纵然他詹遇宸有天大的本事能让灰色变白,也改变不了他詹遇宸身后那个势力的存在。 而作为徐家人,眼底只分黑白,这就是为什么徐清骁认识了詹遇宸那么久,都始终没有踏进过詹遇宸那边世界一步的原因。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詹遇宸更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把他当做朋友,当做兄弟,却从未触碰过他身后的那股势力,詹遇宸在他面前也从不提及,因为这股默契他们才能维持这样的关系那么久。 对于徐颜夕也是同样的,她可以把詹遇宸当做哥哥,可以当做朋友,但是绝对不能把他当做唯一的那个人,要知道,把詹遇宸这样的人当做唯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徐颜夕是根本不懂,但是徐清骁自己却明白。 “詹遇宸,我和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从小就看着你混,你混女人、混黑道,我都看着,我都没有说什么,”徐清骁的眼神蓦地着力,他重重地看着詹遇宸,一字一句地细数着自己的心情,“但是这次不同,那个是我妹妹,也是你的妹妹!你要是疼她,绝对不会舍得让她踏进你的那个世界里去!” “而且你确定你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徐清骁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和小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小夕还小,可以糊涂,你怎么就糊涂了?” 他认识詹遇宸那么久,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一掷千金,却也见过他玩腻了抽身而退,但是这些受伤的都是女人。 “如果说不是一时糊涂呢。”詹遇宸微微仰起头,“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这样安心,徐清骁,我是认真的。” “你会害死她!”徐清骁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去,拼命地忍着自己不要再揍他一顿。 “清骁,你太小看我了,”詹遇宸看着门口,声音坚定有力,“只要我想,那么无论在哪里,我都不会让她受伤。我詹遇宸虽然混,但是要保护自己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的女人?”徐清骁笑了,带着十足的讥讽,“她凭什么要是你的女人?詹遇宸,你能娶她吗?还是你要让小夕变成第二个任泠泠吗?” 詹遇宸顿了顿,看向徐清骁的时候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这是关于一个只有他们认识的另外一个人,他詹遇宸的死穴,亦是他一生的痛。 可今天,他最好的兄弟,毫不留情得往他痛处踩了一脚。 彼此静默间,詹遇宸和徐清骁两人对视:“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 30、算是什么 当屋内传来打斗的声音,徐颜夕更加着急了,拍的手都红了都无济于事,只能拼命对着门大喊:“你们快住手!谁要是再打我一辈子都不理谁!” 着急得眼睛都红了,这时候有邻居被吵得出来一看,连忙问:“这是怎么了?”阿姨瞪大眼睛听了会儿,“这是……这是要拆房子的节奏啊?” 徐颜夕红着眼对门口忽然吼了一句:“你们打吧!我报警!”说着真的拿出手机来打了110,对方说很快会赶到,她稍稍心安了点,也不管了直接靠着门就坐了下来。 阿姨面对这种情况十分惊讶,忙问:“姑娘,你不管管没事吗?不会闹出人命吧?” 徐颜夕看着阿姨说:“阿姨,没事的,您回去吧。” 看着这样的徐颜夕阿姨也是不放心,早就知道对面搬来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身边还经常跟着一个长得很俊的男人,应该是男朋友之类的,如今里头那么热闹,估计又是什么夺爱的戏码,阿姨摇摇头还是先回屋了,还不忘把里面的门也带上。 果然没有几分钟,穿着警察制服的两个男人就上来了,一眼瞧见坐在门边的徐颜夕,忙问:“姑娘是你报的警吗?” 徐颜夕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说:“是,有两个人在里头打架呢,麻烦你们了。” 这大概是这小区两年以来最奇怪的一次报案了,但是两个警察还是对视一眼,用工具开始撬门,等把门撬开了吓了一跳,里头两个男人还在打着,地面上却全是玻璃碎片,屋内狼狈得像是被扫荡过一样。 “别动!警察!”两个警察中气十足得喊了一句,却发现两个人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招一式又稳又狠得打在对方身上,那声音听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但是对方是两个男人,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不容易把两个人拉开,两个男人皆是面无表情,打了十几分钟也只是在轻轻喘气而已,只是两个人眼神都带着冷意和杀意,狠戾得让人无法正视。 一个郑氏副总,一个部队分子,就这样被双双压去了派出所,负责审问的那个男人还不知道这两个人身份,十分严厉得批评了他们,还让他们找人保释。 詹遇宸冷着脸打了个电话,没有多说一句就直接甩了派出所名字就关了手机,徐清骁看了坐在一边的徐颜夕一眼,徐颜夕低头走了过来,对警察说:“这一位我来保释。” 那个警察闻言皱眉:“怎么回事?姑娘不是你报的警吗?”他看了徐清骁一眼,义正言辞得说,“要是谁强迫你你不用怕,这里是派出所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徐颜夕尴尬得看着徐清骁脸色越来越黑,趁着他在发火之前赶紧说:“警察同志你误会了,这是我哥哥,亲哥哥。” 詹遇宸撇过头去。 警察皱眉:“那就是这一位入屋打架?”他指了指詹遇宸,“现在世道都怎么了?” 这次轮到徐颜夕撇过头去。 正当徐颜夕在办保释手续的时候,萧桓风尘仆仆就来了,进了派出所找到詹遇宸之后,拍了他一下,然后看到徐颜夕和徐清骁也在,头脑一转就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候派出所局局长匆匆小跑出来,见到萧桓和坐在那里一脸不爽的詹遇宸,心底暗骂不好,直接迎上去把那个负责的警察给拽了下来,对着詹遇宸满是歉意得说:“我都接到消息了,不好意思啊詹总,可能是有点误会。” 萧桓来之前就通知好了,就是为了嫌麻烦,闻言对那个局长说:“没事,快点把手续办好人我领走。” “好的。”局长一说完就回头吼了一句,“还不快点去办!磨叽着干嘛?!” 那个警察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被一吼吓了一跳连忙去办手续,局长这时候才看到坐在一边还有一对男女,等看清楚之后吓得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 姑奶奶今晚是怎么了,四尊大佛出现在这小小的派出所,徐家那位老太爷没有人不知道的,这两个一男一女他也认识,但就是因为认识所以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徐清骁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想把他宰了似得。 “真是有权有势。”徐清骁冷哼了一声。 詹遇宸才不理他。 “我们可以走了吗?”徐清骁直接问。 “可以了可以了……”局长抹了一把汗,能多送走一个是一个,“额……代我向徐老爷子问好……” 徐清骁捉住徐颜夕的手就要走。 詹遇宸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浑身的气场都冷了起来,萧桓笑着说:“不想放人怎么不拦着?” 詹遇宸起身,一脚踹翻了椅子,转身就走。 萧桓苦笑着看着眼前这烂摊子,还有面前这位面对这一切不敢说话的警察局局长,摇摇头说:“没事,手续办好了没?我签个字。” 徐清骁开着车,一路下来一语不发,徐颜夕看着窗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哥,你要骂就骂吧。” 徐清骁闻言冷笑一声:“我骂什么?骂你倒贴上门还是自甘堕落?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你不要偏偏看上他?” 徐颜夕咬住下唇,不说话。 “你不说话也没用,这件事老徐知不知道?” “不知道。”徐颜夕说,“妈妈知道一点,但是我没细说。” “谅你也没胆子说。”徐清骁狠狠一个拐弯,“我警告你,这件事就此结束,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老徐那里我依旧帮你瞒着,以后不准和他来往。” “这就是你和他打了一架之后的结论?”徐颜夕撇过头去,“已经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了。” 这时候徐清骁狠狠踩了刹车,车子停在小区路边,周围一排的路灯,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到了极点。 徐清骁良久不说话,徐颜夕也不说,就当徐颜夕在想徐清骁能沉默多久的时候,徐清骁却开口了:“你了解他吗?还是你了解了却还是心甘情愿跟着他?” 徐颜夕看着他,良久才说:“哥,我喜欢他,喜欢了很久很久。”她看到哥哥眼底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但是她却也诧异,自己居然能够那么平静的,把自己的喜欢说给他听,“要说是什么时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开始。哥,我不骗你,之后认识了那么多的人,还过了那么久,我还是只喜欢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明知道不容易,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身不由己地喜欢了。 而且是那种可以放弃自己的喜欢。 徐清骁捏紧方向盘,力道大得手上的青筋都显露的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是他们都不知道吧?他从未见过詹遇宸用这样的语气说起一个女人,也从未见过他因为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兄弟打架,但是这又怎么样?他对于他们的事情还是那个态度,詹遇宸不适合她,她也不适合詹遇宸。 “但是你知不知道他有一个女人?”他眼底有遗憾,有心疼,“在美国。” 徐颜夕在那一刻仿佛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说……什么?”过了很久,徐颜夕轻声问。 仿佛觉得自己只是听错了。 可是徐清骁却不容她逃避现实,一字一顿得说:“在你和他刚认识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在他身边,直到现在,你以为他经常要飞美国是为了什么?小夕,你好好想清楚,你们现在算是什么?情侣?还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你要清楚你是我们徐家的女儿,得不到全部,不如不要。” 那一刻,连徐清骁都能看出来,徐颜夕的眼底有某些东西灭了。 当她以为他已经开始有点喜欢她的时候,却被人告之,原来在她之前,已经有一个女人,拥有了他,可能还拥有了全部。 能在詹遇宸身边那么多年的女人,从未有过。 她以前对詹遇宸碰过的女人,虽然生气却也从不嫉妒,因为她知道那些女人不过是一夜情缘,是他的一时兴起,是待不了在他身边的,没有一个女人能待在他身边。 但是原来,并不是没有的。 只是她没见过,不知道而已。 哥哥说,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呢?其实她也很想问他,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他抱她亲她,却全都是以“练习”的名义,却从未给过她一丝半点像是承诺一样的东西。 她知道她不该怎么想,明明是她先诱惑他的,他只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被诱惑而已,如今这般到底算是自作自受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如今心底满满都是哥哥说的话,那么清晰,那么不容拒绝得一个一个字得刻在她脑袋里,让她头痛欲裂。 所以,宸哥哥,我们……到底算是什么呢? 31、徐家老宅 徐颜夕被软禁在F市徐家老宅了,第二天徐清骁就说了,徐颜夕这桩事全权交给他管,徐母没有表态,却跟着徐颜夕一起也回了老宅照顾她。 徐颜夕没反抗,因为她本来也没打算逃,相反现在她需要时间去理清楚太多的事情。 到了徐家老宅的第一个晚上,徐颜夕正坐在床边折星星,灵巧的手已经可以很熟练地折叠出想要的形状,半响,她听见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徐颜夕放下了手中刚折好的星星:“妈,进来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 徐母笑着走进来,体贴地关上门。 “也只有你才会这个时间来找我了。”徐颜夕笑了,这家里人唯一不怕徐清骁那火爆脾气的女同志就是妈妈了,也只有她才会在徐清骁如今火烧眉毛的情况下还来触他的火头,爷爷在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之前也不会来找她。 “小夕啊……” “妈,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徐颜夕走过去,和母亲一起并排坐在自己的床上,她没有看着妈妈,而是望向自己桌上还没来得及带去C市的一排星星,“我不后悔。” 四个字,徐颜夕却说得轻,却也重。 徐母的目光一下子变了。 原以为徐颜夕对詹遇宸的感情还没那么深,但是听她这么说,徐母也明白了,只怕这段感情里自己的女儿算是真真正正得陷进去了。 徐母低叹一声:“你这个傻丫头啊……” “妈,是女儿不孝。”徐颜夕眨眨眼,掩去了眸中的湿意,她躺下,像小时候那样睡在母亲的大腿上,以一种需要被保护的姿势蜷缩着,“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也只是在赌——把而已,我知道我让你们为难了,但是……” 想起那晚哥哥说的话,徐颜夕笑了:“妈,我不能放开他……真的不能……” 大腿上染上了晶莹的湿润,徐母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落下泪来,心底也似乎被揪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同样是女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女儿如今的心情? 当等一个人成了习惯,那么当那个人终于到了自己身边,就是自己疯魔的时候。 不疯魔,不成活,要是这次失去了拥有的机会,或许会疯掉,或许会死。 所以爱,有时候也是一种活命的方式。 徐清骁坐在父亲的对面。 他烦躁地用手点着自己的手臂,黑着的脸色让徐震明摇头,这个儿子,平常在军队里的时候理智果断沉稳,但是只要一摊上家里的事情就像点着了的炮仗,也难怪最近女儿见面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囚得了一时,囚不了一世,”徐震明放下了手中的烟杆,他戒烟已经很久了,但有时也总爱拿着女儿送的烟杆来叼着,“小夕也已经长大了,她的感情我们无权改变干涉。” “爸!”一点也不惊讶徐父知道这件事,关于他们,即便从来不说,但是他总是第一个知道的,也是最明白的。可是徐清骁还是很烦,归队的时间也快到了,一边还要防着徐颜夕又逃到那个人身边去,每次回家都看着那丫头一张不待见他的脸,至于吗?他不过是揍了那种马几拳,而且那匹也回礼了啊!也不见她心疼哥哥,“总之这事儿我不同意!她喜欢上谁我都没意见,但是詹遇宸,不行!” 徐清骁虽然没有深入接触过,但是对詹遇宸的背景还是大致有了解的。对于詹遇宸背后的整个家族,还有詹遇宸那刀光火海里的生活,徐清骁就无法容许自己的妹妹和这样一个随时随地会被交待的男人在一起。 换句话说,徐清骁能接受詹遇宸这个人,但是却接受不了他从兄弟变成自己的妹夫。 “以詹家的背景,要是他和小夕成了,北美那边首先就要有动静,我们军不对黑,到时候不仅危险的是小夕,我们徐家也会出事,”徐清骁皱起眉头,冷静地分析着以后,“更不用说最近上面改了政策,老李也说了,单是被查处的大家族就有六家,现在徐家正处在风头浪尖儿上,说什么也不能冒险。” 政界本来就是一天一个风云变幻,昨日儿还在首位上风姿凛凛的人物,明天就有可能成为阶下囚,而且枝干越大风头越劲,现在周边的几个军政大家都被中央严厉查处了,徐家虽然一身清白,却也逃不掉被审查的命运,所以这半年来徐清骁也收敛了风头,一切只是为了保住徐家,还有徐父的地位。 “你们这些小的就是爱想的多,”徐震明的双眼透着几分睿智和沉着,略略思索,他才对着儿子道,“这事儿也没错,总之就先看看吧,要是他詹家真的敢来咱们徐家抢人,那也是一片诚心诚意,你思量着处理,只要后果不大,都随你。但是如果这次是小夕主动,你也别管太多了,想想你妹妹。” 徐震明如今是军区三大元老之一,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被授予了中将军衔,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他看着已经有了思量的儿子,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底,徐家和詹家的联姻怎么看都是不合适的,但就最近传到他耳朵里的小夕来说,詹遇宸似乎对小夕有些志在必得。 “不过实话说,要是有一天我发现你和一个女孩睡在一张床上,那我也会不计后果地帮你把她拿下,”徐震明难得地开玩笑,“谁让你都老大一个人了,连个女孩的影子都没往家里带,詹家小子就这点比你强,也难怪詹家那边的人对你妹子那么热心。” 看见自己儿子郁闷转铁青的脸,徐震明低笑出声:“不过,呵,真不愧是我们老徐家的女儿,战略那都是一顶一地棒。”他可是很清楚詹家那个儿子平常是什么品性。 徐清骁直接内伤了。 一个星期后,在徐颜夕通过和徐老太爷同志的努力协商后,趁着爷爷心疼自己的那股劲,终于得到了允许外出半日的权限,但是很可惜的就是徐老同志派出了家里的两个警卫在徐颜夕后面跟着,以防革命叛变,让敌人有机可乘。 “小陈啊,卫东,你们其实可以回去的,我绝对不会和领导报告!”徐颜夕黑线地看着身后两个穿着迷彩裤的小伙子,无奈地扶额。周围一大票的人看着两个小伙子跟着一个女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纷纷驻足远眺,惹得徐颜夕黑线不已:“我保证只逛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我就老老实实回家!成不成?” “徐姐啊,不是俺们不想回啊,可是首长都说了,军令如山,俺……俺们不能走开啊……”外地来徐家不久的秦卫东是徐清骁在外挖过来的,对军条律令和徐家老爷子都是言听计从,这会儿小伙子憨厚地挠头的模样有些呆,让徐颜夕十分无奈,“俺们保证不影响徐姐逛街,徐姐无视俺们就可以了!” “是啊,徐姐,你就放弃吧,先不说老首长有命令,就是徐大哥的一句话,咱们也不敢忽悠,指不定你前脚让咱们回去,后脚咱们就得受军法。” 相比之下小陈就聪明很多了,他礼貌而坚定地否决了徐颜夕的一切想法,坚持党中央领导不转移! 徐颜夕头疼了,十分好奇自家那混蛋哥哥都是从哪儿拾来的一些儿奇葩,简直无法沟通。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饮料店买些喝的,”一计不成当然要再接再厉,徐颜夕看着不远处的星巴克,指了指,然后问他们两人,“你们俩喝什么?” 两个小伙子眼睛一亮,看见徐颜夕那么乖巧地还以为她被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功了,再看看周围一些自己没见过的城市风光,眼底有一丝不难察觉的兴奋。卫东眼神亮亮的,虽然不知道那什么星什么卡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牌面总觉得高档,便不好意思地挠头:“俺们什么都喝,随便吧,是生的就成。” 噗嗤! 徐颜夕喷了,看到这两个大男孩自从来了他们家之后就没出过门,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那行!你们等着啊!” 徐颜夕笑着跑进了星巴克。 小陈看着徐颜夕挤进去星巴克里面,便吐了一口气,脱下了军帽露出板寸头,拼了命地给自己扇风:“这天真是热死了,团长真是的,什么苦活儿都让咱们干……这F市怎么就那么热啊,也不过是初夏,就烫成这样!” 徐家的警卫兵除了通讯兵会出去帮忙采购一些生活用品之外,其他大多数都是直接住大院的,为了担任好警卫的工作,许多人都没有出过真正繁华的地段,这下子抬头见到林立的高楼,两个大男人都有些呆了。 还好秦卫东先反应过来,他有些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板寸,看着星巴克的方向,偏头问小陈:“嗳?你说徐姐怎么那么久都不出来啊?不会是热晕在里边了吧?” “等等……” 说到这个小陈是真的疑惑了,明明看见许多比徐颜夕晚进去的人儿都纷纷走出来了,就算他们要的是三杯饮料也不至于那么久啊?忽然小陈一拍大腿,把帽子迅速往头上一扣,就吼道:“糟糕!” 小陈敏捷地撒腿冲了进去,这下秦卫东也大概猜到了什么,脸色一青,也忙跟了上去。 星巴克的门突然被打开,人们见到两个身穿军绿色迷彩服的男人匆匆忙忙地冲进来,都在猜测着发生什么事。 还是小陈先镇定下来,他冒着汗,被空调一吹身上就凉了一半,也顾不得身上的军装,他疾步走过去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面前,啪的一声给她敬了一个礼,然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询问道:“您好,冒昧一句,请问这里除了大门外是否还有别的通道?” 妇人显然被这直接的问话方式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后指了指工作台那边的门,“那里……直通向后面的巷子的……额……” 话还没说话,小陈就抛下一句“谢谢”,然后拽着还纠结在一大群人疑惑目光中的秦卫东从后门跑了出去。 32、为她而来 徐颜夕心底满是歉意地向前跑。 虽然有点儿对不起小陈和秦卫东,但是徐颜夕却不得不这么做,她在家里想了一个星期,可是心底却一直很乱,但是要自己出去冷静,徐清骁却不允许,她需要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哥哥最近的忙碌和疲惫徐颜夕都看在眼底,她虽然心疼,但却清楚知道关于感情的事自己不能妥协,她会乖乖回家,不是因为要听话,而是因为她想知道詹遇宸会不会来找她,不然她不会甘心。 徐颜夕拼命地跑,她不敢停下,以家里警卫兵的速度和侦查能力,那两只一定很快就能追上她,所以只能一直跑,只要跑到大道上,那么人群就会影响他们的追踪能力,那么她就有机会给自己争取到一点时间。 好不容易看见前方大街的出口,徐颜夕还来不及欢喜,身后就隐约听见秦卫东的声音,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就在自己刚刚跑过的一个小巷里。徐颜夕心底一紧,想要加快脚步,但是身体的疲累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步伐也不受控制得慢了下来。 “啊……唔!!” 急促的喘息忽然被覆盖住,一只手忽然从中途伸出来把她一下子捞到一个小仓库里,徐颜夕害怕地激烈地挣扎,只感觉到身后一个男人的胸膛紧紧贴着自己的背,然后从门缝里,她看到秦卫东和小陈在面前跑过,她瞪大眼睛挣扎得更厉害。 前面是喧嚣的人群,但是没有一个能看见他们。 腰上的大手仿佛禁锢般的紧,让徐颜夕害怕地心跳加速,可是捶捶打打非但不能让身后的男人松手,相反男人还用手臂箍住了她的两只手臂,徐颜夕直接动弹不得。 惊惧让她的五官变得极为灵敏,她感觉到身后的男人的呼吸直直地喷在自己的后颈,那人不说话,却让徐颜夕觉得他应该在笑,带着捕捉到猎物的自得,而她只能在他越来越大的手劲中瑟瑟发抖。 “抓到你了。” 男人忽然狠狠咬上徐颜夕露在外边的脖颈,那熟悉的低沉魅惑的声线,让徐颜夕的身体有如被雷击般重重一震,莫名的颤抖,委屈,兴奋一起涌了上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但事实上,泪已经不可抑制。 咬住她纤细脖颈的詹遇宸似乎察觉到,牙齿松动了下,然后轻轻舔了舔刚才被自己肆虐的地方,一个明显的牙印显示在她的白皙上,昏暗中,詹遇宸暗下了眸子,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怎么?认不出我了吗?” 詹遇宸从小没少把徐颜夕惹哭,但那时候徐颜夕都是哭出声的,让他知道她疼,她委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声地掉着眼泪,让詹遇宸莫名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挣扎了一个星期,却算不上想通什么,只是这一个星期以来身边少了她,他浑身难受。 这个女人已经不知不觉中让他习惯她的存在,不,应该说是早就习惯了,所以她不在的时候他就尤为烦躁。 微微松了松禁锢住她的手,却不等他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徐颜夕猛地转过身子,双手狠狠勾住他的脖子,唇毫不犹豫地压上去。 她的牙齿,因为这股冲劲撞破了他的唇,他吃痛皱眉,却感觉到她用舌头吮着他被撞疼的地方,然后把那带着一点血腥的味道送进他的嘴里。 詹遇宸愣住,被那唇上卖力而蛮横的触觉惊到,随即从唇中溢出一声喟叹,他忽的一把把她压到更里面的墙壁上,唇半毫米都没有移开,然后压着她的身子还给了她一个同样深的吻。 他灵敏的舌头,先扫过上下唇,然后辗转吮吸住,舌尖一点点挑开她抖着的双唇,等徐颜夕终于耐不住张开小嘴伸出小舌引诱他进去,他才狂猛地抵住她的舌头卷进去,从里到外的全部全美全部扫过一遍,然后抵住她敏感的上颚微微挑刺,仿佛已经渴望许久。 他的气息如狂野的兽,带着侵略与占有。 这才让徐颜夕真正地意识到,他,真的来了。 为了她。 她苦苦等待着,忍耐住逃离这个城市去他身边,似乎都只是为了这一刻。 狂风鄹雨的吻给的容易,收却没那么容易,詹遇宸熟练地勾着她的小舌头退出,随即啄吻着她微微吃住吐出的一小截粉舌,在细碎的吻中,把自己的喘息平定下来。 “小丫头……”詹遇宸在暗巷里深深的把她意乱情迷的脸放在眼底,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让她无比贴近自己,眉宇中却还藏有隐约挣扎,“你可真要命……” 没有听到他小声的后半句,徐颜夕“嗯?”了一声,睁开了眼。 他的俊美,在黑暗中无所遁形。 稍暗的地方和最暗的地方从他的五官中过渡出魅惑的灰色,他像是在暗处窥伺人内心的恶魔,等待着谁露出破绽就把对方撕碎占有,看得徐颜夕有点痴了。 “你为什么来?”徐颜夕终于问出来。 兴许是这个距离,让她无法再继续自己欺骗自己。 詹遇宸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用迷茫的目光看着自己,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沉淀下来。 忽然,他的眼底似乎闪过了雷鸣闪电,打开门后拉着她走出巷子,两人疾速地向着停靠在巷口旁边的一辆白色兰博基尼走去。 詹遇宸把她塞到车里,俯下身去的时候,他的神情晦暗莫测,映衬着她的疑惑和不安。 不过片刻,他直起身,走到驾驶座,一踩油门疾驶而去。 “那……是不是老大说的那詹大少?”马路的另一边,正在着急地寻找人的小陈听到了呼啸的跑车驱动的声音,敏感地望过去,刚好看见了驾驶座上詹遇宸绷紧的邪魅的剪影。 秦卫东也看到了,暗骂一声“不好”,立刻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詹遇宸把车子停在了G市一座五星酒店门口。 徐颜夕还没张望够,就被詹遇宸扯下了车,他走得很快,刚一进门前台的经理就恭敬地递上房卡,显然他来这里并非第一天了。 “宸哥哥……” 直到出了电梯,徐颜夕还是揣揣的,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挣脱了他的手。 似乎想不到她会反抗,詹遇宸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过来,那不见底的幽深让徐颜夕感到心惊。 “宸……” 电光火石间。 詹遇宸猛地上前一步,把她扣在自己的怀里,徐颜夕吓了一跳,被他过于灼热的体温烫到,抬起头,却被他放大的俊脸堵住了视线。 他狂猛地啃咬着她的唇瓣。 仿佛是在发泄,带着些许的不甘。 倏地,他猛然收紧手臂,一只手趁她怔愣间下滑到她的腿弯,然后轻轻使力,便把她横抱起来。 “嗯哼……”她好不容易偏头躲过,大口大口地呼吸,却不料下一秒唇瓣又被他攫住,詹遇宸的衣服因为用力而绷紧,紧紧贴着他上下起伏的身体,徐颜夕的左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上,感觉自己被他抱着移动,心跳快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止。 砰! 詹遇宸用背关上门。 那灼热的带着欲望的吻才停了下来。 徐颜夕双眼氤氲地看着他,才惊觉此刻的宸哥哥的双眼里比刚才更深,更亮。 “啊……” 她如小兽般哀鸣了一声。 只因他俯下头吮住了她脖间的皮肤,透过薄薄的血管细碎地亲吻着那一层近乎透明的地方,他恼人的黑发挠到她的下巴,所以徐颜夕只能被迫扬起脖子承受着他的侵略。 詹遇宸似乎觉得还不够,微微退开舔了舔唇,再低下头时,竟然用牙齿微微一格,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詹遇宸才满意地笑出声,然后……毫不犹豫地用牙齿一撕,薄薄的雪纺便仿佛一张白纸般被清脆地裂开,他吻上了她,细细密密地,稍稍用力啃住,直到看到眼前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宸哥哥……你……要干什么……” 她哽咽着问,止不住地低哑呻|吟,她不解,明明刚才她是在问他的问题,问他一个对她十分重要的答案,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而偏偏,他眼神里的狂乱,她看在眼底,身体却没有一点拒绝的力气,只因她也渴望他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小夕,我要你......”詹遇宸把她抱到床前,深深地凝视她,“你愿不愿意给我?” 他的气息稍稍有些凌乱,但是眼神却很清明,她明白他是认真的,也是认真得在问她,她也知道,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她。但是这个男人怎么会那么狡猾?他明知道的,只要他这么说了,她怎么会拒绝?她等这句话好像已经等了一辈子那么久。 33、交付一切 徐颜夕缓缓用手盖住脸,詹遇宸一直没有动,一直在等她,直到她缓缓抬起手,颤抖着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然后吻住他的唇,她的唇温热无比,那一刻他的眼也跟着温暖起来。 她是他的宝贝小夕,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他把她双脚掰开,让她环住自己的腰,自己坐了下来薄唇仔仔细细品尝过她唇里每一寸,双手却也不闲着,一直带着触电一般的游移,在她身上播下火种。 她太懂这样的感觉,也懂得该如何配合他,以前曾经苦恼过如何才能做到反应自然,像是第一次接触一样,如今才发现原来十分容易,只要他的触碰她就能轻易变得不像自己,这一点根本不需要假装。 她抬起腰,用两个膝盖撑着自己的体重,双手扶着他的脸低着头吻他,詹家的太子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和一个人亲吻,抬起头,好看的下巴线条在灯光下隐隐度出一层好看的剪影,徐颜夕用手指轻轻点着他的下巴,然后感觉到他勾起唇角,似乎很喜爱她这些小动作。 两个人根本不需要言语,就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她吻够了自然而然得松开他的唇,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挺直了腰,让他埋首在自己胸口间,然后抱住他的脖子轻声低吟。 她的声音取悦了他,让他禁箍着她腰部的手愈加用力,他嘴唇一个用力,感觉到她在颤抖,哑着声音说:“我怎么没有发现,你的身体原来那么美。” 她的肌肤原本就白皙细嫩,稍稍一个用力就会留下印子,而且身材也极好,是让男人爱不释手的类型,让他的欲望只增不减。 听到他的调侃,徐颜夕咬着下唇说:“你肯定见过比我更美的。” 他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肤若凝脂般的女人他大概也碰过不少。 詹遇宸闻言低笑:“那是以前。”他细细呵气,“可你是让我最有感觉的。” 因为碰过太多,所以碰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徐颜夕是那么得适合自己,为什么之前她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自己却没有发现? 他微微抬头,看到她双颊通红,意乱情迷的模样,心底想,大概是因为她总是在他身边的,那种自然就存在的感觉太让人安心,所以太容易让人忽略,细细想来,原来一直以来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我真是蠢。” 他似乎低低说了一句什么,徐颜夕一时之间没有听清,想要问,却被他卷入了狂潮之中颤抖不止,身子一软,攀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弓了起来。 房间里一下子就充满了香甜的味道。 徐颜夕重重喘着气,感觉自己在一片白光中被放在柔软的床铺里,身子一动,空调的冷意一下子接触到皮肤,她颤抖了下,但是下一秒已经被炽热的体温包围。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己只被一个人轻易掌控,他的一根手指一动就是她的天翻地覆,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满,身下的床单都湿透,她紧紧揪着床单,却在感觉到他要进来的前一刻睁开眼,仔仔细细凝视着他逆着灯光俯视自己的面容,一下子就流下泪来。 痛感传遍全身,但是很快就变成了胀痛与不适,她听见他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很轻却很性感,她极不舒服,却努力缩紧下腹,然后是一波又一波狂风鄹雨一般的攻势,她被他顶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听着耳边他的喘息愈来愈粗重。 “小夕……放轻松……” 她听到他这么说,行为却偏偏不,他咬着牙从一波波快感中握紧拳头,生怕自己伤了她,所以缓缓降下速度。她昏昏沉沉中感觉到他的克制,睁开眼问:“宸哥哥?” 他绷紧的肌肉轮廓让她笑了:“你不用这样……” 詹遇宸轻轻抚过她汗湿的脸,有汗水快要流进她眼睛里,被他轻轻抹去:“虽然刚才控制不住,但是要做到不伤了你,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体已经想要她到了疼痛的地步。 只是这种温存的方式,他却出乎意料地不讨厌。 从小到大,詹遇宸都明白自己和别人不一样,那种身份、地位、头脑是让他永远也不能像一个普通的男人一般活着,所以他一向只游戏不留情,对于女人从来只玩不动心,那些女人,有真的喜欢他的、有贪恋他的财和势的、亦有想杀了他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谁。 因为他是太子,是詹家的詹遇宸。 不能有爱,不能爱,亦不需要爱,他只需保住自己那颗冷酷漠然的心,便可在战场上无往不胜。 但是总该会有例外。 之前大哥对他们说过,每个男人都总该会遇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不知所措,这种不知所措并非是不知道该拿那个人怎么办,而是无论要把她如何,都会觉得不妥当,因为是特别的,所以怎么做都要想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对此嗤之以鼻,如今打脸真是打得生疼,如今躺在自己身下这个正被他疼爱得浑身颤抖的女人,不正是大哥所说的是属于他詹遇宸的不知所措吗? 出现得顺理成章,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却突然让他动了心的女人,仅她一个。 今夜对于徐颜夕而言是一个漫长而短暂的夜晚。 哭喊得声音都嘶哑,被带领着在另外一个世界沉沉浮浮,快感和痛觉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道道炫目的白光,她紧紧捉住的那个臂膀坚实而有力,仿佛那是她的天,她只能依靠。 等他终于餍足,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这个时候家里应该已经疯了一般在搜她,而她此时此刻居然安然躺在男人的怀中,詹遇宸抱着她,手指一下下撩着她的发,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他喜欢她的长发绕过指尖的感觉。 他体谅她是第一次,并没有缠着她,抱着一个女人纯睡觉也是第一次。詹遇宸这样想着,无声得笑了。 只是徐颜夕有心结,却不能轻易假装这样很好。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用目光描摹他脸部的轮廓,手放在他的胸口,这里是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他从未让别的女人碰过,只是不知道身在美国的那个女人有没有这个特权。 他微微低头就看到她的目光在微微闪烁,不喜欢她有这种表情,伸手把她捞到自己身上,让她看着自己,说:“你想说什么?” “宸哥哥……”徐颜夕敛眸,“在美国有一个女人,是真的吗?” 詹遇宸嘴角一僵,最先冷下来的,是他眉梢尚在的温存的笑意。 然后是徐颜夕的心。 而詹遇宸也知道,要换做他是徐清骁,这件事要告诉徐颜夕也是正常的。 只是有的事情,总是需要恰当的时机说起,关于那个女人,他总会告诉她,但不是现在。 徐颜夕那么了解他,看他露出那样表情的那刻就了然了,说:“不能说,是吗?” “小夕。”他轻唤她的名字,“你不用在意她,她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徐颜夕歪着头问。 詹遇宸苦笑:“她如今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但你是活生生的。” 徐颜夕身躯一震:“什么意思?” 詹遇宸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唇,示意不能再说:“你相信我吗?” 徐颜夕不说话,眼神却告诉了他答案。 “总有一天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一切都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不是你把自己交给我的这个时刻。”他轻吻她的额头,“我现在想要好好正视的人是你。” 徐颜夕感觉到自己眼眶微湿,便低头去趴在他的颈窝闷声说:“你是认真的吗?” 他闻言微微皱眉:“在你眼底我会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他微微直了直身子,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抬起她的下巴,“你还没告诉我,你说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很重要吗?”徐颜夕才不告诉他,“那你呢?” “死丫头。”他哑着声音说,“要是不对你动心,以你的身份,我就不会抱你,我虽然混,但不是什么女人都会轻易碰,有的人对于我来说轻易不能碰,比如你。” 他的回答是因为面对的是她,所以他能毫不犹豫说出口,但是对于徐颜夕来说,这已经是最难得的回答。 他的动心是最好的开始。 哪怕只是动心。 她笑了笑:“那我也总有一天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现在不能说,但是现实是我如今在这里。”她看着他,一脸纯净无暇,“我把自己交给你,要是你对我不好,我就逃走给你看。” 很多年以后,等她真的逃走,他想起这个夜晚,才痛觉,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对自己这么说了,即便再喜欢,但是对她不好,她就会逃走。 而他更是伤的她最深,所以等她终于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他才真正懂得痛苦的滋味。 34、给她的路 詹遇宸一夜未眠。 等徐颜夕清晨悠悠醒来,就看见他好看的侧脸,他正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气息微动就让他察觉,把她抱在怀里,詹遇宸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徐颜夕抱住他的腰,忽然开口:“宸哥哥,不管你要做什么,去做就可以了。” 他眼眸微深,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 她闭着眼睛恬静得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小夕并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这是她唯一对他说的心里话。 詹遇宸闻言,安静了数秒,然后终于低头问她:“小夕,你愿意陪我去趟美国吗?” 徐颜夕缓缓睁开眼。 “去我所在的那个家族,亲眼看看我所生活的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还有……你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在那里。” 徐颜夕不说话。 “我可以吗?”良久,她忽然说。 “可以。”詹遇宸抱紧她,“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去联系,今晚我陪你回趟家,然后就可以走。” 这个世界上若是要让他想一个绝对不会背叛他的女人,他只能想到徐颜夕。 陈绍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强烈的尼古丁深入肺腑,减缓了他心底一丝不该有的焦躁。 他盯着紧闭的门口,脑海中却是出现了刚才开门时见到他们的那一幕,徐颜夕脖子上那没有特意去遮挡的痕迹,明目张胆地昭示着他们两人昨晚做了什么。 真是聪明的女孩,詹遇宸回来不过几个月,竟然就能让那一向出了恶名的太子动摇到这种地步。 又吸了一口,任由呛人的浓烈扫荡口腔一番,陈绍掐了烟,然后走过去打开门,里面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他却似乎没有在意,笑着张唇道:“都帮你准备好了。” 詹遇宸点头,捏了捏徐颜夕的脸,走了出去。 徐颜夕深呼一口气,她低着头,露出一小段纤细白皙的脖颈,不一会儿关门的声音传来,她似乎没有听见,半响一只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上面摆放着的白色药丸让徐颜夕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吃下去。”陈绍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徐颜夕抬起头时,被陈绍深褐色眼眸里浅浅的怜悯刺痛了眼睛。 “昨晚,做了吗?”陈绍说着,然后手轻轻扯低了徐颜夕的领子,露出那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吻痕。詹遇宸在那档儿事上一向不懂得怜香惜玉,他也一样,所以也理所应当地明白,他们一定是没有做防护措施的,“先吃着,有备无患。” “这是你的意思吗?”徐颜夕嚯地抬头,“还是宸哥哥的意思?” “你还不懂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绍的语气也渐显犀利,他猛地低下头,看着她倔强到了极致的眼,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勇气来反驳他的话?若她只是因为詹遇宸,那么他会告诉她,她错的离谱,大大地离谱:“你以为他詹遇宸玩女人玩了那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一个女人胆敢妄想生下他的孩子?你知道贪心的结果吗?”陈绍强硬地扳过她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双眼,蠕动的唇,残忍地刺穿她唯一一丝期望,逼迫她面对现实,“小夕,我不想让你受伤,你懂吗?” 陈绍的话,一下子把徐颜夕拉回残酷的现实中。 “没有人能够承担贪心的结果,你也一样。”陈绍看着她发白的脸,这才放柔了脸部线条,他走到一边去给她斟了一杯水,然后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片,半蹲在她面前,让她自己做选择,“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害你。” 徐颜夕擦了擦眼睛。 随即伸手夺过那白色的药片,却没有接过水杯。 牙齿狠狠咬碎那白色药片的时候,一阵令人作呕的苦涩感随之涌了上来,徐颜夕干呕一声,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逼迫自己咽下去。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眼神仿佛带着一丝痛苦的清明。 “陈绍哥,谢谢你。” 徐颜夕好不容易忍住了胸口中翻涌的情绪,侧过头来朝着陈绍艰难地撑起一个笑容。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怎么能以为和一个男人上床就是得到了这个男人的一切? 宸哥哥说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却原来,并非留在身边了,就是漫漫一生。 多么讽刺,她爱了那个男人那么久,要做的不该做的她通通义无反顾,原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无所畏惧,但是到头来,只要细想那贪欢的代价,她竟受不起。 她一个人要面对怎样的后果都无所谓,只是怎么能让别的生命也被牵扯进来。 不由自主地,徐颜夕想,这世界上有谁比她更幸运?又有谁……能比她更可悲? 徐颜夕失踪的事情经过报告很快就到了徐清骁的耳里。 脾气本来就暴躁的徐清骁摔了电话,顿时怒火攻心,这丫头的性子他早就猜到,怎么可能乖乖束手就擒?要是之前他还能镇定,但是在知道詹遇宸已经来了F市就彻底不淡定了。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两个找出来!” “干嘛那么大脾气?”政委在门外听到了摔电话的声音,不由诧异,在陆特里的徐清骁自制力可是变态般的强,有什么突发状况竟然让他都气急败坏的? “没事!”徐清骁火大地抽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间,他布满杀气的眼可不是这样说的。 到了第二天徐清骁的脸色还是很沉,一天的任务结束后政委进了他的屋,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不能说?今天还莫名其妙发火,那群小子可被你练得起不来了。”政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对了,你家首长刚才派了勤务兵到团里来找你,刚刚才走的,说要你回去一趟。”政委贴心地看了看手表:“对方说二十分钟内不出现你就以后都不用出现了,现在还有十四分钟。” 闻言徐清骁瞪大眼睛立刻跳了起来,迅速拿起军装就冲了出去。 “妈的你不早说!” 徐清骁马不停蹄地飙着悍马回到家,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两个从昨天开始就让他一直想掐死的人。 徐颜夕缩了缩脖子,在徐清骁的扫视下心虚地叫人:“哥。” 詹遇宸笑,也不说话,正视着徐清骁带着怒意的目光。 “清骁。”徐父这时开口了,三个小时前詹遇宸带着徐颜夕回家,他吃惊之余心底却在赞叹詹遇宸的应变能力,在他们发火找人之前还懂得把人带回来,算是聪明的男人,“坐下说话。” 徐清骁烦躁地脱了帽子,在詹遇宸的不远处坐下。 “小夕是遇宸带回来的,人毫发无损,而且……”徐父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无奈地转头看向已经快要爆发的自己的儿子,“按他们两个人的说法,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姑且就先试试吧。” “爸,我要和他单独谈谈。”徐清骁握紧拳头。 等得到了徐父的首肯,徐清骁倏地站起来,那起来的架势吓了徐颜夕一跳,忙站起来,却被徐清骁一声怒喝给吼了一句:“你给我坐下!我是要和他说!不是你!你别忘了了你现在还姓徐!”看着詹遇宸略蹙起的眉头,徐清骁指了指他,然后脚步一转走向自己的房间,“你跟我来。” 徐颜夕低头,不知所措地坐下去。 詹遇宸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才走过去安抚性地抚顺她的发:“别担心。” 徐清骁背对着他们,闻言青筋一起,大步大步地走上了楼。 詹遇宸不是第一次来徐家,以前和徐清骁认识之后有时候就经常来。 两人轻车熟路地走进房,刚关上房门,詹遇宸敏捷地一个侧身躲过了徐清骁重重的一记拳头,两人顿时在不小的空间里无声地打了起来。 詹遇宸有些无奈地看着徐清骁愤怒的眼,这个人从小不说,但是疼自家妹妹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但是随即想起楼下那怯怯不安的小女人,倒觉得要应付一个妹控的哥哥也算值得。 詹遇宸顿了一下,这下被徐清骁猛地用手肘按在墙上,徐清骁的眼眸里仿佛能透出火,他可没有忽略徐颜夕脖子下隐约的痕迹,这个男人是不是无视了他警告过他的话?这让他怎么不火大:“詹遇宸,我徐清骁不和你说暗话,最后一次警告你——离小夕远一点!” “我打算明天就带小夕去美国。”詹遇宸忽然开口。 徐清骁狠狠皱起眉头。 “小夕已经是我的人了。”詹遇宸看着徐清骁,说,“清骁,你明白我说要带她去美国是什么意思,她说了愿意,那么即便全世界都不同意,我都会带她去。” 詹遇宸离开房间,深吸一口气走到楼梯口,低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徐颜夕抬起头来,小丫头担忧的目光一下子让他心生柔意。挠了挠头,詹遇宸走下楼去,和徐父打了招呼,就拉着徐颜夕的手离开了徐家。 两人没有开车,徐颜夕不问,詹遇宸也不答。 良久,直到离开了大院,徐颜夕才看了看詹遇宸下巴上的青紫:“哥动手了?” 她早就看见了,但是碍于刚才还在家,她不好说出口,这下子詹遇宸的俊脸暴露在灯光下,那刺眼的一块让她看了都心疼:“怎么不知道躲躲啊?” 她整个身子几乎都倚在了他的怀里,詹遇宸顺势拥住她,两人在宽敞少车的过道里紧紧相拥,他把头靠在徐颜夕的头上,徐颜夕抬不起头,只听见他说:“我要是躲了只怕我们现在都走不出徐家。” 徐颜夕安静了会儿,然后问:“为什么你…..”话说到一半,她咬住下唇,没有再问出口。 她其实想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会宁愿得罪哥哥也要带她去美国。 但是詹遇宸却明白她想说什么,低头凝视她,他回答:“因为那是我的世界。” 徐颜夕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狠狠攥住了一样。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惊喜、激动都有。 “而且,我会负责的。”他忽然就换了表情,摸着她的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得说,“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们兄妹关系不和,我就对你负责。” 徐颜夕掩下眸中湿意,撇撇嘴:“你要怎么负责?” 他假装思考,搂着她继续往前走:“唔……你说呢?” “你倒是说啊……” 路灯下两道紧贴的身影,柔和而美好。 徐颜夕站在阳台上,远远地看着周围大大的草场,感觉这里似乎连空气都和家那边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他的地方,徐颜夕想起那晚他的话,默默勾起唇角。 詹遇宸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不远处正在默默微笑的小女人。 徐颜夕今天穿的一身田园风格的连衣裙,长到膝盖的沙滩裙被风吹起扬起了一个俏皮的弧度,她似乎在想什么,双眼微微眯起,五官灵动得像是会说话一眼。 他又看了一会儿,随即转头低声吩咐了些要紧的事情,就起身遣退了其他的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徐颜夕身后,然后重重地把手箍在了她的腰上。 “在想什么?”詹遇宸轻笑,吻着她的耳垂,笑语间身上散发着些刚沐浴过的香气,让徐颜夕心头微动。 “在想……”徐颜夕忽然低笑,伸手逮住了某人一只不安分的爪子,娇嗔道,“你怎么那么没正行啊?现在可是阳光烈日下!” 徐颜夕的不满让詹遇宸笑得更欢了,他伸手把她身子转过来,随即大腿贴上,暗示性地磨蹭,嘴角勾起坏坏的笑:“不要紧,这里够宽敞,你叫再大声也没人听见……” 两人又笑骂作一团,到后来作为昨晚某人所求无度的补偿,詹遇宸邀请了徐颜夕到了他的专属马场。 在美国,拥有一片马场不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儿,但是当徐颜夕看着那占地面积够三个建筑群的草场时,也不禁感叹了一声:“这里都是你的吗?” 徐颜夕换上了一身骑马装,暗红色的紧身装束顺贴地穿在她纤细的身上,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勃却又不失柔美;詹遇宸自然而然地站在她身后,一身笔挺的骑马装配上暗棕长靴,更显得英姿飒爽,俊朗非凡。 “这个草场不算大,我最大的草场是在新西兰,足足有三个高尔夫球场那么大,周围还有养羊的呢,”詹遇宸看着徐颜夕的兴奋,不动声色地又说道,“只要你能坚持把这马场跑下来,我就带你去,怎么样?” 徐颜夕闻言帅气地摸了摸鼻子:“这简单!” 但是据说,还没有尝试过的事情,轻易把事情说满,那是要吃苦头的。 徐颜夕发现骑马比她想象中的难。 为什么宸哥哥可以一跨而就,而她面对着面前的这匹高头大马就要瞪眼个半天呢? 詹遇宸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一人一马干瞪眼,良久,见徐颜夕还没有要动作的意思,不由笑出声:“你看着它,就能上去了?” 徐颜夕挫败地嗷呜一声:“但是那高度,一看就知道上不去。” 詹遇宸看了看草场远处那群本该是用来帮忙但是却被他遣退命令不准上前的人,摸了摸鼻翼,才无可奈何地下马,伸手一揽,就把徐颜夕托了起来。 “脚踩稳……对,右腿跨过去,重心放低点……”詹遇宸大笑着,看着徐颜夕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动作爬上马,转瞬便听见了徐颜夕不满的嘀咕:“原来你就是故意来整我的,说什么骑马,害我丢形象。” “还形象!我就看着你长大,你蛀牙要去拔牙的时候喊得整间医院都能听见的时候我还在你旁边摁着你呢!你什么丑态我没有见过?” 詹遇宸龇牙笑了,十分得意的模样,徐颜夕不甘示弱:“然后你如今就觉得女大十八变了吧?看到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就下手了?” “哪里变了?”詹遇宸闻言,忽然低笑,“是变大了?还是变紧了?唔,好像都有……” 徐颜夕大囧,慌忙地扭过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才发现这偌大的草场只有他们两个了,才又转过头来恼羞成怒地道:“宸哥哥!要是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詹遇宸说罢,自己翻身也上了马。马儿嘶鸣了一声,有些不安地踏着马蹄,马身微动,徐颜夕立刻抓紧了缰绳害怕被摔下去,下一秒就被詹遇宸的大手环住腰腹给提了起来。“我就算在这里要了你,别人也只会扭过头去当没看见,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地盘,这里我最大,懂吗?” 徐颜夕直觉他话中有话,于是聪明地询问道:“难道晚上还有要我配合你无法无天的事儿发生?” “聪明的孩子,”詹遇宸奖赏了她一个吻,“怕吗?” “他们又不是豺狼猛虎,我怕什么?” 徐颜夕说着,然后缩了缩脖子。 詹遇宸沉默了片刻,随即伸手抚上她的脖子,温柔的摩挲着,双眼却透不进一丝暖意:“豺狼猛虎都总有被驯服的那一天,人,始终难办。”他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于是低下头去的时候双眼就带了笑意,“不过,要是他们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们全都‘咔咔咔’了!” 徐颜夕笑了:“但是这里真的美地和梦一样。” 美好得根本不像是哥哥和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灰暗的世界。 詹遇宸明白她的意思,环住她的腰驱使马儿开始往前走:“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小夕,记住,在这里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能相信。” “就算是徐伯伯和伯母?”徐颜夕抬头问。 “是。”他的语气难得地认真,“但是你也要知道,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徐颜夕没有看到他说这句话的表情,不然就会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森然冷意。 两人一直同骑着,偶尔甩动马鞭踱步,等走完了草场又腻歪了许久,佣人们已经催了不下五遍了。 在第六个前来催促的人走了以后,詹遇宸把马策回别墅,然后下马把人给抱了下来。 佣人们立刻开始替徐颜夕换衣服化妆。 但是当她们要给徐颜夕化上晚宴妆的时候,被已经换好衣服的詹遇宸给阻止了。他一身简易的白衬衣加上一条修长笔直的黑色长裤,整个人仿佛从时装杂志上走出来的,一身肆意的慵懒和邪魅。 接过佣人们手中的眉笔,詹遇宸坐上了梳妆台,伸手轻轻抬起徐颜夕的下巴,然后俯下身去,一笔一笔,把淡淡的烟波染上了一层浓墨淡彩。 管家刚才一直站在詹遇宸的背后,见状欲言又止。 却在接触到镜中詹遇宸抬起的目光时愣了愣,然后恭敬地低下头去退回原位,直到开宴后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放下眉笔,詹遇宸认真端详镜中的她,半晌勾起唇,说:“完美。” 虽说只是家宴,但是詹家作为北美地下的领军长老级家族,这个日子循例了都是各大分家齐聚主家的。詹家分支很长很大,犹如已经盘踞在森林最深处的参天大树,上看不到顶,下探不着根,而那些日益强大的支部也开始逐渐吞噬其他地方的营养,包括最重要的树干。 一直端坐在詹家主位的詹行虽然近几年还是偶尔露面,但是主家人都知道,如今詹家的掌事权已经大部分落在了身为太子爷的詹遇宸手里。当年詹遇宸不顾自己的身份和郑凛叙结拜为异性兄弟,并且甘愿离开美国到了C市做一所企业的总经理,曾经引起了家族许多舆论,詹遇宸却什么都不说,依旧我行我素。 只是私底下也不忘有所动作,他的笑容一过,用实力让所有不服气的人都住了嘴。 所以当詹遇宸拉着徐颜夕的手出现在客厅里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或敌意,或好奇,或鄙夷,或不屑地通通投放在徐颜夕的身上,随即转过詹遇宸身上的时候,全都不自觉地带上了恭敬。 詹行本来正在和妻子说着话,见到詹遇宸和徐颜夕来了,便向着他们点点头,詹遇宸便笑着把徐颜夕拉到父母身边,感觉周围的人更安静了,詹遇宸笑得更深了。 詹行的目光,从詹遇宸的眼,慢慢移到了徐颜夕素净的容颜上,徐家的女主人是当年军政界有名的贤内助,詹行也曾见过她几次,如今看到徐颜夕,那相貌果真有着她当年的几分英气秀美。 “遇宸给你添麻烦了,”詹行难得地勾起一个唇角,让徐颜夕受宠若惊,“以后多多看着他,别让他再给自己惹麻烦。” 这简单的一句话,不大不小,却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不是徐颜夕的错觉,感觉詹行话音刚落,身边那些敌意的目光一下子消减了许多。 徐颜夕怔愣地看着詹行,那身为一个父亲独有的慈爱目光和着身为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却让徐颜夕感觉到了一种……交付。 是的,有谁不爱自己的子女呢?哪怕是多么冷硬心肠的人,哪怕他曾以各种让人不能接受的方法来教育他的儿子,但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么一天,他的儿子能代替他站在众人的前面,威震八方,横扫四敌。 方若微微笑了,她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有种感慨般的安心。 宴会开始了,悠扬的小提琴和着婉转的竖笛奏乐着,名媛望贵,翩翩起舞,给徐颜夕一种这里并非是肮脏之地的错觉。 詹遇宸挽过她的纤腰,领她进入舞池。 徐颜夕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她的耳朵恰好靠在他心跳的地方,那有力的每一下震动都让她痴迷,然后陷入更深的梦里。 “别怕,”詹遇宸的手,搂紧了些。 徐颜夕闭上双眼,笑了。 她不怕,而且很庆幸这都是真的。 从踏进这个家,被他带到他家族的人面前直到现在,都不再是梦。 “你就是徐颜夕?”徐颜夕身后有一道凌厉的女声响起,微愣,徐颜夕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火红色的端庄小短裙,却愈发衬得眼前这个女子高挑火辣,她精致的眉眼描上了浓妆,一双大眼挑剔而且狠毒地打量着自己,徐颜夕皱眉,她能感觉到女子身上莫名的敌意。 “你是?” 若是以前的徐颜夕,此刻应该已经怯怯地走开,因为会担心自己被刁难会惹起太多的麻烦,但是如今不一样,她训练最多的就是让自己不再胆怯。 “你不必知道。”女子咬牙片刻,随即双眼恨恨地瞪了徐颜夕一眼,“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为什么?”徐颜夕说完,就看到女子陡然苍白的脸色,不解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笑着往自己这边走过来,明明他笑得如春风般和煦,但是徐颜夕却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的女子开始连身体都在颤抖。 “你快走!”那名女子压低了声音忽然道,徐颜夕不解地刚想要转身,那头男人就笑着开口:“苏婧,还有……徐小姐,”男人说的一口地道的美音,微卷的舌音带着贵族式的优雅,他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举起手中的酒吧向着她们打了招呼,双眼却意味不明地落在了徐颜夕的身上,“徐小姐今天很美,和太子也很相配。” “谢谢。”徐颜夕默默地思量着,却冷不防地被苏倩用力一推,徐颜夕本来还在想着这个男人的事情,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身旁的长桌上,手臂顺手一撑,却想不到刚好撑到放酒杯的地方,然后那盛着猩红色酒液的玻璃杯哐啷哐啷地被摔了个粉碎。 众人闻声望来,只见诡异的三个人站在灯光的中间,方乾脸色晦暗、苏倩一脸怒气、而徐颜夕则还是一脸惘然。 詹遇宸本来在和几位家族长老谈着事情,闻声望去,神色立即冷了下来。 “抱歉,失陪一下。” 苏倩脸色白了白,但是当方乾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时,那种强烈的恐惧让她顿时一惊,双眸顿时染上怒气,她对着徐颜夕大骂:“离太子哥远一点!太子哥是泠泠姐的!你不配!你不配待在他的身边!” “苏倩!” 方乾适才上去拉着她,喝止住她的举动。 但是全场只有苏倩知道,方乾是真的动了怒的,抬起头时,方乾阴晦的目光越来越紧地落在她的身上,苏倩咬牙,大声喊道:“方伯伯!您别拦着我!难道你想看见泠泠姐的位置被这个女人代替吗?!她凭什么!” 徐颜夕已经蒙了。 头嗡嗡地响,很疼,她捂着手上的伤口站起来,隐约听到了“泠泠”、“不配”、“代替”几个字。再抬头时脸色已经苍白,她从未听过任何一个叫“泠泠”的人,但是经过苏倩的嘴,她明白了自己一定有什么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的。 是哥哥说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三人还在纠缠之时,忽然由远而近一声带着压抑怒气的男声:“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徐颜夕回过头去,手臂已经被詹遇宸小心翼翼地牵住,詹遇宸把一脸苍白的她搂在怀里,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苏倩,你说!” 苏倩咬着下唇,猛地睁开方乾的手,然后梗着脖子走了上来:“太子哥,我就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你让她走!” 詹遇宸眸色一冷,却不再看她,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已经恢复如常的方乾身上:“苏倩,这是我的女伴。”徐颜夕听见詹遇宸绷紧的嗓音,他一向是很少动怒的,“给我道歉。” “遇宸,倩儿也是一时冲动,你别怪她。”方乾此刻才开口。 “我不管这是一时冲动还是什么,”詹遇宸的手摸到了一股腥甜粘稠的液体,再不犹豫,把徐颜夕横抱了起来,对着苏倩道,“谁敢伤她一丝一毫,我定叫她后悔一生。苏倩,我是看在你是我的妹妹才不下手治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宽容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詹遇宸的目光落在苏倩刚才被方乾抓过的手臂上,那上面赫然的五个指印印在上方,苏倩接触到詹遇宸的目光,眼底一惊,下一秒已经把手藏在身后。 詹遇宸冷笑一声,对着身后连忙赶过来的家庭医生道:“走。” 方若看了看詹行,看到他点头后才走到苏倩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着苏倩说:“小倩,你去给你太子哥服个软,你啊……太冲动了。” 众人看着苏倩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都以为她是被太子给吓到了,此刻纷纷走上去劝说道。 方乾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苏倩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抬脚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一直站在场外的詹行,和正抬起头,目送着他离去的方若和苏倩。 家庭医生给徐颜夕挑出了玻璃碎片,然后上了消毒包扎,詹遇宸一直坐在旁边,但是蹙起的眉心却在看到徐颜夕一次又一次的皱眉中愈加冷峻。 徐颜夕吐了吐舌头,等家庭医生离开,才伸出双臂向着詹遇宸道:“宸哥哥,我疼……” 那温声细语一下子就软化了詹遇宸心中的愤怒,他走上前去一把把徐颜夕抱在怀里,感觉到她的下巴磕在自己的胸前,他低叹一口气:“怎么分开一下下就要出事?” “我也不想啊……”徐颜夕笑了,但是那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消散下去,良久,詹遇宸把她抱得愈加紧,徐颜夕却在此时轻声问道:“宸哥哥……泠泠是谁?” 詹遇宸眸光一暗。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想不到阴差阳错,会来的那么快。 “让我来回答你。” 苏倩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徐颜夕抬起头,默默地看着苏倩走进。苏倩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相拥的两人,眸光一黯,她脸色如常地走到他们身边的椅子坐下,这时心跳才不至于那般颤抖。 “小倩,刚才谢谢你了。” 让徐颜夕想不到的是詹遇宸的这句真心的话。 苏倩点点头,挥挥手表示不用在意。 “太子哥,你还没告诉她吗?”苏倩神色复杂地看着徐颜夕,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喃道,“原来……” 徐颜夕抬头看着詹遇宸,后者正看着苏倩,没有说话。 “但是不可能瞒下去,你知道的吧?”苏倩忽然激动了起来,她急切的呼吸,仿佛在害怕什么,眸底涌现的恐惧那般明显,仿佛想到了让她痛苦的记忆,让詹遇宸不由沉声道,“小倩!冷静下来。” “她不能待在你的身边……你会害死她的!” 苏倩右手向上捂着眼睛,声音接近哽咽。 詹遇宸握着徐颜夕的手紧了又紧。 其实任泠泠和詹遇宸的故事很简单。 简单到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完。 错在彼此都太年轻。 任泠泠并非是詹遇宸的初恋,在她之前,詹遇宸的初恋是一个火辣暴躁的女孩,名字叫苏倩,苏州的苏,倩娇莺姹燕的倩。 有着江南风味柔婉的名字,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直爽的性格,詹遇宸曾经调侃过这句诗的下半首——空使风头卷絮,为他飘荡花城,说的到底是哪个他。 詹遇宸很疼爱她,却也喜欢捉弄她。苏倩作为分家家长的小女儿,从小性格嚣张跋扈,任谁也没放在眼底过,偏偏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比她年长经验丰富的任泠泠。 小时候的詹遇宸对任泠泠这种冷静,理智的女孩很不感冒,更喜欢看着苏倩炸毛时候的样子,按照詹遇宸说的话,那就是很像炸了毛的猫,只有他顺毛了才能变得乖巧。 说起来也讽刺,詹遇宸对苏倩告白,就是在任泠泠的房间里。 那个时候任泠泠去沏茶,詹遇宸忽然坏笑,然后在苏倩反应不来的时候把人给压在了床上,那个时候詹遇宸已经有一米七五了,从以前和苏倩差不多高到后来的猛长,苏倩打不过他也反抗不了,只能红着脸拼命叫骂。 “我追了你那么久,你怎么都得有点儿表示吧?不然我可亏了。” 说罢,詹遇宸兵贵神速地吻了下去,成功封住了苏倩所有的脏词。 任泠泠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她刚推开门,见到的就是詹遇宸修长的身子把苏倩压在她最爱的粉蓝色床单上的场景,詹遇宸那个时候身子一大半是压了下去的,露出了他健壮的腰,而苏倩已经被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连詹遇宸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也没有察觉。 年纪轻的时候自然是热血方刚的,但是詹遇宸那个时候已经十分理智机警,耳朵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才重重地啃了苏倩的脖子一口,然后不舍地给她拉好衣服,随即十分痞子地对着门口抿着唇不声不响的任泠泠道:“进房间不会敲门吗?白让你看了一出好戏!” “我敲门的话你就会停下爪子么?”那个时候任泠泠是继苏倩第二个能够向着詹遇宸恶语相向的人,但是苏倩无论怎么反抗最后都是被詹遇宸成功顺毛,而任泠泠每一次都能气得詹遇宸跳脚。 “不会,我会让你在门口站二十分钟。” 詹遇宸得意地笑。 苏倩捂着衣服起来就是一巴掌,声音早已经带着羞恼:“流氓!” 但是那一个吻,一个那么不正经却偏偏比同龄人要优秀许多的男生,已经足够俘虏一个青春期的女生了。 在那之后,任泠泠眼看着詹遇宸和苏倩之间的不同,却每次都出现在他们之间,原因很简单,苏倩害羞。 那么一个火爆的小女生,竟然也学会了害羞。 任泠泠笑她,但是苏倩却闷闷地回答:“你不明白……太子哥对我……很好。” 任泠泠对此不屑一词。 那个种马,对人有多好?她经常见过詹遇宸换女人,明明只是一个高中生,但是那方面的经验却比她大学的学长还要多。 詹遇宸看不上任泠泠,同样的,任泠泠也是。 但事实就是,詹遇宸真的改变了很多。 任泠泠和詹遇宸是一样的学校,以前每次放学的时候詹遇宸不是去迪厅就是去酒吧疯玩,但是自从和苏倩愈发亲密了,他竟然就会去接送苏倩上下学。 那个痞气的,坏坏的男生,竟然真的会一放学了就出现在苏倩放学的必经之路,懒洋洋的对惊讶无比的苏倩打了一个哈欠:“你爬出来的啊?那么慢,爷儿我都快饿死了。” 那一刻任泠泠才明白,什么叫做“对我很好”。 任泠泠是美的,是一种知性及冷艳美,在主家和分家里,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任泠泠,能在家族中表现地那般风头尽露。 或许这和任泠泠的父母有关,任父任母是分家的大人物,在一次帮派火拼中双双丧命,那个时候任泠泠只有十一岁,花一般的年龄。詹行对任泠泠也是疼惜的,于是便把任泠泠交给了当时还未娶妻的方乾抚养。 方乾擅长射击,是詹家底下里最厉害的狙击手,当年詹行把方乾拉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方乾就已经是雇佣兵名册上头号人物了,而他收养任泠泠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岁,刚好是一个男人最成熟稳重的时候。 任泠泠很尊敬他,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 但是詹遇宸不喜欢方乾,因为他总觉得方乾的身上有一股令他厌恶的气息。 或许在詹家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对和自己一样强的人都总会抱着敏锐的敌意。 后来詹行通过关系把詹遇宸送到了詹家的雇佣兵队伍里和所有人一样经受最严格的训练,詹遇宸通过了A1级选拔的那一天,苏倩难得流泪,她扑到詹遇宸的怀里,哭着说自己一定会努力,努力训练自己然后去找他。 詹遇宸笑着说好,但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在一起几年了,从最初的热恋,到后来詹遇宸愈加淡漠,但是苏倩却已经习惯了。她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看着詹遇宸身后也是一身黑衣的任泠泠:“泠泠姐,麻烦你照顾他。” 任泠泠是那个时候唯一通过考验被选上跟随詹遇宸到A1级雇佣兵轻武器库服接受训练的女人,任泠泠看了看苏倩,然后点头。 “听说啊,那个轻武器专家长得很正啊……那胸,那屁股……啧啧,听说还是体力测试第一名呢,做起来一定很爽……” 军队里的男人话题一定不是武器就是女人,关于任泠泠,军队里的大部分男人都爱,不要说任泠泠那已经发育好的身段,单说她那高傲的冷艳的模样,就能让一大堆想要把她压在身下逼她哭喊的男人欲罢不能。 有一天晚上,宿舍里窸窸窣窣的一堆声响,詹遇宸一向浅眠,即便是在宿舍里也一样,闻声有点不耐烦地起来,见到除了对面床已经睡死的另外一个人之外的人全都不见了,才随便穿了衣服走出去。 他随意地走,想看看能不能顺便逮到几个,那个时候詹遇宸是小队队长,对于捉违反纪律这种事是十分乐意的。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校场。 看着眼前空旷的校场和一大堆的障碍物,詹遇宸觉得有些冷,刚想说回去,却隐约听到了一丝声响。 顿时清醒了许多,詹遇宸眯着眼睛循声走到他们用来越野障碍训练的木桩旁边,隐蔽在木桩后,清晰地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你们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 女人犀利而冰冷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詹遇宸自认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过她这样不冷静的声音。 但是显然那些男人别这么想,不一会儿,衣服撕碎的声音响起,男人窸窸窣窣脱裤子的声音和着淫声秽语传来,詹遇宸却由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一丝反抗。 要是对方是普通男人,那么在场的这些人数根本不是擅长用毒的任泠泠的对手,然而对方是一群从偌大一个詹家千挑万选被选中到A1营参与训练的男人,对于各种暗杀手段了解得一清二楚,明白要怎样才能让一个危险的女人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真是倔强的女人,詹遇宸想。 就在那几个大男人一人捉住任泠泠的手脚打算轮着来的时候,詹遇宸懒洋洋的声音便从木桩后传了出来:“滚回去。” 男人们忙穿好裤子,回头一看,一身黑衣黑裤的詹遇宸斜靠着木桩站着,一副不想管的模样。 美国佬高大,却很笨,看到詹遇宸的模样以为他是不想管,便用着美音问:“队长,你先来?” 詹遇宸侧头。 那个时候月光又大又圆,映照在身前雪白无暇的肌肤上,如画如仙。 詹遇宸觉得自己那一瞬间,被眼前滑腻的白皙给蛊惑了一般,任泠泠强撑住泪意的双眼有些红,带着被羞辱的目光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回去下军法,然后立刻滚。”詹遇宸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是他很快就隐藏了下来,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那股莫名的压迫力让所有的人都不禁怔住。 任泠泠动了一下,那仿佛是一个契机,那些男人全部都松了手,大气都不敢喘地滚回了宿舍。 詹遇宸就站在原地,看着任泠泠艰难地爬起来,手甚至还在颤抖着勾起离自己不远处的内裤,但是下一秒那条雪白的布料就被詹遇宸用鞋子踩住,任泠泠一愣,转身就把手伸向裤子。 下一秒下巴就被擒住抬了起来,詹遇宸低哑的带着笑意的嗓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 “你可以不出来,”任泠泠的嘴唇被她咬地红艳艳的,配着那霜一般的脸色,带着强烈的视觉冲击感,“我没求你救我。” “这样啊……” 詹遇宸低笑。 38、她的记忆 下一秒,他猛地把任泠泠压在地上,那迅猛的身手,快得连一向敏锐的任泠泠也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瞪大眼睛被他压着两条胳膊两条腿按在地上,□□在外的肌肤触碰到地面和碎石,带来一阵细碎的疼痛。 那一瞬间,任泠泠是怕的,眼前的詹遇宸一个人带来的压迫感竟然比刚才的几个大男人加在一起还要恐怖,让她僵住身子,任他的唇,膜拜自己胸前的每一处,然后逐渐向下,深入,刺探…… 任泠泠死死压抑到口的□,她知道这是他一贯的恶趣味,想要看一个女人在他身下服输。 “不吃白不吃,既然你说让我不必救你,那么……你不介意的吧?” 詹遇宸架住她的两条腿在自己的肩膀上,粗重的喘息,喑哑的低声言语。 下一秒,詹遇宸用左手捂住了任泠泠的嘴,右手紧紧地掐住她仿佛快要融化似的腰,猛地挺进,毫不怜惜地占有。 任泠泠疼的连腰都强烈地弓了起来,到嘴的痛呼被迫全部咽了回去,她流泪,疼的不可自抑,只能反口咬住嘴边的手掌,仿佛发泄。 詹遇宸似乎感觉不到,眼前的身体那般美,身段高挑丰腴,在月光的洒落下美好地像是詹遇宸一直不曾拥有过的东西。那雪白和那正绞住自己的地方让詹遇宸的双眼通红,他再不顾忌,放任自己在她的身体里横行无忌地动,一波波的快感传来,她被做到晕厥,他餍足地抽出来,释放在她的腿窝处。 那一个晚上任泠泠是怎样被送回去的,任泠泠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终是逃不过这个桎梏。 逃不过想要被那样疼爱,逃不过已经无法伪装自己不在乎的心。 那一夜,让詹遇宸疯狂地迷恋上了她的身子,每一次,他们在部队外面颠鸾倒凤,巫山云雨,她借着他强劲的臂弯,一次次地问他:“你爱我吗?爱吗?” 詹遇宸紧紧地抱着她,粗喘着气,回答:“爱。” 或许,他不会再找到一个人让他这么着迷。 对于詹遇宸和任泠泠的事情,每次回家,苏倩都会感觉到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不同的,那之间是她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她渐渐消沉,终于,在一次詹遇宸放假和任泠泠回来的时候,苏倩一脚把詹遇宸踹下地,火辣的作风依旧如往常一样,但是那双眼的泪光,却毫不犹豫地背叛她:“要是喜欢,就对泠泠姐好一点!你把我当做什么?我没你想象地那么脆弱!没你詹遇宸,我苏倩依旧能活得很好!” 詹遇宸捂着肚子站起来,苦笑着锤了苏倩一拳:“说就说,动什么手?爷儿都快被你废了。” 苏倩作势又踢他一脚,被他躲了开去,随即她快速跑开,到了一定的距离后,苏倩深吸一口气,向着詹遇宸大叫道:“太子哥,我要和你分手!” 詹遇宸笑着,带着苏倩最爱的那抹笑,轻轻点头。 苏倩当时心想,当年詹遇宸调侃她的名字——空使风头卷絮,为他飘荡花城,说的到底是哪个他? 那个他,终究还是永远无法说出口了。 有的男人,爱上了是你的不应该,因为明知道的,他只是永远不够爱一个人,但是失去的永远都是女人而不是他。 任泠泠一直站在詹遇宸的身后,见状,敛眸,掩去了眸中的庆幸。 庆幸自己是如今被他看着的那一个。 或许习惯了存在于黑暗的人,都会向往一些特别干净的东西,就像太阳花永远带着向阳性一般,詹遇宸对任泠泠的态度也从之后渐渐变得不太一样。 或许有许多人都会嗤之以鼻。因为在本家,任泠泠的身份虽然不算上等,却也算得上中上,她杀人是在十七岁,正值一个女人花一般的年纪,用的却是她最拿手的□□,那人的死状让人毛骨悚然。 对方是一位屡屡截断詹家军火生意的北美军火商人,接到任务的那一天,任泠泠没有多说一个字,抿紧了唇就拿着自己的工具出去了。而让所有人震惊的是,一个月后,她平安归来,带回了一身明显被施虐过的吻痕和捆绑的痕迹,还有那名军火商人的人头。 众人哗然,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站在本家大厅上站得笔直却依然纤弱的女子,她脸上的冷厉和傲然,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再看她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痕迹。 在黑道,男人有男人的手段,女人也有女人做事的方法。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至于如何征服,总括也只是四个字——手段和身体。 有的女人,巧笑玲珑地游走大人物间,不玩身体亦不玩感情,那靠的是手段;也有的女人,用蛇一般的姿色困住想要的男人,她们习惯了在床上谈生意,也的确是无往不利,那靠的是身体。 但是聪明的女人,却是像任泠泠一样的,在床上谈生意,在男人的身上耍手段。 那一次任泠泠不仅带来了一条高贵的血淋淋的生命,还带来了那方家族百分之五十的军火交易权,成功的理由,不言而喻。 但只有詹遇宸知道,她是干净的。 那是一种被浸透在肮脏鲜血中的干净。 在破了她的处子之身的那一个晚上,她被羞辱的愤怒的目光,还有颓丧的双眸,让詹遇宸知道了她原来一直都在维护着什么。 那是她的底线,如非危急关头,她誓死都要保住的,那是一个身为女人的尊严。 “如果那个时候你被那个老家伙碰了,你要怎么做?” 一次在欢爱后,詹遇宸没有像平常一样退开,他撩起她汗湿的短发,邪肆地笑,声音喑哑。 任泠泠很快回过一口气,她懒洋洋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床边的小灯上,久久没有出声。 詹遇宸也不急,那埋首在她身体里的某物悄然苏醒,他也不客气,慢悠悠地动,似乎在等她回答。 “……那么我会毁了他,然后毁了自己。” 她渐渐动情,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温度。 詹遇宸笑了,一个轻而柔的吻印上了她的额头。 “好女孩。” 他这样称赞道。 这才是应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对他人冷血无情,对自己也十分残忍。他明白,若是在第一次的时候她就失了身,她便不会是如今的任泠泠,她会变成一朵危险的罂粟,毫不吝啬地用自己的身体和头脑变得战无不胜,而并非像现在这样,用只有他碰过的身体,与他紧紧纠缠。 他和她,原来那么相似,相似到以前他总对她恶语相向,那时候想来,这无非是因为遇到同类而产生的本能的排斥罢了。 任泠泠是个能干的女人,况且跟了詹遇宸后能力更是与日俱增,随着任务一点点地多了起来,她逐渐起早贪黑,却忽略了家里那唯一一个男人逐渐阴鸷的目光。 世界上最让人无奈的两个字就是“如果”,詹遇宸和任泠泠的相处使得两人在家族内愈加地肆无忌惮,詹遇宸也毫不避讳在当时称得上是任泠泠父亲的方乾面前和任泠泠亲热,因此最后,两人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是一日夜晚,任泠泠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却一进门,就看见了暗处沉默的方乾的身影。 任泠泠皱眉,喊了一声“爸”,这是她对他一个人的尊称。任泠泠也觉得很奇怪,这个时候方乾不应该在家,夜晚是家族内高级干部的办事时间,方乾作为狙击手夜晚都跟着大队出动,所以平常任泠泠能够见到他也只能是在早上或者下午。 她走近,才惊觉他竟带着一身寒气,那布满阴霾的双眼,沉着而犀利地盯在她的身上,出于本能,任泠泠的脚几不可闻地后退半步,却正是那半步,彻底地激怒了已经蓄势待发的方乾。 方乾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欺身向上,任泠泠虽然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但是在经验丰富,杀人无数的方乾面前几乎是毫无胜算。 砰! 方乾抓住任泠泠的头发把她的头残忍地按在墙壁上,右腿抬起用膝盖骨紧紧地压着任泠泠后腰最脆弱的脊椎骨上,双眸渐生血光。 而任泠泠,一下子被抓住了两个死穴,一下子就有些慌了,更何况她敏感地能感觉到身后的气息愈加粗重,不一会儿,有濡湿的舌头舔过她耳朵下面的嫩肉,任泠泠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喊了起来:“爸!” 她的声音,是抖得。 身体僵地笔直。 方乾顿住,眯起了那双充满杀气的眼:“那小子就那么好?” 任泠泠瞪大双眼。 因为她听见了那让她耳朵发麻的解皮带的声音。 詹家的人,全身上下都能是杀人的利器,皮带也不例外。那些特制的小工具,让人封喉见血的沙针因为摩挲而触碰到别的银器的声音嗖嗖地在黑夜中响起,让任泠泠恐惧地一脸雪白。 “我受够了,我不该忌讳那么多的……”方乾的声音,幽幽地,却又异常狠辣的声音,醇厚地一字一字地说,犹如魔鬼,一下子攥住了她所有的听觉,让她愈加地绝望,“你本来就是我的,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才让你忘记了,你……只能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 方乾忽然猛地发力,任泠泠趁机往后一甩手,那飞出去的银针却尽数落在了墙壁上,方乾一手箍着她,把她提进房,途中任泠泠试图反抗,却被他渐渐地勒地仿佛要绝了气。 “你的一身功夫都是我教你的,忘了吗?”方乾的眸中涌现出可怕的欲望,他用皮带把任泠泠的手绑在一起然后拴在床头柱子上,腰身一沉,便压制了她的两条腿,手微动,不消片刻,任泠泠身上的吃饭家伙就都被方乾搜了出来,“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要家,我给你;你要一个爸爸,我给你;你要詹家的地位,我给你,但是泠泠……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呢?” 说话间,那属于一个杀人无数的男人的眼神一下子便锋利了起来:“那个男人给了你什么?嗯?” 任泠泠感觉到胸前一凉,她本来就穿的单薄,如今方乾的手附在上面,只是微微用力,胸前便再无可挡。有什么湿滑的东西被涂抹在她的各个敏感部位,任泠泠终于受不住,睁开了双眼,可是哪怕那里面藏着多少惊恐和绝望,她依然美丽洁净地犹如从未被玷污过,“爸……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我会恨你,我会恨你……” 她呼吸急促,感觉眼前似乎被蒙了一层什么,气息急喘之间,她的脸愈加酡红,那是动情的征兆。 “为什么……” 丧失理智前,她低喃。 为什么爸爸会变成这样? 不是爸爸吗? 为什么? 方乾冷眼看着底下开始不安扭动的躯体。 手,探进她穿着的紧身短裤里,果真摸到一手的湿润。 掏出来一看,那透明的液体之间混合着一丝白色,那是詹遇宸留下的痕迹。他眸中顿显杀意,再不怜惜,伸手把短裤扒到两条长腿的膝盖处,腰身一沉,重重地进入了她! 那一下让任泠泠尖锐地叫了出来! 那违背伦常的恐怖触感一下子顶到了她肚子最深入,像是某种再也擦不掉的罪证,被身上这个自己一直尊敬爱戴地喊着“爸爸”的男人深而重地嵌进了自己的生命里。 一股恶心的感觉让任泠泠直起身子偏过来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雪白的身子也因此扭动,方乾眼眸一深,里面闪过几分虐杀的痛意,他伸手把还在干呕的她送到自己怀里,一手霸道地扣住她的肩,强迫她尽力迎合。 “叫我!” 他皱眉,大力冲撞。 “爸!爸......不要!不要!”任泠泠已经崩溃了,听见了他低沉喑哑的声音,只觉得绝望,只能按照本能尖叫出声,“求求你!爸!” 方乾皱眉,感觉到她愈加紧致的内里,腰部重重地往下一沉,她脸色更加苍白,透着一股心如死灰的灰败。 “爸疼你……泠泠……你是爸爸的,你是爸爸的,”方乾吻住她的唇,下一秒,任泠泠仿佛回过神来,然后重重地,犹如困兽一般咬了下去,他吃痛,但是并没有放开,一手擒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接受他的吻,“我会好好爱你,泠泠……” 任泠泠就这样被方乾关着,方乾对上面请了假,请假的那一天,詹行和方若在一起,看着方乾递上的两份申请书,都沉默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泠泠谈谈。”方若很久之后开口。 “哦?”方乾淡淡道,“我觉得最近还是关心下太子比较好。” 詹遇宸那时候正在进行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当时能派出人帮忙的,只有方乾底下一个支队。 因此到最后,詹行和方若什么都没说。 方乾就这样请了假,和任泠泠两人一起在屋子里,方乾在疯狂后就会恢复成他原本的模样,温润体贴,仿佛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他重复着,每天都亲手下厨给已经没了反应的任泠泠喂食,然后剩下来的一整天,他会发了疯似的要她,直到下一顿饭的到来。 任泠泠起初吃不下东西,方乾就拿着食物在她耳边笑着说:“你抱着希望的那个男人,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在哪里?”他直起身来,看着双目紧闭的任泠泠,“我的队伍已经去救援了,泠泠,他活还是死,全在你。” 詹遇宸是在半个月后拖着一身尚未完全痊愈的重伤回来的,这次的任务詹遇宸那一队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对于一线雇佣兵而言,可谓是死伤惨重。 回家的一个多星期,詹遇宸一直在私家医院养着,只是任泠泠没有来探望过他,起初詹遇宸心想估计她是另外有任务,但是后来一直到他快出院,都没见到她。反倒是徐清骁那段时间在北美附近晃悠,知道他大难不死就来看望他。 无意问起詹家一个部下,那个人却支吾不清,徐清骁看到詹遇宸那副模样,打了个哈欠说:“既然那么担心,去看看就是了。”他皱眉,提早了两天出院,和徐清骁一道去了方家。 任泠泠是詹遇宸的人,通常情况下只要她有行动都会有人向他报备一声,然而当初去救援他的也正是方家派的人,若是这样任泠泠不出现也有点说不过去,他寻思她是不是病了一直瞒着没告诉自己,直到有人开门,屋子里一股熟悉的味道让詹遇宸眼眸微深。 来开门的自然是方乾,但是让詹遇宸觉得刺眼的却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从方乾□□的上身暴露出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指甲划出来的痕迹,还有那一身是个男人就能闻出来的性事之后的味道。 方家除了任泠泠外就没别的女人,而且方乾近几年也没试过玩女人玩到自己家里,作为杀手,随意把有手有脚的东西带回家是十分危险的,那么方乾身上的这些痕迹…… 詹遇宸的脑海里倏地涌起一个不妙的猜想,随即双眸中,顿生杀气! 徐清骁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眯起眼睛看着詹遇宸紧绷着身体,也大概能猜到什么。 “方叔,我找泠泠。” 詹遇宸的手掌,以一种恐怖的偾张的力度保持着没有捏成拳头,此刻詹遇宸的话充满了势不可挡的气势,足以让每一个人都为之丧胆。 但是方乾不是那“每一个人”。 方乾环顾了一下面前的两个年轻的男人,眯起了一双总是透着睿智的眼:“泠泠睡着了,有什么事我会转告她。” 那种语气,并非是一个父亲说着女儿,而完全是男人对自己女人的独特的占有欲。 徐清骁率先走出来,他知道以詹遇宸的身份和这个男人硬碰硬是一件十分不理智的事情,所以他侧身挡在了方乾的身前,被严密训练操练出来的男人的体魄让徐清骁身上军人的气质毕现。他看也没有看向身后,一双鹰眸戒备地看着方乾,沉声道:“遇宸,你进去!” 詹遇宸深深地呼吸,才抑制住自己想要从腰间掏出□□把这个男人崩掉的冲动。咬牙,詹遇宸敏捷地窜进门,方乾见状身形一闪,但徐清骁比他更快,欺身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方乾笑了。 笑得诡异。 徐清骁眉角一跳,暗叫不妙,从房间里就传出了一声熟悉的尖叫! “啊——” 房间内,相互对立的两个人,男人错愕而愤怒地看着床上正在尖叫的女人,双眸燃起层层火光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刺穿,肌肉紧紧绷住,就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而那个正扒着自己的头发妄图退后的女人,见到了眼前的男人仿佛就像是见到了魔鬼一样,绝望而凄厉地嘶叫着,还试图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却伤痕累累的胴体上。 随之而来的徐清骁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任泠泠此刻完全像是一个疯子,指甲死死地挠着自己的脸,那般惊恐,那般绝望。 詹遇宸的眸底染上几分痛意。 他大步大步地走上去,完全不顾任泠泠越来越大声地尖叫,然后——扯起薄被一把盖在她的身上,用力地抱住了她。 她挣扎,手掌像是小兽一般拼命撕扯他的脸,他的手,双腿用力地蹬着,别碰到伤口,疼的詹遇宸一咬牙,伸出双手把怀中的人儿一下子完全抱进自己的怀里,下颔绷紧,露出犀利的脸部线条,让徐清骁清楚地看见了詹遇宸眼中疯狂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方乾! “泠泠!我是遇宸!”詹遇宸深吸一口气,冰冷地夹带着浓浓麝香味的空气吸进肺腑,让他的心头一阵钝痛,“冷静点!看清楚我是谁!” 这还是那个理智、高傲不可一世的女人吗? 还是那个会说“我会毁了他,然后毁了自己”的女人吗? 仿佛是感觉到了詹遇宸话语中的痛意,任泠泠一下子僵住。 然后,她慢慢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有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那上面残留的指甲挠过的痕迹又深又长地留在她过分漂亮的脸上,此刻显得有些可怖:“我脏了……”她忽的大声哭了起来,绝望地,失了理智一般,“我脏了!我被弄脏了……我不干净了……” 那是她努力地想要维护的世界,却被她最信任的人摧毁了,用了三天的时间,从身体到灵魂,一点一点地玷污,一点点撕裂,把她的心都捏碎了! 随即走到门口的方乾,双眸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却在下一秒变成了阴狠。 詹遇宸敏锐地侧过头,看着方乾的眼神分明已经染上了暴怒:“你这个……畜生!” “太子,你言重了,”方乾的眸,从任泠泠的身上转移到詹遇宸身上,目光冷静,声音低沉,“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我和泠泠从来都没有血缘关系,之前一直不碰她,是因为她还太小,我舍不得。” 话及此,方乾冷笑,终于是露出了他隐忍许久的讥讽:“但是我不碰,不代表我不要,太子,你也长大了,是个男人了,应该知道詹家的男人只要想,就没有不敢要的,你不也是这样么?至于泠泠和你之间的事情,我就当是当家的把我留下的报答,但是从今以后……”方乾无视了詹遇宸那逐渐握紧的拳头,声音渐沉,却透露着某种威胁,“泠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说情,都没用。” 方乾的意思很明白,他谁也不怕,哪怕是当时的当家詹行。 詹遇宸紧紧捏住拳头。 怀中的女人还在颤抖着,他知道,她如今是毁了的,她毁不了那个男人,所以只能毁了自己。 詹遇宸愤怒,却更多是因为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方乾对任泠泠那已经变态的爱。他虽然年轻,但是对于家族的利害关系却是清楚得很,但是此时此刻,詹遇宸知道,他必须要和这个男人好好打一场,不计后果,只论输赢! 那是男人的弑杀本能,或许从一开始詹遇宸就知道自己会和这个男人来一场,纵然没有任泠泠,这一仗也是避不了的! “泠泠,如果我杀了他,你会不会高兴一点?”詹遇宸埋首在任泠泠的耳边,轻声道。 任泠泠浑身一抖,随即咬牙扑进詹遇宸的怀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詹遇宸放开了她,随即一把扯断了自己胸前所有的纽扣,慢慢站起来,那一刻,他的气场蓦地改变了,那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狠戾和杀气!只见他开始离开床边,手,亦没有忘记把袖子高高卷起,他的目光如鹰,一下子锁在了方乾的身上:“清骁,你让开。” 方乾冷笑一声,再没说话,猛地欺身上前。 他要杀了他!这个男人,这个夺走了自己最珍贵东西的男人,明明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却占有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若是杀了他能让她就此断了心思,也是好的。方乾这样想着,动作便愈发狠毒了起来,他虽然是狙击手,但是当年却是在陆特退下来的,身手虽比不上詹遇宸的敏捷迅疾,却带着詹遇宸所没有的犀利毒辣! 两人扭打在一起,却已然不是单纯的较量,而是想要取人性命的交锋! 任泠泠的目光发抖,她双目空洞,越过徐清骁宽阔的背,看着正在试图撕裂对方的两人,双手猛地捂住了嘴唇,方乾专门进攻着詹遇宸受伤的地方,让詹遇宸渐渐应对吃力,终于就在詹遇宸露出一丝空隙的时候,方乾猛地朝着詹遇宸的胸口就是一脚,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抹迅捷的身影冲了上来,徐清骁吓了一大跳,想要阻挡也已经来不及,任泠泠一下子冲到了詹遇宸的面前。 詹遇宸大骇,以这一脚的力度来说,对于此刻脆弱的任泠泠几乎是致命的。詹遇宸想也不想地一手伸出去护着她,身形一甩,却躲不过那犀利刁钻的一脚,两人顿时狠狠被摔到墙壁上,却在同时,任泠泠一口脓血喷了出来。 方乾目光蓦地紧缩。 那抹血色就这样深深地蔓延进他的眼底,仿佛……一辈子都不能褪去。 徐颜夕猛地扎在詹遇宸的怀里。 詹遇宸微愣,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艰难地扯起一抹微笑:“怎么了?吓坏了?” 徐颜夕没有动。 詹遇宸把下巴,搁在她的发上,双眸有些放空。半响,他细声问道:“怕了吗?” 徐颜夕嘴唇微动,最终什么都没说,缓缓摇头。 有泪,在她眼眶里痛苦地挣扎,最后被她死死压了回去。 她知道,他说的怕里,有着太多的东西。 是怕眼前这个男人凶狠而暴戾的本性、还是那存在于他身边的危险,亦或者……是怕她最终变成第二个任泠泠? “泠泠姐现在还在医院里,太子哥,”苏倩默默地偏头看向詹遇宸,“你该去看看她的。” 詹遇宸离开北美也已经很长时间了,更何况最近任泠泠似乎频繁有脑电波起伏现象,作为如今任泠泠曾经最亲密的人,詹遇宸就该去看望。 不知不觉中,竟所有人都把任泠泠当成了詹遇宸的责任。 詹遇宸侧头,看见了苏倩眼底逐渐腾升的雾气,不由低叹一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小倩。” 看着詹遇宸的笑,苏倩猛地转过身去,不过那一下,脸上便湿了。 夜晚,徐颜夕远远地看着面前宽敞无边的星空,默默失神。 心口的酸疼让她疲惫地皱起眉,她怎么就没想到,她爱着的男人,原来心中却一直有所牵挂,而她,傻愣愣地只会向前冲,向他靠拢,却想不到自己一直没能走进他的心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那个位置早已有人在。 想起今天下午她送苏倩离开前苏倩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徐颜夕竟然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离开他吧,”苏倩的眸中透着几分悲悯,“他不能属于你,你也得不到他。” 徐颜夕默默抬起头,见到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那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无力与悲伤。 那于她而言,是震撼的,所以一时之间,徐颜夕竟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因为,他是太子啊,他是所有人的太子,但是,却不能是你一个人的。”苏倩转过身,看着眼前渐渐散落的晚霞,她的背影面对着徐颜夕,透着一股难以释然的思慕和悲伤,“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泠泠姐才甘愿自己离开他的吗?我输给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我的骄傲,我的骄傲不容许自己只当那弱水三千里的任意一个。” “弱水三千,唯取一瓢饮……好难啊……” 耳边,苏倩的叹息仿佛还在萦绕着。 徐颜夕蓦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看见了那正伏在自己上方的詹遇宸。 詹遇宸用手抚上她的脸颊,小女人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惹得他的心头一暖,禁不住俯身去把她轻轻吻住:“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他低沉的嗓音贴着皮肤传来,胸口因为紧贴传递着笑的震动,詹遇宸明白,今天这么突然地让她知道任泠泠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动容,不可能会有所不安,但是刚才在高处,看着她从眉宇间散发的沉重忧伤时,他竟也心疼了。 “小夕,我从没有骗过你,任泠泠的事,我知道你一定有一天会知道的,所以我不会瞒着你,但那是我的过去,”詹遇宸把高大的身子挤进小小的躺椅上,双手一拨,就把徐颜夕放在自己的身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的长发。小丫头的发很柔软,即便被烫过也能看出保养得当,抚在手心的时候会有淡淡的瘙痒感掠过,让詹遇宸莫名地心安,“我欠她的,我一定会还,虽然如今她还没醒过来,但是她不能这样一辈子下去。她是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不会允许自己一直窝囊地逃避,所以我要帮她。” “你还喜欢她吗?”徐颜夕忽然问。 詹遇宸微愣,目光落在她小小的后脑勺上。 她用后脑背对着自己,詹遇宸看不见她此刻是用什么表情和自己说话。 “丫头,吃醋了?”詹遇宸坐直身子,强迫她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淡笑着的脸,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去,直到发现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愿和悲伤,才用手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胡思乱想什么?她是她,永远都只能是过去,我虽然很混,但是从来不轻易吃回头草。” 徐颜夕吃痛地伸手揉了揉额头,詹遇宸见她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低咒一声,按下她的小手附上自己的大掌给她揉着,看着她舒服地眯起双眼,像是猫一样乖巧,心中便不免起了几分戏谑的心情:“现在的草那么嫩,我也不舍得回头……怎么吃都吃不腻……” 话音刚落,他猛地欺身上前,徐颜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压在躺椅上。她仰躺着,愣愣地看着詹遇宸逆光对着自己的面容,那俊美无暇的脸庞顿生一种魅惑的邪气,高大健壮的身体裹挟着男人的味道扑面而来,詹遇宸提起她的手指,用自己把五根手指疏通开,然后舌尖一一舔过,最后含住。 手指顶端濡湿的触觉让徐颜夕回过神来,看着詹遇宸那明显的暗示,徐颜夕庆幸自己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不懂□□的女人,他的欲望,她看在眼底,也懂得他想要什么。 詹遇宸感觉到嘴里的小手指忽然动了,起初以为她是要抽出来,却想不到小丫头媚笑着把指节微微侧了侧,性感而暗示地逗弄着詹遇宸的舌,这下子詹遇宸的眼一下子便灼热了起来,呼吸一重,他轻咬了她的手指一口,舌尖往下,滑过敏感的手心,最后停在虎口处一把咬住她稚嫩的皮肤:“你这只妖精!” 愤恨撕扯间,他沉□子,把自己完全地送进去。 这一夜,她配合地完美无痕,让詹遇宸几乎发狂。 最后一次他看见她无力地发出猫一样媚的哼哼声,心底更是一团火气,想不到身下这个小妖精竟然也能让自己那么“火”,完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打打闹闹的小姑娘了。 “真是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去!”因为最后没有得到完全满足的某人欲求不满地拱着她,她最后关头又磨又哄得不让他在里面,他挣扎了许久还是随了她。 他想要疼着这个女人,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她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可以疼她,护她,而且他们还年轻,这种事情并不着急。 伸长双手,詹遇宸拿起床头摆放了一整晚的首饰盒,打开,里面安静地摆放着一颗玫红色的宝石,在水银色的长链中,精致的蛋壳状雕工银线把玫红呵护起来,恍若初生的婴儿。 徐颜夕感觉到脖间一凉,困难地睁开眼,却为眼前的一抹璀璨而夺走了心神。 “这是我祖母当年留给我妈的嫁妆,在我母家的家族,这条项链的名字叫‘MyBelief’,而在我们詹家,这条项链有另外一个代名词——承诺。” 徐颜夕的心,不受控制地抖了。 她愣愣地,任凭泪水逐渐涌出,然后她感觉到有一个濡湿的吻落在自己的手心上。“小夕,除非死,否则不要把项链取下来……” 那是他的信任和感情,如今,他只愿交托给她。 他詹遇宸如今有这个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什么家世,什么顾忌,他通通都可以不在意,他已经谨慎了那么多年,也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再大的风雨都不可能一下子把他撂倒。若是命中注定他要有一个意外,那么或许,她徐颜夕就是他人生中最是逃脱不了的那个“失控”。 幽暗的房间内,秦易高大的身影坐在办公台上,他身后站着的助理犹如冰雕,在房间里静静地站着,没有出声惊扰。 直到秦易合上了一本全法语版的读物,他才揉着额头,沉静片刻,最后开口:“开始吧。” 助理回了一声,然后离开了房间。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秦易望着外面灰霾的天空,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 筹备了那么久,终于是要出手了,对于这半壁天下,他是志在必得!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无论是谁。 第二天詹遇宸问徐颜夕要不要去看看任泠泠时,徐颜夕拒绝了。 詹遇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爱怜地摸了摸徐颜夕的头发,笑着道:“一个人别胡思乱想。” 徐颜夕眼色复杂地看着他,随即点头。 但徐颜夕似乎忘了,这里不是中国,在北美,特别是在詹家的地盘上,还存在太多的不稳定因素,当你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就会有人偏不如你所愿,所以当徐颜夕看到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面前的方乾时,几乎是立刻就皱起了眉。 在知道方乾曾经这样对待一个敬他爱他的女人,还和宸哥哥之间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以后,徐颜夕下意识地对这个男人保持了戒备。 看着徐颜夕弓起的紧绷的身子,方乾的眸里闪过一丝嘲讽,也是,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愿意,徐颜夕就算再大的挣扎也是徒劳。 但是他很快就把眼里的嘲讽藏了下去:“我是受人之托而来,请徐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徐颜夕蹙眉,托?奉谁的托? 但是方乾分明不想多解释什么,只是微微侧过身,让出门口,强硬的态度不容人拒绝。 徐颜夕也能猜到,如今这詹家他一定是有所安排的,不然以宸哥哥对他的态度,不会那么容易地允许他走进这里,徐颜夕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允许她拒绝。 所以当徐颜夕抿唇跟着方乾走出詹家大院,在众人漠视的目光中上车离开,徐颜夕也只是用手掌抚摸着已经有些温热的手机壳,并没有多做什么。 “进去吧。” 医院监控室门口,方乾略略低叹一口气,被徐颜夕敏锐地察觉到,却不等她回头看清方乾的表情,方乾已经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打开了监控室的门。 徐颜夕走进去,看着方乾对房间内的几个男人点点头,随即他们都退了出去,方乾在转椅上坐了下来,手指微动,就调出了一个监控器的画面,示意徐颜夕上前一步看清楚。 徐颜夕心底有些不安。 但她还是在方乾玩味的目光中上前一步。 可是只一眼,心底就像是被狠狠攥住了一样! 画面中的高级病房内,詹遇宸正坐在一个女人的床边,女人正躺着似乎陷入了昏睡,而詹遇宸偏头向身边的白袍男人说话,画面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那个,就是任泠泠。 几乎是第一眼见到那张模糊的脸,徐颜夕就能猜出来。 单凭监控,看不清楚女子的面容,但那抹苍白还是透过显示器深深地显现在他们两人的眼底。 只见詹遇宸说着话的空当,有护士来给床上的任泠泠换营养剂,早听说任泠泠如今陷入深度昏迷只凭借着最高等的营养剂维持性命,只是在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让徐颜夕的心揪了起来。她看着詹遇宸中断了和身边的医生的对话,站起身伸出手去仔细地托起了那只纤细的手腕,等护士清理干净之后用手拂开任泠泠头上的乱发,那样的温柔,他竟不知不觉中显现出来。 不想和他一起去,就是害怕会看到类似于这样的一幕,让她轻易不知所措。 徐颜夕后退一步,这时方乾才开口:“徐小姐,我明白你对太子的心思,也觉得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是……”方乾的目光,紧锁着画面中少女的苍白脸颊,双目仿佛带着别样的黯淡,“有的东西轻易碰不得,太子就是,难道你没发现,他对泠泠和对其他人的不同吗?” 方乾见徐颜夕不说话,便恢复了画面,刹那屏幕上又出现了许多房间整齐的监控窗口,再也寻不到刚才那刺眼的一幕幕:“这么多年了,太子一直没有放弃让泠泠醒过来,而且……徐小姐,关于太子回国前你在C市的生活,我想你一定不想让太子知道具体详细。” 说罢,徐颜夕倏地抬起头,双目愤怒地瞪着他! 身体却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你什么意思?”咬着牙,徐颜夕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里的悲悯,觉得十分刺眼,双目刺痛,却强忍住不移开视线,因为那样就仿佛自己会输了一样。 “难道徐小姐还要我提醒你,在C市那几个月关于你的变化吗?”方乾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容颜,恍惚中想起了几年前他难得疯狂的几个夜晚,那个女子也是如此苍白着脸任凭他野兽似的夺取,倏地他侧过脸去,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愈加冷厉,咄咄逼人,“太子知道吗?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好奇,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怎么会是如今这副美丽妖娆的模样?这样的事我只动手一查就能知道全部,更何况是太子?” 徐颜夕咬着下唇。 她无法辩驳! 最害怕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明知道不能去做但却义无反顾,方先生,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懂?”徐颜夕深吸一口气,双眸顿时犀利地射向一旁坐着的方乾,她本来就是盛极的容颜,身上又带着军旅家庭所独有的英姿勃发之气,竟让方乾因此而蹙起眉,“宸哥哥信我,那就够了,你们说的,都不能作数。任泠泠怎样,宸哥哥来看望她又怎样?他说一切都过去了那么我就信他,只信他。” “而你,”徐颜夕双眸犀利地看向已经恢复了一脸淡漠的方乾,这才深觉这个男人隐藏心思的本领真是高地可怕,“虽然不我了解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要是想做些什么,我徐颜夕悉数奉陪。” 徐颜夕转身,大步离开,言辞不卑不亢,精准犀利。 是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默默哭泣的少女了,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太多,在他不在的世界里,她逼着自己一再地坚强,就是为了这么一天,自己能够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不被打倒。 她明白在深爱任泠泠的方乾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意为之,只是不管他意图如何,只要她不放手,詹遇宸亦不放,那么任何人都别想来使他们分开。 方乾坐在房间内,偶尔脑海里响过刚才的女人倔着性子的话,不由低笑。 这时门口打开,一个男人慢步走了进来,方乾抬头,给他和自己来了一根烟,张唇含住,任由尼古丁深入肺腑。 “难怪是你看中的人。”方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男人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刚才在转角处看到的徐颜夕离去的身影,嘴里熟悉地咀嚼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名字,半响低笑。 “是啊,”男人似是感慨,随即扔给方乾一包东西,方乾也没问里面是什么,默契地收好。 “她能醒吗?”方乾在男人临走之前问。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所以就连回答也几乎是关上门的那一刻才传出来的:“如你所愿。” 方乾缓缓握紧拳头。 那么多年了,他以为无欲无求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才又起波澜。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张脸。 但是却又不能不让她醒来。 如果她能一辈子都是自己的,方乾宁愿她永世不醒,但是她不愿意,宁愿死也要离开,宁愿死,都只愿意在那个男人的怀抱里死去。 都说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方乾觉得自己就是这句话最真实的写照。 也罢,他哪次不是顺着她的? 所以他会替她得到詹遇宸,哪怕……那是用他一片心死来换。 纪若白把调查的结果交给郑凛叙后,看着后者挑起眉,纪若白才道:“有内鬼。” “怎么说?” 郑凛叙最近大力铺张自己的订婚礼,外界传言他被文浣浣迷得团团转,却怎想在背后郑凛叙已经派了人调查最近组内频频发生的异常事件。 纪若白被派出调查已经一个多月了,针对之前乃至当初詹遇宸还在美国时发生的军火消息泄露的事,都在一个月后被纪若白放在了郑凛叙的桌面上。或许是郑凛叙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在听到纪若白这么说时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秦易最近出手地太不寻常,频频压制住了首都那群老家伙的势头,而且在西北部也查出了大量的流动资金流入。”关于秦易身后的那潭水,郑氏不轻易去查,但是却想不到这样一查竟然能发现那么多有趣的东西,“看来我们之前都太小看秦易了,这招声东击西打得真是好,直接越过我们就搞到那些穷乡僻壤去了,看来最近小量却大规模石油垄断和天然气输出口堵截大概都是他的手笔。” 纪若白这么一说,几乎是瞬间就能让郑凛叙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最近中国市场上频频出现小规模的石油收购事件,数量不大,却胜在多,两个月前郑凛叙发现了这个细节即刻便找了人来跟进,看来是早就猜到局面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郑凛叙心底终究是明白秦易的底细的,当年他和薛皇玄主黑,分别在北美、加拿大、意大利雷厉风行地打拼出属于自己的天下,而秦易那时悄无声息侵略他的地盘,吞食他的后方,被老二和老三来了一出借刀杀人,借以当时几股有力的势力把秦易的势力赶出了加拿大,直接退回中国东南部扎根。短短几年之间,他竟然把“易林”扶持起来,成为在白道上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 对于这样的男人,郑凛叙相信他们若是朋友,绝对会是一对难得的伙伴,但若是相反,那势必会是他的一大劲敌。 春风吹过的残草拥有顽强的生命里,而且不同的是还能带着滔天的恨意,郑凛叙揉揉额头,脑海里却已经思索过千条万条线路,最终迅速做出决断:“石油化工企业的收购继续跟进,把股份权严格控制到百分之六十;天然管道的监视也继续,另外……派出十名暗士打探好秦易的动静,下面的暗码重新更替,一切交易如常进行。那个奸细藏不了多久,秦易是个能忍的,但他既然已经动手,很快就不会怕我们知道,我们等着就行了。” “介意我耍一下手段吗?” 纪若白也不多废话,收拾好了东西,一身黑衣黑裤显得他的俊庞冷峻无比。 郑凛叙也大概能猜到他要做什么,便点点头:“确保交易正常进行就好,其他的人任由你调配。” “你这是打算撒手不管了?” 纪若白临走之前忍不住勾起嘴角。 只见郑凛叙扯了扯领带,看着身后一大片落地窗后的阳光,微微眯起眼:“有你们就行了,再说,这个时候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看着自家大哥似笑非笑,就知道他此刻又在想着那个又不知道去哪里疯的大嫂,纪若白十分不屑这种美人乡英雄冢,当即不再多说,走了出去。 纪若白也是说做就做的人,而且他做事胜在冷面无心,着力点犀利,他只一个电话,詹遇宸和萧桓就开始快速布置了起来,这几天詹遇宸也变得更忙了。 难得的一个周末,美国大街上人山人海,热的不行,詹遇宸便早早结束了工作准备赶回詹家。 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害的他都不能好好抱抱她,家里白白住了这么一个佳人,想想就让詹遇宸的心痒痒的,而那些他本想去调查的事,如今看来是已经有了眉目的事情,便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可惜刚收拾完东西,姚豫那家伙就来了电话,詹遇宸无奈地看看表,时间还很充裕,便索性答应了就开车赶过去。 主要是当时借了姚豫的人手,就算是兄弟,人用完了也不说一声毕竟不厚道,詹遇宸暗骂这个姚豫平常不找的时候就扎在女人堆里怎么找也找不到,不想见他了还他妈欠操地在他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这一去,一直拖到下午四五点,等詹遇宸好不容易在一群庸脂俗粉里脱身时,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回到大院的时候,詹遇宸习惯性地抬头,见到了大院他屋子里亮着的灯光,脸色变得柔和起来。半响,他打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才扬起笑脸走进去。 “宸哥哥?”徐颜夕惊喜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一向不在这个点儿回家,她正准备吃饭呢,一见詹遇宸,她便丢下手中的锅铲“蹬蹬蹬”地一下子准确无误地跳进詹遇宸的怀里。 “哎哟,重死了!”詹遇宸笑着,轻易地接过了小猫儿般的身躯,手掌不安分地捏了捏她的软腰,詹遇宸舔舔唇,一脸坏笑,“那么迫不及待啊?乖,爷儿晚上喂你。” 他眼底深色的暗示意味浓烈,徐颜夕见了,笑得如一朵花儿,绽放在他的怀里。 “让我先喂饱你吧,吃饭了没?”徐颜夕调皮地眨眨眼,刻意放媚的眼神看得詹遇宸猛吸气,顿时觉得刚才自己见的那些女人根本连屁都算不上。“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你以前都是在逗爷儿呢?我怎么不知道小丫头原来这么妖?”詹遇宸吻上了她的唇,得到徐颜夕热切的回应,良久他才离开,用薄唇轻轻辗压她的嘴角,声音已经喑哑,“对爷儿的胃口……” 徐颜夕笑骂了一句“讨厌”,蹦的从他身上跳下来,却又被他从身后拥住,她疑惑地转头,只见詹遇宸把头靠在她的左肩上,对着她的眼笑着道:“不要煮了,咱们出去约会吧。” 徐颜夕傻傻地还没有反应过来,詹遇宸就已经心情大好地拉着她往外跑。高级跑车来到唐人街繁华路段停下,詹遇宸带着徐颜夕下车的时候,徐颜夕的双眸已经染上了兴奋。 “好久没来了!”徐颜夕惊喜地看着眼前和当年变化颇大的地方,转头看向他,“还记得那时候为了来找你和哥哥,我还偷偷来过,这条街对华裔待遇很优厚,我还问过。” 见詹遇宸的脸一黑,徐颜夕自知走漏了口风,忙吐舌讨好地揽住詹遇宸的手臂。 詹遇宸用手指猛戳她的额头,一脸咬牙切齿:“我说还不给我逮到!居然一个人过来,徐叔叔知道怎么没有教训你?还有我早就想说了,家里没有钱吗?老是折腾自己,还出去打工,这要是被人占便宜了,被徐清骁知道准揍死你!” 原来她以前有事儿是他不知道的,詹遇宸想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小时候自然而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在国内的日子除却十分重要的事情,到哪儿也不忘带上她的。当然离开之后也会定期问下她最近的情况,却不知道她居然还干过这种事。美国并非绝对太平,她一个中国女孩子居然那么大胆得一个人来这里,要是被人欺负了去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不是无聊嘛?你和哥哥又不在,我就一个人过来当旅游顺便找人咯,平常大学的时候也和同学一起去找工作什么的,而且我们干地都是些女孩子家的活儿,哪有你说的那么累啊?”徐颜夕无心的一句话却听得詹遇宸皱眉,也不知为什么,一听她说自己一个人,心底就会有些闷闷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以后不准了!”詹遇宸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好一点,毕竟为了这些小事斤斤计较让他十分不自然,便强硬地拉过徐颜夕的手,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开始走,“出去当老板娘也就算了,再不济还有我呢,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多不好……” 詹遇宸嘀嘀咕咕着,丝毫不觉得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滑稽,像一个啰嗦的父亲。 徐颜夕没有说话,静静地微笑着,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 其实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就像昨天的事情一样,一向如此,关于他的事情她总是记得特别清晰,眼前这条熟悉的街道,让她回想起当年的自己,第一次一个人出国,心底惶惶的但是却也很兴奋,在大街上随意走着,希望能遇到他。 但是走了三天,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身影,那种由满心期待再落空的心情,直到如今都清晰无比。 十指相扣,心底那最后一丝的怅然也似乎能够被这样的紧密而很好地忽略。 在那一天之后詹遇宸似乎时间空了很多,偶尔去的应酬也有带着徐颜夕去,逐渐的,关于詹遇宸涉及的这个圈子也渐渐传开了詹遇宸如今已经开始收心了的消息,经过辗转传到徐颜夕的耳朵里,徐颜夕虽然不说,但是心底的那抹担忧已经越来越淡了。 詹遇宸对她的宠爱,那是骗不了人的,每当她看见在人前倨傲不羁的詹遇宸对着她百般呵护的模样,还有每晚他毫无节制地索取,她一遍遍地在他身下绽放,犹如最美最强的媚药,绑住身心交缠的两个人。 今天晚上詹遇宸有个饭局,徐颜夕在电话里应了,挂了电话,看着文浣浣给自己邮递过来的包裹,笑着拆开,里面用精美的袋子放着的一瓶瓶玻璃罐让徐颜夕的眼神不禁放柔和。 一颗颗小小闪耀的星星静静地被置放在透明静谧的盒子里,徐颜夕眯起眼睛,那五颜六色的一颗颗就让她回想起当年的她,是如何坚持在想念他之中坚持下来。 但是在徐颜夕挽着詹遇宸的手来到市中心国际大酒店的时候,徐颜夕就觉得浑身上下犹如冰壶灌顶,心头一阵紧缩,她要努力抑制自己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至于全身僵硬。 徐颜夕看着不远处正温润地微笑着朝着他们点头的男人,那熟悉的容颜让徐颜夕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当年就是在他的手中,徐颜夕度过了第一次深刻“教育”,当年陈绍把她推给他,这个男人在黑暗处温润微笑却毫不留情地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也正是那一次,她难受地在陈绍哥的车子里哭了一夜,却还仍然咬牙把自己送到他身边,当时她还记得他是怎么说的?“今晚开始,记住你已经是一个女人了。”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所以从那一晚开始,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妖娆,让自己能在男人之中全身而退,只因她知道,进了那个包厢,她不会再是被陈绍哥保护着的不知世事的小丫头,没有人会再来顾忌她的身份,因为,除了那层膜,她已经和那些女人一样。 秦易微笑着看着两人坐下,目光仿佛无意间扫过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徐颜夕,却只有他看得出来,她的笑是淡的,唇角习惯性地垂着,和那一晚陈绍把人带来的时候一样,小丫头穿着美丽的衣裳,画着精致浓妆,唯有嘴角是低垂的,笑得纸一般的苍白。 “徐小姐今晚……”秦易勾唇,无视了詹遇宸闻言蓦地降下的眸色,笑着称赞道,“美得让秦某赞叹。” 詹遇宸眼睛一眯,手却在此刻霸道地一揽徐颜夕的腰,佯装无意地低头玩弄着她的发丝:“秦总在夸奖你呢,还不谢谢秦总?” 徐颜夕抬头,撞见了詹遇宸略略有些危险的眼神,心神一乱,转过头去的时候已然巧笑嫣然:“美却不敢当,充其量是能看而已。” 詹遇宸轻笑,脸色好了许多,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软腰,詹遇宸拒绝了一旁的侍应生,亲手为徐颜夕摆好碗碟:“小丫头,秦总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秦易只浅笑不语。 他看着对面两人如小情人般的互动,再想想方乾交给自己的那些东西,不由心中嘲讽,脸上却不动声色。 之后徐颜夕基本就只低下头在吃,詹遇宸偶尔为她布菜,但是大多时间都在和秦易说着她听不懂的事情。 纪若白的这招以退为进,让詹遇宸先发制人,秦易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郑氏派出詹遇宸的目的,因为他也是另有目的,秦易的目光悄然放在詹遇宸身边的女人上。 “宸哥哥,我去下洗手间。” 终于到了不能忍受的时候,徐颜夕放下刀叉,撑起一抹笑,却不待詹遇宸说话,就已经离了桌,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了洗手间。 她虽然一直在吃,却也清晰感受到有一道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 詹遇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顿时深了下去,仿佛正渐渐酝酿起风暴。“是我的错觉吗?你和她,认识?” 詹遇宸对这方面从来都是直来直往,手上的红酒杯在詹遇宸修长的手指下微微摇晃,但是下一秒却仿佛能捏碎手中的一切一般,秦易正视着詹遇宸的目光,淡然地笑了。 43、一样心伤 徐颜夕出来的时候,秦易正慵懒地倚着过道的墙壁,头微微地侧着,纤长有力的身子伸展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让徐颜夕下意识地要退后一步。 这世界上有一种男人,无声无息地就能让人不敢靠近,哪怕他并没有施放丝毫的恶意。 徐颜夕身边自小就有着很多这样的男人,哪怕是哥哥,在普通时候就没人敢轻易靠近,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詹遇宸,他们都是一类人。 徐颜夕知道这不是一个巧合,秦易的出现就好像是故意的,在方乾找到她之后,秦易就出现了,两者在她差不多卸下心防时陡然出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不跑了?”秦易轻笑,他的声音十分醇厚低沉,和詹遇宸略带轻挑玩味的声音不一样,是一种毫无波澜的静若止水。 “你想怎么样?”捏紧拳头,徐颜夕梗着喉咙压低声音问道。 “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陈绍把你交给我,当时怎么想也没想过你会睡到詹遇宸的床上去。秦易轻易地看到在提到“陈绍”的时候徐颜夕眼里露出的恼怒,“你利用了谁?还是两个都有?” “你闭嘴,”徐颜夕瞪大眼睛,隐忍地全身绷紧,那抹盛怒让她的脸看起来红红的,美丽地像是一朵曼陀罗华,“我和陈绍哥不是那种关系!别用你那种心思来揣测我们,你没资格!” “没资格?”秦易仿佛被逗笑了,他站直身体,几步就来到徐颜夕的身前,就在徐颜夕咬牙想要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的手一伸,轻易地越过她阻挡的手臂擒住她的下巴,力道适中,强硬却又不会弄疼了她,“陈绍把你交给我调|教的时候,就注定了我有这个资格……还是,达到目的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丫头,这种习惯不好。” “闭嘴!”徐颜夕气得全身都在抖,想要挣扎,但是秦易的身躯如山般伫立在她面前,他一个跨步,徐颜夕的背狠狠接触墙面,痛得她两眼发黑,随即在她惊惧的目光中,秦易的指间,缓缓滑过徐颜夕的胸前、小腹、然后他的手指一顿,嘴角微微勾起。 “你的身体还是那么诚实,只可惜那个时候我只能碰,不能吃,不然……第一个肯定是我,不是太子,不是陈绍,谁也不是。”秦易说着,撤回五指,满意地看着徐颜夕那带着恨意与恐惧的眼神,全身的气场和刚才那个在饭桌上谈笑优雅的男人完全不同,变得危险,“虽然这具身体被调|教了那么多次,我也不屑于要,但,真的有人会不介意吗?” 如遭雷轰般,徐颜夕的目光越过秦易的身子,看着那悄无声息出现在走廊口的男人。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但是一抹绝望的苍白却慢慢浮上她的脸,占据了刚才所有的恐惧。 秦易轻笑,仿佛没有察觉到詹遇宸一般,双手缓缓攀上她的腰,俯下身去低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我很可怜你,这时候隐瞒和坦白,你都做不到吧?” 她握紧拳头,仿佛梦呓般地低语:“别再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神色一个恍惚,秦易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忽然两手同时放开,看到徐颜夕如丢了魂魄一般跌坐在地上,犹如一个破旧的洋娃娃。 收起手,秦易在男人满目的冷光中走到他面前,悄然勾起唇角,用手拍了拍詹遇宸的肩膀,却被詹遇宸侧身让了开来。秦易看着詹遇宸的眼底慢慢涌出的一丝杀意,心底嘲讽一笑,再不顾身后詹遇宸一步步走远,他离开酒店,特助低头为他脱掉外套,坐上车却没有吩咐开车,直到从车里的后视镜中看到那个男人带着寒气上车的背影,然后一个恍如丢了魂似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跟上,才命令司机开车。 其实任何一个在战场上打滚的男人都无所谓于一个女人的背叛,特别是太子这种人,玩弄过的女人十只手都数不完,自然也要求不了其他女人为他守身如玉。 但是秦易知道,徐颜夕是不一样的,那个男人在今晚看着他的眼神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秦易用手撑着头,看着车窗外那红灯绿酒的繁华慢慢离自己远去,目光放空,默默的,想着一张仿佛离自己很远的,却又天真烂漫的笑颜。 小琳,看到那个男人这样,你是不是会高兴一点? 哥不会原谅他,更不会放过他,哥只会让他下来陪你。 时间问题而已,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詹遇宸失去如今所有的一切。 徐颜夕坐在车子里,身边是一身寒气的詹遇宸。 徐颜夕咬着下唇,眼眶有点湿,她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轻了,只剩下压抑的胸膛正在起伏。 车子停下,但是两人都没有要动的感觉,徐颜夕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转身,慢慢地,在詹遇宸冰冷如刀的目光中,爬上他的膝盖。 詹遇宸不动,至始至终他的嘴角都是勾着的,但是那上面仿佛淬满了寒冰和毒液,让徐颜夕的心不住地颤抖,疼痛难忍。 她慢慢抬起头,在詹遇宸的视线中吻上他的唇,却被那上面的温度狠狠刺伤,徐颜夕颤着嘴唇继续深吻下去,逐渐地,感觉到他体温的升高,便下滑到他突起的喉结,犹如小兽一般小心翼翼地舔舐。 “不打算说吗?”詹遇宸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极冷,徐颜夕听得出来他很生气,这让她手足无措。 “难道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和他认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忽然把她扣在自己大腿上,冷冷得看着她,“这个男人是郑氏十年以来最大的对手,而且看样子你和他并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宸哥哥……” “你以前说的喜欢的那个人,是他?”詹遇宸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是花了多少力气,只是今晚看到她在秦易怀里的一幕幕,心头微紧,杀意和愤怒都一下子涌了出来,再联想一下当初她怎样也不肯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谁,今晚还一直很不对劲,心底更加深了这个想法。 可是没想到徐颜夕一下子就否认了,她眼底死死憋住眼泪,咬住下唇说:“不是。” 他闻言,心底更是生气,紧紧地捏住了她的手:“那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你和他的关系?” “宸哥哥……”她觉得心底一片紧涩,一开口就能呛出眼泪来。 只是他看着她的模样,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她的骨头被捏的咯吱作响他也不顾,忽然就咬着牙把徐颜夕从车子里拽出来,一路扯着她往屋里走。 那狠决的力道,完全没有往日半分温柔,徐颜夕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仿佛在黑夜中嘶鸣:“宸哥哥……” 她的哽咽,没有换来他丝毫停顿,一脚踹开门,詹遇宸就把徐颜夕一口吻住。不,或者那不是吻,是啃咬,仿佛发泄一般,知道疼痛让她紧紧蹙眉,他都不曾松口。 “我可以认为你和他的关系是足以让你宁愿惹我生气也要瞒着我的程度吗?”詹遇宸的眸染上几分嗜血的疯狂,但是却被他强大到变态的自制力压制住,才能忍住没有把这个女人捏碎,“小夕,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背叛和隐瞒,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用在我身上?还是你觉得我太宠着你,才能让你那么颠来覆去地耍着我玩?小夕,你把你的宸哥哥当成什么了?” 他说不上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愤怒还是伤心,他不知道。 只是刚才的一幕幕,还有她如今死死咬住嘴唇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模样让他的心……像揪起来了一样。 她知不知道她是他信任着的人?他带她来詹家,把外人无法见到的这个家族和外人无法看见的自己给她看,她对他来说越来越重要,因此他对她毫无保留,她呢? 留下和离开,她只能选一个,然而她留了下来,却有所保留。 她让别的男人碰,却丝毫不挣扎,这是不是代表他在她眼底根本就不是那个非要不可的人? 狠狠闭眼,他随手一样把徐颜夕甩到一旁的沙发上,力道不重,徐颜夕却因为站不稳跌坐在地面上,詹遇宸一脚踹翻了茶几,茶几上的东西几乎同时狠狠地摔到地面上,“哐啷哐啷”几声,徐颜夕顾不得疼痛,双眸逐渐紧缩。 散落了一地的星星撑着扇面状散开来,一颗一颗,像是堕落在了地面的流星,丧失了原本的光芒,却又和着破碎的玻璃片,闪耀着泪一般的光芒。 徐颜夕的眼角一痛,终于忍不住滑下泪来,她的脚边掉落了几颗星星,手掌按上去,那上面的每一个菱角都带着尖刺刺入她的心。 她不是这样的,不是他如今眼中的这样。 她怎么会背叛他?怎么想要隐瞒他? 她还是她,只是……不懂得如何让他爱她。 詹遇宸看到那坠落在地板的透明液体,俊庞一僵,却很快恢复过来。随即双目一冷,就见徐颜夕像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要从一堆碎片中捡回那些纸星星。暗咒一声,他本来是冷眼旁观,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把脚狠狠踩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 “你要这样来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我?”詹遇宸残忍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徐颜夕抬头看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他如今的表情。 “这都是你的……是你的……”徐颜夕猛地闭上眼,低喃出声,也不顾他能不能听见。 “你不说可以,等我把他踩到脚下的时候,自然会问到。”詹遇宸伸手把她拉起来,把她放上冰凉的桌面,面无表情地扯烂她身下唯一的布料,没有前戏,重重捣进去,残忍地扯出,那火热的烙铁一般的硬物一下一下仿佛要凿进去一般。 徐颜夕没有挣扎,她知道他正在发泄着,他只是难受了,他以为她欺骗了他,如此而已,她这样告诉自己。 他捉起她流血的手,含住伤口一点点把血舔干净,身下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等她的双手无力垂下,他伏在她身上低声说:“小夕,只是千万别让我知道你背叛我,什么都可以,只是你绝对不能背叛我。” 桌子在重重地震动着,徐颜夕在将近昏厥中感觉到他渐渐箍紧的手臂,还有那丝最后还是滑进她耳朵里的只言片语。 詹遇宸在她晕倒后慢慢停下,安静地伏在她身上平复呼吸,凝视着她的脸颊狠狠吸了一口气。 他并非想要这样,只是不这样做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办。 他很生气,所以他想要她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这时候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詹遇宸擦干净自己,套上裤子,然后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詹行,片刻后他身子一僵,低喃道:“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有点头痛欲裂的感觉,觉得这仿佛是一个多事之秋,什么事情都堆积到现在一下子爆发出来。他一手搂住她把她抱上楼,给她擦干净身子换好了一身衣服再小心翼翼放回床上去,离去前他蹲在床边看着她仿佛一夜就憔悴了的模样,伸手拨开她的发,用手掌缓缓攥住。 下楼的时候路过一地狼藉,地上的纸星星和玻璃碎片混杂到一起,他边走边找人来收拾,然后想也没想就迈出门去。 只是许多年之后他才明白,才恍然大悟,才追悔莫及,他那时的无视,还有那一脚踩上去,踩碎的不止是星星,还有一地她的真心。 徐颜夕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的苏倩才从发呆中低头,徐颜夕慢慢坐起来,不愿意直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悲悯和了然。 身上套着干爽的衣物,但是身上却还是痛的,背很痛,是他粗暴得把她压在桌子上的时候留下的伤痕,手腕也是,是那个人毫不温柔得攥住她的时候留下的,底下更痛,恍若刀割。 苏倩看着她艰难得坐起,她看得出来她连起身都艰难,却压根没有开口求助,心底更是觉得怜悯,等她安静了好久,苏倩才缓缓开口:“泠泠姐醒了。” 徐颜夕浑身一僵,拳头紧紧攥住。 苏倩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底,叹了一口气,说:“三个小时前醒的,宸哥哥把你留下立刻就去了。”她起身,留一片空间给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懂吗?我并非是挑拨你们,只是……我不想见到又一个我。” 留下这句话苏倩就离开了,仿佛只是为了等她醒来告诉她这一切,徐颜夕麻木得坐了好久,然后在一片死寂中慢慢起身,下床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走进了浴室。 走进浴室里后,徐颜夕忽然猛地把热水开到最大,任凭那滚烫的热水冲刷自己的身体。手臂上,肩膀上甚至胸前的刚才被那个男人□□的伤痕被热水浇洗地火辣辣地疼。 在两人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只需要一件事就能让他什么都不顾就离开,除了那个女人大概就不会有别人,那个能让宸哥哥如对待她那般温柔对待的女人,那个占据了宸哥哥意气风发时光的……兴许是被他深爱过的女人。 倏地,徐颜夕猛地捂住了嘴,那快要溢出口的哭泣被她死死憋住,她猛地拿过一旁的毛巾仿佛不要命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这具肮脏的身体。 她为什么不能再干净一点……她为什么,不就此消失? 要是能够就此消失,该有多好? 赶到医院,打开病房的那一刻,詹遇宸就愣住了。 那在一堆人的围绕中,依然美丽不减当年的清瘦女人,多少年没有和她对视过?当年他把她放到这里维持着她的生命,并竭尽全力找专家来只为唤醒她,但是当此时他看着那双淡然的眸,却已经没有了丝毫当年自己预料的惊喜和意外。 那个被丢在家里的女人,明明在前一秒还让他气到天翻地覆,但是此时此刻,詹遇宸发现自己纵然还是生气着,介意着,却满脑子都是刚才她那带着颤意和伤心的声线。 郑家的人见到詹遇宸出现的时候都果断让出一条道来,这几年詹遇宸执着于任泠泠的醒来几乎是整个郑家都知道的事,因为任泠泠,方乾当年被打压地多严重也是众人亲眼有目共睹的,所以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打扰到什么。 方乾不在,估计是被请出去了,詹遇宸环顾一周没有见到他,便抬步走上前。 任泠泠虚弱的眸光,在詹遇宸一步一步地靠近中,越来越亮,却也越来越黯然。 詹遇宸自然没有错过那一丝欲要后退的眸光,他走到任泠泠的面前,随即在她的目光中勾起唇角,俯□去,紧紧地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用一种近乎是兄长的语气低声呢喃:“泠泠,欢迎回来。” 任泠泠闻言,再也忍不住,猛地拽住了詹遇宸的衣服,死死地抓住,不一会儿,有泪逐渐滚了下来,一颗一颗地,打湿出了一片失而复得的水痕。 詹行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方乾正在一片烟雾里吞云吐雾。 他嫌弃地皱眉,挥手打开烟雾,方乾也看到詹行,便随手掐了烟,不一会儿,两个沉稳内敛的男人对视,方乾道:“大哥。” “不进去看看吗?”詹行浅笑,见到方乾眼眸一暗,便随意靠在墙边。 方乾从进了詹家开始就对詹行十分敬畏,于他而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胜他且让他心服口服的唯有眼前这个男人,有些事情,他甚至比他自己都要看的明白和透彻,所以方乾丝毫没有打算隐瞒关于他的某些事情:“她不会想现在见我的。” 方乾想到房间里的女人,顿时苦笑,但是仔细一看那抹笑却又是带着别的感情的,詹行明白,里面那个女人对于眼前这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数十年的男人来说有多重要。同时他也很佩服他,把那个女人当做自己的女儿养了那么多年,却说毁就毁了,果然是这个世界的男人,对他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詹行即便年轻时多么胆大妄为过,却也不敢保证要是换做自己,能不能下去这个手。 “她自然是不想见你的,但是你们,总也要见面的。”詹行叹了一口气,仿佛某种暗示,“你要做的我阻止不了,但是不要太过了,泠泠虽然可怜,但是她依然还是当年的任泠泠。” 是啊,还是当年那个宁愿毁了自己也不愿成全一个爱她的男人的任泠泠,也还是那个宁愿以毁了自己做代价也要把人拉下地狱的任泠泠。 那么多年她一直没醒,所以什么事情都平静地保持原样,但是如今她却忽然醒了,这意味着什么? 方乾看着詹行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很久。 詹遇宸停下车子,副驾驶座的女人疑惑地静静地看着他,詹遇宸没有说话,阴郁地看着不远处家里的方向,心底被眼前一片黑灯瞎火地弄得有些急躁,偏头就看见任泠泠看着自己,便没再犹豫,下车把任泠泠横抱起来,往家里走去。 任泠泠自从醒来后再也不肯离开他半步,考虑到医院里方乾也在,于是詹遇宸就把她接回了家。 没有询问门口的两个门卫,对于詹家的人,詹遇宸是绝对信得过的,有资格守住大院的人都是被特殊训练过的死士,一般不会有人能在他们眼里逃脱。 但是当走进冰冷的大厅,看着眼前空旷一片,詹遇宸顿时瞪大眼睛,忽然咬着牙打开了大厅的灯光,完全不顾怀里任泠泠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急切地边喊边往楼上走去:“徐颜夕!徐颜夕你给我出来!” 他的手越来越紧,紧地让任泠泠皱紧了眉头,但是她一声不吭,沉默地看着詹遇宸那明显可以看出的急切和......咬牙切齿。 此时吱呀一声,詹遇宸顿时停住了脚步,看着穿着一身睡衣睡裤的徐颜夕沉默地打开门,她的眼睛很肿,不知道哭了多久,让詹遇宸忍不住地心底一揪,下一秒他就冷下了眼:“为什么不应我?” 徐颜夕眯起眼睛,眼前他抱着任泠泠的景象让她双眼一刺,疼地她本来就酸涩发胀的双眼更加疼痛。她猛地侧过身,却不待关上房门,就被詹遇宸叫住:“过来打招呼,以后泠泠就住这儿了,你的房间腾出来给她。” 徐颜夕愣了,她转过头来咬着牙齿,良久才挤出一句:“凭什么?” “凭这里是我家,”詹遇宸冷笑一声,“凭你该知道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在这里的人,仍凭谁都听得出来詹遇宸话里的恶意,但是任泠泠却不同,她了解这个男人甚于其他所有人,她默默地抿唇,眼底某些阴霾越来越深。 詹遇宸无论对任何人,特别是女人都是予以最大的宽容的,那不是他的本性,而是他天生具备的疏远。他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跟过他的女人,男欢女爱间纵然女方有别的男人,詹遇宸也只是笑笑找下一家,也并不会有所谓的打击封杀,对于女人,与其说他是宽容,不如是说他并不在意这些。 任泠泠认识了詹遇宸那么多年,除却昏迷中的几年,她绝不会相信,有一天詹遇宸也会这么和一个女人说话。 徐颜夕被他的话刺到,再抬眼时,双眸已经充满了无奈与疲累:“既然如此,让我回去。” 她只是爱上了他?但是为什么他一定要一再和自己说“资格”? “你离不开我的,”詹遇宸心底一凉,随即两步走到她的面前,越过她僵直的身躯,只丢下一句话,“因为我不放。” 徐颜夕嘴唇微抖,苦笑出声:“凭什么?” 她看着詹遇宸把任泠泠放在那张他们曾经翻云覆雨过无数次的床上,他似乎总爱在这里,说这里有她的气息,她也不止一次听他说过这间房间有多么地好,而如今,他竟然让别的女人躺在那张床上:“凭什么?” 詹遇宸沉默地回过头来,残忍地来到她面前。徐颜夕倔强地抬头与他对视,却接到他近乎残忍地一笑,只一句话戳穿了她所有想要维护的坚强:“就凭我想,徐颜夕,你觉得现在这种时候,我会放你走吗?” 徐颜夕如遭雷轰,咬牙想要逃开,却被他用手攥住,他滚烫的呼吸掠夺了她的空气,热热地烫在她的脖颈上:“别想自己逃走,这里不是C市,是詹家,我不同意,你一步都不能跨出这个大门。” 在她的惊呼中,他猛地横抱起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无视了身后,那渐渐变得阴沉的苍白而美丽的容颜,那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放开我!”徐颜夕被狠狠摔到床上,她稳住身子,却没有抬头,压抑的低吼带着哭腔,却又仿佛带着无尽乞求,“放开我……” “走?去哪里?”詹遇宸单腿跨上床,俯□子俯瞰着她抖动的肩膀,眼神缓缓变得复杂而阴鸷,“除了我身边,你还能去哪里?去找秦易吗?” “难道我在你心里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徐颜夕忽然抬起头,那扬起的笑容仿佛淬了血一般,她的双眼透着红色的血丝,有种目眦尽裂的感觉,“你说过信我的!谁不信我都不要紧,我只要你相信!为什么就那么难!” 她曾经那么害怕这件事会让他知道,却不是因为害怕他觉得那是背叛,从小到大他都是信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她说了他就会相信,所以他的信任,曾经是她徐颜夕最骄傲的东西。 只是如今,他一字一字好像都要抽到她的心里去,他没有打她,甚至没有赶她走,相反他把她禁锢在他身边,不惜让她看着任泠泠光明正大地入驻这里,只是为了告诉她,就算发生了什么事她都离不开他,这样的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那你有没有让他碰你?”詹遇宸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双眸蓦地着力,带着几分压迫感,“无论是吻过摸过干过什么都算!你有没有让他碰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徐颜夕的眸里染上了几分绝望。 “你还是不信我。” 詹遇宸嗤笑出声,然后他缓缓俯□子,一手钳制住她的双臂,嘴唇凑近她的耳廓,仿佛爱人般的耳鬓厮磨,但是他的话却残酷地像是刀子,一道一道刮在她的脸上:“你连骗我说没有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有时候相爱会有很多个理由,但是不爱了的理由,却只需要一个。 詹遇宸又何曾会想到,今日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让彼此之间出现一道再也无法填补的裂痕,在她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和疼痛。 人都是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的,受到伤害立刻退开那是本能,被弄疼了默默隐忍那是愚蠢,但是被伤过却依然上前的那叫固执。 而徐颜夕,偏偏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第二天她走到楼梯口,看着底下正在吃着早饭的两个人,有佣人在上菜,他们两个边吃边说着话,詹遇宸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倒是任泠泠因为面对着她这边,所以徐颜夕很清楚的就能看到她脸上温柔的笑意。 和苏倩口中所说的那个淡漠的女子不同,这是失而复得后的任泠泠,边角都似乎被磨平了不少。 詹遇宸看到对面的空位置几不可察地皱眉,随即仿佛赌气一般伸手夹了一筷子放在任泠泠的碗里,见到任泠泠愣了愣,敛下眸里的思绪向任泠泠道:“你刚出院,医生说不能太补,我晚上会让人准备流质食物,要是想出去走走的话我会找阿健陪着你去。” 詹遇宸最近已经派人防着方乾的动静了,任泠泠不说,詹遇宸便不会让他见到她。 “太子哥,我明白的,”任泠泠淡淡地笑,随即伸手安抚性地抚上詹遇宸的手背,“别担心,既然是你要我活下来,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她笑得真挚而美丽,让詹遇宸原本尚有些担忧的心逐渐放了下来,他了解这个女人,一旦说了要活下去,那么除非是别人亲手杀了她,不然她也会拼死存活到最后一刻。 饭后詹遇宸没有和徐颜夕说一句话就出门了,最近外头动静似乎很大,就连詹家内部也有一些不和谐的气氛,徐颜夕看着他离开时候的背影,直到消失,默默转身准备上楼。 “你叫小夕?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任泠泠忽然朝她说话,徐颜夕毫不意外,慢慢回头,低头看着她。 任泠泠坐在餐桌前,笑着用餐巾擦了擦嘴。 她的语气仿佛自己是这间屋子里的女主人,没有明显的嘲弄,但是越平静却刺耳。徐颜夕淡淡的说:“不需要,你还是叫我徐颜夕吧。” 徐颜夕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直视着任泠泠挑起的眉头和幽深的眼神:“我不会隐瞒你,我讨厌你,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东西,凭什么你一醒来就可以站在她身边?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爱情不存在谁欠谁的,我也不能接受他要我的同时还能保持你们以前的关系,我的爱做不了退而求其次,所以我们以后只能是对手。” “哦?”任泠泠看着她,眉目含笑。 “但似乎你并不顺利。”她站起身来,也不看徐颜夕,只是静静的说:“我不会和你争什么,因为……决定这些的从来都不是我们,而是他,不是吗?” 看着任泠泠平静的侧脸,徐颜夕转身走回房间。 任泠泠下午来到了城中心的公园,看着不远处的健身设施,她转头向身后名叫阿健的保镖说:“你守在这里。” “但是太子说了……”阿健为难的皱紧眉头。 “太子说的应该是按照我的心意去办,他让你是来保护我的,别做其他多余的事。”任泠泠冷眼看着阿健,直到对方低头,她才慢慢走进小公园里。 熟悉却又陌生的树木,一草一木都和当年一样,却又好多不一样。她却没有过多的留恋,双目冰凉地来到正坐在花坛上的男人面前。 方乾掐灭了烟头,抬头看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或者再过一会儿周围就会出现其他杀手?”方乾微微一笑,一如当年。 “你怕死吗?”嘲弄地勾起唇,任泠泠侧过头去,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愿,紧紧捏住的拳头却泄露了她隐忍着的杀意。方乾笑了,可最终只说了一句:“谁不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和秦家联合了?”再不愿意面对他这张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脸,他总是这样的,小时候自己任性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淡淡地笑,然后就显得她像是无理取闹的那个,“秦家的秦易给了你什么好处?别以为我看不到,那天门口的,是他。” 当年詹遇宸为了把秦易赶出北美可是砸下重力的,那次大型的军火拼战她虽然没参加,但却不可能不知道。 “那个男人是能让你醒过来的人……我们只是互惠互利。”方乾看着她美丽的却苍白的侧脸,忽然有些恍惚,他等她,是等了多久?久地似乎只要再多一天他就会在她昏睡的容颜中崩溃,可是见到她的那刻他也明白了,她是有多想要那个位置,有多想要那个男人,不然怎么会刚醒来不够一周就会愿意见他,“詹家家母的位置,若是你想要,我会帮你拿到。” “……那么那个丫头呢?”任泠泠紧紧闭上双眼,她刻意忽略掉他声音里的某种情感,硬起心肝,她才发现她的喉咙已经干涩无比,“太子哥对她是认真的,我感觉得到。” 几年的时间,她收获了他全部的歉疚和在意,他却收获了一个能够只为与他并肩而愿意牺牲自己所有美好的女孩。 每次见到詹遇宸看着徐颜夕的时候那眼底的一抹炽热,她便有些慌,只因那样的火热和在意,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无论是她还是苏倩,都没有试过能让那个男人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个女人是陈家的,只需要物归原主就行了。”方乾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任泠泠霎时间懂了,顿时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再不说话。 “泠泠。”忽然方乾开口叫了她一声,却也是几乎同时任泠泠冰冷得回道:“再这样叫我,我就杀了你。” 方乾眼眸微深,却还是迎着她的目光说:“以我现在的权力地位,就算离开詹家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只要你想要,那些都是你的,哪怕你还是恨着我也没关系。” 既然连她都看出来那个男人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又为何还要去争,还要去抢? 任泠泠听到他的声音就狠狠咬住牙齿,然后她眼中仿佛淬了毒一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不清是恨还是什么,却绝对没有爱:“我已经因为你失去了全部!所以只能夺得更多!” 方乾看着她,没有说话。 “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能做到。”任泠泠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方乾却站了起来,对她说:“我会帮你。” 她闻言微顿片刻,却头也不回得离开。 詹遇宸去了陈绍的住处找他,知道他来了是在几天前,原本并没有打算去见他,只是有些事,他总得去问问他。 来到他的公寓,陈绍开门让他进去,由此至终两个男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陈绍从房间里洗澡走出来,随手点着一根烟,但是他却不抽,坐在沙发上看着詹遇宸。此刻詹遇宸才沉沉地开口:“你知道她和秦易的事情。” 陈绍这时候隔着烟雾看了他一眼:“你指什么?” “她和秦易,是秦易找的她,还是她找的秦易?”詹遇宸微微眯起眼睛,“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的关系好了不少。” 陈绍忽然低笑一声:“遇宸,你这次来,问错了人。” 詹遇宸静默不语,陈绍嘴角的笑却慢慢变了味道:“我对她,是认真地,既然是认真的,我又怎么会蠢到帮你和她?” “她是我的。”詹遇宸忽然说。 陈绍冷冷地看着他:“你不觉得你太幸运了吗?”陈绍把烟掐灭,双眸倏地冷厉地刺过去,两个男人对视着,一个隐忍愤怒,一个嘲讽冰冷,“她的什么都是你的,所以总该有一些东西是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 “你唯一错在太不把她当做一会儿事,女人在长大中蜕变成长的每一个过程你都不在她的身边,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你突然来的一句喜欢她就得在你身边待一辈子?” 46、前后为难 任泠泠坐在大厅里,直到门口有了声响,她站起来,仿佛早就知道似得,沉默地扶过一身酒气的詹遇宸。 一接触到一具软软的身体,潜意识里,詹遇宸就把她当做了徐颜夕。伸手强硬地把怀中的女人抱住,詹遇宸紧紧闭着眼,没有说任何话,只顾着收紧自己的手臂。 他的脸上身上都有伤,任泠泠冷着双眸看着他明显是害怕她逃脱的拥抱,随即抿唇把詹遇宸扶上了楼,在经过自己的房间时顿了顿,随即轻声在詹遇宸耳边道:“宸哥哥……宸哥哥,你醒醒。” 果真如任泠泠所料,詹遇宸的手臂忽然猛地用力,牢牢地把她箍在胸前。任泠泠只感觉头皮一疼,詹遇宸便拽着她的发逼迫她抬起头,双唇猛地覆了下来,带着浓烈的掠夺与狂躁。 任泠泠迅速动情,久违的触碰让她浑身发热。身后的门板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任泠泠眸光一冷,随即□□出声。 那声浅浅的,无助的浅吟让詹遇宸难耐地低吼一声,随即再不顾忌,忽然一手扯开了任泠泠丝质的睡衣。那睡衣质地华顺贴身,穿上后暴露了任泠泠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她了解和掌握着这个男人每一个敏感点,愈加欺身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揉动着詹遇宸越发火热的身躯。 “丫头,丫头……”詹遇宸喉头微动,一些小声的呼唤每每都被任泠泠吻去,直到两人的衣服都褪地差不多了,任泠泠才话锋一转,俯在詹遇宸耳边低语:“宸哥哥,我们回房间……” 詹遇宸真的应了,记忆中徐颜夕在房里绽放的脸和身体让他□坚硬发胀,再不犹豫更多,他猛地边吻着边把人拉扯到一旁的房间,入房间前,任泠泠仰头接受着詹遇宸的吻,双眼却看向一旁,犹如心死得已经没有丝毫动静的房门。 小丫头总是把现实看得太过于美好和简单,但实则,现实是残酷的,经不起男女海誓山盟的考验,哪怕这个男人即便此刻也在喊着徐颜夕的名字,但事实就是,他抱的,吻得,全是另外一个人。 房间内,徐颜夕跌坐在地面上。 她紧紧贴着门,一声不响地捂住耳朵。 这一幕让她想起以前詹遇宸在去美国前,她去陈绍的酒吧里找他,站在一间房间门口,却听到刺耳的□□像是录音机一般响彻耳边,怎样捂着耳朵都仿佛能听见里头那巫山云雨的动静。 然而这次在门里的两个人,一个是任泠泠,另外一个,则是他。 现实好像总爱在人的脸上挥巴掌,徐颜夕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被人甩麻木了,很麻但是不疼。等了很久,才开了房门走了出去,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忍住,泪流满面。 詹遇宸醒来的时候头突突地疼,掀开被子习惯性地下床,却忽然猛地瞪大双眼,看着那正睡熟了的女人赤着身子躺在自己旁边,脖子上背上的吻痕多得恐怖。 “泠泠?”詹遇宸倒吸了一口气,随即毫不怜惜地摇醒她,“该死的,我怎么会在这里!” 环顾四周,这里的确是当初他安排给徐颜夕的房间,因为这间房间离他的主卧最近,而且墙壁很薄,几乎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听见,可是如今,这里已经是任泠泠的房间了。 詹遇宸只依稀记得自己离开陈绍的住处后,然后就找了姚豫一群人出来喝酒,回到家后只记得有人在耳边叫自己“宸哥哥”,那唯独于徐颜夕一人的称呼,他便想也不想地把人搂住就吻。 在詹遇宸越来越僵硬的身子中醒过来,任泠泠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被人疼爱过的气息,她张开眼睛就撞见了詹遇宸十分难看的脸色,眸光一闪,笑着轻声道:“早。” “昨晚一直都是你?”詹遇宸把被子扯过来都丢在任泠泠因为起床而暴露的雪肩上,任泠泠也多说什么,自顾自地披好,随即嘲弄地笑,“难道你醉成那样还是把我折腾成这样?我是不是该庆幸在你心里我还不是什么地位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詹遇宸套好衣裤,转身问。 “我想说,我什么都不介意,你玩女人,玩什么都好,我都能接受,只要你还会回到我身边。”任泠泠丢给詹遇宸他的手机,满意地看到詹遇宸打开电话后那倏地冷了下来的眼神,便躺在床上淡淡地道,“太子哥,那个女人不适合你,你要是对她好,就让她早点离开,你没发现,你已经变了太多吗?” 詹遇宸喉咙一紧,手上捏的手机更紧,几乎要把手机掐断。 手机上打开的那张图片,徐颜夕正躺在偌大的床铺上,洁白的肩头从深色被子里露出来,明显里头什么都没有穿,身子宛如初生的婴儿一般柔美动人。 而发信人,大大的,十分刺眼得显示着陈绍两个字。 看着从房门口缓缓走进来的男人,徐颜夕那双原本一直麻木彷徨的眼才开始慢慢地有了焦距。 “陈绍哥。”徐颜夕扯起嘴角艰难地唤了他一声,谁知道声音却喑哑地充满了绝望茫然。 陈绍伸手拍拍徐颜夕的头,看着徐颜夕还缩在被子下那隐约可见的柔腻的躯体,眼眸一深,就像开玩笑般开口,或许里面藏了连他都没有察觉的试探:“昨晚见你哭着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你,就直接帮你把衣服脱了,不会介意吧?” 那带着笑意的嗓音里带着深究,但是徐颜夕此刻却累地什么都听不出来了。 她只是略略僵住,随即苦笑着摇头。她能介意吗?自己这具身体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是无可隐藏的,说起来她也没资格要求宸哥哥太多,她自己本来就不是干净的身子,凭什么要求宸哥哥也为自己守身如玉? 陈绍皱着眉头看着徐颜夕眼底那浓浓地仿佛下一秒就能溢出的悲伤,顿时“啧”了一声,把文浣浣的身子都压到被子里去:“说说你就信了?哼,早知道我干脆说你被我吃了,看你对不对我负责?”见徐颜夕一双茫然的大眼看着自己,陈绍冷哼一声随手抽了一根烟,“衣服是找下人换的。” 徐颜夕的眉头舒展了,有片刻的释然:“谢谢。”说完这句话后徐颜夕转过身去,不让陈绍见到自己眼底溢出的泪花。 虽然自己总觉得是脏的,但是……却总希望有一个人,能依然把她当做以前的那个她来怜惜对待。 其实若不是詹遇宸的存在,陈绍大概是会很早就攻陷下她心的人,和他相处那么久,她也早有耳闻陈绍是个怎样的男人,在那段时间里,她紧张,甚至心理戒备,但是至始至终,陈绍都没有跨过那个让徐颜夕抗拒的界限,徐颜夕知道,自己该是感谢他的,他对自己的克制她都看在眼底。 陈绍大概也能猜到徐颜夕此刻在想什么,不由自嘲地勾起嘴角,双眼落在她披散在床上的长发,和隐约露出的美背:“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音刚落,就见徐颜夕的背完全僵住了。 陈绍的眸深了深。 徐颜夕紧紧闭着眼,逼迫自己要冷静,身后这个男人何其聪明,这件事是她自己造的孽,她不能再拖一个人下水。 昨晚徐颜夕跑出去的时候,身后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片刻,就想要上前擒住她,却被身后一道人影阻止。 两个男人见到来人,虽有些诧异,但是被精心培训的精英在此刻只懂得听从命令,点了点头,没有再追出去。 可是徐颜夕什么都不知道,她穿着单薄的衣裳闭着眼睛跑,感觉凌冽的风刮得她的脸生疼,但是她的脚却好像穿了那只被诅咒的舞鞋,只能前进,不能停止。 那是一种自己的信仰被无声推翻的感觉,徐颜夕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顺着风消散在了空气里。 她不该相信,眼见为实,她明明并没有看见什么。但是从那房门口传来的女人的□,和她最熟悉的男人性感的低喃,刚才透着一扇墙,她在那头如冰水灌顶,心寒如水;那头的两个人颠鸾倒凤,重温旧好。 那是曾经说过让她相信他的男人啊,那一刻,徐颜夕自嘲地想,她终于明白了当时宸哥哥觉得自己被背叛后的心情了,那般的痛,犹如刀子一刀刀割在旧伤口上,再也不能去掉那道疤痕。 渐渐地,她终于停下。 急促的呼吸和着苍白的嘴唇,她傻傻地在一片黑夜和几个行人疑惑的目光中,慢慢蹲了下来。 肺部火烧般的疼痛,以她的体力,跑到这里已经是极致。身体在叫嚣,心里在痛着,让徐颜夕觉得眼前就是悬崖,但是身后却是洪水猛兽,哪一步都能让她粉身碎骨。 忽然,她茫然地看着那停在她面前的白色宾利。 后车座被副驾驶座的男人打开,徐颜夕瞪大眼睛,秦易便笑了。 “跑了那么久,也该累了,”秦易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副狼狈的到处透着悲伤的脸,那勾起的唇角看不清他的喜怒,“上车吧,有事和你谈谈。” 秦易带着徐颜夕来到了他在美国市郊的一幢私人别墅。 徐颜夕僵着身子戒备地跟着他,双拳紧握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是自愿想要跟来的,但是却因为秦易的一句话而让徐颜夕浑身一凉,惊惧不已。 “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难道就不想知道最近徐家都碰上什么大事了?” 秦易来到别墅边的小花园,这层别墅里里外外的保镖围了三四层,偌大的别墅,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保镖,还有定时换班的巡卫。秦易也不介意徐颜夕看,把外套脱了,便坐了下来。 徐颜夕抗拒和他在一起,所以没有坐下,挺直的脊梁仿佛一座小小的不会坍塌的城,可是在秦易眼里却像是一只无知彷徨的小兽,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只能被动地竖起自己的刺。 秦易笑了笑,却没人知道他笑什么,他动了动手指,立刻有人从一边拿过一份文件递给了徐颜夕。 徐颜夕看着那份熟悉的C市的报纸,每天父亲早晨一定会看这报纸上面的政治时事新闻,她心底有不祥的预感,明明抗拒得不想打开来看,但是双手却已经颤抖着打开,在寻找到上面的内容时瞳孔微缩。 “这是什么?”徐颜夕手抖了一下,半响才开口。 “你从小在徐家长大,缴清行动是什么相信你比谁都清楚,”秦易撑着头,慵懒地看着眼前这张就算苍白恐惧却还是带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子,也总算懂得了陈绍不惜和詹遇宸翻脸也要和他合作的原因,“这行动距离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你前脚刚离开中国,那边的中央就已经对徐家下达了审查令。” “其实这并不奇怪,你不清楚,但是徐家是清楚的。詹家的名号摆在那儿,整个北美最大的黑火商,掌管整个北美底下的百分之八十的交易权,詹家从一开始就是各国中央重视的目标。不得不说你们徐家的两个男人很强,竟然能把这件事拖到你离开后才爆发出来。” 徐颜夕看着眼前秦易的嘴唇一开一合,但是耳朵却嗡嗡地,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头好像快要裂了,吹了一晚美国的风,她的头胀胀地疼,如今更是双眼渐渐黑下去,想起去美国这件事家里人竟然不反对,那时不觉得奇怪,但是如今经过秦易一说,徐颜夕就觉得自己的心,痛到了不能再痛。 早在一开始哥哥就说过,自己和他是不能在一起的,她是徐家人,而他……身上却永远背着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詹家的姓。 但是后来父亲和哥哥都没有说什么,她以为是那一次他们和宸哥哥谈好了的,以为……他们在一起是能够被允许的,所以她高兴地出国,却完全不知道国内,早因为她,而害的徐家风声劲厉,进退维谷。 秦易心底也是佩服徐家的男人的,军黑自古不同道,特别是如今国内中央严厉□,所有军政世家草木皆兵,恨不得自己和黑字丝毫不靠边。但是那两个男人却能够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女人,而把一直稳稳坐在上端的徐家给拉下了水。 如今徐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中央对这件事也十分重视,要插科打诨过去是不可能的了,短短几日,徐家便成了众矢之的,但是一家人却都默契地瞒着这个远在天边的小女儿不说,恐怕是想要借此让徐颜夕来避难的。 “打个电话回家吧。” 徐颜夕闻言全身一震,才想起急急忙忙找手机,却找了半天手都抖了,还是一名黑衣保镖递上了一款手机,徐颜夕才如救命稻草般抓住,拨下了哥哥的号码。 响了三声徐清骁就接了起来,略带疲惫的声音让徐颜夕心中一恸,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句:“哥……” “丫头?”徐颜夕皱眉,看看来电显示,声音立刻严肃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是你的手机?” 徐颜夕深吸一口气,捂着手机听着哥哥的声音,从来没有发现被他吼是多么让她庆幸的一件事:“我手机找不到了,借了朋友的手机。” 那头的徐清骁闻言放下心来,两人聊了几句,徐颜夕才抿唇,佯装无意地问:“我打算过几天就回来。” 那头寂静片刻。 “家里这边出了一些小麻烦,老徐和我都忙,你现在老老实实在美国待着,让詹遇宸照顾你。” 徐颜夕的手猛地一紧。 “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乖乖的,哥和爸都能解决。” 直到徐清骁再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徐颜夕的手愣愣地忘了放下。 那是她骄傲的战无不胜的哥哥啊……什么时候,声音里竟然会藏着无奈,什么时候,竟也会说这种空白的让人根本不能信服的话。 “詹遇宸在这件事上一直没有动手,也没有打算过告诉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易这么一问,徐颜夕就立刻抿紧了唇。 脑海里,宸哥哥咬牙切齿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你逃不掉的。 那些一字一句,是禁锢,是捆绑,是束缚。 “我可以帮你。”秦易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眼底的痛苦挣扎让他快意。 “我不需要。”徐颜夕强撑着就要转身离开。 她要回去……她要回家。 “我不帮你,那么所有人都要死,”秦易残忍地勾起唇,“无论是詹遇宸,还是徐家,你只要现在离开,所有人都要因你而出事。” “你说什么?” “既然不紧张徐家,那么詹遇宸呢?”秦易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那个已经被现实打击地接近崩溃的女人身前,他知道,只需他再加把力,她便会崩溃,“詹家我是势在必得的,詹遇宸的命,现在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一走,詹遇宸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到C市,徐家纵然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济于事,到时候詹遇宸不顾后果至前后为难,只要我再多加干涉,詹家立刻就会面临易主危机,就连詹行也阻止不了,你想清楚,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着。” 徐颜夕捂着头,慢慢蹲下。 太吵了,世界……太吵了…… 什么死,什么家族,什么活着……这与她何干? 她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女人,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逼迫着她面对这些?她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但是为什么……前面的路黑暗沉寂,她连路都找不到…… 秦易想要的是那一枚能够代表半个詹家的徽章。 那枚徽章分成两份,另外一半在詹行那里,在北美,为了抢夺这两枚徽章的人,多如牛毛。 因为这代表着掌握着整个北美大陆地下交易权的百分之八十,也代表着能够在北美交易所任意横行,掌握着生杀决断。 “为什么是我?” 徐颜夕愣愣地看着秦易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幽深渐渐化为狠戾。 “因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被自己最信任的女人背叛,失去所有,”秦易乖戾地笑,只是那抹笑里藏着太深的恨意,“我要他活着失去,这是他欠我的。” 早在那个时候詹遇宸和萧桓毫不犹豫地利用他的妹妹把他赶出美国起,秦易便知道,他此生,只能为复仇而活。 他亲眼看着妹妹狼藉的尸体倒在一片废墟中,那些畜生,利用他最珍贵的女子,把他引到他们布置的圈套里,最后仍然不忘给予他最痛一击。 那一战,秦易带去的人马死伤惨重,再也无力在美国立足。 他那天真善良的妹妹,也在一片刀光火影中被那些畜生一个接一个地玷污……他却只能双目染血,疯了一般把那些畜生捏成粉末,却再也触碰不到妹妹温热的体肤。 “一枚勋章,换詹遇宸的命。”秦易残忍地笑,顺便又丢给她一个小小的信封,嘲讽的意味更浓,“想清楚,一个……根本不值得付出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你为了他坚守?” 那是一些照片,里面放着所有詹遇宸前几天在一家高级俱乐部里与女人一起的照片,那些被詹遇宸费尽心思抹去的事实,亦是徐颜夕美梦的最后的破裂。 秦易看着徐颜夕离开,便抬手给陈绍发了信息。 他就是要让詹遇宸尝试被最爱的女人背叛的痛苦,失去一切。他有信心,徐颜夕不会让他失望。 一个对爱情绝望甚至充满了恨意的女人,一旦无情起来便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任泠泠那种是聪明人,知道怎样做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任何爱情都脆弱,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小琳一样,即使被伤害了也依旧奋不顾身。詹遇宸那种男人,不配再拥有一颗真心,亦不配再让女人以真心来待。 “我要回去了。”徐颜夕自然不会知道昨晚陈绍给詹遇宸发了什么短信,她躲在被窝里穿好衣服,再探出头来的时候只见陈绍挑眉看着自己。 “回哪里?詹家?”陈绍嘲讽地笑,“我连回国的机票都订好了,你不跟我回去?” 陈绍不动声色地打量徐颜夕,看着她的眼慢慢黯淡下去。 她现在是真的有家归不得,只要他一个伸手,她就能来到他的羽翼下。 但是……陈绍握了握拳,终是隐忍。 “我还不能回去,”脸容青白,徐颜夕缓缓摇头,“最起码现在不行。” 徐颜夕最终拒绝了陈绍的接送。 看着徐颜夕离开的背影,那本来轻松快乐的女孩子如今的脊背上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了,不由让陈绍默默握起拳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陈绍这样告诉自己。 现在的她,尚在崩溃绝望的边缘中徘徊,如今把她留在身边,她亦不会死心,而他要的,是她的那颗再也容不下詹遇宸的心。 还差最后一步,他要亲眼看着那个男人被她从心底抹去。 徐颜夕回到詹家,小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没有开灯,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一片黑暗,周围十分安静,她慢慢闭上眼睛。 心底早已有了决定,只是在平息心中痛意罢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口忽然响起声响,詹遇宸一打开灯,看见沙发上的徐颜夕时视线微凝,眼底忽然像是燃起了滔天巨浪,而后者平静得看着他,面无表情。 随后进来的任泠泠原本搀扶着詹遇宸,看见眼前这个情景,瞳孔微闪,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詹遇宸已经上前几步一把把徐颜夕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把她的前襟用力一撕,她偏过头去,露出半个肩头,再缓缓看向他。 “你昨晚去了哪里?”詹遇宸紧紧捏着她的手,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却发现这十分困难。 他找了一天,可是陈绍已经从原来的住处搬走,偌大的一个城市,原本应该都在他的地盘范围内,却从未发现过要找一个人居然会那么困难。 因为开车太急,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和一架六人座汽车相撞了,因为不想浪费时间,他直接下车交给警察处理,打着计程车回了一趟家里又继续出去找。 下面的人都让他去医院,他没有去,只有任泠泠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也不说什么,有好几次开车的时候眼前有点发黑,都是任泠泠帮他踩的刹车。 任泠泠问他:“你是在害怕什么?” 他没有回答,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害怕什么,她的护照和其他重要物件都被他锁在了保险柜里,她明明逃不掉的,但是他不知为何就是心慌。 当傍晚回到家,看到她的一瞬间,心慌又变成了愤怒。 徐颜夕觉得胳膊很痛,他似乎没有控制力道,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听了他的话,徐颜夕微微闭起眼睛,说出来的话出乎寻常的冷静:“那你昨晚又在哪里?在干什么?” 詹遇宸微愣。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詹遇宸紧紧捏住拳头,抿唇说。 “怎么?不敢回答我?还是不屑回答我?”她忽然笑了,脸色苍白笑容也惨淡,却偏偏因为那姣好容颜而带出几分妖娆来,“还是不想说你一边责怪着背叛你的我一边和另外一个女人上床?或者不是另外一个女人,是重温旧好,我才是那个第三者?” “我再问你一次,你昨晚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徐颜夕看着他。 半晌她说:“我昨晚在陈绍哥那,一整晚都和他在一起。” 啪! 下一秒她被打得撇过头去。 詹遇宸咬牙,手掌火辣辣得疼,看着她用那样的表情说出这番话来,他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得疼,掐着她的下巴扭过她的头,咬牙切齿得说:“你是不是疯了?” “我其实早就疯了。”她忽然说。 有泪在眼眶里徘徊,被她死死忍住了。 是啊,她早该疯了,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得丢掉了自己,不顾后果,不顾家里。 现在有人为了她的不顾一切而受了罪,却都是那些最爱自己的人。 她早就应该放弃的,明明全世界都说他们不可以,是她太过固执。 她从不后悔如今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也不后悔努力了那么久却无所得,她只是累了,眼前这个男人,她还想继续爱下去,可是……不行。 现在是真的不行了。 “我要回家。”她安静的说出这句话。 “不可能。”詹遇宸完全不顾身边有另外一个人,直接扯过徐颜夕就要上楼,却想不到徐颜夕忽然一个用力把手甩脱,詹遇宸因为毫无防备得一扯,头一痛,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徐颜夕直接跌倒在地,却在落地的时候碰到放在一边的剪刀,尖锐的剪子一下子划到手臂。 手臂先是一凉,然后一痛,划出一道血痕,徐颜夕愣愣得看着眼前凌乱的发丝,忽然眼角一痛,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想到当年在镜子前的那个自己,那个下定决定要等他,要得到他的自己,下一秒她拿起了剪刀。 詹遇宸见状心底猛地一紧,却看到她捉起自己的头发,毫不犹豫得剪了下去。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痛意,詹遇宸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剧痛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忽然失去了一样,她左耳侧的长发一下子到了耳畔,手掌一松开,发丝缓缓落下成为一道倾斜的曲线。 “你到底想要什么?”詹遇宸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不像自己,“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只想离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麻木。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进退不得。 詹遇宸不懂。 只是看着眼前这样的她,他忽然痛觉,那个曾经在他身边一直欢笑的少女,如今在他身边,变成了这个模样。 心痛加上焦虑,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剧痛,有股血腥味涌上喉头,詹遇宸眼底一黑,倒了下去。 任泠泠第一时间跑过去看,见是晕倒了,冷静得打了一个电话。 徐颜夕缓缓站了起来。 任泠泠冷笑:“看到他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徐颜夕看着晕倒的他的脸,她想,这样也好。 不用离别了,不用再找借口,不用再假装,什么都不用了。 她走到任泠泠身边,忽然伸手:“给我。” 任泠泠眼一冷:“什么?” “徽章。”徐颜夕面无表情得说,“你早就准备好了吧。” 任泠泠不说话。 “你知道什么?” 徐颜夕的眸如同死灰:“我知道什么都不重要,你的目的只是让我离开而已,那个徽章,你知道在哪里吧?给了我,你不会有责任,他也会恨我一辈子,除此之外你们要的还有什么?” “是让他心神不宁无法处理将会发生的事情,然后逼我把徽章交给别人再毁了他?” “你不会交给别人。”任泠泠说。 徐颜夕安静了一会儿:“所以你才不自己给他。” 她知道是个局,秦易在局外作壁上观,任泠泠和方乾都是局里人,然而局里局外,都没有一个人是她的人。 “可是你们错了,一切都不会那么顺利,因为……他是詹遇宸。”她缓缓蹲下身,看着他的脸,静静地说,“恨我也好,那样就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了。” 任泠泠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上楼。 徐颜夕知道她是去拿东西去了。 现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脸,忽然伸手抚上去,慢慢拂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然后到嘴唇。 宸哥哥,小夕还是决定了。 离开前,放弃你。 忘记你。 然后让一切都结束。 最后一个吻落下的时候,她眼角一痛,然后迅速离开。 接下来的路,她要一个人走了。 不过无所谓,她原本就是一个人,如今不过是回到□□而已。 走出詹家大院,她就看见苏倩早已等在那里。 她走过去,两个人并肩一起走着。 “你选了一条错的路。”苏倩忽然开口,“他爱的是你。” 徐颜夕看着不远处那个人,忽然停了下来,苏倩也跟着停下,双眼一直看着她。徐颜夕走上前几步,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对她笑了。 “苏倩,谢谢你。”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走?”苏倩不懂。 徐颜夕抬头看着天上已经开始出现月亮和星星了:“因为我认同你说的话。” “他终究是詹家的太子,他的身份让他注定他只能是所有人的太子,而不会是我一个人的。你说我可以留下,用尽手段,利用他的喜欢,不顾我的家里,去坐上那个位置,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那样我看着的,就只是詹家太子而已,但是我看着的,一直以来,从头到尾都只是詹遇宸这个人罢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真的很难。” 苏倩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说,她不想利用那个人的喜欢。 可是,真的只是喜欢吗? “好好照顾他,苏倩。”徐颜夕收回视线,对她说再见,“我信你,谁背叛他,你也不会。” “那你呢?” 苏倩知道,徐颜夕手里正握着对于詹遇宸最重要的东西。 可惜徐颜夕并没有回答她,她转身离开,走下斜坡,走到那个男人身边。 陈绍看着她往自己一步步走近。 她的眼底,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不是什么都没有。 还是有一种叫做死心的东西。 “你决定好了吗?”陈绍为她拉开车门。 徐颜夕闻言,看着他:“这是我想问你的话。” 陈绍的笑慢慢淡了,然后,他把她轻轻抱住。 “只要你说让我带你走,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她不知道,他等了这句话等了多久,“而且我要承担的后果,远比你要承担的,轻许多。” 徐颜夕缓缓闭上眼睛:“谢谢你。” 她如今,真的只有他能拜托。 陈绍很明白。 徐颜夕并没有回家。 她把刚才任泠泠一并交给自己的护照交给陈绍,然后就坐在副驾驶座发短信。 “我已经离开詹家了。” 她给哥哥发了一条这样的短信,她知道如今徐家的处境无非意外就是因为她尴尬的身份,父亲和哥哥都不是无能的人,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受制到这种地步,所以若是她离开詹家,把柄也就消失了,她相信父亲和哥哥能想到对策。 很快徐清骁就打了过来,她挂点之后手机又响起,再次挂掉之后徐清骁发了一条短信:“?????” 徐颜夕一个一个字打道:“我和他结束了,哥哥,家里就拜托你了。” 徐清骁在地球另一边看着最新的那条短信,沉默不语。 “怎么了?”徐父见到儿子这个表情,喝了一口茶问道。 徐清骁把手机递给他。 徐父读完这简单一句话,把手机交回给徐清骁手上,徐清骁握着手机皱眉不语,徐父叹了一口气说:“孩子长大了,我们要相信她。” 徐清骁点头。 “不问问她去哪里了吗?”徐清骁问。 徐父看着这茶香袅袅的房子,到处充满着子女留下的痕迹,还有让这个家一直安定着的味道:“她既然明白如今不该回来,她就会给自己安排去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阻碍她回家的因素都一一消除,这样才能让我们家的宝贝想回家的时候就能回来。” 徐清骁不再回短信,徐颜夕明白,他们懂她的。 家人就是那么奇妙的存在,哪怕你从来不说,但是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懂自己。 因为他们都是最爱你的人,而你最爱的那个人,他或许从不曾懂你。 徐颜夕记得陈绍以前说过,詹遇宸从来没有踏进过她的世界里,即便是两个人在一起,他也只是想把她带到他的世界里而不是想要踏进她的世界了解她,这就是爱和别爱的区别,也或许是这是他和她的区别。 因为他不是别人,而她,自认为只是一个普通人。 到达机场的时候,陈绍抱着她的肩膀一路护着她在人群中走着,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追他们,而他们也无需隐藏,因为他们会先去另一个地方再转机到别的地方。 上飞机之前,陈绍对着她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徐颜夕环顾了一下周围。 这里是她来这里接触的第一个地方。 是一个有着高兴和伤心的地方。 不知为何头脑里忽然闪过那瓶折纸星星,这个时候估计都已经被清扫了吧?她摇摇头,对陈绍说:“走吧。” 陈绍把她搂在怀里,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小夕,还记得我们那个赌吗?” “记得。” “你输了。” 她最后也没有得到詹遇宸,这个赌从她离开的时候就注定已经输了。 徐颜夕缓缓抱住了陈绍的腰。 “我会试着接受你。”徐颜夕缓缓闭上眼睛,眼眶有点热,她在抑制着,“但不是现在,对不起,你给我一点时间。” 陈绍轻轻吻了她的发。 “没关系,我等你。” 那么久他都等了,甚至还把她亲手送上詹遇宸身边,是那个人最终没有捉住她,那么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哪怕她此生不会再爱上别人,那也没关系,她也不会再回到那个人身边了。 而他,总是会在她身边的。 有时候爱情的路上就是这样,当你费尽千辛万苦也得不到,那你会选择迁就,也会宁愿选择孤独终老。 而陈绍,是愿意即便此生孤独终老,也想等着她迁就。 詹遇宸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因为腰部上方因为重击而血块堵塞血管,做了一个小手术之后就一直昏睡着,直到第二天醒来。 很久以后詹遇宸总是会想,要是那时候他醒不来该有多好。 但是现实总是要面对的。 詹行和妻子站在病房里看着他转醒,等他眼神变得清明,詹行才说:“怎么样?” 詹遇宸开口,谁知道一开口就止不住咳了几声,嗓子变得像破铜鼓一样难听嘶哑,一旁的任泠泠把水沾湿了棉签给他一下一下湿润嘴唇,詹遇宸避开她的手,眼睛先是环顾了一圈病房,然后又冷寂下去。 詹行哪会看不出他在找人,坐在他身边,忽然开口说:“小夕走了。” 詹遇宸一下子眯起眼睛,这时候肺部一痛,他剧烈咳了好几下,手紧紧攥住床单拧成一个难看的形状:“她什么时候走的……”她的护照还在他手里...... “昨晚。”詹行眼神复杂,“徽章和护照也不见了。” 詹遇宸瞳孔微缩。 “不可能。”他一把掀开床单,然后就要下床,可是因为太久没进食身体虚弱,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床沿,连同输液的仪器都被拉得碰倒,顿时病床边一片混乱。 他咳得心脏都似乎要出来了,詹行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等他粗喘着气平复,才说:“是真的,而且……秦易也同时有了动作,方乾离开了。” 简单一句话,就道出了詹家目前的现状。 而且因为任泠泠在,詹行已经把话说的隐晦了,但是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来,方乾不是离开了,而是倒戈了。 而方乾在詹家是有一系之长,他要叛变,就代表会带走属于詹家的实力较高的一批人。 “这是在桌上小夕留下来的项链。”詹行把兜里的一条项链拿出来,放在詹遇宸的手边。 “秦易现在抄着詹家的路一条条封堵着,关于我们的好多事他都已经知道,你现在必须快点好起来。” 詹遇宸坐在床边,久久不说话。 她,背叛了他。 一醒来,詹行的眼神就告诉了他。 徽章?离开?秦易开始行动。 一切都是同一时间发生。 “派人去找。”他开口。 詹行却皱眉:“现在你还要派人手出去?” “我会找到帮手。”詹遇宸对詹行说,声音十分平静,“你们都出去吧,先按我的去做。” 詹遇宸的母亲这时候轻轻按了按詹行的肩膀,然后詹行点头,三个人慢慢离开房间,任泠泠离开前特意看了床边的詹遇宸一眼,那个一贯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头发凌乱,身影颓然。 等关门声响起,詹遇宸拔掉了输液管,起先是小声地开始咳嗽,到后来,咳嗽得越来越严重,他觉得肺部在烧灼着,然后那股痛意从肺部慢慢蔓延全身,到四肢的时候让他痛的麻木,连同心也是。 他紧紧攥住就在自己左手侧,那条自己亲手给她戴上的项链,那尖锐的棱角一下子刺进掌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把自己所有的信任亲手给了她,如今她不要了,弃若敝履,还给了他。 病房内,咳嗽声慢慢变小,直到再无声息。 郑凛叙接到消息之后就立刻让萧桓去了一趟詹家。 如今詹家草木皆兵,四处气氛沉重,当萧桓来到的时候每个人看到他都面色不善,但是萧桓却依然面不改色来到詹遇宸的房间,詹遇宸自从醒了之后没多久就出院了并在家休养,到了房间的时候萧桓有点诧异,詹遇宸比他想象得要憔悴太多。 “还没死就好。”萧桓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环顾一下四周,不知为何觉得房间里空了许多。 “大哥怎么说?”詹遇宸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在床边,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黑色西裤,整个人立在窗前,居然透出几分冷峻来,并不是詹遇宸一贯会展现出来的气场:“还能怎么样,你家后院起火,作为大哥当然只能给你当后盾了。” “我需要找姚豫借人。”詹遇宸说话简洁明了。 “我知道了。”萧桓点头,“情况很严重吗?” “方乾带走了詹家一线二线一半的人,徽章也不见了,现在底下不稳,我得先稳住。” “什么?徽章是怎么回事?”萧桓有点诧异。 詹遇宸却转过头不愿意多说。 可是他不说,不代表萧桓猜不到。 能拿到徽章的,只有詹遇宸信任的,又亲近的人。 而那个人如今不在。 再加上詹遇宸这副表情,萧桓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们五个兄弟,都败在女人手里。 “你需要多少人?”萧桓问。 “我要和姚豫亲自谈,今晚你和我一起去。” 萧桓自然无二话:“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我能怎么办?去去去,你说去哪就去哪。” “还有,借我两个人,帮我去找一个人。”詹遇宸忽然说。 萧桓明了,摆摆手:“没问题。” 詹家最近的确不稳,分家好多小人物开始趁着这个机会捣乱,可是詹遇宸却没什么兴致料理他们,把所有精力都似乎投在了对付秦易身上。 萧桓对秦易也是绝不手软的,原因詹遇宸也知道,无非是为了他那位厉害的三弟妹,把萧桓弄得魂不守舍的女人。 今日他坐在窗台上,白衬衣敞开着露出白皙健壮的上身,看护正在帮他解开换绷带,解开绷带的时候绷带有点黏住了伤口,看护小心翼翼得撕开,抬头时看着詹遇宸安静的下颔线,再看向他的侧脸,他面无表情,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詹家那位一直待在太子身边的女子离开,太子就不再像以前的太子了。 眉目五官都似乎更冷峻了些,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嘴角会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成熟了,从他的气场就能看出来。这个看护如今五十多岁了,是詹家的老看护,负责詹家许多受伤的人,她还记得当年太子从特训营回来之后的模样,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眉宇间都是肆意之气,那身板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肩膀都变得阔了许多。 只是那时候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给她一种他真的成长了的感觉。 “太子,换好了,还是那一句,不要勉强,以免扯到伤口。” 詹遇宸点点头,自己慢慢把白衬衣的纽扣一颗颗扣起来,六婶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得动作着,心底叹了一口气。 “六婶,你出去的时候让七煞的两位进来吧。”詹遇宸稍稍偏过头去,和六婶说。 六婶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两个男人悄无声息得走进来。 罗慕言和魏清进屋后就自己找地方坐下了,詹遇宸扣好衬衫转过身去,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听姚豫说了吗?还是要我再说一次?” 罗慕言没有说话,魏清已经笑着说:“放心,少主都跟我们说好了,既然你是专程找少主借的我们两个,我们怎样也会帮你把事情办妥的。” 魏清是七煞里的第六罗刹,在情报收集方面大概是全球数一数二的能手,罗慕言的能力更是不用说,能找到姚豫借这两个人,詹遇宸也是不简单,其中付出了什么代价也没人知道。 七煞从不做吃亏的买卖,即便詹遇宸和姚豫的交情在那儿,但是说到交易,也还是要账目分明。 罗慕言和魏清一直在詹遇宸的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离开的时候罗慕言先出去了,魏清却转过头笑嘻嘻得对詹遇宸说:“要不要我给你查查秦易和徐颜夕的关系?” 现在底下关于徐颜夕的事情吵得纷纷扬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责怪詹遇宸中了美人计带了一个□□回家,这些詹遇宸都知道,那么其他人自然也会知道,更别说魏清了。 然而詹遇宸却直接回了两个字:“不必。” “我难得免费帮你忙,不过其实也是我个人好奇心问题。”魏清觉得挺奇怪的,按理说詹遇宸应该是最想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了。 “你走吧,交待你们的事情办好。”詹遇宸转过身去,直接结束这个话题。 魏清悻悻离开。 詹遇宸望着窗外。 从这里能看到詹家的大草场。 前不久他还和她在这里骑马,他坐在马上,看着她对着一匹马没辙的模样觉得好笑。 秦易和她的关系?他当然是想知道的。 但是却不是从别人嘴里知道。 他累了,却想要把她逮住,亲口问她。 他想要她亲口告诉他,无论是真的背叛了,还是有苦衷的,他如今只想亲口听她说,不然,除她以外谁的话他也不想听,不想信。 一周后形式已经开始逆转,然而郑凛叙借给詹遇宸的人,却一次次无功而返。 机场监控摄像头拍到的景象,陈绍抱着的那个女人,是徐颜夕没错。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詹遇宸刚处理好一桩事,正是疲惫,听到底下那个人的报告,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继续找。”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可是找不到,飞机飞到洛杉矶转机,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詹遇宸自然知道这里面亏了有陈绍的功夫,不然他找她不会那么艰难。 陈绍是铁了心要藏住她,陈家的事务全部都交给了底下的人,他哪怕再怎么找,丢了线索就是难上加难。 她到底去了哪里? 为什么他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任泠泠走进房间里的时候,听到詹遇宸在轻声咳嗽,自从那天车祸之后他延迟治疗,现在就老是咳嗽,医生说这是支气管的一点后遗症,大概治好会拖很久。 “休息吧,你昨晚很晚睡,今天又那么早起。”任泠泠走到他身边说。 这十几天来,任泠泠一直在詹遇宸身边,可是詹遇宸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让自己投入在处理詹家的事情中,对所有人都十分冷淡,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外出,或者和一群人在书房谈事,可是今天难得清闲,詹遇宸轻轻转过椅子,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怎么?”任泠泠问。 詹遇宸凝视了她半晌,忽然开口说:“明天你搬出去吧,房子给你找好了,既然你不想回到方家,那么就去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吧,等你身体恢复之后,想要继续留下詹家还是离开,都随你。” 任泠泠心底一冷,然后抿唇说:“这就是你给我的?” 詹遇宸看着她:“是。” “现在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你该不会还在等那个背叛了你的女人吧?”任泠泠缓缓握起拳头,“还有那一晚呢?” “那只是一个错误,你知道的。”詹遇宸的语气很淡,却听得任泠泠心底一颤,“那一天我把你当成是谁,你该一清二楚。” 即便那一晚他醉了,他也没忘他一直在叫着的是谁的名字。 如果是以前的任泠泠,听到他喊着别的名字,大概两只手就推开他了吧。 所以那一晚,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为之? 任泠泠忽然冷声道:“就是是又怎样?那个女人根本不要你,现在还不是躺在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怀里笑着吗?而且还是在背叛了你的前提下,你一点都不在意?” “是不是一定要我查清楚,当天晚上是谁进了我的房间,又是谁把东西拿走?”詹遇宸冷眼看着任泠泠身躯一震,他站了起来,清瘦了许多的身子依旧气场逼人,他走到任泠泠身前,低头看着她,眼神像是打量,又像是别的什么,总是,什么感情都没有,“能知晓我放东西的位置,并且不留痕迹得把东西拿走,还是你认为徐颜夕会那么聪明,打开我的房间打开暗柜把东西拿走还能不留下一点指纹?还是我被你小看了?任泠泠,我放过你,是因为那是我欠你的,现在你醒了,我又放过你一次,从此以后我们该是两清了。” “两清?我失去了的那么多年,你一句两清就算完了?”任泠泠眼睛微红,看着他说。 “那你还想要得到什么?”詹遇宸说,“现在我连我的心都不再是我的了,你说,我还能给你什么?” 他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任泠泠后退一步。 从他醒来到现在,他一直很沉静,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根本没有太过在意那个离开的人,但是……詹遇宸快疯了,不是被詹家的事情,而是被另外一个女人逼到这样的境地,任泠泠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这一点。 意大利。 风和日煦。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徐颜夕因为连续转了好几趟飞机而累的睡着了,但是陈绍还是坚持带着她去了一家发廊把她的头发修得好看一点。 当时理发师心疼得捧着那把参次不齐的头发吉拉呱啦说了一大堆的意大利语,无非都是在说到底是谁那么暴殄天物什么的,徐颜夕全程一句话没有听懂,陈绍也没有帮她翻译,就自己用意大利语和理发师交流要怎么剪。 最后还是简单得修整齐了,把不齐的地方顺着脸型斜切下来,因为长度只稍稍过耳垂,所以显得发尾更加干净利落,剪好之后徐颜夕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久没有说话。 像是重生了,也像是什么都失去了,或者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是陈绍站在她身后,抚摸着她的发尾,笑着说:“这样好看。” 既然陈绍这么说了,徐颜夕也点头,现在什么她都没什么所谓。 秦易动手很快,雷厉风行地一系列手段仿佛台风席卷大地一样对詹家造成了不轻的打击,然而当底下的人心慌意乱的时候,最镇定的居然是那个每天待在房间里慢慢休养伤口的詹遇宸。 听到这些消息的陈绍,每天白天依旧陪着徐颜夕在不同的城市穿梭着,他们会在一个城市停留七天左右,然后再去别的地方,但是每一天总有消息陆陆续续传到他耳中,陈家的那群人责备声和担忧声一直没有停过,无非是秦家对他们不管不顾对于那些陈家和詹家也有合作的项目也插了一脚捣乱,现在没有他在就不行,这些他一一无视了。 秦易没想过他会就这样带着徐颜夕逃走,他以为自己是恨詹遇宸的,毕竟那是他爱着的女人所爱着的那个人,作为一个男人,他对詹遇宸理所应当有着嫉妒和恨意,所以他才和秦易合作,一步一步让徐颜夕死心,也让詹遇宸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接下来秦易的计划大概就是,徐颜夕离开了詹遇宸,然后把那枚徽章交给秦易,之后徐颜夕又能归他,两全其美。 但是秦易却低估了徐颜夕的心。 她根本没有想过把那枚重要的徽章交出去。 而秦易,也低估了他。 低估了陈绍的心。 他不愿意强迫她,所以甚至不惜违背和秦易的诺言直接带着她离开,就如他对徐颜夕承诺的那样,只要她一句话,那么无论有什么后果,他都会带她走。 大概这是一个魔障,总让人不顾得失,詹遇宸是徐颜夕的魔障,而徐颜夕是他陈绍的魔障。 “陈绍哥?”徐颜夕忽然轻轻推开门,陈绍回过神来,看着她。 徐颜夕刚刚吹完头发,看得出来是刚刚洗完澡,只是身上却不是穿着睡衣,果不其然,陈绍听见她说:“我能出去走走吗?” 这段时间是危险期,不管是詹遇宸还是秦易,都发散了人手世界各地去找她,她也明白,所以一直待在他身边,也没有单独外出,如今居然提出这样一个请求。陈绍看了看天色,点点头说:“我陪你。” 他刚要起身,徐颜夕就摆手:“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放心,就在附近走走。” 陈绍刚想要站起来,闻言,坐了回去:“那你小心。” 她得到同意,浅浅地微笑起来,以至于她关门离开之后的三秒陈绍也在发怔。她有多久没有笑过?他也记不清楚了,只是总觉得像是上一个世纪发生过似得。 他拿起了桌上的座机,按下了几个键:“跟好她。” 挂了电话之后又坐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披上外套走出去。 他给她自由,却只能是这种程度的自由,关于她的安全是他唯一不能妥协的事情,要是她在他手里出了什么差错,陈绍不会原谅自己。 按照下面的人说的方向走,得知她去了酒店附近一个小公园,他便加快了一点脚步走过去,到公园门口的时候慢慢停下脚步,这时候从暗处有人给他打了手势,他才慢慢得一步一步走进去。 她果然在这里,在一个小小的秋千里,穿着单薄的运动外套,头靠在铁链上背对着他。 只是那个背影,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不由抑制得心痛起来。 他不知道她在想着谁,只能告诉自己,她谁也没有想。 只是温哥华的夜里始终有点凉,他站在她身后许久,等心底似乎都凉透了,才走过去,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徐颜夕回头,她的眼神难得有点柔和,他沉默不语,然后听见她说:“我今天经过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和我们家门口那个小公园有点像,特别是这个秋千。” 陈绍静静听着,徐颜夕手指一指:“那个小沙池也是,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工作很忙,我下班时间会在这里玩着沙子等他,每天他下班经过这里都会下车,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回家。”她眼神里满满都是怀念,“有一次我被几个男孩子欺负,碰巧被我哥看见了,我哥就揍了那几个小孩一顿,想想真是可怜,当时我哥打架可厉害了。” 陈绍说:“你想家了?” 徐颜夕沉默了一会儿:“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陈绍不说话。 “你可以任性。”陈绍缓缓蹲下,抬头轻声说,“你这个年纪,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也可以任性,那是你的权利。” 徐颜夕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 “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他握着她的一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声音低沉如同叹息,“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揽在身上,是谁这样告诉你的?还是有谁责怪过你?” “没有人,但是……”徐颜夕缓缓摇头。 “那就没有这回事。”他说,“你可以担心现在家里的状况,但是却不需要自责。” 等了那么多天,她终于还是表现出来,陈绍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是一直没有说。 她还只是二十四五岁,这样的年纪要是放在一个普通女生身上,大概正在无忧无虑得谈恋爱吧,只是她不一样,她背负得太多,因为她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会担心家里,会自责,因为她觉得那都是她的错。 陈绍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条项链。 徐颜夕眼神微动。 “虽然不能代替那一条,但是也戴着吧。”陈绍把项链轻轻给她系在脖子上,手轻轻一抚,托着正中心的吊坠,一个圆形的琥珀里,一枚徽章的图案隐隐若现,他特地找人费了一点心思把徽章嵌进琥珀里做成了吊坠,让她可以挂在脖子上。 徐颜夕轻轻咬住下唇。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就不要弄丢了。”陈绍说。 “小夕。”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低头看着他,而他抬着头。 “我会保护你的。”陈绍说,“你想要做什么,去做就是了,我会帮你,对我,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需要有亏欠感,因为对你好,是我自愿的,你不能把我这点兴趣也剥夺。” 徐颜夕感觉到手心微暖。 这个男人,总是对自己很好,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出现。 她明白这不是巧合,也明白他不可能是没有目的的。 但是,陈绍不会伤害她,徐颜夕是这么认为的。 之后一个月,詹家在郑氏和七煞的帮助下,居然在短短时间平复下来,詹遇宸趁此机会来了一个内部休整,可以称得上是大张旗鼓得清理成员,甚至开始重新编排雇佣兵分组,底下乱了半个月以后奇迹一般稳定了下来,而秦易的进攻却忽然有种雷声大雨点少的感觉,对詹家做出的影响在郑氏的支持下似乎也仅限于此。 当初质疑詹遇宸加入郑氏的那群人,如今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一个月之后,詹遇宸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詹家几个心腹,同时詹行也同意了,他才回国一趟。 回国之后第一个去见大哥,商讨事情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老三有点心不在焉,他以为是因为秦易的事情也没有在意。 只是在大家都离开之后,他留下来问了大哥徐家的情况。 “徐家老爷子位子摆在那儿,是有一群人搞小动作而已,没有证据没有人能把他们家怎么样。”郑凛叙看着詹遇宸明显清瘦下去的身子,说,“而且徐家也的确是没有什么能被人捉住的小动作,除了小夕和你的那些事,大概也真的没什么了。” “她不在我这。”詹遇宸抿唇说。 郑凛叙点头:“我猜得到,不然就算徐家那位有多大本事,也没有能力一个月之内平息这件事。” “我想……去徐家一趟。”詹遇宸说。 “我听说徐清骁前两天才在部队回来。”郑凛叙点到即止。 詹遇宸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郑凛叙眼神稍微有点复杂。 老二向他借去的影卫每一天都有报告上来,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詹遇宸可以那么锲而不舍得找一个人那么久,仿佛不管是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三年,他都会一直找下去。 椅子转了一圈,郑凛叙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詹遇宸和徐清骁约了第二天中午见面。 小小的咖啡馆,在徐家不远的地方,等徐清骁穿着一身简单的便服出现,就已经看到一身清减的詹遇宸了。 在徐清骁的印象中,今天的詹遇宸和以前太不一样。 只是他坐下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问我丫头在哪里,我只能说无可奉告。”徐清骁手脚一伸,“但是如果你是来找我叙旧的,我还可以陪你一下。” “她离开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詹遇宸缓缓开口。 徐清骁冷笑。 “怎么?人是交给你了,你倒来问我了?” 徐清骁的语气终于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詹遇宸却沉默了。 徐清骁根本不知道詹遇宸和徐颜夕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他很了解,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问题,就算是为了家里,徐颜夕也不会离开眼前这个人的。 如果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徐颜夕一声不吭离开,那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做了让小夕伤心的事情,徐清骁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如约来见他,徐清骁自然不会好脾气。 詹遇宸沉默过后,说:“她拿走了詹家的徽章,我派人找了好久,没有找到她,而且她是和陈绍一起离开的。” 徐清骁眉头一跳,忽然就冷笑:“你什么意思?” 他墨黑的眼,第一次看着森然冷意,看着詹遇宸:“你不信她?” 詹遇宸和他对视:“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她带走徽章的确是事实。” 他没有说不信她,却也让徐清骁火冒三丈,他强忍住不站起来踹这个男人一脚,可是拳头紧握已经表明他的忍耐已经快到了极致:“要不是因为她什么也没有说,我肯定现在就揍你一顿,她离开你的时候只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了我,当时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不要让她知道徐家发生的事情,你呢?” 当时徐家遇到危机,徐清骁第一个反应就是通知了詹遇宸,让他好好把人留住,不该听得东西别让她听见,就是担心会发生这种情况。 然而詹遇宸闻言,薄唇微抿:“我没有告诉她。” 徐清骁皱眉:“那她是怎么知道的?”见詹遇宸脸色微冷,徐清骁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问,“你们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照你们走的时候的状态,你不可能留不住人。” 詹遇宸静默不语,徐清骁也不说话。 终于,在徐清骁快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詹遇宸说:“任泠泠醒了。” 徐清骁心底一沉,听着他继续说:“当时我发现小夕和秦易私底下认识,我们吵了一架,那时候任泠泠刚好醒来,我把她接回了家。” “然后呢?”徐清骁当然能想象到当时会是怎样一个混乱的局面,小夕的为人他身为哥哥再清楚不过,喜欢的她绝对不会忍耐和退让,当时詹遇宸把任泠泠带回家,她估计已经十分伤心了,“她会离开,不是因为你把她带回家那么简单吧?你老实告诉我,你碰没碰过她?在和小夕一起之后,你有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越问徐清骁越是失控,可是当詹遇宸用眼神告诉他答案,他反应过来已经一个拳头挥了出去。徐清骁的拳头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住的,他那一拳把詹遇宸直直得打偏过去脸,詹遇宸摔到后面的椅子上撞翻了一个桌子,徐清骁走过去一把攥住他的前襟,眼底的杀意仿佛要把詹遇宸千刀万剐:“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让她受伤?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 詹遇宸吐出嘴里一口血,周围的人已经尖叫着躲开,有服务员看情况犹豫着该不该走近,徐清骁没有理会,继续说:“你说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那么反对,我说你一定会让她受伤,你说不会,你还记不记得?” 他不敢想象当时她的情况——被怀疑,吵架,爱的人旧情复燃,她又知道了家里的事情……她那时候到底有该彷徨无助,而这清晰表明这是一个局,她身在局里詹遇宸却让她孤军奋战,他没有在她身边而是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 “我有好多事情要问她,所以一定要找到她。”詹遇宸看着徐清骁,这样说。 徐清骁松开了他,站了起来。 “她离开后一个星期让我把她书架里所有东西都烧了,你猜猜,那上面都是些什么?”徐清骁说。 詹遇宸慢慢站了起来。 “我本来以为她只是误解了对你的感情,要是我在一开始就看到那些,我绝对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们分开。”徐清骁缓缓闭起眼睛,“是我的错。” 当詹遇宸站在徐颜夕的房间前,走进去的时候他居然是犹豫的。 眼前这个小小的房间,有太多她的气息,几乎满满都是。 就算是离开了,这里依旧整洁,似乎每天都被好好打扫,每一处都充满了被人疼爱着的气息。 他走进去,进来的第一步开始已经轻轻咳嗽起来,胸口一块隐隐作痛,他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小女生的装饰,有毛绒绒的小熊放在床边,詹遇宸沉默了好久看着她枕头旁边的一个玩具猫,那是她刚和他认识不久的时候她过生日送给她的,詹遇宸还记得他当时和女伴站在一个橱窗前犹豫了半天,原本打算让女伴进去买了出来,后来还是自己亲自进去买的。 现在想想,似乎每一件要送给她的东西,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仿佛一直以来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他慢慢走到书架前,这个书架很大,下面两层放的居然都是他送给她的一些小玩意儿,一个个被完好无损得摆放在架子上,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他送的一些项链这种珍贵的首饰,他往上一看,上面三层都是类似于相册之类的东西。 于是仿佛魔障一般,他的手不受控制得伸出去,抽出了其中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小姑娘娟秀的字迹每一笔都似乎写得小心翼翼,只是看着那几个字他的胸口就越来越闷,有种要呼吸不来的感觉,他几乎马上就翻到了第二页。 可是,总有一些东西是来的猝不及防的,让他眼角一痛,差点握不住手里的东西。 许许多多的……照片。 但都是他的。 也有他和她的。 门那边有动静,是徐清骁站在了门口,但是詹遇宸已经听不见了,心中隐约的闷痛和不可思议快速沾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仿佛动一下他都会玷污这个美好的地方。 初遇时的她,也有初遇时的他。 照片中的他,无奈地勾着唇坐在沙发上,黑衣黑裤表情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侧头鄙视地看着镜头;她的大半身子是照不到的,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头,露着一排整洁的牙齿对着相机比了一个V字。 那时候他们才认识多少天?那次好像只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吧,小丫头手里拿着粉红色小巧的照相机娇俏地显摆,他无奈地贬她,因为他那时根本就讨厌被拍照,但是她却毫不在意,说那是个人兴趣,他无权干涉。见到她兴致高扬的小脸,他无奈地妥协。 有了第一次就理所应当地会有第二第三次。 詹遇宸觉得胸腔仿佛被重物堵住,他动手翻了一页。 照片开始有了一小行的备注。 …… Xxxx年3月5日 晴 今天宸哥哥和徐清骁放假了,我们一起出去玩。他不喜欢冰激凌,我调皮地把它沾到他袖子上。 照片中,他恼怒地锤了她一拳,大概拳头不重,小丫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幼稚”的表情,脸上的白色冰激凌滑稽而有趣地似乎在嘲笑着。 …… Xxxx年6月12日 晴 哥哥和他都消失三个多月了,似乎是出任务了,一回来就睡。笨蛋宸哥哥!别在我面前睡! 这次画面上只有他一个人,穿着黑色作训服一脸尘土地倒在徐清骁的床上,少有地睡得毫无知觉,旁边角落里还有一条腿,大概是徐清骁的。 …… Xxxx年7月1日 多云 宸哥哥抱着那个女人!哼!我讨厌她!把她的照片拍下来,长大后再和她比,我绝对比她漂亮! 照片中,昏暗的视线,隐约可见他敞开的胸膛,蛇一般的女人暧昧而熟练地滑走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正探进那个女人的两腿中间。 …… 詹遇宸看着第一扇墙壁上最后的一行字,不由苦笑。 小丫头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不仅是在抱抱那么简单吧,否则怎么会连那么私密的照片都拍下来? 果然,翻到后面就少了许多他和别的莺莺燕燕恩爱的照片了。 …… Xxxx年1月23日 晴 他的训练似乎很危险呢,看电视说,折一个星星就是为了心爱的人祈福,那我折很多星星的话他就能平安了吧。 照片里,一小颗星星在阳光下耀眼的仿佛在跳舞。 …… Xxxx年5月1日 晴 讨厌,为什么回国以后宸哥哥那么忙呢?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他,才不要放他走。 久违的俏脸又出现了,她对着相机做了一个气呼呼的动作,而她的身后是正在和身旁的人说话的他。 …… 不知看了多久。 最后,詹遇宸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那是他出国之前最后一张照片,也是这相册里的最后一张。 …… Xxxx年8月25日 阴 宸哥哥,你说等我回来,我就等了。 你能别食言吗?不要让小夕的等待……变成空等。 那是一张没有他的照片。 小小的房间里,她仰着小脸努力地微笑,倏地短到耳际的头发毛绒绒地似乎被阳光踱着一层光圈,柔柔的软软的,但是眯起的眼底却满满都是悲伤…… 詹遇宸坐在床上。 思绪有点放空。 这房间里浓浓的感情气味压抑地他呼吸困难,让他有种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感觉。 是悔恨?还是懊恼? 好像都不是。 是心痛。 是对她爱了他那么多年的心痛,是对自己毫无察觉觉得心痛。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看过别人。 她看的等的,从来都是自己。 一直都只是他詹遇宸一个而已。 忽然有痛觉仿佛后知后觉一样传递到四肢百骸,他忽然放下相册剧烈咳嗽起来,捂着嘴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胸腔动刀的地方已经痛到麻木,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疼。 徐清骁慢慢走进来,他看着蹲坐在地上猛地咳嗽的詹遇宸,心底已经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伤心,一个是亲爱的妹妹,另外一个,却是相交快十年的好兄弟,詹遇宸的为人他很清楚,也懂得,当初詹遇宸带走小夕,肯定不止是动心那么简单。 但是却爱错了,用错了方法,让两个人都受了伤。 不,或许是他们两个人都用错了方法。 因为……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一个执意牺牲自己也要走到他的世界去,另外一个却只会用自己的方法去爱,这样的爱情是很危险的,每一步都像是军事抗争,走错了一步就会变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他从旁边书架抽出一本笔记本,蹲下身子放在他面前,沉声说:“如果你想知道全部,就好好把这本日记看完,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去相信,还是看完你觉得这是她一厢情愿,活该被你不信任和伤害?” 说完就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詹遇宸的咳嗽声慢慢止住了,他的视线里只有那一本看起来保存得十分完好的日记本。 慢慢打开,他一页一页慢慢得看。 等看完,已经是黄昏。 橙色的暖阳射进屋子里的时候,房间内的男人终于合上那本日记本,他保持了那个姿势很久,然后毫无预兆地,有泪水像是坠落的星星一样一瞬即逝,直接打在日记本的封皮上,晕染开一个小小的圆。 那么悲伤、而悄无声息的。 对付秦家的事情,忽然一下子就落在了萧桓身上,詹遇宸像是忽然人间蒸发一样,怎么样都联系不上。 无奈至极,郑凛叙让纪若白去找他,纪若白直接一通电话联系了C市一大半的场子,半天之后在他们五个人出资的酒吧里找到他。 刚走进内室的时候烟雾弥漫,面前一堆被砸碎的瓶瓶罐罐,还有满地的酒瓶,空气中烟味混杂着酒味还有呕吐物的味道,让有洁癖的纪若白几乎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从一堆烟盒中找到空调的遥控器,按下了按钮,才越过地上一堆碎片往里走。 詹遇宸正坐在一张完好的沙发上睡着,一只手放在胸口一只手往下垂着落在地上,纪若白走过去一看,目光从他下巴的胡茬慢慢移到他右手上,他的右手似乎握着一样东西放在胸口上,他伸出手去,可是还没碰到詹遇宸就醒了。 他的眼睛看到纪若白的时候浑浊而清明,不像是醉了,也不像是没醉,但偏偏那股悲伤的感觉似乎都要溢出来一样,深的像一股汪潭。 “大哥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纪若白站直身子,看着他说。 詹遇宸咳嗽了几声,让纪若白又是皱起眉头,因为他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又哑又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几天了?”他坐了起来,问。 “三天,今天是第四天。”纪若白说。 “我去见大哥。”詹遇宸刚说完就准备站起来,可是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沙发里,他捂着胸口咳嗽得十分痛苦,纪若白见状,皱着眉头说:“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詹遇宸边咳嗽边低笑着,他摊开手心看着掌心上的项链,说:“要是能直接去死倒还好。” 纪若白闻言,眉头深锁。 “你说,她那个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痛苦?”詹遇宸皱眉,语气仿佛在思索,“不,大概会比我痛苦多了吧。” 这三天,噩梦连连。 梦到她在他不在的地方,被其他男人触碰,伤心又害怕,他却只能隔着一道玻璃看着,走不进去,无可奈何。 还梦到他把她亲手折的星星踩在脚下,她那脸色苍白的模样。 醒来的时候分不清梦和现实,有好几次都以为她还在身边。 可是当清醒之后,就会想,她怎么还会在他身边呢?她为了来他身边,什么都没有了,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难道还能祈求她再一次不顾一切吗? 作为一个女人,她伤得体无完肤,他难道还要希望她原地复活重新回到他身边? 什么都不懂的少女,为了他而一次次让自己身处那样的境地,无助而彷徨,却只懂得继续往前,咬着牙哭着也要来到他身边,为了在他身边,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 而他,给了她希望,却又亲手把这个希望掐灭了。 一幕一幕,重复又重复,仿佛梦魇一般。 所以只能一直麻痹自己,用烟草酒精,混混沌沌得醉生梦死,不愿醒来。 纪若白看着他这副模样,良久,转过身去:“要是没有打算补偿,那你就一直醉死在这里吧,如果你认为什么都晚了的话。” “补偿?”詹遇宸看着纪若白的背影,喃喃自语。 “这样就结束了?”纪若白的声音淡淡得,“要是是我认定的人,那么天涯海角我都会把她绑回身边。” “你想清楚,是宁愿就这样结束,还是就算是赎罪也好,也要和她绑在一起度过一生。” 秦易被牵制,派出去找徐颜夕的人一个个无功而返,方乾看着站在窗前的秦易,淡淡得说:“你快输了。” 秦易微微侧过头来:“那又如何?” 他不否认,倒让方乾有点诧异:“你准备鱼死网破?” 秦易看着窗外红霞,眼睛里也仿佛染了那个颜色:“鱼死网破,倒也不错。”他静静地,仿佛只是真的很平常得在认同一个比较好的提议。 “徐颜夕是捉不到了,除非她亲自送上门,但是,可能吗?”方乾想到任泠泠,缓缓闭上眼睛,“就连任泠泠都不愿意,宁愿把徽章交给徐颜夕,你认为徐颜夕会愿意?” 秦易背对着他,久久不说话。 得知魏忻被秦易捉走,是发生这件事后第二天的时候。 秦易绑对了人,那个是萧桓心底最重要的人,也是徐颜夕最好的朋友。 一下子就让两边都左右为难。 徐颜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因为路过陈绍的书房,那个来报告的人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全部都听了去,她早就知道陈绍每天都会收到那边的消息,只是今天来的那个人表情凝重,让她有点在意,谁知道一偷听却听到这个消息。 “我要去一趟。”徐颜夕看着陈绍,语气平淡得像是要去隔壁超市买菜一样。 陈绍看着她,静默不语。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陈绍说。 徐颜夕点头:“我知道,秦易这一次,不仅是为了牵制萧桓,也为了让我主动去见他。” “那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回去,就算是我,也很难带你离开。”那里是秦易的地方,他第一次可以带她走,是因为当时并不处于秦易的掌控范围,他可以趁其不备带她离开,但是这一次,羊入虎口,要逃脱就难上加难。 要离开,就要交上徽章,一边是友人的性命,另一边……关乎着詹遇宸的安危,交与不交,都是错。 有时候陈绍会觉得很无力,其实这样的选择题,她只要不理会就行了,没有人逼她一定要做出一种选择,关乎到谁又如何,她只要自私一点,就能活得很好,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四处行走,无家可归,还落得一身伤痕。 陈绍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从以前开始只看利益不看人情,学会了把自己置身事外,也学会了让自己即便在局中也能抽身而退,所以当看到徐颜夕在这样两难中挣扎,他就想问,就这样两边都抛开不好吗? 最起码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一些,不是吗? 只是徐颜夕却说:“一件事要是一直没人踏出一步,那就只能永远原地踏步了,我的父亲从小就告诉我,徐家的子女,要一直前进,做事之前要考虑不能牵连无辜的人,所以哪怕只有半步也好,我也会走,也不能让我的朋友身处险境而不去帮忙。” “而且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转机的,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徐颜夕正视陈绍的时候,陈绍忽然就明白了。 或许自己会对她如此着迷,就是因为她眼睛里那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坦然磊落,哪怕在哪一个世界都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她是如此耀眼,让他这样的人无法忽视。 所以他才会对她如此着迷,詹遇宸也是,大概早就一开始,就被她吸引了吧。 在萧桓受伤醒来之后郑氏五个人一直都处于气氛紧绷中,不说萧桓疯了一样大发雷霆又忽然冷静下来开始着手安排,其他几个人也没闲着,都去做别的安排去了。 詹遇宸是负责援助的,虽然也忙碌,但是不至于和萧桓一样。 只是看到两人都伤痕累累的模样,詹遇宸觉得可能真是天意弄人,当年最不羁的两个男人,两个都被女人死死捉住了,这样的弱点对于他们来说太可怕,秦易正是知道魏忻对于萧桓的重要性,所以才会选择她。 或许,还因为徐颜夕。 詹遇宸倒在床上,沉默得闭起眼睛。 如果说徽章还在徐颜夕手里,那么秦易这一招就是一举两得,那个人……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大概会铤而走险。 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 老四说得对,他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他余下的半生是只能和她绑在一起了,不管她恨他也好,或者……已经不爱了也罢。 陈绍在安排好了所有之后,选了一天安排了飞机回了一趟C市。 可是他们一下飞机,就没有停留得直接奔往C市秦易的私人住宅而去,陈绍曾去过几次,知道那里方圆五百米几乎都安排着秦易的人,秦易把那片海滩的一角划分在自己的私人地盘里,加以监视和保护。 只是在上车的时候徐颜夕就明显有些精神不济,这段时间也是,明显要容易累,每天也是早早得上床休息,食欲也比往常差了许多,他想找医生来看,但是都被徐颜夕拒绝了。 现在什么人都可能是秦易和詹遇宸的人,能不带回身边的人就尽量不带回,陈绍也同意了,找了酒店拿了一点感冒药给徐颜夕吃,这会儿刚吃完药,她靠在车窗上几次都差点撞到头。 陈绍把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对她说:“先睡会儿,到了叫你。” 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他们选了一大早的飞机,这会儿在欧洲正是夜晚,她的时差还没倒过来,陈绍有些心疼。 若不是她坚持,他根本不会那么早带她过来。 接下来又是一场硬仗,他能做的只能帮她,和陪着她。 徐颜夕靠在陈绍的肩膀下,顿时放松了许多,闭上眼睛应了一声,很快就真的睡着了过去。 陈绍看着她的侧脸,心底微荡。 她终于毫无防备靠在自己身上,愿意信任他,这是他爱上她的时候最期盼的事情。 然而当她愿意对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却已经很少笑过了。 当年觉得只要她在他身边,这些都无所谓,如今心头暗痛,却不知道自己当初做的是对是错。 他微微侧过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低声说:“睡吧。” 等到了海边别墅,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徐颜夕自发得就醒来,陈绍看着她困倦的表情,说:“需要等一下吗?” “不用。”徐颜夕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清醒了许多,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幢依海而建的别墅,只觉得画面干净美好。 秦易真是一个矛盾的人,明明肮脏到了极点,却喜爱着干净美好的东西。 所以让人捉摸不透。 早在他们的车子驶进秦家范围内,下一秒已经有人去通知秦易了,这时候别墅门口出来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看到他们就鞠躬说:“陈少,徐小姐。” 陈绍在看到他们之后目色就变淡了,对他们说:“带路吧。” 两人点头,走在前方带路。 走进别墅之后陈绍一直走在徐颜夕的侧前方,徐颜夕见状,走了两步来到他身边,陈绍心底叹了一口气,在前面的人看不到的时候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别墅比在外面所看到的感觉要大许多,而且小房间很多,走廊设计得都一样,所以有种让人会迷路的错觉。 走到客厅,两人走进去,原本背对着他们在欣赏瓷器的人慢慢转过来,微微一笑,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久不见。” 徐颜夕面无表情,陈绍轻轻勾起唇角,回了一句:“的确。” “坐。” 秦易放下手中的瓷器,说。 其实徐颜夕从下车开始,肚子就有点难受,额头上不时冒出虚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错,坐下之后没多久,就直接说:“我想见一见小忻。” 秦易似笑非笑得说:“可以。”回答得毫不犹豫,让徐颜夕微微皱眉。 说完,和门口的一个黑衣男人眼神示意,对徐颜夕说:“这个点我的客人也应该醒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陈绍闻言,微微凝目,徐颜夕却点头,对陈绍说:“那我去去就来。” 她起身离开,下面的人关上房门,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才慢慢改变。秦易看着陈绍,喝了一口茶:“想不到你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也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带她来这里。” 陈绍说:“你早该猜到的,不是吗?” “徽章呢?”秦易问。 “我来是为了谈别的交易的。”陈绍说。 “哦?”陈绍闻言,饶有兴趣得往后一靠,“说来听听。” 徐颜夕打开房门,门内的魏忻原本坐在床上,一回头见到是她,瞪大眼睛诧异得看着她。 “小忻。”徐颜夕走进去,关上门,和迎上来的她握住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魏忻表情严肃,问道。 “陈绍哥带我来的。”徐颜夕摇摇头,拉着她坐下,“要谈点事情。”魏忻不知道秦易和她的关系,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认识陈绍,她发生过的事情不好的全都没有让她知道,并不是因为不信任她,而是因为不想让她忧心。 “你怎么会……认识秦易?”果然魏忻很快捉住了重点。 徐颜夕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她仔细端详着魏忻的脸,发现她竟然真的消瘦许多,但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澄澈坚定,是她一直羡慕那般美好。 从很久以前她就羡慕魏忻,羡慕她能一边爱着一个男人,一边坚持了自己,魏忻的敢爱敢恨,是她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也是她一辈子的奢想。 “不知道萧桓怎么搞得,不仅自己受伤了,居然也让你牵连进来。”徐颜夕说。 “受伤?”魏忻一怔,徐颜夕见状,便知道她果然都不知道。 “你和萧桓还没和好吗?”徐颜夕叹了一口气。 魏忻苦笑:“你呢?当初那么喜欢詹遇宸,现在呢?”边说边伸手,怜惜得勾起徐颜夕耳边的短发夹到耳后固定住,聪慧如她,到底是察觉到什么事。 徐颜夕缓缓闭起眼睛。 “小忻……”她把头缓缓搁在徐颜夕肩膀上,身体的不适加上心中的疼痛无需再隐藏,她说话仿佛在叹息,“我放不下,却已经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待在他身边……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多日的隐忍,终于还是脱口而出,对眼前这个很明白这种感觉的女子,大概她们都是一类人,徐颜夕知道,要是说有谁会懂她如今的感受,那大概就是魏忻了,她经历过爱情的锥心之痛,也经历过放下一切离开那个人的身边,她当初很心痛并且不能理解,如今终于还是理解了。 有的时候放不下是因为没有被伤的彻底,当你被伤得足够了,即便有多爱,也还是要离开,哪怕要经历抽筋剥骨之痛。 她离开詹家之后有时候也会想,当年的魏忻是有多痛呢?她不过是离开那个人身边就已经那么痛了,如果让她经历像魏忻一样的事情,估计她已经死了。 最起码如今徐颜夕已经觉得自己是生不如死了。 魏忻闻言,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长辈一样温柔了然。 “傻丫头,不会死的。”魏忻的眼里十分平静,“当年我也以为我要死了,但是四年了,我依旧活得好好的,没有了他萧桓,我也还是能继续生存,能好好吃饭睡觉,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只是心少了一块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会因为离开了谁而活不下去的。” 并非是不爱了,只是学会了在爱别人之前,应该先爱自己。 两个女人心情慢慢平复,也聊了许多,离开前,她对魏忻说:“我会想办法救你。” 魏忻摇摇头:“没关系的。” 她相信着那个让她死去一次,却又活过来的男人。 而且在这个时间,虽然以这样的形式分开让她觉得有点可笑,但是却能让她好好地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魏忻来说,也并非没有好处。 而且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徐颜夕会掺和进来这件事里,但是她能看出来,徐颜夕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包括那个她一直避而不谈的男人,还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下了决心的,魏忻能看出来。 等徐颜夕回到客厅,两个男人气氛都不错,只是陈绍在看到徐颜夕的脸色时狠狠皱眉,走上前去探她的额头:“你脸色很差。” 徐颜夕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肚子一直很难受,虚汗一直在额头冒出来,她咬住下唇,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突然一把推开他,在旁边吐起来。 坐在一边的秦易眸色微深,向下面的人示意一下,黑色衣服的男人立刻离开,不一会儿家庭医生就来了。 陈绍这时候脸色已经变了,等徐颜夕吐完倒在他怀里,他一把把人横抱起来,拒绝了秦易的家庭医生的动作,对秦易说:“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我这里有家庭医生,还是你认为你要在C市带她去医院?” 秦易浅笑。 陈绍神色严峻。 但是这种事情,他不能冒险。 他转身就走。 黑衣保镖刚要上去拦住,秦易已经挥手阻止。 只是在思索的时候,已经对下面的人吩咐:“跟好了,别暴露行踪。” “是。” 因为事关徐颜夕,陈绍也没特意选医院,开车驶往最近的一所小医院,进去之后就开始诊断化验,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徐颜夕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但是却一直没有说话,坐在那里不出声。 陈绍自打她开始吐之后心底一直很沉重,他握住她的手,说:“别担心。” 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了。 可事实上就是,的确是有的。 徐颜夕怀孕了,快三个月,在医生嘱咐怀孕期间要注意的事情的时候,徐颜夕算了算时间,竟然是那段最让人伤心的时间里怀上的孩子,而且徐颜夕自己明白,是在那一晚怀上的,他让她最伤心的一个晚上。 在这个时候,前后都是想要把她捉住的人,怀孕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的徐颜夕,却出乎意料地沉静。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在走神,陈绍一直走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平静转为柔情似水。 她闭上眼的时候,他也闭上了眼。 “嫁给我吧。” 当他们快要走到楼梯口,这里刚好是光线过渡的地方,陈绍停住,看着她走到红霞落下的地方,他站在白色灯光下,仔细看着她,轻声说。 徐颜夕回过头来,看着他,沉默不语。 “不用考虑孩子,你愿意嫁给我吗?”陈绍说。 徐颜夕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你怕我因为这个孩子回到他身边?” 陈绍不说话,徐颜夕就当他是默认了,她笑笑,说:“我不会的。” “我也为了别人做出太多决定了,这一次,我会为了自己做决定。”徐颜夕微笑。 她转身,走了两步按下电梯的按键,陈绍却在这时候开口:“如果我说,我只想娶你呢。” “我只想娶你。”陈绍又说了一遍。 徐颜夕嘴角的笑意微淡,她摇了摇头,看着电梯不看他:“陈绍哥,不行的。” 陈绍心底的钝痛,在她说不行之后仿佛发酵了一样无法抑制,他走到她身后,透过模糊的大理石墙壁看着他们的身影,此刻仿佛重叠在一起,却又那么远:“为什么?” 徐颜夕沉默了很久。 久到电梯上去了又下来,“叮”一声在他们面前打开。 “因为,我不爱你。陈绍哥,你应该娶一个可以全心全意爱你的人,而并不是我这样的,连心都已经残缺的人。”徐颜夕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极淡,“对不起,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她的背影,无声而坚决,又……很无情。 她说,她不爱他,这就是她的答复。 因为他曾经说过,如果她和詹遇宸最后没有在一起,她能不能考虑他。 可是不行,她说不行。 没有退步,没有将就,不行就是不行,她果然在这方面是一个执拗的女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奋不顾身,对不爱的人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明白她说的对不起代表着什么,这一段时间她的亲近,是一种尝试,可是尝试过了,发现不行,所以一句对不起就是答复。 陈绍心想,到底是自己以前作孽太多,所以当他这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才会那么难过。 落地玻璃窗前的男人,听完下面的人报告之后手指微顿,轻声呢喃:“医院?” “是,不能确定是不是陈少爷的车,因为那会儿秦家的人也在,只能大概知道他们驶往海边的一家中小型医院,我们想派人去跟,但是因为被盯得太紧所以一直没机会接近,也无法确认车里有多少人。” 詹遇宸目光微深。 看似平静,却只有自己知道此刻已经是心乱如麻。 陈绍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人的,他查不出来,去秦家的到底有几个人,他也不知道。 是他受伤了?还是……她? “让人去查医院的挂号名单。”詹遇宸说。 “会不会打草惊蛇了?”下面的人疑惑得问。 詹遇宸只说了两个字:“去吧。” 那人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却听见詹遇宸说:“现在开始派人盯紧机场,只要有他们的身影,给我拦下,不顾一切代价。” 底下的人微愣,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詹遇宸看着窗外渐黄的天色,心中狂乱得如同暴雨来临时一样。 一想到她如今可能离自己那么近,不再是国外大海捞针怎样找都像是针落入海里无声无息,他就有种按捺不住要亲自去找她的冲动。 只是要忍住,因为若她真的在秦家的地盘,他动一步,她就可能危险一分。 从来没有试过要做一件事也要因为一个人小心忌惮,也开始明白萧桓此刻的心情,明白他为何就算快疯了如今也冷静得让人害怕。 所以他现在只求,在他把她找到之前,陈绍能保护好她。 他惟此一愿。 秦易的行动来得快,快得让萧桓有一度措手不及,居然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就去了秦易所说的地点,当大哥联系詹遇宸的时候,詹遇宸马上就去支援了。 说是鱼死网破也不为过,秦家目前被他们逼得退无可退,所有势力都被他们几乎连根拔起,秦易要是再想翻身,除非是远远离开到金山角,只是一切要重头再来又要过多少年呢? 所以现在魏忻的处境,正正是最危险的。 陈绍站在断桥另一边,他身边站着徐颜夕,此刻夜晚江城风寒,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和陈绍一起看着对面的景色。 她的心紧张,为了魏忻,为了秦易会不会信守诺言不伤害她。 陈绍看出来她的担忧,轻声说:“别担心。” 他和秦易已经谈好了交易,他也另有安排,现在就看郑氏如何收尾。 对面的人影只有一点点,然后徐颜夕看到一道人影坠入河中,再然后是刺耳的枪声。 在这河边,再大的动静都似乎能被水声掩盖,徐颜夕心底一紧,手紧紧攥住了外套领子,随即又一道身影落入河中。 纷乱的枪声再次响起,有一辆车忽然出现,对岸似乎下来一批人,徐颜夕却不知为何心噗通噗通得跳,一声胜过一声,目光全部凝在对面那辆刚刚出现的黑色汽车上,哪怕从这里看过去只有一个小点,但是她就是……忽然心乱如麻。 她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心想,她居然还能因为他而心起波澜,这不应该,这样想着,心跳居然真的就慢慢稳了下来,她再看向对面的时候,眼底已经没有丝毫情绪。 这时候他们身后一个男人小跑过来,向陈绍说:“那边快结束了,附近有动静,大概是郑氏的人,是不是应该现在走?” 陈绍看了一眼徐颜夕,看到她平静的侧脸,对面的霓虹灯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的,陈绍说:“机场那边怎么样?” “一个机场人被暂时调开了一半,如果小心点,应该可行。” “小夕?” 徐颜夕回过神来,在风中紧了紧自己的衣服:“走吧。”她对陈绍说,也对自己说。 只是遗憾没能回家看一眼,只是现在,还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当詹遇宸带着萧桓和魏忻赶往医院,接到了手下的电话,一听那人报告,他一踩刹车,把另外一个人扔到驾驶座,然后几乎是没有停留得上了随即停下来的车,毫不犹豫把人踹下车,自己驾着车飞快一个转弯,往着机场的方向去了。 电话的那头吵闹又纷杂,他却只听到陈绍带着一行人上了飞机的消息。 因为今夜的事情,他临时抽调了一点人手过来,想不到陈绍居然会直接选择今晚离开,他知道,徐颜夕一定也在,一想到她正在离开自己,他的心剧痛无比,油门踩到最底,感觉到眼前的景色都在飞驰而过。 说不出来冲了多少红灯,他刚到机场就丢下车子跑进机场。 徐颜夕走出闸门,眼前不远处就是带她离开的飞机,她转身,能透过远处的玻璃看到机场大厅的人来人往,可是没有一个是熟悉的面孔。 “小夕。”陈绍在前面不远处停下唤她。 徐颜夕应了一声往前走。 仿佛命运的错过。 那一刻,机场大厅奔跑进来一道人影,有机场保安因为他的冲撞而正试图阻止他,都被他一一无视。 她上了飞机,身影完全消失。 詹遇宸跑到登机口试图闯进去,被一行人强行按住,他的胸口忽然一阵疼痛,一边咳嗽一边扶着柱子,这时候身后有自己的人赶到,把詹遇宸护在身后,詹遇宸只能靠在柱子上,抬起头艰难得呼吸。 有汗水沿着脖子流下来,却像是带盐的水落到最痛的伤口里一样,疼痛难忍。 第几次了,他又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小夕,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徐颜夕最终选择了夏威夷,刚到了这里的时候,很快就看中并买下了一套海边的别墅,空间不算很大,有一个小花园,一共两层,在夏威夷的别墅中算是中小型,但是徐颜夕一看就很喜欢,原因很简单,在这里的大厅看过去就能看到一片海,而且她一个孕妇,并不需要太大的房子,这座的空间足矣。 陈绍原本想在隔壁买一栋别墅,但是因为徐颜夕的别墅四周围暂时都没有出售的房子,而且徐颜夕也拒绝了,说这样让她一个人静静地生活挺好的,他这个年纪,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应该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被她绑住。 “这段时间你为了我不顾陈家,现在正好有时间可以处理之前堆积如山的事情。” 陈绍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最终只能妥协,住进了离这里相隔半个多小时路程的朋友空置的房子里。 搬进来的第一天,陈绍离开后,徐颜夕走到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大海,手轻轻抚上肚子,轻声说:“宝宝,现在就我们相依为命了。” 然而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她。 徐颜夕在夏威夷后第一次做彩超检查的时候是陈绍和徐清骁陪同的,在她离开C市没多久徐家就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当时徐清骁让徐颜夕回家静养,却被徐父徐母说由得她去,徐清骁只能作罢,只是这是第一次做彩超,徐清骁擅作主张请了一个小假飞了过来,和陈绍一起带着徐颜夕到医院做彩超顺便做怀孕十四周康氏筛查。 徐颜夕早期妊娠情况很严重,基本吃什么吐什么,所以短短时间内消瘦不少,而且脸色也不大红润,徐清骁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狠狠皱起眉,徐颜夕上去抱住他说:“开心吗?你快要当舅舅了。” 徐清骁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当初下手应该狠一点。” 徐颜夕微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闭着眼睛摇摇头:“哥哥,我过得很好。” 徐清骁内心心痛无比。 很好?被伤的透彻,原本想要忘记,却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这两个人到底要一直纠缠不清到什么时候,他倒是想她真的和詹遇宸能此生不见,但是怎么可能,她不会愿意不要这个孩子,即便那样难受也还是要把它生下来,这大概真的是命运作弄,这两个估计到死也要牵扯不清。 只是想想那个人最近……徐清骁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彩超结果出来之后,三人一起看了片子,医生笑着说胎儿发育良好的时候,徐颜夕紧紧盯着那一处仔仔细细得看,最后医生笑着转而把注意事项转达给了陈绍。 当天夜晚陈绍有事先离开,徐颜夕和徐清骁两个人走在夏威夷的大街上,看着这美丽繁华的夜景,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当快要走到小区门口,徐清骁才开口:“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去。” 徐颜夕微笑着说:“我能好好照顾自己。” “真的结束了吗?”徐清骁忽然说,“你真的放下了?” 徐颜夕的笑慢慢淡了。 她转头看向徐清骁,问:“哥,你明白的。” 放下与否,答案清晰明了。 她只是放弃了,但是却还没放下。 他肯定明白的,她现在是那么得难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能怀上他的孩子,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她以前总幻想有一天,他们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她为他生儿育女,他爱着她。 但是这只是她的幻想而已,现实却是,她身边不再有他,却也不想有其他人。 说她矛盾也好,自我挣扎也好,但是她已经不知道如何抉择,离开和留下她都觉得痛苦难忍,所以这要让她怎么办呢?打掉孩子重新开始,她做不到;带着孩子回到他身边,她也做不到。 徐清骁第一次看到徐颜夕那么痛苦的表情。 “他爱着谁,你难道不敢亲自去看清楚吗?”徐清骁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那天在机场,他为了追你,把当时受了重伤的萧桓也丢下了,你没看到他之后那个模样,这些你都没有亲眼看到,又怎么能够确定他对你的感情呢?” 徐颜夕身躯一震,转过头去,沉默片刻继续往前走。 “他来找过我,但是爸妈一直对他视而不见,他只能来求我。”徐清骁仿佛在回忆,“那个人,长这么大从未求过任何人,但是为了你,他来求我,求我告诉他你在哪里。” 徐清骁摸着她的头,像小时候她想不出一个问题来的时候那样:“我不是希望你为了孩子,为了找一个归宿回到他身边,作为你的哥哥,我只是不想你遗憾终身,让你受伤的人我全部不会放过,但是我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 人的一生是有多少爱着却错过了,他不想她老去的时候悔不当初,带着遗憾。 最起码徐清骁知道,若是她什么都不面对,她以后的半生,将再也不会快乐。 在徐清骁飞了夏威夷之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詹遇宸很快就知道了徐颜夕的下落。 当时是一个午后,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眼睛落在那份医院诊断书上,他把掌心按在上面,觉得有什么东西冷到了心底。 她怀孕了,却还是离开了。 他闭上眼睛,挂了电话坐了下来。 “知道消息了,要去找人吗?”姚豫刚和詹遇宸聊到一半,看到詹遇宸接了电话之后脸色渐渐变了,想也知道他派出的人肯定是有消息了,便笑着问。 可是詹遇宸却沉默了。 姚豫有点诧异:“当初不是你疯了一样在机场胡闹都要把人给拦住吗?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把人给找到了,你还不把人带回来?” “她不想回到我身边。”詹遇宸垂眸,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姚豫“啧”了一声:“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想来他这时候也没有心情和他谈报酬了,姚豫耸了耸肩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 詹遇宸慢慢打开化验报告仔仔细细地看。 越看心底越痛,有种呼吸都要停滞的感觉。 她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却不愿意留下。 是对他死心了。 他闭上眼睛,脸色一片灰败。 一个星期后,不知为何在徐颜夕的新家旁边搬进来一个新住户,但是因为对方是在夜里搬家,所以徐颜夕根本没有看到新主人的模样,只知道是有搬家这回事。 只是她没有在意,只是在刚起床看到隔壁庭院里新多出来的一小张秋千的时候沉默了许久,但是很快就把落地玻璃窗的窗帘拉上了,洗漱准备出门。 她出去附近的食品超市买了一点新鲜的肉,还有蔬菜,打算晚上吃火锅,锅底打算做清淡的,于是打算直接用菜汤做汤底,等逛完回家,进门的时候目光落在隔壁那幢房子上,停留了一会儿,打开门进去了。 当天中午,徐颜夕收到一个宅急便,开门一看,和隔壁那屋子摆在庭院的那个秋千一模一样,她看了那个秋千许久,然后让派送的人给退了回去。 那人走的时候一脸不解,用英文问她退货原因,她摇摇头,就说了一句拒绝签收,就关上了门。 之后一个星期,每一天都几乎有一些徐颜夕最近想要的小玩意儿被送到家里来,有小孩子爱玩的玩具木马,有徐颜夕在商场上看中的但是没有买下的益智玩具,也有一些小孩子的衣物,但是全部都被徐颜夕用同样的理由给拒绝签收了,有一次那个派送小哥实在憋不住,小伙子在太阳底下晒得脸红红的,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真挚得说:“夫人,送您礼物的人大概一直都是住在您隔壁的住户,若是您觉得困扰的话,兴许您可以选择和他谈一谈。” 那个小伙子再次把东西带着离开,徐颜夕站在门廊底下一言不发。 夜晚的时候,徐颜夕站在隔壁家的家门口。 她站在门前,因为是夜晚有点凉,她在最外头披上了一条苏格兰格子的披巾,看着眼前的桃木实心门,过了很久,按了门铃。 可是过了一会儿,里头没有动静,连人走路的脚步声都没有,她拢了拢自己的披肩,转身准备就走,这时候门咔嚓一声打开了,她顿住,看着开门的人的脸。 他沉静,她平静。 两人皆是一语不发。 谁都没有想过,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徐颜夕打了一个哆嗦,詹遇宸见状眸色一暗,让开一点身子示意她进来,徐颜夕却在门前没有迈出半步,她对他说:“以后别再送东西过来了。” 说完,不等他回应,转身慢慢得走回去了。 詹遇宸却因此愣住了很久。 久到眼睛湿润了都不自觉。 他以为他能忍住,在听见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可以维持住平静,但是当真的听到她的声音,他才知道不行。 因为他惊觉,自己比所想的,还有想念她。 包括她的一颦一动,一言一行。 她正常得跟他说话了,却不再是当年那样的语气,太正常了,反倒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就像是他真的只是她邻居一样,却没有用客套的字,只是简单得说了一句“以后别再送东西过来”。 他刚才一直站在门口,想着她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是“好久不见”、还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想到脑子乱成一团。 捂着眼睛,他靠在门边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的,就这样就很好,她还愿意和他说话,那就够了......剩下的……他们可以重头来过…… 第二天夜晚徐颜夕照例出门散步,现在为了生产做准备,她定了几天都是要走到附近公园散步的,吃完饭正好消化,而且听医生说这对于孕妇身体也很好,她现在正在努力调整好身体,吃饭也在努力吃完不吐出来,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为了另一个人而好好生活其实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她前脚刚出门,后面就有人跟了上来,看着她如今依然苗条的背影,詹遇宸沉默不语,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路上不时有人打量着这对一前一后走着的男女,有生性浪漫的外国人看到以为这是一种追求方式,都笑笑不说话,徐颜夕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往前走,走进公园的喷水池,忽然发现前方有许多人聚集着,似乎正在举行什么活动。 詹遇宸皱着眉,看着她往人群中走去,不由跟紧了一点。 花灯。 徐颜夕走到人群右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看到水池中飘荡着的花灯后微愣。 仔细一听,聚集在这里的居然都是中国人,估计都是留学生,似乎正在组织一个什么思念家乡的活动,他们一群人的导师正站在他们的中间检查他们手上的花灯,因为水池面的景色也吸引了不少当地人。 这群人的导师是一个外国男人,头发金褐色,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轮廓深邃,低下头时的侧脸温润尔雅,这时候刚好检查完最后一个花灯,把花灯放回在学生手上,拍了拍手,开始把剩下来的花灯送给聚集过来的人。 有一些外国人兴致勃勃得拿起了花灯,也有许多来这里旅游的华裔也拿到了花灯,正在借了学生的笔往花灯上写字,这时候那个导师走到这边来,看到黑发黑眸的徐颜夕,笑着走过来,温柔得递上一盏花灯。 徐颜夕用英语说了一声谢谢,那个导师还十分优雅得回了一句,大概意思是“祝你心想事成,美丽的女士”。 徐颜夕端详着手中的花灯,而詹遇宸此刻正拒绝了一个学生递过来的花灯,他的眼睛落在不远处她的身影上,她正对着水池,水池里花灯的光亮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昏黄,静谧而美好。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右手拿着一支笔久久没有下手。 中国的花灯素来以许愿著名,把自己的愿望写在花灯上,可以心想事成。 他看着她,想要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愿望。 徐颜夕放下了毛笔,慢慢蹲下身把手上的花灯放在水池上,花灯入水的时候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却连涟漪都是好看的黄色,一时之间徐颜夕竟是有些愣住了,所以连身旁几个孩子闹着要先放花灯也看不见。 那几个孩子推推搡搡着,其中一个孩子站的不稳差点要摔到水池里,徐颜夕一惊,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得就要伸手去拉住他,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此时离水面那么近,这时忽然横空伸出一只手,一手止住了孩子的下坠之势,一手轻轻扶了她的身子一下。 徐颜夕慢慢收回手,目光从那人的手,慢慢移到那人的侧脸上。 听到孩子们的惊呼,那个导师忙过来询问有没有出事,詹遇宸把孩子扶好,用流利的英语回答着并无大碍,另外一只手却迟迟没有松开,等导师带着孩子去他家长那儿之后,才缓缓转身,花灯的灯光映着他半边侧脸,忽明忽暗之间,他的表情仿佛渡上一层雾,让人看不清晰。 徐颜夕移开视线,这时候詹遇宸轻轻放开她,手移到她面前的花灯上,手指轻轻一碰,看着花灯旋转一圈,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没有字,就是没有愿望。 他抿唇,沉默许久,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拿起她的花灯,再执起她放在一边的笔,在花灯上小心翼翼地写着—— 徐、颜、夕。 徐颜夕的目光微动。 看着他重新把花灯放入水中,用手背轻轻推着花灯,让它慢慢往远处飘去。 “我送你回去。”他低声跟她说,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徐颜夕心底低叹一声,只能站起来。她默认,他心底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在她身边,终于和她并肩走着,只觉得今夜的时间都过得慢了,仿佛每一步都刻意走得极慢,这个夜没有尽头。 但是这不是梦,这条路,总会有个尽头的。 他们一起到了徐颜夕家门口,徐颜夕打开大门,刚要走进去,詹遇宸却忽然上前一步,站在门的侧面,她手一顿,停住了要关门的手势,他看着至今没有看他一眼的她,终于还是开口:“你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他的声音沉沉哑哑,像是夜风吹多了,也似乎等待许久,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苦涩。 徐颜夕却慢慢得,收回了手,拢了拢自己的外套,问:“原谅?” 她轻声问,仿佛是真的不懂:“你并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原谅。” “我去过你的房间。”詹遇宸忽然说,看着她身子一震,声音中更加难掩痛意,“你和陈绍做的交易,我都看到了,你和秦易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恨我,我也明白。” “你是该恨我。”詹遇宸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也是这样恨我自己,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还是让你受伤了,还是让你受了委屈,你对我失望死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徐颜夕却一直没有说话。 她还能说什么?自己那些曾经卑微的,为了他而奋不顾身的过去和爱恋,他都已经知道了。 “不是的。”徐颜夕低声说,“与你无关,那时候你并不知道,而且那时候你还有重视的人,是我自私不愿意告诉你,不全是你的错。” “与我无关……”詹遇宸忽然咳嗽起来,他苦笑,“我的心现在那么得痛,你怎么能说一切与我无关?” “我本来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现在你愿意和我说话,我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了……你书架上的东西,我都帮你烧了,你想要忘记那些过去,我不会阻止你;你不再爱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头开始,我可以重新追求你;我没有爱过她,除了你,这辈子我没有爱过谁。”过了很久,詹遇宸止住了咳嗽,静静开口,“可能,你已经不会相信了。” 当他第一次,把她所有的日记全部看完,第一个感觉除了心痛,就是——太迟了。 这是他当时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一个,足以痛得让他不能呼吸。 可是,不管她信不信,他除了她没有爱过别人,是不争的事实。 他只是从未爱过一个人,所以当爱上了的时候,会用错了方法,有时候也会变得不像自己,可是……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他总是会学得慢一些的,总是会爱得笨拙一点的……他以为她一直都会在,所以才会用错了方法也不着急。 他自私得认为她会一直包容着他的过错,也自私地认为她会慢慢引导他……但那是因为他从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了爱自己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已经忍耐到了极致,人是会累的,更何况她爱他的时候一直没有告诉他他有多累,所以当她终于撑不下去,还是离开了。 所以她再也不会那样爱着他了。 所以如今,只留他一人,在没有她的世界里迷茫,不知所措。 “相不相信都不要紧,宸哥哥,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的。”徐颜夕说,“你当我的宸哥哥,我还是你的小夕,做不成爱人,你也可以是我的好哥哥,你不是最疼我了吗?那么……一切如旧,就够了,那段曾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静静说完,他也不打断,直到她轻声说了一句再见,转身缓缓往屋里走,詹遇宸才开口:“要是我无法回到以前呢?” 他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已经放在了心上了,小夕。” 就像他把她的名字写上花灯,她如今已经在他心口被深深铭刻,再也割舍不下,若是要割舍就是要他连命都舍弃。 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当她爱着他的时候,他浑然不知,如今她已经不爱他了,她却已经成为了他所有的愿望。 自那天之后,徐颜夕出现在哪里,都必然会有一道人影跟随。 陈绍久违得出现陪同徐颜夕去添置家具的时候,看着隔壁庭院出现的身影,护着徐颜夕上车后往商场驶去。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最近为了之前耽搁的事情在忙碌,已经许久没有来见她。 徐颜夕不知为何一直看着车窗外,目光落在后视镜上,懒懒得说:“挺好的。” 陈绍闻言,也看了一眼后视镜。 “有什么要帮忙的和我说。”陈绍意有所指。 徐颜夕却轻笑:“你还能亲手把他赶回去不成?” 陈绍沉默了一会儿:“你若是想,他根本出现不了在你的视线里。” 徐颜夕闻言,也安静了。 “陈绍哥,你说,大哀之后是什么呢?” 陈绍想了想,回答:“是死心吧。” 徐颜夕这时候已经闭上眼睛小憩,也没回答是还是不是。 陈绍和徐颜夕走在前面,两人低头说话,态度随和地就像一对新婚夫妻,詹遇宸远远得跟在他们身后,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但是看到徐颜夕的神态,便渐渐开始难受起来。 她对着他的时候虽然不至于面无表情,但是好几次在庭院看到他表情都是淡淡的,只是如今看到她对着陈绍的模样,看着她嘴角温和的笑,心底就在想,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对自己笑过了。 哪怕已经出现在她面前,甚至之后还有时有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但是她却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只把他当做“哥哥”。 “遇宸?”这时候身旁传来一声轻唤,声音不大不小,远处的徐颜夕微愣,却没有转过头来,詹遇宸转过头,看到来人后表情一松,说:“sealing?”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夏威夷了也不来找我?”sealing是詹遇宸大学校友,当时詹遇宸任务多,在学校的时间也不多,但是sealing作为他的学妹,和他却是不一般地熟稔,因为sealing的父亲一向与詹家有合作关系,两人因为两家的关系认识,对于詹遇宸来说,sealing是他欣赏的那种人,sealing也是,詹遇宸虽然当时名声不大好,但是sealing却明白那不过是他展现给别人看的,詹遇宸的为人她也是十分欣赏的,久而久之两人也时常联系,后来詹遇宸回国之后两人就久久没有联系了。 Sealing选择了在夏威夷工作,因为这里工作轻松,没有华尔街的竞争压力,而且sealing的男友也在这里工作,两人此刻在夏威夷同居,生活得十分自在。 “我刚来不久。”詹遇宸说完,余光看到徐颜夕和陈绍已经转到另外一边的货架去了。 他收回目光,眼神有点黯然。 可是sealing在商场也算打滚多年,詹遇宸这样的神色她何曾见过,一时之间觉得有点好奇,朝着他刚才眼睛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她一向是直言直语的人,挑眉说:“怎么?咱们的詹大少爷被女人甩了还是怎么?怎么一脸失意的模样?” 詹遇宸知道如今的自己她肯定能看出来端倪,因此也没有刻意瞒住:“一言难尽。” Sealing诧异地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啊?怎么?难得见面你不请我吃饭吗?” 詹遇宸苦笑:“走吧,你选地方。” 回家的时候,徐颜夕看着车窗外一直没有吭声,下车的时候陈绍帮她把东西搬进屋,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站在围栏前发呆,视线落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他出来,十分自然地转过视线对他说:“辛苦你了。” 陈绍点点头,走出庭院,可是就在他打开车门快要上车的时候,他忽然静静地说了一句:“还是不愿意嫁给我?” 徐颜夕回过神来,笑着摇头。 陈绍扣紧了握着车门的手。 “既然这样,就放过自己吧。” 他回过头,看着不再笑着的她,说:“如果你一直犹豫,那么我宁愿你考虑一辈子也不要放过自己,可是你说你不愿意嫁给我,好事不过三,我可以再问你一次,但是我明白,答案永远都是一样的,你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我,对吗?”陈绍笑,一如初见,温文尔雅,却又极淡,“就像我从一开始想在他手里抢走你,但是没有如愿,因为你眼中一直只有那个人,现在我也不会有机会,因为……你根本不曾改变。” “那么我宁愿你能放过自己。”他望着她,不远的距离,她站在栅栏内,他站在外面,相隔不过五步,但是刚才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累了,替她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和你做那样的约定,也没后悔过当初找的是秦易,因为我知道对于当初的你来说,不得到他一次是不会死心的,只是现在……既然尝试过别人也还是觉得非他不可,那么就原谅他吧,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自己。” 如果她从离开詹遇宸的那天起就对詹遇宸再无感情,那么陈绍会宁愿她再遇见一个人,可能她不爱,但是对她很好,而她也愿意把自己托付,哪怕那个男人不是他。 但是过了那么久,他又怎么能不懂。 怎么能不懂已经深入骨髓剔除不了的感情,说放弃不过是妄言,她离开那个人之后大概也已经明白,有的人有的事是不能说没有就没有的,所以她会拒绝詹遇宸,却又会站在门外等着他跟上来,大概她也是没有放过自己。 过了许久。 久到徐颜夕眼里久违地有了湿意。 她对陈绍说:“陈绍哥,这次,我想慢慢来。” 陈绍笑叹一口气。 “这一次,你以你的步伐来吧,如果他追不上你,也是命,只是这一次再不要把自己错付,也再不要错过什么,你想要的就自己拿回来,你有这个权利。” 陈绍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没有说再见,但是徐颜夕却知道,他要离开了,这一次,他大概是终于放心让她一个人自己走。 詹遇宸回到家的时候身上一身酒气,sealing为了报复他来夏威夷不告诉她,今夜拿出了不少好酒就为了灌他,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也聊了不少,直到詹遇宸心知快要到点了,才离开,说改天再聊。 Sealing和他是没有利益冲突的人,她对她们家和詹家的交易一向不掺和,所以詹遇宸能够和她畅谈,能对她说很多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反之詹遇宸对于sealing也是一样的。 Sealing送他离开前问他:“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她笑着,詹遇宸却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sealing却不解:“我觉得她还是在乎你的,有我帮忙激一激她,说不定对你们有好处。” 他此时靠在玄关前,高大的身影占了门的一大半,酒意上涌,他却捂了捂心口,对sealing说:“伤她一次又一次,如果真的按你所说,她真的还在乎我,那么我答应你,就相当于我答应了让自己再伤她一次。”他苦笑,“你说,事到如今,我又怎么会让自己伤她,或者让她失望呢?” Sealing叹了一口气:“可是她现在怀了孩子,很需要你在她身边。” 詹遇宸沉默许久:“我知道。” 所以他不管她态度如何,都一直没有离开。 他不能原谅自己让她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不在她的身边,所以更不能原谅自己在她怀孕的时候不陪在她身边,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始终会……等她,但不是在原地,是在她身边。 回到屋子里,一室冰冷寂静,詹遇宸沉默着走上二楼,打开与她卧室相对的房间的窗户,对面拉上了窗帘,没有开房间的大灯,留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开着,从窗外望去也只有那么小小的一点昏黄,可是在冰冷的夜里,却显得十分的温暖。 却也正是因为这抹温暖,在这夜里使他心痛,詹遇宸扶住窗户,轻轻咳嗽起来。 徐颜夕原本快要睡了,今夜胎教后难以入眠,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许久,好不容易逼着自己闭上眼睛,正准备强迫自己入睡,阳台处却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她愣住,随即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阳台的位置缩进了被窝。 不一会儿阳台的落地玻璃门被轻轻打开,有凉风渗进来,但是很快就消散了,徐颜夕的手在被子下轻轻捉住衣袖,下一秒有一个人影盖住了自己的视线,她虽然没有睁开眼,却能够知道有一个人就站在自己床前。 被子被轻轻掀开,片刻后有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腹部,那人小心翼翼,却掩盖不住温柔缱绻。 可是那样的温柔却让她再也无法假装熟睡,心中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样,她缓缓睁开眼,他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她穿着棉质睡裙,裙摆的长度遮住膝盖,屋子里不冷,空调被调到舒适的温度,因此触碰的时候也是温温的,带着香薰的芬香。手掌下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一个弧度,不触碰的时候是感觉不出来的,手心下的脉动让他舍不得收回手。 两人都没说话,她也没有动,若有所思得看着他。 是詹遇宸先哑声开口:“今天商场遇到的那个是我学妹。” 他知道她看到了,也不想她在意,平常这个点她早已入睡,他趁着深夜来过很多次,只有今夜不是。 不管她是不是因为在意而睡不着,他都要向她解释。 因为这个时候,他不能让他们之间还有丝毫的误会。 “与我无关。”徐颜夕缓缓开口,轻轻一动躲过他的手,伸出手去攥住被子,重新盖住自己,转过身去,“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詹遇宸轻轻勾起唇。 “晚安。”他轻轻说。 她闭上眼睛,可是他一直不走,属于他的气息慢慢盈满周围,然而他的视线却出乎意料地并不让她觉得灼热。她没有回头再让他回去,只是眼皮开始越来越重,原本毫无睡意,却不知为何,很快就入睡了。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绵长,詹遇宸起身绕到她面对着的那边,坐在她床前仔细端详她。 像这样坐了那么多夜,今夜的一句“晚安”,她可知这样就已然让他心喜如狂。 次日徐颜夕一觉醒来,詹遇宸已经不在了,她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片刻后她侧身想要下床,却发现原本踢开的拖鞋被摆好放在床边,她安静了一会儿穿上,然后走到浴室开始洗漱。 换好衣服下楼准备做早饭,拿好燕麦准备放在微波炉里,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一盒粥了,她探了一下温度,还温热的,拿出来吃了一口,心想:隔壁街的早餐店买的。 虽然这样想着,还是把粥重新热了一遍慢慢吃完了。 一切都似乎没什么不同。 只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改变着。 例如每晚她在胎教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出现,她对他冷淡他也全当看不见,熟练得拿着胎教仪器放在她肚子上,神情小心而认真,她冷着脸他也雷打不动,一来二去竟然也拿他没办法。 只是他也如那一夜一样,胎教完毕,等她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他都一直在床边看着她入睡。 一天真正能见面的时间只有夜晚一两个小时,但是两人话都不多,白天更不用说,徐颜夕和附近的邻居一起去海边散步或者野营,他也只会在后面跟上,远远地照看着,一时之间街坊们也觉得十分奇怪,但是因为是别人家私事也不好过问。只是徐颜夕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定期去产检的结果也十分让人高兴,宝宝因为这段时间有意的调理而变得很健康,徐颜夕也是,比刚怀孕的时候要胖了不少。 只是当徐颜夕怀孕七个半月的时候,徐家的老太爷却得了病,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太过蛮干,本来就有难治的旧疾,躺在病床上想要见乖孙女,这件事实在已经没办法瞒下去,徐颜夕怀孕的事情便兜不住了,当天徐家老爷知道这个消息,气地病情一转直下,徐清骁把这件事告诉徐颜夕的时候,徐颜夕安静了一会儿,半晌叹了一口气,说:“原本想着能够把孩子先生下来再回去负荆请罪,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这件事诸事体大,又加上之前詹遇宸和徐颜夕的关系引来中央的观察,所以徐颜夕让家里先把事情瞒着,等她日后准备好了再去告诉爷爷的,只是如今暴露了,却也不是太意外的事情,她离开家里那么久,爷爷不会相信她待在詹遇宸身边不肯回去,等爷爷察觉了一定要见她,她就算是再大胆也不能不见。 徐清骁闻言,叹了一口道:“你知道爷爷气的不是这个。” 徐颜夕望向窗外:“爷爷知道我和他的事情了,是吗?” 徐清骁说:“我和爸爸放开手脚去解决事情的时候大概老人家早就察觉了,不过他大概只以为你是出国散心,没想到……” 自己的乖孙女被欺负了去,老太爷原本就不高兴,对詹家和詹遇宸的不满是记在心底的,但是徐家的子女打小就不放在家里养着,老太爷觉得孙女一时想不开出国散心也没什么,可没想到徐颜夕居然还怀了詹遇宸的孩子,这下詹遇宸在老太爷的眼里可就不止是欺负了徐颜夕而已了。 而且徐家的老太爷从小提枪上阵,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什么事情想不明白,这原本就是旧疾复发,然后一听到自己的孙女受了委屈还在国外不敢回来,当即气的脑袋一疼,进了手术室做了一个小手术,麻醉过后冷着脸对着徐家一对父子,任谁的话都没听,只说了一句话让徐颜夕立刻回来。 当天夜晚徐颜夕上床,詹遇宸准时出现,依旧是爬窗,走进卧室的时候带来寒气,他拍拍身上的衣服抖了抖,脱下外衣走到她床边。 徐颜夕看着他拿起胎教的仪器,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我明天回国。” 詹遇宸愣了愣,然后坐到她床边,说:“那我今晚去准备机票,明天和你一起走。” 他说话的态度就像是明天只是陪她回家一趟那么简单,只是徐颜夕闻言,叹了一口气,詹遇宸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住,便听见她说:“宸哥哥。” 宸哥哥。 自打她离开以后,每次这样叫他,都让他不知所措。 因为那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句宸哥哥了,以前她叫他宸哥哥,带着那样的心思和感情,如今,却都已经没有了,这句宸哥哥现在只是被她划清他和她界限的话,她再也不会抱着那种独一无二的心思这样叫他。 他的喉头有点干涩,等着她继续说。 “爷爷知道了我们的事情,约莫是很生气的,我这次回家,说不定又要被骂了。”徐颜夕笑笑,“可是我那个爷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生我的气,但因着我是他孙女,他会愿意见我,但是他不会再愿意见你了。” 所以要重头再来,谈何容易? 詹遇宸的脸有一半埋在了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只觉得哀伤无比。 “那你呢?”詹遇宸微微偏头,问,“你还愿意见我吗?” 徐颜夕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你这段时间没有对我避而不见,我很高兴。”詹遇宸慢慢地,一个一个字地说,仿佛每说一句话都要想很久,“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想陪着你。” 徐颜夕慢慢缩起脚。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抱作一团。 “以前,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她歪着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静静地说,“刚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希望你一直可以在我身边,那时候你上哪里都总是尽可能带着我,如今想想,那段时间,大概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 詹遇宸缓缓闭上眼睛,哽住喉咙没有说话,只听静谧的空间里,她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是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后来你和哥哥走了,我一个人待在国内等你们,但有时候实在等不下去了,我自己一个人美国找你,偌大的城市,停停走走,也总希望你是派人跟着我的,那么等我累了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了,但是等我在那个城市走到筋疲力尽了,你还是没有出现,我只能自己又乖乖回家。” 他想起当初和她去逛街,她也曾说过自己一个人来美国的事情,可是她却从未告诉过她,她是为何而来。 “就这样等了好久好久,然后,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徐颜夕微笑,“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高兴,我想,你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离开我了,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我还是能努力让你看到我的,不是妹妹,不是别人,只把我当做一个女人来看待,但是后来我很快就发现我做不到。” “陈绍说得对,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可是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能成为你喜欢的那种女人就是好的,因此……花掉了很多时间,也痛苦过,去尝试成为你想要的那种女人。” 詹遇宸深吸一口气,胸腔中一阵闷痛,想起她写的日记里的内容,渐渐地想要咳嗽出声,但是被他死命忍住。 “那段时间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长,你离开的那几个月,我学会了不少东西,但是大概,在别人的眼中,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也很痛苦难受,想着要是你在该有多好,说不定会心疼我,就算不心疼,你在我身边也是好的,但是就这么想着,几个月就过去了,有的东西也终归只是想想罢了。” 她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很久,詹遇宸慢慢转头看向她,十分艰难地说:“然后呢?” “然后?”她轻声呢喃,“然后,就是那样了。” 她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模样带着一点茫然:“我觉得,你最起码是喜欢上我了的,但是却又不知道是不是,你说我对于你来说是特别的,我只能对自己说,是的,但是心里总是有点贪得无厌,女人不都是这样吗?拥有不了全部就想要全部拥有,我虽然没有告诉你,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被任泠泠逼到极致,想要告诉你一切,只是……”她轻轻皱着眉头,“你不相信我。” 她终于,慢慢得把头转向了他,和他四目相对:“仔细想想,好像每一次当我难过受伤,你都不在我身边,虽然已经习惯了,只是宸哥哥,我也是会受伤的,即便我不说,我也还是会很难过。我怕你嫌弃我脏,更怕对于你来说,我不再是那个特别的人,我想要一直做你喜欢的那个纯粹的小夕,但是我却早已经不是了,在你身边的时候很幸福,却也很害怕,害怕什么时候那个梦就碎了,于是它就真的碎了。” 詹遇宸终于忍不住重重得咳嗽起来。 房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他痛苦的咳嗽声。 这是她第一次,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他。 像是一纸状书,每一条,都让他心痛欲裂。 “我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这是一条生命,我不能看着它就这样消失,如果你是因为孩子才想要挽回,大可不必,我一个人也会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徐颜夕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轻声说,“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谢谢你。” 她今夜很快熟睡过去。 他却坐在她床边,不知是第多少次,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第二次了,他被她这样抛下,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第二次......清醒着,却无力挽回。 他终于还是再一次尝试了失去的滋味。 下了机场,不需要找多久就能看到徐清骁的身影,他也看到了她,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便立刻小跑过来为她接过行李,然后一只手十分自然得扶着她的腰带她向前走。 徐颜夕和徐清骁做了兄妹那么久,何曾见过他那么小心翼翼又难得仔细,一时之间竟然忍不住轻笑起来,徐清骁奇怪得看了她一眼,直接问:“还笑?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徐颜夕笑着叹息了一声:“看来我这个妹妹不懂事还是有点好处的,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再也不担心以后你会不懂得照顾我嫂子了。” 她这一番明显打趣他的话只让徐清骁“啧”了一声,可是眼底的担忧却没有褪去,徐颜夕伸出手去摸了摸徐清骁的眉间,按住了那眉心的皱褶:“你啊,就是太爱操心了,不过就是去负荆请罪吗?你还怕爷儿会打死我啊?” “爷爷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又有多心疼了。”徐清骁叹了一口气,“还有爸妈,你怀孕这七个多月他们都没看过你一眼,待会儿看到你,指不定会哭。” “不会的,我这不是过得很好吗?”徐颜夕笑着说。 徐清骁抿唇:“是吗?” 两人走出机场,没有说话。 “他呢?”徐清骁问,“我知道他一直在你身边。” “我临走的时候和他说了一番话,他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出现了。”徐颜夕耸了耸肩。 说的是什么内容,徐清骁自然心知肚明,闻言有点气恼,又有点无奈:“你这又是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现在这个大好机会,你带着他去见爷爷问个错,挨一顿打就没什么了,你现在不让他来,以后你们……” 徐清骁不懂,徐颜夕却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爷爷现在气头上,他要去,没把他打死也不会也把他打得只他剩下半条命。” 徐清骁想想,也只能苦着脸说是。 他们这位爷爷,哪能不是呢?当年军功爵爵,为国家打了多少仗,身上的伤痕伤疤书写的全部都是功绩,但是那脾气也是那时候就留下来的,分是非黑白全部靠动手,而且越生气下手越狠,徐家的后辈现在全部都三观极正不和那些富家公子哥儿合污,大概有一大半都是这位爷爷“管教”出来的功劳。 “那你们今后怎么办?”徐清骁问。 徐颜夕瞟了他一眼。 “干嘛?”徐清骁被瞟得有点心虚了。 徐颜夕说:“你着急我干嘛?你现在应该着急一下你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给我找嫂子,我看爷爷最担心的就是你。” 徐清骁倒吸一口气,说到这个她还真的没说错,他每次去探望爷爷都被一顿念,但是细想一次还不都是他这个宝贝妹妹的错,要不然这位老人家也不会怕自己也瞎了狗眼选错人才一直说着要给自己做主。 两人开车驶往医院,一路上倒没有太多的话,徐颜夕一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军区医院下车,徐家老爷爷身体不好的时候只会选择这医院,徐清骁有时候想给他安排一些比较好的私人医院老人家也不愿意,这次也是,无奈之下徐父只能请了几个熟悉的内科医生到军区医院里一直跟进老人家的病情。 这医院的护士医生和来往的一些身着迷彩服的男人,和徐家上下都是极其熟悉的,还有许多从小和徐清骁一起长大,对徐颜夕也是十分疼爱。徐颜夕从医院大门进来开始就不时有人惊喜得和她打招呼,说是很久没有见她了没想到怀孕了也不告诉他们什么什么的,徐颜夕一一笑过,只说以后会补酒席,到时候一定请上大家,徐清骁跟在她身后,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白眼,心底只骂虚伪。 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病房门口,徐清骁看着妹妹的侧脸,说:“爸妈都在,要不要我先帮你打头阵?” 徐颜夕笑着看着哥哥:“这么多年你替我背锅也不少了,辛苦你了哥哥。”她转过头去,嘴角笑意不变,“但是这一次我要自己走。” 她从小被家里人疼爱着长大,有很多事情也懒得自己去做主,可是只有那么一件事是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自己做了决定也坚持走了下来的,其他事情可以有哥哥护着,爸妈宠着谅解着,谁都可以替她说话,但是这件事不可以,她要有个好的开始,也要自己给自己一个好的结局。 这辈子大概一个人能一直坚持下来的事情只有那么一件,所以她不能后退,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要走。 推开门,坐在离门最近的母亲闻声转过头来,一看是她,立刻站了起来,徐颜夕笑着看着母亲,徐母看着她的肚子,眼睛里顿时流下泪来。 “谁?”爷爷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徐母擦了一下眼泪,徐颜夕这时候走上前几步,拐角一过,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爷爷。 一见是她,徐老爷爷也不意外,大概是从徐母刚才的反应就猜出是谁了,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肚子上,徐颜夕看到爷爷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脸色也很难看,徐母一看,忙说:“爸,您现在不要动气。” “你还知道回来?”徐老爷爷冷哼一声,说,“我还当你要我死了才肯回来。” 他气的下了重话,徐颜夕却笑着说:“爷爷您现在中气十足,估计能好好地看着这个重孙子落地成人呢。” 徐老爷爷闻言,拳头捏得更紧了。 “你过来。”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说。 徐清骁这时候走上几步,说:“爷爷,您吃了午饭没?爸呢?怎么不在?” “你给我闭嘴!你还想你爸在吗?你爸在我连他一起打了!”徐老爷爷边说胡子一抖一抖地,徐清骁被一吼肩膀一缩,没有敢再说话。 徐颜夕却不害怕,走上前几步,绕到爷爷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爷爷,小夕错了。”她轻轻地说,声音像是安抚,徐母闻言立刻偏过头去,徐老爷爷眼眶也顿时就红了,手抖着攥住了徐颜夕的手,安静了好久,才说:“几个月了?” “七个半月了。”徐颜夕回答。 “你老实跟我说,他究竟怎么欺负你?”爷爷慢慢收紧手心,“不用考虑后果,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个时候我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的乖孙女就这样被人欺负了去,你要是不让我给你出气,你以后不要再叫我爷爷。” 徐老爷爷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认真,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听得徐清骁心底直倒吸冷气。 “爷爷,谁都没有错。”徐颜夕轻声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认错?”爷爷说。 徐颜夕抿唇,片刻才说:“让爷爷和爸妈伤心了,是我的错。”她也握紧了爷爷的手,“爷爷,您别生气,我真的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徐老爷爷脸色愈发沉重,“从小到大我都看着你,虽然说不上溺爱你,但是谁不知道我徐明志最疼爱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你知道你现在让人欺负成这样,最心痛的是谁吗?是生养你的父母,是你爷爷我!”他边说边重重拍着自己的胸口,徐颜夕连忙捉住他的手,低着头哽咽着不说话。 “当初你爸爸告诉我你找到了喜欢的人,要和他离开一段时间,但是那个人呢?让你一个人怀着孩子离开?有家归不得?要是当初我知道,我肯定连你爸也打一顿!你这是懂事吗?你这是伤了你家人的心!放你一个人在外边有家不能回,被人欺负了也不和我说,在你的眼里,徐家是不是真的就没有这个能力,连自己的孙女女儿都不能保护好?” “爷爷,不是的……”徐颜夕靠在爷爷的肩膀上,说,“我不是不相信家里,而是当时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爷爷,当时的我的确是伤心难受,但是……有的事情总是得自己挺过去的,爸爸妈妈哥哥还有你都帮不了我,我一个人能自己想想,也能自己开解,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徐老爷爷轻轻抱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你长大了,有的事情可能不愿意和我们说,但是我们总归不是别人,你要是实在伤心,和我们说说最好。”爷爷轻轻在她耳边说,“记住,只要你愿意,谁都奈何不了你,你想要谁陪你身边一辈子,爷爷也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徐颜夕双眸有深深的触动。 “小夕,这是爷爷许给你的承诺。”徐老爷爷退开一点,“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徐颜夕笑着,抹掉了脸颊上的眼泪。 这话不重,但是却代表着,如果将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代表徐家站在她身后。所以尽管选,无需多虑。 因为徐家爷爷“大怒”,所以一直到生产前,徐颜夕都住在老宅休养,而且早有人听说,最近去老宅“拜访”的人也多了不少,大多都是附近大院的一些婶婶姑婆带着自己的侄子儿子过来,放眼过去一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徐清骁为了躲这一番这一段时间都住在部队里,没事根本不回来。 徐颜夕的母亲因为要亲自照顾她,自己也搬了过来陪着女儿一起住,徐颜夕家里顿时就只剩下徐颜夕的父亲一个人了,徐颜夕每天都得劝母亲回家照顾一下爸爸,可是女儿怀孕七个多月才回来,哪能答应?一直坚持要给她生完孩子坐了月子再回家住。 一天夜里徐母又熬了汤,晚上端来房间,看到女儿正坐在窗台上学着织毛衣,现在天冷了,看着她那双从小没做过这种活儿的手此刻略带笨拙得动着,徐母微微笑着,把汤放在桌上,对她说:“还是有个当妈的样子了。” 徐颜夕抬了一下头,很快又低回去继续织着:“反正爷爷什么都不让我做,出去一趟还得找警卫跟着,还不如在家织织毛衣了。” 徐母叹了一口气,知道她是意有所指,坐了下来说:“你也知道你爷爷的这口气哪能那么容易就顺下去,这几天……来的人是多了一点,但是他可能也是真的是希望你能挑个中意的。” “妈妈,你真的觉得有人会不介意我这个肚子吗?”徐颜夕苦笑。 徐母看着女儿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但是如果是真的介意,也不会真有人上门。”徐母忽然问,“你还是选择他吗?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带着个孩子也未必不能找别人,你是铁了心不愿意选别人了,是吗?” 徐颜夕慢慢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妈,我不知道。”徐颜夕看着窗外,“随缘吧,谁又说一定要我选择呢?” “但是爷爷那边……” “不就是变相相亲吗?他们有几个是真心要娶我这个孕妇的我还能不知道?”徐颜夕安抚着母亲,“我就当打发时间了,你也别在爷爷面前说了,省得他又不高兴不肯吃药看病,爷爷那性子,我们还能不懂吗?不过就是小惩大诫一下罢了。” 徐母其实也明白,听到她这么说也知道她是懂得,只能叹口气把汤喂她喝下就离开了。 可是俗话说得好,话不能说的太满。 第二天徐颜夕被爷爷带着去喝早茶,来到茶馆看到等待在那里的两个人,徐颜夕才瞥了爷爷一眼,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那么好兴致。 桌子的那边坐着徐颜夕十分眼熟的隔壁大院的沈姨,她身边安静地坐着一个男人,身姿颀长身段挺拔,长相虽然不算俊美到惊艳,却也斯文清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如沐春风,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可是徐颜夕却有点提不起劲来,因为一看这个阵势就知道这一桌人抱的是什么打算了。 “老徐,小夕,来啦?坐。”沈阿姨的老公和徐颜夕的父亲同在一处工作,位置虽然没有徐父重,但是也是高层干部,在政场上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可是徐颜夕从没有听过沈阿姨还有一个儿子而且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坐了下来之后,沈阿姨笑着对徐爷爷和徐颜夕介绍:“老徐,这个是我大舅家的孩子,沈奕,刚从上海调职回来。” 沈奕点头,既不恭维,却彬彬有礼:“徐爷爷。”引得徐老爷爷多看了他几眼,眼中闪现出赞许之色。 的确如今这样不卑不亢的年轻人是很少见的,大院的孩子有的娇生惯养,有的不担要职,对着他一向要不过于轻浮,要不就恭维太过,这个沈奕算是有点意思。 而且听沈姨这么说,这次调职,明显是升职,如此年轻,前途肯定大好。 “果然是青年才俊,这几年也难得见一两个真的有本事的。”徐爷爷笑着说,“这是我孙女小夕,刚从国外旅游回来呢,你们不在一个院子里,也不认识,现在认识一下,以后也能多多关照。” 沈奕这才礼貌得把视线落在徐颜夕身上,嘴角的笑意不变,道:“徐颜夕?”他说着她的名字,徐颜夕也大大方方得回道:“是的。” “我虚长你几岁,但是现在也不兴这一套,当朋友互相叫名字就好,你可以叫我沈奕。” 沈奕几句话就避免了一些尴尬的寒暄,徐颜夕笑着点点头:“叫我小夕就好。” 徐爷爷赞许地点头:“年轻人是不谈什么辈分。” 早茶的气氛因此变得和谐许多,然而两个长辈心底还是有私心在,徐爷爷刚吃完,就说胃胀和沈姨先走回大院,让他们两个刚认识的多聊聊,临走前还拜托了沈奕送徐颜夕回家,沈奕点头答应。 两个长辈一走,徐颜夕的表情就松了下来,拿筷子夹桂花糕吃,沈奕倒没什么变化,喝了一口茶放下了,也没有多说话。 “你来这里是沈阿姨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徐颜夕没了忌惮,说话也就随意了起来,倒是沈奕一点都不意外,笑着看着她说:“你说呢?” “都有?”徐颜夕咬着桂花糕,说。 沈奕眼底笑意更深,显然是徐颜夕猜对了。 “我从来了到现在,你都没有看我的肚子,但是我觉得,我这个肚子就算不用特地去看,也是能瞥到的。”徐颜夕摇摇头,一想到之前见的那几位一见面目光就往自己肚子上放,就算收回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要让她假装不在意还真的有点难,“你既然也有自己的意思来,不会是不知道我怀孕吧?” “我知道。”沈奕的右手搁在桌面上,指节轻轻摩挲着桌面,徐颜夕注意到他有一双很修长漂亮的手,腕表也低调却十分精致,看得出来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可是我不在乎。” 徐颜夕有点惊讶,笑着说:“为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被长辈们和一个孕妇牵红线?” 沈奕的眼里有淡淡的笑意:“孩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况且和你结婚不是挺好吗?对我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徐颜夕“哦”了一声:“原来是为了我们徐家的好处。” “其实,也不算是我单方面的好处。”沈奕给她斟了一杯茶,“徐老爷爷为什么最近一直给你物色人选,你不可能猜不出来原因。” “徐家毕竟是大家族,徐老爷爷就算不在意,但是关心则乱,也总会在意你,怕你被别人议论,而且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伤心事,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回到家里养胎呢?徐老爷爷大概也只是想给你找个依靠罢了,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找个备胎。” “做备胎你也愿意?”他说的那么直白,徐颜夕倒有点好奇了。 “只要娶了你,就不算是备胎了。”沈奕眨眨眼,笑起来居然有几分调皮的味道。 徐颜夕细想一番,也笑了:“你还挺有趣的。” 沈奕看着她的笑颜,笑着说:“你也是。”他的眼睛没有嘲讽,更没有恶意,平静的仿佛真的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要是我们结婚,我们大概能相处得很好。” 徐颜夕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并不想嫁给你。” “不考虑一下吗?”沈奕轻轻歪着头,“老实说我对婚姻并没有什么兴趣,像我们家,我的婚姻大概不能离不开那些关系,在我看来娶谁都一样,只要是对沈家有利,所以我想选你。” “在我看来你也需要一个名义,去解释你的孩子,结婚之后的生活你也可以随意,我并不干涉,等以后你要是找到了合适的男人,也可以离婚,要是你觉得少了保证,我们也可以签婚前协议。” 他说的语速不快,足以让徐颜夕一条一条听得明白,而且他说的话虽然感觉以他为主,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厌恶,反倒是他条理清晰得让徐颜夕觉得十分难得。 他毫无遮掩,意思也很明白,他根本不介意徐颜夕肚子里的孩子,有结婚的打算也是为了沈家的利益,娶徐颜夕的好处太明显,他能够放在台面上说明也让徐颜夕少了许多负担,这是沈奕的聪明之处。 “听起来很不错。”徐颜夕喝了一口茶,“看来我得慢慢考虑。” 她说完,沈奕浅笑,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回答。 “既然这样,桂花糕也不用吃了。”沈奕说,“你其实早就饱了吧?” 如果不是为了留下来试探他,她大概一点食物也不会碰了。 徐颜夕挑眉:“也不知道我是喜欢你这种聪明人还是不喜欢。”她伸了一个懒腰,“走吧,我也困了,这个时间,也是时候睡个午觉了。” 结了账下楼去,沈奕让徐颜夕等在那自己去取车,这个举动无疑是为了照顾她一个孕妇,徐颜夕点头,忽然觉得沈奕这个人也还真的能称得上是值得嫁的那种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对结婚真的没兴趣,徐颜夕或许还真的会考虑他。 车缓缓驶来,沈奕在车内给她打开车锁,徐颜夕微微笑着刚打开车门,身后就突然出现一只手用力得按住车门把它关上。 徐颜夕和沈奕都吓了一跳,她一偏头,发现身后的这个男人已经把自己都掌控在怀里,她的这个动作刚好把自己更深得往他的怀里钻,下一秒沈奕已经下车来,皱着眉看着他说:“你想干什么?” 徐颜夕闻着来人身上的味道,久久没有说话。 詹遇宸一手护着她,眼睛却落在沈奕身上,冷冷得,却让沈奕不敢上前半步。 “抱歉了,人我带走,劳烦转告徐老爷爷,小夕我会亲自带回去。”詹遇宸淡淡得说。 他没有道明身份,可是沈奕却从徐颜夕的反应中忽然明白了什么似得,似笑非笑得隔着一辆车子看着他,说:“是不是有点不妥呢?徐老爷爷临走之前是让我亲自把小夕送回家。” 徐颜夕叹了一口气。 她从他怀里转过身去,对沈奕说:“不要理他,走吧。” 詹遇宸却紧紧攥住她的手不放。 徐颜夕声音骤然一冷:“放手,这里F市!” “你不相信我会为了你得罪徐家?”詹遇宸的声音极淡,徐颜夕听着这个语气心底一紧,下一秒整个人往后微倒,詹遇宸竟然稳稳得把她横抱了起来。 沈奕这下可就诧异了,这位詹家太子虽然早就听说一向很少把人放在眼底,但是在F市这么无法无天,他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余光又看到徐颜夕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忙上前几步,对詹遇宸说:“她还怀着孩子,你认为你这么做合适吗?” 詹遇宸的手臂却纹丝不动,他看了沈奕一眼:“沈奕?” 沈奕也不好奇他会知道他,只点头:“是。” “你知道我是谁。”詹遇宸说,“那也应该知道,我可不是会计较后果做事的人,把你打一顿再走或者用别的方法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动你一个人还好,想必你也不想牵连到沈家吧?” 沈奕闻言,觉得有点好笑:“哦?难道就因为我上来跟你抢人,你还对沈家做什么不成?” 詹遇宸也勾起唇角:“有何不可?” 沈奕的笑渐渐淡了。 他听得出来,詹遇宸是认真的。 詹遇宸知道他是明白人,也没打算多说,他低下头,看着那双充满恼怒的双眼,转身迈腿就走:“至于她,你不用担心,我会亲自把她送回家。” 他的车就在不远处,徐颜夕却万万想不到他居然真的敢在沈奕面前抢人,他把她放到副驾驶座的时候她气的闭上眼睛,詹遇宸给她系上安全带,好了之后也没有离开,看着她的脸,因为穿了很多所以在太阳底下一晒脸就红红的,还出了一点薄汗。他低声说:“你再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徐颜夕猛地瞪大眼睛,气的眼睛都微红了,詹遇宸却蓦地低笑,胸中一阵欢喜与疼痛。 他缓缓低头,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徐颜夕狠狠攥住拳头,没有躲避,半晌他的唇轻轻印在她的唇上,徐颜夕胸中一窒,猛地闭上眼睛,险些落下泪来。 这个吻比起之前每一次都要轻,都要温柔,也都要小心翼翼,可不知为何,那种“终于”的感情却深深地,毫不抑制地从心底迸发出来,让徐颜夕心底狠狠一痛,手紧紧攥住他的前襟。 詹遇宸的唇微抖,停留很久之后才慢慢辗转,温柔得辗转过唇瓣的每一寸,再放开时,目光落在她紧闭的双眼上,久久不移开。 “我知道迟了。”詹遇宸的声音喑哑无比,“但是怎么办,我现在已经疯了,非你不可了。” 她那晚说的每一句话,字字恍如诛心,他也明白,F市并不比C市,可是他就是来了。 知道她这一段日子一直在见着不同模样的男人,也知道徐家那位有心把她和别人撮合,他就已经没有一丝理智了,刚才他一直等在楼下,看着徐家老爷爷离去,再等了半晌,看到她和沈奕一起走下来,眉目间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忍住,却发现不行。 现在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可以再疯到什么样的程度。 詹遇宸开车驶往一座公寓,这座公寓是在一个已经建成五六年的小区里的,虽然规模小,但是治安却很好,附近超市医院一应俱全,詹遇宸停车之后带着她走上其中一幢的二楼,拿出钥匙开了门。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徐颜夕挣脱不掉也就没有再试着挣扎了,这次他回来之后有很多地方都不大一样,他不再小心翼翼得只是陪在她身边,有时候他的眼神让她也直视不得。 一进屋,才发现这里全都是木质地板,被擦得很干净,进门之后就是餐桌和厨房,和客厅是连着的,并且在餐桌和茶几的底下都铺着羊毛地毯。 徐颜夕慢慢走过去,手轻轻拂过桌边被软垫包着的坚硬的桌角,再细细看了每一处,到处都是人手亲自布置的为了孕妇安全的设置。 公寓是两房两厅,她走进其中一间,这里是主卧,还带着浴室,打开浴室的门一看,地板全部用的是防滑地板,而且学着大厅的样子,把洗漱台的边边角角全部贴上了软垫,她再环顾房间一周,淡淡地说:“总觉得有点熟悉。” 詹遇宸说:“我记得你在美国的时候也装点过我的房间,我凭着记忆中的样子试着装饰了一下。”他看到她的目光凝在不远处的书架上,沉默着看着她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本日记本翻开看。 本子是和她的日记本一模一样的封皮和质地,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一下,随即缓缓翻开来,看到第一页的时候眼角一痛,不知道是花了多少力气才能保持住情绪。 ——我把她的东西烧了,有的事情,烧掉也好,只记在我心里就好。 徐颜夕慢慢翻着。 詹遇宸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今天看到她,气色有点不好。 ——她睡着了,眉头皱着的,是梦到什么了? 只求给她一个好梦。 ——今天她睡得晚了些,站在窗台上听着她和宝宝说话。 ——第一次感觉到孩子的脉动,我的小夕。 …… ——又一次,她离开我。 徐颜夕终于深吸一口气,合上了日记。 每一页都是只有一两句话,但是每一个字都让她不想再看。 因为总觉得,再看下去,有什么东西就忍不住了似得。 詹遇宸从她身后拿过日记,把它重新放回书架上,他伸手抱住她,轻轻地,说话也是:“小夕,你不原谅我,没关系,你不嫁给我,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不会让你嫁给任何人。” “这房子我买下来了,你要是不想回C市,我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准备的,但要是你不喜欢,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来。” “一直住在这里?”徐颜夕轻轻呢喃。 詹遇宸沉默半晌,看着前方放在书架上的相框:“你在我的世界待了那么久,现在,轮到我走到你的世界里去。” 徐颜夕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慢慢流了下来。 “詹家的事情我已经和爸说了,交接的事情我也已经全部交接好,詹家有很多有才能的人,未必一定需要我,你不喜欢那些生活,我们可以过平常人的生活,郑氏的分红足够养活我们一家了,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可以一家大小一起去休斯顿、底特律,你不是说很想去世界各地旅游吗?你的愿望我们先一个个实现,反正我挂的那个也是闲职,有很多时间,可以一直陪着你。” 徐颜夕微微仰起头,想要死命忍住,眼泪却一直不听话。 他说的这些,曾经都是她的愿望。 她写在日记里的,那些想去做却一直没能去做的事情,许多是为了他而不得不放弃去做的,而且有许多她都几乎要忘记了,他却帮她记着了。 詹遇宸的手默默收紧了些,她肩膀每一下抖动他的心就缩紧一分:“小夕,你说好不好?” 他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徐颜夕一脸热泪,迷茫得说:“还能回去吗?” “可以的。”詹遇宸说。 “你要是累了,以后的路,我会背着你走。”詹遇宸轻声说,“只要你愿意,小夕,我只要你愿意。” 番外1 徐颜夕生下来的男娃刚落地的时候六点九斤,白白胖胖的一个大肉团一样,脸皱巴巴地像一个团子,詹遇宸抱着他坐在徐颜夕床前的时候眼睛都微红,看着还在睡着的女人,轻声对宝宝说:“孩子,要谢谢你妈妈。” 这世界上,他已经想不出来有谁比她更伟大,更爱自己。 徐颜夕缓缓醒来时,眼睛还没睁开,左手就习惯性地轻动,然后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几乎立刻就察觉到,默默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徐颜夕记得,在产房里最痛最痛的时刻,手上的这股力道也是存在的,一直都没有松开。 睁开眼睛,首先入目的是詹遇宸的脸,他凝视着自己,在看到她眼睛完全睁开之后凑了过来,轻轻吻住她的额头。 “小夕……”他的声音很低哑,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似得,低着头缱绻得看着她,轻声说,“辛苦了。” “孩子呢?”她开口询问,谁知道自己的嗓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詹遇宸闻言先是用棉签沾了水一点点给她沾湿唇瓣,然后从一旁抱过孩子,放在她身边。 徐颜夕看着孩子的脸,眼睛热热的。 詹遇宸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徐颜夕缓缓闭眼,用脸颊轻轻贴着孩子的脸,那抹温热真实又美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有时候生命的延续就是那么奇妙,只是看着就会觉得要感动得热泪盈眶。 “爷爷上午来过,说按徐家的辈分这个孩子应该叫成遇,成功的成,遇见的遇。”詹遇宸不想让她一醒来就哭,就把早上徐老爷爷来过的事情告诉她,顺便把爷爷做主取的名字也告诉她,询问她的意见。 徐颜夕闻言点头:“也好,听爷爷的吧。” 她这么说,詹遇宸自然更无异议。 徐颜夕凝视着孩子,用手指轻轻划着他的脸庞,肉嘟嘟的手感十分好,这时候小成遇似乎感觉到被打扰,小拳头一伸一攥,把徐颜夕的食指就攥在了手里,紧紧握住了。 徐颜夕一愣,心底一软,笑着看着詹遇宸一眼。 詹遇宸几乎要融化在她这一刻的笑容里。 他缓缓低头,徐颜夕似有察觉,咬了下下唇脸颊却升起了几朵红云,孩子在咿咿呀呀地小声叫嚷着,她心底一紧刚想转过头,詹遇宸已经一只手扶着她的脸,另外一只手轻轻盖在孩子的眼睛上,吻了下去。 自从他们重新在一起,有很多事情都回不到当初的感觉,每次亲热的时候她都有点羞涩,可是他却一点一点帮她找着。 孩子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盖住了,顿时松开徐颜夕的手指轻轻挥着,不时能打到詹雨辰的手掌,詹雨辰感觉到,喉中溢出几声低沉笑意,看着她的双眼渐渐情迷,舌头便撬开她的双唇温柔得吮着她的小舌头,呼吸交缠间她浑身慢慢软了下来。 直到满足后放开她,见她双唇嫣红润泽,脸色也不像刚起来的时候那么苍白,心满意足得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轻轻磨蹭。 “不正经……”徐颜夕轻轻平复呼吸,“孩子在呢。” “没事,我没让他看。”詹遇宸深深地看着她。 “怎么了?”徐颜夕问。 “我爱你。”詹遇宸轻声说。 徐颜夕一静,半晌闷闷地说:“你说过了。” “嗯,就是想再说一遍。”詹遇宸起身,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轻轻摩挲,“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徐颜夕躺在枕头上看着他微微低头的侧脸。 “我也是。”她忽然说。 “嗯?”詹遇宸一时之间有点没听清,问,“也是什么?” 徐颜夕却不再重复,低头一笑,抱着孩子在怀中轻轻摇着:“没什么。” 他刚开始不懂,但是后来细细回味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她柔柔勾起的唇角,心下从未有过的安定。 他说,我爱你,我现在是那么地高兴。 她说,我也是。 (2)孩子的干爹 成遇满月之后的一个星期郑凛叙的孩子才出生,詹遇宸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比大哥更先当爸爸,但是转念一想徐颜夕怀孕期间和嫂子怀孕期间,心底也不是滋味,只是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去探望刚生完孩子的文浣浣时四个人都在,詹遇宸看着大哥抱着孩子的侧脸,忍不住嘴贱了一句:“还想着要是大哥的孩子是个女娃,就和咱们家成遇结亲呢。” 谁知道郑凛叙闻言一个完美的微笑杀过来:“这辈分你倒想的清楚,可惜了我只有当成遇干爹的命了。”他低下头逗弄着自己的孩子,似乎漫不经心得提了一句,“不过咱们五个的孩子都有福气,一出生就带四个干爹。” 原本在一边聊着天的徐颜夕闻言,回了一句:“我家成遇最有福气,有五个好不好。” 余光瞥见身前的詹遇宸身子一僵,郑凛叙嘴角勾得更深:“那一位明天到吧?” “嗯。”徐颜夕点头,想了想,“我明天去接他。” 詹遇宸心底恨得牙痒痒,但是看到徐颜夕毫不躲避的态度,所有的苦都只能自己往下咽。 所以说想要在辈分上让郑凛叙吃亏,明显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第二天徐颜夕起了一个大早,在穿衣镜前梳妆打扮,还把好久没穿的一件碎花连衣裙拿了出来,鹅黄色的雪纺衬托出她苗条的身段,让她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她化了一个淡妆,更加显得青春动人,看得詹遇宸心底一片痒痒。 原本徐颜夕打算自己带着孩子去机场接人,但是詹遇宸今天不知为何一大早也没去公司,看到她出门拿起车钥匙就说送她。 “我去机场接人。”徐颜夕抱着小成遇挑眉道。 詹遇宸撇头,假装不在意:“我知道。” 徐颜夕见他这副样子,也没再说什么,抱着孩子上了副驾驶座。 因为出门早,C市还没开始塞车,到机场的时候也只是过了四十分钟,三人一起走进机场,周围人来人往,詹遇宸护着她们母子一边走着,一边试图低声找话题:“今晚有什么安排?” “怎么?”徐颜夕眼睛在找人,漫不经心地回。 “今晚老四媳妇儿让我们大家一起去老四家吃饭,老四同意了,我们去不去?” “宝婷?那家伙又做什么黑暗料理出来祸害人类?”徐颜夕一脸嫌弃,“我今晚不去了,你去吧。” 没想到她那么直接就说不去了,詹遇宸感觉自己受了内伤,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徐颜夕脸上忽然绽放开一个笑容,他呼吸一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简单衬衣黑裤的陈绍正拖着行李箱走出来。 徐颜夕抱着孩子迎上去,还没到跟前呢陈绍就伸出手接过了小成遇,高高举了起来,眼底满满都是笑意:“这大胖小子真沉。” 陈绍伸出一只手轻碰成遇的脸颊,目光落在孩子那像极了母亲的眉目时变得十分柔和。 “那是,感觉一出生以来嘴就没停过。”徐颜夕笑着说,“你连孩子的满月酒都没来,小心干爹的位置我就让给别人了,好多人想当我孩子的干爹我都没同意呢。” “我和成遇那是在他还在你肚子的时候就认识了的。”陈绍用脸颊碰了碰成遇的脸,逗得成遇挥拳呀呀地笑,“你一个人?” 他明知故问,詹遇宸只能走上前来,手十分顺势得半揽着徐颜夕的肩膀,对他点头说:“好久不见。” 陈绍含笑看他:“好久不见,太子。” 他叫他这声太子就像以前一样,但是詹遇宸现在已经不管詹家的事情了,听到这个称呼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徐颜夕,发现她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才对陈绍说,“好多年没人叫我太子了,叫我遇宸吧。” 陈绍勾起唇角:“果然是当爸爸的人了,比起以前要稳重不少。” “哎呀你们能不能不要站在机场聊天,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吧。”徐颜夕觉得这个姿势逗孩子不舒服,不满得瞪了他们两眼。 两个男人素来对这个女人没辙,这时候只能点头,让女士走在前面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徐颜夕大多时候在和陈绍聊天,聊他处理陈家的事情,也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在被问到感□□上时,陈绍叹了一口气,说:“要再找到一个对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徐颜夕没当一回事,继续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倒是坐在一旁的詹遇宸手一紧,过了一会儿就说要上厕所,离开了包间。 在洗漱台待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陈绍看了詹遇宸一眼,笑着走到洗漱台前,从镜子中看着他,说:“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詹遇宸抿唇不语。 陈绍摘下手表,打开水龙头洗手,水流冲刷的声音一时之间填满沉默,过了半晌陈绍开口,却是说:“看得出来她最近过得很好,也很快乐。”他关上水,这才正视着詹遇宸说,“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你。” 詹遇宸看着他,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他顿了顿,虽然有点困难,却仍然还是说,“那段时间,谢谢你陪在她身边。” 陈绍勾起唇角说:“难为你了,其实心底很难受吧?” 詹遇宸不愿意搭理他,撇过头去整理了下袖口就要离开。 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陈绍的声音:“记住,这辈子,要让她一直都这么快乐。” 晚饭回家后,徐颜夕帮成遇洗完澡,自己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却没想到洗到一半,詹遇宸进来了,浴室里雾气缭绕,徐颜夕脸一红,身子往浴缸深处坐,问:“你干嘛?” 詹遇宸挑眉,脱了衣服跨进了浴缸,这下子仅有的空间也被填满,水被溢出不少,徐颜夕感觉到身后靠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詹遇宸微哑的声线在这有些许回音的地方显得更加低沉性感:“一块儿洗。” 自打她生完孩子到现在,詹遇宸就没有要过她,对于彼此的身体两人都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徐颜夕被他抱住,心底狂躁得在跳动,却在感觉到他心跳的同时,不知为何竟然安心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浴室里久久地安静着,徐颜夕终于还是感觉到身后这个男人的不对劲,轻声问:“你不高兴?” 从他跟她一起去接陈绍开始,他就有点过于安静了。 詹遇宸缓缓收紧手臂:“没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他怀里轻轻转过身子,她终于还是看到了他的脸,他的表情有点哀伤,也有点委屈。 “还说没有。”徐颜夕笑他的口是心非。 “我不是不开心。”詹遇宸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脸,轻声说,“只是有点不甘心。” 他是不喜欢陈绍,却不能否认,在他最爱的女人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是陈绍陪在了她的身边。 与他相比,陈绍为徐颜夕付出了更多。 他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好比他一直害怕她会后悔回到他身边,所以一直以来都恍然若失,每天晚上都要紧紧抱着她才能入睡。因为他负了她太多,也让她伤心了许多。 徐颜夕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就是你。”雾气氤氲中,她的眼睛湿湿的,像是被蒙了一层纱,“要是觉得不甘心,以后的日子,就让我更加开心,开心到让我足以忘记过去的那些不开心。” 詹遇宸锁紧了她的腰,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问:“那你如今,开心吗?” 不知是否错觉,詹遇宸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徐颜夕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是好看的笑容。 她轻轻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明明是那样轻柔的一个吻,却像是能点燃燎原大火似得,詹遇宸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手上的力道慢慢加重,等他反应过来时她皮肤上已然留下一枚深红的痕迹。 “孩子还在外面……”他哑声道,不知她是否愿意,因此理智和情感在挣扎。 “他一洗完澡就会睡,半夜才起。”徐颜夕轻喘着,在他耳边低语。 她这么说,足以完全摧毁他的理智,詹遇宸把她托举起来,两人在浴缸里紧紧相缠着。 他每每想要她的一个承诺,一个永远不会再离开的承诺。 但是想深了,却已经觉得没有必要了。 只要他对她永远那么好,且到老到死都牵着她的手,还担心她会走丢吗? 若真是这样,那么势必都是他的错。 番外2 成遇四岁的时候,他三叔家的小霸王才出世,因为他三婶婶身体不好,怀孕不容易,所以成遇记忆中三婶刚怀孕那会儿三叔是一副全世界都得给三婶让路的样子,所以他长大后也记得很清楚。 三婶有个大女儿叫萧永晴,永晴姐在他们那一辈是最大的,他们当然都得叫她一声姐,然而重要的是,他三叔家的小霸王谁都不怕,独独怕这个大姐,每次在她面前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得,为此成遇还好几次笑话过。 不知不觉他们这一辈都长大了,他排第二,这时候已经上了大三,要开始准备来年的实习,郑攸虽然上了大二,但是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最近一心把心操在言苒身上,每天都能听到几个叔叔婶婶在聊他们两个人最近又是如何如何以讨论学习之名行黏糊之实,听得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年夜饭按例都是要在大伯伯家过的,这时候里头一片热闹,成遇自己则站在院子外面吹着风,虽不至于说心底有烦心事,但是这时候总归想静一静。 这时候院子外一个少年骑着自行车而至,到别墅门口潇洒一个下车,车子都不锁拢了拢外套就往里头,仔细一看不正是三叔家那位小霸王,这大冷的天年轻的大男孩也不多穿,里头只穿了一件深色毛衣外面再搭了一件开衫大衣,因为发育得早,他高三已经有一米八,这一身更显得他身段修长,容貌也是继承了他那位老爸,年纪轻轻,丰神俊朗,只是眉宇间总张扬着一股淡淡的桀骜之气。 萧青刚进了院子就看见二哥站在门廊对他挑眉,顿时脚步一转就来到他跟前,两人都是差不多的个子,站在一起更像是兄弟,他笑嘻嘻地对成遇说:“成遇哥,怎么一个人在外头?多冷啊?” 成遇闻言,似笑非笑得回:“怎么样也不及萧大公子看着暖和。” 萧青摸了摸鼻子:“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他朝里头看了看,“我大姐呢?在忙呢吧?” 成遇余光已经看见一抹倩影正从门里悄无声息地出来,当即嘴角就勾了起来,也没提醒快要倒霉的萧青,假装无意地询问:“这个点才回来,又去哪里逍遥去了?” “这不是同学聚会吗?你知道的,大三难得疯那么一次。”萧青没看见大姐的身影,松了一口气,“我们包下了歌吧一个包间疯了一下午,唱的我嗓子都哑了。” “哦?”成遇挑眉,“看咱们萧大公子满面春光,看来是你结账?” 谁不知道这位小霸王从小最好面子,也是最挥金如土,他可从郑攸那里听说过不少这位少爷大方的传闻。 萧青嘿嘿一笑,当做默认。 “还真是大方。” 这时候,一声悦耳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成遇满意得看到这位小霸王浑身一僵,他们回过头去,身后,穿着一身雪白针织毛衣的萧永晴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那纤细婉转的眉目轻轻一转,不是绝美,却带着几分傲气的韵味。 萧青顿时就撇下嘴了,在人前肆无忌惮的霸王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哭丧着脸对萧永晴说:“姐~~” “怎么?谁欺负你了?”萧永晴拢了拢外套,好整以暇得问。 萧青心底惴惴地,瞄了她一眼,继续哭丧着脸说:“我们玩到最后,那群小子非得坑着我结账,我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没了……” “哦?有人逼着你结账?”萧永晴笑的十分和蔼可亲,然而下一秒,手一抬一捏一拧,角度和力道都熟练得让人咂舌,捏住萧青的耳朵就这样一拧,让这位一米八几的大少爷顿时膝盖一软,硬生生比萧永晴一米六几的个头还矮了一截。 “是有人逼着你结账?嗯?那我改天就给你讨个说法去,我倒要看看谁敢坑我们萧家的大少爷。” 萧青疼的都要哭出来了:“姐我错了!呜呜呜疼!轻点儿……” 萧永晴微微一笑:“还委屈吗?” “不委屈!不委屈不委屈!姐!成遇哥救命嗷嗷嗷……” 成遇见他终于想起自己来帮忙了,顿时轻轻一笑,对萧永晴说:“当着我的面就给他一点面子吧,回去再收拾他也不迟。” 萧永晴原本就没想太过刁难他,闻言对萧青说:“那这个月的生活费就别再找爸妈要了,懂吗?” “懂!懂懂懂懂……” 萧青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拧下来,萧永晴才放开了他,对他说:“进去帮大婶婶端菜。” 萧青好不容易被放过,闻言当即溜进屋里去了,快得还带风。 成遇低笑:“也只有在你面前萧青才是那副模样。” 萧永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这个她从小就知道,她从孤儿院被母亲领养回去的时候她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该记住的都能记住,但是因为父母从小就宠爱她,没把她当做外人看待,所以在这个家里她就是萧家的大女儿,萧青即便从小被溺爱着长大,但是在和她相处的时候,父母总是维护她的,所以萧青自然从小就听她的话。 知道她是领养回来的,除了她自己,就是詹成遇和郑攸,其他几个小的并不知道,但是成遇和郑攸也都是打出生的时候就有这个大姐的存在,所以从小也对萧永晴十分尊敬。 “这次准备实习,是要到郑氏去了吧?”萧永晴站在成遇身旁,问。 成遇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夜色,低低地应了声。 “二伯和二婶应该不在意你是不是继承郑氏。” 他们的父母对孩子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子承父业更是没有过,郑攸早熟,对郑氏从小就有一种责任感,所以年纪轻轻已经开始熟悉郑氏的经营运作,但是詹成遇并不需要,然而成遇却耸了耸肩,说:“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在郑氏也不错,没有浪费大学四年读的这个专业,有郑攸在我也不会太过辛苦。” 萧永晴闻言,点头。 “那你觉得我应该对什么感兴趣?”詹成遇不知道为何今天会突然想问萧永晴这个话题,萧永晴在他心底的印象一向是——敏捷,狡黠,像一只聪明的猫,有时候慵懒无比,却也有抓伤人的时候,他有点好奇这样的她会怎么看自己。 萧永晴看着茫茫夜色,仔细思索了一下:“音乐。” 詹成遇一愣,然后轻笑,问:“为什么?” 萧永晴好像自觉失语,踌躇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想在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有一次我去过你们学校,那时候刚好放学,我看到你在吹口琴。” “我以为,你应该挺喜欢的。” 萧永晴话音刚落,詹成遇嘴角的笑意便温和了许多。 “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大概那是我能坚持那么多年唯一的东西了吧。” “那不就是喜欢吗?”萧永晴不以为意,“坚持,不就等于你喜欢吗?” 詹成遇仔细打量着她说这番话的侧脸。 熟悉的眉眼,精致的鼻梁与小巧润泽的唇,萧永晴长得很好看,詹成遇一向知道,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让他觉得她居然……很顺眼。 他微微一笑,也将视线转向天空:“你说的也有道理。” 萧永晴不懂他今夜为何像是有感而发,但是她从小不爱操心自己看不穿的人和事,他们这一辈,她最不愿意操心的也就是詹成遇和郑攸,他们两个随他们父亲,心中自有沟壑城府,管着太累,总觉得说话都要先经过脑子细细筛选一遍才行,她不想操心,他们也没必要她操心。 “悲伤春秋完就进屋吃饭吧。”她这样说,然后下一秒就干脆得转身进屋了。 他在凉风与夜色中,看着她雪白的背影消失。 不知为何,竟然有几分不舍。 晚饭时间一桌子十分热闹,所有人都来齐了,围着一张大圆桌吃火锅,桌子边上几乎都是女人,只留下萧桓这个妻奴一直在魏忻身边照顾着给她夹菜,其他男人要不就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妻儿,要不就坐在另外一张桌上谈论其他事情。 孩子们虽然现在大多长大了,但是爱闹这个习惯总是没改,几个大男孩在饭桌旁抢肉吃,最小的言苒抢不到就哇哇大叫,下一秒碗里就多了一堆肉,身边的郑攸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给他的小青梅奋战,惹得成遇和萧青直起哄。 萧永晴算是最安静的了,但是也总不经他们闹,有几次哭笑不得了碗里的肉都被抢走了,也只能无奈得摇头重新进厨房拿肉去。 他们一家家都不禁孩子们喝酒,除了言苒要节制一些,其他人都会多多少少喝一点,萧永晴自小酒量就不好,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是一喝酒就上脸,原本雪白的脸颊染得像个苹果,红润剔透的,郑攸今夜却奇怪了,总感觉詹成遇瞄了大姐好几次,但是也没戳破。 饭吃完了,桌上一片狼藉,大男人们现在总算有活儿干了,吃饱喝足的各位女王大人都高高兴兴看电视去了,剩下他们收拾碗筷还心甘情愿。 萧永晴今夜有点喝多了,晕乎乎得上洗手间洗脸,萧青担心得在身后跟着,拿着热毛巾就等大姐看看自己,萧永晴在镜子里看到弟弟的脸,柔柔一笑,说:“我没事,你把毛巾留下,出去陪言苒他们玩吧。” “有郑攸在,肯定不让言苒跟我玩的。”萧青撇嘴,还想说什么,身后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成遇哥。 “你出去吧,我照顾下大姐。” 萧永晴疑惑得在镜子里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任由他把萧青打发出去。 成遇把热毛巾递给她,萧永晴接过,擦了擦脸,然后敷在额头上,总算是舒服了点,见周围没人了,问:“怎么了?还有什么和我聊?” 成遇靠在门边,看着她,眼底忽然一闪而过笑意:“只是觉得和你聊聊还挺有意思的,怎么?不欢迎?” ━━━━━━━━━━━━━━━━━━━━━━━━━━━━━━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极品小说阅读http://www.ypmao.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