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诟病》 作者:池总渣   文案:   在标记消失之前,回到我身边   祁薄言每一次登台表演,手腕上始终缠绕一根磁带。   记录的内容,只有祁薄言听过,唯有纪望知道,那是最隐秘最私人的内容   是接受痛苦,给予欢愉的声音   AlphaxAlpha   明星攻x演员受   标签:ABO 娱乐圈 破镜重圆 强强 HE ========= 第1章   Prunus persi,桃子味的白兰地,纪望每次来酒吧必点的酒水之一。宋格第一次见纪望点,还嘲笑他的口味太甜,第五年见纪望喝,他已经见怪不怪。   纪望才从剧组回来,和宋格约在老地方碰面。   两人边饮酒边闲聊,酒吧里的歌正好切了一首,是最近大红的《直到黎明》,原唱祁薄言。   宋格随着旋律哼了一句,问纪望:“你不是也混娱乐圈吗?有没有见过祁薄言?”   纪望抿了口酒,胳膊撑在吧台上,斜睨了宋格一眼:“我这样的小演员,怎么可能见得了大明星?”   饮过酒的纪望,更有魅力。   哪怕宋格是个beta,他都被纪望那眼撩得头皮发麻。一扫四周,不少omega已经盯上了这边。   宋格心中有点羡慕,明明纪望也不怎么打扮,今天也是,一身黑短袖牛仔裤,唯一的装饰是根项链,藏进衣服里。   那项链宋格见过,是一枚戒指,不值钱,手工制造,简陋得掉在街上都不会有人特意去捡。   纪望一戴就是好多年,甚至因为这样,没有接过任何饰品广告,把他的经纪人红姐气得半死,追问原因,纪望只甩出一句:“不想摘。”   按理说纪望这种任性的性格早就该凉透了,可架不住他有一张老天爷都偏心的俊脸,还天生好运。   每次红姐都以为纪望星途完蛋的时候,总会有好事砸到头上来。   比如最近纪望参演的一部校园电视剧,刚刚上映,小制作低成本,却引爆话题,一时间纪望所饰演男二的名字都成了微博热门。   红姐立刻发挥自己经纪人的作用,帮纪望控制话题,聚集流量,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没管得了纪望偷偷摸摸出来喝酒。   宋格没指望纪望能认识祁薄言:“我女朋友超爱他,场场演唱会都去看。听说祁薄言和方盛云谈恋爱,她都哭了好几回了。”   纪望随意转酒杯的手顿了顿:“方盛云?”   宋格:“对啊,演员方盛云嘛,刚出道的一omega,长得特清纯,据说来头很大,出道一年就拍了好几部大导的电影,好像跟B市的方家有关系。你说要是祈薄言真跟方盛云结婚了,算不算入赘豪门啊?”   纪望摸索着酒杯,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他戒烟了。   明明快戒成了,那股渴烟的难耐就像蚂蚁,从他小腿一路爬到了他的后颈,令他头皮发麻:“有烟吗?”   宋格惊讶道:“你不是戒了吗?”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塞到纪望手里。   纪望急迫地含上了烟嘴,点燃,尼古丁迅速地侵占了他喉道,缓缓下沉,平复了纪望五脏六腑仿佛都快搅在一起的难受。   纪望吐了口烟,没有回答宋格那个关于祁薄言的话题。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是个omega。淡淡的橙香,好闻的信息素散发出来,这是社交场合中,隐晦而不过分,展示好感的一种方式。   omega红着脸打招呼:“你是纪望吗?”   纪望冷淡道:“有事?”   omega眉眼隐隐兴奋:“我特别喜欢你演的夏承松,没想到你本人更帅……还是个alpha。”   纪望还没说话,宋格就自发性地充当起保镖来,他起身挡在纪望身前,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不好意思,今天纪先生只是过来喝酒,不签名不拍照。”   omega脸上的兴奋一下褪得干净,甚至有点无语:“什么啊……”   他又看了纪望一眼,见alpha只低头玩着自己的酒杯,好像那粉红液体是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东西,omega明白了,识趣离开。   纪望有点想笑,他趴在吧台上:“宋格,人家应该不是想要签名和拍照吧。”   宋格转身:“我知道,他想跟你要电话号码,说不定还想睡你。”   “但是纪望,你那部剧这么红,说不定以后要翻身变成流量,私生活管理请从现在开始!”宋格莫名其妙地操起了经纪人的心。   纪望笑着把烟从唇边取下,白雾喷了宋格一脸。   宋格挥开了烟雾,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纪望的手上。怪不得红姐这么希望纪望接饰品广告,因为纪望的手实在生得漂亮,唯一有瑕疵的地方,是他无名指上有着一小块疤,不是很明显。   这是当演员以后,他去除纹身所留下的痕迹。   舞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幕布,放着客人点播的视频。   今晚的客人里应该有祁薄言的死忠粉,除了歌,还有演唱会视频,祁薄言的声音,祁薄言的模样,祁薄言的一切,无处不在。   纪望扯了扯领口,又要了杯酒,这次不是Prunus pers,他通常只是把它当作开胃酒,后续一定是用其他更加烈性的酒精掩盖嘴里残余的味道。   这种执拗又无用行为,变相印证了他的上瘾。   屏幕里祁薄言边唱边跳,声线特别,台风性感。眼神极具魄力,他笑着解了几颗扣子,台下一片高声尖叫。   祁薄言身上有一样特殊的装饰品,从录音带中抽出剪开的磁带。黑色的磁带在他手腕上缠成几圈,带身尾端滑过他的腹肌和腰身,摄影机非常懂的聚焦在那处,一截深藏舞台服里的人鱼线。   祁薄言的男粉和女粉都很多,涵盖了各种性别,从a到o,无人不为他疯狂。   因为女朋友的关系,宋格已经看祁薄言到麻木。他啧啧两声,回头继续跟纪望八卦:“我女朋友说祁薄言每场演唱会都会绑那根磁带,传闻是旧情人送给他的东西。”   纪望把烟熄了,听得不是很上心。   大概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磁带录的内容是什么。   那是他的声音,他高/潮的声音。   就像是故意地,祁薄言每一次登台表演。手腕上始终留着那根只有他们才心知肚明,隐晦的录音带。   祁薄言当着他面录的,纪望那时挣扎着,充满不情愿,甚至将嘴唇咬出了血,想要忍下所有的声响。   可是他身上的人是祁薄言,没人能招惹了祈薄言后全身而退。   记忆中祁薄言声音还不像如今的低沉沙哑,却比如今在舞台上所展现出来的要性感百倍。   他束缚着纪望,压制纪望,在他耳边,低声道:“生日快乐,我送你的礼物。”   纪望湿润着眼,哑声回道:“疯子。”   他被祁薄言搞出了血,后颈更是被咬破,alpha的信息素在体内激烈肆意地冲撞着,像场厮杀,要人臣服。   祁薄言听着,却笑得仿佛纪望说爱他一样。   那录音带,是只有祁薄言听过,只有纪望知道,最隐秘最私人,接受痛苦,给予欢愉的声音。 第2章   从酒吧出来,宋格给纪望递了个袋子:“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不可避免地勾起了纪望一些过去的记忆。加上今晚的祁薄言摄入过量,纪望只觉得胃里的酒精都在翻滚,难受得想吐。   在宋格面前,纪望还是露出个平和的笑意,接过袋子:“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宋格耸肩:“行了,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你接下来肯定会很忙。”   纪望却不这么认为:“不一定,你也知道的,我没戏的时候特别闲。”   宋格从他出道那会就期望着他大红大紫,一直对他说,你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不红。   事实上纪望确实是没红起来,他对红不红的没什么太强烈的执念,演戏这个事对他来说,只是混口饭吃而已。   和宋格告别,坐上计程车,纪望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盒香水信息素。看到这礼物,纪望就一阵无语。他微信联系宋格,拍了照片发送,再打上个问号。   宋格半点没觉得自己送的这个礼物随便:“祁薄言信息素同款香水,我可求了我女朋友好久!”   纪望:“你送这个给我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桃吗,祁薄言的信息素也是桃味的。”说到这里,宋格还要加一句:“对了,你信息素是酒味的吧,你往身上一喷,不就是Prunus persi!你的最爱啊!”   纪望把手机和香水往旁边一甩,不打算回了,还决定即使自己没戏很有空,也不要出来与宋格见面。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不怪宋格,没有人知道他和祁薄言的曾经,谁能想到,如今大红大紫的祁薄言,跟他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有过一段。   从计程车下来,红姐已经给他打了三个电话。纪望下车本来想把香水留在车上,奈何司机把他喊住:“年轻人,你的东西!”   纪望只好把袋子提起,打算丢在家楼下的垃圾桶里,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宋格,可是纪望情愿喝一千杯Prunus persi,都不想接受一瓶祁薄言同款香水。   这时红姐又来了电话,纪望接起,对面谈的是工作上的事,红姐告诉他,她给他谈下了一档综艺,下个星期就出发,嘉宾目前还没完全定下来,不过制作组很不错,后台也相当硬。   这个新节目虽说只是试水,但也能保证后续宣传和资源。本来以纪望的咖位是不可能上的,不过最近他那部剧热度不错,加上节目组也需要一个比较放得开,能吃苦的艺人。   纪望听明白了,大咖小咖齐聚的综艺,大咖干不了的事,总要有人来做。   红姐已经把未来都展望好了,大有纪望能依靠这个综艺一步登天的意思。   红姐:“小望,我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也知道吧。姐不可能坑你,这个综艺是非常好的一个机会,你可要把握住了。”   纪望点亮了密码锁,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那香水袋子,都忘记扔了。他用肩膀夹着电话,随意应道:“对面开了多少钱?”   红姐差点被纪望堵死,感情她说了那么多好处,纪望只关心钱。   纪望确实只关心钱,红不红这种玄学,哪有捏在手里的钱实在。幸好红姐给他报的数目足够诱人,跟公司一分,拿到手里的那份就算他一年没戏接也不至于饿死。   “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公司签约。”纪望进屋后随便把香水往地上一扔,和红姐聊完后,他便去浴室洗澡。   热水冲刷下来,顺着湿润的头发淌过身体,纪望的脖子生得修长,实际上他身体每个部位都长得十分好看,就算不去演戏,当个模特也能赚钱。   可惜和手指一样,纪望的后颈也有疤,在最靠下的位置,疤痕是由于这处曾经被反复创伤,愈合的速度跟不上再次受损,直到皮肤留下伤口的记忆,痕迹无法褪去。   但这也仅仅只是伤疤,并不能证明什么,和AO之间的标记更是天差地别。   如果有人能看见纪望的后颈,那么对方一定会感到惊讶,因为没有任何一个alpha愿意被人袭击这个地方。   alpha和omega不一样,后颈的腺体早已萎缩,没有能够被标记的功能。而一个alpha后颈上如果有齿痕,那就说明他的另一半很有可能是个alpha。   要知道alpha本能就是相斥,就像一山不能容二虎,不仅对彼此的信息素感到厌恶,天性也不允许自己屈居人下,身为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在后颈留下齿痕,是明目张胆的标记也是屈辱。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违背天性,就像异类。   好在纪望的伤疤靠下,一般衣服能够挡住,不能挡住的时候,他都会用其他方式遮掩一二。   他不打算让别人通过这个疤痕窥视到自己的过去,那段连他都不怎么愿意想起的回忆。   从浴室出来,纪望光着上身打开冰箱,拿起了一瓶啤酒,打开电视。电视里再次传出了那该死又熟悉的声音,祁薄言。   祁薄言与一位相貌出众的女艺人靠在一起,分食巧克力。广告里他们是男女朋友,祁薄言望着对方的眼睛柔情万千。   他说,我爱你。   纪望换了个台,走到玄关将香水拿起,砸进垃圾桶里。   脆弱的香水再也经不住纪望这连番折腾,瓶身在垃圾桶中破碎,一股好闻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要是宋格闻过这个香水,他一定能够发现,这个香水的味道隐约和纪望的信息素有点像。   纪望的信息素是浅淡的酒味,平时不轻易发散出来。   纪望脸上青筋隐现,从牙关里逼出了一句:“混蛋……”   以前这个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几乎侵袭了纪望的每一个毛孔,那暧昧交融才能形成的气味令人眩晕,四肢发麻,浑身无力。   祁薄言咬着他的耳垂,跟他说:“你总说不喜欢,但是你的信息素却一直勾着我,快把我弄醉。”   纪望的回答是狠狠抓破了祁薄言的背脊,却被祁薄言笑着用更加浓郁的信息素给笼罩和压制。   只要祁薄言来过一次,那房间里的味道能够好几日都散不去。   纪望那时特别喜欢在家里招待朋友,后来他就不敢了。他怕祁薄言又来找他,那个疯子,不会因为他朋友在而遮掩半分。   如果不是疯子,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香水。   如果不是疯子,为什么还要在舞台上一直绑着那个鬼东西。   纪望抬手捂住了脸,这个恶劣的男人,仿佛怕他忘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第3章   第二日纪望就去了公司,到公司楼下时竟然被人追着要了几张签名与合照,这让纪望勉强有了点自己拥有了人气的感觉。   找到红姐时,她正在忙着接电话,看见纪望,直接拿了份文件过来。   纪望翻了下,草草看了大概。虽然是档新综艺,但是内容大同小异,主要还是靠嘉宾之间的化学反应。   有梗有笑点,越豁得出去,观众就喜欢你。纪望在价钱方面着重看了几眼,最后签下自己的大名。   节目一共十期,收视率理想还会追加第二季,等他签完名,红姐已经挂了电话,和颜悦色道:“我还给你接了个广告,不过你不是主角。”   纪望朴实道:“能拿多少钱?”   红姐嗔了他一眼:“一天到晚钱钱钱,你掉钱眼里了?”   纪望苦笑道:“姐,我还得还房贷呢,连车都买不起,公司也没给安排一辆。”   红姐冷酷道:“公司的车都是给有行程的艺人用,你闲在外面玩还要用公司车啊,浪费资源。”   纪望摸了摸鼻子:“刚才楼下被人认出来了,以后是不是不能坐地铁了?”   红姐翻白眼:“你打计程车,公司给你报销。”   纪望父母早逝,其实本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几年前买了房子,那房虽然老破小,地段却很贵。以至于纪望背下沉重房贷。   加上人不红,接的戏又少,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纪望签好合同后,红姐又递了份合同给他:“还有个mv拍摄,需要一个能舞剑的配角,拍摄周期短,价格不错,我就给你接下来了。”   纪望弯着眼:“谢谢红姐。”说完他痛快地翻到最后,落下签名。   红姐被他笑得有点受不住,按理说她带了不少艺人了,对颜值已经有了一定抵抗力,可面对纪望,还是时不时被电两下。   好在红姐是个beta,闻不到这纪望身上的信息素,勉强能够心如止水。   这时办公室又进来了个人,是和纪望同期的一个艺人,也是alpha。大概是因为心生对比,加上属性排斥,那人对纪望从来没有好感。   纪望不喜与人针锋相对,他主动避让,打算离开。红姐省心地望着他:“去找小旭,我让他载你去片场。”   “今天就拍?”纪望有点惊讶,他连剧本都还没看。   红姐叫那个alpha坐下,对纪望挥了挥手:“你可以的,钱我已经提前打到你账户上了。”   要不怎么说红姐手底下的艺人,没个不服她的,她就是能把人弄得心口熨贴,纪望再无疑问,从办公室退了出去,路过那个alpha的时候,还听见对方哼了一声,状似不服气,纪望不予理会。   旁边的办公室内,小旭已经准备好东西,并把手上的剧本交给了纪望。纪望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上面硕大的导演名和主演。   导演周烈很有名,拍摄很多天王天后的mv。纪望盯着主演的名字僵住了,小旭背上包,过来拉纪望。   纪望没动,小旭看向纪望,一时间愣了愣。纪望的神情好像看见了极为刺痛他的事物。   在小旭印象中,纪望是个平和从容,甚至有点冷淡的人,他没有alpha惯有的强势骄纵,也少见对其他事有所触动。   上部戏,小旭给纪望当助理,见过纪望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那部校园戏里,纪望所饰演的夏承松撞见女主角和男主拥吻。   小旭轻声问:“望哥,不走吗?我们可能会迟到。”   纪望合上剧本:“我接不了。”   小旭被这句话砸懵了:“不能够啊哥,这是要赔违约金的!”   纪望想咬牙说赔,可赔钱事小,失信事大,给公司带来麻烦,这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他没有任性的资格,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纪望再没年少时的冲动气盛。   直到上了车,小旭还通过后视镜担忧他,大概是担心他发挥失常,自己身为助理也要一同被骂。   纪望对着后视镜,向小旭笑了下,勉强道:“别慌,我比你还怕赔钱。”   小旭松了口气,抓着方向盘开玩笑:“哥,你吃饭没,要不要先吃点再去拍摄?”   纪望没有半点胃口,他摇了摇头,继续看剧本。目光再次落在主演名单上,祁薄言三个字,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冥冥中注定一样,先是在酒吧看到祁薄言的演唱会,后收到那瓶香水,再来就要跟本尊见面了。   他人生就像被编剧化的三流剧本,狗血淋头。   翻到自己即将要饰演的内容,纪望忽然松了口气。他要扮演一位蒙面刺客,对mv的女主角一见钟情。   所要演绎的内容并不是很多,毕竟是个配角,重头戏还在祁薄言身上。   mv的内容也很简单,前世今生,祁薄言作为将军和罪臣之女相恋,他所饰演的刺客是罪臣敌家派来刺杀女主的炮灰。   存在的作用是给男女主角的感情添把火,还因爱生恨,杀了女主,导致男女主只能在现代相聚。   纪望把剧本合上,不知是祈薄言的品味变差,还是现在的粉丝都吃这口。祁薄言当年出道的时候还是个叛逆摇滚少年,谁能知道他现在还会拍这种mv。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剧组外,纪望被迎进了剧组化妆间里,化妆师看到纪望的时候,眼睛还亮了一下,之后简单给纪望化了点妆后,就让他换衣服。   纪望的角色是蒙面的,不露脸的装扮让纪望觉得轻松了许多。   很快,纪望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就算他参演了祁薄言的mv拍摄,不代表他就能看见祁薄言。   他的戏份只需要最后跟女主角拍摄几个片段,大多都是他独自一人的武打戏,由副导演拍摄完成,祁薄言这个主人公还在别的地方录制节目。   纪望吊着威亚,穿着厚重深色的皮衣,一遍遍在树林里飞来飞去,手脚被枝桠划出小伤口。   这种事对于习惯演戏的纪望来说,几乎都不算伤。副导喊卡后,小旭跑过来,给他递饮料和小风扇:“哥,热坏了吧,喝口水!”   纪望闷闷地摇头,目光往四周一扫,没有祁薄言,倒显得他的提心吊胆,有几分可笑。   副导演将纪望叫了过去,他对纪望的表现很满意,让他先去休息,一会再喊他。   纪望便下去了,在旁边等候。   他没有保姆车,只能在化妆间里休息。他再次翻开了剧本,剧本里插了一些图片,是祈薄言的定妆照。   照片里祈薄言长发束起,深红披风在身,残阳落了他半身,连光都仿佛偏爱他几分,看起来肃穆强势,一双眼如同透过镜头,直直望进看着照片的人心里。   纪望目光在照片上停顿几秒,快速掠过。   虽然演戏对他来说是混口饭吃,但纪望是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用过他的导演都说他不错,偶尔还会把纪望叫到自己剧组里救急,演一些无人饰演的配角。   纪望来者不拒,红姐倒对这事很生气。每回纪望劝红姐的话都是,不要跟钱过不去。   忽然导演助理掀开了化妆棚的帘子:“纪老师,马上就到你了,准备一下。”   纪望赶紧补了个妆,拉上面罩,步出化妆棚来到拍摄场地。   其实纪望已经有点热懵了,以至于他没发现四周隐约的躁动,比之前拍摄要强烈许多。   监控器后方的导演,换了人。   不该出现在这幕戏的女主演,在补妆。   不远处一阵轻轻的马蹄声传来,纪望还捏着剧本沉默地看。   直到他垂落腰带上装饰性的环扣,被什么东西挑了一下,纪望迷惑回头,一人一马的影子高大地笼罩在他身上。   如从剧照中走出,却不比剧照庄严,来人一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懒散挑衅的眸,骑着马,用手里的长枪挑着他的腰带,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纪望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很可笑,万幸的是,哪怕最热的时候,他都没有把脸罩取下来。   祁薄言的枪头压在了纪望腰上皮制的腰带处,轻轻抵住:“你挡路了。” 第4章   纪望缓缓地,慢慢地将头扭了回去,侧身让步。一滴汗滚进他眼睛里,刺得生疼。金属环扣与银色的枪头上碰出清脆声响,最终从枪头滑落,回到纪望腰间轻轻摇晃。   马蹄声不紧不慢地压过纪望身旁的路,将军的盔甲折射着光,一小片落在了纪望的脸上,覆在他热得潮红的眼尾。   祁薄言视线不偏不倚,在纪望身上好似着重看了两眼。这时女主演上前,打着一把小伞,同祁薄言打招呼。   纪望后退两步,这不是他的戏,也不是他该伫立的场所。他走到小旭身旁,小旭目光直直地看着祁薄言,等感觉到纪望回来了,才小声说:“天啦望哥,祁薄言气场好强,真的好帅啊!”   不知怎么的,纪望不过脑问了一句:“他帅还是我帅?”   小旭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在说真话和求生欲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望哥你当然也很帅,你们不是一种类型。”   其实小旭不算说谎,纪望五官身材,都无可挑剔,两个人差别在于气场。   祁薄言做惯了大明星,被众人追随宠爱,一举一动都带着自信矜贵,气场本就和寻常人不同。   如果说纪望是座完美的雕塑艺术品,低调内敛,祁薄言就是天上的星星,光芒万丈。   纪望拍拍小旭的肩膀:“难为你了,晚点给你发个红包。”   小旭狗腿地抱住了纪望的手:“望哥,等你成了大明星,肯定比他更帅。”   不等纪望说话,他就听到喂的一声,那声音他太熟悉了,以至于纪望本能感到不安,不过这声肯定不是冲他来的。   他不仅蒙了面,后颈还贴了信息素隔离贴。   在公共场合,信息素较强的alpha和omega都会贴一张,以示礼貌,除了私人环境和特殊场合中,大家才没有那么拘谨。   其实纪望信息素不是很强,但他还是贴了,祁薄言不可能认出他。   然而眼见小旭紧张抓着他的袖子,以及就算穿着厚重的衣服,背脊上也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这都印证着那一声就是冲他来的。   纪望像被猛兽盯住了,冷汗出了一身。   他又听见了一声“喂”,这回揉杂了点戏谑。   小旭低声道:“咱们有名字,不叫喂!”   下一秒,祁薄言说:“末命,你过来下。”末命是纪望所饰演的刺客角色名。   没认出来,祁薄言没认出他。意识到这一点时,纪望神经稍松,却很快,更加不可名状的愤怒涌了上来。   他回头,祁薄言已经下马,站在了导演身边,长枪支在地上,站得漫不经心,又因身材高大,气势十足。   纪望走到他们身边,导演问纪望:“你明天能来吗?”   这问题让纪望生生忍住看向祁薄言的念头,他故意压低嗓音道:“要问我经纪人。”   大概没想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面对自己的邀约会推辞,周烈不满意地拧眉。   周烈瞅了下祁薄言,还是说:“明天还有拍摄,可能要给你加点戏份。”   纪望不情愿道:“为什么?”   周烈不耐烦了:“给你加戏还不好,放心,钱也会跟上的。”   周烈冲纪望挥挥手,表示话题结束了。   可能是因为祁薄言在身旁的缘故,纪望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更何况周烈说得没错,加戏是件好事,对他这种小演员来说,拒绝就是不识抬举。   激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涌着,纪望深深地吐了口气:“好的。”他点点头,像每一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一样离开了。   之后他就像一个看客般,站在片场看祁薄言拍摄mv内容。饰演女主的omega名叫周初雪,是现在很多alpha和beta的女神。   周初雪娇小玲珑,和祁薄言站在一起很配。   小旭跟纪望八卦:“听说祁薄言很花心,拍一部戏就谈一个,周初雪会不会也被他收入囊中……不要啊!”   纪望抱着手,没有说话。没人比他更清楚,祁薄言想要得到谁,他就能够得到谁。   祁薄言玩摇滚的时候,圈内不少人士都非常有个性,关系混乱,和旁人不同,祁薄言那时还比较专心地搞音乐。   当然,祁薄言也特殊,和别人嗑药滥交不一样,祁薄言搞的是alpha。   alpha搞alpha,纪望就是那个被搞的alpha。   这时现场放起了祁薄言的歌,今天的mv拍摄的就是这首主题曲。小旭就算在怨念祁薄言和周初雪的事情,也忍不住跟着哼唱两句。   确实好听,祁薄言的歌都很火。   等了一个钟头后,纪望抱着剑上前,也到他的戏份了。他要刺杀女主,让祁薄言英雄救美。   祁薄言正低头让化妆师整理自己束冠上的缀饰,一串珠子挂着宝石,落在祁薄言的长发旁,明明是浮夸的装扮,却被祁薄言衬得很好看。   祁薄言双眸扫到了纪望,扬声道:“过来。”   纪望站着没动,祁薄言:“你一会跟我有打戏,不跟我对对招?”   纪望只好走了过去,他的剑是没开刃的,但也很重,有一定危险性。纪望动作都轻轻的,只是试戏,没必要真刀实枪地打一场。   可是他看到祁薄言带着笑意的眸子时,恶意忍不住涌了上来,动作难免比之前重了几分。   只听哐啷一声响,祁薄言手里的长枪被打落在地,纪望动作一僵,甚至忘记了要隐藏自己本来的声音:“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声音一出,他就反应过来,他看着祁薄言,对方也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多少意外,甚至带着几分调笑,祁薄言举起了自己的手。   修长的指尖上,划破了小小的一个伤口,血珠慢慢滲了出来。   与满不在乎的神色不同,祁薄言声音带着几分为难:“怎么办呢?我最讨厌别人弄伤我。”   纪望藏在面罩底下的牙关狠狠地磨了磨:“是吗,抱歉了,我不知道祁先生你原来这么娇弱。”   祁薄言带血的手猛地朝纪望袭来,扣住了他的下巴,却没有立刻抓下纪望的面罩,而是隔着布料,抵住了纪望的嘴唇:“其实也不要紧,你帮我止血就行。”   止血?怎么止?   纪望很快就知道用哪里止血了。   祁薄言的手指用力压住了纪望嘴唇的位置,几乎将面罩的布料,都塞进了纪望的唇齿之间。 第5章   纪望眉心跳了跳,如果可以,他现在就会张开嘴把祁薄言的手指头咬下来,只是不知道大明星有没有给自己的手上天价保险。   可能是感受到他目光的凶意,祁薄言饶有兴趣地继续施加手上的力道:“想咬我?”   认出来了?没认出来?认出来了还敢这么开他玩笑,很恶劣。没认出来,只要是个人就能发情,太恶心。   在这片场里那么多双眼睛,祁薄言放肆挑逗的动作又落入多少人眼里。纪望推开了祁薄言的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低声道歉,以给人拿创可贴之名,快步逃离现场。   下巴上残余被揉捏的力道,纪望不敢去碰,他埋头闷走,直到被小旭拦下。小旭担忧地问他:“望哥,你没事吧?”   纪望抬起一双冷静的眸,没有怆然,更无恍惚,他镇定道:“没事,有创可贴吗?祁薄言受了伤。”   小旭刚刚还不明白两个人姿势为何暧昧,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望哥和祁大明星都是alpha,能有什么。   于是那暧昧的姿势在他眼中就演变成挑衅的氛围,他差点以为他们要打起来。小旭紧张死了。   他连声说有,小旭身为助理,心细如发,平日包包就跟百宝箱,什么都有。等小旭给纪望掏出创可贴,祁薄言早已被关怀的人群包围。   手上那点在纪望看起来是小伤的创口,在旁人眼里就是天大的事。祁薄言的助理急得团团转,又消毒又上药,还轻声追问要不要去医院打针,以免感染。   周初雪打伞在旁边慰问,软声追问疼不疼,要不要紧。   那么多人关心的主人公,晾着那根手指,避开助理的创可贴,眼风一扫,落在几步外的纪望身上。   冷淡的刺客稳稳站着,目光沉着,手里的创可贴还有图案,小鸡吃米,有点可爱。   祁薄言推开了身前的助理,对纪望说:“过来。”   一时间,包围在祁薄言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望身上。纪望面对形形色色的视线,没有丝毫胆怯,他只是上前,把创可贴递给了祁薄言身旁的助理,再次郑重道歉。   不等祁薄言开口,纪望先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得继续读剧本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祁薄言的助理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啊,伤了人还这么嚣张,他能有什么剧本看,不就是个几场戏的小角色吗?”   祁薄言从助理手里抽走了创可贴,慢声道:“你回去,换李风过来。”   助理才到祁薄言身边没有一周,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就被换掉了。不都说祁薄言虽然名气大,却好伺候吗?   助理不敢多问为什么,祁薄言把小鸡创可贴塞到身上的装饰用的锦囊里,也没贴创可贴,更不在意那伤口,推开包围着他的一群人,步入拍摄场地中。   纪望根本没有看剧本,他快步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用力扯下自己脸上的面罩。祁薄言的血留在了他的面罩上,那人本来就是个优质alpha,一点鲜血都富含浓郁的信息素。   高温的天气,炙热的环境,刺激的信息素,逼得纪望腰腹紧绷。他猛击了一下前面的墙,祈求疼痛能使他身上因信息素而沸腾的血液平静下来。   纪望低声喘气,努力维持的平静都在信息素下,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没有资格说祁薄言,因为他也是一个会被alpha信息素诱惑的变态。   他们都是异类,在寻常人眼中,格格不入。   纪望额头抵住了墙面,手里紧紧捏着那个面罩,汗水将他的睫毛打湿了,他迟疑地抬起手,指腹掀开厚重的衣襟,贴住因为汗水而冰冷的皮肤。   每寸肌理都因为刚才的信息素,变得敏感不已,纪望顺着后颈的骨骼,寸寸往下摸,直到碰到了腺体处的伤疤。   仿佛带着气味的回忆,迅速地在纪望的脑海中浮起。   记忆由气味,声音,温度构织而成。   暧昧酒香,淡淡香烟,甜味信息素。   挑逗的嗓音,独占欲的话语,仿佛有真实度的我爱你。   祁薄言的怀抱是烫的,是束缚的,又是冰冷的。   就像祁薄言的信息素,甜得让人无法设防,低估了风险,直到天罗地网的陷阱,诱人坠落。   一遍又一遍被咬开的后颈,祁薄言舔着他的血,又来吻他,纪望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会变成这种味道。就似一道平平无奇的酒,被祁薄言亲手酿成自己喜欢的佳肴。   血渍染红了祁薄言的唇,让他的模样变得既性感,又疯魔。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标记,不管多少次信息素的灌入,他都不可能变成祁薄言的人。许是因为这样,祁薄言每次咬完他以后,会看起来无比恼怒。   纪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将那沉淀在心中足足六年的名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念出。   “祁薄言。”   小旭找了纪望很久,打了好几个电话,马上就要到纪望的戏份了,人却不在,导演助理都来催过几次,小旭急得像热锅蚂蚁。   再一次拨通纪望的电话,对方终于接了,声音却哑得要命,好像经历了场漫长的折磨。   小旭急声道:“哥,你快来啊,你的戏份要到了。”   话音刚落,握着手机的纪望便出现在小旭面前,纪望换了一张新的面罩,是从化妆师那要来的备用。   纪望挂了电话,把手里另一个面罩塞到了小旭手里:“拿去烧了。”   小旭懵了:“啊?”   纪望没管小旭,提着剑迈入片场,周身气势冷冽骇人,就像真的变成一位刺客般。   祁薄言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瞧见纪望来了,才挑起枪,勾着唇挑衅地笑。   刺客要暗杀罪臣之女,被将军阻止救下。两位武功高强的男人,毁了大片的树林。   利剑与长枪的对峙,擦出一片刺眼火花。   镜头中的两个男人,同样强大的气势,优秀的体格,构出冲突剧烈又刺激的画面。   刺客的一刀一剑,都饱含狠意,将军又似手下留情,处处放过。   直到导演喊卡,祁薄言才收起枪,若有所思地看着纪望。   纪望只有一双眼睛露在面罩外,眼尾因为高温的红愈发明显。   导演看着镜头里的画面,连声赞叹。摄影机持续工作着,镜头里的将军慢步走向刺客。   当着所有人的面,祁薄言伸手触碰了纪望的脸,粗糙的指腹在那颤动绯红的眼睑处抹过,揩下湿润的汗水。   他靠近纪望,在人耳边悄声道:“来拍戏之前,偷偷做了什么?”   祁薄言语中带着一丝愉悦:“怀念吗,我的信息素? 第6章   那一瞬间,纪望呼吸都停住了。继而无休止的恼怒涌了上来,如果不是这些年修身养性,吃够了苦,纪望或许会当场摔剑不干了。   祁薄言认出他了,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所以故意用枪抵住他的腰,故意把血抹在了他的面罩上。   为什么?是想看他会有多失态吗?   大概是他惊异得太明显,祁薄言的手顺着危险锋利的剑,滑到了他的上身,最后停留在他的腰侧,随意握住。   坦荡得好像祁薄言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一样。   “你以为把自己裹成这样,我就认不出来了?”祁薄言声音含着笑意。   说完,他目光往下一扫,停在纪望的腰腹:“瘦了。”   纪望忍无可忍,拍开了祁薄言的手,后退几步。他迅速地扫视周围人的视线,果不其然,已经有不少人以探究的目光看向这里,小旭更是满脸惊讶。   “够了。”纪望压抑道:“别再来招惹我!”   祁薄言收起手,面无表情地望着纪望。   不笑时的祁薄言,目光颇具压力,沉甸甸落在身上时,几乎叫人屏住呼吸。   但是很快,祁薄言就像失去了兴趣,把目光从纪望身上抽离。自场景中走出,前去导演的位置。   纪望被留在原地,浑身的温度渐渐流失,周遭一点点冷了下来。他右手颤抖着收紧,他该知道,祁薄言哪里是念念不忘,不过是偶遇旧情人,逗一逗罢了。   只是他不上道,无法表现得游刃有余。   接下来的几场戏,纪望都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位满腔矛盾,背负深情的刺客。戏份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两点钟。   纪望觉得疲惫,不只是身心,是种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无力。他下戏后,导演助理还特意过来拦他,要将他送去剧组酒店,住上一晚。   如果说刚开始纪望还以为是自己的演技打动了导演,才得来这加戏的福利,现在明白了,加戏怕是百分之九十是祁薄言提的。   加什么戏,住什么酒店,怕不是睡的那间房,隔壁就是祁薄言的套间。   纪望先是道谢,然后礼貌拒绝,他说自己住的地方离片场不远,明天早上再来就是了,不会迟到影响剧组工作。   导演助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喊纪望老师:“老师,您这来回多累啊,酒店就在片场旁边,您还是去那休息吧。咱们都给您订好房间了,明天一早再安排车把您送过来。”   小旭跟纪望这么久,上一次遇到这么客气的,还是那部校园片。主要是那部片子从导演到制片再到主演,个个都没混出名头来,做事反而比这些大剧组客气多了。   助理继续劝:“我要是让您就这么回去了,辛苦受累,导演也会怪我安排不周,您看这……”   纪望吃软不吃硬,瞧助理满脸疲惫,还得在这里跟他耗,心有不忍,于是同意。   助理见他终于答应,不由长吁一口气。   纪望和小旭都被送到了那家酒店里,五星高级酒店套房,落地大窗,浴室里还有按摩浴缸。   小旭都惊呆了,放下自己的小包包,准备打车去纪望家,给他拿换洗衣物。   纪望挥挥手:“直接用一次性内裤就行,大老爷们没这么讲究,你不累啊,先去洗吧。”   小旭嘿嘿一笑,放下小包进浴室。浴室的隔挡是磨砂玻璃,隐隐约约能看到点人的影子。   小旭边洗边跟纪望唠嗑:“哥,你说周导是不是觉得你演技不错,看中你,想找你演他的戏啊?要不然能给我们安排这么好的地啊,条件也太优秀了!”   纪望掏出烟,闻言扯着嘴角笑了笑。且不说周烈很少拍戏,大多只拍广告和mv,今晚这番安排,纪望不相信这其中没有祁薄言半点手笔。   小旭没得来回应,也就不唠了,快速地冲了澡后,把浴室让给了纪望。   纪望刚在阳台抽了一根,小旭闻到烟味,惊讶道:“哥,你上次不是说戒成了吗?”   “小朋友,烟瘾就像麻烦的前任,轻易戒不掉。”纪望就像久经情场的老手,留下这句至理名言后,拍拍小旭的肩膀,迈入浴室。   纪望洗了很久,把皮肤都冲到发红,才裹上浴巾从浴室出来。没有了信息素抑制贴,纪望自身的味道就浮现在空气中,他擦着头发水:“小旭,我今天信息素有点浓,你别介意。”   他没得来回应,房间里安安静静。   比起听觉和视觉,最先感受到的是嗅觉。何况房间里的人,压根没有掩盖自己信息素的意思。   纪望把毛巾握在手里,隔着湿润的额发,望向房间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祁薄言卸了将军的装扮,露出被染得极浅的头发来,本就深邃精致的五官,都被这发色衬出了几分混血的味道。   男人手里握着手机,支着下巴,抬眼朝纪望看来。   祁薄言先是一愣,而后专注地看着纪望。他的目光犹如实质,从纪望湿润的胸膛舔过腰腹,最后固定在了被浴巾紧紧裹住的腰臀处。   他把手机丢开,换了个姿势,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眸色微黯:“你平时就这样在助理面前晃来晃去?”   纪望把手里的毛巾往旁边一扔,当着祁薄言的面,把浴巾扯下来,打开酒店衣柜,取出浴袍,不紧不慢地穿上,系结。   没有窘迫和尴尬,甚至无视了那牢牢钉在自己身上的滚烫目光。   纪望换好浴袍后,才问:“我助理呢?”   祁薄言捏起纪望放在沙发上的香烟,取出一根放置在鼻尖轻嗅:“他在我的房间,跟我助理一起。”   纪望走到祁薄言身前:“让他回来,你滚出去。”   他站着,祁薄言坐着。即使如此,在气势上,他根本压不过祁薄言。   反而姿势给祁薄言行了方便,男人的掌心贴在了纪望刚出浴后温度稍高的小腿上,顺着细腻的皮肤,缓缓上爬。   祁薄言说:“好久不见,不想我吗?”   纪望几乎要笑出声:“我为什么要想你?”   祁薄言仰头看着纪望,他的手从浴袍里抽出,抓住了纪望的右手,举到自己眼前端详了一阵,才将嘴唇贴在那去除纹身的疤痕上:“说谎,你明明很想我。”   说话时,他温热的唇息拂过纪望的指缝间,引起阵阵酥麻,轻而易举地将那处变成了敏感点。   祁薄言笑着,可恶地补充道:“日思夜想。” 第7章   其实如果纪望识趣些,或者更洒脱点,他完全可以今晚跟祁薄言睡一觉,明天再分别,打一个久别重逢的炮,就像每个好聚好散的老情人一样。   可惜纪望做不到,所以祁薄言注定失望。   虽然真如祁薄言所说,他没能忘记祁薄言,不至于日思夜想,却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想起。   喝酒,洗澡,每次看到无名指上的伤痕时。   何况即使纪望想要忘记,也没有这个客观条件。   走到哪里,都是祁薄言的广告照片,微博,朋友圈,各式各样的软件app,都能看见这个男人,在他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直到今天,祁薄言终于出现在他面前,触手可及。   祁薄言英俊的脸靠着他的手,眼神缱绻地望着他,求欢的样子很迷人,如果天下还有谁能够拒绝祁薄言,大概就只有纪望了,谁不想跟祁薄言睡觉。   纪望反手掐住了祁薄言的下巴,力道挺重,祁薄言却没变脸色,依然那么笃定地望着他,就等着纪望来吻他,然后欢爱一场。   酒店落地窗光滑明亮,倒映着一双人的影子。纪望缓缓俯下身,他们注视着彼此的嘴唇,呼吸频率都乱了。   空气绷紧着,形成一根摇摇欲断的弦,等谁将理智彻底抛之脑后。   在这两张同样好看的嘴唇即将碰上时,纪望停住了,极近的距离里,纪望冷声道:“我说了,滚出去,让我的助理回来。”   这话将气氛毁得一干二净,纪望用力推开祁薄言的脸,没多久祁薄言的下巴慢慢浮现出指印。   纪望抓了把湿润的头发:“我对你没性趣。”   祁薄言顺着纪望的力道,后靠在沙发上:“说谎。”   纪望笑着摇了摇头:“我是alpha,omega对我来说更好。”   祁薄言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平静,甚至是悠闲,好奇地问:“是吗?跟我分开以后,你还睡了omega?”   纪望并不想跟祁薄言讨论自己的私生活,他拿起手机,打算给小旭打电话。小旭怎么能这么听祁薄言的话,祁薄言让他走,他还真走了。   等小旭回来,纪望一定要把人说一顿。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纪望还没找出小旭的号码,手上就一疼,手机飞了出去,摔在厚重的地毯上。   祁薄言站起身,比纪望要高一些,仍是笑着的脸:“怎么,你那个助理是omega?”   纪望哑然,觉得这情况荒唐,他懒得跟祁薄言说话,弯腰想把手机捡起来看看坏了没有,结果手机被祁薄言随脚一踢,飞得更远。   “你是不是有病!”纪望大怒。   祁薄言笑容褪去,面无表情道:“和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   纪望抱起手讥讽道:“你的脸,我已经够腻了。”   祁薄言并不因为纪望的话而动怒,他一步步靠近纪望,直到把人逼到了酒店的桌子边。   纪望用手撑住了祁薄言的胸膛:“离我远点。”   祁薄言的手越过了纪望的腰,撑在对方身后的桌上,以双臂形成包围的姿势,将纪望困在了自己怀里:“别生气,我会赔你手机。”   纪望感觉到祁薄言身上的信息素愈发浓郁,他拧眉道:“滚开,发情的话找别人去。”   宋格不是说祁薄言跟方盛云在一起了,那祁薄言应该去找方盛云,而不是死皮赖脸地留在他这里。   祁薄言眼睫微垂,看起来好像受伤了:“纪望,我很想你。”   那一瞬间,纪望抗拒的手力道松了点,祁薄言就像头看见猎物露出弱点的狮子,狠狠地扑了上去,张开了口,毫不留情地咬在了纪望的脖子上。   alpha的犬齿尖锐锋利,轻而易举地咬破人类的皮肤。信息素凶狠地顺着创口钻进了纪望的身体里,纪望甚至眼前黑了一瞬。   疼,到处都在疼,祁薄言的味道和他的混在一起,将这个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染上了他们的信息素。   头晕眼花中,纪望被祁薄言翻了过去,压在了桌子上,浴袍从后方粗暴地扯开,露出了那曾经的伤疤。   以胜利者的姿态,给予猎物刻印。   看着眼前这纤长的颈项,和自己留下的痕迹,祁薄言眯起眼,满意地舔过沾血的犬齿,再次张开嘴,弯下腰。   时隔六年,纪望又一次被狠狠地“标记”了。因为他愚蠢,不过是听到一句不知真假的想你,就疏忽大意。   直到祁薄言将信息素大量地灌满了纪望的身体,他才松开了嘴,以鼻尖磨蹭着纪望的颈项,撒娇似的咕哝着,一双手隔着松散的浴袍,搂住了纪望。   alpha被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短暂冲击时,会短暂地感到虚弱和无力。   纪望现在的脑子很不清醒,脸上浮起潮红,出现了“标记”后,假性“发情”的症状。   祁薄言却没有趁着机会把纪望拆吞入腹,而是像抱着好玩的玩具一样,摸索着纪望的身体,确认对方这些年来,身体的其他变化。   半个小时后,纪望总算从那信息素纠缠冲撞的深渊中解脱出来,他胳膊用力后撞,从祁薄言的怀抱里挣扎开。   然后他转身,狠狠地给了祁薄言一耳光。   啪的一声很响,祁薄言的脸都被纪望打偏了过去。   作为施暴方,纪望比祁薄言更狼狈,侧颈后颈都被咬开了,血流到了锁骨上,染红了雪白的浴袍。   他浑身上下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混蛋!”   祁薄言缓慢转回头,拇指擦过唇角,以些许困扰的语调说:“纪望,我明天还要上镜,脸不能肿。”   这让纪望被怒气冲昏的脑袋清醒了一瞬,下意识想的竟然是去给祁薄言找冰块敷脸,还自责揍在看不见的地方多好,做什么打在脸上呢。   不过纪望不可能真的去给祁薄言找冰,他还没贱到这种程度。   他扯起腰间的带子,用力把自己松散的浴袍束好,打成死结:“你活该。” 第8章   小旭在豪华套间的大沙发上坐着,焦虑得直抖腿,一百零八次想抽醒一个小时前鬼迷心窍的自己。   祁薄言出现在门外时,小旭都懵了,祁薄言还说,有拍摄上面的事情要请教一下纪老师。   大明星这么客气,小旭简直手足无措,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祁薄言的助理李风带到了祁薄言的房间里。   李风在不远处给他泡咖啡,还跟他闲聊,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圈里的八卦。   一开始小旭还没这么不安,随着时间的过去,他脑袋渐渐清醒过来,祁薄言能有什么拍摄的事情需要请教纪望。   纪望虽然戏好,但人不红啊,这时他想起祁薄言今天在现场对纪望动手动脚,再联想祁薄言的风评,他实在很担心自家艺人被干点什么坏事。   李风端着咖啡过来,笑眯眯地对他说:“对了,纪老师最近那部校园剧很火呢。”   听到有人夸纪望,小旭骄傲地挺直腰板:“是啊,望哥本来就很有能力,他的戏一直很好,是个非常认真的演员。”   李风:“我很喜欢他和女主的戏,不过听说他们两个不只是戏内,戏外……”   小旭立刻否认:“什么啊,没有的事!望哥从来不乱搞ao关系!”   李风适时补充了句:“那beta呢?”   “beta也不行啊!现在望哥处于上升期,事业要紧。”说这小旭很不高兴地扫了李风一眼,心道,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们家祁薄言一样,这么花心乱来。   我们望哥可是位洁身自好的优质alpha!   李风将一盘子点心推过去:“别生气,吃点心,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说得太自然了,以至于小旭即使心有不情愿,也觉得可以留个祁薄言助理的微信,以后有需要联系。   作为艺人助理,就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才是。   刚加上微信,纪望的电话就拨了过来。小旭赶紧接起,纪望叫他回去,小旭连嘴巴上的点心渣都来不及抹,急匆匆地跑回房间外。   小旭敲了很久房门,才有人来开门。   右颊红肿的祁薄言站在门后,皱眉道:“我不是叫你看着他吗?”   话不是冲小旭去的,而是小旭身后的李风。李风苦笑了下,耸肩表示无奈。   小旭惊慌地看着祁薄言的脸,又闻到房间里异样的味道。   他是beta,但他父亲是个alpha,所以小旭能够闻到一点信息素,却远没有omega或者alpha感受得清晰。   甚至连他都能嗅到房间里的味道,那原本的信息素该有多强烈!   小旭脸色苍白,纪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旭?”   “在呢!”小旭挤开了祁薄言,赶紧来到纪望身前,疯狂扫视纪望的身体,果然,纪望的脖子上有几个牙印,血淋淋的,才咬完没多久。   小旭瞬间眼都红了,内疚自责涌上心头:“望哥……”   纪望见小旭愧疚模样,便拍了拍小旭的肩膀,凑到人耳边说:“放心,我没事。”   小旭再蠢也不会真的相信没事,脖子上都被咬成那样了,一看就是祁薄言干的好事。   小旭吸吸鼻子,故意大声说:“望哥,我们去医院挂个号吧。”   纪望好笑道:“哪有这么严重,不需要。”   祁薄言以前咬得更狠,不过他身为alpha,恢复力本来就强,这伤口一个星期左右就能长好了。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因为作为alpha的他比较耐操,所以祁薄言才这么喜欢折腾他。   小旭说:“怎么样都得打一针狂犬吧,谁知道有没什么病毒!”   纪望险些笑出声,再看被骂成狂犬的祁薄言,大明星脸色非常不好,目光危险地盯着小旭。   “小旭年纪小,不懂事,开个玩笑而已。”说完纪望把小旭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祁薄言扭头对李风说:“我脸肿了,给我弄点药,不能影响明天拍摄。”   面对祁薄言脸上的伤,李风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冷静地离开房间,去给祁薄言找最好的消肿药。   纪望看了看时间:“你该走了。”   祁薄言没动,小旭鼓起勇气,挡到纪望身前,上前几步动手赶人:“祁先生,你该……”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祁薄言抓住。   小旭魂都吓飞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祁薄言捉着他的手腕,把他转了过去,扯住他的头发,逼迫他低头露出后颈。   一刹那的视野里,小旭看见了纪望的脸色,错愕诧异,又有种似曾相识的难过。   小旭的后颈被人轻轻嗅过,非常亲密的姿态,那细微的肢体接触所带来的暧昧感,让小旭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听见祁薄言说:“什么啊,原来是个beta。”   脚步声快速靠近,纪望赤裸的双足映入小旭眼帘,下一秒,他就被纪望从祁薄言怀里抢了出来。   因为靠得太近,小旭都能感受到纪望过于剧烈的心跳,纪望恨声道:“你该走了。”   祁薄言无所谓地说:“别激动,我没想对他做什么。”   纪望沉默不语,双手却紧握成拳,就像下一刻会挥到祁薄言脸上一般。   场面剑拔弩张,纪望和祁薄言以眼神对峙着,若不是空气中还残余着交融过后信息素,小旭会以为这两个人是仇人,是情敌,是最讨厌彼此的存在。   在纪望身后,小旭清楚地看见了纪望脖子上的“标记”。即使是beta,他也明白这个咬痕的意思。   祁薄言用一种古怪的语调说:“你不是说omega才适合你,现在连beta都可以了?”   小旭听到这话,气坏了,要是他胆子再大一点,就得啐祁大明星一口,谁让他这么污蔑望哥。   他心里清清白白的望哥,却没有急着反驳祁薄言这话,而是对祁薄言说:“没错,我来者不拒,除了alpha。”   这话一出,气氛变得更加糟糕。   祁薄言胸膛起伏着,显然被纪望激怒了。   过了好阵子,祁薄言才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们两个:“是吗,那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砰的一声,祁薄言摔门走了。   空气死一般地安静。   等了好久,他小心翼翼地对纪望说:“望哥……祁薄言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纪望就跟被抽去了精气神般,慢慢地走到了沙发旁,倒了下去。他疲惫极了,在宽大的沙发上蜷缩起身子,哑声道:“小旭,你去睡吧,让我自己待会。” 第9章   李风买好了药后回到房间,祁薄言站在落地窗前喝酒。   心情看起来不差,就算脸上才被揍过,还未消肿。   李风走过去把药递上,祁薄言不喜欢别人碰他,李风作为贴身助理,平日里都会很注意。   他把刚才从纪望助理那里套来的话说出,以此作出了判断:“纪先生身边应该没有人。”   李风听到了轻笑声,他疑惑望去,祁薄言眼里有着愉悦:“很可爱啊,不是吗?”   应该不会有人认为那位高大英俊的纪先生可爱吧,李风没有接话。   祁薄言把酒饮尽了:“嘴硬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都好看。”祁薄言没有让李风回应的意思,仅仅是在自言自语。   他把酒杯放下,随便翻出一个喷雾,往伤处喷了喷:“明天记得送他去片场,别让他跑了。”   喷完后祁薄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李风看到了:“屋里没有打火机,我现在去买。”   “我不抽烟。”祁薄言说。   这事李风当然知道,不过祁薄言这个人,对很多事情都容易一时兴起,突然想抽烟了也不奇怪。   李风:“那我先回房了。”   祁薄言咬住了烟嘴,含糊地嗯了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和这间房的气氛相比,纪望房间里的氛围简直凝重。   小旭上个洗手间都轻手轻脚的,怕影响纪望的清静。   等小旭睡了一觉醒来,天还没亮,他起身想喝杯水,看到纪望还在沙发上躺着,就去拿了张毯子,打算轻手轻脚地给纪望盖上。   小旭才走几步,纪望就睁开眼,里面尽是血丝,像是熬了一宿,又似喝醉了酒。   纪望嗓子沙哑:“几点了?”小旭看向酒店墙上的钟:“五点。”原来他才睡了两个小时,原来纪望两个小时了,还没睡。   小旭有点心疼:“行李箱里有褪黑素,要不要吃两颗?”   纪望嗯了声,他是演员,得有职业素养,睡不着也得睡,不然明天状态不佳,影响拍摄,耽误剧组进度,他赔不起。   褪黑素纪望很少吃,因为他少有失眠,平时睡眠质量极佳,毕竟年轻,也就二十四岁,出来演戏四年了。   祁薄言比他还晚一年出道,却火得迅速,红得发紫。   纪望一口气吞了五颗褪黑素,临睡前想抽根烟,却怎么样都找不到自己那包,只好放弃,戴上眼罩,盖好被子。   第二天一早,小旭起来给纪望买早餐,一开门看见李风的笑脸,直接摔上门。真邪门,怎么还阴魂不散了呢!   手机震动,李风在微信里给小旭说:“给你们带了早餐,顺便送你们去剧组。”   小旭用力地戳屏幕:“不用!”他才是纪望助理,不需要李风多管闲事,李风是祁薄言的助理,一丘之貉,满肚坏水。   李风敲门,声音温柔:“旭哥,别为难我了,祁爷让我送你们去片场。”   小旭翻了个白眼,还爷呢。   身后洗浴间的门被打开,满脸湿润的纪望走出:“你堵在门口做什么?”   小旭别扭道:“李风在外面。”怕纪望不明白,小旭补充道:“祁薄言的助理!”   纪望抹掉下巴上的水:“让他进来。”   小旭震惊地啊了声,又不敢违逆纪望的意思,于是不情不愿地打开门,警惕地瞪着李风。   李风把早餐送到了餐桌上:“纪先生,来喝粥吧。”   小旭扫了眼餐点,就连他也没法找茬,纪望早上喜欢喝粥,爱吃生煎包,还必须配一杯牛奶。   纪望大方坐下,还喊小旭过来吃,小旭磨磨蹭蹭,李风体贴的安排好早餐后,就离开了房间,没有留下讨人厌,眼力满分。   等人走后,小旭才说:“哥,这是祁薄言送来的。”   纪望见小旭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好笑道:“别人送的早餐,不吃白不吃。”   小旭乖乖坐下,给纪望倒牛奶:“我还以为……你讨厌他呢。”   纪望咬了口生煎包:“是讨厌。”   小旭没法理解,只能认为是自己不够成熟,没有纪望收放自如,讨厌一个人也不耽误他享受早餐。   李风开了辆低调的车,将纪望送去剧组。他的戏下午才有,所以先化妆再等戏。此时导演助理来了,给纪望新的剧本。   到底加什么戏,昨天导演没说,纪望拿着这份新剧本,翻看完后,脸都黑了。   他的角色从暗恋罪臣之女的刺客,变成了将军的爱慕者。   自幼仰慕将军,得知将军被罪臣之女迷惑以后,动了杀心,想要替将军除去这个光明路上的绊脚石。   幼稚!可笑!无理取闹!周烈不是大导演吗,让祁薄言这么瞎搞也行?!   纪望气得在化妆间里转了几圈,最后忍气吞声地坐下。他现在只想赶紧拍完这部mv,别再看到祁薄言。   到了片场,新的场景已经搭建好了。本该女主给将军上药的场景,改成了刺客夜访将军,给将军上药,还要诉出情衷。   纪望不再蒙面,整张脸都上了精心的妆。他的化妆师也换了个人,手法更为娴熟细致。   祁薄言坐在遮阳篷后,手里端着咖啡,慢条斯理地饮着。导演在旁边拿着平板跟他说话,纪望一来,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他身上。   周烈的神情比昨天和缓多了:“小望啊,临时给你加了点词,好背吗?背不下来也不要紧,我们后期配音就行。”   纪望低声道:“这不是mv吗,配角还有台词?”   “这样更有意思。”祁薄言说,也不知道他话语里指的,到底是什么有意思。   纪望懒得追问。   一小时后,棚内的夜幕降临,残破的老房子里,刺客慢慢接近了躺在床上昏睡的将军。   将军的伤口捆着一条红色布料,是罪臣之女徐娴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末命轻轻解开了那件红色布料,甩到地上,他掏出身上的金创药,轻轻洒在了将军的伤患处。   将军惊醒了,刚要动手,却看清了刺客的脸。   “竟然是你!”将军大惊。   纪望垂下眼,捧着祁薄言的手:“是我。”   血很真,淌在祁薄言白皙的皮肤上,不好看,很刺眼。   纪望掀起眼睫:“将军,徐娴留不得。”   祁薄言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脸上,并不怎么入戏,就像背台词般:“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末命爱了你好多年。”   他压抑着,痛苦着,仿佛被无尽的情感所折磨着身心,连眼圈都因此红了。   纪望:“这些年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他真挚地说着。   可是望向祁薄言的目光,却同样的不入戏,没有深情,只有冷淡,甚至一丝厌烦。 第10章   导演喊卡,周烈把纪望喊了过去,问人怎么回事,昨天演技很好,今天就不在状态。   明明祁薄言演得比他还差,不过周烈不可能说祁薄言,只能攻击他。纪望老老实实低头挨骂:“导演,再给次机会吧,我这次一定演好。”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是谁很好认,因为祁薄言穿的鞋子,靴头有装饰性的铁,踩出来的声音很奇特,纪望听一遍就记住了。   他下意识绷直了背脊,祁薄言在后方说:“算了导演,这幕不拍了。”   这是祁薄言的mv,也是祁薄言的公司出钱来拍,即使如此,周烈听到祁薄言这么随心所欲,想拍就拍,不想拍就拍,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周烈压着火:“都安排下去了,要不还是拍吧,不然搭的景多浪费。”   纪望感觉到背上的汗一点点湿透了衣服,身后的祁薄言却迟迟没说话。   在周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之时,他转身,对上祁薄言的眼睛:“是啊,祁先生……都安排好了,还是拍吧。”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演。”纪望一字一句道。   祁薄言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那就听导演的,拍吧。”   说完,祁薄言上前揽住了周烈的肩膀:“哥,晚上一起去吃个宵夜?媛姐要来探班。”   周烈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下放缓许多:“臭小子,还想吃宵夜呢,都不知道晚上拍不拍得完。”   祁薄言放松道:“怎么会拍不完呢,实在不行我就跟公司说,叫他们再放点预算出来。”   纪望眼看着周烈的脸色从恼羞成怒变得满面春风,有点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   祁薄言得罪谁,关他什么事?祁薄言混得比他好多了,也比他更会讨人喜欢。   再次开拍,纪望如他所说的那样,努力演,认真说台词,连眼神都比刚才深邃三分,所展现出来的痴恋模样,都快让现场的工作人员产生错觉,以为纪望真的深爱祁薄言。   只是演技,纪望在心里说。   导演喊可以时,纪望有些没出息,眼眶微红,怔怔坐在那处,手里沾满了粘腻的假血浆。   祁薄言翻身而起,李风拿了数张湿纸巾过来,祁薄言接过来也没管自己手上的,而是拉过纪望的手,先为他擦。   祁薄言的脸颊还有点肿胀,垂眸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好像现在没有比清理纪望手上血浆更重要的事。   手上传来的湿润感,让纪望从戏里清醒了些许,他用力把手从祁薄言手里抽出,用剑撑着身体,带着手上残余的粘腻感,离开现场。   纪望剩余的戏份其实没有很多,祁薄言再任性,也不过给他加了几场戏,因为刺客不管爱的人是谁,也改变不了他在这个故事里,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这一事实。   主人公会震惊他的心意,错愕他的行径,却永远不会对着一个配角交付真心。   周初雪站在场边,她的助理正为她打伞。纪望冲周初雪礼貌点头示好,却被对方叫住。   女性omega看起来更娇小柔美,让人十分有保护欲。   而纪望最不懂的便是应对omega,他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又想到因为祁薄言的任性,女主角的戏份都被他占了一部分。   演了这么久的戏,纪望知道这是件多失礼的事情。周初雪就算讨厌他,纪望也认了,更何况周初雪没有,这更让纪望感到内疚。   周初雪和声细语:“纪先生,这杯咖啡请你。”说完周初雪从助理手边接过咖啡,递到了纪望手里。   纪望老实接过,沉稳道:“谢谢,你也辛苦了。”   周初雪笑了笑:“不客气。”   纪望没话说了,何况周初雪的助理正以不愉快的目光扫着他,纪望识相地带着咖啡离开。   拍完最后一点个人剧情,纪望终于杀青。主人公那组还在继续演,纪望去找化妆师卸妆换衣服,等全部弄好,才大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很累,累得让他觉得,现在一到家,说不定就会昏睡过去。   纪望坐在椅子上等小旭,化妆间的棚帘被人掀开了,李风走了进来:“纪老师,您辛苦了,我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纪望僵着一张脸:“我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李风:“我知道,车等在外面了,我们先过去吧。”   纪望收起手机,站起身,他不说话,压低眉的模样很有魄力,他沉沉注视着李风,令李风苦笑道:“纪老师,您别生气,只是今晚还有杀青宴,剧组那边需要拍点照片,留作日后宣传,你总得参加一下吧。”   纪望不说话了,他并非不懂规矩的人,只是他现在就想离开,而且他不过是个龙套而已,对剧组来说没那么重要。   真正想留下他的是谁,纪望心知肚明。   棚内又走进一个人,还是昨晚那个劝他去酒店的导演助理。纪望可以不给祁薄言面子,却不能不给导演。   既然导演都出面了,纪望也只好留下来参加这该死的杀青宴。   兜兜转转,又一次回到酒店。小旭说要给他回家拿衣服,这次纪望没有拒绝。   他怀疑他可能暂时没法回家了,谁知道祁薄言还会耍些什么花招。   稍晚,纪望换上一套比较得体的衣服,小旭在旁边直夸他帅。   纪望揉了揉小旭的脑袋,温声道:“行了,去开车吧,我们别迟到。”   杀青宴很热闹,大家都在喝酒,周烈都没吃什么东西,一桌桌酒尽下来,已经醉了大半。   身为主演的祁薄言和周初雪跟在导演身后,不过周初雪拿着的那杯酒几乎没什么变化,有人敢劝周初雪酒,也基本被祁薄言挡了下来。   酒喝多了,祁薄言的脸就有点白,唇却愈发红,看起来比没喝酒的时候,还要漂亮。   是的,漂亮。十八岁的祁薄言,简直漂亮得要命。留着一头长发,拿着麦克风唱歌的样子,迷晕了不少人。   纪望第一次在那个地下酒吧里遇见祁薄言,他惊呆了,因为他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人,他问别人祁薄言的性别。   那个人跟纪望说,他叫祁薄言,是个漂亮放荡的omega。   那个漂亮放荡的omega,唱完一首激烈的摇滚后,直接退场,压根不搭理台下听众声嘶力竭的安可。   纪望的朋友和老板相熟,他把纪望带到了后台,让纪望一见钟情的omega正坐在化妆镜前,粗暴地卸掉了自己眼睛上的妆,那个力度简直让纪望心疼。   他走了上去,还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听年轻漂亮的男孩毫不客气道:“不约,滚开。”   纪望僵住了,他下意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英俊,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alpha要逊色。   那么为什么这个传闻中浪荡的omega,第一眼就把他拒绝了呢? 第11章   纪望怔着没走,男孩在镜子里看到了纪望的脸,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他在椅子上转了圈,胳膊撑着椅背,头发上装饰品顺着头发摔落在地:“你是谁?”   纪望的朋友任燃才和人说完话,过来角落找纪望:“你怎么在这?”   任燃看到了祁薄言,露出个暧昧的笑:“来看我们亲爱的主唱?”   祁薄言根本不分任燃一个眼神,他脸上的妆才卸了一半,嘴唇红得动人,纪望下意识咽了咽,报出自己姓名:“我叫纪望,纪律的纪,展望的望。”   说完,纪望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个发饰,是一把剪刀形状的发卡,他递给祁薄言。祁薄言好似对纪望失去了兴趣一样,转回镜子面前继续卸妆,没再理会纪望。   任燃看不过去了,伸手要抓祁薄言,下一秒就被纪望重重握住了手腕。   纪望对这个漂亮的omega升起了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只不过见了对方一面,他却疯狂得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任燃自然留意到纪望那充满独占欲的目光,他吹了个口哨:“行了,不动你的omega。”   其实任燃这个说法是有点侮辱人的,分明他和祁薄言第一次见面,对方怎么就成他的omega了。   不过考虑到任燃对祁薄言的评价,漂亮浪荡,就知道任燃对祁薄言有多轻视。   任燃把手从纪望掌中抽出:“我去找林哥喝酒,一会电话联系。”   纪望目送任燃离开,他手里还捏着那冰凉的发饰,犹豫了下,还是塞进了口袋里。   紧接着他就发现他这个行为被祁薄言看见,那双大而轻微上挑的眼睛,对着镜子直直地望着他,纪望脸上发热,局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望不是容易害羞的性格,他自幼失去双亲,外婆带大,性格早熟成稳,又因为容貌的缘故,桃花不断,虽然才十八,但也谈过好几段恋爱。   在这方面还算有经验,没想到如今在一个陌生omega面前,直接被打回原形。   祁薄言把妆卸干净后,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等人一起来,纪望又惊了,这个omega未免太高了点,都快超过他了。   男生把包往身上一甩,冷声道:“借过。”   纪望愣愣地让开了,没有拦住对方。祁薄言头也不回地离开,随便扎起来的长发在背上晃荡着,招人极了。   如果可以,或者说有可能和祁薄言相熟的话,他想摸一摸祁薄言的头发,不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后来纪望也确实摸到了祁薄言的头发,他吻过嗅过,在床上也抓过咬过。   他也是alpha,本能所咬住的东西,只有垂落在他脸旁,祁薄言的头发而已。   如果那也算“标记”的话,祁薄言的头发属于他。   时光荏苒,祁薄言剪去长发,那不再是纪望的专属。而他身上,也褪去了不少属于对方的痕迹。   纪望将视线从主演那桌收了回来,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小旭端着一盘瓜果回来:“哥,别只喝酒啊,吃点水果。”   他意思意思地吃了几口西瓜,然后继续喝酒,假装没有看见小旭气鼓鼓的脸。   小旭和他的关系,就像兄弟俩,他们认识多年,小旭从他出道就是他助理。   在小旭最困难的时候,纪望帮过他不少忙。以至于后来小旭对他几乎是死心塌地,其实这种关系不适合做他的助理,因为小旭会主动替他隐瞒他不想公司知道的事情。   准确来说,小旭对公司来说,不是个合格的助理,对他来说,却是个靠谱的弟弟。   好在他也不红,平日老老实实地演戏,没什么秘密,最大的惊雷就在祁薄言身上。   纪望带着一丝酒气,揽过了小旭的肩膀:“小旭,我这些天发生的事,你别跟红姐说。”   小旭皱了皱鼻子:“哥,我明白,你放心。”   他们勾肩搭背地说着话,导演携主演将酒敬到了他们这里。周烈在前,祁薄言靠后,视线直勾勾地盯在纪望揽着小旭的手臂上。   纪望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收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他又不爽到了极点。   别说现在祁薄言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再说祁薄言凭什么管他?漫天绯闻就算了,还想插手前任的事情?   周烈举着酒敬他,纪望把不愉压进心里,端着酒杯起身敬。   刚要碰杯,祁薄言就喊等等。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纪望头皮一紧。果然,祁薄言一边说着我给你添酒,一边从旁边拿起瓶酒,往纪望的杯子里倒。   酒液从大幅度倾斜的瓶口中涌了出来,一下没过酒杯,顺着纪望的手臂,湿透了袖管。   正好是纪望揽着小旭的那条胳膊,周烈和女主角都愣住了,小旭在旁边惊叫,纪望面无表情,祁薄言勾着嘴唇,并不诚恳地道着歉:“对不起,手滑了。”   纪望顶着湿透的手臂,没有发作,只对导演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周烈赶紧说:“快去吧。”说完又大力抽了下祁薄言:“搞什么你,喝醉了?”   祁薄言似笑非笑:“可能吧。”   纪望按下了正准备起身陪他一起的小旭:“我自己去就行。”   否则他担心祁薄言见小旭和他走了,指不定要发疯。   出了剧组的包厢,喧哗被掩在门后,纪望觉得手臂上湿润的冰冷,让他十分不愉快,心也像被酒精泡苦了般,涩得厉害。   他走到洗手间,没有管胳膊上被酒精染黄的布料,他洗了把脸,把打理过的头发都弄湿了。   当他抬头的时候,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了洗手间。祁薄言当着纪望的面,推上了锁,咔哒一声,隐秘而响亮。   纪望眼眶被酒熏红了,他扶着洗手台,低声道:“我不想跟你打架,出去。”   祁薄言慢步走来,随着他的靠近,信息素若有似无地侵袭而来。   哗哗水声中,祁薄言自背后抱住了他,精致的脸靠在他的肩头,短短的头发搔着他的耳廓。   祁薄言的声音被酒浸出一丝喑哑:“昨晚已经打得够狠了,今天还想揍我吗?”   纪望没有掰开祁薄言的手,仍由对方的手往上爬,解开他胸口的两颗扣子,狡猾地钻了进去,按在了他的心口处:“你想打也行,别打脸就好。”   他轻轻地吮了口纪望的脸颊:“你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我了,哥哥。”   作者有话说:骚东西 第12章   心疼?还想他怎么心疼,纪望都快被气笑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还不够,还是要他成为笑话,化作消遣,再次充当宣泄报复的道具。   祁薄言到底有没有对他感到抱歉?   可能有吧,当年他让祁薄言滚了,这男人滚得干净利落,毫不回头。   那时候他多傻啊,如果过去的祁薄言像现在一样厚颜无耻缠着他,或许纪望还是会原谅他,因为爱情会冲昏人的头脑,沦为一个心甘情愿的傻子。   纪望冷声道:“你非要把我变得这么不堪吗?”   祁薄言在他胸口作乱的手停住了,语气低沉道:“不堪?”。   他的手从纪望的衣服里抽了出去,掌心温度抽离后,纪望胸口的地方竟感觉有点冷。   “是了,过去你就一心一意想要找个omega,alpha和alpha对你来说,确实不堪。”祁薄言嘲讽地说。   纪望懒得解释,就当他是吧,如果这个理由能逼退自尊心极强的祁薄言,再好不过。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做出个笑的模样来,没成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又对我有兴趣了。”   纪望冷静道:“我越拒绝,你越起劲,还是说我跟你睡一晚,你就能放过我。”   很快,纪望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的这番话刺痛了祁薄言,以至于对方的手彻底从他身上滑落。   祁薄言何必辛辛苦苦来找他这个难搞的对象睡,被他打,被他骂,还要被他当做一个种马。   祁薄言不再游刃有余,甚至是执拗地掐着纪望的肩,把人转了过来:“你是认真的?”   纪望没说话,祁薄言说:“让我睡一晚,然后……”   “就当我们没有遇见过。”纪望打断了祁薄言的话语,主动提出了交易。   他可能是疯了,脑子也不清醒,被酒精和祁薄言搅得一塌糊涂,后者的害处显然比前者要严重许多。   祁薄言就像刀子一样剐遍纪望全身,最后,他下了定论:“你醉了。”   纪望没想到竟然是祁薄言先避开了话题,他还以为祁薄言要么大怒离开,要么将他拉进厕所最后一格,在这个地方睡了他。   祁薄言的手贴到了纪望的脸上,他垂下眼睫,瞳孔里倒映着人的脸时,看起来很深情,叫人几乎信以为真。   他的手抹掉了纪望脸上的水珠,用和缓的语气道:“别生气,我不闹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话语里,好像祁薄言是个极为绅士的男友,而纪望则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吵架也好,打架也罢,都比现在这个情况来得爽快。   一拳打在棉花里,更让人生气。   祁薄言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没有轻率地往他唇边去:“我知道你没忘了我。”   这样笃定的姿态,让纪望很想说些什么狠话。   他想祁薄言真的该早点进娱乐圈,不是当歌手,而是当演员,比他演技都高超。   祁薄言说:“你不可能忘了我,在你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   他再次按上了纪望的胸口,指尖敲了敲对方的心口:“我会一直在这里,不管你后来找了谁都没有用。”   “你始终要回到我身边。”祁薄言那被媒体誉为得天独厚的嗓音,随意地说着这些近似情话的言语,十分动人。   可是纪望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甚至心乱如麻。   因为这话就像一个诅咒,更接近事实,祁薄言说得没错,当年他和祁薄言分手时,这个曾经被他宠上天的男生红了眼,信誓旦旦地同他说:“你会后悔。”   纪望到现在都记得那段对话,而他的答案是:“我不会。”   祁薄言说:“你不可能忘了我。”   “我会忘了你。”纪望认真道,他还那么年轻,没有谁能一辈子都忘不掉谁。   然后他把祁薄言留在那里,而那天是祁薄言的生日。   眼前的祁薄言,捧住他的脸,从额头,一记记往下亲,吻过他的眼睑,亲过他的鼻梁,最后停在了嘴唇之间,迟迟未动。   在诱惑人这件事上,六年前的祁薄言就做得足够好了,好得纪望死心塌地。   他说:“我能吻你吗?”说话时,丝丝缕缕的气息拂在了纪望嘴唇上。   祁薄言的眼神也直勾勾盯着纪望的唇,好似饿极了,要将纪望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明面上,却还是征求着纪望的意见,明明昨天已经把人给“标记”了。   纪望的答案是……不能。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他也下定决心,不要重蹈覆辙。即使他没能忘记,就算他再没遇到过更好的。   其实说没有遇到更好这一说法,有点牵强。   纪望入圈后,对他表示过好感的人有很多。   长得好看,性格温柔,对感情真诚,个个都很好,只是他不愿意。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好似再好的人,他都觉得不对劲。是他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牢牢束缚在了过去里。   这种感觉,在祁薄言进入娱乐圈后,更加清晰,他看着祁薄言日渐红火,发光发热,最后成了一个他再也触及不到的人。   而不是曾经那个早上起来,长发乱糟糟的少年,面对纪望因为腰疼而生气的痛骂,撒娇般地喊着哥哥,还会凑上来同纪望索求一个吻。   过去的纪望会给他,现在的纪望不会。   他下巴往右边转开,祁薄言的唇落空了。纪望一点点掰开了祁薄言的手,拉开彼此的距离:“有件事你说错了。”   祁薄言好似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反手抓住了纪望的指尖,牢牢攥在掌心里。   就像这样,纪望就不会像个鸟儿一样飞走了,叫留不住,拘不下的他在原地懊恼难过。   纪望:“我不会回到你身边。”   说完,他推开了祁薄言,出了洗手间。李风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面前还摆着一个此地在修理的招牌。   小旭候在不远处,也看着这边。原来这两个助理牢牢守在此处,不敢让任何人进来。   纪望出来后,小旭见他没有像昨天一样满脖子都是咬痕和血,衣服也是好好地穿在身上,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起不理睬李风的招呼,李风只能苦笑着进去找他的祁爷。爷都快不够李风喊的,李风更想叫他祁祖宗,只要祁薄言行行好,不再惹事。   小旭偷偷跟纪望告状:“我本来都想撞门了,李狗腿子拦着我。”   纪望瞥了他一眼:“不许这么给人起外号。”他教训小孩一样,叫小旭委屈地扁了嘴。   小旭:“他们都是一伙的,拦着我不让进,我好怕你在里面被占便宜。”   “小旭,我是个alpha,我不愿意,谁能占我便宜。”   当年在他生日那天,祁薄言第一次给他标记,让他陷入了假性发情里,等他清醒过来,祁薄言早就在他里面射过一回。   然后祁薄言当着纪望的面,拿出了那个录音机。   纪望差点就疯了,喜欢至极的omega,一直欺骗自己关于他的性别,直到今天才暴露,除了让纪望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愤怒,更让他心惊的是祁薄言的疯狂。   录音是要做什么,威胁他?   而下一秒,他就见祁薄言粗暴地将录音带里的磁带扯出,细长的黑带缠绕在了祁薄言的手腕上,粼粼折射着光,就像一个天然的装饰品。   祁薄言拉着那细长的磁带,俯身过来捆住了纪望的手。   他的汗滴在了纪望的喉结,滚烫的一滴,几乎叫人浑身战栗。   那脆弱的磁带,纪望轻而易举地就能挣开,可是他没有,尽管祁薄言很快就在他身上开始了第二轮的放纵。   他是个alpha,如果他不愿意,谁都不能逼他。   真正束缚住纪望的,不是被标记后的虚弱,不是那藏着不可见人声音的磁带,而是他自己。   他心甘情愿。 第13章   回到家中,纪望还有点恍惚,他本来以为不会那么轻易。这又变相证明了,祁薄言不过说说而已,不会真做什么实际行动。   他致电红姐,问这个mv拍摄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姐在电话里奇怪道:“怎么了,是拍摄的时候遇到什么事了吗?”   纪望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问:“是甲方指定我去拍摄的吗?”   果然红姐笑了:“小纪你知道姐一直希望你红红火火,但这次甲方没有指定你,是选角导演跟我吃过饭,我给他在微信看了你最近演的那部剧,他就把你定下来了。”   红姐安慰他:“说到底还是你争气,要是你没有成功的作品,我也不好把你硬塞进去。”   “那可是祁薄言的mv,多少人挤破头都演不了。不过小纪你也别灰心,以后你肯定比祁薄言红。”红姐为了夸奖自己的艺人,也是豁出去了。   纪望笑不出来,他言不由衷地表达感谢,辛苦红姐的付出,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才把电话挂了。   所以他和祁薄言的相遇纯属巧合,而且在祁薄言那边看来,他是费尽心思进的组。   怪不得祁薄言这么笃定他放不下,忘不了,还频频来招惹他。   纪望摇摇头,不愿再想了。   mv结束以后,他也没什么行程,因为演员闲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闲。   他只能继续健身,上课学习,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纪望没有特意设置拒接陌生来电,因为日常快递打车不方便。   但是纪望最防备的电话,却从来没有来过。   祁薄言就像把他忘了,从他生活中消失,却又没完全消失,纪望一打开电视就是这人,以至于他最近很少上网,几乎不出门,在家、健身房,课室三点一线。   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网络戒断,直到宋格给他电话,说他最近是真的火了,上了几次热搜,以前的演过的戏也被扒了出来做成视频。   粉丝们都惊讶纪望竟然演过这么多角色,她们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样的宝藏小哥哥。   纪望那个快长草的微博也涌入了大量的粉丝,宋格在电话里说:“哥,你这回可能真的要火了。”   “应该是红姐操作的,过段时间我就得上综艺了, 好不容易才骗到上节目的机会,怎么样也得做点数据出来吧。”纪望随口道。   宋格大声道:“你怎么这么没自信啊!”   纪望无奈地笑了笑:“不是没自信,要火早该火了,还用等到现在。行了,别扯这些,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宋格说:“约一波烤串吗,就以前我们高中晚自习以后最爱的那家。”   提到过去,自然是有铺垫的,宋格说:“任燃回国了。”   听到这个名字,纪望神色淡了不少,没说话。宋格察觉出来:“你们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就去了外地读大学吗,一会没看见,你们俩就闹别扭了。”   纪望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当年的事情不关任燃的事,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自那以后变得非常尴尬。   没多久任燃就出国留学了,纪望自然而然地同他断了联系。   要知道在高中的时候,他和宋格还有任燃是非常好的兄弟。任燃也对他很失望吧,毕竟任燃只是善意提醒了他,关于祁薄言的“真面目”。   是他不能接受,进而迁怒了任燃。   宋格好心组局,纪望不能不去。他换了套衣服,出门时犹豫了下,还是戴上了口罩。虽然不知道他如今在网上到底算不算红,但也以防万一。   自作多情也不是一两回了,纪望刚出道时,有个大导演在他们学校挑选演员,纪望陪朋友去,没想到面试成功,在里面演了男三。   那时他还年轻,当然也有过一炮而红的梦想,可现实教会他做人。   这么多年下来,纪望都糊习惯了,对自己不红的事实有了非常准确的认知,对待每份工作都有谦卑的心,感恩他们还愿意找自己演戏。   毕业后宋格自己开了家公司,任燃家里有钱,现在回国要继承家业。   有时候纪望在想,要是不执着演戏的话,说不定做点别的事情也比现在好。可是一旦想到要放弃演戏,纪望就舍不得。   他是个很长情的人,一种酒,一款烟,一道菜,他都能爱很多年,别提演戏。   虽然一开始对演戏还好,进入娱乐圈也是偶然事件,但这件事做了这么多年,付出了不少心血,真要舍出去,还是不太行。   到了烤串店,宋格坐在从前他们爱做的位子,给三个人都点了啤酒。   老板娘模样老了许多,却还是记得纪望,甚至拉着纪望的手:“我女儿最近都在看你的电视剧,给阿姨留个签名。”   纪望臊得脸皮都紧了,给人签名合照,还被阿姨送了一盘小吃。   拿着小吃,纪望还在跟阿姨客套,这时肩膀忽然一沉,有人揽住了他:“阿姨,你怎么就只送他,我呢?”   纪望转头,任燃半搂着他,笑眯眯跟阿姨要吃的。阿姨连声道着都有,又给了任燃一盘。   许久不见,任燃换了个发型,瘦了点,看起来还是大大方方的,自然地搂着纪望往桌子那边去。   宋格咬着筷子,探究地瞅着他们俩。到了桌前,任燃才松开了纪望,去掐宋格的脸:“宋格格,好久不见,你又多了几分娇美!”   宋格暴怒:“滚!不许叫我宋格格!”   纪望就在旁边看着两个人笑,宋格很快就跟任燃熟悉起来,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聊。纪望从前就是旁听的角色,为每个人添酒,夹菜,照顾有加,好似大哥。   任燃看到盘子里纪望夹得跟小山堆一样的食物,眼里闪过几丝惆怅:“出国以后,再没人给我夹菜了。”   纪望平静接话:“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任燃笑着摇摇头,把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任燃还要再饮,纪望扣住了他的酒杯:“行了,你之前喝多了,信息素失控不记得了?”   任燃动作一僵,笑容都有点勉强。宋格屏住呼吸,小心地看任燃脸色。   宋格心里都佩服纪望的勇气,竟然大剌剌地把任燃的痛处给说了出来,任燃是个omega。   后期才分化的omega,在那之前,任燃一直都是beta。   信息素失控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后来这次的事情,传了许多风言风语,说任燃不检点,不好好用抑制剂和信息素隔离贴,还闹出了几个alpha打起来的事件。   而alpha的斗殴中,其中一个参与者就是纪望。   为此纪望背了处分,还是任燃找了关系帮他取消的。   在任燃差点被性侵的情况下,是纪望救了他。从那以后,任燃就很听纪望的话,直到他们闹翻。   任燃放了酒,换上奶,跟他们碰杯,完了还问:“宋格,你该不会还是单身吧。”   宋格翻了个白眼:“怎么一来就人身攻击,你怎么不问望哥是不是单身。”   任燃笑了笑:“你以为纪望是你,他肯定不是啊。”   纪望没说话,宋格不甘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是单身呢,单了好多年。”   任燃惊诧地看着纪望,纪望把羊肉串扔宋格碗里:“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话题换了几茬,酒都喝了一打,纪望中途想抽烟,就出去了。烤串店后面又个小巷,没什么人,纪望在那里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再次掏出了电话。   仍无来电,更没陌生号码。   身后有瓶子被人踢开,纪望夹着烟回眸,任燃双手插在连帽衫的兜里:“纪望,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   纪望又抽了口烟,有心缓和与任燃的关系,又不想直接回答,哑声笑道:“怎么喊人呢,得叫我哥。”   任燃嘴唇动了动,脸色有点僵硬:“你该不会……还在跟祁薄言……”   纪望变得冷淡不少:“和你无关。”   任燃就像被狠击了拳,瞬间闭嘴。纪望没想要跟任燃闹僵,他缓和语气:“回去吧,不然宋格要以为我们抛弃他了。”   经过任燃时,纪望被任燃拉住了袖子,任燃有点倔强道:“我还是觉得当年我没有错。”   纪望没说话,任燃又轻声说:“他在骗你,我在跟你说实话。”   任燃:“难道你更情愿一直被他骗?”   纪望把烟握在拳中,活生生掐灭了:“是啊。”   看到任燃无话可说的模样,纪望揉了揉任燃的头发:“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任燃说的事,纪望不是没想过。祁薄言要是愿意一直骗,纪望也不愿意醒过来。可惜祁薄言不肯,甚至懒得敷衍他。   所以纪望只能醒过来,梦里没有祁薄言。   清醒久了,自然就再也不敢做梦了,因为真的很疼。 第14章   三个人散场的时候,宋格已经喝醉了。他和任燃把宋格送上计程车,宋格醉红着一张脸,拉着他们俩的手,带着哭腔说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纪望哄他:“好了好了,别哭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他有点担心宋格这个状态爬不上电梯,抓着宋格的胳膊,纪望道:“小任你自己可以吧,我先送他。”   话音刚落,就听任燃说:“一起送。”   宋格嘻嘻地笑:“走!去我家继续第二趴。”   都醉成这样呢还第二趴,纪望有点无语,但在路上还是细心照顾着宋格。等到了地,宋格已经彻底醉昏过去了,纪望心里腹诽,酒量奇差,还爱喝。   纪望把宋格背在身上,跟任燃说:“你一会要怎么回去?”   任燃小声道:“宋格不是说在他家第二趴吗?喝醉了直接在宋格家睡就行。以前不也这样吗,我们俩通宵在你家打电动。”   纪望拧眉:“你现在是个omega了,不能再跟之前那样。”   任燃大声道:“我是omega就不能跟你们做兄弟了吗?!”   纪望吓了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燃:“你明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做个omega。如果连你们都这样,我会更难受。”   纪望迅速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任燃没说话,纪望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熟练地输入了宋格家门的密码,把人放到沙发上,然后进浴室给宋格洗了条热毛巾,再找出解酒药,顺便烧上热水。   期间任燃一直在客厅抱着胳膊站着,见纪望自在的跟自己家一样,忽然道:“哥,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纪望拿着毛巾出来,给宋格擦脸:“你说什么?”   其实纪望并非完全听不懂任燃在说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再提当年的事。他已经决定放下,但是修补关系这种事,也不是说立刻就能做到。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见面,他就没想着继续和任燃僵下去。   任燃苦笑道:“没什么,还有水吗?我想喝一口。”   纪望指了指厨房,然后进宋格的客卧打理了下,最后出来:“你今晚是要留在这边休息吗?”   任燃拿着水杯:“嗯,你呢?”   “我明天有拍摄,得回家收拾行李。”当然是谎话,纪望是不可能像任燃说的那样,三个人留下来一块过夜。   宋格家只有两间房,他既不可能和酒鬼睡,更不能和omega同寝。   说他是老古板也好,区别待遇也罢,任燃就是omega,他们不可能跟以前一样。   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就是纪望也不能完全保证不失控。   纪望穿上外套,走到门边:“浴室的柜子有一次性内裤和牙具,宋格房间有衣服,他喝醉了半夜会醒来吐一次,你就放他在沙发上盖张被子就行了,省得吐在床上。”   任燃嗯了声,也跟着穿上了鞋:“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好。”纪望没拒绝。   任燃关上门后,走在了纪望前面。他的脖子修长白皙,后颈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纪望的视线在上面定了好一会,才轻轻移开。   两人同行,一路无言,小区里灯熄了好几盏,不算明亮。昏暗中,任燃说:“哥你不问问我这些年在外面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纪望随口道:“那你有吗?”   “嗯。”任燃轻轻地应了声。   纪望松了口气:“那就好,记得把人带过来让我见见。”   任燃补充了句:“他不喜欢我。”   纪望简直尴尬死了,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他盯着地上的影子,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是祁薄言吧!”   因为过于惊讶,声音都劈了叉,任燃立刻否认:“我疯了吗?!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混蛋!”   这话把纪望一并骂了进去,纪望干巴巴地哦了声:“不是就好。”   任燃长长地吁了口气,嗓音都变了,充满了低落情绪:“你还是在怪我。”   纪望有点想抽烟了,手摸进兜里,却掏了个空,只能隔着布料刮着腿上的皮肤,一下又一下:“算了吧小燃,老提过去真的没意思,我和他都分了六年了。”   任燃不知道信没信,后面总归没有继续提起这个话题。   刚到小区门口,纪望逃也似的上了车,盯着后视镜,他看着任燃的影子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心里也涌上了点惆怅。   任燃今天一共问了几回他怪不怪他,纪望都没答。其实纪望也不知道,更理不清这本旧账。   扪心自问,纪望不是圣人,所有事情中,他最恨的是祁薄言。但是任燃是无辜的,理智清楚任燃错的不多,可他就是没法再把任燃当成最纯粹的朋友。   就像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任燃要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叫他认清祁薄言。   坐上回程的车,纪望又打开手机看了眼,还是没有未接来电。他额头撞在了玻璃窗上,感到非常厌倦。   对这样的自己,对没有骨气,窝窝囊囊的自己。   什么时候才能往前走呢,祁薄言说的没错,他从小就想要和omega组成家庭,他年幼失去双亲,对家庭有着比常人更强烈的向往。   祁薄言就像他人生里充满诱惑的分叉口,只是当年走过一遭,就再也找不到回正道的路。   下车回家的路上,纪望总算在外套上找到了香烟,他掏出来含上一根,边抽边往家里走。   公寓走廊上的灯坏了,管理处的人还没过来修。漆黑中只有纪望手中的一星火光,来到门前,纪望输入密码,还没推门,他忽然把手里的烟往身后一弹,快狠准的一拳已经捣了出出去。   他的拳头被握住了,往背后大力一拧,纪望被反拘着,狠狠撞在门上。   袭击他的人把鼻子凑到他的颈项,纪望忽然就停住了所有动作,他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他无数次看向手机的原由,毁了他家庭梦的罪魁祸首。   已经爱上一个alpha,生命里都被这个alpha改变的他,还怎么和omega成家。   微凉的鼻尖在他颈项蹭了蹭,像大猫在撒娇,声音却冷得厉害,祁薄言说:“从哪鬼混回来,一身omega味。”   纪望很想说,这个味道难道你不熟?别装了。可是他说不出来,只会让彼此难堪而已。   他一字一句道:“放开我。”   祁薄言松开他手腕,胸膛却紧紧贴上了纪望的背脊:“不放,你揍我怎么办?”   他仿佛又不在意纪望身上的味道了,祁薄言亲了亲纪望的脖子:“你换手机号了?我打了好几天你以前的号码。”   都六年了,怎么可能还用以前的号码。不过纪望没有解释:“走开。”   祁薄言闷声笑着:“你房门的密码还没变,我刚刚都试出来了。”   他的密码,是祁薄言的生日,忽然纪望就被刺痛了,狠狠挣扎起来。   祁薄言扣住他:“让我进去,不然我就不戴帽子口罩从你家里走出去。你猜明天的头条会是什么?”   纪望咬牙:“你疯了吗?”   祁薄言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通宵拍了三天的戏,就为了挤一天的时间来看你。哥哥,我太累了,你让我进去睡会。”   作者有话说:感觉缺了一段的朋友在个人设置,清除缓存,再重新点开 第15章   纪望站在厨房里,看着眼前烧开的热水,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客厅里,祁薄言踩着拖鞋走来走去,一会问一个问题:“以前的沙发呢?现在的太硬了。”   “我要喝奶茶,不要咖啡,公司天天让我喝咖啡!”   说着声音由远及近,刚才还一脸疲惫,满身无力的祁薄言中气十足地走了进来,打开了纪望的冰箱往里面扫了眼:“怎么只有酒,我讨厌酒。”   是的,祁薄言是少有的恨烟厌酒派。   纪望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扣:“喝完水就给我离开!”   “不要。”祁薄言干脆地拒绝:“我去洗澡,给我准备牙刷和面膜。”   纪望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转头刚想说什么,就见祁薄言摘了帽子,放到了冰箱上方。   盘在帽子里的长发从帽子里滑了出来,落在肩头。纪望一时失神,只因熟悉的房子,从前的祁薄言。   祁薄言自从摘下帽子后,眼睛就没离开过纪望。很显然,他从纪望脸上得到了自己所满意的反应,他随意地把头发拨在脑后,步步靠近纪望:“喜欢吗?”   然而祁薄言没能成功抱住纪望,因为他被对方的胳膊肘抵在了胸前,无法靠近。   祁薄言没有强求,步出厨房,边走边脱衣服。   纪望看着昂贵的名牌上衣直接扔到了厨房门口脚踏上,有点心疼:“你能不能好好脱!”   本来没想管,实在忍不住,纪望追出去把衣服捡起,却见前方祁薄言已经脱光了衣服,目光一落到那完美身体上,顿时被粘住了,纪望手里捏着衣服,一时都忘了该直起腰。   祁薄言注意到了,手指在内裤边缘滑了一圈,勾起,再松开,内裤皮筋打在皮肤上,很响,他恶作剧般地笑着:“好看吗?”   纪望猛地回神,把手里的衣服砸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谁允许你用我的浴室!”   祁薄言没搭理他,纪望更不可能把屋里这个裸男推到外面去,那真是头条新闻,一夜爆红,黑红。   无可奈何,纪望只能把落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刚放到洗衣机中,他就想起个事。   他将脖子上的项链戒指摘下,收到了柜子里。   去剧组的时候,纪望不会经常戴这条项链,因为角色缘故,妆发服饰都有要求。   但是日常时基本不离身,链条都断了几次,回回都断在床上,没有弄丢,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保护它。   纪望收好项链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实在觉得目前这个状况荒唐。   祁薄言回来了,任燃也回来了,一个两个都当作当年无事发生,弄得满心介怀的他,才像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真正不正常的人从浴室里探出个头:“牙刷!”   纪望不情不愿地翻出新牙刷,递给祁薄言,男人半个身子从浴室门后探出来,湿润的长发贴着瓷白的身体,一滴滴往下淌着水。   祁薄言接过了牙刷,问:“你家为什么会有新牙刷?”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在说,来纪望家过夜的客人是不是很多。   纪望根本不想答,也没答的必要,他视线绕过了祁薄言迷人的肉体,停在了祁薄言的颈项处,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项链是什么,祁薄言就转身站到了淋浴喷头下,还向他发出邀请:“一起洗?”   他的回答是替祁薄言关上了浴室门,紧接着联系小旭,问他要李风的电话号码。   祁薄言发疯就算了,他的公司和助理应该不会跟着他一起发疯。   虽然艺人闲暇时间是自由的,可这自由也得有限度。   他相信祁薄言的公司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他跟一个alpha纠缠在一起,说不定公司内部已经知情,甚至警告过祁薄言。   祁薄言这个性格大概不可能听话,开罪狠了公司,肯定会被穿小鞋。   越想越远,最后无法控制地替祁薄言操起心来,纪望心有不甘地想,为什么这个习惯都放置了六年,还没有从他身上抹去。   小旭发了一串号码过来,纪望拨通后,对面很快接起,纪望报出自己身份,李风立刻道:“纪老师,祁爷是不是在你那里?”   纪望果然猜中了,任性的祁薄言是偷跑过来的。   李风着急道:“之前为了甩狗仔我们分开上了车,哪知道中途祁爷就把司机赶下去,自己不知道开车去哪了! ”   纪望正打算报出自己的地址,手机就被一只湿润的手夺走,身后的祁薄言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掐住了纪望的后颈,指腹在那温热的颈项上威胁性地捏了捏,对电话里的李风说:“明天我就回去。”   李风不知道说了什么,祁薄言不耐烦道:“别管我!”   “别管我!”这句话将纪望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印象深刻的回忆,总是没法轻易抹去。   因为六年前的祁薄言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在纪望刚和祁薄言刚在一起的时候。   同样在这个屋子,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是祁薄言说这句话的对象是他。   事情的起因是刚在一起时的那会,祁薄言手机经常响起,又被他自己挂断。   挂的次数多了以后,纪望忍不住问是谁的电话,对方扔了手机,说是无关紧要的人。   这事很难让纪望不去在意,要知道祁薄言跟他在一起之前,与人的关系确实一塌糊涂。   他本以为小男友是个喜欢omega和beta的omega,自己只是把他“掰直”了,恋爱以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是被“掰弯”的那个。   所以又是哪个旧情人?   何况纪望在这段关系中,本就被动,刚在一起,他不想这么快分手。   即便身边的朋友,没一个看好这段恋情。   手机响起再次时,祁薄言在洗澡,纪望盯着手机,内心天人交战,很想去接。   如果是以往的任何一个恋人,纪望都不会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可这个人是祁薄言,是纪望追得千辛万苦,终于从天上摘下来的星星,水里捞出来的月亮,恨不得拿整个心房装下的全部。   纪望经不起失去,更受不住背叛。   他拿着手机,忍得千辛万苦,直到祁薄言走出,看见他手里自己的手机。   纪望握着手机,嘴唇动了动,想辩解,又不知道该辩解什么。   祁薄言走过来,夺去手机:“你做什么?”   纪望:“你的手机……总响,所以……”   祁薄言说:“别乱动我手机。”   纪望闷了一口气,只觉得脑袋那根神经都被这口闷气冲得一阵乱跳,他道:“行,这次是我错了。”   祁薄言:“你道歉的语气太差。”   竟然还点评语气?忍无可忍,纪望打算去阳台抽根烟,祁薄言看出他的打算:“你不是说要戒?”   纪望敷衍地应了句:“明天戒。”   阳台上的玻璃窗倒映着客厅的景象,祁薄言拿起手机回拨了电话,表情不算好,也不太差。   很快祁薄言就笑了起来,纪望含了口烟,来到了祁薄言面前。祁薄言还不知他想做什么,纪望就已经吻了上去,把那口烟直接渡到了祁薄言的嘴里。   祁薄言呛咳出声,用力地推开了纪望,眉头拧得紧紧的。   纪望出了口气,总算心情好了点,笑了出来。祁薄言咳嗽完,用沙哑的声音对电话那边说:”今晚我过去你那。“   纪望的笑容僵住了,祁薄言挂了电话,纪望下意识去拉他的手:“你去哪?”   祁薄言甩开了他的手:“别管我!”   纪望至今都记得,祁薄言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他当时感受到的心悸和难受。   勉强诶从不好的记忆中抽身而出,身后的祁薄言正玩似的捏着他的颈项。   纪望拍开了祁薄言的手,起身往门口走。   祁薄言拉住了他:“你去哪?”   纪望冷冷回眸:“别管我!”   作者有话说:补充了点内容,ios用户可清楚缓存再看,安卓用户好像会自动更新 第16章   不知是不是相遇以来,祁薄言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面对纪望这声语气极冲的你别管,祁薄言也没有动怒,甚至无奈地笑道:“这是你家,你打算去哪?”   纪望心情持续糟糕:“你也知道这是我家,闯进来的是你。”   祁薄言挂了李风的电话:“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就像哄闹脾气的男友,祁薄言的声音又低又哑,带了些许纵容的意味,大约也知道自己今晚死皮赖脸的非要进来很过分。   如今他们的角色好比对调,哄人的那个成了祁薄言,闹脾气的是纪望。祁薄言站起身:“这么晚了,你还能去哪?”   不知怎么的,纪望脑子一抽,故意道:“我挺多地方去的,除了我家。”   祁薄言哦了声,语调抑扬顿挫:“宋格?小旭?方知平?红姐?文小永……”祁薄言把与纪望相熟的人名一一说出来,看着纪望越睁越大的眼睛,祁薄言平静地笑着,补上了最后一个人名:“还是才回国的任燃?”   纪望心惊胆战道:“你怎么会…… ”   这些人里有好几个是他近几年才认识的,为什么祁薄言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是调查他了吗?   还有任燃回国,祁薄言怎么会会知道,难道他们两个竟然还有联系?   纪望真心觉得自己没救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担心这个。   祁薄言丝毫没感觉到自己说了可怕的话,还托着下巴冲纪望露出了一个官方的笑容,很假,但美。祁薄言说:“哥哥,我还知道很多事,你想让我知道的,你不想让我知道的。”   这话听着玄乎,纪望缓过那阵鸡皮疙瘩,异常费解地问:“你纠缠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问得很诚恳,他是真的不知道祁薄言为什么时隔六年才来纠缠他。   要是深爱,为什么当年不珍惜。   要是真爱,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   祁薄言知道怎么爱人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和当年一样任性妄为,喜怒无常。   祁薄言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因为喜欢。”   面对这声喜欢,纪望内心无波无澜,大概是因为祁薄言在他这里的信任度早已归无,以至于祁薄言的每声告白,对他来说都是谎话连篇。   祁薄言柔情蜜意地表白,又冷酷无情道:“今晚你哪都不能去,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   说完祁薄言仿如想到那个场景:“好像也不错。”   这种话,纪望倒不会怀疑,毕竟祁薄言是个疯子。   纪望只能丢下一句:“你今晚睡沙发,明天一早就滚。”   说完他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特意反锁上门,生怕他洗到一半,祁薄言进来作妖。   倒不是怕自己抵挡不住诱惑,而是怕发生点什么流血事件。   等洗好出来,纪望发现客厅已经没了人,进卧室一瞧,祁薄言已经占据了床,还贴心给纪望留了一半,连头发都没擦,呼吸匀长,已然深眠。   纪望上去就是连拍带掐,把祁薄言从好梦中惊醒。   祁大明星再深情,起床气都重,面如锅底道:“你是要弑夫吗?把我累死了你好当寡A,去招惹一堆omega回来给你生孩子是不是!”   纪望被他一番话噼里啪啦地往身上砸,忍不住狠拍祁薄言一把:“你头发湿成这样,睡个屁!”   祁薄言重新闭上眼,不管不听,还翻了个身,没搭理纪望。   纪望动作很大地下床,没有要在卧室留宿过夜的意思,反正他家是两室一厅,他去把另一个房间收拾出来,往床上一躺,闭眼睡觉。   计划得很好,却架不住心里犹如烧了一把火,灼得纪望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进了梦乡,却梦到祁薄言湿着头发睡后,第二天发起高烧,还要去赶通告。   在舞台上唱唱跳跳,结果因为头晕从台上摔下。身处台下的纪望目眦欲裂,拼死跑过去,才勉强接住了祁薄言,男人沉甸甸压在他身上,笑得心满意足:“你还是舍不得我。”   纪望醒了,惊醒的,房间里黑黝黝,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道呼吸声,是祁薄言偷偷摸摸地过来了,爬上了他的床。   他伸手一摸,一把湿润的发,指尖捻几下,湿得要滴水。   纪望叹了口气,开灯把人叫醒。祁薄言才偷摸着过来,自然没有睡熟,一双眼明亮地睁着,犹如在期待着什么。   祁薄言的睡衣扣子还特意只系了一颗,撑着胳膊起来时,衣服滑下,半个肩膀都露出来了,浑身上下,明目张胆地写满了色诱两字。   纪望铁面无私地出了客卧,身后祁薄言的声音追了出来:“你是蜗牛吗?成天挪窝!”   没多久,纪望就重新回了房间,手里拿着一个吹风筒,是高级品牌,价格很贵。   可能是因为一分钱一分货,买来六年了,还没坏,平日里用着挺好,风力强,吹得快。   当年买给祁薄言用的,花了纪望寒暑假去打工存的老婆本。当时觉得值,因为老婆本用在老婆身上不心疼。   现在纪望的一个月的工资能买好几个这种吹风筒,他都不想给祁薄言用,因为觉得不值。   纪望把吹风机砸在床上:“吹完再睡,我的床垫不能沾到水。”   祁薄言看看吹风筒,又看纪望:“像以前那样帮我吹。”   纪望没理他,这次是真走了,回到主卧,关门反锁。   没多久,他就听到吹风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分明很吵,这次纪望却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好眠,甚至没做什么梦。   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拉开窗帘,屋外是难见的好天气,纪望是看到窗玻璃的反光,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笑。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他收拾心情,开门出去。   客厅里安安静静,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纪望脸上的笑没了,他习惯性地给自己接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饮,全程都怔怔的,满脸失魂落魄。   纪望就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他把水杯放下,却发现沙发上搭着祁薄言穿过的睡衣,阳台上还晾着祁薄言的衣服。   他不信祁薄言真敢从他家裸奔,去客卧一看,床上堆满了纪望的衣服,好几套的衣架都被拆下来,放到一边,明显是祁薄言挑过的。   看来祁薄言对他的品味不敢苟同,整个衣柜的衣服都被搬空了,都堆在床上。   空气中溢满了祁薄言的信息素味道,也不知道这个人故意释放了多少。   纪望拿起一件衣服,上面全是祁薄言的味道。   “这人是狗吗?还标记领地。”喃喃自语中,纪望忍不住又笑了。   来到客厅,桌上有一个碟,碟上扣着碗,旁边一张龙飞凤舞的留言贴:“走了,想我记得给我电话,号码没变,东西吃完。”   把碗翻开,纪望就笑不出来了,焦黑的鸡蛋,硬邦邦的培根。   纪望直接把盘里的东西扫进了垃圾桶。 第17章   宋格的电话来时,纪望正在跑步机上,他气喘吁吁地喂了声,就听宋格猥琐道:“哟,咱们望哥在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啊?”   纪望知道这人不贫会死:“少废话,有什么事?”   宋格贱兮兮道:“望哥你再喘几声,啧啧啧,真好听,不愧是alpha,真性感。”   纪望按停了跑步机,手已经放在了挂断键上:“挂了。”   宋格赶紧道:“别!我还没问你呢,任燃怎么会在我家?”   纪望喝了一大口水:“他昨晚说要在你家睡,我想着你喝醉了,留个人照顾你也好,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任燃年轻的时候毛病不少,人却不错,当了兄弟后两肋插刀,刀子嘴,豆腐心。   宋格经常因为任燃的臭脾气跟他闹,纪望就充当调和角色,谁也没想到,最后跟任燃断绝联系的竟然是他。   纪望这么问,宋格忙说没有,就是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望想起宋格是唯一不知道自己和祁薄言在一起过的,当时宋格大学在别的地方,又加上纪望有意隐瞒。后来分了手,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现在不是不能说,只是宋格的女朋友是祁薄言的粉丝,纪望认为还是保密更稳妥。   “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就是有些误会。”纪望敷衍道。   宋格已经不止一次问过纪望这事,也问过任燃,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谁都不肯说,宋格要气死了,愤怒地挂了纪望的电话,还在微信上发了一条,一个礼拜都不要理纪望了。   纪望答道:“知道了,宋格格。”   逗完宋格,纪望在健身房随便冲了个澡,就接到了红姐电话,告诉他综艺要开始拍摄了,先拍定妆照。   挂了电话后,红姐微信了地址和时间给他,并让他明天在家里等着,小旭开车去接。   第二天下午两点,小旭把纪望送到了拍摄的地点。在此之前,纪望都不知道这个综艺里有些什么人参加,综艺名字叫《在路上》,光看名字就明白体力活少不了。   也不知道是要上山还是下海,总不会是单纯地吃吃喝喝,玩玩逛逛。   摄影棚现场没什么人,只有工作人员,应该除了他以外,其嘉宾都没来。   至此纪望猜测他可能是咖位最小的那个,只有他闲,大家都忙。   换好衣服化上妆,再把头发做卷,造型刚出来,小旭就端着手机对他一阵猛拍。还开了视频模式,叫纪望对着镜头打招呼。   之前小旭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纪望奇怪道:“拍什么?跟谁打招呼?”   小旭:“红姐吩咐的,叫我多拍点素材,剪一剪放微博,你再不更博,才聚起来的流量就要跑了。”   纪望明白了,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感觉比刚开始演戏还难为情。他对镜头摆摆手,坐姿端正,模样严肃,说自己的名字,感谢大家的支持。   小旭拿着手机憋笑快抽过去:“哥,你放松点,笑一笑,比个心。你才二十六,不是三十六啊!”   比心纪望还是知道的,他才比完,工作人员就过来喊他,叫他拍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拍,出片速度还挺快,拍完后,摄影师过来跟他讲:“你太好拍了,五官真够能打的,我之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这话纪望都不知道该怎么回,难道要答因为他糊?   这时影棚门口传来不小的动静,摄影助理过来凑到摄影师旁边说:“方盛云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纪望听见。   摄影师赶紧过去打招呼,工作人员们的态度比起纪望来的时候要强烈多了。   纪望习惯这种事了,大多数人也就对他的外形惊叹两声,这股惊艳很快就会过去,因为娱乐圈好看的人太多了,红才是王道。   有几个人提着成袋的咖啡进来,分发给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   纪望只看到门口一位通身白的人很快就被工作人员拥着走了过去,他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侧脸。   和照片一样,方盛云长得很好看,个子不高,体态修长。   这个综艺竟然有方盛云。   这时方盛云的人已经把咖啡送到了纪望面前,小旭见纪望没动,赶紧替他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等人走后,小旭拉着纪望来到化妆间,路上悄声对纪望说:“哥,你别在意。”   小旭又补充道:“光是看脸,我觉得你更好看。”   纪望哭笑不得,他和方盛云做什么要比,因为祁薄言?他现在和祁薄言没关系,方盛云和祁薄言或许有,但也不关他的事。   而他和方盛云,只存在他单方面知道方盛云,方盛云不认识他,这就是区别。   纪望从小旭手里接过咖啡,喝了口:“咖啡不错,方盛云挺大方。”   小旭没料到纪望不骂反夸,一时也不知道纪望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得不在意。   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到底是纪望自己私人的事情。   要不是祁薄言那么嚣张,对他们望哥说咬就咬,小旭也不能知道纪望竟然能跟祁薄言有纠缠。   就算祁薄言再红又怎么样,在小旭眼里,祁薄言就是他们望哥事业路上的绊脚石,炸弹级别的。   在化妆间坐了一会,不见化妆师回来,小旭刚要出去找,就见走道上都没人了。好不容易拦下一个,小旭说:“你好,我想问一下化妆师去哪了?”   只见面前这个兴奋得满脸通红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可能在前面吧。”   小旭奇怪道:“前面?”   工作人员:“因为祁薄言来了啊!”   明明身处常常能见到明星的工作环境,小旭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还能这么兴奋地追星。   好在追星归追星,工作人员还没忘记自己正职说:“你让纪老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化妆老师找过来。”   小旭道了声谢,回到了化妆间里,满心只希望纪望没听见。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如果祁薄言也是《在路上》的嘉宾,望哥是迟早得知道的。   所以小旭还是选择了实话告知纪望,祁薄言来了。   他仔细盯着纪望的表情,对方没有他想的那么惊讶,不过下一瞬,他就看见纪望把手里的咖啡杯捏扁了,滚烫的液体沾满了纪望的手,而男人却像感觉不到一样。   小旭惊呼出声,纪望这才回神,看着自己通红的掌心,云淡风轻地把咖啡杯往垃圾桶一扔:“放心,我没事。”   这回小旭是半点都不敢信了,等他好不容易清理掉了地上的那摊咖啡,一抬头,他家艺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旭连忙出去找,终于在影棚的角落找到了纪望。   纪望背着手,听着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轻声议论。   小旭刚靠近就听到有个人说:“方盛云和祁薄言果然是真的吧。”   “当然,你是没看见他们俩刚才对视的眼神,现在还一起待着同个化妆间,门都关死了,我的天,肯定有一腿。”   “以我多年经验,方盛云肯定怀孕了,要不怎么会传订婚绯闻。”   “不可能吧,祁薄言这么红?现在就要结婚了吗?”   “谁知道呢,消息要是出来,祁薄言的粉丝这么疯,能把方盛云撕碎吧。”   这时有个人反驳他们:“别乱说了,方盛云怎么可能是祁爷的真爱。”   另一个人嘲她:“咱们别说了,祁粉都着急了。”   女孩气急:“真的,祁爷采访的时候就说过,他说以后如果他有对象了,一定告诉我们。”   那人嘘了声:“现在哪个明星不是遮遮掩掩地谈恋爱,隐婚的都有,不过祁薄言真敢说,肯定做不到。”   另几个人起哄,纷纷说就是。   小旭上前,拍了下纪望。纪望像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时,眼睛还有几分茫然。   小旭不知怎么的,有点为纪望难过:“哥,工作结束了,我们走吧。”   纪望垂下眸:“好,我们走吧。” 第18章   两人正准备离开影棚,不远处化妆间的门被用力拉开,祁薄言戴着墨镜从里间出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气场生人勿进。   纪望停住脚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见祁薄言的脸庞朝纪望的方向微顿,隔着人群,纪望并不能确定祁薄言看到了自己。这时化妆间里探出一只手,抓住了祁薄言的袖子。   白衣白裤,是方盛云。   祁薄言回头跟方盛云说话,工作人员涌了上去,很快纪望就看不见祁薄言的脸了。意识到小旭有多忧心地望着他时,纪望顿时觉得有点可笑。   怎么在小旭的眼里,他都变成一个痴恋祁薄言而不得的可怜人了。   纪望摇摇头,揽住小旭的肩膀,往外走。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纪老师,刚好另外两位嘉宾也来了,你们一起拍个合照吧。”   这是突然加上的工作,小旭脸色一变,正要同对方争辩,纪望把人给拉住了:“好的,没问题,反正我的妆还没卸。”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叫纪望去摄影棚等候,然后脚下生风地走了,看起来很忙。   小旭压着嗓音道:“哥,他们就是看人下菜,临时加工作,也不跟我们先商量。你看他敢在祁薄言走的时候跟人说要加班吗!”   纪望不赞同地揉小旭的头发:“你哥又没通告,加班就加班了,没影响。”   小旭还是很气:“怎么就没影响了,你的时间不是时间啊!”   都这么多年了,小旭还是这么孩子气。但纪望也知道,小旭的幼稚都是为了自己。他总不能在身边人心疼他的时候,还说些教训的话。   纪望只能道:“等我以后红了,有了话语权,你就能直接和别人说,我们不干!很忙!不加班!”   小旭一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很快就顺着纪望的话说:“到时候我也戴个大墨镜,要超级跩!”   纪望:“好,有钱了送你一副名牌墨镜,带金链的那种。”   两人说说笑笑,哥俩好地来到影棚,等候拍摄,身边的工作人员忽然一下就更忙了。走来走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纪望和小旭就像是难得清闲的无关人士,坐在场边看他们把影棚的环境硬生生拔高了一个档次。   这时候给纪望化妆的那个化妆师来了,对纪望说:“纪老师,你得去换一套衣服。”   纪望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地站起身,跟着化妆师走。走着走着,他就发现化妆师并没有把他带回刚才的那个化妆间。   他来到了另一条走廊上,门口站着的人,是笑吟吟的李风。   纪望停住脚:“走错了吧。”   化妆师扭头道:“没走错,您的衣服是由祁老师的赞助商提供,祁老师认为画面的风格统一很重要,他提出的意见,我们策划组也同意了。”   所以呢,他们都同意了,就没有一个人来问他这个当事人同不同意?   但他不可能同化妆师发作出来,说不定化妆师会觉得他不识相,祁薄言愿意借衣服给他,他还给脸不要脸。   李风走了上来,谢过化妆师,又对纪望说:“纪老师,真是辛苦你了。但是为了最后成品能出来一个好的效果,我们一起加油吧。”   这话说得客气,把纪望架到高处,他不配合就是不希望成品出来好,纪望更没法张口说不要。   他深深地望着李风,再看身后满脸茫然的小旭,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嫌弃小旭,但有些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别人的助理到底从哪挖来的,一个比一个精。   化妆间推开,祁薄言坐在里面闭着眼让人化妆。他的长发扎了起来,剩下几缕卷曲在脸颊旁。   这些年祁薄言的五官虽然精致,却比当年少了几分雌雄莫辨。他睁开眼,看到门口的纪望,就抬起手做了个手势,旁边就上来了两个人,拿着衣服请纪望到里面的换衣间。   纪望站着没动,祁薄言推开了化妆师往他嘴上抹唇釉的手:“纪老师,是不知道衣服该怎么穿吗?需不需要帮忙?”   他话语里带着诚心,语气里也充满谦卑,宛如一个后辈面对前辈般恭敬。   化妆间里的其他几个人迅速地同彼此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露出了些许惊讶。   纪望现在没心情管别人怎么想,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不用,就走到了换衣间里。   祁薄言给他的衣服的确有点难穿,白西服加上繁杂的腰带,整个风格古朴而华丽。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拍综艺宣传照,而是拍mv呢。   等纪望终于整理好了,从里面出来,就发现化妆间已经没有人了。祁薄言坐在化妆镜的柜子上,手里玩着一个盒子。   打开,扣上,再打开。他也换了一套衣服,全黑的西装,简洁明了,连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竖起,就是妆容上强调了五官,俊美中透出些许阴郁。   祁薄言说:“哥哥,过来。”   纪望没动,他看向门口,祁薄言说:“我暂时让他们出去了,你早点过来,就早点结束。要不然我们在里面呆得越久,他们就都该怀疑我们做点什么坏事了。”   纪望冷漠道:“我和你能做什么?”   祁薄言惊讶挑眉,把手里的盒子扣上,他里面的黑衬衣是半敞着,露出完美的颈项。   只见祁薄言伸手在自己的嘴唇上轻点一下,继而含进嘴里,轻轻吮吸,抽出来时,顺着脖子往下滑,从颈线一路走到了锁骨,留下一抹淡淡的湿润:“还能做什么,你标记我……或者我标记你啊。”   纪望强迫着自己把目光从祁薄言的脖子上移开:“alpha不能被标记。”   祁薄言就像被他的话语扫了兴,决定不再努力让纪望主动靠近,而是选择自己从化妆台上跳了下来,大步来到纪望身前。   纪望没有避开或者退让,他身姿笔直地站着,目光镇定又疏离。   祁薄言再次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枚款式简单的戒指,拉起了纪望的手,推到了无名指上。   他的动作透露着一股散漫,与在无名指上套戒指这个严肃的行为,并不相称,以至于纪望没有第一时间躲开,只是看看手上的戒指,再看祁薄言。   祁薄言满意地笑着,把纪望的手举到了自己脸旁,用脸颊在纪望的手上蹭了蹭:“果然很合适,我给你挑的,永远是最好的。” 第19章   纪望把手指从祁薄言的掌心中抽了出来,祁薄言并没有多用力地握着他,好似給纪望套戒指的目的已达到,其他的也就不再强求。   但下一秒,纪望反握住祁薄言的左手,这让祁薄言眼睛一亮,还未说什么,纪望就把祁薄言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推开了对方腕上的袖子。   上次祁薄言来他家时不知在腕上贴了什么,纪望没能看见,原来这里多加了一段乐谱纹身。   可又不只是纹身,纹身下的皮肤微微隆起,就像一道因为伤口增生出来的疤。   纪望纹身过,他知道纹身出来的疤不是这个样子,这疤痕的模样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划过。   不等他看清,祁薄言就把手抽了出来:“哥哥,虽然我很愿意跟你牵会手,但摄影师要不耐烦了。”   纪望抬头望着祁薄言,嘴唇动了动。   问什么?问祁薄言是不是自杀过?不然伤口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祁薄言,不是什么别的人,自恋又惜命的祁薄言,祁薄言不可能自己寻死。   哪怕心里这么说服自己,纪望脸上的神情却慌乱一片。祁薄言绕过纪望,要去开门叫工作人员进来。   然后他被纪望抓住了,纪望一双惶恐失神的眼,直直望着祁薄言,指尖在祁薄言的手背上留下了粘腻冰冷的汗。   纪望怨过怪过祁薄言,但这不代表他希望这人过得不好,纪望比谁都希望祁薄言好好的,才能让他恨得心安理得,怨得理直气壮。   他不能接受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祁薄言竟然痛苦到要放弃自己生命,而自己对这件事,竟然丝毫不知。   纪望呼吸急促,牙关都颤抖着:“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实话告诉我!”   他死死盯着祁薄言的唇,感觉每分每秒都那么漫长,偏偏祁薄言却该死的沉默,不知是不是在想要找什么理由来骗他。   等纪望回过神来时,祁薄言已经抱住了他,动作轻柔又有节奏地扶着他的背。比起六年前,现在的祁薄言能够轻而易举将他圈在怀里,像个大人一样安抚他。   祁薄言低声说:“嘘……哥哥,别怕,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小车祸,我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不止这一个。”   纪望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你骗我。”   “我没有。”祁薄言冷静自然地说着,语气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然后他松开了纪望,解开了西装外套,抽出了衬衣,腰侧和小腹确实有些不显眼的伤口,纪望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祁薄言在他面前脱光了,他却没有注意到。   他伸手触碰那些伤口,感觉到祁薄言的腹部因为他的触碰而绷紧了。纪望没有出过车祸,他不能确定撞击是否能造成这种伤口,又是否能在祁薄言的手腕上留下那样的疤痕。   不等他细想,祁薄言就闷声笑起来:“哥哥,你再摸下去,我们就都别出去了。”   纪望猛地回神,其实他本来也不相信,祁薄言是会寻死的人。只是刚才被这伤疤吓懵了,脑子里充满了不好的猜测。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祁薄言还好好地出现在他面前,还嬉皮笑脸的,这让纪望稍微放下心来。   纪望推开祁薄言环住他的双臂,翻脸像翻书,主动走向门口,开门让工作人员都进来。   小旭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紧张担心都写在了脸上。   纪望以眼神示意,让小旭别乱说话,小旭再缺心眼也不会大庭广众地嚷嚷,说祁薄言占他望哥便宜,进来后就闭紧嘴安静地站在纪望身边。   祁薄言让自己造型团队里的化妆师給纪望上妆,把发型重新设计,之前纪望拍的单人照留作备用,以现在的形象再拍一套。   纪望看祁薄言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又见负责的工作人员边听边在平板上记录,再次感受到人红在这个圈里有多重要。   不红,起码后台强硬,可惜纪望这两样都没有。   没多久,工作人员就引着他们俩去了摄影棚,纪望本以为在那里会见到方盛云,但是没有,不知方盛云是离开了现场,还是在化妆间里还没出来。   棚里只摆着一张椅子,祁薄言率先坐了上去,然后把站在他身侧的纪望一把揽到了自己怀里。   他坐着,纪望站着,自然而然的,祁薄言的脸颊就靠在了纪望胸膛处,那里有着繁杂华丽的领口,就像盛开的花堆在祁薄言的脸颊旁,纪望下意识垂眸望向祁薄言的目光,也足够深邃。   摄影师眼疾手快,直接拍下这张极具故事性的照片。   纪望掰祁薄言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语:“你做什么?”   祁薄言同样低声道:“表现得专业点。”   这话简直捏住了纪望的软肋,他实在容不得别人质疑他的专业性,尤其这个人是祁薄言。   于是接下来的拍摄,纪望气场全开,配合地摆了诸多姿势,最后在照片里的表现,竟与祁薄言不相上下。   在选片的时候,祁薄言和纪望挨着站,祁薄言选了好几张,满意地对摄影师说:“拍得太好了。”   摄影师也笑:“是你们两个好拍,画面非常养眼。”   纪望也看了看照片,里面的他和平时并不像。   好像多了点什么味道,纪望说不出来。   晚上十一点,纪望还没结束,他要留下来拍摄单人照片,祁薄言在另一个棚继续拍摄。   时间渐晚,纪望基本能确定方盛云是离开了,所以方盛云不是嘉宾?那方盛云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不等纪望疑惑,小旭已经带着第一手八卦来了。   拍摄结束休息后,纪望回到最开始的化妆间里,等待化妆师过来给他卸妆。   趁化妆师还没来,小旭偷偷跟纪望吐露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原来方盛云明面上来这是打算拍剧照的,但大家都说他过来这趟是要堵祁薄言,两个人在化妆间谈得不欢而散,方盛云走的时候脸色极差。   小旭还感慨:“圈里说方盛云来头很大,八成是真的,你看他都约好拍摄,说不拍就不拍,说毁约就毁约,竟然没人敢说他什么。”   纪望没说话,小旭又拿出手机,上面有他刚才偷拍祁薄言和纪望的照片:“哥,你今天真的好帅。”   虽然小旭不想承认,这都是祁薄言的功劳。   祁薄言好像非常明确地知道纪望身上哪里最好看,挑选的衣服和发型都非常合适纪望,把纪望的魅力发挥到百分百。   小旭持续输出彩虹屁,都把纪望夸得不好意思了,他看着照片,注意力只能落在祁薄言身上,至于他自己,纪望觉得也就还好。   这时化妆师也进来了,给他卸妆,看到小旭在看刚才的照片,也跟着夸:“真的很帅,我两个助理小姑娘都说要关注你的微博。”   有外人在,小旭就腼腆许多,不敢继续吹嘘:“是啊,和望哥之前的风格不太一样。”   化妆师探着脑袋去看,半天才以自己多年经验道:“可能是因为纪老师和祁老师之间很有火花吧。”   她笑道:“两位老师视线非常有张力,都缠在一起了,纪老师不愧是演员,眼神很有戏啊。”   纪望和小旭都静了瞬,皆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知道化妆师的点评还没完,她红色的指甲点了点小旭的屏幕,放大了纪望的脸:“该说性感还是色气呢?感觉这照片放出去,反响应该会相当不错呢。”   话音刚落,镜子里纪望从脖子到脸颊,渐渐红成一片。 第20章   化妆师见了,还吃惊道:“纪老师,你是不是过敏了?脸太红了。”   纪望赶紧起身,顺着话说:“可能吧。”   化妆师大惊:“不会吧,我这款卸妆油选得非常温和,你赶紧去洗一下,旁边就有水龙头,一会我再给你喷点镇定皮肤的。”   纪望见化妆师这么紧张,心里过意不去,但话都说出去了:“别慌,没那么严重,我去洗一下就好了。”   一来二去,纪望也脸红不起来了,只觉十分尴尬。   旁边看穿一切的小旭,错综复杂地瞅着他家望哥,有点无言。   等化妆师出去后,纪望问小旭照片什么时候出来。   小旭说没那么快,大概一个礼拜后会通过邮件的形式发到他的工作邮箱中。   纪望对小旭说:“刚才偷拍的照片,发我一份。”又想了想:“和祁薄言的合照不要放在微博上,红姐让的也不行。”   他不想综艺还没开始,就被人说绑着祁薄言炒作,即使十八线,也有自尊心。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外面是李风,小旭语气生硬说:“什么事?”   李风脸上带着歉然:“纪老师已经准备离开了吗?”   小旭直觉不妙,李风其实非常为难,他知道自己已经得罪透了小旭和纪望。可这是祁薄言吩咐下来的事,他只能执行。   李风:“祁爷想要跟纪老师吃个宵夜,不知纪老师一会有没有空。”   纪望慢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没空。”   他干脆拒绝,拿上背包,揽着小旭准备离开。李风下意识地阻拦,却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迫力袭来。   即使作为 beta,感觉不到信息素,但无形中朝他涌来的压力,还是让他汗毛倒立。   纪望好似没发现他的信息素已经使一个beta白了脸,他说:“让开。”   李风僵硬着步伐后退,纪望带着提前捂好鼻子的小旭扬长而去。   到了地下停车库,小旭才大喘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揍他了。”   纪望斜睨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期待?”   小旭心虚道:“哪有。”   纪望例行公事,每日一教育:“人家李风也是拿人工资,替人做事。其实我不应该用信息素压他,但是我今天实在不想被祁薄言缠着。”   小旭随口道:“是是是。”   “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纪望说。   小旭加速步伐,朝前走了几大步:“哥,你刚才脸红了!”   纪望反驳:“我没有。”   小旭耸耸肩,不跟他争辩,快步跑到了车边,开门钻了进去。   纪望无奈地摇头,还助理呢,就是个弟弟。这时他发现自己手上的包开了一条小缝,明明记得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拉好,纪望谨慎地打开包包检查。   不怪他多想,娱乐圈的脏事实在太多。   包里果然有别的东西,一个小小的丝绒盒。   曾经在祁薄言的手上出现过,里面的戒指还在拍摄的时候戴在他手上。   戒指之所以会在包里,除了李风做的,纪望也想不到别人了。   分明那个beta当时被他的信息素欺负成那样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干了这事?祁薄言的助理是去特工学院找的吗?   车子里小旭降下车窗,冲他喊:“哥,走了,你等什么呢?”   纪望拉上拉链,快步走向车子。他没有要把戒指还回去的意思,这不是白送上门让人摆弄。   他知道自己不争气,面对祁薄言时往往不能做到冷静,对方手上不过出现一条伤疤,他就慌得连镇定都丢掉了,活该祁薄言信誓旦旦,说他忘不了。   既然做不到彻底无情,只能保持冷静,维持距离。想到之后两人会上一个综艺,纪望头疼得直叹气。   他不知道他能上这个综艺,有没有祁薄言的手笔。祁薄言如今摆出的架势,就好似非他不可。   靠在晃动的车窗玻璃上,忽然耳旁传来了细密的雨滴声,下雨了。   下雨天总让人忍不住回忆过去,纪望想起了他与祁薄言的第二次见面。   还是那个酒吧,还是那个嚣张漂亮的男孩,站在舞台上声嘶力竭地唱着歌,纪望都替他心疼嗓子,他站在台下,四周不少人是冲着祁薄言而来的。   他们都喊着祁薄言的艺名:“mortífero!mortífero!mortífero!”一句拗口的葡萄牙语。   意思是致命的,纪望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祁薄言,觉得这个单词虽然难念,却很适合祁薄言。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祁薄言不用自己的真名,他觉得祁薄言这个名字更好听,更能准确真实地感受到祁薄言本人。   只是这个感受有几分可笑,他们不过见过一次,还谈不上什么真实感受。   随着音乐的音调逐步攀高,祁薄言把话筒摘了下来,站在了舞台的边缘,身体摇摇欲坠。   他还在唱,眼神嘲弄又挑衅地看着舞台下方。任由观众们涌到了台前,有人的手要攥住他的脚踝,纪望倒吸一气,心都提起了。   紧接着下一秒,祁薄言毫不客气地将那人的手踢开,这让纪望松了口气,忍不住替祁薄言担心。   这个omega最好不要经常玩这么危险的事,要是真的被人拽下去了怎么办。   他望向大汗淋漓的omega,看着对方的皮肤在汗水下闪闪发亮,看他因为热而解开的扣子,omega随手把外套脱下,扔到台下,就引起了众人的哄抢。   纪望没有去抢,他眼里只有台上的祁薄言。   因为大家都去抢外套,反而让纪望身边拥挤去了不少,人都挤在另一边,就留纪望站在原地,反而显眼。   祁薄言的目光自然被这里的异样所吸引,他看着纪望,轻轻挑眉,眉上的钉子闪闪发光,让纪望觉得有点疼。   但mortífero的注意力不会久久停留在谁身上,他也仅仅只是看了眼纪望而已。   一首歌唱完了,抢赢外套的人已经把祁薄言的外套穿在身上,哪怕肩袖的地方已经被扯破了。   纪望看到那人满脸痴恋地吻着祁薄言的袖子,心里有点不适。   他离开热闹的人群,来到了后台。在去找祁薄言之前,他身上出了不少汗,信息素也有点外溢。   纪望准备去冲洗一下,以免冒犯到omega。   后台人来人往,下一波表演的乐队马上就要上台,纪望看到了洗手间的牌子,逆着人流的方向往里走。   推开那扇洗手间的门时,纪望并没有感觉到手上传来轻微的阻滞感,他用力推了出去,一声清脆响声,是金属弹到了墙面的声音。   纪望看到洗手间的墙上,靠着他想要见的人,祁薄言。   而他身前,压着一位beta,正把手放在了祁薄言的裤腰带上。   纪望仿佛觉得有根神经断了,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那个beta粗暴地推到了墙上,反扣着对方的手,凶狠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刚才那些mortífero粉丝的狂热,他是看在眼里。   beta因为疼痛粗声喊着挣扎,英俊的脸扭曲着,他冲纪望吼:“你他妈谁啊!我俩是你情我愿!”   纪望愣了,他望向祁薄言,以目光寻求答案。   虽然没有得到祁薄言的答案,但纪望的脖子已经因为窘迫而泛起红来。   脑子里,纪望想起了任燃对祁薄言的评价,浪荡成性。   或许真的是他误会了,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   这时候,有手碰在了他的腕上,一股淡又暧昧的omega香传了过来,祁薄言脸颊微侧,轻轻地望着他,给予了纪望所想要的答案:“他说谎,我不认识他。”   说完之后,祁薄言笑了,笑得纪望脑袋一昏,什么也管不上了。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祁薄言的这个笑,充满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第21章   纪望本能地施加了手上的力道,将擒住的beta拧得哇哇大叫。祁薄言蹙眉,嫌恶地瞥了眼beta,只见那张唯一算优点的俊脸,都变得狰狞又难看。   他的蹙眉让纪望误会了,纪望沉声道:“别怕,他再也不能伤害你。”   祁薄言闻言微怔,他认真地看着纪望,说好。   把那个beta扭送到保安那里,本来还要送去警察局,却被祁薄言劝住。祁薄言在他耳边小声说:“算了,万一他报复我怎么办?”   beta还在痛骂,不过只骂纪望,好不容易停下怒骂,他又痴迷地看着祁薄言:“mortífero,你是看上他了吗?alpha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纪望对保安说:“你该工作了。”   beta骂骂咧咧地被两位保安架了出去,这时周遭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知谁喊了声mortífero,好些观众没有管舞台上还在演奏的乐队,一起涌了过来。   本能反应中,纪望一把抓住了祁薄言的手,直接往酒吧外跑。   他感觉到手上有挣扎的力道,纪望安抚地握了握对方,直到祁薄言的手老老实实地待在他手心里。   修长却不柔软的手,感觉富含力量,不像一个柔弱的omega。确实也是,祁薄言长得这么高,如果不是信息素和那张脸,谁会觉得他是omega。   好在酒吧外的暗巷多,没多久就甩脱了那些祁薄言的狂热粉,纪望停下脚步转头,身后的祁薄言安静地望着他。   纪望赶紧松开了紧握住对方的手:“抱歉,下意识就把你拉出来了。”   祁薄言说:“我的手机钱包全在酒吧里。”   纪望更窘迫了,他再次道歉,然后在裤兜里掏了掏,把手递到了祁薄言面前:“这个……你上次没要。”   祁薄言看着纪望掌心里的剪刀形状的发卡:“你来这趟,就是为了还我这个?”   纪望眨眨眼,把发卡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对不起,弄脏了。”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哪里好笑,祁薄言笑出声:“给我戴上?”   纪望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在激烈运动后,浓郁的酒味好像溢满了整条小巷,他下意识退后几步:“不好吧。”   他反手摸到了脖子上,信息素抑制贴在刚才的奔跑下弄丢了,怪不得现在味道这么浓。   纪望又退了几步:“你闻到了吗?”   祁薄言以为纪望是不想给他戴发卡,才避了几米远,他不高兴道:“闻到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alpha红着脸道:“我的信息素……对不起,抑制贴被我弄掉了。你还是回酒吧好了,放心我不会靠你太近,也不会走,我会一直跟在你后面保护你。”   祁薄言勾唇,逼近了纪望:“什么信息素,我怎么没闻到?”   其实说一个alpha信息素不强烈,也是在某种程度上贬低了对方的魅力,一般的alpha这时候都该生气了,可是纪望没有。   纪望只是有点迷茫地看着他:“真的闻不到吗?”   祁薄言试探性地嗯了声,他拉住了纪望的衣角:“等下你要去哪?”   纪望老实道:“回家。”   这个答案一出,他就见到眼前的祁薄言眯起眼,唇上笑容不减,眼神却冷了许多,祁薄言说:“是吗?”   纪望反应过来:“不是,不是,我不回家。”   祁薄言却不放过他:“不回家,那你是想去酒店?”   纪望急得汗都出来了:“怎么可能,我带你去酒店做什么!”   祁薄言松开了他的衣角,不再理他,往前走,把纪望抛在身后。   上一次见面就见识过祁薄言的坏脾气,纪望已经适应良好。加上是自己口误在先,他默默跟在omega的身后,出神地看着祁薄言的头发。   刚才祁薄言让他给他别发卡,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碰到祁薄言的头发?可是他手上有汗,会弄脏。他们也才第二次见面,不合适。   月光将祁薄言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知为何,纪望总觉得祁薄言有点孤独。   言语不经思考,从纪望嘴里说出:“你想吃点东西吗?我请你。”   祁薄言停下步伐,扭头瞅纪望,仿佛看着一个终于上道的人:“吃什么?”   十五分钟后,祁薄言挑剔地望着面前老旧的招牌,简陋的装潢。店里人倒是多,祁薄言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就算他每天晚上表演的地方,是人群拥挤的酒吧。   纪望说:“我和我同学经常过来吃,这家烤串很不错。”   “同学?”祁薄言问了句。   纪望腼腆笑了下:“是不是我长得太成熟了,我才大二呢,在附近x大念书。”   说完他把祁薄言领了进去,问过祁薄言有没有忌口以后,就点了他认为好吃的几样。   老板娘过来招呼他,因为是熟客,看清祁薄言以后,老板娘大声道:“小望,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俊。”   纪望手忙脚乱想要否认,却听祁薄言应声道:“是啊,我们才在一起。”   纪望震惊了,不明白祁薄言是什么意思。老板娘感慨了几声,拍了拍祁薄言的手:“阿姨送你们两听可乐。”   说完老板娘就去招呼下一桌了,祁薄言脸上的笑没了,抽出桌上的纸巾想要擦手,却停了动作看向纪望,脸色略臭。   纪望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递给了祁薄言。   祁薄言这才开始擦手,嫌弃得理直气壮。   纪望好脾气地替祁薄言冲洗餐具,这时祁薄言小声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嗯。”纪望没有要对祁薄言的习惯发表看法的意思,还在清理餐具。   然后他的手就被祁薄言碰了下,温热的指腹戏弄般滑过了纪望的手背,纪望一惊,手里的杯具摔在托盘上,弄出好大的动静。   纪望无可奈何道:“不要总是戏弄我。”   祁薄言收回手,托着下巴:“讨厌?”   纪望摇头:“不讨厌。”又认真补充道:“因为太喜欢了。”   大概没料到纪望会同他打直球,祁薄言失神一瞬,还未说话,纪望就垂下眼睫,把洗好的餐具推到祁薄言面前:“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祁薄言没想到纪望会继续说些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的话,一时间静了下来。   纪望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神大概没谁能招架得住:“没关系,要是每个人都要对喜欢自己的人负责,那不就天下大乱了。”   祁薄言这才回神:“为什么这么说?”   这时菜端了上来,纪望没有回答,而是把烤串用公筷从签子上取下来,拨到了祁薄言碗里:“试试看。”   祁薄言不感兴趣地扫了眼碗里的食物,勉为其难地放在嘴里,干巴巴地嚼了嚼。   紧接着,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祁薄言就把碗里的清空了,纪望又不断给他添,一顿烤串吃完,祁薄言都没说什么话,最后撑得有点难受了,才停下来点评:“卖相糟糕,味道还行。”   坐在他对面的纪望开心地笑了,大约是环境过于简陋,但灯光不错。祁薄言觉得眼前都亮了一瞬,因为纪望。   还挺帅。 第22章   回酒吧时,抄了近路,再次穿过一条条小巷,祁薄言手上拿着老板娘给的可乐,和纪望一前一后地走着。   等烤串的时候,纪望就去药店买了信息素隔离贴,贴好后才敢离祁薄言近点。   不过就算这样,纪望还是同祁薄言隔着一段距离。   祁薄言如同厌烦了这段距离,他驻足回首,风将他身上的信息素吹了过来。   这人的omega香是玫瑰味的,被风一吹,纪望刚才还觉得淡,现在又觉得过分浓郁。   他对祁薄言的信息素品不出好坏,再联想到祁薄言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得出的结果是,他们信息素契合度应该非常低。   纪望不介意契合度的高低,他只在乎自己是否喜欢。他的心告诉他,他对祁薄言一见钟情,即使他的本能对此毫无反应。   祁薄言说:“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不是都贴上抑制贴了吗?”   纪望从袋子里掏出了抑制贴,隔空递了递:“你没贴,我闻得到你的味道。”   祁薄言乐了:“怎么?难不成你还能对这味道发情?”   这话说得随意轻浮,又像是对自己的信息素感到不满意。纪望下意识安慰他:“虽然不到发情的地步,但你的信息素也好闻。”   他努力从大脑里寻找夸奖的话:“玫瑰味很……流行呢。”   依稀记得某个大品牌推出过玫瑰味的信息素,听说设计师的女神,一位多年前就退圈的女演员的信息素就是玫瑰味的。   祁薄言步步靠近纪望:“我就是不想贴。”   纪望好脾气地把抑制贴塞回口袋里:“不贴就不贴吧。”   祁薄言跟他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社交的尺度,纪望眼神飘忽,不敢看祁薄言的脸。直到祁薄言把他逼到了巷子墙边,纪望退无可退,终于把目光落在了祁薄言身上。   “你刚才为什么这么确定,我不喜欢你?”祁薄言好奇地问。   纪望呼吸有点急促,脸红得要命:“因为你的眼睛。”   “什么?”祁薄言疑惑皱眉。   纪望垂眸盯着地面:“你在舞台上看我的时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祁薄言又靠近了纪望些许:“所以呢,我们不是陌生人吗?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今晚也只是第二次说话。”   纪望嗯了声:“对你来说或许是吧。”   祁薄言忽然退后了几步:“什么对我来说是,难不成你在上次见面以后,又见了我很多次?”   说完,他惊讶地补充道:“你跟踪我?!”   纪望不知道祁薄言竟然能把思绪发散成这样:“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祁薄言步步紧逼:“那你是什么意思?”   纪望为难了半天,又害怕心上人把他当跟踪狂看待,可是接下来的话,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祁薄言却没这个耐心:“不说就算了。”   纪望赶紧道:“别啊。”他终于伸手,僭越似的抓住了祁薄言的手臂:“因为……梦里见到。”   他声音太轻了,以至于祁薄言根本没听清:“什么?”   纪望终于宣泄般大声道:“因为一直梦见你!在梦里,见了你很多次!”   到现在纪望都还记得,当时祁薄言错愕惊讶的神情,以及吃惊过后,停不下来的放声大笑。   车身猛地一晃,惊断了纪望的回忆,他回神,感觉到刚才的震动太大,背脊都被震得生疼。   原来是驾驶座上小旭踩了一脚急刹。雨夜天里,可见度低,前方发生了车祸,就算小旭开车小心,连忙踩住急刹,依然被追尾了。   小旭的位置连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他艰难地解开了安全带,扭身问纪望:“哥,没事吧?”   好在纪望平日里极具安全意识,即使在后座也会系安全带,除了背有点痛,基本没什么问题。   小旭打伞下车看看情况,纪望在车里等了一会,小旭就回来了,跟他说不只是他们这辆,连串追尾,大型交通事故,他得留下来等保险公司的人和交警过来,说不定会耗上整晚。   纪望说:“我陪你。”   小旭连忙摇头:“哥,你陪我的话,咱们就一定会上新闻了,红姐知道会杀了我的。你把口罩戴好,在车里等着,我找车来接你,把你送回去。”   没一会红姐的电话就来了,是小旭通知了红姐。自家艺人出车祸这种大事,红姐一再同纪望确认,有没有哪里疼,需不需要去医院。   纪望说不用,没哪疼,又等了一个小时,红姐派来的车才艰难抵达现场,纪望忧心地看着小旭:“有事给我电话。”   小旭摆摆手:“哥,助理就是该这么用的,你少操心了,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吧,明天还有行程。”   纪望抵达家中时,已近深夜,纪望拖着周身疲惫,去输入密码开门。一推开,屋里是亮的,还有游戏的音乐传出来。   纪望下意识以为是宋格来了,他把包往旁边一放,边脱鞋边说:“宋格?怎么大半夜来我家,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他把被雨淋湿外套脱下,动作间牵扯到背上的疼痛:“你不要总跟女朋友闹……”   纪望的话语停住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冤魂不散的祁薄言,穿着他的衣服,坐着他的垫子,拿着他的游戏手柄。   祁薄言放下手里的动作,根本不在乎电视机里的小人已经被龙撞倒了数次。他站起身:“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纪望没说话。   祁薄言又说:“你比我早走,又比我晚回来这么久,去见谁了吗?”   纪望根本不想搭理他,本来就又累又痛,回到家里不能休息,还要被闯入他家中的前任质疑。   “你这是非法入侵。”纪望刻薄一句:“我现在报警,你就该上新闻了。”   祁薄言执拗地问:“你去哪?在谁那?是不是任燃?”   不听还好,一提这个名字,纪望就应激:“你不是调查我吗?我去哪了祁先生应该最清楚。”   说完纪望要绕过祁薄言,然后他就被祁薄言粗暴地抓住了,忽然他的后领被用力一扯,连带着前方的扣子都飞了出去,其中一颗还弹到了纪望的下巴处,生疼。   他愤怒拧眉,祁薄言却比他还愤怒:“你跟谁睡了!”   纪望看不见自己的背,但猜到可能是伤口让祁薄言产生了误会,可这种误会并不能让纪望感到欣慰,只不过是该死的alpha独占欲罢了。   自己的地盘,连其他雄性路过都不可以。   所以第一时间不会意识到是伤口,不会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发生了意外,只会想着是他出去乱搞,带着一身痕迹回来。   纪望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滚出去。”   祁薄言呼吸极重,继续把衣服往下撕。   动作间牵扯到伤处,纪望也咬牙把痛呼忍在了嘴里。   后面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停了,半天祁薄言才抖着手摸他的背:“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   纪望疲惫地闭上眼,没答话。   他背上摸索的手却没有因此停下来,祁薄言:“发生什么事了?”   纪望就似打定主意不理他,祁薄言抱住了纪望,嘴唇不断地在他淤青的地方落吻:“别不理我,哥哥我错了,你明知道我最怕你不理我。”   “怕到做梦梦到了,都会哭出来。”   “可是能梦到你,又觉得很高兴。”   “纪望,这些年来,你有梦见过我吗?” 第23章   听到祁薄言说的话,纪望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苦,从舌根泛上来,又从喉咙涌了下去,直达心脏,苦得人无法呼吸。   如果伤人的心也算一种本事,那祁薄言真的是天赋异禀。   他压抑着,感受到紧贴着他背脊的身躯,在细细颤抖,好像这个人会和他一样难过。   纪望许多次都梦见过去,梦见和祁薄言重逢。梦里的他远没有现实里的有骨气,只是梦里的结局大多相同,都是祁薄言离他而去。   他闭了闭眼,终于自暴自弃,说出了示弱的话语,追问了他最想要的答案,即使这个问题会暴露他的真心,透出他的不甘,他说:“我就只问你一件事,既然你这么想我,为什么这么多年…… 从来没找过我?”   问题一出,换来的是沉默。祁薄言抱住他的力道轻了些许,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呼吸沉沉,如同在思考该说些什么。   许久许久,他们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纪望从希望等到绝望,他想,就算祁薄言骗他说自己这几年得了癌症,像韩剧里车祸失忆最近才想起来都可以。   他需要一个理由,原谅祁薄言的理由。   但是……祁薄言不愿意答,他连一个理由都不愿意给纪望。   这样的祁薄言,纪望怎么去相信,他已经把真心给出过一次了啊,结局是掉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要有多蠢,才会再自欺欺人一次。   纪望推开了祁薄言的手臂:“你走吧,在我揍你之前。”他不愿再做祁薄言的消遣,同样不愿自己在这随意的消遣里,傻乎乎地把心都给赔进去了。   祁薄言没再缠着抱上来,等了一会,纪望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祁薄言走了。   纪望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祁薄言的离开而变好,这个人总是这样,在搅乱了他的思绪后,又云淡风起地离去。   祁薄言为什么走,大概是因为纪望不识相,总是提出一些祁薄言答不上来的问题。而这个人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梦到过纪望吧。   为此而感动心动和心软的自己,就傻乎乎地自曝弱点,蠢得不可思议。纪望缓缓蹲下身子,捂住了脸。   他不知道蹲了多久,只觉得腿都麻了,才听到输入密码的声音,门开了,有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响声,纪望把脸从掌心里抬起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哥哥,来上药吧。”   纪望终于回头望去,是祁薄言,活生生的,去而复返的祁薄言。   他戴着帽子,用兜帽罩着,脸上还蒙着口罩,眼里些许疲倦,手里提着一个印着开心药房名字的塑料袋。   祁薄言见纪望没动,干脆坐了下来,一双长腿分开把纪望环在了中间,他粗暴地把塑料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各式各样的伤药,他丢了帽子,去掉口罩:“这些效果都不错,能不能混用啊?”   纪望没再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他只觉得疲倦,连驱赶祁薄言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或者,其实他就是不想祁薄言走,抱着那些连纪望自己都觉得可恨的软弱。   没有等到纪望的答案,祁薄言也不在意,挑出他认为最好的一款,轻轻涂在了纪望的背脊上。   药膏的味道挥发在空气中,辛辣刺鼻,纪望如同初醒,推开祁薄言的手:“我自己来。”   “别闹了,你够不到。”祁薄言强硬地压下纪望的手,继续给纪望上药,哪怕他并没有给出纪望最想要得知的那个答案,也不打算给,纪望却连追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给纪望上好药后,祁薄言才迟钝地想起:“你还没洗澡,这药白上了。”   说完,祁薄言又用愉悦的语调说:“哥哥,你受伤了不方便洗澡吧,我帮你?”   纪望闷不吭声地站起来,要自己进浴室。这时祁薄言的手机震了起来,纪望看过去,就见祁薄言拿起来就按掉,把电话挂了。   纪望出声道:“你接啊。”   祁薄言见纪望终于愿意同自己说话,脸上露出笑来:“接什么?这不是电话,是闹钟。我一到你家就开了飞行模式,谁都别想来烦我。”   纪望没对祁薄言的任性行为做出任何评价,他像失去兴趣了一样,进了浴室。进去以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来,又走了出来,然后他就见到祁薄言手里拿着一把药,胡乱地塞进嘴里。   祁薄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是冷淡且漫不经心,就像不知道苦一样,他没用水,一点点将药咬碎,咽下。   纪望愣了愣:“这是什么?”   祁薄言被纪望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望来,见纪望的注意力在自己手里的盒子上,他盖上盒子后,晃了晃,里面的药片交织出清脆的响声:“维生素,哥哥没吃过吗?”   他把药盒扔进了自己带来的黑色包里,伸了个懒腰:“保护头发,指甲还有眼睛皮肤嗓子的,你也该吃点了,好歹也是个演员,得好好维护自己的外表啊。”   纪望怀疑道:“专门定闹钟吃维生素?”   祁薄言走过来:“你不信?我嘴里还有维生素的一点味道,挺甜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说罢,祁薄言就捧着纪望的脸想要吻上来,纪望实在烦他这样的态度,一把将人推开后,进了卧室拿衣服。   祁薄言没有纠缠,乖乖地蹲在地上,把自己买回来,又弄了一地的药油收好,放在了茶几下面。   弄完,还对从卧室出来的纪望露出个讨好的笑,好似他是一个来朋友家做客,还知道自己收拾的小朋友,幼稚地同主人家要个夸奖。   纪望没给他,直接无视。   祁薄言气苦地抿唇,又贼心不死道:“真的不用我帮你洗澡?”   纪望的回应是摔上了浴室门,等纪望出来,客厅里的人是真的走了,茶几上放了张纸条,标注伤药每天用几次,他要赶晚上的飞机,和纪望近期可能无法见面。   还压了张演唱会的门票,留下一句:“哥哥来看吧,这是我为你安排的vip座位,只属于你的位置。”   纪望把纸条和演唱会的门票都扫进了垃圾桶,进房睡觉。   结局是又一夜的失眠,心浮气躁,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纪望摸出手机,在理智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在搜索栏里输入了祁薄言的名字。   有些事一但开头就停不下来,上瘾一般,根据关键词,纪望甚至摸到了祁薄言后援会专门为他弄的论坛,里面有着各种帖子,最新的一条被顶到了最上面。   是关于祁薄言手腕上的纹身,那份乐谱。   贴里科普,这是祁薄言的一个标记,他的每段音乐里面都有着这段旋律,可能只是个特殊标记吧。   又有人反驳,就算是标记,肯定也有意义在里面吧,所以这段旋律是什么意思?祁爷为什么这么喜欢?   纪望留意到这些粉丝对祁薄言的称呼,忍不住想,你们的祁爷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叫什么爷呢,净会装模作样。   祁薄言连头发都扎不好,不会做饭,有起床气,还挑嘴。   就是个孩子。   纪望往下划拉,他看到了一层楼,说祁薄言的乐谱是个密码。   这个回答还有点意思,纪望继续往下看,却始终没有找到这层楼的id再回复别人。   大晚上的不睡觉,研究前任手腕上的密码,纪望觉得自己真够闲的。他不抱希望给小旭发了条消息:“乐谱也是密码的一种?”   小旭回得很快:“你咋知道的,我有个表哥专门研究过这种。”   紧接着,小旭发了个网址过来,是他表哥专门做出来,破译密码的网站。   纪望把论坛上别人打出来的乐谱复制,再粘贴到了这个网站里。   网站翻译得很慢,一分一秒过去了,答案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跳出来。   而此时的纪望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勉强睁开眼,扫了屏幕一眼,然后他就愣住了。   ji wang。   这段乐谱所隐藏的秘密是,纪望。 第24章   纪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鼻尖冒出一层细密的汗,脸颊控制不住地升温,他再一次确认了网站的字母,睡意全无。   他盖上了电脑,心跳不断加速,似自言自语,他喃喃道:“别信他,只是一个纹身而已。”   纪望看着自己的无名指,上面残余的伤疤很平整。激光打在上面时很疼,纪望却没有用麻药,他希望用疼痛铭记,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能那么义无反顾。   如同纹身,好比感情。   无名指上曾经有一串字母,mortífero,绕着手指一圈,就像一个英文字母的项圈,化作戒指,套牢了纪望。   他曾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纹这个纹身,实际上不过短短数年后,他就在公司的嘱咐下,毫无留恋地去掉这个痕迹。   纪望合上电脑,心渐渐平静下来。他闭上眼,这次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早上八点,纪望前往公司开会,听红姐规划他之后的定位和路线,中午十二点,他来到公司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同公司的高层吃了顿饭,只因最近他逐渐有了些许热度。   下午纪望上课,健身,第二日的行程和头天差不多。不过他换了个健身房,因为原来那个纪望被人认出来了,还引起一阵骚动,红姐做主帮他请了私教,是个年轻alpha。   生机勃勃,荷尔蒙与信息素一样旺盛,极度喜欢身体接触,可能是因为和祁薄言的关系的缘故,这多少让纪望觉得不适。   但他也知道,没多少alpha能忍受彼此的信息素。   就是他第一次接受祁薄言的信息素时,他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那时祁薄言应该同样不适,可是在他们来往的过程中,纪望已经无数次释放过信息素了,祁薄言都表现得很自然,自然得仿若他感受不到那股难受劲一样。   纪望才那么坚信他是个omega。   在自曝属性后,任性的小疯子再没顾忌,甚至适应良好般地舔着纪望的脸,极有经验地哄:“你很快就会适应了,只是开头有点难受而已。”   祁薄言掌心随意地从纪望下巴抹到了胸膛处,拭去纪望身上的汗水,他伸手扣住了纪望的下巴,在侵占着纪望的同时,沉声命令道:“接受我。”   身体已经彻底占有之后,连信息素都不放过,这让纪望很痛苦,哪怕在后颈已经遭过一次假性标记的情况下,alpha和alpha之间的信息素交融,依然不是多让人愉悦的事情。   好比兵刃相接,信息素也有自己的脾气,一旦感受到外来者,就折磨着身体,叫嚣着不接受,不愿意。   纪望被折磨得不轻,连身体的疼痛都无视了许多。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难受逐渐能忍受,如同形成一个临界点,在阈值之下,他依然对祁薄言有着强烈的反应。   那时候祁薄言对他说了什么呢?   “看来我们都是变态呢,哥哥。”   可不是变态吗,alpha和alpha的关系,始终被人诟病。   在私教又一次触碰到纪望的腰身,纪望后退了几步,冷下脸:“口头指导就好。”   教练惊讶地望着他:“我们都是alpha啊?你完全没必要介意吧。”   说完教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纪望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纪望没答,他直接中断课程,跟红姐联系,他要换一个地方和教练,选个beta教练给他。   红姐在电话里说:“这个教练在业界很有名,好些明星都喜欢找他练呢?”   “他是个alpha,味道太重了,我不喜欢。”纪望说。   红姐感到吃惊,因为印象中纪望一直都是个很能吃苦,耐力强大的人,一般不会因为小事过来麻烦她,也不知道那健身教练做了什么。   这么想想,红姐就觉得这教练肯定得换,她手里脾气最好的艺人都受不了,她说:“这事明天我再安排,这几天你在家多看点综艺,虽然有台本,但是综艺感也很重要,直接决定了你最后出来的效果。”   “要是在节目上表现得太差,就白费这次公司给你争取的好机会了。”红姐直接给纪望批了一个星期的假,叫他在家里补课。   纪望白得一个假期,没有选择出去玩,前三天确实老老实实听红姐的话,窝在电影房里看了许多综艺,第四日时,宋格过来挖人:“你再在这个房子里待下去,就要长毛了。”   这是纪望的毛病,他对事物容易过度沉迷,每次要演绎什么角色时,他都会有一个漫长的入戏阶段,反正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琢磨这个角色的一举一动,逐渐丰富,把一个虚空的人物,在自己身上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纪望的演戏的方式有点偏执,现在想想,他对感情上同样偏执,好像命中注定。   宋格是个尽责的好友,一旦得知纪望一直把自己关着,就会负责把人从房间里挖出,带到酒吧喝一杯。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今晚的饮酒主题,是宋格痛诉女朋友的追星行为。   纪望脑子里还充斥着各种综艺人的对话和笑点,半天才恍惚回神:“演唱会?”   宋格苦着脸捶桌:“对啊!该死的祁薄言!梁晓晓那个没良心的!我们的一周年纪念日,就是撞上了祁薄言的演唱会,她竟然不跟我过了,要和她的小姐妹一起听演唱会!”   纪望后知后觉道:“什么时候的演唱会?”   宋格:“明天!所以你今晚一定要陪我喝,我得喝个烂醉,最好直接把明天这个伤心的日子醉过去!”   纪望听宋格各种叨叨,不知不觉地走神了,那张演唱会的门票,他并没有捡起来,他家一周会来一次钟点工阿姨,应该已经把垃圾桶清理过了吧。   所以别想了,没必要去那个演唱会,去了也没意义。   深夜时,纪望把宋格送到他家,熟练地处理了醉酒的老朋友后,他终于带着一身薄汗,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背后抵着酒气熏天,说胡话的宋格,纪望点开了手机,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祁薄言。   你会来吗?   这是纪望第一次回祁薄言的消息,回得很快,也很简短,他说,不会。 第25章   纪望在宋格家住了一晚,半夜宋格起来吐,纪望还从床上爬起来,给宋格冲蜂蜜柠檬水,还给他煮了盘荷包蛋焖面。   宋格把胃吐了个干净,刷了牙,漱过口,就过来吃面,吃着还很感动地跟纪望说:“你怎么就不是个omega呢,再不济是个beta也好,这样咱们就能结婚了。”   纪望面无表情道:“你想得倒美。”   宋格大口吸面:“我女朋友就嫌我喝醉了臭,还会吐,她不给我喝酒,不给我抽烟,还不陪我过纪念日!”   说着说着,宋格悲从中来,越看眼前这个照顾了他好几年的好友,觉得顺眼:“还是你好,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给你生个娃?考虑考虑呗。”   纪望笑骂:“你够了,再恶心我我就走了!”   宋格戏精附体,大呼伤心难过。   跟宋格闹了一场,两人分房而眠。第二日宋格又缠着他出去逛街买衣服。   宋格目前还算闲,仍在念书,读着博士,谁也没想到,宋格最后竟然走了学术之路,还在学校里找了个学妹当女朋友。   街逛了一半,纪望戴着口罩都被人认出来数次,合影签名。宋格不敢再拉着纪望乱逛,两人找了个私密性较好的咖啡厅坐下了。   宋格问纪望:“行啊,越来越有个明星样了。”   纪望纠正他:“什么明星,就是个小演员。”   宋格掏出手机:“你还不知道啊,你微博粉丝都两百万了。”   纪望随意道:“公司买的,活粉不超过十个。”   宋格还是不信:“你要不再上你微博看看?”   纪望抵不过宋格,拿出手机上了自己八百年没登录过的微博号。他几乎不用这个官方账号,通常都是交给公司打理,自己倒有个小号,还是需要经常刷一下,不然连最近时兴的梗都不知道了。   这一上他就被数量众多的私信和评论给淹没了,虽然有小旭定期打理,但还是积攒了好一部分的评论和私信。   有夸他演技好的,有夸他长得很帅,喊他宝藏哥哥,让他注意身体。   评论内容都不相同,id也是活粉,看着不像公司买的评论。纪望一条接一条地看下去,越看越惊讶,与之同时还有暖融融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些id,在茫茫人海中聚集在了这里,每个人都冲他抛出了一点光,纪望感动的同时,还有一种不现实感。   他茫然抬头:“她们怎么……好像真的是活粉,不是假的数据。”   宋格难得看他这个傻样,都快笑死了:“行啦,你干嘛跟中了三千万彩票一样,以后这些关注会越来越多的。”   纪望放下手机,人还是有点恍惚,宋格都心酸了:“你本来就很努力,就该红。”   这话别人听了还好,纪望听了只能笑笑:“大家都很努力,没有该不该红的,运气也很重要。”   不期然地,他脑海里就想起了祁薄言。真要说该红,那也是祁薄言了吧。那人还没出道的时候,就已经周身光芒。   两人在咖啡厅消磨了下午时光,晚上又回到家中打游戏,期间宋格给女友打了数个电话,皆被按掉。   纪望手指按着游戏把手的按钮,随意地问:“打不通?”   宋格收到女友的微信,手里回,嘴上答:“她说演唱会开始了,很吵,不方便接电话。”   纪望哦了声,把宋格喊过来,两人又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游戏。最后宋格都求饶了:“不行了,我真累了,我一搞学术的beta,体力跟你们alpha真的比不了,肩周炎都快犯了!”   宋格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点个宵夜,你想吃什么,小龙虾还是牛蛙?要不我们出去吃火锅?”   没等纪望回话,他手机就震了起来,是祁薄言来电。想到今晚自己放了人的鸽子,纪望本来想挂断,又觉得挂断没用,指不定祁薄言能打一晚上,所以他接了。   刚接起,电话那头就充满了嘈杂的环境音,是众人大喊,排山倒海般的安可,纪望甚至能听见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祁薄言的名字。   祁薄言声音有点喘,又哑又沉:“你没来。”   纪望回答:“我本来就说我不去。”   祁薄言忽然哼笑了声:“你说我现在把手机的免提开了,对准我的麦会怎么样?”   只一瞬间,纪望就反应过来了,他不可思议地说:“你是不是疯了?”   祁薄言一字一顿道:“给你二十分钟,如果你不来,你知道我会干什么。”   然后祁薄言挂了他的电话,纪望恼得想把手机砸了,旁边的宋格还在等他点宵夜,纪望一骨碌爬起来,对宋格说:“把你的车子钥匙给我。”   二十分钟怎么从宋格家去到演唱会现场,几乎是不可能的,加上祁薄言在那开演唱会,现在应该堵车了。   纪望拿着宋格的钥匙,飞速赶往停车场,他骑上宋格的机车,盖上头盔。   所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走小路。   一路风掣雷行,纪望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抵达演唱会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入口的李风。   他头盔都来不及摘,大步流星上前:“祁薄言到底干了什么?!”   李风听出他的声音,松了口气:“幸好纪先生来得及时,随我进去吧。”   纪望粗暴地摘下头盔,夹在腋下:“他刚刚是怎么给我打的电话?就在舞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   一连三问,纪望现在心跳得快要从胸腔蹦出来了,祁薄言的不按套路出牌实在让他糟心。   李风安慰他道:“祁爷在演唱会结束以后,回到后台时给你打的电话。”   纪望看向舞台,祁薄言仍在上面,扣子半解了,白衬衣湿润地贴着身体,舞蹈也很诱惑,他搂着舞伴的大腿,拿着麦克风沙哑低沉地唱。   “什么结束了,他不是还在上面吗?”纪望发出质疑。   李风立刻解释:“现在是安可,最后一首歌,就真的结束了。”   纪望终于被引到了祁薄言为他安排的位置上,周围的人都朝他看来,目光惊异,只因他在演唱会结束以后姗姗来迟,带他进来的还是李风。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出门时戴了口罩,纪望抱着头盔,这个位置果然视野极好,离舞台近极了。   在诱惑且激烈的跳舞结束后,灯光由红转蓝,旋律也逐渐变得柔和。祁薄言目光不离台下的纪望,直直地朝台前的方向走来。   终于,他坐到了台前,望着纪望。   “我比谁都知道,你在我的心里。”   “我爱你。”   “与你相守,直到黎明。”   尾音轻轻消失,祁薄言身后绽放出巨大的花火,是烟花,在舞台的两端高高升起,纪望没有看烟花,耳道里充斥着粉丝们的尖叫声,他只看着祁薄言。   而这个逼着他来,又在演唱会上胡闹的祁薄言,就在烟花坠落褪尽时,留下了自己的麦克风,安静退场。   自唱完后,他就再没看向过纪望。   好似纪望不是他逼来的,也不是他一边望着,一边唱着情歌的人。 第26章   演唱会结束了,周围的粉丝们依依不舍地起身散场,纪望坐在原位上,久久没动。不多时,李风就来了,请纪望起来,前往后台。   祁薄言此时在化妆间里等他,又是化妆间,纪望并不愿意跟祁薄言相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刚才祁薄言坐在舞台上对着他唱歌的模样,就像一遍又一遍地刺激,自从他遇见祁薄言以来,这些刺激都足够多了。   心理防线一再退让,甚至连你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的话都说了,都没有得到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因为不想来找,现在又为什么想找?是偶遇后看见他,一时兴起,又被他数次拒绝,胜负欲上头。   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众瞩目之时,同他唱情歌,是真的在唱给他,还是寻求刺激。   纪望心乱如麻,不过唯一能肯定的事,是他远比祁薄言要心有顾忌。刚才祁薄言的威胁,他听得一清二楚。   祁薄言不在乎是不是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可是纪望在乎。这份在乎里,并不是指公布之后,他会失去什么又或者被黑被喷,而是他在乎祁薄言的事业和名声。   就像现在,他们两人只能偷偷相见,这足以证明,他们这段关系对彼此没有一点好处。   推开化妆间的门,李风自觉停下,守住了门口。纪望都有点心疼这助理,遇上肆无忌惮的祁薄言。   祁薄言静静坐在最里面,看见纪望来了,也只是懒懒地抬头扫了他一眼,粗暴地把头发上的皮筋扯了下来:“你来了。”   纪望望了望门口,没有坐的地方,他就站着:“你非要我过来做什么。”   祁薄言用化妆棉粗暴地擦掉了口红,这么多年过去,祁薄言卸妆的手法依然让纪望觉得疼。   嘴角沾了点红晕,祁薄言站起来:“刚才你不是听见了吗?我给你唱的歌。”   纪望冷静回道:“是给你粉丝唱的。”   仿佛他这个答案很好笑,祁薄言笑了一会,走近纪望:“所以你是希望我下次,在演唱会直接说,《直到黎明》是献给纪望的歌?”   纪望向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墙,他也退不到哪里去:“我不希望,我希望的是你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这句话太重了,远比之前纪望所有的言语都具有杀伤力。   祁薄言愣住了,站在原地,脸上都有些恍惚。不过数秒,他就回过神来:“一个人不可能消失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除非他死了。哥哥,你是希望我死吗?”   死这个字眼,狠狠刺痛了纪望,他没有这个意思,却讨厌曲解他的话,把字眼变成刀子,再重重扎在他心上的祁薄言。   祁薄言大步上前:“想让我别再缠着你,追着你,想到恨不得我死了。嗯?是这样吗?哥哥。”他抓住了纪望的头发,狠狠往下扯,逼得纪望的脸颊抬起来,眉宇微蹙,几分痛楚。   纪望却没有顺着祁薄言的话说是啊,他紧紧咬牙:“我只是希望你别缠着我。”   祁薄言手指抹上了纪望的唇:“哥哥以前总说些好听的话,现在怎么句句都是我不爱听的。”   说完,他不等纪望说出难听的话,用嘴唇狠狠堵住了纪望。   化妆品的香气,些许酒味,浓烈的桃香,祁薄言竟然喝了酒,这人不是最讨厌酒了吗?纪望失神了一瞬,就被祁薄言撬开了唇齿,猛攻而入。   祁薄言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激烈又挑逗,缠弄舌头,吮吸下唇,占据口腔里每个部位,包括最为敏感,一触即痒的上颚。   纪望被迫抬起脸,迎接着这个不容反抗的吻,他的手用力地推着祁薄言的肩膀,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已经开了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却还有气力将他死死地扣在自己怀里。   渐渐的,他脸上就浮现起红潮,只因他被祁薄言的信息素包围了。   alpha如何用自己的信息素勾引另一个alpha,那就是祁薄言一遍遍在纪望最欢愉的时候,用信息素将他包裹,这是驯化出来的反应。   祁薄言的嘴唇离开他的时候,还发出了让人面红耳赤轻微的水声。对方的嘴唇上,口红已经完全消失了,可能是纪望吃了,又或者是他自己。   纪望的眼睑微红,是祁薄言最爱的颜色。他的手指顺着纪望的脸颊滑过,最后塞进了纪望的嘴里,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对方的舌头:“别想着咬,血流到你嘴里,最后发情的可不是我。”   纪望牙齿刚想用力,就被祁薄言的话语定住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被祁薄言玩弄着口腔。   过了好一会,祁薄言就同确认好了领地一样,心满意足地从他嘴里抽出,沾着湿润的手指往下滑,握住了纪望的腰,却没做出更过火的动作。   祁薄言:“你这张嘴比起说话,接吻更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祁薄言又说:“或者含…… ”还没说完,他就被纪望一拳捣在了肚子上。   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力道,祁薄言腰都弯下去了,咳嗽了好几声。   纪望将人推开,用手背试去嘴角的湿润:“再招惹我,下次就揍得不是肚子了。”   祁薄言捂着腰还没起来,像是疼极了。纪望一开始还觉得快意,后来就有点紧张:“别装死。”   祁薄言抬起一张苍白的脸:“你走吧。”   说完他意兴阑珊地捂着肚子,有点踉跄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纪望怎么可能走,哪怕他真的很想走。   祁薄言手撑在桌上,用力地把化妆品扫了下来:“还不快滚!”   东西噼里啪啦落地,闹出不小动静。   纪望讽刺道:“怎么,不再装了?”   祁薄言没答,反而在一阵粗喘之后,双膝跪地,倒在了地上。   纪望大惊,迟疑了几秒,才上前把人翻了过来,再看那张脸,已经隐隐泛出青色,这是昏过去了。   门外的李风听到动静,忍不住敲了下门:“祁爷,你们还好吗?”   纪望大声道:“快进来!”   李风这才开门进去,一看到祁薄言昏迷在地上,立刻脸色一变,反手关门上锁,急步走到二人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纪望慌了神:“我就揍了他肚子一拳,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李风闻言,顿时皱紧眉心:“祁爷胃不好,今天还喝了点酒,本来上台的时候已经有点疼了。”   纪望抖着手:“送、送医院,赶紧的……”   就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祁薄言已经睁开眼,从短暂的晕厥后醒过来:“不去医院。”   纪望低头望他,祁薄言挣扎地想要从纪望的怀里出来,对李风说:“给我止痛药。”   李风说:“还是联系陈医生过来吧。”   祁薄言不耐烦了:“我说…… ”他还没说话,嘴唇就被纪望捂住了。他诧异抬眼,纪望对李风说:“演唱会结束,路肯定很堵。他胃疼成这样,还是要去医院吧。”   李风却没有同意纪望的话,而是迟疑半响:“保险起见,还是去陈医生的私人医院比较好,不然被狗仔拍到,影响不好。”   祁薄言见两个人没一个理自己,恼了:“我说止痛药,不去医院!你们是没听见吗?”   纪望低头用力瞪了祁薄言一眼:“别吵!”   祁薄言被骂愣了,旁边的李风,倒是不合时宜地想笑,向来横行霸道的祁薄言,原来也有这样的一天。 第27章   陈医生的医院外表看起来不像医院,主要还是为了隐蔽性。要不然明星有个小病小痛,出入医院都会被狗仔写成打胎流产,肿瘤癌症。   李风在车里同纪望解释,陈医生是业内很多艺人的私人医生,保密,谨慎,医术高超。   祁薄言已经如他所愿吃下了枚止痛药,蔫蔫地缩在了车的角落里,连安全带都是纪望帮着给系上的。   纪望自从上车之后,就冷着脸不说话。李风暖场了半天,虽然纪望出于客气回应了几句,但气氛并没有因此好起来。   车程半小时,一路安静。抵达医院时,陈医生和两个护士已经在门口迎接,还安排了一辆轮椅,以防祁薄言疼得动不了。   祁薄言一下车,看到轮椅脸就黑了:“我不坐。”   纪望一言不发,直接动手,把病怏怏的祁薄言按在了轮椅上,这才向满脸诧异的陈医生说:“麻烦你了,赶紧送进去吧。”   陈医生点头,两个护士就把祁薄言推走了,纪望随着一同,陈医生礼貌问道?:“您是?”   纪望随口答:“祁先生的保镖。”   坐在轮椅上的祁薄言笑了声,却因为肚子上的肌肉收缩,笑到一半,就疼得收了回去。   来到医院内部,器械完整,可供检查的项目很多,纪望这才放下心来。就怕为了隐私,连命都不要了。   一系列检查,耗费时间很长,最后确定了是胃出血。大概率是由于自身状况不佳,加上纪望的那一拳正好击中胃部,所引起的外力性胃出血。   李风中间一直在跟公司打电话,而后满脸为难地过来同祁薄言说:“祁爷,明天还有个广告拍摄,公司的意思是航班推迟五个小时,明天中午十一点再去机场。”   纪望惊了:“他都胃出血了?还要坐飞机!”   李风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祁薄言按住了纪望的肩膀,对李风说:“去问问陈医生,有没什么应急的方法。”   陈医生不一会就到了:“祁先生,你这个情况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一下,看出血严不严重。”   祁薄言说:“抱歉,我明天还有行程。”   陈医生只好说:“那就只能打针和吃药,你这几日留意一下身体状况,如果还在疼,或者有其他症状,立刻得去医院检查。”   祁薄言点头,同意了这个安排,陈医生便下去叫护士过来给祁薄言输液了。   纪望僵着身体,是他把祁薄言揍成这样的,但一个alpha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一拳就倒下了,祁薄言现在的身体到底被糟践成什么样子了。   明明不喜欢喝酒,为什么要喝!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还没张口,护士就进来了,熟练地给祁薄言插针吊瓶。等护士出去后,纪望才不赞同道:“你们公司想钱想疯了吗?”   祁薄言靠在病床上,脸色仍是不好:“哥哥,别逗我笑了,我胃疼。”   纪望冷声道:“谁在逗你了,艺人都这样了,还想着赶行程呢!”   祁薄言把没插针的那只手放在脑后:“没办法,签了对赌,只剩一年了,还差一个亿呢。”   纪望无言了:“你们公司除了你,其他人不赚钱吗?!”   祁薄言认真道:“赚啊,不过只有我是最赚钱的,确切来说,应该是我想钱想疯了。”   “既然身体不好,为什么要喝酒?”纪望没有停下他的质问。   祁薄言叹了口气,翻过身,面朝着纪望侧卧,哪怕这个姿势让他感觉胃部不适。   他把手伸到了纪望面前:“哥哥,我的手有点冷。”   输液会导致手的温度降低,但也没那么快。纪望知道这个人在说谎,却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   触手温热细腻,指腹有玩乐器留下来的薄茧,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牵手。   祁薄言闭上眼睛,好像累了,想睡一觉。纪望不敢动,就这么坐着陪了祁薄言一会,他的手机震了起来。   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任燃。这么多天没跟他联系,一联系就是这种特殊情况,纪望不知道该不该接,很快祁薄言就睁开眼:“谁的电话?”   纪望想松开祁薄言的手出去接,却被祁薄言抓住:“在这里接。”   如果是之前,纪望肯定不会理这种要求,然而现在,他一拳把祁薄言送进了医院,实在没法拒绝,他接了。   电话一通,纪望就喂了声,没喊名字。   任燃问他在哪,要不要一起出来喝酒。   纪望看了祁薄言一眼,他说:“不出去了,我没空。”   任燃奇怪道:“这么晚还在忙?宋格说你这几天请假不是吗。”   宋格这个叛徒,一心想凑合他们俩和好,把他行程都泄露出去了。   纪望随便找了个理由:“工作上的事,下次再聚吧。”   任燃说好,纪望松了口气,刚要挂,就听祁薄言说:“是谁的电话?”   大概是这里环境安静,纪望手机的收音又太好,任燃听见了,同样问:“谁在你旁边?”   这两个人,许是纪望面色有异,祁薄言坐起身,插针的那个手假装要动作,在纪望惊慌握住他手,疏于防范时,祁薄言一把夺过了纪望的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祁薄言就露出抹冷笑:“我就说为什么要说谎,原来是他啊。”   祁薄言把手机按在自己耳边:“他在我这,很忙,没空搭理你。”   纪望要抢电话,却被祁薄言用力推开,因为动作太大,血液逆流到输液管里,纪望瞬间停了动作。   只能看着祁薄言满脸嚣张地对电话说:“我的声音你也认不出来了?”   “任燃,离开这么久,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是六年前的警告没让你吃够教训?”   听到这里,纪望按耐不住地说:“再说一遍,把手机给我。”   祁薄言负气地同纪望对视,最后慢慢地把手机还给了纪望。   纪望拿起手机,听筒里传来任燃愤怒的声音:“你不要以为你能威胁到我!我什么都不怕!”   他适时出声打断:“下次再说吧,任燃,我先挂了。”   任燃愣了愣:“你在哪!你和祁薄言在一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他在威胁我!”   纪望还是说:“抱歉。”   任燃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纪望冷漠地望向祁薄言:“什么六年前的教训。”   祁薄言已经重新卧回床上,有点烦躁道:“你说呢!”   纪望攥紧了手机,手背青筋毕露:“怎么,你还想再标记他一次?祁薄言,你怎么能这么下作!” 第28章   祁薄言闻言,第一反应是露出了诧异目光,第二反应是:“什么标记?”   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祁薄言真他妈把自己干的缺德事忘在脑后。   纪望的脑子气得嗡嗡作响:“任燃脖子上的临时标记!你敢说不是你弄的?!祁薄言你是不是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祁薄言先是听到下作,后又被指责不是人,他撑起身体,同样怒了:“所以你就因为这样,在我生日当天甩了我?”   纪望觉得不可思议,既难以理解祁薄言的三观,又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难道你觉得临时标记就不是标记吗!他是个omega!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他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话音刚落,祁薄言用力把床头的东西扫在地上:“他!他!他!你满嘴都是他!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跟我分手!”   纪望胸膛极速起伏着,小腿上还被祁薄言撒野挥落的东西砸中,生疼。   “这还不够吗?你就和任燃说的那样,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渣!我是疯了才跟你在一起!”因为情绪而失去控制的话语,激烈地从纪望嘴里喷出,他完全没法顾及当下的情况。   祁薄言永远能随意将他点爆,只因他在意这个人,在意得近乎疯魔!   这话砸出去以后,祁薄言好似懵了,恍惚地看着他半响,忽然笑了出来,唇角牵出动作,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是啊,你说得没错。”   祁薄言掀开了被子,慢慢地坐直了,脚踩在病床边的地上:“我就是见一个标记一个,怎么?不小心标记了你心爱的omega,伤心了?”   纪望猛地抽了口气,未被证实的事情,今日终于亲口在当事人嘴里说出。纪望竟然觉得疼,他本来以为,已经做好了多年的准备,却还是在祁薄言嘴里听到答案的那刻,几近窒息。   祁薄言用力拔掉了手背上的针,鲜血溅在了雪白的被子上。他不顾胃部的疼痛,强行舒展开佝偻的背脊,带着满手鲜血和浓郁的信息素朝纪望逼近。   纪望没有躲,也不想再躲,直到祁薄言沾满鲜血的手掐住了他的脸颊,听到面前这个俊美的恶魔,用压抑的语调,放肆的声音说:“所以说,你该识趣点,让那些omega离你远远的,别再靠近你,那么他们就不用被我这个人渣标记了。”   标记这个词,咬得重极了,如果字有实体,那么此刻它一定是被祁薄言的牙齿给磨碎了,又撒遍了纪望的一身。   祁薄言还在说,天知道纪望为了控制自己,不要再给他一拳,已经用尽了浑身力气。   “恨我吗?你该恨我的,任燃多好啊,是个omega,和你又相配。可是怎么办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祁薄言的语调变得阴森,表情露出些许狠意。   就像纪望敢和任燃在一起,那他会立刻去标记任燃,纪望喜欢的每一个omega,都难逃这个厄运。   纪望深吸一口气,闭眼调整呼吸,再睁开时,他漠然地拍开了祁薄言的手,因此他指腹沾了血,他也不在意:“祁薄言,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他步步后退,见祁薄言被自己的话语定在了原地,纪望扭头,毫不留恋地走出这个房间。   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李风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纪望低头匆匆走过,隐约听见李风在身后喊了他一声,纪望没有理会。   他走得很快,就像后面被鬼追了一样,确实是鬼,还是恶鬼。   刚才他们吵得这么大声,李风应该都听见了。从医院出来,被夜里的冷风一吹,纪望才勉强找回了点理智。   如果外面的不是李风,而是别的什么人,那他和祁薄言的事情就有外露的风险。纪望人生走得很顺畅,除了在感情上栽了一跟头。   他不想被一段过去又狼狈的感情,毁掉当下的现状。   站在医院楼下,纪望忍不住想抽烟。刚把烟掏出来,手上的鲜血夹杂着信息素扑鼻而来,他在抽烟与不抽之间纠结了下,最后还是将烟嘴咬在了唇齿间,点燃,狠狠来了一口。   含着烟,他回头望着这安静的建筑物,二楼亮着的灯,是祁薄言所在的方向。不知道在那里,祁薄言是不是又大发脾气,砸了许多东西。   刚刚祁薄言拔针时,手上流了不少血。   不过这些都不必纪望来担心,祁薄言身边有很多人,医生护士,还有李风,每个人都能帮祁薄言处理伤口,而纪望留着,不过是让祁薄言本来就情况不好的胃,更加糟糕罢了。   何况今晚,他实在不想再面对祁薄言。   虽然自重逢以来,他就没有一次想要面对过。对着祁薄言,他总也做不到彻底的心狠,又无法过自己那关,内心不断被折磨拉扯着,非常痛苦。   走出私人医院,深夜的路边没什么出租车,纪望满心苦涩,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机再次来电,纪望看了眼,不是他以为的祁薄言,是任燃。   而他现在最不想接的,就是任燃的电话。   他和任燃做不了兄弟,自从六年前,任燃脖子上缠满了绷带,脸色苍白地来到他家,从那刻起,他和任燃就再也做不到兄弟。   只能是朋友,还是那种互有往来,却没法真正深交的朋友。   那个夜里,任燃突然来到他家,一开门,他就扑到纪望的怀里哭,哭到眼睛都睁不开时,才把急得要报警的纪望拉住。   直到今天,纪望都记得当时任燃的表情,虚弱混合着无奈,他说算了。   任燃说只是临时标记,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何况临时标记入不了刑,只能道德上谴责,他名声够不好了,之前引得alpha为他打架还没消停,现在又闹出这种事,学校免不了头疼。   纪望觉得任燃不想把作孽的人供出来,只好安抚着任燃,让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自己去了客厅,打算找人商量。   一个omega被alpha临时标记了,虽然这个标记一个礼拜就会褪掉,可是一个alpha对不是自己恋人的omega做出这样的事情,是非常过分的。   纪望半夜不放心,又去看了眼任燃,他发现任燃睡觉的时候,脖子上的绷带松开了,那熟悉的味道再次充斥着他的卧室。   荒谬的是,这卧室多次出现过这个味道,是因为他。   而今天,这个味道源于他最好的兄弟任燃身上。   桃香,太稀有了,稀有到他和任燃的交际圈里,仅此一名。   祁薄言的信息素,为什么会在任燃身上,桃味和任燃自身的茶香,混合出全新的信息素,远比两个alpha之间的信息素交融来得动人。   纪望扶着门,第一次没勇气走进去,他腿在发抖,视野更在摇晃,几乎要坐倒在地。他想立刻把任燃抓起来质问,可是他不能,他只缓慢地走进去,小心地把任燃脖子上的绷带收好了。   这才慢慢地走出那个房间,那夜,他枯坐到天明,几乎整夜没有闭眼。   只要想到这个事情,他的心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要叫他灰飞烟灭。   天明时,任燃出了房间门,看见坐姿几乎和他睡前没变过的纪望,任燃没有立刻开口。   而是轻轻来到纪望面前坐了下来,他的手臂趴在纪望的腿上,脸颊靠着手背。因此他的后颈和绷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刺进纪望眼里。   纪望没有推开任燃,而任燃用哭哑的声音道:“纪望,你真的不能和祁薄言在一起。”   任燃没有等来回答,他只感觉到一只手沉沉地压在了自己脑袋上,纪望问他:“为什么,因为你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任燃猛地坐起来,根本不掩饰自己面上的厌恶:“因为他配不上你。”不知想到了什么,任燃白了脸:“祁薄言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说了很多次了他…… ”   纪望打断了任燃:“我现在知道了。”   他无悲无喜地看着任燃的后颈,重复了句:“我现在……彻底清楚明白了。”   任燃顺着他的目光,摸到了自己的后颈,他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纪望,静了半晌:“你会和他分手吗?”   纪望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   任燃双手用力,扶在纪望的膝盖上:“你必须和他分手,你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一点好处。我是在认真地警告你,祁薄言的家庭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多了。”   纪望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任燃手再次触碰到了自己的颈项,很快他就留意到纪望的目光跟着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   任燃咬了咬牙,下了决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纪望,如果是别人,我管都不会管,可是你不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火坑。”   “他有什么好的,只是一个恶劣又三心二意的人渣罢了。”   “纪望,离开祁薄言吧,你不能再和他继续下去了。” 第29章   最后纪望给任燃的答案是什么呢?他说,任燃,你别管我了。   那时的任燃露出了十分吃惊的表情,而之后的争吵,纪望记不得多少。   他就像是陷入了应激反应里,那段时间的回忆与种种,皆记得不太清晰。   在这件事上,纪望认为他对任燃是有亏欠的。不管从哪方面,他这个好友做得不够称职,他没有给予任燃他想要的结果,也没有去处理这段感情。   祁薄言刚才在病房里质问他,是不是因为任燃才分的手。祁薄言控诉得就像忘记了六年前分手的那天,他们真正争执的原因是什么。   何止是因为任燃,那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六年前的纪望没骨气去求证,只想拖得再久一些,努力维持着虚假的平稳,直到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为止。   纪望被车子长鸣声惊醒,一束光刺目地落在他身上,让他收回了踩在了马路边的脚。人行道的对面,行人指示灯通红,但是纪望没有注意到。   他看着车来车往,停顿了许久,才步步后退藏在了黑暗中,缓缓蹲下身子,把脸埋入了双臂。   宋格在自己家里等到了半夜,才给纪望打了电话:“你刚匆匆忙忙去哪了,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纪望的声音暗哑道:“宋格,我把你的车子忘在别的地方了。”   宋格差点被吓死:“不是吧!那辆车花了我好几个项目的奖金啊!”   纪望闷闷地回他:“我现在回去给你找。”   听出纪望声音不对,宋格心直口快道:“不会是弄丢了还哭了吧,兄弟,大可不必,你红了以后还我一辆最新款就行。”   他巴拉巴拉地跟纪望说了一堆重机车的最新款,最后听到纪望笑骂他狮子大开口,才终于松了口气。   宋格:“在哪蹲着呢,我去接你。”   纪望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蹲着。”   哪能不知道,多少年的兄弟了,纪望一难受,就喜欢蹲下来缓。肯定是在外面遇上什么事了,还不想说。既然对方不愿意谈,宋格不会去追问。   成年人哪没有几个糟心事,兄弟之间可以无话不谈,却要比旁人更知道分寸,那才是兄弟。   最后到底没让宋格过来,纪望在树底下抽掉了半包烟,才打车找回宋格的车,开到对方家里,留宿在那结结实实睡了一整天。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觉睡醒了,又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纪望继续过自己原本的人生,该上课上课,工作的工作。   半个月后的周末,纪望正式加入了《在路上》的摄制组。第一期的拍摄场地在一个海岛上,可以通过游戏向节目组获得生存物资,也可以通过劳动,与岛上的村民交换食物。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苦起来会很苦,录起来也很悲催的节目。   不过为了节目出来的效果好,加上节目组本身也想炒炒cp,纪望看着手上正式录制的成员名单,里面包含了两个omega,两个alpha,外加一个beta。   纪望下车的时候,节目组分配给他们住的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人在了。   那人正跟节目组聊得热火朝天,企图用撒娇卖萌,向制作人要点好处。   纪望看清对方的脸,就确定了这人身份。   是个男性omega叫段音宇,从选秀综艺里c位出道,颇具综艺感,最近在一个访谈节目里崭露头角,还有一部电影正在上映,票房不错,是业内一看就势头不错的艺人。   段音宇哎呀一声,赶紧站起来:“终于有人来了。”   他走到纪望面前,一点也不见外,拽着纪望的胳膊就同他声讨黑心节目组:“你不知道,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全都靠奋斗,去泥塘去海边去田里!要命了,感觉会被节目组玩掉层皮。”   纪望第一次见段音宇,没想到对方是这个路数的,不过段音宇长得好看,这些抱怨里笑意居多,倒不讨人厌。   不一会门外又传来动静,这次来的是节目组请来的大咖之一,出道三十年的郑绮红,老戏骨,是个女性omega。   另一个beta也紧跟着走进来,是知名主持人张慕先,跟摄制组是同一个电视台,相当于把台柱挖过来搞这档综艺,对这个综艺的期待肉眼可见。   这让纪望更觉得奇怪,自己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先到的四个人,在张慕先的活跃气氛下,倒是一团和气,其乐融融。大家都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许多年,自然不会露出什么不好的面貌,尤其是在摄影机面前。   人还没齐,大家也只能在屋子里四处逛逛,查看一下即将要住上一个礼拜拍摄的环境。   据说这期还请了一个飞行嘉宾,嘉宾明天才到。   自从开始摄制,纪望就看了几次大门,一个人又一个人进来了,都是有名望的前辈,祁薄言怎么还没到。   不是因为想念,而是怕对方第一期就迟到,给其他的综艺成员观感不好。   因为是原住民让出来的房子,为了迎合拍摄,还选了岛上条件比较好的独栋,三层楼带着大院子,院子里还有种菜的地方和鸡棚。   纪望小时候跟奶奶住在乡下,第一时间就知道先去看看鸡的情况,看有没有下蛋。按节目组的尿性,想必之后的游戏环节都比较折磨嘉宾。   不知道看在他们团队里有年纪较长的郑琦红份上,能不能高抬贵手些。   一去鸡棚,果然有收获,窝里有几个蛋,纪望正想过去报喜,就听见大门口传来了动静,祁薄言到了。   和其他嘉宾来的时候不同,祁薄言从下车到进屋,浑身上下都写满嚣张。   戴着大墨镜,一身光鲜亮丽,踏入这个灰扑扑的住宅里,极具违和感。   纪望默默地望着祁薄言,总觉得这人是被送来乡下参加变形记的,这模样怎么看怎么讨打。   可能也就纪望一个人这么认为,因为其他嘉宾都围了上去,热情地招呼。祁薄言摘掉了墨镜以后,歉意地露出个笑容,还让助理给每位老师送上了礼物。   助理不是李风,是个新面孔。   节目组谨慎,对祁薄言说:“食物不能送。”   祁薄言诧异地看了出声的制作人一眼:“谁送东西会送食物啊。”   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天,祁薄言都在为这句话而感到后悔。   节目组对郑琦红倒没这么狠,让她去镇上跟着村民们一起学手工染布,其他的统统被发配到田里挖藕。   一筐藕能换一袋米,要是能抓到鱼就更好了,荤菜解决了。一行四个人,下饺子一样进了藕田里,不一会就劳作到满脸是泥。   纪望倒没什么,甚至手脚飞快,麻利地把藕挖出来以后,扔到了身上的筐里。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在节目组找到了位置,别人能做的他做,不能做的他帮忙做。   期间张慕先和段音宇就跟说相声一样,边挖藕边苦中作乐,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   因为有梗还搞笑,纪望就像个观众一样,听着也觉得乐。   段音宇走着走着摔跤了,整个人陷进了泥里,一张秀气的脸全花了,还尖叫着好像喊有鱼进他衣服里,失控的脏话连串冒出,还吼道:“我段音宇清白今天就毁在一条鱼的手里了!你们来帮帮忙啊!它都要钻到我裤子里了!啊!!”   那场面又凄惨又搞笑,张慕先差点笑翻,纪望也忍笑忍得肚子疼,上前把张慕先从泥坑里挖了出来。   但是他低估了段音宇的挣扎时的力量,这一拽直接把自己也带进去了,段音宇刚借力从泥地里出来,就被纪望压了回去,险些殒命当场。   这时鱼从段音乐的衣服里飞了出来,宛如综艺之神降临一般,鱼尾嚣张地连甩了纪望几个耳光,咚的一声,回归藕田。   张慕先直接扶着旁边的田地,笑得无法动弹,纪望又好气又好笑地把段音宇扶起来,冲张慕先说:“先哥,别笑了,过来帮帮忙啊!”   好不容易张慕先过来,两个人齐力把段音宇挖起来,三个人狼狈地靠在岸边歇息。   段音宇恨恨道:“回去我就给我的粉丝改昵称。”   纪望随口搭了句:“你粉丝昵称是什么?”   段音宇连呸了好几口带泥的唾沫:“鱼粉,我觉得不好,鱼跟我八字不合。而且我名字叫音宇,三年高考,两年模拟更适合她们,都给我好好学习!”   这么一闹,节目组倒是拍到了不少素材。反观跟他们一同下塘的祁薄言,却越挖越远了,就像个闹别扭的孤僻少年一样,半点不参加这边的热闹。   不过他身边一直跟着几个摄影机,全方位地拍摄大明星劳作的模样。   纪望随便扫了他一眼,正准备收回目光,余光里却发现祁薄言摔倒了。   这人摔下去了也闷不吭声的,自己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藕田里非常粘稠,都不好借力。   还有恶心的泥涌进了祁薄言的衣服里,让本就有轻微洁癖的祁薄言几乎感到窒息。   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动静,祁薄言没回头,而是再次尝试着站起来。   来人没有第一时间扶他,先说了句风凉话:“挖了这么久,才这么点?”   纪望看着安静坐在田里,没了动静的祁薄言,到底还是伸手帮人脱下了背上的箩筐,正要把祁薄言从泥地里挖出来,却感觉到对方的手臂在避开自己,虽然躲得不明显。   他看了看四周一直拍摄的摄影师们,咬咬牙。直接伸手穿过了祁薄言的腋下,把人跟小孩似的架了起来。   实在没办法,谁叫祁大明星今年才八岁,别扭还幼稚。 第30章   把人扶起来后,纪望又迈着泞泥的藕田,回到段音宇和张慕先那,加入空气中都弥漫着沙雕气息的二人转中,当个捧场观众。   其实他留在祁薄言那里,明显镜头更多。但是纪望不想,他没信心在综艺节目的摄影机前,和祁薄言装作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在藕田里花了数个小时,众人汗如雨下,最后挖着挖着,大家都挖到一起了,也累了,也说不出话来。   等到莲藕筐都装满了,四人才顽强地爬到岸上,瘫在那里歇息。   因为节目组的硬性要求,助理和经纪人是不能在拍摄的过程中帮忙的,所以祁薄言的助理只能在不远处干着急,心疼自家大明星的皮肤在阳光下被晒得通红。   不等小助理易东给上头打电话,问这事怎么办时,他就看见泥人组里爬起来个人,对江导说:“这些莲藕要怎么换成米啊,去村子里换吗?”   起来的人正是纪望,体力充沛的alpha。   旁边的段音宇已经阵亡了,嘴里还嘟囔着说:“我就知道我的经纪人想谋害我,竟然把我塞到这个综艺里下田插秧,他完了,他年终奖没了,”   祁薄言也跟着站起来:“这个样子去村子里不太好吧。”   张慕先帮腔道:“好歹让我们回去洗个澡。”   在嘉宾们的要求下,江导终于用话筒发出指令,让他们回去洗澡,只能洗三十分钟,然后在屋子前方集合,出发去甜田菜市场。   三十分钟?从泥田回到屋子里,都要十多分钟的路程了。   段音宇嗷了一声,想要控诉,结果旁边的人麻利地把身上挖藕的装备一脱,沉重的泥衣坠落在地,溅起好些泥点,差点糊段音宇一脸。   他顺势望去,立刻大声道:“张慕先!你太狡猾了!你等等我!”   omega手忙脚乱地开始脱装备,纪望已经有样学样地奔出去了,祁薄言是第三个脱完的,路过段音宇的时候,段音宇还在艰难地拔脚上的防水靴。   感觉到身旁有影子落下,段音宇充满希望地看了过去:“你要等我吗?”   祁薄言笑了笑,使得段音宇一阵恍惚,心想,怪不得祁薄言的粉丝都喊他艺术品。   不等段音宇沉迷美色,祁薄言就丢下一句:“记得把藕背回去。”紧接着大步跑开。   段音宇都快被气死了,面对另外三个混球留下了莲藕:“江导!他们像话吗!我一个omega怎么背三筐!我不背。”   江导用最慈善的笑容说出最无情的话:“你背上回去,可能只是没时间洗澡,你不背,那你们今天都白干了。”   段音宇哭哭啼啼,忍辱负重地背上一筐藕,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综艺的真相。   没有abo性别之分,也没有互帮互助,只有没良心的队友。   他艰难地背上了一筐,没等迈开步子跑,就见有人赶了回来。纪望伸手抄起地上的箩筐,男友力十足地问段音宇:“你背这么多行吗?”   段音乐简直要被纪望的去而复返感动得落下泪了,诚实摇头:“我不行……望……”   一声望哥还没出口,他的望哥已经疾驰而去,只幽幽地抛下一句:“加油,你是最棒的。”   段音宇气得差点坐在地上哭,然后就听见江导提醒道:“还有二十分钟。”   再不情愿,段音宇还是哭哭啼啼地往回跑。   去而复返的纪望并不是段音宇想象的那样,良心发现回来帮忙。   他是跑到一半才想起他们住的地方只有两间浴室,张慕先肯定已经抢到了一间,他跟着用第二间的话,祁薄言就没得用了。   那人本就洁癖,现在浑身是泥也是看在摄影机的份上没发作。一旦大少爷脾气闹起来了,对节目组也不好,拍摄气氛就会毁掉。   纪望又想起莲藕还留在田边,江导说的那句,直接在屋子面前集合,直接出发去天天菜市场,他意识到节目组的险恶用心,赶紧回去拿莲藕。   路上他和祁薄言擦身而过,他感觉到祁薄言明显停了下来,在看他,纪望没管。   等他从田边带回了一筐莲藕时,张慕先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坐在廊下踩着人字拖,吃着村里人特意送过来的西瓜。   纪望把莲藕放在院子里,和张慕先打了个招呼,就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   浴室虽然是两间,但也只是简陋的一栋水泥房,中间一块薄薄的木板。一看就是主人家知道这边要拍综艺,临时加工出来的双浴间。   水声哗哗,薄木板挡不住太多动静。摄像机没有跟上,都在院子里。这个冲澡的地方,现在只有他和祁薄言。   纪望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简单用水冲了一下,挂到了旁边,有点心疼这衣服。是红姐知道他要上《在路上》,特意谈下来的品牌赞助,把人衣服糟蹋成这样,总归不好。   一会儿就打电话给红姐说这事,希望品牌方理解。   他打好了洗发水,往头上抹,泡沫滑到了脸上,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水很大,叫纪望没有半分危机感,直到他的背脊贴上一个温暖的身体,感觉到这个人强壮的手臂从后面伸出,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腰。   纪望身体一震,快速地冲掉了脸上的泡沫,仰起脖子避开面前水花:“这是什么场合你不知道吗!”   祁薄言的手从纪望的脖子上勾了团泡沫,打着圈在他身体上把泡沫推开,用满不在乎的语调道:“知道,在拍综艺,所以别乱动。”   狭小的地方,纪望不敢轻举妄动,更不能动手揍祁薄言。祁薄言叼住了他脖子上的肉,威胁般磨了磨,却没有真的咬下去,只是舔了下:“刚才你和他们玩得很开心吗?”   纪望还未说话,就听见祁薄言说:“快点洗吧,要是段音宇过来了,我是无所谓,你的话…… ”   纪望一下就不动了,他听见祁薄言在他耳边,近乎气音地喃了一句:“胆小鬼。”   段音宇在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勉强地赶了回来,他摔下箩筐,没管那些莲藕都滚得东倒西歪,直接抢过张慕先手里的瓜,狠狠地刨了口。   张慕先早就饱得一肚子甜意,心平气和地对段音宇说:“可怜的孩子,慢点吃,屋里还有。”   段音宇心里腹诽老狐狸,明面上还要说一句谢谢哥,之后拖着节目还没过半就已体力耗尽的身体,苟延残喘地往浴室方向走。   另外一间浴室还有人在使用,应该是纪望,段音宇随口道:“哥,我进来了啊,时间紧急,你别介意。”   纪望没回他,段音宇也不在意。   段音宇刚拧开水,哗啦的水声掩盖住旁边浴室的东西倒地声,零零碎碎,像是洗护用品掉地上了。   他停了水:“纪望你没事吧?是不是摔了什么?”   段音宇等了一会才听到了纪望的声音,有点压抑,些许沙哑:“没事,不小心把东西碰倒了。”   时间不多了,段音宇再次打开水,快速地清理自己。   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纪望的声音在私底下听起来有点不一样,好像…… 有点性感?   胡思乱想间,段音宇听到了旁边有脚步离开的声音,他还以为纪望已经洗完了,担心大家都要去前面集合,段音宇咬咬牙加快了步骤,囫囵洗了个澡,就湿着头发匆匆从浴室里出来。   与此同时,纪望也从另一个浴间里步出,段音宇诧异道:“你才洗完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他发现纪望的嘴唇有点红,更准确来说是红肿。   纪望头发没有干,手里用浴巾把刚才的脏衣服裹起来抱在怀里,牢牢挡在身前。   段音宇提醒道:“衣服不用管吧,一会助理们会过来处理的,我看张哥和祁哥的衣服都留在那个盆里。”   整档综艺就段音宇年纪最小,都是他的哥。   纪望摇摇头:“我助理还没到,先拿回房间。”说完纪望就姿势有点奇怪地离开了,手里的脏衣服都堆在腰间,仿佛在遮挡什么。   段音宇只好回到院子里,张慕先身边已经落坐了一个祁薄言,头发还是湿的,随便绑了个松散的辫子,落在左侧。   男alpha里,就属祁薄言留长头发最好看了。段音宇大一那会,身边的同学个个都迷祁薄言。   第一次看祁薄言的照片,是在杂志上,那张光影斑驳的照片里,祁薄言长发淹入水中,眼睛迷离地看着镜头,像一个勾魂摄魄的水妖。   段音宇还以为祁薄言也是个omega。   他视线忍不住停在了祁薄言身上,直到对方也跟着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段音宇的错觉,他明显感觉到祁薄言的眼神利了一瞬,却又很快消失。   再望去,祁薄言就和和气气地在冲他笑了,甚至把果盘递了过来,让他吃。   这么当红的一位大明星释放善意,段音宇立刻恭恭敬敬伸手去接,就像祁薄言给他送过来的不是果盘,而是颁奖典礼上的奖杯。   三人没能悠闲多久,江导已经带着摄制组在门口倒计时数秒了。段音宇赶紧站起来:“纪望呢?怎么还没下来。”   说曹操曹操到,纪望从浴室的方向过来了。   段音宇问:“你不是上楼了吗?”   纪望答:“我感觉头没洗干净,又冲了一下。”   段音宇的手不小心滑过了纪望的手臂,惊呼了声:“好冰!你冲冷水了?”   纪望无奈道:“嗯,天气太热了……我内火旺。”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段音宇硬是听出了点咬牙切齿。   四人齐了,去染布的郑琦红也回来了,手里抱着一筐她染布的那个主人家分给她的小白菜。   江导:“刚才有村民送了西瓜过来,大家都吃了是吧。”   郑琦红疑惑道:“什么瓜?”   张慕先赶紧把瓜皮往身后藏:“没有没有,我们没吃。”   江导不理会张慕先的蹩脚的辩解:“作为西瓜的交换,没收半筐莲藕,还有你们留在田边没有带回来的莲藕,我们已经还给藕田的主人。”   没想到节目组竟然是这种路数,大家操劳了一下午,为了赶回来洗澡,竟然忙了个寂寞。   幸好段音宇和纪望背了两筐回来,可把段音宇骄傲坏了,一直在嘴张慕先,说他吃瓜不干正事,今晚少吃半碗饭。   郑琦红把小白菜和藕分出来一点,很有远见道:“要是今天换不到多少食材,那今晚就煮个蔬菜汤吧。”   纪望同意道:“鸡棚里还有几颗鸡蛋,可以煎了沾酱油下饭。”   团队唯二会做饭的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天天菜市场离村里有一定的距离,主人家大方借出自己的车,一辆蓝色的自卸货车,都已经灰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五个人互相借力爬了上去,纪望先上去,给郑琦红搭把手,还拉了段音宇。张慕先倒是自己利落地上来了,最后才到祁薄言。   纪望刚想坐下,就看见祁薄言施施然地伸出自己的手,金尊玉贵地晾在空气中,“火气”正旺的纪望不想理他,但是面对镜头,又不得不理,只能伸手把人拉了上来,再偷偷甩开。   车子摇摇晃晃地出发,天天菜市场的商户早就跟节目组通过气,没太多人来围观。   五个人分成三波,一波换米,一波换肉,还有一波就地摆摊换点钱。   最后一个艰难的任务就被郑琦红分给祁薄言了。   郑琦红年纪较大,说话也有分量,大家自觉听从。   倒是张慕先说了句:“我口才好,要不我留下来摆摊吧。”   张慕先是照顾祁薄言,他看出祁薄言目前还没怎么进入状态,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在镜头前不说话。   郑琦红回了句:“不行啊,你长得没有小言好看,你放心,小言在这里摆不过十分钟,莲藕都会被人买走。”   段音宇嗷了声:“我知道了,莲藕西施!”   对于这个昵称,祁薄言不大介意:“张老师,我留下来摆摊就行,你们去换菜吧。”   张慕先便带着纪望走了,两个人交换肉的过程中不太顺利,老板可能接受过节目组的暗示,让他们帮忙斩排骨,打肉泥,再加上莲藕,才能换三斤排骨。   这个诱惑实在很大,纪望直接抄刀就上,张慕先在旁边惊呆,还让摄影师把他绚烂的手法拍下来。   两人换好肉以后,就回到了祁薄言所在的摊位。祁薄言还坐在那个小板凳上,面前的摊子早就空了,零钱全在篓子里。   他手里还有个雪糕,是身后烧鸭店的老板娘怕他卖菜热,特意给他送的。   比起他们俩一身肉味,祁薄言悠闲得就像过来度假似的。   这时又有个慈祥的老太太路过,看到祁薄言,笑眯眯道:“这娃儿好乖啊。”   张慕先就像介绍自家姑娘的老鸨一样搓起了手:“是很乖,老太太要是喜欢,要不要奖点什么东西?”   老太太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几颗西红柿,颤巍巍地放到了祁薄言的箩筐里。面对老人家,祁薄言比平时要局促,连忙站起来说谢谢。   哪知道老太太下一句就道:“哎呀,小姑娘怎么这么高啊。”   祁薄言脸色微僵,张慕先哑火一瞬,纪望下意识抿住双唇,把笑容死死憋了回去。   原来老太太因为祁薄言是长头发,把人当做小姑娘了,嘴里还叨叨说自己的孙孙特别优秀,想介绍给祁薄言呢。   张慕先赶紧在场景失控前把老太太劝走了,老太太嘴里还说:“我孙孙今年26岁,我是村尾老东家的。”   等张慕先把老太太劝走,祁薄言扫了纪望一眼:“笑什么。”   纪望装出严肃模样:“我没笑。”   祁薄言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今晚给我做份番茄炒蛋就行。”   以前纪望做饭的时候,因为祁薄言爱吃,他还专门研究过怎么样才能让番茄炒蛋做起来更好吃。   不过想起过去,纪望的神色不由淡了下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郑琦红和段音宇也成功拿米归来,才短短一段时间,郑琦红就和段音宇呼叫干妈儿子了。   新鲜出炉的干儿子问祁薄言:“言哥,你手里的雪糕哪来的?”   祁薄言慢慢地品了一口,露出甜美微笑:“烤鸭店老板给的。”   说完他就顶着段音宇羡慕的眼神,三两口把雪糕吃完,连个皮皮都不留下。   段音宇打算自食其力,说要去给烤鸭店老板娘唱歌,也换一支雪糕。   他自己去就算了,还要拉上纪望:“望哥,咱们一起去讨雪糕,干妈,要是成功了我也给你带一份。”   张慕先姗姗来迟:“我呢?”   段音宇已经和张慕先混熟了:“只出嘴皮子的人是没资格吃雪糕的。”   这时祁薄言从菜篓子里掏出钱:“我们有钱,可以买。”   张慕先赶紧把钱抢了过去,护在怀里:“哎呀小祁,你还没发现咱们节目组有多坑吗,这钱得花在刀刃上,怎么能拿来哄小孩买雪糕!”   段音宇嗷的一声,上去跟张慕先抢钱,郑琦红哭笑不得地让他们别闹了,对祁薄言和纪望说:“你们两个当哥哥的,还不快分开他们。”   纪望和祁薄言才上手帮忙,纪望刚想往段音宇的方向去,他的肩膀就被祁薄言用力一撞,对方挤开他,上前一把提溜起段音乐的领子,就跟拖小学鸡一样,把人拽到旁边。   张慕先也被后到的纪望拉开了手臂,嘴里还在说:“臭小子,你是红姐的干儿子,我还是红姐的弟弟呢!你该喊我声舅舅!”   第一天就把大家的家庭地位分好了,齐活。   在天天菜市场这么一闹,五位嘉宾之间已经没那么尴尬,甚至找好了自己的人设。   长姐如母的郑琦红,不着调舅舅张慕先,老实能干的二哥纪望,貌美如花的三哥祁薄言,还有不争气的崽子段音宇。   段音宇到车上了还在嘟囔:“怎么到我这就成崽子了。”   回到村里,夜已深了,祁薄言又去洗了个澡,纪望和郑琦红在厨房里忙活,张慕先出去跟邻居唠嗑,想顺势捞点吃的回来,段音宇则是坐在院子里剥玉米。   五个人各自有自己干的事情,气氛和谐又静谧。   直到热腾腾的莲藕排骨汤还有番茄炒蛋上桌,不干人事的江导突然出现,对大家说:“吃饭之前,我们先做个小游戏。”   江导:“除了今天贡献最大的郑老师和纪老师,另外三名成员得通过游戏,获得吃饭资格。”   段音宇饥肠辘辘,看着一桌子的菜竟然还要玩狗屁游戏才能吃,差点冲上去和导演厮杀,还是张慕先眼疾手快地把人扣住了。   游戏也很简单,六张牌里,有一张是黑的,其余都是红,抽到黑的人不仅不能吃饭,还要给大家都铺好被窝。   如果三个人都抽到红的,就都吃饭,各自铺自己的被窝。   可能是为了制造悬念,再让节目更有效果,所以来了这么一出。祁薄言从浴室里出来,就发现另外两个人都已经抽好了。   段音宇抓着红牌感谢天地,张慕先已经在给自己装饭,把碗堆得高高的。   祁薄言听懂规则后,随意翻了下牌,谁能想到,六选一的概率都能砸到祁薄言的头上,大家都惊了。   郑琦红看不下去:“江导,再给次机会吧,大家又累又饿地忙了一天了,连饭都没得吃会不会太过分了。”   江导见状,松口再给一次机会。   洗牌重来,还是六选一,祁薄言再次黑牌,倒霉得像被人诅咒了一样。   这次节目效果是真的有了,一阵吵闹过后,江导只好说:“那就只能吃一口,吃什么随便你们,吃完以后祁薄言就得去叠被窝。”   祁薄言倒没什么所谓,就是其他嘉宾都在吐槽心疼,纪望已经把汤勺拿出了来,往上面堆肉,企图堆出祁薄言脸那么大的一口。   最后祁薄言也就吃了一勺鸡蛋混排骨,就默默上楼叠被子了。   因为有一个人没能吃得上饭,大家吃的时候显然也没那么欢乐,都团结一致对外,怼江导。   纪望吃了一碗就停了,郑琦红看了他一眼,给他塞了个保温杯:“小纪,你上去帮帮小祁。”   段音宇拉了下纪望,在他耳边偷偷说:“我偷藏了包肉干,你替我偷偷给言哥。”   张慕先给出自己的苹果,纪望带着成员们的爱意上楼探望祁薄言,江导这会倒做人了,对他们的暗度陈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楼上祁薄言正一个人默默和被子战斗,屋子里没有摄影师,只有数个固定机位在拍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祁薄言哪里会弄被子,套了半天,差点把自己也套进被子里了。   纪望上前把祁薄言从被子地狱里拉出来:“吃点东西。”   祁薄言看着纪望手里光明正大的赃物:“哪来的。”   纪望言简意赅地把每样东西的来历都说了遍,最后总结道:“这是大家对你的关爱。”   说话间,纪望手脚麻利,没一会就铺好了两张床:“这间房谁睡啊?”   祁薄言抛着手上的苹果:“还能有谁。”   纪望看向祁薄言,祁薄言露出了个你我心知肚明的笑容。纪望心想,他上来干嘛,让这人饿死在这算了。   祁薄言又说:“他们都给我了,你的呢?”   纪望:“我的什么?”   祁薄言:“你的爱呢?”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   纪望看着祁薄言手里,又有汤又有肉干,还有个苹果,觉得这人实在不缺。他无视,准备离开这间卧室,去整理别的床铺。   然后他就被祁薄言一把抓住了手腕,纪望甩了两下没甩掉,他局促地望着四周记录一切的摄影机,终于屈服。   他往祁薄言手里塞了个巧克力,得了东西,祁薄言这才松开纪望,他拆开巧克力,整块放进嘴里:“哥哥的爱是巧克力味,甜的。”   纪望麻木了,心想着随便吧,骚又骚不过,揍又揍不得,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节目要全片播出,还得看祁薄言的公司同不同意。   祁薄言的公司不可能让他和祁薄言炒cp。 第31章   果然,祁薄言那句哥哥的爱,叫四周的摄影师面面相觑,纪望赶紧说:“行了,赶紧吃吧三弟,段侄子都在楼下等着你呢。”   他努力地想要把祁薄言那句哥哥给忽悠过去,企图制造出祁薄言的疯言疯语只是在角色扮演的感觉。   虽然节目组都签了保密协议,就算真的闹出什么绯闻来,也会有人安排压下,可纪望就是介意。   他想凭什么,他根本不想在人前和祁薄言有什么纠葛,为什么祁薄言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这个平衡。   纪望语气生硬,祁薄言坐在床上看了他一会,站起身客气对摄影师们说:“不好意思,我想换下衣服,你们能暂时在外面等一会吗,把屋子里的摄影机也关闭一下。”   摄影师们请示了节目组,很快就收到了同意的答复,他们关上了屋子里的摄影机,纷纷退出这个房间。   纪望也想走,却发现自己的鞋子被祁薄言踩住了,纪望想收脚,下场是被祁薄言踩得更用力。   祁薄言光着脚踏在他的鞋尖上,纪望竟然想的是,他的鞋子今天跑了那么多地方,会不会弄脏祁薄言的脚。   很快他就清醒过来,再次懊恼自己的惯性思维,他什么时候才能把祁薄言抛在一边,而不是现在这样,嘴上说着讨厌,潜意识里却永远把这个人放在第一位。   祁薄言喜欢装作若无其事地招惹他,上次见面在医院吵成那样,这次在综艺就假装正常,一切都好。   其实他们都知道已经出现了问题,就像镜子早已碎得四分五裂,而祁薄言的行为则是徒劳地捡起碎片,拼到框架中,对破损视而不见。   还要对旁人说,这个镜子能用,和从前一样。   真的可以一如既往吗,还是说谎久了,大家都能假戏真做。   纪望没有祁薄言那么厉害,他做不到。   最后一个出去的摄影师把房门关上,祁薄言扫了四周一眼,确定了所有摄影机的红灯都已熄了。   他才放松身子往后靠,双臂屈肘撑着上身,脚从纪望的鞋上离开,往上走,从裤管里钻了进去,微凉的脚尖戏谑地在纪望的小腿上来回勾弄。   “哥哥,你下午在浴室掐得我太疼了,你想废了我吗?”祁薄言放软声音,用抱怨的语调轻声道。   纪望冷眼看他:“所以你废了?”   祁薄言的手按在下腹处:“倒没有,就是现在还有点疼。”   下午在浴室里,因为祁薄言的放纵导致他们都起了点反应,祁薄言还恬不知耻地想要纪望用嘴,一边求着,一边情意绵绵地在他嘴唇上小口小口地啄。   面对祁薄言露骨的请求,纪望笑了笑,祁薄言直勾勾地看着纪望,就感觉到对方的手配合地握住了他。   祁薄言恍惚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   紧接而来的剧烈疼痛,就让祁薄言明白了,不是幸运日,而是受难日。   他几乎是下意识抓住周遭的东西,才把纪望给予他的“致命一击”的疼痛忍了下去。   祁薄言碰落了洗发水等物件,也就是段音宇听到的动静。   而纪望自己,则是躲上楼后,发现一时半会消不了火,只好去浴室再冲一次冷水。   他想要祁薄言知道,肆意妄为的下场,就是鸡飞蛋打。   纪望感觉到祁薄言不老实的脚趾头还有往上走的趋势,他强调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话音刚落,祁薄言的脚就老实归位,慢吞吞道:“不了吧。”   纪望扫了旁边的食物一眼:“把东西吃完,然后下楼。”   说完,他本打算出去,又忍不住停下补充道:“还有,别再招惹我。”   虽然说完以后,纪望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他算是明白祁薄言的德行了,打也打不走,骂都骂不退。   本来中午在藕田里,他以为祁薄言避开的动作是生气了,不想理他,也懒得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从前祁薄言的脾气就很大,恋爱时不理会纪望是常有的事,那段时间纪望几乎学会了这世上所有哄人消气的办法。   低三下四地求饶,甜言蜜语地诱哄,花费心思地浪漫。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宠过谁,只有祁薄言独一份。   纪望离开房间,祁薄言没有喊住他,他便走得更快了些。他去其他房间把大家的被窝都整理好后,才下的楼。   而祁薄言是等了一会才下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吉他。   这是节目组的安排,让祁薄言在综艺里宣传他的新歌。   院子里有个纳凉的大方台,上面被张慕先用凉席铺上了,再放上装着冰西瓜的果盘,往上看是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星海,周遭静谧,没有城市的喧嚣声。   段音宇冲纪望招手,等人到了才给他塞了片西瓜。   纪望拿着瓜,担心他们又收了村民的好意,会遭到江导的刁难:“西瓜哪来的?”   张慕先说:“花钱买的。”说完他看见祁薄言了,赶紧高声道:“来来来,大家让出c位,让我们长得最帅的弟弟坐下,表演一首。”   段音宇赶紧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我这里是c位。”   祁薄言提着吉他,看了看纪望。纪望立刻起身,坐到了郑琦红旁边。   郑琦红把纪望当小辈一样关心:“饿不饿,要不再去厨房吃点?还有汤。”   纪望赧然摇头:“不用了,我吃饱了。”   祁薄言提着吉他就坐在纪望的旁边,不去所谓的c位。   他随手拨弦,没有表演自己的新歌,倒是天马行空奏了许多适合当下的歌曲。   夜风习习,陪着不远处的蛙鸣,葡萄藤的香味,西瓜的甜意,以及清朗的歌声,大家一时间都不说话了,沉默地听着,感受这难得的平静。   祁薄言自弹自唱,后来还弹到了一首老歌。郑琦红有些惊讶道:“你们年轻人竟然还喜欢这首歌?”   段音宇没听过:“这是什么歌啊?”   郑琦红怀念道:“都快二十多年了,这歌是我一个好友退圈前唱的最后一首歌。”   张慕先隐约想起来了:“是林宛言的歌吧,我妈当年很喜欢她。”   郑琦红黯然道:“是啊,宛言当时多红啊,甚至还收到了陈导的邀请,差点就演了电影《忘川》。可惜她决定得突然,说隐退就隐退了,拦都拦不住。”   《忘川》是郑琦红当年演的电影,因此还拿了那年的最佳女主。   郑琦红继续道:“忘川是宛言向陈导推荐我的,可以说没有宛言,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不知何时,弹唱的声音停了,祁薄言的话语响起:“琦红姐,你那么感激林宛言,那你后来有找过她吗?”   郑琦红一愣:“宛言退了圈子以后,几乎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找过她,可惜没找到。”   祁薄言垂眸,手指勾着吉他的琴弦,没有弹,而是狠狠地勒进指腹的肉里,自虐地用力。   没等他折磨那根琴弦,祁薄言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撞了一下,纪望正换了个姿势,也不知道这下碰撞是否故意为之。   郑琦红又问:“小祁喜欢林宛言吗?很少见在你这个年纪有喜欢她的。”   祁薄言松开琴弦,以放松又不着调的语气说:“喜欢啊,她长得那么好看。”   这话张慕先也赞同,他比祁薄言要大上十岁:“对啊,我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她的时候年纪还小,就那会我都觉得她太漂亮了。”   “是那个年代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啊。”张慕先感慨道。   祁薄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终于弹起了自己新专辑的曲子,纪望才偷偷地把目光放在祁薄言身上。   时间渐晚,祁薄言早就把吉他遗弃在一旁,躺在凉席上看星星。   其他人都在闲聊,他都没参与。   还是段音宇发现他先睡着的,段音宇压下声音说:“祁哥睡着了,我去给他拿件外套搭一下。”   张慕先:“要不叫醒他,大家睡觉吧。”   纪望问:“房间要怎么分?”   张慕先说:“琦红姐当然是自己一间,小段一间,我和你一间,让小祁自己一间也行。”   纪望犹豫了下,张慕先又说:“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alpha一起睡更合适点,我晚上经常起夜,可能会吵到你。”   段音宇噗噗地笑:“张慕先,你是不是肾不好。”   张慕先对段音宇这个小兔崽子实在没办法:“注意尺度,我们这是老少皆宜的综艺。”   纪望接受了这个安排,他说:“你们先回房睡吧,我在这坐一会。”   张慕先点头,郑琦红年纪大,已经熬不住了,早已洗漱进了房。   段音宇拿了件外套过来,给祁薄言盖。   一天拍下来,镜头的分量已经够了,江导便让其他的工作人员解散,去别的地方休息。   这个独栋太小,工作人员不可能住这里。   江导鸡贼,定了岛上唯一一家酒店,住宿条件比嘉宾好得太多。   人潮散去,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节目组没有换手机给他,他只能无聊地坐着看星星,等待着祁薄言醒来。   然后他听见了隐约的啜泣声,来自他的身旁。   纪望紧张地望去,却发现祁薄言没有醒,泪水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涌出,没一会就淌满了整张脸。   纪望伸手推他的肩膀,声音紧绷得直抖:“祁薄言,祁薄言你醒一醒!”   祁薄言被他晃醒了,猛地睁开眼。   他眼睛湿润着,目光迷蒙,没从梦中醒过来的模样。   纪望压低了声音:“祁薄言,你做噩梦了吗?”   祁薄言缓缓闭上眼,似要再次回到梦中:“是噩梦……但是梦到纪望了,就不是噩梦了。”他尾音几乎低得听不见,叫纪望得靠近了,才艰难地分辨出来。   听清祁薄言说什么的那刻,纪望花费了许多力气,才逼得自己坐直身子,远离祁薄言。   过了一会,他伸手把祁薄言身上的外套拉了拉,盖住了对方露出来的手臂。   又过了一会,他听见了祁薄言沉沉的呼吸声,才慢慢地,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祁薄言的手边,指尖相碰。   就像是一场无人知晓,隐秘的放纵。 第32章   夜深人静,蝉鸣阵阵,破坏这份宁静的是缠人的蚊子。纪望拍死了好几只后,决定叫醒祁薄言,不然再待下去,他怕他一会贫血。   推了祁薄言好几下,都没有动静,不知怎么会睡得这么死,是今天太累了吗?   犹豫再三,纪望伸手把人抱了起来,祁薄言比他想象的要轻一些,不过抱着还是很吃力的,毕竟是个alpha,有身高有肌肉。   但除此之外,这具身体好似一丝多余的脂肪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明星要形象管理,为了上镜好看,所以节食减肥。   今天也是,节目组不让祁薄言吃,这个人还真就不吃了,看起来不大在乎,就像习惯如此。   仗着自己年轻,就糟践身体,真烦人。   烦人精的手缠到了他脖子上,并睁开了双眼,纪望停住脚步,垂眸望进了对方毫无睡意的眼里:“你耍我?”   祁薄言不知悔改:“怎么会,我没想到哥哥会把我抱起来?”   本来就很沉,纪望抱得吃力,他低低吐了口气:“自己下来,别逼我摔你。”   祁薄言意外地没有纠缠,从纪望身上滑了下来,弯腰拿起了吉他,率先朝前走。   纪望揉了揉因为用力过度而酸疼的手臂肌肉,拿起掉在一旁段音宇的外套,跟着祁薄言上楼。   祁薄言先进的屋子,洗漱过后,便老实地上床睡觉。纪望本还防备着这人可能会把摄像头都挡住,趁机做点什么。   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得太多。   等真躺在床上了,困意就迅速袭来,睡前纪望脑子里有一个疑问未曾散去,那就是祁薄言到底梦到了什么,才哭成这样。   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纪望是被屋外江导的大喇叭吵醒的,他通知每位嘉宾十五分钟内在院子前集合。   这让纪望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来的不是综艺,是军训。   往另一张床望去,祁薄言正在换上衣,下意识的,纪望看向周遭的摄像头,红点,正在工作中。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却见祁薄言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又把长发从领口处捞了出来。   转过身,祁薄言对上了纪望略黑的脸,怔了瞬:“你不舒服?”   印象中纪望没有起床气,祁薄言有,不过昨晚他在庭院里睡了一觉,回屋了又睡了一场,这已经算近几年来,祁薄言难得的好眠了,没想到是在一档综艺里获得的。   睡饱了心情自然好,祁薄言走到纪望床前,往他被子上扔了个东西:“给你。”   说完祁薄言就从房间出去了,纪望把被子上的东西拿起来,是颗糖,五颜六色的糖纸包裹着,淡淡的桃子味。   纪望没吃,但也没扔,而是放进了床头柜里。   下床后,楼下传来吵闹声,原来是段音宇和张慕先抢着洗漱台,郑琦红一个人悠闲地站在另一扇镜子前往嘴上抹淡淡的口红。   祁薄言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默默刷牙,样子有点呆,几分好笑。   段音宇看到纪望了,就像是找到了福星,喷着牙膏沫,顶着浮肿的脸:“望哥!你看看,张慕先老是跟我抢!为老不尊!”   张慕先反击道:“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小青蛙。”   这是在说段音宇眼睛肿,还给人起了个外号。也是没谁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一撞上就双双进了幼儿园。   纪望无视掉,利落刷牙后,用毛巾往脸上一搓,就算完事。看起来和妆前毫无差别,段音宇哇了一声,又把目光放到了祁薄言身上。   祁薄言坐在初晨的阳光下,洗掉了嘴上的唾沫,画面就像精心拍摄的牙膏广告。   真是见了鬼了,这些人怎么都不会浮肿,皮肤状态还这么完美,是哪家美容院维持的?他也想去。   年纪轻轻就开始操心皮肤状态的段音宇一个不妨,屁股就挨了张慕先一个膝顶,从洗漱台前被排挤了出去。   段音宇愤怒道:“我可是omega!”   张慕先迅速洗了把脸:“行了行了,omega,给你给你。”   大清早就吵吵闹闹,活力满分。这时江导的声音不识趣地插了进来:“还有一分钟,迟到的人今天的早餐会被取消。”   纪望一听,赶紧问:“不会又是什么抽牌游戏吧。”   祁薄言晚饭都没吃,连早饭都不给吃,江导也不怕被祁薄言粉丝手撕。   江导轻咳一声:“不是抽卡游戏,是团体战。”   郑琦红捶了捶自己的腿:“太激烈的话,我这老胳膊老腿会拖后腿吧。”   江导对郑琦红还是很敬重的:“不会的郑老师,我相信这个游戏你一定可以。”   这个游戏是最经典的,你来比划我来猜。   由两个人做出动作,然后另外三个人猜,猜中五道题,大家就能得到节目组提供的美味早餐,当地有名的鱼片粥。   郑老师自然被安排到猜的那组,张慕先认为纪望是演员出身,肢体的表现力会更好。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段音宇自荐举手:“我也还行,我跳舞不错。”说完还浮夸地起身,一滑步来到纪望面前,嘻嘻地笑。   纪望看着段音宇现在就如同是自己的弟弟,他拍了拍段音宇的脑袋:“弟弟真棒。”   此时祁薄言忽然出声道:“我也想试试看比划。”   张慕先就说:“每个人都有机会啊,段音宇不行就下来,小祁你上。”   段音宇鼓起腮帮子:“我都还没开始你就说我不行!”   郑琦红出言哄劝:“好了,快开始吧,我都闻到鱼片粥的香味了。”   的确,鱼片粥已经在摄制组那里放着了,香气阵阵扑鼻,叫人闻着就饿,腹中鸣声大作。   节目组贴心,词语都和嘉宾相关,很好猜到。两个人顺利地破解了两个词语,第三个的时候,张慕先就让段音宇下来,祁薄言上去。   这时提词器跳出来两个词《忘川》。   纪望还没反应过来,祁薄言就迈步上前,先是捧住了他的脸,手指将他鬓发绕至耳后,然后扣住了纪望的腰,往自己身前一扯。   这突如其来的表演让大家摸不着头脑,段音宇抢答:“爱情?!”   哪有可能是这么简单的词汇,而在嘉宾们一次次猜错的时候,祁薄言的动作越来越过火,甚至捧住了纪望的脑袋,要往他额头上亲。   纪望脸色都变了,这时郑琦红灵光一现:“忘川!”   叮咚,这次答对了。祁薄言演绎的正是郑琦红在忘川里,和男主角定情时刻,相拥相抱,亲吻额头。   祁薄言停住了亲向纪望额头的唇,慢慢退开。纪望敢保证,他在祁薄言眼里看到了可惜。   对这摄像头,纪望不敢表现得太过火,还开玩笑地对郑琦红说:“多亏了红姐,要不然我今天真是清白不抱。”   段音宇在那里起哄:“哎呀,早知道我就不下来,我也想和望哥演忘川。”   张慕先作势掐他耳朵:“小小年纪就想早恋了?”   段音宇捂脸羞涩,纪望迟钝地想起,好像节目合同里还有暗示炒cp这个条款,红姐也对他说过,但纪望没放在心上。   他是想着,他在节目里作为小透明存在的角色,谁会跟他炒cp啊,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是段音宇。   不过段音宇表现得也不惹人讨厌,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纪望也配合道:“张哥你轻点,我们小段的耳朵要给你掐坏了。”   张慕先叹息罢手:“这就护上了?行行行,薄言我看你还是下来吧,崽子想上去演忘川呢。”   祁薄言没动,纪望心头一禁,看向祁薄言。哪知道他没有在祁薄言脸上看出丝毫的不愉快,祁薄言甚至还笑着说:“好,音宇你来吧。”   段音宇却摆摆手:“忘川都过了,还是你上去吧,省的一直在这关叫我。”   他这是在把镜头分量让给张慕先,张慕先自从加入综艺以来,就一直照顾着大家,想着让嘉宾们尽量地在镜头面前展现,自己倒没太多的精彩镜头。   在场的人都懂得这份照顾,于是纪望下来了,张慕先上去和祁薄言继续。   后来连郑琦红都上去演了一场,过了把戏瘾。   郑琦红演戏的时候,纪望都双眼发光,这样的一个大前辈在这里,要是没取到经,纪望会觉得很可惜。   他心里琢磨着该找什么机会和郑琦红请教一下的时候,今天的飞行嘉宾抵达了现场。   来人是祁薄言公司近两年刚出来的小花,祁薄言的师妹,周初雪。   周初雪一一向大家打着照顾,最后站位的时候,她被排到了祁薄言身边,对于祁薄言,周初雪面对着镜头腼腆道:“这是我最尊敬的师哥,也是帮了我很多的前辈。”   祁薄言对着周初雪笑了笑,周初雪的脸立刻红了,张慕先活跃气氛,捂着胳膊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们这不是《在路上》吗,我还以为是回到了《心动百分百》呢!”   心动百分百也是张慕先的节目,祁薄言听了没有反驳,在张慕先问他对周初雪怎么看时,祁薄言神色不变道:“很努力认真的小姑娘。”   前面还好,后面小姑娘听起来,怎么听怎么令人脸红。   周初雪都快羞成周初红了。   在众人的笑闹下,纪望也跟着在笑,他忽然很感激自己选了演戏这条路,起码在现在,他能因为演技和其他人一样笑出来,没有任何异样。 第33章   由于节目组的要求,你来比划我来猜这个游戏,他们五个人在规定的时间里成功答对,因此算是游戏成功,早餐每个人都有份。   周初雪刚来这个节目,还不知道这个节目在吃饭的问题上有多为难嘉宾,看着大家听到江导说能开饭时,纷纷高举双手庆祝,她还有点茫然,没进入状态。   祁薄言便低声同她说清节目的规则,两人交头接耳,镜头适时推进,纪望与众人的欢笑中看了他们一眼,几乎能想象节目播出后,后期会给这两个人梦幻般的恋爱特效了。   周初雪作为刚来的飞行嘉宾,可以免费享用一次早餐,不过吃完以后,就要靠劳动或者比赛来赢取下一顿饭了。   江导会提供一个箱子,里面有两种获取食物的方式,嘉宾要是抽取到劳动,那就是大家一起劳作,最后选出贡献值最大的前两名享用晚餐,另外几个人就得像昨晚那样,六抽一。   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比赛,五个固定嘉宾加上飞行嘉宾,分成两组,互相竞争。赢的那方才有吃饭的资格,输的那方只能干看着。   当然,江导也不会阻止嘉宾之间的互帮互助,赢家想和输家一起分食也是可以。   又或者说,从劳动的项目中存下食材,嘉宾自给自足,不参与制作组提供的项目也可以。整个综艺自由度很大,全看几个嘉宾之间想怎么发展。   五个人的时候能成团,六个人只能分组。郑琦红听明白以后,直接对江导说:“我们才成为一家人,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拆散我们啊?”   段音宇过去搂着郑琦红的手臂:“就是干妈,江导真是用心险恶。”   江导于人群中耸肩摊手,一副对所有吐槽都免疫的模样。   张慕先拍了拍手:“鱼片粥!鱼片粥快端上来!我要饿死了!”   纪望主动道:“要不在院子里吃吧,我进去把餐桌端出来,像昨晚那样。”   祁薄言从周初雪旁边离开:“我陪你一起搬。”   周围都是跟拍的人,两个人也没多说什么话,就是搬桌子的时候,纪望的手被祁薄言碰了一下,从手背滑到指缝,暧昧地在上面蹭了蹭,看起来好像是不小心,实则故意。   纪望不敢随着性子瞪祁薄言,只能把火压下来,和祁薄言一同把桌子搬了出去。   途中他还在想,摄影机有没有拍到,万一播出去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胡思乱想间,张慕先和段音宇一起把椅子搬了出来,郑琦红带着周初雪给大家盛粥和小菜。   祁薄言自然地在周初雪旁边落座,周初雪把筷子先分给他,还小声地喊:“师哥,要不要酸萝卜?”   纪望下意识夹了块酸萝卜放嘴里,被酸得直皱眉,这萝卜拿什么腌的,牙齿都要软掉了。   他挨着郑琦红,段音宇挨着他,段音宇一看见他的表情就笑:“望哥你还好吧,喝点奶茶。”   奶茶是张慕先的手艺,昨天张慕先出去串门的时候,邻居送了盒茶叶给他,张慕先正好身上也有牛奶代言,就一块煮了,变成热气腾腾的奶茶。   面对张慕先投机倒把的行为,节目组在金主爸爸的威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奶茶煮出来的时候,段音宇还嫌弃地说:“我想喝的是珍珠奶茶,不是奶煮茶。”   张慕先被气乐了:“那你别喝!”   段音宇讨好道:“怎么能不喝呢,这可是舅舅亲手给我煮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张慕先都不稀罕给他眼神,结果段音宇只喝了一口就眼神发光,真香了,现在直接成了张氏奶茶的推广大使,推荐给纪望喝。   纪望也喝了一口,惊讶道:“好喝。”   段音宇被夸得仿佛煮出奶茶的人是他一样,兴奋道:“是吧,我觉得张慕先可以转行了,去开一家奶茶店。”   张慕先给郑琦红也装了杯,贴心地把糖罐放在对方手边:“红姐,你这杯我冲得比较淡,要是觉得不够甜再加点糖。”   他们这边和和谐谐,祁薄言和周初雪坐在一块,就只好互相照顾。都是同一个公司的艺人,不帮一把说不过去。   这顿早餐圆满完成,用餐结束后,江导安排了今天的抽选。   他们六个人剪刀石头布,赢的人去抽选,决定今天到底是劳动还是游戏。   最后纪望赢了,段音宇搓着手说:“求求了,游戏吧!再下田挖藕的我就要变丑了。”   张慕先坚定地看着纪望:“望弟,为兄今天全靠你了。”   郑琦红把两人的脑袋都轻轻拍了一下,对纪望说:“小纪,别有负担,抽得不好我们骂节目组。”   祁薄言伸出自己的手:“要来我这沾点幸运吗?”   纪望可不敢碰六选一两次都能砸中的“天选之子”,他赶紧上前在后悔前把手往筒里一塞,拿出来,慢慢打开。   看到游戏两个字的时候,他抓着纸条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游戏!”   得到满意的结果,嘉宾们反应特别给力,大家就像迎接进球成功的球员一样把纪望包了起来。   祁薄言跑在最前面,第一个将纪望抱住,纪望甚至感觉到自己被对方用双臂勒着腰,往上抬了一下。   抱得太紧,纪望的鼻子都抵在祁薄言脖子上的信息抑制贴上。   很好闻,是只属于祁薄言的味道,无关信息素,在众人的包围里,清晰而准确地被纪望识别到。   发型都被弄乱了的纪望,有点混乱地站在原地,抽中的纸条都被手心里的汗水揉湿。   江导在欢呼中,缓缓说出要分队进行游戏比赛,领队的人一个是今天来的嘉宾周初雪,一个是资历最深的郑琦红,两位女性以剪刀石头布的形式挑选队员。   第一局周初雪赢了,理所当然的,她第一个选的就是她的师哥,祁薄言,郑琦红点了段音宇。   第二局还是周初雪赢,周初雪的目光在剩下的人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张慕先身上:“张慕先,我特别喜欢你主持的《心动百分百》。”   张慕先笑着走过去,吐槽道:“我怎么觉得我去你们队,也是做主持的命呢,还要恭喜嘉宾牵手成功。”   周初雪捂着脸笑,笑得腼腆。剩下的纪望自然就去了郑琦红的队伍,郑琦红握住纪望的手:“就算剪刀石头布赢了,我也会选小望,现在刚刚好。”   这话说得暖心,纪望对郑琦红说:“我会加油的。”   第一场比赛是谁也没想到的射箭,纪望这会是真的觉得节目组不按套路来了,刚开始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他以为这只是一款养生悠闲综艺,现在没想到还是竞技类。   直到江导cue到了周初雪的最新电影,她在里面饰演一位射箭少女,大家才明白这个游戏安排的用意。   飞行嘉宾过来肯定是要宣传自己的新电影的,不怪节目组精心安排,郑琦红说:“我上次射箭都好多年前了,小段小纪,你们会不会?”   段音宇说:“没学过啊,不过射箭感觉好酷,我想试一试,导演能不能给练习的机会?”   周初雪主动道:“是啊,射箭是挺难的,我也挺久没练了,手生。”   祁薄言放松着十指,做热身准备。一行人分车前往了节目组搭好的射箭体育棚里,一排的靶子立在远处,明亮的光线,旁边悬挂着不同颜色的器械装备。   段音宇呜哇地喊着,觉得这些弓箭装备都太帅了。   纪望之前演配角的时候,有为了角色特意练习过射箭,他的教练还说他有天赋,可以往职业运动员的方向走。   不过纪望对射箭还好,对当作运动员,开启人生新篇章也没有兴趣,他觉得演戏就挺好的,主要是钱赚得多。   第一轮节目组让他们先热身练习,还要做点热身,免得一会手臂筋肉拉伤。   纪望做热身时姿势就挺标准的,节目组也准备得很严谨,不但有弓手护指套还有护臂和护胸。   一套装备下来,段音宇就对纪望花痴道:“天啦,你好像游戏里的刺客哦,你演过古装没有,就是那种冷酷的杀手,深深暗恋主角的那种。”   还真别说,之前才在祁薄言的mv里演过,别逼着说了不少我爱你。   郑琦红玩了几箭,每一个射到靶上的,她对自家队员们说:“靠你们了,我真的不行。”   段音宇也套上装备试了几箭,虽然能中靶,但成绩一般,都在白黑环之间危险徘徊。   那边忽然传来了惊呼声,三人顺着动静望去,就看见祁薄言刚放下弓,他才放出的箭正中十环。   张慕先的成绩也不错,比段音宇好上那么点。周初雪表现一般,不过也能挨上靶。她就站在祁薄言旁边,惊讶地夸赞,说师兄厉害。   段音宇用鼻子哼了声,已经很有竞争意识:“我们也很不错的!不比你们差,望哥你上!”   纪望拿着弓上前,在祁薄言意外的目光中,越走越近,最后站在了祁薄言旁边的位置上,利落地拉出一个标准的姿势,对准了前方的靶心。   在放出箭的那刻,纪望瞄准的位置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放开,箭划破空气射了出去,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振鸣。   箭击中了靶子,发出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支箭落在地上的声音,祁薄言留在十环上的箭,被纪望的箭击中掉落。   纪望放下手里的弓,第一次冲祁薄言露出挑衅又放肆的笑容,他扬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第34章   纪望刚想拉开弓来第二箭,右肩就猛地一沉,是段音乐压了上来。   没心没肺的段音宇猛拍纪望的肩膀:“怎么回事,你这发挥得也太失常了,都射到另一个靶上了。”   纪望被他又拍又拽的,担心手上的器械会伤到段音宇,便放下东西,被段音宇拉到一边。   段音宇不似刚才没心没肺,反而捂住自己的麦,压低声音对纪望说:“哥,知道你想要节目效果,但你这样可能会被祁哥的粉丝掐啊。”   他双目间忧心忡忡,提醒中满是真心,是圈里少见的热心肠。许多人最多只会冷眼旁观,压根不会提醒,就怕引火上身,也怕好心做坏事。   纪望欣然接受,并沉稳安慰:“没事的,别担心。”   段音宇有点头痛,虽然这个综艺播出后,眼前这哥又可能会红,他经纪人都告诉过他,纪望隐约有起来的势头,叫他虽然不必太讨好,但是千万不能交恶。   哪知道纪望和祁薄言不对头,这跟谁不对付,都不能跟祁薄言不对付啊,这不是鸡蛋碰石头,还没红就糊吗。   他怕纪望脑子不清醒,脸上露出着急神色,头上的呆毛就被纪望按了按:“放心,我和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说完后,纪望自己都觉得心虚,要是他和祁薄言的真正关系暴露在外人眼中,那才叫完蛋,不过连段音宇都能看出他们不对头,想必其他几个人都察觉出来。   不过才相处了一天功夫,都是怎么看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啊。   回到射箭点,祁薄言脸上的兴奋已经淡了,在纪望和段音宇说话的功夫,他连射了好几箭,箭箭都围绕着纪望的那支红色的箭。   他们不同的嘉宾,箭的颜色都不一样。纪望是红的,祁薄言是黑的。   猛地看去,红箭已经被黑箭包围。数支箭圈得均匀,用意昭然若揭,这是在回应纪望的挑衅,他要将他圈起来,困住。   纪望被段音宇提醒后,有心收敛,只望靶上扫了眼,便移开目光,认真地评估这个靶的距离,以及一会有可能的输赢。   他们这个队赢面不大,主要敌人实力过于均匀,一个特别会,加两个还算会。   想到这里,纪望觉得还是临时提升自己的队员实力要紧。   正好郑琦红过来请教他姿势,他便帮前辈调整姿势,让人尽快得到手感。   段音宇就在旁白瞎射,靶上到处都是,就是没几次能到七八环,全是低空飘过。   而周初雪好歹练过,截止在江导喊停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七环的成绩。   忙完郑琦红,就去帮段音宇。段音宇的姿势不正确,这才是他经常射歪的原因。面对着omega,哪怕段音宇平日里不着调,压根让人想不到他的性别,纪望还是有点不大敢碰。   他尽量绅士手,腰身的地方都避免碰到。正忙着,就一连串靶身被箭矢击中的声音。   纪望回头,原来是祁薄言把自己靶上的箭,一发又一发地打下来,包括他自己的,连带着纪望的,把原来花里胡哨,以箭堆出来的图形毁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个在纪望看来小孩撒泼行为,在其他人看来,是相当牛逼的炫技,甚至还有人暗中观察纪望的表情,大概觉得这是祁薄言对他刚才狂妄的回击。   纪望抿抿唇,神色认真起来,节目组乐见其成,和乐融融的合家欢虽然好,却也少了那么点刺激。   alpha和alpha之间要是增强好胜,说不定还能擦出一些精彩火花。   比赛正式开始。   分批对战,周初雪对战郑琦红,张慕先与段音宇,祁薄言同纪望。   第一轮,周初雪率先出列,纤细的少女身姿,意气风发的神情,面对着箭靶,周初雪脸上浮现罕有的认真模样。不管技术怎么样,纪望是能看出这个姑娘对射箭方面是有野心的。   可惜omega在运动上,受自身体质的影响较大,她还是个女性omega,平日里拍戏也要求保持身材,肌肉含量不够。   第一箭发挥不佳,射中倒数第二层的白圈,只有两分,周初雪露出懊恼神情。   祁薄言走了上去,附耳说了几句话,周初雪专心听完,全程目光直视箭靶,没有露出之前那些明显的娇羞来。   等祁薄言让开,周初雪便调整了一些细微动作,再次放出箭矢,这次比上次好多了,进了红圈,有七分。   每人总共三箭,最后核算两队总分。   周初雪三箭下来,共计十五分,她有点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回到队里。   轮到郑琦红的时候,在练习的时候表现不佳的她,最后出现了反转,拿到了二十一分的成绩。   段音宇立刻跳起来高高兴兴的庆祝,张慕先扬声道:“得了啊,还有我和你祁哥呢,怎么就一副吃上饭的样子了。”   段音宇不理他,挨着郑琦红连声夸干妈厉害。   张慕先很快就射完了三箭,得到了二十三分。段音宇随后发挥一般,只拿到了十六分。   两队以微弱的一分差距紧紧咬着分数,在最紧张的时候,祁薄言和纪望上场了。   祁薄言突然抬手向江导请示:“要不我一箭,他一箭吧?”   这样的做法其实要比先后上更公平,比赛的两人承受的压力都差不多大。   江导同意了,祁薄言率先发出一箭,这次他没有乱来,箭矢正中十环。   纪望拉开弓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从指尖蔓延到全身,由压力所带来的酥麻感,几乎激活了他每一颗充满着好胜心的细胞。   他忘了当下不过是一档综艺,他只知道,他必须在这里赢过祁薄言,他想赢他一次,无论如何。   箭矢飞了出去,同样正中十环。大家莫名地安静下来,都屏息看着这个比赛,许是因为比赛的双方看起来都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在一较高下。   第二箭,祁薄言十环,纪望十环,打成平局,比分相当胶着。   最后一箭的时候,祁薄言没有立刻射,而是露出放松的表情,对着他的队友们说:“我怎么有点紧张啊,感觉望哥可能会赢我。”   听到这话,纪望也不好继续露出认真的表情,笑着答:“放心,一会要是我们真赢了,我把我那碗饭分你一半。”   张慕先一听,赶紧对段音宇说:“崽子,体现你孝心的时候到了。”   段音宇抱起双手:“吃个锤锤,连渣渣都不留给你。”段音宇是c城人,喜欢用叠音词,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张慕先并没有被可爱到,还对段音宇作出抹脖子的手势。   面对这幼稚的威胁,段音宇回应了两颗白眼。   周初雪举起双手,握拳打气:“师哥加油!”张慕先:“小祁加油!把饭都给抢过来!”   祁薄言重新抬起弓,眯着眼,没有多犹豫,快狠准地射出了手里的箭,还是十环!   这几乎是赢定了,因为本身周初雪组就比郑琦红组多了一分,就算现在纪望射出十分也追不上这少掉的一分了。   胜负已分,祁薄言同他们小组的人已经在庆祝,纪望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段音宇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郑琦红安抚地摸了摸他,对纪望说:“小纪,这一箭也要认真射哦。”   “虽然我们队是输了,但是你和小祁的胜负还未分出来。”郑琦红这么一说,倒让张慕先和周初雪都不好意思继续庆祝了。   因为场上还有人没比完,他们这个样子确实不好。   祁薄言模样一直都挺淡,没有因为赢而兴奋,对他来说,赢得挺轻松,没有任何成就感。   他看向纪望的背影,那人并没有被祁薄言的胜利而影响到,就像郑琦红说的那样,虽然他们队已经输了,但他和祁薄言的胜负还没有分出。   祁薄言饶有兴趣地抱起手,想知道纪望会射出什么样的成绩,大概是平局吧,他漫不经心地想。   这一次,纪望比前两轮准备的时间都长,他将弓拉出一个饱满的弧度,紧绷的小臂充满着力量感,直到弦与箭之间的力达到一定的极致后,他才松开手,箭射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箭几乎射中了靶心的正中央。   而祁薄言明显怔愣了一瞬,继而眼睛越来越亮,几乎是露骨地望着纪望,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与愉悦。   估分的工作人员走了过去,对纪望射出的箭来回转了几圈,确认了以后,又匆匆跑了回来,和节目组开始紧急商量。   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慕先说:“怎么了?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纪望已经放下了弓,卸了周身力道,他望向祁薄言,所以说体育竞技为什么刺激呢,就是因为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这时节目组的商议已经出现了结果,纪望刚才那一箭,除了正中十环以外,还命中了十环的最中心,也就是靶心,在射箭比赛中,这是双方都是十环平局后,决定胜利的关键。   简单来说,就是纪望赢了祁薄言,而节目组纠结的是,这一次正中靶心,到底要不要加分。   一听到这里,段音宇就抓着郑琦红的手说:“当然要啊!望哥牛逼!这可是靶心啊!靶心多难啊!必须得加分!”   张慕先出来说:“我也觉得得加分,大家都不是专业的运动员,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厉害了,我建议平局,都有饭吃好不好。”   郑琦红也说:“是啊江导,就大家一起吃吧,happyend不好吗。”   江导最后还是同意了平手,所有人一起共进午餐。   这一决定让本来还是两个队的成员们一起亲热起来,再无刚才比赛的对立感。   纪望放下了手里的弓,然后他就被祁薄言抱住了。这看似对手与对手赛后和解的拥抱,实则只有他听见了祁薄言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哥哥,你射箭的样子真好看,”   他以迷乱又低哑的语调,说着近乎变态的话语:“我要从手指开始,一点一点把你吃掉。”   男人潮热的鼻息,将纪望的耳垂裹住,   祁薄言的身体滚烫,话语更烫,几乎要熔在纪望的身体上,形成无形的烙印。   “不管你怎样哭泣挣扎,我都不会停下。”   “直到我们完全的合二为一,你属于我,只属于我。” 第35章   话语里明目张胆的性暗示先是让纪望背脊一酥,继而无尽的恐慌涌了上来。他似僵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祁薄言。   就连段音宇都知道说些镜头前不该说的话,得捂住领口上夹的麦,祁薄言是怎么做到毫无顾忌的。   难不成这个节目组是祁薄言公司开的不成?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   祁薄言松开了纪望,看见对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来,非常快活。   这时其他人也跟着跑了过来,空气中洋溢着欢乐,纪望却根本不敢动,下意识望向节目组,收音师和导演。   收音师和他的助理果然露出了异样神色,朝纪望这边看来。   纪望的心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膛,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恨不得抓住祁薄言的领子将人狠狠揍一拳。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好几个热门话题#惊爆!祁薄言出柜#,#十八线透明碰瓷当红流量#,#明星光鲜亮丽的背后#。   祁薄言闯下的弥天大祸,会不会连他的公司都没办法处理,从此被雪藏。   他买的房子还没还完贷,要是祁薄言被雪藏了没地方住,他可以把自己的房间让出一半,毕竟让祁薄言说出这种话的人是自己,也负有一定责任。   但是房贷还没还完,果然还是要去找工作吗?   祁薄言说不定要欠债,不是还有对赌吗?会欠多少?他的房价涨了不少,卖了也杯水车薪吧!   祁薄言什么也不会,除了当明星还能干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事业,实在让人生气。   纪望吓得脸色都白了,段音宇看出了点异样,忧心问:“哥?你还好吧。”   祁薄言见状,刚想说什么,江导就用麦克风喊道:“祁老师纪老师,你们的麦克风是不是出了问题,收不到音了。”   地狱到天堂,不过如此。纪望狠狠地喘了口气,冰凉的手指摸上自己腰上的收音器材,发现连接着麦克风的线不知什么时候被拔掉的。   想也知道是谁的锅,收音组的工作人员过来,帮他和祁薄言重新调整麦克风,全程纪望看也不看祁薄言,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退出这档综艺。   再被吓下去,他怕自己会短命十年。   午饭是要回到院子里吃,村里人最有经验的老师傅亲自下厨,做了当地的特色菜,除了给他们福利,还要介绍这个村子里的美食文化。   从射箭场回到村子有一段路程,分了两辆车走。纪望不想和祁薄言一辆,但事与愿违,他刚上车,祁薄言后脚就一起上来了,和他一块的还有张慕先,另外一辆车则都是omega。   他和张慕先并排,祁薄言坐在最后。   纪望刚想闭眼休息,张慕先却主动提到了刚才的射箭,他问祁薄言和纪望,到底是从哪学来的本事。   祁薄言谦虚道:“业余兴趣爱好,没行程的时候我都会和朋友去玩几次。”   见状,纪望也不好意思休息了,大家都在工作,他说:“演戏的时候学的,其实找对技巧以后,就不会太难。”   张慕先笑道:“看来等这期结束,我也要去射箭场来几把。”   纪望便说:“我之前学射箭的那家不错,老师很会教,你要是有兴趣晚点我把地址发给你。”   “行啊,我还没加你微信呢,等导演把手机还给我们了,就加个微信。”张慕先说。   其实节目开拍前他们都加了微信,显然张慕先那个是工作号,由专门人员打理,现在张慕先的意思是加私人微信。   在圈里,加上私人微信,有些人把这视为获取资源的途径。   一些机会就是在聊天中,酒局上,相熟的人互相介绍,便能得到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凭借着东风扶摇而上的不是没有。   但这不包括纪望,说他清高也好,较真也罢,他不大想这么利用这些机会。   何况资源这种事情,公司操心就好,艺人都已经给出这么多分成了,总不能公司什么事都不做吧。   面对张慕先的主动,纪望自然点头。   这时祁薄言在后方说:“那我们也加个微信吧。”   他这一出声,谁都不知道“我们”指的是谁,张慕先大大方方说行,纪望顿了顿,迟疑地说好。   说起来他确实没有祁薄言的微信,连电话号码都没存,祁薄言在他手机上就是一串数字,虽然纪望已经把这串号码背了下来。   倒不是故意背的,只是看得次数多了,就记在脑子里了。   越想越烦,纪望用后脑勺轻轻撞着皮椅,企图让自己振作起来。   还没撞两下,就感觉后脑勺多了东西阻挡,扭头一看,是祁薄言的手指,轻轻扶在他椅背上,见他看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纪望想到刚才他对自己说的话,以及偷偷摸摸拔了他麦克风还不说的恶劣行径,就满肚子火。理也不理,歪着身子,把脑袋靠在窗玻璃上,愿离祁薄言,珍惜生命。   一路无言,各自休息。等到院子里,饭菜的香味已经溢出,段音宇他们已先到就座,盛汤装饭。   他们三人应该在车上聊得很不错,周初雪和郑琦红有说有笑,气氛都没这么尴尬了。   村里人提供的是腊肉炒饭,美味的海鲜,色香味俱全,叫人尝了一口几乎只想埋头痛吃,解一解谗。   纪望快速地吃了半碗饭才找回精神,发现祁薄言坐在他对面,咬着筷子眼睛闪亮亮的,这是祁薄言遇到喜欢的食物时会露出来的表情。   就像他们第一次去那家烤串店,祁薄言一边嫌弃这装修的破烂,又被美食征服了肠胃。   不过后来祁薄言应该没有去了,要不然那家店一定会变成网红店,被他的粉丝们纷纷打卡。   他又着重看了眼祁薄言下筷最多的菜,是鱼,一会要不要去找村里的老师傅请教一下,也不是想做给祁薄言吃,就是挺合自己的胃口。   期间张慕先和段音宇插科打诨,活跃气氛,几位嘉宾偶尔接话,大家都很努力地在营业,同时填饱了肚子。   饭后江导让他们休息一下,下一个活动等三点后才出发。现在是下午一点,江导竟然好心让他们休息两个小时?   这时工作人员上来给他们分发手机,江导咳嗽了声:“今天是节目组的正式宣发,你们也可以看看,适当参与。”   这时在人群中,纪望看到了终于出现了小旭的影子。小旭热烈地同他打招呼,纪望无声地笑了笑。   艺人微博很少自己登陆,各家的助理都纷纷上前,主要还是看着艺人,不要手滑点赞之类的。   没有摄影机在旁边,六位嘉宾跟各自的助理碰头,在看这个综艺的宣传状况。   说是正式宣发,其实也不过是发了定妆照,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人选做了个辟谣或者肯定。   第一期还在拍,预告片大概要等拍完两期的量才能剪出来。   小旭点开了节目组开的官微,上面已经传好了一组图片。虽然是各自分开拍的,但经过优秀的后期技术,最后整出来的合体图效果很不错。   就是祁薄言给他挑的那套繁杂的西装,在合照里也不显得奇怪,意外地合适。   不过在群体图里,祁薄言和他的站位比较特殊,他们身体的方向稍微往对方倾斜,在合照中虽然不明显,但总觉得有点亲密意味。   纪望在想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小旭给他看完照片,就有点想把手机收起来。纪望挑眉道:“给我看看评论。”   小旭为难道:“算了纪哥。”   纪望温和又不失强硬道:“拿来。”   小旭只好给了,节目组在两个小时前发的官宣,现在已经转发五万多了,点开评论,大多数都是各家粉丝的控评,当然也有纪望的。   他都来参加这个综艺了,公司总不可能不管他。   再往下划,就能看到一些除了控评以外的粉丝了,有条评论起码掐了八百条回复,而那评论的内容是。   【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我觉得祁薄言和纪望好配吗?别人都是集体照,就他俩像结婚照。】   点开这条评论,底下一群回复,撕得腥风血雨。   【爱祁大队小薄荷】:开始了开始了,十八线野鸡不要碰瓷我家祁爷OK?   【听祁之言】:对对对,只有你这个孤儿,播都还没播,cp粉就敢舞到正主面前,小心你家孽力回馈。   【奶牛小方】:楼上的祁粉嘴巴怎么这么脏,真是粉随正主。】   【穿上鞋子我跑得飞快】:我倒是觉得这对cp挺好磕的,反正也不是真的,毒唯们就消停点吧,要是你家正主和omega官宣了,你们是不是要哭死过去。   【言言我爱你】:抱走我们祁爷,薄荷不约。   【苏打薄荷椰子酒】:其实我还蛮吃纪望的颜诶,顶锅盖逃跑。   【一颗小扣扣】:楼上小心腐度超标被开除粉籍,总所皆知薄荷粉就是一群疯狗。哪个明星沾上他们家,不死也要脱成皮。   【小纪妈妈1号】:抱走我们家小纪,而且不就是张照片吗,你们高潮什么!   【鸭脖子很短】:楼上真粉?不是买的吧,你家三天两天上热搜买营销,天天炒作最温柔的男二,我都快被腻吐了,可惜这么搞都红不起来,怎么,现在研究怎么抱大腿蹭热度了吗?   纪望还想再看,手机却被小旭抢了过去,小旭面色尴尬道:“别看了哥,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那些留言纪望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是更确定了祁薄言和他的事情最好不要曝光,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时他听见了一声惊呼,顺眼望去,却是祁薄言的助理青白着一张脸,几乎要晕过去的模样。   这时小旭点开屏幕,看了眼,同样震惊地抬起头,望向祁薄言的方向。   纪望心下不安,直接抢过了小旭的手机,然后他就看到,那条被撕了八百条的评论,回复数量一下暴增。   再点开楼中楼,所有id发的都是一连串的问号。   在最新的回复里,纪望终于看见了引发了这场骚乱的真凶。   【爱七之781】:我靠????祁爷竟然点赞了这条评论???他是被盗号了吗????????   【祁祁放心飞】: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信,肯定是配合节目组的套路!祁祁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纪望死死握着手机,只觉得血压都上来了,差点就想扶住后颈,晕过去算了。 第36章   即使之后祁薄言取消了赞,但这个手滑的赞便以截图的方式火速蔓延,目前还没有上热搜,大概是公司有意在控制舆论。   紧接着那条被点赞的评论也被直接删除了,就是不知道是博主自己删还是新浪官方删除的。   有句话说得好,越遮遮掩掩,越显得有鬼。粉丝们个个都满头问号,祁薄言一个星期前的广告代言微博被粉丝们涌入,求个解释。   这一闹,其他几位嘉宾都知道了,段音宇先开的口:“祁哥,你在微博上……弄得好热闹啊。”   祁薄言的手机已经被助理死死握着了,就跟掐着个炸弹一样。祁薄言适时表现出一副做错事的忐忑不安:“我只是想刷了一下评论再转发,没想到不小心把赞给点上了。”   他表现无辜的样子比演技还要厉害,就似真情流露。   要不是纪望已经熟悉这个表情,还真的要被祁薄言骗了。   见祁薄言这样担忧,张慕先安慰他:“没事的小祁,公司应该会帮你公关这件事,而且我觉得也不严重啊,就是手滑点个赞嘛。”   这话说完,张慕先都觉得心虚,不过要说祁薄言是故意点这个赞,他都不信。纪望人虽然好,但咖位真的不高,炒cp是互惠互利,祁薄言跟纪望炒cp,那就是单方面的扶贫。   纪望的手机疯狂震了起来,是红姐的来电。他站起身,从小旭手里接过电话,走到一边接通。   红姐语速很快,跟他分析了这件事的利弊。说就目前来看,这个点赞所导致的局面,弊大于利,如果说祁薄言公司的公关是冷处理,会给纪望招来一大波黑粉。   但是往长期来看,要是祁薄言公司有真想捆绑炒cp的意思,那对纪望流量的提升还是很大的。   主要是alpha和alpha,真爱粉觉得不可能,普通路人也只当cp吃吃就算了,真情实感的没几个。   相对于直接确定恋爱关系的alpha和omega艺人,公开即糊,炒cp还算是安全有效,快速吸取流量的营销方式。   不过祁薄言那边应该不会同意,又不是做慈善的,干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的流量,还伤死忠粉的心。   纪望听了半晌:“所以公司的决定是什么呢?”   红姐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公司想让你在综艺里,主动和祁薄言有点互动。”   纪望明白了:“公司打算叫我蹭祁薄言的热度?”   红姐艰难道:“他带来的热度是实打实的,公司砸了多少钱在你的营销上,都没有这次来的阵仗大。”   纪望想要抽烟的小动作犯了,拇指用力搓着食指:“红姐,我和公司的合约只有一年了吧。”   这话一出,红姐那边所有声音都没了,他们都明白,纪望不愿意,甚至拿出续约来作威胁。   死一般的寂静过去后,红姐说:“我明白了,星期六你就从综艺回来了,到时候来公司一趟吧,我们谈谈。”   纪望挂了电话,靠在墙上仰起头,旁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小旭。   小旭忧心地望着他,纪望现在说不出来自己没事的话,他只觉得累,祁薄言在无止尽地消耗着他的耐心。   这人总是随心所欲,每次做事都是如此,不管现实如何,不理折腾出来的烂摊子让多少人头疼,他只做自己想做的。   踩着底线放纵,就像活得没有明天的人。   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没有一点长进。   小旭低声道:“哥,红姐说了什么?”   纪望抬手揉了揉他脑袋:“放心,公司会处理好的。”又搓了下手指,他问:“有烟吗?”   小旭眼睛瞪圆了点:“哥,这是在综艺,万一被拍到了怎么办。”   纪望按了下太阳穴:“抱歉,我就是有点累。”   脚步声传来,最不想见的那个人从墙后走出,来到这个院子里偏僻安静的角落,祁薄言显然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他说:“别抽烟了,我不喜欢。”   小旭神色尴尬,不知该走还是留,纪望主动道:“小旭,你先去忙吧。”   等小旭一走,纪望就望向祁薄言:“你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呢?”   祁薄言上前一步:“你生气了?”   纪望抬手作出了制止的手势,他努力想要心平气和,与祁薄言来场成年人之间的对话:“是你还没弄清楚状况,我们已经分手了,六年前就分了。”   祁薄言眉心微皱:“我知道,你不用一遍遍强调。”   纪望认真道:“你真的知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知道。”   祁薄言明显不耐烦了,他抱起手,露出防御性的姿势,这是不想听纪望接下来的话,纪望却继续说:“还是说我拒绝得不够明显,让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纪望主动靠近了祁薄言:“我们早就不可能了。”   祁薄言睫毛颤了颤,他猛地抬眼,目光充满了进攻性,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在这里咬住纪望。   纪望明显能感觉到祁薄言的目光危险地划过了他的颈项,让他背脊出了一层汗,要是祁薄言在这里咬他,他还真的拿祁薄言没有办法。   可是很快,祁薄言的眉眼又柔软下来,调笑般道:“可不可能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   他伸手触碰纪望的脸,再到颈项,松松地扣着:“其实来这个综艺之前,我一直很生你的气。”   “你怎么能因为任燃那种货色,来这么侮辱我。”祁薄言的言语刻薄,神色冰冷,随着话语,手指上的力道渐渐增加。   纪望双眸露出怒意,但很快他的嘴巴就被祁薄言捂住了。祁薄言的掌心里带着浅浅的桃味,是这人生气的表现。   因为情绪高涨,优质的alpha信息素会大量分泌,即使脖子上贴了信息素抑制贴,还是会泄露少许。   祁薄言不想听纪望说话,更不想听纪望为他讨厌的人出头。   所以说他很不喜欢纪望这一点,哥哥的心里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人,就是不能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任燃说我标记了他,你就信了是吗?”祁薄言声音难掩失望:“我以为哥哥不是这什么蠢的人。”   纪望心里狠狠一颤,他急切地眨了眨眼,祁薄言这是否认了?   就算心里不齿自己如今的动摇,可是纪望还是希望祁薄言能多说一点,告诉他不是,和他说只是一个误会,祁薄言没有做过。   既然没有做过,上次在医院里为什么会承认?   但是祁薄言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只是松开了扣在纪望脖子上的手:“你放心,我那个点赞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他认真地看着纪望,不知怎么的,纪望竟然从祁薄言的眼神里看出了点灰心来,就好像纪望叫他失望至极。   祁薄言松开了捂住纪望的嘴,后退两步:“我原谅你了哥哥。”   他自顾自地说了许多,又丢下这句无厘头的原谅,纪望被堵住了发言的机会,他有许多想问,又有许多想说。   可惜祁薄言并不给他机会,而是快不离开,纪望刚想追,就看到了许多摄影机,他止住脚步,没再继续追上去。   很快,纪望就知道祁薄言说的那句,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是什么意思了。   祁薄言的新mv出了三十秒的预告,里面就有纪望的镜头,将军和刺客在烛火摇晃间,沉默对视,一个深情,一位错愕,镜头切换的很快,配着早已录好的台词。   只需看完全片,基本都能知道他们俩之间存在禁忌的情感,周初雪的镜头适时切入,叫人明白这段情感只是单向。   加上营销号放出了一点综艺路透,这次手滑点赞,基本可以被定型为新mv和综艺前的一波预热。   公司也紧急联系了几个粉头和后援会,叫她们近日约束好粉丝。   这叫不少心惊胆战等待着结果的薄荷松了好大一口气,一些情绪偏激点的已经在微博实时广场上骂公司了。   【戴着假发的美薄荷】:不是我说,m司的营销的方式太过狗屎,祁爷实力和上一张专辑的成绩有目共睹,需要用这种方式预热吗?   【苹果掉了捡来吃】:m司的公关一向是这么傻逼,心疼我家祁爷一人拖动整艘航空母舰。   【鸭脖子很短】:虽然这次宣传的手段挺微妙的,但是不是祁爷点的赞就好,m司nmsl。   【肉团团很软】:虽然但是,纪望真的好帅哦,还挺好磕。   【爱七之781】:只要不捆绑炒作的话,我还是很看好这位纪小哥哥的。   小旭见他忍不住刷起实时,赶紧把手机抢回自己手里:“哥,现在好了,事情解决了。”   纪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事情是解决了,可是他和祁薄言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因为心里有事,下午在游戏里,纪望发挥不佳,而周初雪那队由于祁薄言的精彩发挥,连拿几分,最后是周初雪队伍获得了晚饭的资格。   郑琦红他们只能用昨天的藕和蔬菜简单做碗汤喝。   晚上用餐的时候,段音宇为了求口肉,不停地说些好听的话,还被张慕先刁难了好几回,最终捧得了一盘子肉回来,分了大半给干妈郑琦红,又问纪望要不要。   纪望本来就在内疚下午发挥不佳,只说:“你们吃就好,我不饿。”   这时他听到指关节敲在桌子上的声音,祁薄言托着下巴,将一盘鱼往郑琦红他们那桌推了一下:“玩游戏吧,赢了的人能得到一盘鱼。”   段音宇第一个响应:“玩什么?”   祁薄言随意道:“你才得了盘肉,不许参加。”   段音宇气苦道:“怎么这样!”   祁薄言的目光落在纪望身上,弯了弯双眼:“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真心话大冒险吧,真心话回答一个问题,大冒险就是两百个俯卧撑。”   张慕先一听,忍不住扯了下祁薄言:“两百个会不会太多了。”   段音宇也跟着说:“你先说说看真心话是什么,总不见得你问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你吧。”   祁薄言笑了笑:“其实这个问题不难,我相信纪望肯定能答得很好。   “我曾经听到过一个问题,一辆失控的火车正在急速行驶,两条轨道,一条轨道上有个正在玩耍的小男孩,一条轨道是废弃的轨道,如果继续前进,撞向小男孩,小男孩会死;如果选择废弃轨道,小男孩得救,但一车人会死。”   “现在变一变,小男孩换成前任。”   “纪望,前任的命,和整列乘客的命,你选哪一边?”   这个问题其他人不知道,纪望可却太明白祁薄言这个问题下所隐藏的潜台词。   这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段音宇开玩笑道:“当然是前任啦,为什么还要为前任背一整列火车人的命啊。这问题也太简单了吧,谢手下留情哈。”   郑琦红:“这个问题有点意思,是救一个,还是救一百个。”   所有人都在说着自己的想法,唯独只有纪望,脸色微沉,一言不发。   祁薄言盯着他:“纪望,你的答案呢?”   久久的对视后,纪望终于动了,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回答时,他却沉默地站了起来,做了一个令众人都意外的举动。   他宁愿做两百个俯卧撑,也不愿意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 第37章   最后纪望也没有真的做了两百个俯卧撑,就是他想,其他的嘉宾们也会上来打圆场。祁薄言还是把鱼让给他们组,没有追问纪望的答案。   张慕先暖场道:“看不出来我们小纪还是个情根深种的好男人。”   纪望其实没什么心情吃饭,可是在镜头面前,他做出一副食物美味的模样,避开了关于前任的话题,还开了句玩笑:“不就是两百个俯卧撑吗,要不是你们拦着,我真能做。”   郑琦红被他逗乐了,段音宇起哄道:“那你去啊。”   纪望故作认真地对段音宇说:“不是不能做,而是怕做了以后,我们队唯一的战斗力没了,接下来的游戏怎么办。”   段音宇毫不客气道:“得了吧你,今天下午连输好几场的游戏黑洞是谁啊。”   纪望装傻:“谁啊,我太认真玩游戏了,都没发现。”   郑琦红把鱼刺细心挑好了,鱼肉分到了两个弟弟的碗里:“别吵了,下次加油就行了嘛。”   说完后,郑琦红对周初雪说:“你们那里还缺人吗,我能不能过去。”   段音宇赶紧抱住了郑琦红:“干妈!你想去哪?你清醒一点,你可是我们的队长!”   郑琦红恨铁不成钢道:“但凡我剪刀石头布的功力再强一点,都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大家说笑间,气氛回春,后来张慕先又提了几个与相同类型的经典辩题,嘉宾间各有各的看法,好好的一个综艺差点就变成了辩论大会。   借着话匣子的打开,嘉宾自然而然地便聊起天来,从星座谈到了工作间遇到的趣事,江导没有出声打断,由他们自己发挥。   郑琦红不会端着长辈的架子讲什么人生哲学,她是个非常和气的人,叫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或许是因为没结婚的缘故,她的心态还挺自由,对很多事情都不太执着。   周初雪年轻,问的都是些浪漫爱情的话题,她想知道郑琦红这么多年来,是完全没遇到过心动的人吗,还是单纯地选择不婚。   关于郑琦红的爱情经历,早些年八卦杂志写什么的都有,有说她和忘川的导演恋爱以后被伤透了心,从此不再谈感情。   又有人说郑琦红早就隐婚生子,甚至还有说郑琦红不喜欢alpha也不喜欢beta,只喜欢omega。   众说纷纭,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郑琦红大方道:“当然有遇到过心动的人,只是喜欢一个人不代表着要和他结婚。”   就像突然有了倾诉欲,郑琦红说:“其实都这把年纪了,有时候也会很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冲动一次。一些想做的事情没去做,想留的人也没留住。”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其他人也懂事着没有去追问。   毕竟感情经历可以问,但非要弄清楚另一个人是谁,就有点越线了,人家不主动说,就不要逼问,在座的都是艺人,又不是狗仔八卦。   周初雪作为清纯女神,自然是说没有感情经历的。纪望虽没这个包袱,但是场外的小旭已经抬手比叉,意思就是让他别参与这个话题。   段音宇和祁薄言更不用说,他们的粉丝中有很多都是女友男友粉,是不会乐意听自己偶像的恋爱史的。   即使大家都知道,恋爱是人之常情。   倒是张慕先不避讳自己的感情,说起前任,只说友好结束,两个人偶尔还能出来喝杯茶。   段音宇奇道:“还真有和平分手这回事啊?”   张慕先想动手弹他脑瓜崩儿,被段音宇机智地避开了,张慕先收回手:“因为双方感情都淡了,觉得不适合当恋人,所以和平分手。反而那些分手以后闹得天翻地覆的,说明还爱着对方,起码其中一方还爱着,所有作出来的动静,都是因为不想分。”   说完后,张慕先补充了一句:“只是个人的一点看法,不一定对。”   段音宇若有所思,而祁薄言自从提起这个话题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听了张慕先说的,反而轻笑一声。   周初雪拧头瞧见了,好奇道:“师哥,你笑什么?”   祁薄言拿出吉他:“你们继续聊,我给你们伴奏?”   见周初雪还望着他,祁薄言眨了眨眼:“别问,问就是没谈过,二十五岁的母胎单身。”   大家都哄笑起来,祁薄言拨了拨弦,又道:“但是我很想结婚,十八岁那会就想结了。”   这话有点自曝的意味,就是做惯主持人的张慕先都不知道该怎么接,祁薄言说:“现在的话,可能等到三十岁会结婚吧。”   段音宇小心翼翼道:“还有五年,你有计划了吗?”   祁薄言冲镜头抛了个wink:“有,如果重婚不是罪,我一定和薄荷们结。”   薄荷是祁薄言粉丝的昵称,祁薄言耍了个花招哄粉丝。   纪望下意识按住了胸口那块,摸了个空,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项链,也没有串在上面的戒指。   来这个节目之前他就收起来了,放在家中的床头柜里,最下面的那层,藏得死死的。   戒指就像见不得光的产物,实际上戒指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由纪望亲手打造。   他融了双亲给他留下的银制长命锁,重新制作了一双对戒,把那当做为父母给予未来“儿媳”的礼物,具有意义的戒指。   当时他想的是,虽然他给不了祁薄言很多,但别人家有东西,祁薄言也得有。   不过这是纪望还以为祁薄言是个omega之前,得知祁薄言是个alpha以后,这个心思就散了。   在法律上,还没有出台关于alpha和alpha,以及omega和omega能结婚的政策。因为这一类的特殊情侣实在太少,就算有报道,都是负面新闻。   说到底,就算这类型的情侣拥有爱情,可发情期和信息素,这些无法控制的本能比外界的压力还要可怕。   一个omega选择和omega在一起后,又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alpha该怎么办。   是的,alpha和omega之间拥有着百分百的契合度,俗称命中注定的伴侣。这种羁绊比一纸婚约和法律关系要来得更纯粹,更有约束力。   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两个omega在一起以后,被双方家长得知,强迫其中一方与alpha标记,导致二人殉情的新闻。   可是那类的新闻在常人眼里,同情得少,刻薄得多,旁人几乎不能理解他们的爱恋。   现实里更多的是,alpha和alpha在一起以后,发现omega更好,又或者omega和omega在一起后,却控制不住本能爱上alpha。   久而久之,这种“同性”恋情,在被套上只是寻求刺激的偏见,当不得真,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最终还是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   曾几何时,纪望也是这些正常人里的一员,直到他遇到了装omega欺骗他的祁薄言。   发现祁薄言是alpha的那天,纪望才过完自己十九岁的生日,祁薄言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他腰酸背痛地坐在绵软的被子里,旁边的祁薄言头发散乱地盖着脸,雪白的背脊被抓出大面积的红痕。   纪望怔怔地发了会呆,最后拖着几乎要断掉的腰,去床头够香烟盒。   他为祁薄言戒了一半的烟,又因为祁薄言抽上了。   祁薄言在香烟的味道中醒来,脾气急坏,情绪糟糕:“你故意的吗?”   纪望下意识掐灭了烟,身体微动,就感觉到有东西从体内涌了出来……纪望默了默,用沙哑的声音道:“你是个alpha。”   祁薄言抓了下头发,半点没有一直以来欺骗纪望的愧疚感,他散漫地嗯了声:“是啊,所以呢。”   纪望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上祁薄言的脑回路,什么叫所以呢,是玩摇滚的人更放飞自我,没有基本的常识?   祁薄言亲亲热热地靠了过来,还是像从前那样,把脸颊靠近了纪望的胸膛,搂住他的腰,就似每个身娇体软,依恋alpha的omega一样。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我不是omega,你就不爱我了?”祁薄言拖着长长的语调,撒娇地说这话,想要试图蒙混过关。   纪望推开了祁薄言,仍是难以接受:“你让我想想。”   祁薄言脸色变了:“你还需要想什么?”   纪望头疼道:“我的梦想是和omega成家,我也一直以为你是omega,但是你……”   接下来的话语,纪望没有说,祁薄言都听明白了。   他冷着脸掀开被子下床,美好的身体暴露在清晨温柔的光线里,这是纪望春梦里时常会出现的场景。   但在梦里,他可没有一具被人上到散架的身体。   祁薄言粗暴地穿上裤子,拉上拉链:“我明白了。”   纪望不安道:“你明白什么了?”   祁薄言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仿若床上坐着的不是刚和他共度初夜的男朋友,而是一个陌生人般:“你不就是想和我分手吗?”   纪望愣住了,血液如同一寸寸冻僵凝住了,连话语都无法流畅地说出来:“分手。”   他这话说得很轻,其实只是单纯重复了这个让他觉得错愕的词汇,却让祁薄言误会了含义。   祁薄言弯腰捡起了衬衫,穿到了身上,一颗颗系上扣子:“好!随便你。” 第38章   六年前的纪望也才十九岁,经历了人生中少有的男朋友由omega变alpha,现在更“被分手”了,一时间懵在床上,不知作何反应。   与言语上的冲动不同,祁薄言穿好衣服了却没有走,僵在原地,有一眼没一眼地往床上瞄。   见纪望还是没有动,祁薄言终于往门口走去,把卧室门摔上了。   纪望正想起身追,却被腰部的酸疼逼得躺回床上,无可奈何地想,这太荒唐了,这就分手了吗?   他脑子如今一团乱,受到的冲击太大,他没办法立刻给出祁薄言所想要的答案,但这不代表着他想要分手。   alpha和alpha恋爱不是开玩笑的事,祁薄言年纪小,觉得无所谓,说不定以后就后悔了,纪望年纪较长,在这段恋爱里也自觉承担了更负责,有耐心的那个角色。   祁薄言不愿考虑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去想。   何况就目前为止,纪望确实对自己被欺瞒的事情而感到生气。   更为了祁薄言轻易说分手感到动怒。   因为这说明他所重视的这段感情,另一方不在意,祁薄言的态度就像感情是件可以随意砸碎在地上,毁给旁人看的东西。   纪望讨厌这样。   他重新把烟点上,缓缓抽了一口,清醒脑子。   脚步声去而复返,卧室门被重重推开,祁薄言出现在门口,看起来马上就要大声怒骂了,然而实际上,这人只是气势冲冲地来,语气却软弱得要命:“你真的要分手啊?”   这时候他又不嫌弃纪望抽烟臭了,祁薄言踢掉鞋重新爬上床:“不是你追我的吗,说梦到我,对我一见钟情特别喜欢我,这辈子都没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祁薄言重复着纪望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没有害羞,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因为纪望这些话,他都信了。   纪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祁薄言看起来好像不能同他共情,甚至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难受,他说:“这些话如果是骗你的,你会是什么心情。”   祁薄言面色浮现薄怒:“你骗我?!”   纪望就像看这个胡闹的孩子:“你也骗了我。”   祁薄言心虚了一阵,继而振振有词:“我不明白我是alpha又怎么了,这和你喜欢我有冲突吗。你发现我是个alpha就立刻要分手,那你只是喜欢作为omega的我,不是喜欢我这个人,你欺骗我感情,这比我骗你是omega更恶劣。”   纪望揉了揉太阳穴:“强词夺理。”   祁薄言静了下去:“你不能跟我分手。”说完他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和我分手了,我怎么办呢。”   纪望闻言愣了愣,情不自禁地望向祁薄言,男生垂着眼睫,没什么表情,却无形中有了股可怜劲,就好像他真的很怕被纪望抛弃,分明刚才还那么嘴硬。   如果不是欺骗是原则问题,纪望肯定会心软,并立刻抱住面前这个大男孩,好好哄一哄。   不过纪望忍住了:“你昨晚还强行标记我,alpha的身体不是用来标记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祁薄言立刻道:“我查了很多资料,上面说不会伤害到alpha的身体。”   这是有备而来,早有预谋。   纪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祁薄言重新抱着纪望躺到了床上:“你追我追得那么不容易,怎么都不好好珍惜。”   祁薄言把纪望重新压倒了,脸颊贴着纪望光裸的肚皮,在上面轻轻蹭着:“纪望,因为我骗了你,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   他趴在纪望身上,忧郁地同纪望对视,没多久,眼眶就湿润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纪望没有因此而退让:“我说了,你要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祁薄言听了以后,眼里那点泪如同蒸发般消失了,他坐起身,目光扫视着纪望全身,从纪望被咬开的颈项,充满红痕的胸膛,以及腰部上被掐出来的指印时,他舔了舔嘴唇。   “你要想多久?”祁薄言问。   如果纪望那时候能再精明点,而不是被环境和身体状况降低了灵敏,他应该意识到那时他得逃开。   “现在我们的问题就是你没办法接受我是alpha是吗?”祁薄言的手从被子里钻了进去,握住了纪望的脚踝。   他双手撑在床上,膝行朝纪望逼近,动作优雅,言辞却傲慢狂妄:“我和omega的区别,不就是在床上不一样吗。”   这话太粗俗,甚至偷换概念,alpha和omega方方面面都不一样,可是纪望说不出话来,脸上已经晕开了红潮。   只因祁薄言将信息素大量地释放在了空气中,使体内还残余着alpha信息素的纪望无力动弹。   祁薄言解开领口,没有耐心一颗颗打开,粗暴且随意地抓着后领把衣服脱了下来。   纪望对祁薄言的态度一直都是绅士且克制的,在昨夜之前,他根本没机会看到祁薄言全部的身体。   如果早见过,他就有机会发现祁薄言的身体并不单薄,肌理均匀,强势时充满了爆发力。   如今这一点,纪望在昨晚就已经好好体验过了。   他躺在床上,试图和祁薄言讲道理:“你不能这样。”   祁薄言轻哼了声,带着鼻音调笑道:“我可以。”   他重新压上了纪望:“我能让你得到omega所给不了你的快乐,前所未有的高潮。”   伴随着诱惑与自信的低语,祁薄言捉住纪望的一双手,按在了床头,纪望的手指触到了床头冰凉的黑色磁带。   纪望想到昨夜祁薄言将他们的情事录音,又当着他的面把磁带毁掉。   虽然记录已经被销毁,可是录音这个行为还是太危险了,缠绕在指尖的事物让纪望神志稍微清醒了些:“我说了不喜欢。”   这话让祁薄言动作停了一瞬,可也就仅仅一瞬而已,祁薄言随意地从床下抓起了自己黑色的领带,蒙住了纪望的眼:“你会喜欢的哥哥。”   他将纪望翻了过去,满意地在后颈上的咬痕处亲了亲,这是alpha的标记,也是他标记了alpha的证明。   祁薄言沉迷地嗅着那融合的香气,搂住了纪望的腰身:“哥哥,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是祁薄言第一次说爱,在一个纪望从未想过会发生的情景下。   纪望背对着祁薄言,以一个强迫打开身体的姿势跪着,他后颈是红的,耳垂是红的,肩膀都是红的,红得可爱,叫祁薄言意乱情迷。   可惜这具身体的主人肉体能被征服,心却没有。   纪望趴在床上,沉声道:“耍无赖是没有用的,你知道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他没有等到祁薄言的回答,而是再一次被“标记”。   笑闹声让纪望回过神来,他的手自胸前放下,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综艺拍摄上。   其实他没太听清刚才大家说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张慕先同祁薄言说,没想到他这么宠粉,等播出以后,粉丝们会很感动吧。   祁薄言听后跟旁边的摄影大哥说:“镜头过来一点。”   “薄荷们,我刚才说的你们听着很高兴吧…… ”他的音调拉得长长的,不经意间,祁薄言好像同纪望对视了一下,但很快,祁薄言就移开了目光。   他专注地望着面前的摄影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可惜都是骗你们的。”   “我结婚了肯定第一个通知你们,你们也赶紧死心。”   “别整天想着不可能的事情,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谈恋爱。”虐了波粉后,祁薄言再次拨起了弦,这回弹的是《梦里什么都有》。   张慕先没想到祁薄言说翻脸就翻脸,顿时哭笑不得,   而段音宇在旁边简直羡慕死祁薄言的人设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无所顾忌。   他之前就问过经纪人,他能不能也走一走祁薄言的路数,不要太爽。   经纪人直接怼了段音宇一顿:“你以为祁薄言的人设好走?你不知道他粉黑都疯魔啊!讨厌他的人和爱他的人都很极端,别看他表面风光,我感觉他要是出什么事,肯定会从神坛上摔得很惨。”   段音宇只觉得经纪人杞人忧天,他在圈里还没听说过祁薄言有什么可以毁掉演艺事业的不良嗜好。   可能就绯闻多了些,但这些花边新闻真假难辨,再说了,喜欢谈恋爱有什么错,段音宇自己也想谈,不过没机会。   这时周初雪主动提问:“师哥,我有件事好奇了挺久了,你手腕上的纹身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纪望刚找回点精神,又被这纹身惊得心脏一跳。倒是与纹身的含义无关,只是怕祁薄言手上的伤疤叫人看去,多加揣测。   祁薄言没有展示太多,而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手腕:“确实有特殊含义。”   他垂眸,难得露出了抹温柔神色:“这是我的守护神,独一无二的信仰。” 第39章   守护神,信仰,这两个词无论哪个,纪望都认为跟自己不太搭边。   他出神地注视着祁薄言的手腕,这个话题却很快就被掠过了。   纹身具有守护的意义有很多,周初雪后来也没有再问。   只是这个密码连他都能破译,总不能祁薄言没想过被人发现的下场吧。   不过祁薄言这个乐谱就算真被人破译了,那又如何。   就是圈里那些被拍到一起见面,出入酒店的艺人们,只要咬死了否认就行。   不知不觉综艺已经拍了三天,后面几天大家的体力都有点不支。江导也没有再让他们玩特别刺激的游戏,后面两日着重拍摄了村子里快要失传的手艺,古法染布。   好让综艺具有传承文化的意义,加上素人入镜,更好过审。   祁薄言在第四天的时候就飞走了,他的行程很满,马上就要到另一个城市拍摄广告,剩下的嘉宾们再拍一天就能离开。   第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纪望睁开眼,对面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还让他恍惚了一瞬。   有个说法是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而要想改正某种不良习惯,也需要一段时间,85天的重复会形成稳定的习惯。   而这一点在祁薄言身上,明显做了加减法。   改正对祁薄言的迷恋,纪望花了六年。   而习惯祁薄言回到他生活里,只需要不到短短一个月。   甚至只是在节目里相处了几天,今日看见祁薄言不在,纪望心头就已经涌上难言的失落。   可能这就是人性本贱吧,纪望已经放弃谴责自己这些无法改变的恶习。最后一日分别的时候,大家互相加了私人微信,又重新建了一个群。   这个群和之前节目组拉的意义完全不同,不过五个人的节目,群里只有四个人。   段音宇捧着手机问:“祁薄言的微信谁有啊。”   看了一圈嘉宾,张慕先主动道:“我有,之前我们合作过一档音乐节目。”   原来他们是老熟人,怪不得张慕先在综艺里会多给祁薄言一些关照。没多久,五人小群就被拉进一个人,头像是一张简笔画,三两笔勾出了祁薄言的轮廓。   纪望视线在头像上定了一会,才缓缓离开。   旁人不知道,没有比纪望更清楚这画的来历。这画是纪望画的,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已经有点僵了。   说僵也不确切,的确是出了点问题,在他发现祁薄言是个alpha以后。   尽管在那时,祁薄言以强势手段让纪望无法再考虑,两个人继续糊里糊涂,纠缠不清,但问题是不能以无视手段来掩盖。   每当纪望想要和祁薄言好好谈一谈时,对方总是避开这个话题,问就是你在乎的是我的性别,而不是我的人。   纪望想知道祁薄言为什么要装作omega,还将自己的名声弄得这样差,和那么多omega和beta胡乱地来。   祁薄言总也不解释,不肯说。就像一个个无法解开的谜团,时间久了,就会发生质变。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纪望心里的芥蒂,祁薄言那段时间的情绪总是变化很大。   有时候会故意做出点恶劣的行为,想要刺激纪望,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把纪望推开,还是想把纪望捆紧一些。   画画的那天,纪望本来在家里招呼朋友,祁薄言给他打了电话,说要一会过来。   纪望只好提前将朋友送离,等祁薄言一进来,他就闻到了空气中乱七八糟的味道,有omega有beta。   他扶着门,没有换鞋,而是扫视着整个屋子。   茶几上乱七八糟的零食和啤酒,落在地毯上的游戏手柄,面前那些被换过的室内拖鞋。   纪望从厨房出来,手里握着一块刚洗过的抹布。准备清理房子,他没想到祁薄言来得这么快。   “怎么不换鞋?”纪望弯腰收拾东西,还是没有听到动静。   回头一看,祁薄言站在玄关处,神色阴晴不定,见纪望看来,才慢慢说了一句:“都被别人穿过了。”   如果是旁人说这么挑剔的话,纪望肯定会说你爱穿不穿,但这人是祁薄言,纪望莫名就听出了点委屈的意味,他对祁薄言的滤镜太厚,已经没救了。   “你之前来穿的也是别人穿过的。”纪望老实道。   这话一出,祁薄言的表情明显更难看了些,纪望其实不是很明白祁薄言为什么现在才来介意这些,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把自己脚上的脱了:“要不你穿我的,我一会去给你买双新的。”   祁薄言听后勉强地嗯了声,可是心情看起来好多了,穿上纪望的鞋后,还要求纪望光着脚。   纪望已经习惯了祁薄言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有着独占欲,他首先开窗通风,刚刚他和几个朋友都在这里抽了烟。   祁薄言坐在沙发上,手里碰到了一件牛仔外套,上面浓厚的omega味让祁薄言心情愈发烦躁:“刚才谁来过?”   纪望随口道:“我的几个朋友。”   祁薄言:“什么朋友,我见过吗?”   纪望扶着窗栏回头:“都是我大学的朋友。”说完后,他也看到了祁薄言手边的外套:“任燃忘记把衣服拿走了。”   听到这个名字,祁薄言挑眉:“你还在跟任燃鬼混?”   鬼混这两个字听得纪望不太舒服:“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对他更礼貌些。”   祁薄言冷下脸:“他不喜欢我,你还跟他做朋友?”   纪望对这幼稚的发言有点无奈:“他没有不喜欢你。”说完后,纪望自己都顿了顿:“他只是不了解你。”   祁薄言说:“如果我朋友讨厌你,我就不会跟他们来往。”   这话说得挺好听,可是人这辈子,爱情又不是一切,不过他没对祁薄言进行说教,他知道任燃和祁薄言合不来,他能做到的是让两个人不要再见面。   一个是多年好友,一个是喜欢的恋人,就是纪望也不知道该怎么平衡。   谁能想到他没有婆媳关系,却败在了兄弟和男朋友上呢。   没听到纪望的回话,祁薄言似乎更不高兴了:“任燃还是个omega,你是不是应该离他远一点。”   纪望平静道:“我在认识他以前,他还不是omega。就好像我在认识你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是alpha。”   祁薄言听了后,抓起沙发上的衣服,泄愤似地丢到一边,然后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纪望愣了下:“你去哪?”   祁薄言面无表情道:“这里空气不好,我胃不舒服,先走了。”   纪望真让人这么走了,那他这一天别的事也不用做了。他赶紧抓住了祁薄言:“你去我房间吧,我房间没其他人进过。”   祁薄言挣了两下没挣开,他刚想说什么,房门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任燃在门外喊:“纪望,我衣服漏在你这了,让我进去拿一下。”   这一场争吵的对象又回来了,两个人都停止了行动。祁薄言没有走,反而直直看着门口:“他不知道你家密码?”   纪望嗯了声:“不是换成你生日了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家的密码?”祁薄言问。   这个问题实在令人费解,纪望奇怪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家的密码。“   祁薄言嘴角忍不住翘了下,继而抿紧:“你去开门,让他进来拿。”   纪望确定祁薄言现在不想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任燃来了,他在怄气。不管怎么说,顺毛捋就是了。   拉开门,任燃笑着说:“我记性太差了,老是忘东忘西的,落在你这的外套应该都能塞满你衣柜了。”   然后任燃就哑了,瞧见站在屋里的祁薄言,跟见了鬼一样:“你为什么在这?”   祁薄言没说话,而是看着纪望,他倒是挺想知道纪望会怎么同任燃介绍他。   纪望还没说话,任燃又面色僵硬道:“你个祁薄言是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他又故作轻松道:“你该跟我说的,看把我吓的。”   任燃走到沙发边,拿起外套,穿在身上:“纪望你一会不是有事吗?所以这么着急把我们赶走。”   他紧紧盯着纪望,似乎想从纪望嘴里知道,纪望的“急事”与祁薄言无关。   祁薄言皮笑肉不笑地打破了他的希望:“可能这个急事是要跟我见面吧。你不是来找外套吗?穿上外套就可以走了。”   任燃听后,觉得是祁薄言先发作的,他也没必要客气:“我是在问纪望,不是在问你。”   祁薄言感觉纪望没有说话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算了,反正我本来就要走,你们慢慢聊。”   说完后,有点意兴阑珊的祁薄言撞开了任燃的肩膀,看也不看纪望,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紧接着,他便被纪望拉住了,纪望对任燃说:“本来想过阵子稳定些就和你们介绍的,他是我男朋友,我说的急事,也的确是因为要和他见面。”   他把祁薄言慢慢拉到自己身边,拦在身后:“任燃,你先回去吧,我和薄言还有事。”   任燃嘴唇颤了下,继而狠狠地看向了祁薄言。   祁薄言身体矫揉造作地颤了下,拉住了纪望的胳膊:“哥哥,他这样看我,我好害怕。”   任燃:“…… ”   纪望:“……” 第40章   “哥哥?”任燃用怪异的语气喊出这个称呼,纪望脸忍不住有点烫。   祁薄言却非常光明正大:“我比他小,当然喊哥哥。”   纪望没有把胳膊从祁薄言的手臂中抽出,他歉意地用目光恳求任燃离开,任燃再待下去,万一和祁薄言吵起来,真的很难收场。   任燃看向纪望,用目光的压力逼纪望出来说话。   纪望不闪不避,叹声道:“任燃,薄言是我男朋友。”他重复着这句话,加重了分量,就像他对祁薄言要求一样,他希望任燃也懂得彼此互相尊重。   任燃明白了纪望的意思,他握紧手里的外套,再次看了祁薄言一眼,转身离开。这时祁薄言却突然追了上去,纪望以为对方要找任燃麻烦,想要拉住对方,让他别冲动。   可他没拉住,快速地把任燃推出了屋子,然后自己也跟着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纪望赶紧跑过去,开门想要出去制止祁薄言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等他拉开时,正好他听见了祁薄言的尾音:“……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你在说什么?!”纪望有点生气:“任燃,他是不是冒犯你了,对不起,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任燃神色青白交加,一言不发地扭头跑进电梯里,没有理会纪望。   纪望抓着祁薄言的领子,把人往屋子里拖。这个姿势让祁薄言感觉到很不舒服,挣扎了两下,却被纪望的表情吓住了,没感动,就跟蔫掉的大狗一般,被提溜进了屋子。   祁薄言被推到了沙发上,他捂住自己的胳膊,露出受伤神情,但是纪望一想到他刚才装柔弱无辜的模样,就不是很信:“我说了,你应该对我朋友尊重点,你威胁他做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   任燃较他先认识的祁薄言,最开始祁薄言的名字就是任燃同他介绍的。任燃对祁薄言的观感一直不好,关于两个人的过往,纪望不太清楚,今日他就想弄明白。   祁薄言见装可怜无用,便摊开手脚,霸占了沙发:“我只是跟他说,你是我的,让他老实点。”   纪望额角被怒火冲得有点头痛:“祁薄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了解你,也清楚任燃,你们都是不错的人,大家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呢?”纪望由衷希望这两个人能和解。   祁薄言见纪望有点生气,倒没有说什么你选我还是选你朋友的话,他向来这样,手段众多,软硬兼施:“怎么谈,他有多讨厌我,难道你不清楚?”   这话叫纪望窒了一瞬,很快他缓和语气道:“所以你该和我说,我帮你们调停一下。”   祁薄言扯过枕头抱在怀里,在沙发上躺下:“不要调停,我讨厌他,纪望,你不能因为你个人喜好,就逼着两个互相讨厌的人和解,就算真和解了,那也是为了你装出来的。”   这话听起来歪门邪道,又意外有点道理,最后反而让纪望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多干涉。   也许就像祁薄言说的那样,即使两个人和解了,也是为了他安心装出来的样子,该讨厌的还是讨厌。   纪望也不强求了:“算了,只要你们别当着我的面打起来就行,尤其是你。”   祁薄言轻轻踢了下纪望一脚,不悦道:“为什么只说我,明明是他先撩者贱?   纪望抓着祁薄言的脚踝,没有推开,而是轻轻捏了捏,以安抚的力道:“他到底是个omega。”   祁薄言啧了声,把脚踝从纪望手里抽出,坐起来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乎我不是omega。”   虽然纪望的确在意,不过两件事混为一谈,那就是祁薄言无理取闹了。   纪望蹙眉道:“我的意思是你跟他打起来,肯定是你把他按着打。你要是敢对任燃动手,我就得去局子保释你了,omega保护协会还不吞了你,让检察官判你个三五年。”   祁薄言听后,觉得纪望还是向着自己的,眼中带了点笑:“怕什么,我身份证上也是omega啊。”   纪望一直以为祁薄言是用omega信息素香水来伪装omega,没想到对方连身份id都是omega。   大概是心情比较好,祁薄言抓着自己的头发嫌弃道:“和身份一样,连这头发都是被逼着留的,烦人。”   捕捉到祁薄言话语里的信息,纪望立刻问:“谁逼的你,身份证都是omega又是怎么回事?”   祁薄言张开手:“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纪望只好顺应祁薄言的撒娇,把人搂在怀里。细滑的头发落在他的领口,几缕调皮地从空隙中钻了进去,搔在了纪望的胸口上。   那里本就肿痛,被头发弄得更加叫人颤抖,纪望咬牙忍住了,颧骨微红。   祁薄言抬手把脖子上的抑制贴撕了下来,桃香弥漫,味道偏甜,不会让纪望有多不舒服,毕竟人终究是会适应的,他已经能跳开alpha之间的排异,去感受祁薄言的信息素。   手里扯着抑制贴,祁薄言的脑袋靠在纪望的怀里:“我妈想让我是个omega,所以我就成了个omega。”   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交代了原因,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祁薄言伸手把纪望的抑制贴也扯了下来,勾下纪望的脖子,在人耳后轻嗅,感受着纪望的味道:“我讨厌酒,可是我好喜欢你的信息素。”   纪望随他舔着自己的颈项:“你母亲为什么想让你是个omega呢?你几岁分化的?”   一般来说,alpha和omega会在十三岁到十六岁时分化,再晚一点就是十八岁了,比如任燃。   祁薄言不是很想说,轻轻咬了纪望一口,又松开:“我们能别聊这个了吗?”   纪望却说:“薄言,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一个omega,你母亲认为alpha不好吗?”   应该大多数人都情愿自己的孩子是个alpha,毕竟omega过于弱势,容易被人欺负。   纪望曾经想过如果他以后有孩子,孩子是个omega,他应该会操碎心,怕自己的孩子被什么混蛋给欺负了。   他现在没有这个顾虑了,他已经在慢慢接受以后不会有一个长得和祁薄言一样好看的孩子。   祁薄言失神一阵,似陷入了回忆里,缓慢道:“她讨厌alpha,我十三岁的时候分化出来,她…… ”   纪望等了一会,没等来答案,祁薄言忽然掀起长长的眼睫,眼睛里什么内容都没有,没有情绪,也没有想法,他对纪望轻声道:“她想杀了我。”   “纪望!”张慕先在旁边喊了一声,将纪望从回忆中惊醒,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综艺里,周围都是摄像头。   他下意识点了两下祁薄言的头像,微信跳出来了提示,“拍一拍”。   纪望手忙脚乱想要撤回,却发现这微信新出的功能实在让人烦躁,为什么总是出这种没用的东西。   不过祁薄言没有回应这个互动,直到晚上,一身疲惫的纪望回到了自己住的房子里,微信里都没有得到回应,而那个提醒,也早就被其他人的聊天内容顶上去了。   纪望临睡前最后一次看了下微信,群里的聊天已经刷过一轮,纪望参与进去,发了几个表情包,祁薄言没来加他,同样没在群里互动,可能是太忙了,没有看到。   他还以为祁薄言会第一时间就加自己的微信,还想着拒绝还是不拒绝,结果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祁薄言没有加他。   倒显得他自作多情,无药可救。   明明很累了,纪望却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直到深夜,才艰难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奇异地续上了白天回忆的内容。   在祁薄言的那句惊人的她要杀了我的表述后,纪望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祁薄言却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狡猾又愉悦地欣赏着纪望心悸的模样,说:“骗你的。”   “这种事怎么能拿来骗人呢!”纪望一颗心才猛地收回来:“你吓死我了。”   祁薄言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么荒唐,说出来谁信啊,也就你信了,你不要总是那么容易被人骗。”   说完后,祁薄言又自己反驳自己:“不对,要是你不好骗,也轮不到我来占你的便宜了。”   纪望狠狠揉了祁薄言头发一顿,把人柔顺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因为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祁薄言模样有点怪异地顿了顿:“我都骗你那么多回了,你还信?”   纪望温柔地垂眸,在祁薄言的额头上亲了下:“信。”   祁薄言认真地问:“为什么?”   纪望将嘴唇从祁薄言的额头移到了唇角,又亲了下:“因为我爱你。”   “你说的什么,我都信。”   爱情令人盲目,也叫人心甘情愿臣服。 第41章   纪望睁开眼,梦里还残余着当时的感觉,深陷恋爱,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从梦中回归现实,才觉得满心怆然。   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纪望却再也睡不着了。他起身什么都没做,径直前往阳台喝酒抽烟,手机随意地搁在一边。   他家虽然不大,唯独这个阳台风景很好。从前祁薄言就喜欢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盘腿弹吉他,想着编曲,间或喝口桃子汽水。   纪望那时觉得这样很可爱,他的小男友只喝汽水不喝酒,不容易被人拐走。   祁薄言喜欢吃糖,各种各样的糖,更多的时候,纪望都觉得这人是小孩子口味,所以在番茄炒蛋里也加了糖,祁薄言很喜欢。   纪望还想给人做蛋糕。可惜最后在祁薄言的生日里,纪望给的不是蛋糕,而是分手。   这大概是纪望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他总是在适宜的场合做合适的事情。不会让谁难堪,哪知道最后,他给他最宠的人,最大的难堪。   不知道在阳台上坐了多久,纪望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这个时间的来电,竟然是祁薄言。   祁薄言没想到纪望会接通,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哥哥,失眠了吗?”   纪望隔着灰白的烟雾眺望远处的云雾,被初升的太阳染成了粉紫色,懒懒地嗯了声。   好像因为刚才所做的梦,他失去了对立和抵抗的力气,纪望不再像之前那样与祁薄言针锋相对。   说针锋相对也不确切,从头到尾好像就他一个人在抗拒,祁薄言对他的抵触无动于衷。   祁薄言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才刚忙完工作,困。”   纪望拿开手机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六点十五,祁薄言这是通宵了。他的公司还真为了对赌协议把他往死里用,难道艺人的身体垮了对他们有好处?   好歹也是最能赚钱的艺人,能不能精心对待些?   心里想着,嘴上却在说:“别给我打电话。”   祁薄言没有被这句话刺伤,反而闷声笑道:“明明是哥哥先拍的我。”   那该死的“拍一拍”,祁薄言竟然看到了,怎么回事,不是很忙吗?   在他沉默的时候,祁薄言又打了个哈欠:“哥哥,和我说声晚安吧。”   纪望把电话挂了,没一会手机就再次震动起来,还是祁薄言的电话,纪望接起,祁薄言的声音硬了许多:“别挂我电话,我不喜欢你挂我电话。”   纪望没说话,祁薄言还在咕哝:“你再挂我电话,我就…… ”   “你就怎么样?”纪望倒是想听听祁薄言还能怎么威胁自己。   祁薄言却没如他所想的那样,甩出什么威胁,而是软下声道:“我就不睡了,等会要是有黑眼圈,就和李风说,我被纪望凶了,难过得睡不着。”   纪望再次把电话挂了,这回祁薄言没来骚扰他,而是发了条短信过来。   「哥哥,我爱你,晚安。」   纪望点开了短信的删除键,拇指悬在空中许久,最后还是选择退出不看,眼不见心不烦。   公司约了他开会,主要处理他上次在综艺里不听话的事情。   他们想要他蹭祁薄言的热度,这事纪望不可能做,他的经纪人红姐没有出面,来的是公司高层,纪望只在年会上见过的徐总。   徐总慈眉善目,话术高明,先从纪望进公司多年开始谈,说他虽没什么起色,但是公司一直很看好他,前段时间的校园剧男二,本来剧方是看中郑亚的,但是公司还是公平起见,将纪望也推过去试戏。   郑亚就是之前纪望在红姐办公室撞见的alpha,怪不得上次见面就觉得对方对他不太友好,原来是郑亚认为自己抢了他的角色。   这剧的配置本来一般,导演还是新人,偏偏有了热度。   纪望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他只是老实地接收了红姐给的剧本,再按流程去试戏。   徐总软硬兼施,企图让纪望生出点感恩的心。纪望很配合地面露感激,但只要一提到让他配合炒作,纪望就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祁薄言怎么了?又不是让你跟女明星绑定炒作,前年的夏真cp炒得多火,他们俩因此拿了多少资源你知道吗?夏长阳直接成为顶流,你看看人家现在接的戏是什么,望川陈导的戏!”   “你不是有野心吗?你不是想演戏吗纪望?公司不是要逼你难做,而是想让你走更快更顺的路,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公司对你的期望呢?”   徐总苦口婆心,纪望却轻声插话:“夏真组合里,夏长阳是火了,夕真呢?”   这一反问,让徐总直接哑火。当年夏真组合,只红了一个人,另一个人在没多久后就退圈前往国外留学。   粉丝们大感痛心,而圈内对于夕真最多的说法是,夕真本就家境不错,不当艺人也可以。   纪望冷静道:“夏长阳和夕真当时都是刚出道的新人,祁薄言和我不一样,他不需要靠炒cp涨流量。”   “何况徐总您应该知道前段时间祁薄言手滑点赞后,他的粉丝有多反感蹭热度的事。就算真炒了cp,你确定不会直接炒糊?公司花了怎么多资源在我身上,要是糊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从办公室出来,纪望长长地吁了口气。其实很少人知道,他和夕真是朋友,还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祁薄言在一起过,他和夕真在一部戏里相识时,就感觉到彼此之间有种无形的相似,后来纪望便明白这股相似是什么了,他们都是身为alpha,喜欢alpha。   和纪望后天被祁薄言改变的不同,夕真从来都不喜欢omega,基本只和beta谈恋爱,学生时期还偷偷摸摸跟alpha在一起过。   与纪望相识时,夕真还不认识夏长阳。   如果纪望能知道后来的事,他一定会阻止夕真对夏长阳的飞蛾扑火。所有人都以为夏真cp是炒作,殊不知他们是假戏真做。   夕真的家境的确好,好到他有种天真的矜贵,夕真不是因为没有夏长阳红,而负气退圈。他是在夏长阳那里受尽情伤后,才毫无留恋地抛下了艺人的身份,出国留学。   直至上个星期,夕真还同他发了照片,照片里夕真搂着一个腼腆的beta,冲镜头笑得灿烂。   夕真和他说,他谈了好几个alpha,无一例外,对方总会被omega所吸引。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alpha不可能和alpha在一起。   也许哪一天,他遇到了所谓的“命中注定”,他也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只有本能的alpha吧。   纪望至今都记得夕真说这话的表情,有对感情的厌倦,也有对取向的自嘲。   回到住的地方,纪望在门口见到了一个人。   自从上次祁薄言胃疼在医院,任燃的来电被祁薄言抢去接通,导致纪望和任燃在电话里不欢而散后,任燃这些日子都没有和他联系。   任燃靠在他家门口的走道上,穿着正装,手里夹烟,沉默地注视着他。   纪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任燃,关于标记,祁薄言指责他偏信任燃,实际上,任燃从未说过到底是谁标记他。   如果任燃真的说了,今日纪望对任燃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复杂。   当年任燃对那个临时标记讳莫如深,纪望数次追问,任燃都不愿多说,更不愿报警追究。   他对纪望道:“你知道是谁也没用,你没法追究他,也不会帮我讨回公道。”   那时纪望只觉得任燃的每句话,都仿佛暗示了就是祁薄言。   任燃不相信纪望会真的追究祁薄言,可是现在想想,如果真是祁薄言,任燃为什么不说出来?纪望本来以为,是任燃不想让他伤心,可是现在想来,一切都不对。   纪望不能说任燃有暗示诱导他的嫌疑,这是他和祁薄言之间的信任出了问题,和任燃没有根本上的关系。   他输入密码开门,任燃跟着走了进来。他身上的烟味很熟悉,是纪望六年前常抽的那款。   纪望忽然想起了,任燃抽烟还是他教的,他俩和宋格一起翻墙出去网吧打游戏,宋格熬不住睡着了,任燃对他说想抽烟,纪望便让他抽了。   第一次抽烟的任燃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让纪望笑了好久。   任燃说烟这种东西,刚开始呛人,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不开了。   纪望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果汁出来,放到了任燃面前:“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   任燃进来后就仔仔细细地看着屋里的摆设:“来找你喝酒。”   “不喝了吧,我下午还有课。”纪望拒绝道。   任燃玩着杯子,还没说话,纪望却忽然问:“任燃,六年前你的临时标记,到底是谁弄的。”   问后纪望便紧紧盯着任燃的神情,他看见任燃的睫毛微颤,神色有点紧张。   任燃抬眼,留意到纪望探究的神情,他勉强道:“这么可怕的事,就别再提了。”   纪望:“是吗。”   任燃注视着茶几上的果汁:“嗯,一切都过去了。”他顿了顿,握紧了面前的杯子:“都结束了。” 第42章   这话一出,两人又无话可说了,任燃没再像之前那样,指责纪望总是在祁薄言的问题上没有原则,不知悔改,仍旧犯贱。   纪望也不再追问那个标记的事情,得知不是祁薄言做的以后,纪望心里确实松了很大一口气,对任燃少了些许负担,起码祁薄言只是对着他一个人发疯,而没有伤害了其他人。   任燃拿起果汁抿了一口,忽然,他抬头冲纪望露出了个苦笑:“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讨厌吧。”   纪望避开他的目光:“没有。”   任燃涩然道:“你还在怪我那天把你带过去。”   提到“那天”,所有不好的回忆就涌了过来,纪望只觉得后颈刺痛起来,身上也出了层虚汗,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了后颈,粗暴地抓了下:“如果我是你,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任燃:“说谎,这些年你都不肯和我联系,我回来了,你见到我总不自在,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年我……”   纪望打断他道:“别老提过去的事了,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任燃愣了愣,把果汁杯放下:“上次在电话里是我冲动了,不该和你吵的。”   这是来道歉,纪望没想到任燃会先服软,看来这些年任燃也变了不少。   纪望不知道该和任燃说什么,他只是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了,还是那句:“任燃,你别管我了。”   这话让任燃的神情黯淡不少,任燃抓住了自己的裤子,将那昂贵的布料揉成一团。   他垂下眼睫,牙关紧咬,许久后才慢声道:“怎么能不管呢,祁薄言为什么会招惹你,都是因为我。”   “你是我带过去的人,他一开始针对的目标就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对你下手。”任燃眼眶红了:“现在他还敢回来……”   他大口地喘着气,最后声音几乎颤颤巍巍地,带着万千恳求地说了出来:“纪望,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为什么只看着他,就没有其他人能走进你的心吗?”   纪望揉了揉眉心:“任燃,我和祁薄言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   任燃:“有关!如果不是我带你去的酒吧,他不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不会勾引你玩弄你!”   勾引,玩弄这两个词汇,如同启动不好记忆的开关,这时窗外非常应景地电闪雷鸣,一场突然的雨猛地下了起来。   雷的声音,昏暗的阳台,未关的窗户飘来落在脚背上的雨,一切仿佛完整复刻了六年前“那天”的开始。   与眼前坐着的任燃不同,那时纪望是独自在家喝酒。   那日同任燃不欢而散后,纪望就想弄明白任燃的临时“标记”到底怎么回事。   无奈祁薄言的电话打不通,去酒吧寻找,酒吧的老板说祁薄言这几天都没来唱,他也在找。   老板问纪望:“你们俩不是走得很近吗?怎么连你都不知道他在哪?”   纪望从哪去知道呢,他如今才发现,他不知道祁薄言的家住哪,不知道祁薄言有哪些朋友,不知道祁薄言的父母到底是谁。   等到惊觉找不到那人时,才发现自己对祁薄言有多么地一无所知。   他们是恋人,又不像恋人,如同被驱散了眼前的雾,纪望忽然看清楚了这段关系中存在的种种问题。   还有任燃……如果祁薄言真的“标记”了任燃,他该怎么办?   他一口接一口地饮着酒,他会和祁薄言分手吗?能不能给任燃讨回公道,祁薄言又为什么这么做?讨厌一个人会讨厌到临时标记的程度吗?   难道不是讨厌,而是喜欢。   酒精从喉道一路往下,烧成一片,手机震动起来,纪望立刻拿起,以为是消失了几日的祁薄言终于给了他回音,然而显示在屏幕上的姓名,不是祁薄言,而是任燃。   纪望接通,喂了一声,任燃的背景音有点吵,在巨大的喧嚣里,任燃说:“纪望,你过来吗,我在蓝眼。”   蓝眼是家酒吧,但是现在纪望根本不想出门。他撑着昏沉的脑袋:“我不去。”   说完后,任燃把他电话挂了,纪望也不在意,继续喝酒,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微信上任燃给他发了张图片。   乌烟瘴气的包厢里,一桌的酒瓶歪七倒八,祁薄言坐在沙发的最中央,臂弯里搂着一个人,对方凑在他耳边低语,无论怎么看,这张照片都显示着一个事实。   祁薄言出轨了。   纪望把手机远远甩了出去,捂住脸颊,头疼欲裂。他一个人静静坐了许久,才站起身拿起手机。   没关系的,他不断地安慰自己。   任燃的标记有可能是别人咬的,桃味虽然稀少,但也不是独一无二。   照片可能就是误会,也许祁薄言只是喝醉了,不设防间被人越过了社交距离,才产生了这样亲密的姿态。   祁薄言说自己不喝酒,但今天或者是什么特殊日子吧,所以喝几杯助兴?   纪望握着手机,甚至不敢再打开那张照片,他快步跑到楼下,上了计程车,让师傅往蓝眼开,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着室内拖鞋。   无数的怀疑和揣测不受控制地侵占了纪望的头脑,他一边想着不会的,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怀疑。   车窗倒映着他的脸,痛苦又扭曲。   来到蓝眼门口,任燃站在门口抽烟,看到从计程车下来的纪望,眼里有着一丝果然如此的预料。他缓慢走了上来,替纪望整理凌乱的衣襟:“望哥,你别冲动。”   这句话却将纪望点燃了,他红着眼:“他在哪?”   任燃像是担心纪望冲动间干出蠢事,他握住了纪望的手腕:“你跟我来,一会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出来,就在旁边听着。”   纪望身体轻轻颤抖着,任燃回头看,就见这个从来温柔又强大的男人,如今的表情,脆弱的不可思议,仿佛只需要轻轻一击,就能碎得体无完肤。   任燃不忍地收回视线,他把纪望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和包厢只隔着一层挡风屏,却足够让包厢里的人看不见这里进来什么人。   这个小房间是侍应生待的地方,为了及时提供服务,也为了不在客人的眼皮底下站着。   任燃进来的时候,还有三两个侍应生在添酒加冰。他把那几个服务生都赶了出去,自己提起了一瓶酒,最后看了纪望一眼,才踱步出去。   刚走到沙发前,任燃就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胳膊,用力地拉到了沙发上。   任燃如同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没什么挣扎,顺从地坐了下来。   男人低声笑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任燃拧开了酒瓶,给男人倒了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男人避开了唇,眼神却落到了对面祁薄言身上:“听说你最近在和一个alpha谈恋爱?”   祁薄言的脸在一个长着漂亮面孔的omega颈间厮磨,闻言恍惚抬起脸:“什么恋爱?”   男人握住了任燃的下巴,将人拉到自己面前:“这个alpha,不是我们小燃的好朋友吗?”   “叫什么来着?”男人沉思了会:“哦对,纪望。”   男人:“小言,你一个omega这么早就和alpha在一起,是想快点怀孕吗?”   祁薄言笑了出来:“怀孕?我疯了吗?就凭他?”   男人声音低哑又迷人,仔细一听,还和祁薄言的声线有两三分相似,他若有所思道:“你从来没和alpha来往过,你们omega不就是这样吗,和alpha上过床以后,就对alpha死心塌地。”   一边说,他一边触碰着任燃的脸,冰冷的指尖如蛇信,舔过了任燃的耳垂。   祁薄言将身旁的omega拉到了自己怀里,稳住了那娇艳的嘴唇。他的吻技很好,没一会,那个omega就气喘吁吁倒在了祁薄言的怀里。   “纪望很有趣啊,很好玩。”祁薄言慵懒道:“任燃不是知道吗,他那个人,对谁都不错。”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他深陷情网的样子。”   “就好像一条狗,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是你们知道吗?他呀…… ”祁薄言的手指滑过了自己的嘴唇:“是唯一一个愿意让我这个omega上的,这么有意思的alpha,哪里找得到啊?你要是想玩,我也能让给你啊。”   祁薄言将话抛给了对面的男人,好似纪望在祁薄言这里,是件随便就能丢出去的玩具,他说让,那就让了。   下一秒,任燃掀翻了面前的茶几,扑到了祁薄言身上,举拳挥了下去。   尖叫声,酒瓶的落地的破碎声,小房间里涌入了许多侍应生和会所保安,纪望在这些人群里,被撞来撞去,很快,他就被挤到了一片狼藉的包厢里,然后跌倒在地。   地上的碎片很多,纪望的手正好压在了其中一片上,钻心的疼。   血液很快涌了出来,纪望却没感觉到有多痛,他麻木又茫然地转头望了过去。   闹剧的中心,祁薄言已经骑在了任燃身上,脸上带着淤青,手举在半空中没有揍下去,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纪望。 第43章   互殴的两个人停止了动作,劝阻的人趁机把他们分开,任燃扶着保安的手,看着地上的纪望,哑声喊了句:“哥……”   纪望沉默地爬起来,将深深扎进掌心里的碎片抽了出来,鲜血直流。祁薄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无尽的惶恐涌了上来。   一旁有男人鼓掌低笑:“怎么回事,你们俩今天是来逗我开心的吗?”   纪望没有理会那个男人,又或者说整个包厢里,纪望只看得见祁薄言一人。他慢步上前,感觉到祁薄言嘴唇张了又合,仿佛想说什么。   祁薄言的每一句话,纪望都听得清清楚楚,就似狠戾又羞辱的鞭挞,将他抽得体无完肤。   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深陷情网的样子就好像一条狗,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原来他的情意,是场任人践踏的笑话。   他的真心,是踩碎了还嫌膈脚的垃圾。   祁薄言伸手要碰他,一声哥哥已经溢出唇边,纪望抬手猛地挥了出去,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祁薄言没有躲避,直接被揍翻在地。   alpha的力量远不及omega能比,刚才任燃不过是打裂了祁薄言的嘴角,纪望的一拳直接让祁薄言半边脸颊肿胀,嘴唇溢出血来。   纪望还要再踢一脚时,就被保安一拥而上地制住了。   他被人死死反扣着双手压在墙上,混乱间他听到了祁薄言含糊的声音喊着:“别动他,都松手。”   这时那道和祁薄言相似的嗓音再次响起:“送到警察局去,以伤害omega的名义起诉,告诉陈局,好好招待这位朋友。”   纪望没有挣扎反抗,一拳过后换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他发不出声,喘不过气,祁薄言何止踩烂了他的心,还踏碎了他的脊梁骨。   他犹如困兽,怒火几乎熬干他自己,双眼刺痛,却又流不下一滴窝囊泪。   纪望被人推搡着,带出了包厢,他听见任燃在喊他的名字,惊慌失措,而纪望已经无力回应。   他的魂魄好像已经离了体,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在警察局里,纪望果然被好好照顾,他被当作罪大恶极的犯人般用手铐吊着审讯,暴力殴打的部位尽数藏在衣服所看不见的位置。   纪望咬着牙挺着一口气,没有求饶,没有痛哭。到后来审他的那个人都惊叹地拍着他的脸:“你们alpha身体够硬啊,这么打都扛不住。”   他咽下了嘴里的血腥味,闭上眼。或许他该感谢这场殴打,起码身体的痛楚暂时掩盖了精神上的折磨,他不会再回忆起包厢那一切,那每句话。   就像是被人从一场大梦里揪出来,揍清醒了,痛明白了,如同自我惩罚,他必须面对现实,看清一切。   手上被铐着的地方磨出血来,就在纪望以为要在这里呆上一夜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纪望被带了出去,他走不动路,几乎是半昏迷地被架出房间。   大概以为他已经昏了过去,他听见来的人对审讯他的人说:“你还真动手了啊,听说上级电话都打过来了,陈局都吓死了。”   “什么鬼,不是陈局说好好招呼的吗,这他妈神仙打架我们遭殃啊!”   “谁知道啊,听说都是祁家人……”   后面的话纪望就没听见了,他彻底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人已经身处病房中,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他一双手腕缠满了纱布,脏腑处隐隐做痛,病床前趴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散在雪白的被单上,安静沉睡。   纪望冷漠地看着床头的祁薄言好一会,忽然伸手抓住这人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扯。   过大的动作牵连到了他的伤处,纪望把疼痛强压下去,喉间却尝到了血腥味:“谁让你在这里的。”   被粗暴的拉扯惊醒的祁薄言惶然睁开眼,他看起来比纪望还像病人,纪望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总归时间不长。   可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祁薄言眼眶凹陷青黑,被殴打的伤处没有处理,已经肿胀到半边脸颊都扭曲的程度,真是一张难看的脸。   看起来祁薄言才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审讯的犯人。   纪望的手慢慢施力,祁薄言蹙眉忍着,没让纪望松手,而是小声说:“你肋骨裂了,医生说你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现在身体要紧,先躺下好不好。”祁薄言轻声哄,慢声劝,纪望猛地松开手,像甩开垃圾一样,挥开祁薄言的发。   几根断发缠在了他的指间,足以证明他刚才有多暴力。   纪望确实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可是比起身体上的,他更无法忍受现在还敢出现在他床前的罪魁祸首。   “滚吧,在我动手之前。”纪望疲倦道。   祁薄言的手指落在了他胳膊上,那里遍布淤青,叫人几乎都不敢触碰,他颤声道:“对不起,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出气,那些对你动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祁薄言眼神阴郁,语气凶狠。   纪望几乎要笑出来,那最该不能放过的是祁薄言他自己,何况纪望得有多蠢,才会到现在还敢相信祁薄言。   他睁开了遍布血丝的眼:“怎么?发现不能再玩弄我了,觉得很可惜?”   “也对,毕竟一个贱得愿意被人上的alpha太少有了。”他的言语充满了不在乎与自鄙。   祁薄言眼眶红了:“你不贱,不要这么说自己。都是我的错,哥哥你打我吧,我一定不会躲。”   纪望呼吸急促:“你滚吧,算我求你了。”   “这段时间就当我蠢,我被你骗也骗了,玩都玩了,现在玩不下去了,你就该识相点离开我的生活。”   祁薄言握住了纪望的手:“我没有玩你,都是任燃故意把你带到这个包厢!他……”   啪的一声,祁薄言的话断在了嘴巴里,纪望一耳光的力道不重,可足够让祁薄言疼。   纪望哑声道:“都到现在了,你还敢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他像是第一次才看清这个人,当深爱的滤镜褪去,这人的所有缺点和负面才暴露眼前:“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他大感荒唐的语气,让祁薄言身体直颤:“我说了,在包厢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其他人。”   纪望头疼欲裂:“是啊,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个该死的alpha,就像狗一样,被尿过的地盘,谁都别想来踏一脚。”   “祁薄言,那不叫爱,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纪望一字一句道。   祁薄言一双拳握紧了,青筋毕露:“我懂,我爱你,我知道我爱你。”   纪望不想与他争辩了,祁薄言还要解释:“包厢里那个人是我哥哥,我家里的关系很复杂……所以我们的关系不能被他发现,我才……”   “你才羞辱我,践踏我的自尊心,是为了保护我?”纪望甚至都懒得作出生气的模样,他语调轻得仿佛在笑,这也的确是很好笑的理由。   祁薄言仿佛抓了狂:“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   纪望冰冷地说:“祁薄言,你不能在捅了别人一刀以后,又无辜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逼别人原谅你。”   祁薄言面上露出叫纪望看了可怜又可恨的表情。   纪望却不再心软:“你知道整件事,我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真话。你不是omega,却装作omega来骗我。”   “你对伤害其他人没有基本的同理心,对感情也没有基本的道德。”   “祁薄言,你就是个怪物,装得再像,你也不是正常人。”   他几乎要将所有的怒气和背叛,化作言语上尖锐的刀,叫祁薄言遍体凌伤,看对方痛苦的样子才能解气。   可与此同时,他一样感到痛苦,他伤害祁薄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凌迟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他和祁薄言最大的区别。   祁薄言认为今天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他听见了全程。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深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那样侮辱他。   祁薄言猛地站起来,难堪又受伤,纪望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他接受不了。   他在病房里转了几圈,步子踏得极重,就像宣泄无声的火气,很快他来到纪望的病床前:“你还在气头上,我们之后再谈。”   纪望闭上眼,如果他能翻身,他现在一定会转过去背对着祁薄言。   病房门开了又关,祁薄言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纪望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睡着,他只觉得累和疲倦,精神濒临崩溃,肉体苟延残喘。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有人来到他的病床前。   是任燃,他双眼红肿,坐在床头,难过地望着纪望。   纪望想笑着说自己没事,他笑不出来,他也的确装不出没事的模样,所以他没说话,厌倦地闭上眼。   任燃低声说:“望哥都是我的错。”   任燃:“祁薄言一开始以为…… 你是我的alpha,所以才来故意接近你的。”   听到这个事情,纪望没有感到意外或者震怒。   可能情况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装omega,带有目的性的接近,背后的羞辱,以及…… 纪望睁开眼,目光落在了任燃脖子上还未拆掉的纱布。   他轻声说:“够了,任燃。”   “我这次……是真的清醒了。” 第44章   即使明白任燃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可是现在纪望只要看到任燃,就能想起这一段失败至极的感情,以及自己愚蠢透顶的过去。   就像受伤后的自我保护,下意识想要规避一切关于那些记忆的触发点,无论是物还是人。   虽说这对任燃不公平,可是纪望现在更想一个人待着,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他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客观。   在拒绝任燃数次过来陪护后,任燃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便再没出现过。   与任燃相比,祁薄言显然没有更高的觉悟。他仍旧时时过来,同纪望说话,送花送果送亲手煲的汤。   无一例外都被纪望丢进了垃圾桶,祁薄言脸色一日比一日地难看。脸上的伤也不去处理,从来都很心疼他的纪望却问也不问一声。   博取同情的如意算盘没打响,祁薄言没招了,只能默默地过来守在病房里,两人就似在玩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可惜纪望没打算同祁薄言玩,祁薄言下次再来,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纪望换了家医院,换了间病房,为了清净日子,他托当时远在b市念书的宋格,让人帮忙联系家里做医生的亲戚,行了方便。   他很少拜托别人这种事情,把宋格吓了个半死。   好友在电话里忧心追问,以为他生了重病,最后得知纪望真实病情时,才松了口气,转日就帮纪望处理好转院的事,并在微信留言:“你不是喜欢动手的人,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兄弟了?”   纪望好笑地问:“怎么,你要飞回来帮我出气?”   宋格:“我可以帮你聘十八个大汉,去把欺负你的人收拾一顿。我自己就算了,我一个bata,你alpha都打不过,我去岂不是找死。”   托宋格的福,纪望的心情稍微好上些许,但这点快乐如泥入海,很快就被负面情绪掩得一干二净。   宋格说,纪望,要是在c市真的很不开心,就来找我吧,我们可以一起住段时间。   这个提议让纪望很心动,他现在大三,大四便可以直接去实习,也许能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环境继续生活,那里还有宋格。   这个念头一旦落下,就如扎根般疯长,纪望甚至打开手机,开始看起机票。   一次恋爱的失败不能击垮他,但能让他暂时很想逃避一切。   纪望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时祁薄言找到了他,模样比从前更憔悴,冲到了病床前,祁薄言想抱又不敢抱,面对纪望脸上明显的厌烦,他哑声说:“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你转院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找了你好久。”祁薄言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目光不离纪望:“你还是不想理我吗?”   纪望扭过脸,看向窗外。他感觉到手上有温度覆盖,还是熟悉的触感,却有不同的感觉,纪望挥开了祁薄言的手,躲避似得将手藏到了被子下。   这行为一出,纪望自己就烦了,终于和祁薄言开了口:“你是不是还不明白,我现在……”   祁薄言如同意识到接下来纪望会说什么,他猛地站起来:“我现在很难看,回去洗漱一下,晚点过来看你。”   说完就跟逃似的,祁薄言离开了病房,和他来时一样突兀,叫纪望嘴里含的那句分手,都只能咽进肚子里。   他认为分手这样的事情,应该要当面谈,确认双方的意愿,看着彼此的眼睛,就像告白时的郑重,分手时也要有责任感。   因此,尽管他不愿见祁薄言,却也没有在短信上说分手。   没有说不代表着不想做,纪望本打算等身体恢复了些,再好好和祁薄言谈。   现在看来,祁薄言根本不明白,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就该默认分手,而不是死死纠缠,想着回到从前。   信任度是会被透支的,而祁薄言的信任在纪望这里,已经破产。   不管是荒唐的为了保护他,才羞辱他的理由,还是现在仍然口口声声的爱他,在乎他的话语,纪望都不信了。   晚上祁薄言再来时,已经打理好自己,脸上的伤口都处理过,已经消肿。只不过看起来依然是一副没有好好休息,心力憔悴的模样。   祁薄言知道纪望不愿喝他做的汤,便打包了医院的饭菜过来。   他先前给纪望安排的病房是vip,饮食都有专门护士送来。纪望现在住的虽然是单间,可待遇却没以前好。   祁薄言展开小桌子,把东西放在桌上,他照顾人的行为不熟练,很笨拙,汤盖打开时还将汤水撒得到处都是。   纪望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排斥,这个转变叫祁薄言的双眼亮了起来,嘴巴也露出一点笑意。   也许是因为他的软化,叫祁薄言看到一些希望,祁薄言没有和之前那样缠着他非要说话,而是等纪望吃完以后,才轻轻把东西收拾好,在纪望的床旁边搭张小床,陪着他。   到这种时候,祁薄言才学会了点该怎么照顾人。   从前没人能让他这么照顾过,现在纪望却不想享用这份照顾。   半夜时,娇生惯养的祁薄言当然睡得不好,翻来覆去地醒,后半夜甚至打起喷嚏,纪望睁开眼,面前的祁薄言缩在窝囊的一张折叠床上,被子薄得厉害。   他只是重新闭上眼道:“你吵到我了,出去。”   祁薄言没回话,不过很快就从床上轻轻爬起来,出了病房。   纪望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起来想要给自己打点热水喝,拉开房门却见祁薄言坐在走道上的长椅上,手里握着手机,穿堂风冷得厉害。   五月的天,还没完全热起来,半夜的时候很冷。   祁薄言看见纪望起了,看到他手里握的保温杯,便站起身来,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带着鼻音道:“我去给你打水吧。”   指尖碰到了纪望的手背,冷得厉害。   等祁薄言把水打回来,纪望已经把病房门关上,并且反锁。   纪望躺在床上,听到那细微的敲门声,动静很轻,像是怕惊醒隔壁房的人。敲了没几下,就停了动静。   他闭上眼睛,再次睡着了。   第二日纪望是被护士的声音弄醒的,对方让他不要反锁房门,万一半夜有什么事情,护士进来还要先找钥匙,非常麻烦。   纪望一边道歉,一边问护士,早上过来时外面还有没有人。   护士查看着他的点滴:“人?什么人?”   纪望摇头:“没有,我随便问问。”   下午时,纪望到医院楼下晒太阳,他心情仍然很差,却也开始自己劝自己要看开,思考如何处理祁薄言的事情。   他坐在长椅上,祁薄言又来了,提着一把吉他找到他,同纪望说想着他的时候,谱了一首曲,想让纪望听一听。   纪望没说要听,也不说不想听。   他只是觉得祁薄言看起来变了,实际还是没变。他的态度就是将那些事情轻飘飘揭过去,当作没发生过。   就算是再可笑的理由,也得用点心思合理化,才能哄骗想要骗的人。   如祁薄言所说,他家里很复杂,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才会在那样的包厢里吻着其他的alpha,侮辱自己的男朋友。   就算是影视剧里那些被捉奸在床的人渣,第一时间都会选择对恋人说些哄人的谎话。   恋人愚蠢一点,便也信了。   纪望很想信,但他还不够蠢,祁薄言也不愿花费心思来骗他。   祁薄言坐在长椅的另一边,手指轻拨着弦,可能有点感冒,少年人清朗的声线有点喑哑,却又多出不同的味道。   纪望终于看了祁薄言一眼,看那俊秀的侧脸和柔软的长发,动人的旋律和迷人的眼睫。   他感觉到一阵无可救药的心动,他曾经这么深爱的一个人,叫他如此难过,可他却不能选择立刻不爱他。   如果爱情里有一个开关就好了,只要关上,就能轻松收回一切的感情。   要是有这种东西,纪望愿意拿一切来换。   祁薄言哼完旋律后,对纪望说:“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纪望没理他,祁薄言却不在意:“我想当一个歌手,只唱我想唱的歌,然后把你的名字,藏在我每段旋律里。”   情话很动人,却没有温度,假的东西再甜,吃到嘴里也是苦的。   祁薄言感觉到纪望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也不在意,他放下吉他,从怀里掏出一朵花,不知道从哪采的,藏在衣服里好一会,现在变得蔫巴巴的。   “好像在一起这么久,没给你送过花。摘下来的时候很好看,现在怎么成这样了。”祁薄言自言自语,把花放在了长椅的中间,他和纪望的距离。   “我马上就生日了,哥哥有没有想送我的东西?”   五月十四,祁薄言的生日,纪望早就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的礼物,一双由他精心制作的对戒,为此他融了父母留给他的长命锁。   现在纪望对父母很抱歉,因为他用了他们的遗物,却不会把戒指送出去了。 第45章   纪望出院那天,正好是祁薄言的生日。他放任对方跟到了自己家里,屋子还是半个月前他离开的样子,祁薄言已经叫人来打扫过了。   纪望回房,床头柜上还放着两个小盒子,是纪望准备的礼物。   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天,就已物是人非。   祁薄言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等纪望换好衣服出来后,才轻声重复:“哥哥,今天是我生日。”   纪望抓了把头发,还没答话,门铃就响了。门外是外卖员,纪望今早就下了单,预估了下午出院的时间进行配送,他开门接过外卖,从保温冰袋里取出蛋糕盒,小而精美。   自从纪望接过蛋糕后,祁薄言的眼睛就越来越亮,最后难得露出了开心的笑意来。   他把纪望看了又看,到底没敢快乐得太嚣张,而是凑到了纪望身边,看那蛋糕。   是祁薄言喜欢的口味,雪白的蛋糕表面,中间勾画着一颗大蜜桃,插着块写着生日快乐的巧克力。   纪望把蛋糕放下,进厨房裹上围裙煮面。祁薄言巴巴地跟着:“你身体还疼吧,要不点外卖吧。”   纪望于繁忙中终于开口说了句话:“没事。”   确实没事,一碗面做得很快,算不上丰盛。端出来后,祁薄言却很心满意足,还问:“只有一碗吗?”   纪望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你吃。”   点蜡烛许愿,纪望配合地给他唱了生日歌,一切都那样平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只是单纯地给祁薄言庆生,祝福对方十九岁生日快乐。   随着蜡烛吹灭,纪望看着对面闭眼许愿的祁薄言,他喜欢的,陪伴了一年十个月的男孩。   他想给个机会,给彼此一个机会。   “生日快乐。”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纪望也许会加上一句,我的宝贝。   有对比才能觉出难过,一些能做的事情不能做,一些能说的话语不能说。   祁薄言睁开眼,他眼睛润着一层水光:“哥哥,我许好愿了。”   纪望点头,似话家常般:“所以现在,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你那么做的理由。”   祁薄言知道他在问什么,一瞬间便灰下了脸色,好像他比纪望还不愿意谈包厢里发生的事情。   纪望镇定地注视着祁薄言,看起来好像他很冷静,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他的手藏在桌下,紧紧扣在一块,用力得直抖。   他慢慢哄着祁薄言说话,心里酸成一团,如果祁薄言不想编个理由,他帮着编也好。   纪望清楚如果旁的人知道他在这段感情里的做法,都会觉得他贱。   但是纪望不想管别的人,他如同即将坠入深渊的人,企图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要祁薄言说出来。   祁薄言盯着那块生日蛋糕:“我说过了,我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所以我故意装作不在乎你。”   “还有任燃,他故意把你找过来,就是想让我们分手!他是我哥那边的人,你不要太信他。”   纪望没说话,沉默着听,可眼里的情绪是那么明显,祁薄言冷下脸:“你不信我。”   “你觉得你说的那些话合理吗?”纪望说:“就算不是我,让其他人听了,他们也…… ”   “关其他人什么事?我就是在问你,你信不信我!”祁薄言哑声道。   他久久没能等到纪望的答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道:“既然你不信,那你为什么还要问!”   纪望呼吸急促道:“因为我想给我们一个机会!”   祁薄言猛地站起身:“你根本不是想给机会,你只是想责怪我,怨恨我!”   “我一直在跟你道歉,你要我说多少次对不起才能原谅我,或者你也骂我,你去跟任燃说我恶心,是个不懂爱的怪物,这样够吗?!”   纪望也别这恶劣的语气激红了眼,咬牙道:“不够,这怎么够!”   祁薄言身体气得直颤,他定定地看了纪望好一会,才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认定我骗你,什么狗屁爱我,相信我的一切,纪望,你才是那个只会说好听话的骗子!”   祁薄言用力将桌上的蛋糕挥了下去。   纪望看着那砸落在地上的蛋糕,就像无形中落在心上的一声巨响,将他本就微弱的希望粉碎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才意识到那点希望有多荒谬,因为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希望。   祁薄言根本不知道他毁掉的不止是蛋糕,而是纪望对这段感情最后的挽救。   疲惫席卷而来,纪望犹如陷入最深沉的灰暗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放弃。   他步步退后:“祁薄言,我们分手吧。”   回忆就像表面愈合,挖开后狰狞淌血的疤,昨日一切仿佛再次重现。   纪望于雷声中白了脸,他看着面前的任燃:“对不起,你能不能先回去,我实在很不舒服。”   任燃看出他的不适,到底还是无言起身,替他关上了屋子里的窗,问他要不要去医院被拒后,便识趣离开了屋子。   纪望把每扇窗都关上,找来拖把清理地上的水。正在清理时,屋子忽然全黑了,停电了。   成年人的崩溃或许在一瞬间,纪望的情绪失控更多源于祁薄言。   他扔掉了拖把,坐在了沙发上,把脸埋在了双手中。   纪望曾放过狠话,他说可以忘掉祁薄言。   他去掉了无名指上的纹身,却又买下了两人一同居住的房子。   这个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过祁薄言的影子。   纪望会在午夜中惊醒时,下意识摸上床的另一边,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会在购物的时候,下意识挑选祁薄言爱吃的零食。   在冬天时,想要买双手套,给那个从来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的人。   番茄炒蛋,几乎成为纪望的喜好,只是纪望从不放糖。   而祁薄言自那天生日以后,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有时候纪望都在想,想要分手的应该是祁薄言才对,那人做得比他更决绝。   他到底没有选择去b市,而是留在c城。   有次他外出购物回来,看到他房门前站着一个人,纪望屏息走了过去,与几步之遥停了下来,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轻声问:“是你吗?”   那人步出黑暗,冲他露出个笑,不是祁薄言,只是邻居,问他借修理工具箱。   那日后,纪望删除了一切关于祁薄言的联系方式,换了手机号码,签了新的公司,投入了自己的演绎事业里。   就在他以为他彻底能够放下时,一次从与世隔绝的山里拍摄剧组回来,他走在了机场上,被一群拿着灯牌的姑娘挤到差点摔倒。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是那三个字,祁薄言,这久违的名字,无可阻挡地轰炸进了纪望的生活中。   以完全不同,又最躲不开的方式,祁薄言变成了明星,成为那能够无处不在的影子。   如果有前世,纪望一定在上辈子做了罪大恶极的错事,这辈子才要经历这些感情折磨。   躲不开,避不掉,忘不了。   纪望在掌心中沉沉地吸了口气,他再次振作起来,用手机打着灯下楼。   电梯也没了电,他于黑暗中拾级而下,不管如何,这一次,他总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崩溃。   远在b市的酒店里,李风匆匆地提着一袋东西来到了3012房。他敲了敲门,没动静,李风拿出身上的卡开门进去。   打开灯,他看到床上隆起一大团,只在被沿下露出一只苍白的手,青色的血管分明,看起来毫无生机。   李风心头一凛,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就冲了上去,掀开了被子。   祁薄言蜷缩在被子里,睡得头发凌乱,被这一下惊得睁开了眼,迷糊间他揉了下眼睛:“蛋糕买回来了吗?”   说完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留意到李风脸上未退的心悸,不由笑道:“你怕什么,怕我再死一次啊?”   李风没说话,祁薄言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看了下c市的天气,大雨,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纪望在干什么。”   “今天的药吃了吗?”李风检查了一下床头的药盒,祁薄言疲倦地摆手道:“吃了。”   李风这才把蛋糕送到他面前,雪白的奶油,一颗粉桃。祁薄言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叫李风定做一个这样的蛋糕送过来。   祁薄言挖了几口,吃不下多少,因为胃一直不舒服。   李风说:“是不是吃腻了,要不换一款?”   祁薄言说不用,垂眸想了一会,忽然对李风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第一次吃这个蛋糕的时候,能够把它整个吃完。”   他笑得洋洋得意,就好像这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说完后,祁薄言自己就反驳自己:“好像也没吃完,因为它碎在地上,就算捡起来,也没办法全部吃完。”   其实祁薄言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全都捡起来了。   他那时候哭得厉害,嘴里的蛋糕根本不是甜的。   但他还是想要,即使他知道,无论后来的哪一个蛋糕,都不是原来的那个。   只因他是祁薄言,他愿意做无用功。 第46章   第二期的综艺拍摄地点在山里,纪望都有点服,不是岛就是山,哪里偏僻哪里钻。   这次他从一开始就捎上了小旭,即使和公司虽然在炒作的话题上谈不太拢,但不影响公司持续将资源往他这里倾斜。   红姐说了,现在公司挺看好他的,认为他比郑亚要有前途。甚至给他配了辆保姆车,纪望出道多年都没遇上过这种待遇。   本来还多加一个生活助理,被纪望婉拒了。   有祁薄言这个不定因素在身边,他信得过小旭,信不过新助理。   倒也不是担心新助理去网上爆料,来应聘的人都是要签保密合同的,主要是不想让祁薄言的事情被公司知道。   小旭跟着他上了车,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叫纪望看了都觉得心酸:“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然而他歉意的对象只忙着用遥控器玩车内的液晶屏:“望哥,咱们这抠门公司是下了血本啊,这保姆车不会是二手买回来的吧。”   “这里还有冰箱,望哥,你想喝什么。”   纪望感动没了,甚至想给小旭一个脑瓜崩:“我想睡觉,你动静小点。”   上山花了一点时间,这次江导也不知道是从哪知道这个村子的,建筑物十分古朴,周遭安静,与世隔绝。   村子里没什么年轻人,都是些老人。空气中都是泥土和花的味道,还挺干净,适合在这里住着静心一段时间。   一下车,纪望就舒服地伸了个腰,他这段时间行程只有这档综艺,没有其他的活动。   由于休息得挺好,纪望来拍摄的时候心情很放松。   仍是他一个人先到,节目组没有像上次那样,让他们直接到住处,而是把嘉宾发配到田边集合。   偌大的田里埋着六张地契,挖出哪张地契,就决定你今晚在哪睡。   有环境很好的村长屋子,有情况一般的房子,还有一间破烂需要修补屋顶的老屋。   陆陆续续人来齐了,大家许久未见,寒暄客套了一阵子。与纪望两期都是第一个到的相反,祁薄言总是那个最晚的。   祁薄言今日穿着亮色服装,头发竖起,脸上淡妆,浑身上下都透着骚包二字。   当然,可能只有纪望自己一个人这样认为,数个摄影师围上去,就祁薄言下车那幕拍摄了不同镜头和片段,这可是《在路上》的第一神颜,必须得怼脸拍才不会浪费美貌。   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来到田边就傻了,和已经吐槽很久的段音宇一起怒看节目组。   江导告知了今晚的住宿条件是在地里挖房契时,祁薄言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就穿自己的私服了,多上几期这个节目,品牌都要把我拉黑了。”   当然是玩笑话,拉黑谁也不可能拉黑祁薄言。   要知道祁薄言可是今年的带货王,包括他挂名的那款香水,销量惊人。   他代言的化妆品,服饰,手表,甚至走在机场背的一个包,都能带动一阵热潮。   和一些很带货却无法被奢侈品青睐的艺人相比,祁薄言身上有种奇怪的矛盾感。平价品爱他,奢侈品更爱他。   他既可接地气,又能贵得惊人。   张慕先安慰祁薄言:“没关系,至少你给我们带来了新的一天,新的养眼。”   段音宇同样望着祁薄言,半天才一扁嘴:“我才是omega啊,讲道理貌美如花的设定不应该是我的吗。”   张慕先说他:“狭隘了吧,谁规定只有你们omega才能好看。”   最后还是江导出来发话,大家一起换干农活的衣服,衣服由村民们提供。   衣服是抽签形式决定的,祁薄言一如既往地倒霉,抽到了女装,红色长裙。   段音宇看到祁薄言手里的衣服,肚子都快笑裂了,虽然他手里的也没好到哪里去,是一套小脚牛仔裤和紧身衣,很精神小伙。   纪望抽中了白短袖和系皮带的西裤,一双棕皮凉鞋,他没多纠结,就去旁边摄制组搭好的换衣间换上了。   等纪望出来以后,周遭的人都眼前一亮。   本来是质感和裁剪都一般的衣服,硬是被纪望挺拔的身板衬出造型来。   要不怎么说,帅的人批麻袋都帅。   借出衣服的村民们都在旁边围观综艺拍摄,看得津津有味。   祁薄言衣服的主人就站在旁边,见祁薄言是长头发,还送了个红色的头花给祁薄言,让他扎头发。   祁薄言接过头花,毫不在意地往脑袋上一扎,看到女人回到了刚才给纪望衣服的男人身边,两个人还手挽着手,他眯眼笑道:“你们是夫妻吗?”   女人捂嘴笑着点头,祁薄言说:“你们非常配,衣服也很配。”   纪望出来就听到祁薄言这句,忍不住瞥了祁薄言一眼。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拿着裙子就去换衣间的背影,步伐轻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到的不是女装,而是高定呢。   张慕先也换好老头衫和裤衩,郑琦红得到一套男装,她气质和身材都好,穿出来挺飒。   最后重头戏当然是祁薄言,大家都换好了,就他还在里面。   段音宇被精神小伙的服装弄得跟小鸡仔一样,嘟囔着自己没有气质了。   张慕先扯了下自己松垮的背心:“你可以了,我这件还有洞呢。”   段音宇立刻捂眼:“啊!你的胸你的胸!我看到了脏东西!”   张慕先气得差点给他来一记锁喉。   这时被大家翘首以盼的祁薄言走了出来。   段音宇:“靠……你身上是有什么外挂吗!这样都行!!”   郑琦红仔细看着祁薄言,忽然说:“要是你再早生几年,陈导的那部《观音》你倒挺适合来演。”   只见祁薄言身上的红裙非但不显滑稽,修长的身型和精致的五官,穿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来,非常中性。   就像《观音》里的观音,没有性别之分,纯粹的美人。   然而美人还是要下田,抽到的挖掘工具的一把勺子,用它挖。   与倒霉的祁美人相比,纪望得到的是最欧的锄头。   段音宇拿着小铲子跟着纪望挖,顺嘴说:“望哥,你真的好欧啊,你没发现每次只要是节目组的抽签,你都能抽到最好的那个吗?”   “是吗?”纪望话音刚落,锄头就敲到了硬物,挖田还没有五分钟,纪望就挖到了一张存有地契的盒子。   其他嘉宾都惊呆了,包括江导和制作组。   段音宇站起来叉腰:“怎么回事,你们也太放水了吧?!”   江导和制作组的人讨论了一番后,才出来说:“节目组的安排是没问题的,其他四个人继续,纪老师可以过来开箱了。”   段音宇羡慕到眼睛都滴出血了:“真是节目组的两大杀器。”   张慕先捧哏:“什么?”   段音宇:“祁薄言的美貌,纪望的运气。”   段音宇扔掉了手里的小铲子,一把抓住了路过纪望的小腿:“哥!我叫你哥了,你帮我也挖一个吧。”   江导及时何止这等作弊行为:“段老师,不能这样啊,你要自己找。”   最后整整花一个多小时,段音宇才挖到箱子,他举起双手,就像得到全世界一样庆祝着:“挖到了啊啊啊啊!”   不远处的祁薄言把勺子都用弯了,也没刨出个动静来。   足以证明是纪望运气逆天,而不是节目组故意放水。   最后,五个充满挖掘人血汗的箱子并排摆着,一个个打开。   段音宇掐着纪望的手臂,纪望莫名地问:“怎么了?”   “蹭点运气。”段音宇一本正经道:“让我脱非入欧吧!纪锦鲤!”   纪望打趣道:“那你是不是该给我上供啊?”   段音宇晃着纪望的手臂,作出一个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故意地撒娇道:“哎呀纪葛格,别这么小气嘛~”   张慕先在旁边发出干呕的声音,纪望下意识看向祁薄言,男人的鬓角湿透了,不透风的长裙在这盛夏实在很闷。   祁薄言垂眸看着那些箱子,没分给这边一个眼神。   房子分出来了,郑琦红一个人住到了最好的房子,而段音宇则是与张慕先分到了中间那套。   两个人都还没一起住呢,又开始拌嘴。   段音宇凑到郑琦红身边撒娇,闹着要跟干妈一起住,他晚上偷偷过去,干妈给他开门。   纪望站在原地苦笑,张慕先倒很好心:“反正段音宇走了,你们俩过来我这边睡吧,破屋子这么住人啊。”   江导及时破灭了嘉宾们想要互帮互助的念头:“张老师你放心,我们会提供修补屋子的工具,不会让两位老师真的幕天席地。”   张慕先只好给他们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因为到村子的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傍晚的时候又做了一轮游戏后,五个人成功地吃上了农家饭。   饭后纪望提着节目组给的修理箱,祁薄言背着折叠梯,两个人来到了破屋前。   屋子环境真的很糟糕,纪望观察了一会需要修补的地方,觉得还算简单。他之前拍了个戏,在里面他是个修理工,托他沉浸式入戏的福,他学到了很多奇怪的技能。   纪望提着箱子就上了楼顶,对楼下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祁薄言说:“你进去把卧室清理一下,被子拿出来晾会。”   祁薄言乖乖地哦了声,进了卧室。   等纪望简单地补好了屋顶,祁薄言也爬了上来,坐在了边缘。红长裙在他腿上被风吹得鼓起来,纪望回头一看,总觉得祁薄言坐得很危险,随时都要摔下去了。   他拧眉:“过来。”   祁薄言没说话,看着楼下的摄影师:“大哥们去休息吧,今天的分量应该够了。”   摄影师们用对讲机问过了江导的意见后,便纷纷收工,撤离这个破屋子。   祁薄言站起身,他往纪望的方向走,脚底忽然一个踉跄,纪望心都差点跳出来了,他猛地一扑,握紧了祁薄言的手。   祁薄言又不晃了,得逞似的冲纪望笑着。   纪望不喜欢这种意外,他沉着脸要松开,却被祁薄言死死握住。好不容易才牵上的,怎么可能松开。   祁薄言心满意足地坐到了纪望旁边,仰头看天:“哥哥,你知道星星是有声音的吗?”   纪望检查了一下自己和祁薄言的麦克风,确定没有亮灯,已经关闭了,才放下心来。   他没理会祁薄言的话,却见那人抬起手指,虚虚地在上面画了几下:“你发现没有,每个星星之间都可以连成一个音乐的符号。”   纪望顺势望去,看了一会:“不觉得。”   “你真不浪漫。”祁薄言道。   纪望再次想把手抽出来,还是没成:“你第一天知道?”   祁薄言笑了声:“我会给星星取名字。”   不等纪望表示自己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祁薄言勾了一下:“月亮边上的是纪望一号,旁边是纪望二号。”   “我最多能数到纪望五十二号。”   “我把这些你谱成了首曲子,这样我就拥有很多个你了。”   纪望终于把手抽了出来,在他的坚持不懈下。   他冷声道:“疯言疯语。”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话刺伤了祁薄言,祁薄言很久都没说话。   就在纪望几乎要无法忍受这近乎窒息的沉默时,祁薄言突然笑出声:“是啊,我早就疯了,哥哥你才知道?” 第47章   纪望被牵过的那只手,忍不住紧紧攥起来,似嫌弃又像想留住什么,矛盾得厉害。   祁薄言说完那话以后,就躺了下来,悠悠闲闲地看星星,没再同纪望说那些没用的浪漫话。   是的,没用。再浪漫的话达不成效果,可不就是没用吗。   说真的有多恨祁薄言,其实不至于,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能反复回忆起来的,都是曾经一些美好的时候。   就算分手分得难看,恋爱时所感受到的快乐也不是假的。   只是纪望不敢了,不敢明知道这是个深渊,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莽撞地往下跳。   摔一次是意外,摔两次是活该。   纪望清楚自己的性格,他扛不了多久。所以他只能逼着祁薄言自己走,他想让祁薄言明白他们回不去了,他也不是曾经的那个纪望。   祁薄言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一切都不会再有,所以何必执着,不如彼此放过。   纪望脚踩在了折叠梯上:“下去吧,还要去张慕先那里洗漱,时间不早了。”   祁薄言没理他,纪望不再管。他也不想和祁薄言一起去浴室,担心会发生上次一样事情。   身后没有跟着摄影师拍摄,脚下踏着石头堆出来的路,纪望总算觉出了点这地方的妙处,他喜欢这里,也许以后可以在这生活一段时间。   洗漱过后,纪望开始整理自己要睡的床铺,一间房里两张床,空气中有不太好闻的味道。   纪望把小旭给的驱蚊香点上,心想,就是他也没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睡过觉,等节目播出,祁薄言的粉丝得多心疼。   他把衣服叠在了被子下方,用以阻挡被子上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和城市不同,乡下的夏天,白天很热,晚上又冷。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山上,海拔比较高。   不盖被子是不行的,祁薄言有可能会因为挑剔环境,真的不盖。   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纪望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鸟叫声闹醒的,纪望揉着眼睛,忽地看到这间破房子里挤满了人,心脏差点吓停,他想动胳膊,却感觉到手臂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   往下一看,祁薄言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他的衣服上叠着件大外套,应该是祁薄言的衣服。   屋子里的被子早就被丢在了另一张床上,而祁薄言同他一起睡,搭着两件衣服。   没有比这更噩梦的事情了。   纪望看着这些摄影机,努力忍住了自己心头的慌张,冷静道:“怎么回事?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活动吗?”   几乎要陷在他怀里的祁薄言动了动,然后不耐烦地把脸往衣服里藏,露在被子外的只剩一点头发。   摄影师后面走进来了一个人,手里拿着麦克风。是一个纪望没料到且没见过,却有点了解的人,夏长阳。   夏长阳是这一期的飞行嘉宾,他脸上有着不善综艺的尴尬,拿起麦克风机开始唱歌,这是江导给他分配的任务,用歌声唤醒另外五名嘉宾,前往安排地点集合。   外套里的祁薄言动了动,纪望心头一颤,想起祁薄言那起床时候的坏脾气,忍不住隔着衣服按了下祁薄言的脑袋,试图让人清醒点,有个缓冲的时间。   纪望努力同夏长阳客套:“夏老师,你好。”   夏长阳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挤在一起的床:“原来这是个这么艰苦的节目吗?”   他抛出了梗,纪望当然得接:“是的,总所周知《在路上》又名《历险记》、《江导不做人》。要是你今天发挥得不好,可能就要落到像我们俩这么凄惨的境地。”   说完,他又刻意地补充道:“被子很潮,我俩只能用外套盖着睡,互相取暖了。”   鬼知道祁薄言为什么会爬上他的床,不过做这件事的是祁薄言,让纪望没有很意外。   他大概已经都被祁薄言折腾习惯了,既来之则安之,用演技随机应变。   聊天间,祁薄言终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长发凌乱,眼睛都没睁开,就静静坐着没说话。   夏长阳识趣地同跟着他一起的摄影师说:“我们去下一家吧。”   屋子里是没摄影机的,其他摄影师被夏长阳带走后,就只剩下他和祁薄言。   纪望猛地掀开外套,走下床,想要严厉地说点什么,又觉得冲祁薄言骂什么,都是一拳砸在棉花里。   不说又觉得气不过,只能冲床上的祁薄言道:“下次你想做什么,能不能在心里过一遍?”   祁薄言还是垂着头,没理他。   纪望得不到回答,便甩门出去了。用院子里打起来的水洗了脸后,总算清醒了些。他换了套衣服,看向还没有一点动静的主屋,便走了过去,敲了敲。   没有回应,纪望推门而入,看见祁薄言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是李风来了。   李风看见纪望在屋子里,和气地说:“纪老师,你先去集合吧,祁爷这里有我就够了。”   纪望看了眼还在闹起床气的祁薄言,没有留在房子里,他要去找小旭。   走到一半,才想起昨晚从身上撤下来的麦克风还留在卧室里,只能回去拿,收音组的还要给他的麦换电池呢。   靠近卧室的时候,门没有关,他听见李风用些许谴责的语气说:“昨天就没有吃,医生说了,你现在状态很不稳定。”   纪望停住脚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进去,作出这样偷听的行为。   祁薄言生病了?是上次的胃出血后遗症吗?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还在疼吗?   李风低声说:“祁爷,要不我问问张姐,这综艺能不能不拍了。”   纪望心下一沉,祁薄言的健康状态已经影响到了工作了吗?   这时祁薄言微哑的声音响起:“别傻了,合同都签了。”   李风静了一会,才小声道:“你这理由哄哄张姐就算了,她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   祁薄言好像不想和李风谈这个:“行了,别啰嗦,把药给我。”   纪望故意加重了脚步,让里面的人听见自己来的动静。再看进去时,那两人都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尤其是祁薄言,刚刚还睁不开的眼,现在都瞪圆了。   他走到床头柜边,把自己的麦克风拿起来,回身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如果胃还是很难受的话,还是休息吧。要是严重到不能工作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完,在自己后悔前,纪望就匆匆离去。   今天的流程和上次一样,六个人分成两组,通过游戏的形式获得用餐资格。   输了的人得去村子里的老手艺人那里,学习快要失传的手艺,锔瓷。   和之前郑琦红独自一人拍摄的染布一样,宣扬非物质文化遗产,充满正能量。   这个综艺和其他的综艺不同之处在于,前半段是温馨种田养生,后半段会根据不同的嘉宾,拍摄一期与嘉宾有关的特辑。   上一期周初雪带来的是射箭,这一期夏长阳的就更刺激了,是赛车。   听到这个项目后,郑琦红直接叫了停:“江导,我都一把年纪了,这种年轻人喜欢的,我不会啊,我连普通的机动车驾驶证都没有。”   江导回道:“郑老师放心,这个是特辑,会从嘉宾里选出四个人,前往b市拍摄新的一期特辑。”   “在那里有练习场地,也有教练。”   郑琦红:“所以能不选我?”   江导笑咪咪道:“那得看郑老师在游戏里能不能赢了。”   郑琦红不断摇头:“不行的,真不行,这我做不到。”   纪望见郑琦红实在害怕,便主动说:“江导,可以黑骑士吗?”   黑骑士,是指主动代替对方,去接受惩罚的意思。   赛车对郑琦红来说,真的是惩罚,她实在对这种过于刺激的项目没有信心。   郑琦红感激地望着纪望,伸手把人拉过来,欣慰地拍了拍纪望的手背。   戴着帽子的段音宇还在困,听到了江导的话,只是没有灵魂哇唔了一声,张慕先伸手按了下他的帽子:“你要黑骑士吗?”   段音宇:“什么黑骑士?”   张慕先:“赛车你不怕?”   段音宇清醒了:“看不起谁呢!我玩过重机车好吗?!这种竞技项目这么能没有我!”   张慕先:“行行行,一会我要是输了,你来当黑骑士吧。”   段音宇:“你不想去?”   张慕先:“嗯,不想。”   段音宇一把搂住了张慕先的胳膊,笑嘻嘻道:“成啊,我来罩你,张哥别怕。”   祁薄言姗姗来迟,他没有听到节目组的安排,张慕先便跟他主动说了一会,听完后祁薄言略一挑眉:“还有人要黑骑士吗?这么好玩的事情,肯定得有我。”   本来是个输了比赛后的惩罚,结果个个都跃跃欲试。   alpha从骨血里就刻着好胜心和寻求刺激的基因,优质的alpha甚至从学习能力上,就非常卓越。   目前在社会上非常活跃的政客和艺人,包括各类业界里的大拿,很多都是alpha,这是不争的事实。   之前甚至有omega没有继承权,工作上受到不平等的待遇,等等歧视行为。   连beta的状况都好过omega。   不过随着近两年的平权运动,状况已经好很多了。   节目组特意为了夏长阳拍摄一期特辑,这明显能感觉夏长阳的分量要比周初雪重很多。   但是想想也能理解,夏长阳作为顶流,咖位和祁薄言差不多,各自都是彼此公司的顶梁柱,节目组竟然能把夏长阳邀请过来,自然也要给足面子。   下午分组更明显,祁薄言和夏长阳各自作为队长,挑选队员。   还是剪刀石头布,祁薄言不愧是《在路上》手气最差的那位,第一轮剪刀石头布时,就输了。   夏长阳目光梭巡了一圈,最后定在了纪望身上。   夏长阳笑得迷人:“纪老师,我选你。”   纪望没想到自己会被挑中,但选都选了,他只好来到夏长阳的队伍里,又听夏长阳说:“不管比赛输赢,我都很想和纪老师在跑道上来一场。”   张慕先发挥了主持人的本能:“夏老师之前见过纪望吗?”   夏长阳意味深长道:“虽然没有见过,但久仰大名。” 第48章   旁人不明白,纪望却清楚地理解了夏长阳的意思。他认识夕真的时间较早,早在他和夏长阳炒cp之前。后来夕真和夏长阳恋爱以后,每次不如意都是找纪望出来喝酒。   身为夕真好友的他,却从未见过夏长阳。这在某种意义上,就说明这段感情不是很稳定,就像他和祁薄言,知道的好友不赞同,不知道的好友没有知道的机会。   夕真应该和夏长阳提过他,也不知道怎么提的,叫夏长阳这么阴阳怪气。   夕真在国外长大,刚回国就出道,是个阳光的小甜心。热衷于皮肤接触和过火的甜言蜜语,对着好友更是卖萌撒娇一大堆。   但这不是说他故意撩谁,而是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这样的一个小太阳在撞到夏长阳这座高峰后,凄惨陨落。这样曾经被暖过的纪望,无论如何也对夏长阳提不起好感。   纪望站在夏长阳身边,看向祁薄言,却发觉对方正和夏长阳眼神交锋,双方都不好惹,夏长阳冲着祁薄言勾起唇角,露出个挑衅的神情来。   看来这两人关系并不好啊,纪望心想。   这一点在后面的游戏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位队长明着暗着交锋数回,火药味十足。   祁薄言所在的组有两个omega,在运动的游戏里,都处于下风,输得一塌糊涂。 第三回 游戏再次输掉了以后,纪望看到祁薄言轻轻抿了下唇,这已经是很不高兴的体现了,大概是因为还在节目里,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莫名地,纪望就觉得祁薄言是受了委屈。   截至目前为止,纪望把祁薄言和夏长阳的斗争归于两个顶流的相互较劲。   但在抢球游戏中,夏长阳不小心把祁薄言的一缕头发扯了下来,那就不是较劲了,直接升级成动手。   夏长阳看到自己手指间的一缕头发,刚开始有点惊讶,后面很快就发现是接的假发,他看向祁薄言,没什么诚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接发是一束束和真发编在一块,夏长阳能扯下一缕,代表祁薄言起码有一撮被扯了。   纪望这么了解接发,还是因为宋格的女朋友接过,刚接了二十天就后悔了,跟宋格抱怨自己头皮红肿发炎,掉发严重,还怪宋格为什么喜欢长发的姑娘,短发不好吗。   祁薄言因为他喜欢长发而接的头发,被其他人扯断了。   纪望看着夏长阳指间的头发,只觉得十分刺眼。   祁薄言把头发上的橡皮筋扯了下来,没理夏长阳的道歉,江导喊停,叫来化妆师给祁薄言整理。   化妆师刚梳开祁薄言的头发就惊叫了一声:“祁老师,你出血了。”   祁薄言伸手碰了碰,冷静道:“还行,不严重,你帮我绑成辫子吧,不然一会运动很不方便。”   扎好头发后,祁队长给队里的郑琦红和段音宇打气,他只关心游戏输赢,不在乎头上小伤。   因为这个意外,江导让大家中场休息,收音组得过来给嘉宾们换电池,重新固定麦克风。   这时,夏长阳走到纪望身边:“夕真还好吗。”   纪望不意外夏长阳会问他夕真,之前那句久仰大名就叫人明白,夏长阳介意夕真以前的好友,就是在意夕真的表现。   “不清楚。”纪望冷淡道。   夏长阳以为纪望是因为夕真所以对他有敌意,他说:“我和夕真有点误会,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纪望并不想搅进别人的感情里:“他出国后就很少联系我了,具体我也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夏长阳竟然露出点高兴的模样,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不过很快,夏长阳的愉悦就消失了:“看来他是把这边的一切都扔下了。”   纪望心想着夕真扔下的只有你,他和朋友们都好着呢。   收音组的助理回来了,给纪望和夏长阳重新配上麦克风。   游戏继续开始,没有什么悬念,祁薄言那队输了,积分第一二名免去参加赛车的资格,其余四名都要参加。   夏长阳作为特辑的主人公,同时是积分第一的人,他把免去参赛的资格直接让给了郑琦红。   除了夏长阳,积分第二的就是纪望,纪望目光扫到了张慕先身上,张慕先之前还和段音宇说自己不想去。   张慕先感觉到纪望的目光,笑着摇摇头,他选择去。   纪望最后都没有把名额让出去,不过他依然选择参加赛车特辑。   当天录制结束的时候,纪望还听见段音宇和张慕先小声说:“张哥,对不起啊,没给你争来免死金牌。”   张慕先被他形容逗笑了:“什么叫免死金牌,我还能被赛车吓死不成。”   段音宇说:“没事啦,你上场就慢慢地开,不然的话…… 头文字d玩过没?开得快,撞得远。”   后面的话纪望就没听见了,因为他被人从后面搂了一下,男人的手先是按在他的腰上,最后搭上了他的肩,放松地靠着。   纪望偏过脸,极近的距离里,祁薄言冲他拧起眉,就像受了委屈后找到家长的孩子:“哥哥,他把我头发扯断了。”   “流了好多血。”祁薄言声音低哑,没有少年时期的清朗,撒起娇了,自然没从前那么有杀伤力。   不解风情的“家长”,纪望提出了实际的解决办法:“下次录节目还是把头发拆了吧。”   他看了看祁薄言的脑袋:“天气这么热,你不闷吗?”   祁薄言没有得到期望的回答:“我不闷!   他没松开搂着纪望的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又走了一段路,不远处李风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准备带祁薄言离开。   纪望认出祁薄言的车,主动停了脚步。   关于头发的话题却还没结束,祁薄言说:“你不喜欢我长头发了?”   纪望很想回答,何止是长头发,你我也不喜欢了。   可是他没说出来,只是沉默着,仿若在和什么无形中的东西较量僵持一样。   祁薄言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b市见吧,纪望。”   对方手臂离开了纪望的肩膀,只留下薄薄的温度。纪望只是在想,祁薄言开心的时候叫他哥哥,不开心的时候喊他纪望。   纪望看着祁薄言的背影,有点走神地想着。那人背对着他,抬手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明天就要在b市最大的赛车场见面,嘉宾们都得来一晚上的休息时间,不过这休息落在祁薄言身上,基本没有,他还要前往别的城市拍摄广告。   纪望带着小旭回到两人昨晚睡的房子里,收拾东西。小旭拿着床上的两件外套,对纪望说:“望哥,这件外套不是你的吧?”   那是祁薄言的外套,小旭把外套挽在手上,这时衣服里掉出了一瓶药,落在地上,滚了出去。   纪望走过去,弯腰想捡起来,那药却被人一脚踩住了,顺着脚踝往上,是李风气喘吁吁的脸。   对方冲他露出个难看的笑容:“纪老师,我把祁爷的外套忘在这里了。”   小旭走了过来:“是这件吗?”   李风匆匆点头,纪望看了看他的脚:“你踩到祁薄言的药了。”   李风赶紧移开脚,伸手把地上的药捡起来,揣进口袋里:“看我糊涂的,不好意思纪老师,我得赶紧送祁爷去机场了。”   说完李风接过小旭手里的外套,匆匆离开。   小旭疑惑道:“李风是不是经常被祁薄言折磨啊,那么那瓶药滚到他脚边,他竟然直接踩下去,故意的吧。”   纪望嗯了声,的确挺故意的。   他问小旭:“你看清那药瓶上的名字没?”   小旭说:“上面没标签诶。”   纪望把疑惑存进心里,他问小旭:“刚才你在场外,有没有看到祁薄言伤得怎么样了?”   小旭脸上露出点纠结,但还是实话实说:“原本的头发扯了一大块下来,伤到头皮,还止了一会血,感觉很痛,不过祁薄言真能忍啊,好像根本不觉得有多疼,李风的脸倒是黑了。”   边说,小旭边看向他哥,他本以为他哥多少会露出点心痛的表情,但是没有。   两人到了车上,纪望低头按了会手机,不多时,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旭本来打开了保姆车里的电视机,见纪望打电话,便把电视的声音关小了点。   他听见纪望对着手机说:“现在美国那边几点?”   谁啊,小旭把遥控器放下。   下一句,纪望就给出了答案:“夕真,我今天见到夏长阳了。”   小旭竖起耳朵,同时竖起的还有车里的隔音板。   纪望:“没有,他没对我怎么样。”   夕真在那边说了很久,纪望一直听着,不时回应几句。等挂了电话,小旭才说:“哥,夕真哥该不会还想和夏长阳复合吧。”   小旭身为纪望多年的贴身助理,对夕真的事情也知道一点。   纪望用惊讶的眼神看他:“怎么可能。”   小旭:“那他这通电话是…… ”   纪望慢声道:“都是他在骂夏长阳。”   小旭:“……”   小旭:“望哥,你是生气了吗?”   纪望一副在看傻孩子的表情:“我生什么气。”   小旭换了个提问方式:“那听到夏长阳被骂,爽吗?”   纪望把手机丢在一边:“不爽。”他闭目休息了一会,脸上的烦躁越来越重。   小旭见状,便在微信上找了李风:“你家祁爷头皮没事吧。”   李风回他:“都出血了,怎么可能没事。”   小旭想着,一个两个还挺有脾气。李风又回:“怎么,你哥心疼了?”   小旭手速飞快:“他不是,他没有。”   再说了,不就是掉一缕头发吗,祁薄言难道是豌豆公主?他家望哥之前拍古装戏的时候,直接从山坡上滚下去,一身擦伤第二天还照旧下水呢。   什么叫硬汉,这才叫硬汉。   小旭还没把自家哥的丰功伟绩和李风科普完,就见他哥睁开了眼睛:“小旭,你之前给我用的伤药挺好的。”   “当然了,那可是我外婆的独门秘方。”小旭还没骄傲完呢,就听纪望说:“给李风送一瓶。”   小旭:“……”   纪望不太好意思道:“我给你补钱。”   小旭:“……好。” 第49章   虽说是赛车特辑,但是整个拍摄时长起码得有两期的量。   赛车不是简单练练就能开始比,起码得经历预选赛,半决赛和总决赛。   在比赛前进行各种障碍训练,熟悉跑道,安全知识。   江导给出了半个月的时间预算,等这个特辑拍完,成片分量基本足够,就可以剪出第一期的综艺播出。   第二日大家于b市的苍火跑道集合,在这里,他们将进行赛前训练。等选出能够参加正式比赛的两名成员后,再转战到a市的跑道。   江导用行动证明了,拍综艺,我们是认真的。   上一期郑琦红虽然表示不来参加比赛,可是固定嘉宾不可能直接旷工。江导把郑琦红劝来了,让她慢慢开,就当学开车也行。   实在不想开车,在场下当个吉祥物,郑琦红便来了。   一行六个人穿着黑色的赛车服,身材的优势便展现得淋漓尽致。   段音宇对着镜头控诉,表示自己不愿跟男模组混在一起。   祁薄言同纪望和夏长阳同排站立,被两个大明星夹在中间的纪望,气场上竟没有输。   段音宇和张慕先说,到时候节目播出,说不定弹幕里都会劝他们三组合出道。   张慕先看了看与男模组身高不相上下的自己:“我呢?”   段音宇惊讶地说:“你有没有一点自觉,你和我还有琦红姐都是吉祥物啊。”   哪知道被归类于吉祥物的张慕先,在第一次试驾的时候,竟然拿了第二名的成绩,第一是有过赛车经验的夏长阳。   至于祁薄言,他的驾驶风格无所顾忌,凶猛又疯狂,数次在拐弯处险些撞上赛道旁的防护栏。   纪望是第四名,开得很慢,每次都在祁薄言身后,看他横冲直撞。   车内部有强大的离心力,对身体是个不小的负担,但是每个人在启动赛车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好胜心都会随着赛车巨大的轰鸣而燃起来,没有什么能比极限竞技更能刺激人的神经。   赛场上瞬息万变,如同战场,一个简单的意外都能将胜利葬在手中,对身体素质以及心态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最好的不一定赢,最差的也不一定会输。   一圈跑下来,大家回到台下看成绩,显示屏还有各位嘉宾驾驶过程中的惊险回放。   祁薄言手里掂着头盔,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看着自己的车在屏幕上歪七扭八,掀起阵阵灰雾时,还觉得好笑。   教练同他说他的风格太莽,得注意收着点,不然容易出事。   祁薄言浑不在意地说:“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纪望把目光从显示屏上收了回来,就像烟瘾犯了,有点焦躁。   嘉宾们开始了第二圈的比赛,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大家一起开,而是刷新个人记录。   跑圈的时间排位立刻发生了变化,祁薄言并没有比第一次跑时收敛,却极快地掌握了赛场上的节奏,每次拐弯时刹车点都卡得很准,车子行驶路线几近完美。   这让教练忍不住道:“祁学员非常有天赋。”   张慕先问:“在教练你带过的学员里,祁薄言资质如何?”   教练:“非常好,如果他有心成为专业赛车员,我会非常欢迎他。”   张慕先没有厚此薄彼,引导着教练点评了每个学员的优势与不足。   说到纪望的时候,教练客观道:“纪学员的风格是非常稳定的,这样不容易出错,在赛场上,稳定有时候也是制胜的法宝。但我希望之后的比赛里,他能够给我们带来意外惊喜。”   张慕先接过话头:“至于我们的夏学员,大家都知道,夏学员的《极速疯狂》将于9月15号上映,观众朋友们敬请期待我们夏长阳在电影里的精彩表现。”   嘉宾们配合地鼓起掌,段音宇都快笑死了,用胳膊肘偷偷戳着纪望,用眼神示意张慕先和夏长阳。   纪望秒懂,到了夏长阳这里,张慕先用官方cue了夏长阳的电影,替代了教练给夏长阳点评的片段。   明着说这件事挑不出毛病,实际上却让夏长阳少了几个镜头。   宣传电影和点评车技其实都能同时进行,张慕先却直接跳过了夏长阳,让教练点评下一位。   这事对特辑没有影响,最多让夏长阳心里膈应一下。夏长阳还不能追究,追究的话会显得他气量小。   看来昨天祁薄言的那缕头发,刺到的可不只是纪望的心。   他们五个人连续拍了两期综艺,大家多少有了点感情,关键时刻,众人都一致对外。   当天晚上,大家下榻于赛场附近的酒店。   祁薄言没有回来,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纪望,就听见小旭这么跟他说。   纪望拿毛巾的手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的?”   小旭把脑袋从手里屏幕上抬起来:“李风跟我说的。”   不等纪望问,你什么时候跟李风这么熟了,小旭又说:“李风说打包的饭菜都冷了,祁薄言还沉迷跑圈,可能是因为游戏里输给夏长阳了,想在赛车上赢过他。”   “夏长阳不是为了拍电影练了几个月吗?”小旭说着脸上都兴奋起来,仿佛他都想到了夏长阳被狠狠打脸的画面。   纪望拧眉:“幼稚。”   小旭笑容卡在半路,半天才小声地给祁薄言说话:“怎么能说幼稚呢,这叫有好胜心,有野心是好事。”   纪望抓着毛巾扫了小旭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祁薄言了。”   小旭眉毛打成死结,都快被冤枉死了。   一开始他可没向着,甚至对祁薄言都没有好脸色。是望哥自己总心软,他身为小助理,既然纪望都不讨厌,他当然也没必要讨厌啊。   本来祁薄言就和他无冤无仇。   说到底,还是不是因为望哥自己喜欢。不过这话小助理不敢说出来,怕被辞退。   纪望坐下来快速地吃完了饭,然后把餐盒往旁边一放,起身换了套外出服。   小旭:“哥,你去哪?”   纪望头也不回:“加班。”   去哪加班,当然是赛车场。   夜晚的跑道因为场馆里巨大的光,虽然可见度没有白天的好,但也足够看清一辆红色的赛车在跑道上疾驰。   巨大的轰鸣回荡在空荡的场馆,那辆红色的跑车似不知疲惫般一遍遍驶于赛道上。   驾驶过赛车的纪望很清楚,这个运动对体力消耗有多大,就这样,祁薄言还不知道吃饭,简直是把自己往死里作。   李风在场下不知跟谁打电话,看见纪望来了,用手按住了话筒,对纪望说:“纪老师,你来找祁爷的吗?”   纪望走向存放赛车的柜子:“不是。”   他是来训练的,关祁薄言什么事。   祁薄言有钱任性,就算把车子撞废了,他也能赔得起。   车子的结构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的,安全性很高,教练还说过,就算人们已经把危险降到了一定程度,但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驾驶员总是会忽略风险,干出一些为了胜利而疯狂的事情。   他冷静地想着教练说的话,行动上却完全与之相反。   纪望踩下油门,车子如箭般冲了出去。他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追上了祁薄言的红色的赛车。   李风惊讶地注视着显示屏,纪望的蓝车展示了白天不曾露出过的一面,那么强势又迅猛,在速度上的疯狂几乎和祁薄言的不相上下。   红蓝的车速在肉眼里已经很快了,更别提在车内的两个人,周遭的事物几乎要看不清,极速从两边飞驰而过。   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唯一的对手,彼此的车身在黑夜里所折射出锐利的光。   这不像练习,就像两个人不约而同向彼此发起的挑战。   祁薄言领跑于内道,在每次纪望企图超车的时候,及时卡住了位置,碾灭纪望每次企图超越的想法。   而纪望在下一个赛道时,作出要从外道超过去的行为。   拐弯超车是非常考验驾驶员的技术,多一分会车身自旋,少一分又会落后于人。   而纪望的车技完全颠覆了教练对他的看法,什么稳中求胜,都被狗吃了。   纪望的车几乎要撞上了祁薄言,在几近碰撞时,祁薄言提前踩住了刹车,车头颠簸地驶出了跑道。   只这一下的失误,就被纪望猛地反超,蓝车疾驶而去,甩了红车一脸后尾气。   冲过终点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停在了检修点,纪望从驾驶座上下来,缓缓呼出一口气,就像吐出了这些日子的烦闷。   他出了一身的汗,澡也白洗了。他立在车边,沉默地等着红车到来。   工作人员早已做好了准备,将纪望的车开进检修点。   没多久,红车也开了进来。祁薄言从车里下来,摘掉了头盔。他脸是红的,头发都被汗浸透了,眼神却非常明亮。   一下来,他便直直地注视着纪望,大步朝他走来。   纪望却头也不回,前往换衣间。在换衣间里,纪望拉下了拉链,露出了被汗浸出光泽的背脊,他毫不在意地往下脱,就算听见了祁薄言进来,甚至把门反锁的声音,也不为所动。   脚步声逐渐向他靠近,纪望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汗水,大口地喝着运动饮料。   有手贴上了他的背,指腹顺着他背脊上凹陷一路滑到了尾椎骨。   祁薄言声音低哑:“哥哥,你是故意赢我的吧。”   纪望没有拍开祁薄言的手,而是把储物柜的门猛地关上:“是你开得太烂。”   祁薄言闷闷地笑起来,他伸手抓住了纪望的头发,从男人颈侧一路舔到了耳朵下方。   品着汗的味道,却像烈性春药,祁薄言呼吸都是烫的:“哥哥,你太过分了,明知道这样会让我有多硬。”   “还开什么车啊,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怎么干你。” 第50章   粗俗的语言和炙热的吐息,甚至是那过分越界的舔舐,都没能让纪望神色出现动摇。   明明脱光的是他,赛车服还解开垂落腰间,腹股沟隐秘地消失在黑色赛服边缘,随着呼吸的起伏,汗珠顺势往下,性感得叫人热血贲张。   他一脸冷淡,模样禁欲,冷酷地对祁薄言说:“所以你输了。”   谁叫祁薄言色欲熏心,连自己在比赛都自顾不暇。纪望抬手撞开了祁薄言,回身和这人对视:“总决赛的时候比一场吧。”   祁薄言忽略被纪望胳膊肘撞出来的那点疼痛,伸手按在了纪望脑后的储物柜上。   以包围的姿势,将人压制在怀里,他盯着纪望的唇,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你确定你一定进得了总决赛?”   纪望这话可太狂了,进入总决赛的只有两个人,纪望直接无视了夏长阳,潜台词是即使这是属于夏长阳的特辑,捧到冠军奖杯的也不会是他。   祁薄言爱死了纪望的这份张狂:“哥哥,你要和我比,总要拿点彩头出来。”   “如果你没有进入总决赛,又或者在总决赛里输给我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他伸手捧住纪望的脸,拇指揉住对方下唇,微微施力,将那红润的边缘压得泛白。   纪望的嘴唇一直都很容易肿,所以只要接过吻,别人都能看出他之前做过什么。   祁薄言尤其热爱纪望的唇,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纪望没有管祁薄言那些小动作:“如果比赛的结果与之相反,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对于纪望有可能提出来的要求,祁薄言早已心知肚明。   他缱绻地看着纪望,许久后才说:“好,我答应你。”   “你不问问我的要求是什么吗?”纪望问。   祁薄言反问:“那你呢,也不在乎我的要求是什么?”   大概是彼此都知道要求是什么,这一问话反而多余。   纪望推开了祁薄言,换上衣服后:“如果想赢我,起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不吃饭,过度消耗体力这样的行为,最好能少些。   纪望随意道:“当然,如果你因为状态不好输了的话,我会更高兴。”   说完后,纪望步出换衣间,门外等待着的李风回头瞧见他出来,还有点惊讶,大概是吃惊他出来的速度。   可能以为他们在里面做了点别的事情。   不正经的艺人就有不正经的助理。   纪望丢下一句:“把饭端给他吃,我想他现在应该有心情吃饭了。”   回到酒店,小旭看见他回来了,还奇怪道:“望哥,你怎么回来了。”   纪望看了眼时间:“我出去都一个小时了。”   小旭就像被噎到了一样:“这样吗……这么快啊。”   纪望:“…… 快?”   小旭摇头:“没有没有,不快,望哥你一点都不快!”   纪望:“……”他没资格说李风,小旭也没有正经到哪里去。   在总决赛之前,大家都要经过漫长的训练和比赛,郑琦红就算已经有当吉祥物的心理准备,但仍然尝试驾驶赛车。   高温的天气加上厚重的赛车服,郑琦红于前期就已经体力不支,拍摄还没一个礼拜就中暑,只能退赛,后期全程在观看赛事的厅里,恢复元气。   一共有六名嘉宾,郑琦红自动退出后只剩下五位,预选赛的时候淘汰一位,半决赛的时候淘汰两位,最后总决赛的冠军在二选一中诞生。   在嘉宾们练习了将近一个星期以后,预选赛便开始了。   为了防止车辆过多而发生意外,采取的是单车行驶,最后以时间作为排名,比较和谐,不需要所有人的车一起在赛道上你争我抢。   排名的位置直接决定了半决赛时候的出发点。   半决赛就比较刺激了,会加入专业的车手给嘉宾们增添难度,嘉宾之间仍然没有互相较量的机会。   正式对决只在总决赛,所以不管进入到决赛的是谁,他们都不可避免地需要来一场直面交锋。   预选赛的结果和第一次试驾那会的名次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纪望登顶第一,夏长阳第二,第三祁薄言,第四张慕先。   段音宇在预选赛时被淘汰了,只能和他的干妈一起当个围观群众,看激烈赛况。   夏长阳看到同伴们极速进步的驾驶技术后,对纪望说:“看不出来,你深藏不露啊?”   纪望露出个略假的笑容:“都是运气而已。”   祁薄言是最后一个跑完的,发现自己的名次在那么后面,看起来很无所谓。   纪望知道,祁薄言根本没发挥全力,是真的不想赢,还是觉得预选赛很好过?   这人明知道,一旦他赢了,提出来的条件一定是让祁薄言别再纠缠自己。   这些日子,他们都会晚上过来赛场加练,较劲那是常有的事,赢率一半一半。   今天祁薄言足足晚了他五秒,这不是没尽力又是什么。   纪望不喜欢这个被祁薄言一举一动都牵动的自己,感觉很讨厌,又根本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里,心情依然不是很好。小旭发觉了,便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按理来说,拿了第一该高兴,已经足够打夏长阳的脸了。   小旭在现场都恨不得把皮笑肉不笑的夏长阳那张脸拍下来,不高兴的时候拿出来笑一笑。   纪望用了个老土的开头,以我的朋友为开端,再以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根本不想赢结束。   小旭听完,只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到底是想他赢,还是不想他赢?”   纪望愣住了。   小旭发现自己说漏嘴,尴尬地补充道:“我说的是你那个朋友到底想不想赢?”   纪望没反应过来,而是茫然地把问题抛给了小旭:“你觉得呢?”   小旭有点怜悯地看着纪望:“如果想赢的话,就不会有这个苦恼了。可能这就是理智和感性之间的争斗吧,理性告诉你要赢,感性却没法接受。”   这场谈话没有给纪望带来多少帮助,又或者说,没有动摇纪望想赢的念头。   他认为这种不愉悦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认真了,所带来的挫败感。   半决赛的时候,因为名字的关系,祁薄言的位置拿得很差,别说赢过夏长阳了,发挥不好的话,也许还会落后于张慕先。   而夏长阳作为第一个赛车的选手,拿出了比昨天还要优越的成绩,赶上了纪望的个人记录。   纪望坐在椅子上,手机震了震,是在做准备的祁薄言给他发了条微信。   祁薄言:“哥哥,给我加个油吧。”   纪望:“你要是在这里输了,就结束了。”   祁薄言:“你觉得我会输?”   纪望:“你会输。”   他没有婉转,只是淡定地陈述一个事实:“祁薄言,我现在可以把我的要求告诉你了。”   纪望:“你说分手你没同意,所以不算分手。那么现在我郑重向你提起,我们分手吧。”   纪望:“我要求是,你同意分手。”   祁薄言没有回他,屏幕上出现了男人的镜头,祁薄言把手里的手机丢给站在旁边的李风,也不知道看没看见纪望的短信。   不过祁薄言唇边常有的笑容不见了,不再玩世不恭,甚至有点阴郁。   他矮身钻进了赛车里面,系上了安全带。   不知怎么的,纪望心头有点慌,他后悔地拧眉,何必这么着急要在比赛开始前说,其实比赛结束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跑道上的指示红灯刚亮,祁薄言那辆红色的跑车就轰隆一声,冲了出去。   前面是其他的专业选手,见红车一开始就势头极猛,纷纷掉转方向盘,企图卡住身后的红车。   却没想到,红车以各种刁钻又可怕的角度,从这些密集的专业选手的车旁冲了过去。   专业选手当然有放水的成分,他们只是来给节目增加一些看点的,又不是真的比赛的。   抱着这种心态的选手们,遇到一辆疯疯癫癫,你敢堵他他就敢撞你的车,根本不敢惹,甚至被祁薄言的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步伐,不用几秒,红车就从开盘位置极差的中后位,占据了上位。   一圈,两圈,三圈,红车越来越快,势头越发凶猛,几乎不用看时间,都能知道他已经超过了夏长阳的记录。   夏长阳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大概意识到了,自己要进入总决赛有点危险。   段音宇抓住张慕先的袖子,紧张地看着祁薄言的车子:“先哥,薄言是不是开得太凶了,我感觉他几次都快撞到路栏了。”   不知是不是乌鸦嘴,祁薄言就快冲过终点拐弯时,打方向盘的力度太大,左方向灯猛地撞上了护栏,连车灯都碎了,车前盖掀起,甚至已经开始冒烟。   就在大家以为祁薄言要止步于总决赛时,才刚经历了碰撞的车子竟然猛地后退,掉转了车头,踩住油门,朝终点站猛地轰去。   烟雾从车身上一缕缕散了出去,简直叫人胆战心惊。   江导用对讲机叫祁薄言停下,可是车里的人根本不管,他眼里只有面前的终点线,再没别的东西。   在观赛厅的人一片惊呼声中,那辆冒烟的红车终于冲过了终点。   开出了众人的视角,而纪望,却脸色青白地站了起来,跑向了检修点的位置。 第51章   过快的奔跑下,纪望赶到了检修点,他耳朵轰隆作响,仿若是刚才在赛道上留下的轮胎碾压声,又像他过分紧张的心跳。   检修点上没有车,祁薄言的车还没开回来。   发生了什么,车到一半就停了吗?冒烟的车为什么还要开!比赛能有命重要吗?   要是出了什么事……   纪望死死地握住拳头,想揍祁薄言,更想揍自己。   早知道祁薄言性格多有冲动,他们两个之间他必定是充当刹车的那个,为什么没能忍住。   就在纪望要沿着检修点的跑道往前跑时,红车终于在道路尽头出现,歪歪扭扭地停在了路边。   祁薄言开门下车,车前盖的烟雾越来越多,甚至冒起了小火花。   检修员及时赶到,工作人员,医生和摄影师簇拥着祁薄言,他站在人群中间向纪望看去。   祁薄言什么话都没说,也太多表情,只是在医生拉住他的胳膊时,终于给出反应,转身同医生离开。   纪望站在路边好一会,才默默地跟上,祁薄言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要开车去附近的医院做检查,李风随着一起上了救护车,准备关门,却瞥不远处的纪望。   他喊停了护士关门的动作,回头说了什么。纪望知道,李风在问祁薄言,很快,祁薄言就给出了答案。   因为下一秒,救护车门关上了,车子离开,纪望被留在原地。   其他的嘉宾这才赶到,都在问第一个到来的纪望,祁薄言怎么样了。   纪望脑子正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   由于这个意外,江导提前结束了拍摄,将纪望和张慕先的个人赛推到明天再拍。   先看看祁薄言的身体状况如何,如果祁薄言没法继续录制,就要重新调整整个的节目规划。   纪望回到保姆车上,小旭用湿毛巾给他擦了下脸,他才回过神来。   他攥着毛巾,有点压抑道:“小旭,给李风打个电话,问他祁薄言怎么样了。”   小旭拿起手机拨出电话,等了一会才拿下来说:“没人接。”   纪望拿出自己的手机,却停了动作。   小旭见状:“是回酒店还是……”   不等小旭问完,纪望就已经出声道:“去医院。”   赶到医院时,祁薄言在里面检查,李风候在外头,正跟公司里的人通话,报告情况。   小旭本来还想问李风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看见对方这么忙,只好拉着魂不守舍的纪望,来到走廊上的位置坐着。   这是节目组提前就安排好的合作医院,结果出来得很快,只有轻微的挫伤。   赛车内部的结构以及头盔和安全带,起到了很好的防护作用,保护着驾驶员没受太大的伤。   李风又问医生要不要留院观察,医生说从检查结果来看,是不需要的,建议回去休息,如果实在很不舒服,到时候再来医院。   李风还要再说,祁薄言就已经起身了:“我没事,回去吧。”   他步出医生的办公室,看见坐在外面的纪望,怔了怔,下意识望向李风。   李风耸肩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把人喊来的,是纪望自己主动来的。   纪望听到动静,站起来还没说话,节目组的人赶到了,制片对着祁薄言嘘寒问暖,关切至极。   天知道节目组有多悬心,生怕祁薄言真的受了伤,到时候被爆料出来,撕不撕倒是其次,就担心影响节目的收视和口碑。   更担心祁薄言的公司以违约的名义,直接不再合作。   制片人汗都出来了,江导派他来时,还再三叮嘱过一定要哄好祁薄言。   好在祁薄言没什么大事,也没有要罢录的意思。   等祁薄言应付完制片人,再瞧走廊,纪望已经不在那了。   李风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纪老师见你在忙,和医生问了你的检查情况后就走了。”   祁薄言嗯了声,垂下眼睫,脸上的神色让李风看不明白他如今的心情。   李风看着他的模样,心里越发不安,尤其是赛车场上疯狂的那一幕,他真的应该和张姐说一下,让她出面把祁薄言带回去,重新做检查。   或许当时答应祁薄言,把纪望弄来拍摄mv根本不合适,这一天天过去,祁薄言没见好,反而更严重了。   就好像听到李风的心里话,祁薄言伸手从李风的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用机身点了点李风,警告道:“要是敢和张姐打小报告,你就去给张姐当助理吧。”   李风叹了口气:“是。”   纪望躺在了酒店的大床上,手里是红姐给他发的一个剧本,拍摄时间是十二月,那时候这个综艺已经结束了,他可以接下这部电视剧。   角色很好,虽然还是男二,但整个制作档次都不是纪望之前接过的小剧本能比。   主演还是正当红的一线小生,红姐的意思是虽然要过一次面试,但是导演有意要内定他。说是很喜欢他早些年在陈导片子里演过的一位重要配色,樵夫。   是啊,纪望刚出道时,陈导来学校选角,纪望去试戏。   那位樵夫死了妻子,心灰意冷地在山上待了许多年。   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纪望这么年轻的孩子来演,哪知道他那会刚分手,气质太适合樵夫,选角导演便力排众议地挑了他。   然后纪望就被现在这个公司发现,签了约。   遗憾的是,纪望出道即巅峰,陈导的电影让他捧回了一个最佳新人,到现在家里也只有一尊最佳新人奖。   之后公司的资源非常一般,以至于纪望不温不火许多年,   曾经在舞台上,他握着那个奖杯,以为自己真能踏上星途,拥有一片璀璨天地。   后来才明白,那只不过是他人生里最高光的时刻。   纪望看着手机里的剧本,心烦意乱的他状态不好,无论如何也没法沉浸阅读。   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强,纪望放下手机,把小旭喊到自己的房间里:“你和李风不是天天联系吗?”   小旭一听,不等纪望切入正题便自觉地交代了纪望所有想知道的事情。   包括祁薄言从医院回来后直接回了房间,现在正睡觉,还没起来。   纪望听后,对小旭说:“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小旭惊讶道:“天啦望哥,你和我还用什么拜托,只要不违法乱纪,啥事我都能帮你做。”   一个小时后,李风刷卡进屋。   祁薄言躺在床上,空调开得极低,抱着一个枕头在玩手机。   所有的光线只源于他的手机,将他的脸照得冷白一片。   李风打开灯,祁薄言的眼睛被迫眯起,适应光线,看到李风拿着个饭盒,翻身道:“不想吃。”   “小旭拿过来的。”李风说。   祁薄言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同李风确认:“小旭?纪望的beta助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祁薄言还要强调一下beta,但李风还是点头道:“嗯,你还是不想吃吗?”   他这话本来还带着点调笑,以为祁薄言只要听到是和纪望有关的,都能精神振奋。   要不是因为这样,就祁薄言目前的状态,他还不适合同纪望见面。   祁薄言没有表现出兴奋的样子,而是慢慢地躺回床上,看起了手机:“他送来的,我就一定要吃?”   李风:“那我拿去扔了?”   祁薄言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你敢。”   李风把饭盒拿过来:“所以何必口是心非,吃吧,人家特意送过来的。”   祁薄言苦大仇深地盯着那饭盒:“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李风:“谁?纪望吗?”   祁薄言接过饭盒,打开来看,本以为是点的外卖,但那味道祁薄言一闻就知道,是纪望亲手做的。   这时手机震动,是纪望的信息,语气客客气气:“对不起,不应该在比赛前跟你说那些话。影响到你心态,十分抱歉。”   “听说你今天没有胃口,所以让小旭给你送份晚餐。”   祁薄言嘴唇渐渐勾了起来,他吃了几口,满足地弯着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道歉,就像什么美味佳肴,搭配着信息,把饭吃完了。   李风在旁边看着,多少松了口气,又觉得纪望是祁薄言的缰绳和控制键,祁薄言的心情随着纪望,风云变幻。   之后他才给纪望回道:“收回比赛前的要求。”   纪望给他发了串省略号。   祁薄言把饭盒随手放在一边,又发了条微信过去:“不收回也没关系。”   “因为你赢不了我。”   你总是那么心软,所以你注定赢不了。   第二日,纪望和张慕先的比赛再次开拍,而祁薄言嘴里的那个赢不了的纪望,再次打破了所有人的记录,遥遥领先第一位。   夏长阳确定了自己没法参加总决赛,已经不顾镜头在前,脸色彻底黑了。   纪望抱着头盔走回来的时候,段音宇就像个小迷弟一样对着纪望说:“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我都快迷上你了。”   段音宇:“你是天才吧,一般人可到不了你这程度。”   纪望放松道:“不是天才,我只是演过这类型的角色,其实有私下练过几个月。”   这段经历纪望一直没说过,直到现在,他才说了出来。   比起他,祁薄言才是真正没练过的人。   所以输的人不会是他,而是祁薄言。   这场打赌从一开始,纪望就没打算公平对决。 第52章   纪望说自己学过的声音不小,祁薄言自然能听到。他甚至在想,祁薄言听了以后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他心里不认为祁薄言会因此难过,可是想到昨天祁薄言将撞烂的车重新启动,拼了命要冲过终点的模样,纪望又不那么能肯定了。   这个人会难受吗,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受影响吗?   为什么祁薄言要做出一副很在乎他的样子,老是说些让他误会的话。可真正的误会,祁薄言还是不肯说,连声解释都没有。   如钝刀割肉,来回折磨,将纪望都折磨怕了。   纪望等过祁薄言,犯贱般等过,甚至在分手后给祁薄言打过电话,但是从来没打通过。   他好不容易才把情伤养好,这个人却回来了。   祁薄言对于他来说,是香烟。任何一个想要戒烟的人,第一步都是要将香烟丢弃,熬过艰难的戒断反应,才能获得重生。   他没有自信心可以重新回到之前没有祁薄言的状态,除非把祁薄言驱离他的生活。   祁薄言没有如纪望所想的露出明显的反应,他只是迎上纪望的目光,露出个浅浅的笑来。就像他对纪望的话语,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纪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这时夏长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江导。   空气中有股微妙的紧张感,自纪望的成绩出来以后。   江导脸上同样露出为难,制片凑在他耳边说话,夏长阳特辑里没有夏长阳,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谁也不敢问夏长阳为了拍电影练了几个月,怎么还没有嘉宾们练了几周强。   江导本来以为夏长阳稳入总决赛的,他哪里会知道,纪望和祁薄言私下那个赌约,已经注定将事情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祁薄言的余光看见夏长阳的动作,唇边的笑倒是收了,身体略微前倾,这是一个准备起来的动作。   张慕先已经往那边靠近,以防万一,得打圆场。他衣服却被段音宇拉住了,段音宇不让他过去,眼里有着看好戏的冷嘲。   段音宇认为,夏长阳非要发作不是不可以,但也够丢人的。自己实力不佳,还怪别人发挥太好?   夏长阳当自己是上帝?再大的咖位,也只是《在路上》的飞行嘉宾而已。   段音宇知道,要是夏长阳非要进这个决赛,被牺牲的肯定是纪望。这已经够让他不爽了,他喜欢纪望,不愿意纪望受这个委屈。   既然夏长阳愿意丢这个脸,就让他去,张慕先干嘛要去打圆场。   张慕先看出段音宇所想,暗暗叹息,到底还是没上前,不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长阳身上,夏长阳背脊挺直,在中途停住了脚步,没有去找江导要个说法。   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张慕先也下场跑圈了。虽然结果已经出来,不过他也想跑完全程试试看。   至此,决赛结果出来了,整个节目组都要换场地,两位决赛的选手也要重新熟悉跑道,其余的嘉宾,包括夏长阳自己已经去赶别的通告。   根据小旭的说法,夏长阳的经纪人冲节目组发了好大火,也暗示让节目组剪辑,将纪望的成绩剪成夏长阳的。   不过江导正直,没同意。   纪望多少松了口气,如果因为这样而参加不了比赛,反而输给祁薄言了,那真的窝囊。   小旭八卦完了以后,埋头玩了会手机,才惊讶抬头道:“八卦更新了。”   “不是江导正直,是祁薄言找了江导,说要是把你的比赛资格让给夏长阳,那他就罢录。”   “江导只好硬着头皮得罪了夏长阳那边。”   “夏长阳的经纪人表示这个梁子结下了。”   小旭像转播一样的陈述,让纪望有点懵:“你哪听来的?”   “李风啊。”小旭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纪望问了一个多白痴的问题。   纪望是真的没想到,祁薄言居然会帮他,那个人……不应该更希望他输吗?   他拿着手机,微信上还停留着上次和祁薄言的聊天记录。   不知不觉,他们的对话已经能往下滑了。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纪望熄了手机,在之后几天的练习中,也一直很努力。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决赛当日。   天气非常热,太阳悬挂高空,如同要烤干一切。这种情况下,发动机非常容易出现问题。   但是赛车比赛就是这样,正式比赛里,运气比实力更重要。因为你很有可能车子坏了,导致直接退赛。   比赛要求选手们报名是什么车,就得用什么车。   虽然这个总决赛只是节目组的比赛,但是江导非常严格地按照了正规比赛的手续来要求两位参赛嘉宾。   根据半决赛的成绩,纪望的出发点在前,祁薄言在后。   一蓝一红的车前后靠着,肉眼差距不大,可放在分秒必争的赛场上,就非常地危险。如果中途没能够成功超车,基本输局已定。   全程一共有六圈,有许多次能够超车的机会,所以不到结局,胜负未定。   纪望迈入车里,双手扶上方向盘,紧紧盯着面前的红灯,随着红色的一盏又一盏地亮起,在最后一盏彻底亮起时,纪望所在蓝车瞬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爆发力,从一开始就占据上风。   段音宇在观战厅里惊呼了声,只觉得一道蓝色的影子飞速越过了屏幕,镜头竟然没有立刻捕捉到,随之而来的,便是速度不相上下的红影。   不到数秒,两辆车几乎同时来到了第一个转弯点,纪望牢牢把控着内道,不让祁薄言有超车的机会。   但是尾随在纪望身后的红车,却根本没有要超车的想法,如影随形,始终从后方给予纪望压力。   不管纪望如何加速,拐弯所计算的路线如何完美,那辆红车却一直没有被甩开。   没有人比纪望自己更清楚,他现在的表现比平时还要好,祁薄言为什么……难道祁薄言从一开始,就扮猪吃老虎?   高温和密不透风的赛车服将纪望热得双颊绯红,可心脏却砰砰地狂跳起来,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这是在赛场上,遇到对手所带来刺激和无比兴奋。   又一个赛道,红车就像一把无可阻挡的刀,硬生生杀进了蓝车和内道的护栏边。   却因为过近的距离,红车的车身在护栏上剐蹭出了一串火星,这个意外导致红车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蓝车乘机重新回到了前方。   纪望在氤氲的热气里,看到后视镜里的红车,换挡踩油门,赛车所带来的快感席卷了他全身,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他甚至荒唐地想,如果祁薄言真的赢了他,不管对方提出的要求多荒唐,他都能答应。   前提是,祁薄言得赢。   两圈过去了,两辆车依然难舍难分地缠在一起,这场对战远没有结束,不管红车如何想要使出奇招超车,都会被蓝车第一时间狠狠镇压。   一次又一次的转弯,红车无数次发起着进攻,就像一只不耐潜伏的猛兽,带着撕开一切的煞气,要将前方的蓝车给吞噬。   可是蓝车也不是弱小任人宰割的猎物,它强大得足以应对一切攻击,行驶路线完美得与专业车手所展现的技巧不相上下。   这几乎不是alpha卓越的学习天赋能解释的事情,又或者是有某种足够将蓝车驾驶者刺激的事物,逼得他发挥到极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状态。   三圈,四圈,五圈!   这场令人屏息的争斗逐渐走向尾声,在一次争抢内道时,红车撞上了蓝车的尾部,两车同时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打滑,这一刹那间,红车就像看见猎物终于出现了弱点,它猛地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屏幕正好切换,两辆车的战况消失在众人眼里,观战厅的人纷纷发出惊叫。   “怎么回事!车呢?他们的车呢?!”   “快点啊,正到要紧的时候啊!”   “江导?摄影大哥?发生什么了!”   再下一秒,两辆车的影像终于出现在了屏幕面前,却是让人为之惊讶的并驾齐驱,他们在窄道上紧紧贴合在一起,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以及对赢的势在必得。   两辆车如同互相绞杀,钢筋铁骨的兽。   还剩最后一圈!还有六个拐弯!只要在这个拐弯里,谁的路线更好,转弯得更好,谁就是最终赢家。   第一个拐弯,蓝车企图压制红车,车身再次产生了碰撞和刮蹭,如同互相搏斗一般,必须要逼退对方。   红车却透出一股比之前更要疯狂的气势,抱着哪怕车身粉碎,也要拖着残躯冲过终点的气势,一步都不肯退。   于第二个拐弯,红车终于冲过了被整整压制了将近六圈的困局,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红车绝地反击,越过了蓝车,冲了出去。   观影厅里的所有人都在心里加油,厅内前所未有地安静,大家已经忘了是在做节目,要点评,要给出反应,他们都在看,看这场比赛的落幕,等这次博弈的胜者。   终于,最后一个拐弯来了,最前方的只有一条直道,只有率先出现在那直道尽头的人,才能知道结果如何。   下一秒,镜头再次切换,来到了直道面前,让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第一个出现在镜头的车影。   这次谁也没有抱怨节目组过分的镜头安排,毕竟让人抱着悬念期待,更加有意思。   不用多久,道路的尽头率先出现了胜利者的身影,是那耀眼夺目,肆意张扬的红。   所有人都猛地站起来,为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鼓掌。   不管谁输谁赢,都不重要了。   纪望靠在了椅背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心跳还没有缓和下来,依然过速跳动着,这种跳动,又揉杂进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冲过了终点线没多久,纪望就看到已经胜利的红车在他前方不远处,放慢了速度。   就在纪望要超越他时,红车就像打滑一样原地转了个圈,掀起了阵阵烟雾。   纪望不可能看得见祁薄言的脸,可那一刻,他就是看见了,甚至感觉到了那过于强烈的目光。   本能地,他踩下了刹车,车头却不可避免地与祁薄言的车头碰触在一起。   车身的相撞如同一道电流,迅速走遍了纪望全身,纪望睁大了眼,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   那一刻,他想不到任何的言语,来叙述祁薄言的疯狂,与这叫人头晕目眩,嚣张挑衅,却又浪漫到极致的车吻。   不是肉体的接吻,是赛车之间的吻,却让纪望下车后,浑身上下都释放着过浓的信息素,就像太久未开瓶的酒,酿出了足以让人醉生梦死的香气。   他迈着虚软的步伐,走近了早已等在路边的祁薄言。   祁薄言没有把车停进检修点,他们都没有把车停过去。   而是于无人处,相遇在一起。   祁薄言张开了手臂,似乎对纪望再次落入他怀里,感到势在必得。   而他也的确抱住了,他稳稳地搂住了这具重新回到他怀里的身躯,祁薄言咬下赛车手套,将手指塞进了纪望的后领,粗暴地扯掉了麦克风。   接下来的话,他只想说给纪望听。   紧紧贴合的身躯间,两颗同样热烈跳动着的心,互相回音般,彼此搏动着,靠近着。   周遭好像彻底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祁薄言的声音。   “我赢了,我的要求是……”   “这次换我来追你,纪望。” 第53章   人不应该在荷尔蒙过高,信息素过载的时候做决定。极限运动所带来的吊桥效应,只需要一点小刺激,都能在心里引起一场盛大的花火。   何况,祁薄言实在浪漫。他不知道自己回应了什么,只感觉祁薄言眼神愈发深邃,指腹按压着他的脸颊,就像要吻上来。   无人机的声音叫纪望率先找回了理智,他慌乱地推开了祁薄言,逃上了车,开往检修点。   下车时,他取下头盔,脸颊红得好似中暑,不过和中暑的人不同,他的唇充满血色,被他紧张地舔弄,润了一遍又一遍。   修车点的工作人员都在安慰他,有冲他击掌,有说比赛精彩,还有邀他参加正式比赛,吵吵闹闹中,段音宇像枚小炸弹一样冲过来,给他一个来自队友的拥抱。   才冲到一半,段音宇就被祁薄言拦下了,祁薄言挑眉道:“不先恭喜我?”   段音宇笑道:“恭喜你啊。”   说完就要往纪望的方向冲,又被死死拽住胳膊,祁薄言:“就这?”   段音宇觉得这人好不可理喻:“不然呢,给你买个庆祝蛋糕?”   一来一回下,纪望已经前往观战厅,节目组都在那,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长达半个月的赛车特辑也到了尾声。   最后的时间里,江导让每个人都进行一段自我总结,来点煽情片段,大家都从这个比赛中学到什么,又得到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让大家交篇小作文。   采访是单独拍摄的,纪望说完感想后出来,就见祁薄言手上玩着节目组的金牌,靠在墙边等他。   周遭都是工作人员,纪望没说话,只是默默越过了祁薄言,然后停住,回头:“不走吗?”   祁薄言这才笑出来,他快步跟上了纪望,压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后悔了。”   后悔吗?称不上,但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矫情地犹豫不决。   他没说话,眼前被晃得一亮,是祁薄言把金牌悬在他面前:“送你。”   “为什么?”纪望看着闪闪发光的金牌。   祁薄言的答案果然充满了他的个人风格:“因为上面有我的名字,所以送你。”   纪望没接,祁薄言犹豫了下,加重了引诱纪望收下的筹码:“这是纯金的。”   纪望有点想笑,但他忍着没笑,还推开祁薄言的手:“自己留着吧,这是你赢得比赛的奖励。”   祁薄言上前拦住了纪望前行的路,纪望下意识看向周遭,不知不觉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了,这条走道上只有他和祁薄言。   他把金牌挂到了纪望的脖子上:“我已经得到了这个比赛最大的奖励。”   说完祁薄言摸了摸纪望的脸,非常克制,没有逾越。   摸完以后,他转身大步往前走,走得很急,竟是要把纪望抛下。   纪望莫名其妙,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祁薄言走到一半,又停住步子,回头苦恼地问:“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走?”   纪望心想,你能走去哪,还不是要回酒店。   但是想到祁薄言刚才说的要追他,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忘记过去,重新在一起,纪望就觉得,适当放宽,哄哄祁薄言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追求这个词,正中了纪望的心脏。   追求是缓慢而温和的。   有机会能够将从前的事情步步理清,也增加了对这段关系的审视和冷静,足够让人考虑是否接受。   这比上来就标记,甚至袒露赤裸裸的肉体,都让纪望感到踏实,更能够接受。   这才是成年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他很高兴祁薄言至少成长了一点。   纪望好脾气道:“你为什么要走?”   祁薄言:“因为想吻你。”不等纪望对此发表任何看法,祁薄言又说:“但是你会怕。”   “纪望,我会等到你同意以后,再吻你。”说完后,祁薄言才离开,留下怔忪在原地的纪望。   也不知道祁薄言是从哪学的,一夜之间竟然成熟这么多?这让纪望感到十分不真实。   一夜成熟,长大成人的祁薄言回到车上。李风已经等候许久了,见他终于上来,李风单刀直入:“无人机拍到你们抱在一起的画面。”   祁薄言拿出手机,心不在焉地哦了声。   李风继续说:“江导说你们的兄弟情感天动地,比完赛还要来一个和好拥抱。”   祁薄言闷笑着,语调有点怪异:“兄弟情?”   李风冷静道:“就算真看出什么来,谁也不敢当面说吧。不过我建议江导还是最好剪掉,之前点赞那回事,至今都还有人在骂纪望。”   这话正好捏住了祁薄言的软肋,他轻轻地啧了声。   要不怎么说纪望才是祁薄言的命门呢,人怎么可能一夕之间长大,不过是学会了装得更像而已。   祁薄言在关掉了手里的阅读软件之前,先给恋爱心理学的第八章 追求者篇打了个标签,才放下手机:“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说完他又理直气壮道:“无人机拍到的片段给我一份。”   李风:“……”   拍摄结束后,纪望还被邀请去和江导以及节目组一起聚餐。   聚餐时很热闹,不过大部分嘉宾都因为有自己的行程已经离开。   祁薄言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走了。   聚餐结束,纪望回到酒店里,第一时间洗了个澡,冲掉了比赛时所带的疲惫,也带回了理智。   要不怎么说感情不为人的意志所控制,明明在比赛前,还想着要怎么赶走祁薄言,现在不但输了比赛,还答应了与自己原本的想法完全相反的事情。   从浴室出来,纪望没有立刻吹头发,而是盯着玄关上放着的金牌,反省自己是如何落到今日这个田地。   小旭刷卡进来了,带着饭,还带着人。   纪望侧眸瞧去,竟然是祁薄言和李风。小旭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让祁薄言进来:“哥,他们俩欺负人。”   祁薄言身后是拿着一个检测仪的李风,李风抬手打了个招呼,见纪望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李风解释道:“检测仪,防止偷拍录音的。”   纪望:“……”祁薄言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还有李风真不是特工学校毕业的吗?   祁薄言幽幽地注视着纪望:“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不让我进去。”祁薄言控诉小旭。   小旭:“这是我哥的房间,是你能随便乱闯的吗?”小旭认为自己忠心耿耿,做得很对。   李风检查过周围情况,回道:“祁爷,没偷拍,没录音,没问题。”   看着外面甚至不是一个画风的三个人,纪望有点头疼:“都进来吧,堵在这不好看。”   纪望的房间是个套间,两室一厅,小房间是给小旭休息用的。   祁薄言一进来就冲李风使了眼色,李风便上前揽着小旭的肩膀,强行地把小旭带到了客卧里。   纪望揉了揉太阳穴,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面对这场胡闹:“这是在做什么?”   祁薄言上前拉住纪望的手,没感觉到有多挣扎,他成功地把纪望牵到了沙发上,将人按下,拿起毛巾要给纪望擦头发。   纪望偏头避开了:“让小旭出来吧。”   祁薄言:“我四个小时后的飞机,只是想跟你单独相处一会。”   这么一说,纪望就没再坚持:“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祁薄言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直接坐在地毯,抬头仰望着纪望。   他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姿势,看着纪望放松地靠着沙发,脖子上的水珠一滴滴滲到了衣服里。   如果可以,祁薄言愿意帮纪望舔干净,可惜不能。   他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喉结微动:“我一个星期后能回c市,到时候出来约会好不好。”   纪望想也不想地说:“不好。”   祁薄言噎了一下,他控制不住视线回到纪望身上,很有点无奈道:“不是已经答应了,让我追求你吗?”   纪望坐直腰,手肘撑着大腿,微微俯身。   沐浴后的暧昧气味,弥漫在两人之间,连带着信息素一起。   祁薄言瞳孔一缩,这才意识到纪望竟然没贴信息素抑制贴。   有滴水顺着纪望的发梢,落在了祁薄言的耳垂上。   纪望垂眸望着祁薄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的脚微微一动,几乎要踩到了祁薄言胯间。   纪望慢声道:“我是答应你的追求,不过我依然有着拒绝约会的权利。”   角色就像对换,祁薄言来到了弱势那方,那声追求将他牢牢束缚,于他和纪望之间划下了分明的界线,不能妄动,否则会被收回所有的权利。   纪望看着祁薄言失落地低下头,忽然伸手摸了下祁薄言的头发,质感远不是六年前能比,当了艺人后的祁薄言,漂染烫是常有的事。   不过纪望没说什么,而是指腹摩挲着祁薄言的头皮,顺着往下,来到后脑勺,微微施力,逼着祁薄言重新看向他。   纪望低声道:“在下次见面之前,我希望你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说服我。”   祁薄言没说话,看起来挺无辜,好像真不知道纪望在说什么。   纪望不允许祁薄言再次逃避:“我希望你明白,我能给予你重新追求我的机会,也能收回。”   “六年前的事,包括你现在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他微微施力,用一种强势又不失温柔的力道,捧住了祁薄言的脸,逼着对方与自己对视。   “想好了,再跟我说。”   “如果能说服我,那么……”他视线落在祁薄言的唇上:“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第54章   纪望抛出了饵,便松开了祁薄言的下巴,重新卧回沙发上:“行了,去让小旭出来吧。”   他语调懒懒的,直到有滚烫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踝,祁薄言掌心的温度很高,手指很长,几乎能整个圈住纪望的踝骨:“我想要什么?”   纪望抬脚,没多用力就从祁薄言的手里抽出,他轻轻踏在了祁薄言的腿上:“你说呢?”   不等祁薄言说话,纪望就吝啬地收回脚,高声道:“小旭。”   没多久,小旭就挣扎地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体。头发乱了,脸也是红的:“哥,哥你没事吧。”   “李风,我警告你,你再压着我,小心我揍死你!”小旭张牙舞爪地喊着,下一秒又被拖进了房间里,声音一下消失了。   纪望蹙眉,起身往客卧的方向走,推开门,就见小旭被李风用巴西柔术常见的姿势控制在床上,还被捂住了嘴。   看见纪望的身影,李风匆匆松开了小旭,略带歉意地站在旁边。   小旭挣扎着喘息:“妈呀,我还以为我快死了。”   纪望上前把小旭扶起来:“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旭老实摇头,李风是用巧劲压制着他,他被拖进房间有多久,就被李风用各种奇怪的招式控制了多久。   李风主动解释:“我有控制力道,不会受伤的。”   纪望让小旭动动手脚,确定没事后,才无言地看着李风:“下次不要这样了,小旭毕竟是我的助理。”   “是的,很抱歉。”李风低下头。   这多少让纪望有点不好意思,发出命令的人是祁薄言,冤有头债有主,其实不关李风的事。   这时债主祁薄言路过门口,对李风说:“走了,回去收拾行李。”   纪望没去送,小旭盯着那两人出了门,才赶紧把门关上,落了锁。   小旭嗅了嗅空气中的信息素,感觉不像上次那样复杂的气味,看来祁薄言没对他家望哥做什么。   纪望回房间把信息素抑制贴带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用以助眠。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哪怕嘴上说了在下一次见面时,让祁薄言把一切事情说明白,是他自己主动给予的时限。   可纪望更希望祁薄言能够现在就说清楚,打消他的一切顾虑。   不过他知道,不能将祁薄言逼得太紧。   他喝了口酒,点开了祁薄言的微信。祁薄言的微信名字非常简单,是个句号,图片还是那张简笔画。   纪望动手修改了备注,改成了小混蛋。   之后从拍摄综艺的s市飞回了c市,小混蛋都没有联系他,微信上也是安安静静,非常没有追人的自觉。   纪望也把祁薄言放置了,去上课,还要研究红姐给他的那个剧本。   这次的剧本还挺有意思,纪望所接的角色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配角,这个配角叫陈白和,患有精神分裂。   为此,纪望做了很多功课,往家里搬了不少精神类的书籍,以及与之相关的影视资料。   他发现精神分裂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有非常多种症状,根据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症状。   不过普遍的表现,是病患会产生过分真实的幻觉,错觉,以及行为和思想的异常。   纪望这个角色叫陈白和,是个典型的悲剧人物,他十八岁以前,看起来都很正常,实际幼时经历过非常大的创伤,加上遗传因素,这个病症一直潜伏着,一直到他十九岁那年才彻底爆发出来。   这部剧虽说是都市剧,内容却也涉及了校园。陈白和是女主夏恬在学生时代暗恋的学长。   陈白和成绩很好,模样英俊,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   夏恬长得漂亮,爽朗大方,家中有钱,她追着陈白和,捧着陈白和,让这个青涩的少年很快就爱上了她。   但是后来,陈白和的病情爆发,做了很多让夏恬无法接受的事情,两个人就此分手,分道扬镳。   再等成年时,陈白和作为总监,和刚入职的夏恬相遇。   不过男主自然不是夏恬,而是夏恬的青梅竹马高尧亦。   自此展开了二男一女的纠葛,剧情一波三折。而陈白和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过夏恬,不过他是男二,注定成为男女主的助攻。   纪望坐在沙发上,把整个剧本翻完后,很是感慨。可能是因为他拿到的这个角色是陈白和,他更能与这人共情。   具有悲剧色彩的配角,总是让人更加怜惜和喜欢。纪望特意为陈白和整理了一个本子,只要想到可以添加的细节,都会往里面写。   比如陈白和的喜好,说话习惯,小动作以及这个人的情绪。   给陈白和弄设定的时候,纪望不停地翻书,废寝忘食,喝了许多咖啡。他每次一沉迷剧本就会这样,客厅成为他的大本营,纪望累了就随便裹着个毯子就地而睡,醒了就开始做起来翻剧本,做功课。   虽然剧组十二月才开机,但是还有一个月就要去导演那里面试,就算红姐说了这个角色已经内定,纪望也不想用随便的心态去应付。   不过演了这么多年,纪望对哪个角色都不随便。   几日下来,纪望的胡子都长出来了,宋格最近在国外进行学术研究,只能在微信提醒他注意身体,人无法杀到家中,以至于纪望阳奉阴违,根本不听话。   又一日纪望醒来,脚却踢到了一个人的身体上。   纪望没有被吓到,而是缩在毯子里挣扎了一会,才哑声道:“宋格?你从国外回来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被压住了,宋格不会这样,纪望从毯子里探出头,就见祁薄言拿着那个剧本,压在他身上笑着看他。   纪望吓了一跳:“你这么……”   祁薄言虽然压在他身上,但胳膊还是撑在旁边的地上,没有彻底把重量放在他身上,声音低沉:“宋格竟然有你家密码?”   纪望咳嗽了声,下意识捂住脸,他胡子拉碴,形象实在不好,不太愿意此时与祁薄言面对面谈话。   他挪动着身体,企图从祁薄言身下挪出来。祁薄言眼睛一眯,把剧本随手往旁边塞,伸手把纪望身上的被子抓着裹紧,往中间一收,就像墨西哥卷般,把纪望裹在了被子里。   “这么久不见,哥哥一见我就想跑?”   纪望艰难地在被子里动着:“别闹了,先让我去洗漱。”   祁薄言不松手:“宋格为什么会有你家的密码?”   纪望放弃挣扎:“他偷看来的。”   祁薄言稍微松了点力道,还是不太高兴:“改密码吧。”这么一说,又想起纪望家的密码是他生日,便补充道:“还是用0514,顺序变一下。”   纪望敷衍道:“行,你先让我出来。”   祁薄言换了个姿势,坐在纪望的腰上:“想我了吗?”   纪望好不容易从被子里腾出手,拍了拍祁薄言的膝盖:“让我起来,乖。”   祁薄言愣了愣,还真的听话地起来了,让纪望去了洗手间。   纪望在浴室里把胡子剃了,还洗了个澡,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才从里面出来,看向坐在沙发上还在看剧本的祁薄言。   “你这么过来了?”纪望看了下时间,早上十点,还挺早。   祁薄言翻了页剧本:“刚好在这里有个广告,中午拍摄,来看看你。”   纪望坐在祁薄言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忽然伸手捧住了祁薄言的脸,把人转到自己这边。   祁薄言放松地任由纪望打量:“好看吗?”   纪望:“你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祁薄言:“没事,我不困。”   这个答案就说明根本没睡多久,纪望不赞同道:“还跑来我这里做什么,你该好好补觉。”   “想见你。”祁薄言理直气壮道。   说完,他倒在了纪望腿上,舒舒服服地换了个姿势,继续看剧本:“你要演陈白和?”   “嗯。”纪望从祁薄言手里抽出剧本,本来打算让祁薄言交代,可看着祁薄言充满血丝的眼睛,还是道:“去休息吧。”   祁薄言闭上眼,像个孩子一样宣布:“我睡着啦。”   纪望掐他耳朵:“别闹了,说真的。你几点钟的拍摄,先睡会吧。”   祁薄言:“哥哥陪我睡?”   纪望:“你觉得可能吗?”   祁薄言坐起来,浅笑着道:“唉,那就别浪费时间在睡觉上了,你又不陪我。”   “我们来聊天吧。”祁薄言主动道。   纪望认真地看了祁薄言一眼:“你确定?”   “我确定,你问吧。”祁薄言很放松,不过身体却很不老实,不但侧身在沙发上坐着,一双长腿还弯曲地把正坐着的纪望夹住了,如同占有领地的大型动物。   纪望没有嫌弃地把人推开,他想了想,决定从源头开始理清。   “我们相遇的那会,我记得你一开始并不喜欢我,是因为任燃吗?”   祁薄言身体不安地动了动,闷闷点头。   纪望深吸了口气:“为什么?”   祁薄言沉默了一会:“因为我讨厌他,他……是我大哥的伴读。”   伴读?这词太复古,而且任燃家里条件不错,哪里至于去做谁的伴读。   祁薄言揉了揉额头:“真的,任家从小就把任燃送过来当祁天的伴读。”   “祁天,就是我大哥。”说到这个人时,祁薄言的脸渐渐白了下去,嘴唇也轻轻颤抖着,就好像……那人是他的噩梦,他恐惧的源头。 第55章   纪望抓住了祁薄言的手,无声给予力量,好在祁薄言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给纪望说了点他小时候的事,他十三岁那年,曾经有一条狗,特别喜欢,雪白的皮毛,耷拉的耳朵,祁薄言给它起名叫乐乐。   刚开始,他妈妈不愿意他养狗,但在他恳求下,还是让他养了。狗狗陪了他一年的时光,然后有一天回家,他看到祁天坐在他家的餐桌上。   这个男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切都太诡异了。   纪望静静听着,没有打断祁薄言,也没有发出疑问。比如祁天为什么不应该出现在祁薄言家,他们不是兄弟吗。   祁薄言说,站在餐桌旁边的妈妈也很害怕,她害怕这个比她不过小两岁的男人。   听到这里,纪望忽然就明白了,原来是同父异母。   恍惚间,他突然想到了任燃身上的“标记”,那个标记现在看来,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祁薄言同父异母的哥哥,祁天。   兄弟之间的信息素,相似度高是非常正常的事。   随着回忆过去,祁薄言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那天他让我和他一起吃饭,吃完以后,祁天问我好不好吃。”   “我说好吃。”   “他说……”祁薄言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情绪,嘴唇微颤:“好吃就行,桌上有一道他为我精心准备的菜。”   “他让我吃了乐乐。”   瞬间,纪望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像是想起什么,祁薄言说:“现在掌管祁氏集团的祁正松是我爷爷,他认为只有alpha才能掌管祁氏,所以祁天对我有可能是alpha的事情非常提防。”   祁薄言分化成“omega”,这是他母亲保护他的方式,虽然不正确,过程中还充满了疯狂,但是祁薄言能理解。   “知道我分化成了omega以后,我的好哥哥就送了我一份大礼,他把我和一个发情的alpha关在了一起。”祁薄言说到这里时,脸上有点冷漠。   纪望猛地收紧了抱着祁薄言的胳膊:“你……那时才几岁。”   “十六。”祁薄言平静地说着,同时拍了拍纪望的肩膀:“放心,我没事,那个alpha才有事。”   “不过从那以后,他就怀疑我不是omega,前前后后往我身边送了很多人,我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来者不拒。”   “除了他的人,每个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也很厌恶那时候的我自己,没法去上学,每天都在外面鬼混。”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正常人生会是我这样。”   “可只有这样,妈妈才会安全,我也才会安全。”   纪望忍不住道:“你父亲呢?他就这么看着你大哥对你?”   提到父亲,祁薄言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说不出是爱还是恨。   祁薄言:“他说他对我妈妈是真爱,可笑吧,他所谓的真爱就是哄着我妈成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那会祁天已经是我爷爷看重的继承人,连他都要看着祁天的眼色做事,又哪敢来帮我们。”   说到这里,祁薄言还自嘲道:“是不是很狗血,我家那堆破事,比现在的三流狗血剧还狗血。”   纪望脸色难看道:“现在你大哥还敢对你做什么吗?这是法治社会,实在不行我们就曝光他,去报警!制造舆论压力…… ”   说着说着,纪望自己都觉得这话有多无力。   在绝对的强权下,捂住一个人嘴巴,掐住一个人的喉咙,甚至是压下一群人的抗议,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祁薄言反手拍了拍纪望的背,安慰般道:“没事,他就算想对我做什么,也做不到了。”   祁天于四年前出了车祸,与他同行的祁向南,也就是他们的父亲当场死亡,祁天至今还躺在b市的高级私人医院,成了一个植物人。   他再也做不了什么,也没办法从那张病床上爬起来,折磨祁薄言。   讽刺的是,祁向南和祁天刚出事,祁正松也不知道从哪带回了他的私生子,还有私生子生的孩子,连带着祁薄言一起,都作为备选继承人。   祁薄言厌烦地把脸靠在纪望的肩膀上蹭来蹭去:“谁要祁家的东西,我连碰都不想碰。”   “纪望,我是个私生子,你会看不起我吗?”祁薄言牵着纪望的手,小声问。   他的存在是他母亲破坏了别人家庭的证明,祁天对他偏执的恨,也是因此而生。   纪望没说话,他只是做了当下他该做的事情,那就是抱住祁薄言:“不会,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大人的事情,关小孩什么事。”   “你说出轨是祁家人的刻在基因里的毛病吗?”说到这,祁薄言忽然意识到他把自己骂了进去,赶紧强调:“我不一样,我只喜欢你,我从来没出过轨。”   “那次在包厢里,我亲那个人……是因为我想保护你。”   “我不能让祁天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纪望,你要是和乐乐一样……我该怎么办?”祁薄言注视着纪望,瞳孔微微泛红:“那我肯定会杀了祁天,再下去陪你。”   纪望揉了揉祁薄言的脑袋,企图用轻松的语气让祁薄言别说傻话,可是他说不出来,祁薄言的身世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一个会杀了弟弟的狗,让他吃下去,还会让alpha强奸弟弟的人,不能用常理去思考。   何况那时在包厢里,纪望才揍完祁薄言,就被祁天送到了拘留所里好好“招呼”。   祁天的权利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祁薄言那时还那么小,要保护自己,保护妈妈,还要保护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他从拘留所里护出来的?纪望甚至难以想象。   “你六年前就应该和我说,就算我一开始不明白,不理解,你慢慢说,就像今天这样,我怎么会不听。”纪望说着,却又自责起来:“都怪当年我也不冷静……我应该能处理得更好。”   祁薄言扒拉开纪望的衣服,轻轻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没用劲:“你信我刚才说的那些?”   纪望一怔,错愕地对祁薄言道:“难道不是真的?”   祁薄言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要不要百度一下祁正松,再看看新闻上祁向南是不是死了,还有祁天如今在哪家医院躺着?!”   纪望松了口气:“那你干什么要这么问我?”   祁薄言深深地看着纪望:“因为我想知道,你信不信我。”   “你说过你爱我,所以我说什么都会信,你现在还信吗?”祁薄言低声诱哄,想听的不过还是一句我爱你。   纪望却没有如他所愿地说出我爱你,而是反问道:“六年前你就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消失了吗?”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没有你的住址,甚至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情况,我找不到你。”   他们朋友中,唯一一个两边都有交集的任燃,更不可能跟他说祁薄言的事。   祁薄言闭上眼:“分手后我出国念了两年书,回来就出道了,太忙了。”   “而且你跟我分手的时候,看起来完全不想原谅我,就算我把事情跟你从头到尾解释一遍,你也不会信我,只会觉得我在骗你。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敢来找你。”   这话叫纪望哑然,他不由想起当时他的确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他们都那样年轻,面对这段感情,谁都没办法说自己处理得非常完美。   “对不起。”纪望难受道,对那时的不信任,以及在祁薄言的生日上说了分手。   还有……误会祁薄言标记了任燃的事,以及轻信了任燃和他说祁薄言之所以接近他的原因。   越想越自责,纪望说:“我没想到……任燃竟然能和祁天那样的人来往,还骗我说你是因为误会了我是他的alpha,故意接近我。”   祁薄言听到这,脸上竟然没有怒意,反而略过一丝尴尬。   他犹豫地看着纪望,纪望立刻注意到了:“怎么回事,他说的难道是真的?”   祁薄言没多犹豫,便直言道:“我是讨厌他,不过祁天做很多事情都没让他知道。”   “这话我都嫌恶心,但是祁天可能真对任燃有意思,自然不会让任燃知道他是个十足十的变态。”   “我恨祁天,也烦任燃,所以…… ”   纪望脸色一沉:“所以你是真的误会了我是任燃的alpha,故意靠近我?”   他抓住了重点。   祁薄言企图狡辩:“你那时整天和任燃在一起,再说了,任燃他就是喜欢你,我……”   “任燃不喜欢我。”纪望严肃反驳:“还有你怎么这么幼稚!”   果然,不管祁薄言身世有多凄惨,他自身所存在的问题也是无法忽视的。   可现在的纪望,完全没办法去责怪什么。   他哪里能听完祁薄言这些过去,再去义正严辞地指责什么,心疼都来不及。   纪望叹了口气:“算了,不提了。”   祁薄言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就震了起来,是李风的来电,提醒他要去录节目。   纪望把祁薄言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去吧。”   祁薄言委屈道:“可是我还没抱够你。”   十分钟后。   李风看着车上一只手捂着半张脸的纪望,已经靠在纪望怀里,闭眼休息的祁薄言,一时无言。   纪望赧然道:“我就送你们到机场。”   李风:“……你们这是复合了吗?”   纪望还没说话,祁薄言就出声道:“没有,我还在追。”   李风其实并不想听,架不住祁薄言恨不得秀得全天下都知道。   “哥哥那么好,我想追到天长地久。” 第56章   去机场的路上,少见地没有塞车,却大大缩短了祁薄言和纪望的相处时间。   其实也没怎么相处,祁薄言一直在纪望怀里睡觉,纪望也一直盯着祁薄言的睡眼,就像想把六年来缺失的分量一次性补回来。   这个好看、骄傲又娇气,可怜又可爱的alpha,现在是他的,在他怀里,给他抱着。   只要意识到这点,纪望就会产生一种无可救药的迷恋感和充实感,一颗心都被塞得满满的,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但是……祁薄言说这六年不来找他,是因为那场争吵,以及他们之间误会重重,又因回国后太忙,所以没来找。   从而错失六年的时光,这让纪望感到难受与可惜。   他明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失去的时间已经没法找回来。   而纪望……也不过是想要祁薄言给一个他能接受的理由。不只是祁薄言要说服他,他也想说服他自己。   现在才知道,当年他为这段感情感到灰心时,祁薄言也在夹缝生存。   面对一个抱有极大恶意的哥哥,乱七八糟的生活,已经足够累,想保护的人还那么多。   他们年纪不大,就算那时才十九岁的纪望知道了祁薄言的难处,他又能帮到对方什么?他只能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有多无能为力。   他远没有祁薄言想象的那么好。   汽车停下,周围漆黑,没到机场。祁薄言的行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李风为了避免纪望被人瞧见,特意让司机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让纪望下车。   没办法,艺人想要恋爱,助理就得帮忙处理。   李风回头,看见祁薄言还在睡,先是惊讶他难得的好眠,又有点不忍心。   纪望看见李风面上的犹豫,便亲自叫醒祁薄言。   李风看了眼时间,还未说话,便听到了纪望一声短促的惊呼,再回头,就见身后两个人姿势已经调换。   祁薄言长而黑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纪望的脸。很快,他就俯下身去,甚至不需要李风去看清楚两个人靠近的地方,他都知道祁薄言在做什么。   他们在接吻。   说好的等纪望同意才吻的祁薄言,不过许下诺言没几天,便忘得一干二净。   保姆车里清晰地响起湿润的,缠绵的,令人耳朵发红的动静。   李风庆幸后座和驾驶位有隔板,并且平日都会升起。防偷拍,保护各种隐私。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最需要被保护的隐私。   他开门下车,把空间让给了里面两个人。   车门关上的声音将纪望惊醒了,手上的力道顿时增加了几分,总算把祁薄言推开了些。   祁薄言嘴唇红润,上面还有隐隐牵连的水光。他眼神迷蒙,只盯着纪望的嘴巴:“哥哥,再来一次。”   纪望被这露骨的眼神弄得非常窘迫:“来什么,让我下车!”   祁薄言没有再管纪望说什么,他直接把手指塞进了纪望嘴里,就像数个月前,他们时隔六年再次重逢后,祁薄言用带血的手,透过面罩压住纪望的嘴唇。   而这时,他成功地,且肆无忌惮地用手指闯入了纪望的口腔,他眯着眼感受那份触感:“哥哥这些年有和别人接吻过吗?”   祁薄言对玩弄他的口腔,有种奇怪的执着。唇齿中放肆的手指,搅合的纪望根本没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他只能无奈地,又放纵地看着祁薄言,用眼神述说自己没有。   祁薄言抽出手,含进自己嘴里,瞳孔微微泛红:“我知道哥哥没有。”   那低哑又透露着危险的语气,好像纪望如果真的有,祁薄言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带着两人唾液的指腹撩开了纪望的衣服下摆,意图明显地往里摸。   纪望隔着衣服按住了祁薄言的手,试图让这个人清醒点。   他不明白祁薄言怎么能睡了一觉之后,就和梦里吃了春药一般,就地发情。   “你不是说在追我吗?追求的时候,是不能上床的。”纪望喘着气说。   祁薄言面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就在纪望以为祁薄言会说出,那他不追了的时候,祁薄言缓慢地,不情愿地把手从他衣服里抽了出来。   纪望都惊了,没想到祁薄言对追求他的执着,比当下箭在弦上的情况更重要。   所以二选一中,祁薄言选了前者。   “哥哥,你欺负我。”祁薄言哑着声道。   他隔着衣服掐住了纪望的腰,略带恶意地在纪望最敏感的地方揉了两把,纪望的呼吸顿时变得更急促,脖子都红了。   到底是谁欺负谁,纪望抬腿夹住祁薄言的大腿,腰上用了个巧劲,把人翻了过去,压在身下。   制住祁薄言时,他有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长发,以免拉扯到祁薄言的头发。   祁薄言顺从地闭上眼,只等纪望吻他。   纪望忍不住打趣道:“你在期待什么,追求人的时候,也不能随便吻对方,那是冒犯。”   祁薄言有点郁闷地睁开眼,还没说话,就被他的哥哥掐住了下巴。   嘴上说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纪望,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不像祁薄言那般长驱直入,要把对方全部吞进去的吻,纪望是温柔的,体贴的,近乎绅士。   他离开了祁薄言的嘴唇些许,补充道:“但是被追求的人,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包括接吻。”   祁薄言扣住了纪望的后颈,重新把人压了下来,再次冒犯了纪望的唇。   他可不是绅士,不过是总是压抑不住自己饱腹欲望的猛兽而已。   纪望这样逗他,他怎么忍得住。   车里气温上升得很快,就像纪望说的那样,他能对祁薄言做任何事,不过祁薄言不能。   所以纪望解开了祁薄言的扣子,在对方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痕。   看着那抹红晕,明日就会变成青紫的痕迹,纪望说:“在痕迹变淡之前,回到我身边。”   祁薄言按住了纪望的腰,逼迫纪望感受着他已经勃发的渴望,纪望无动于衷,神情镇定极了。   “如果回不来呢?”祁薄言哑声。   纪望拇指按压着那个吻痕:“那就算了,反正我最近也很忙。”   祁薄言闭上眼,再睁开时,几乎咬牙切齿道:“你就不能来找我吗?”   纪望低头亲了亲祁薄言的额头:“看你表现。”   祁薄言问:“什么表现?”   “好好吃饭,多睡几觉,在冲动受伤之前,先想想我。”纪望字字句句地嘱咐。   纪望:“像赛车那样,用自己冒险的行为,不要再做了,我不喜欢。”   祁薄言捧住纪望的手,在无名指上的疤痕亲了亲:“因为那时候想要哥哥,比起我的命,更想要哥哥。”   纪望叹了口气,感觉和祁薄言说不通。他不知祁薄言说这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可真够可怕的。   两人黏糊一阵,纪望终于成功下车,那一瞬间竟然有种终于从过于粘人的小动物身边脱身的轻松感。   他对李风点点头:“刚才不好意思,薄言就拜托你了。”   李风目光停在他胸口,提醒他道:“纪老师,你衣服……”   纪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上衣纽扣都掉了一颗,也不知道落到哪去了。   他随手压了下衣服,也没有很在意:“快去机场吧,我会自己打车回去的。”   李风上了车后,就见祁薄言手里抛着一枚纽扣。李风看那颜色,和纪望衬衣上的一模一样。   “……你扯掉纪老师的扣子做什么?”李风是真的不能理解。   祁薄言把扣子往口袋一塞:“书上说了,扣子有特殊的意义。”   到底是什么书把他家祁爷祸害成这样。   李风揉了揉太阳穴,莫名地想起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一部偶像剧的风靡,那段时间的每一件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都会被人以各种方式拿掉,每次都只能敞着胸口回家的恐惧。   目送祁薄言的车子离开后,纪望回了趟家,他要收拾房子,这些日子忙着弄剧本,家里乱七八糟。   祁薄言这个人这么喜欢搞突袭,总不能每次来都让他看见,他喜欢的哥哥活在垃圾堆里吧。   纪望把家里外都收拾了一通,总算能坐下来拿出手机给祁薄言发了条微信,让这人下飞机后和他说一声。   放下手机,纪望又开始了未完成的工作,研究剧本,分析人物。   他翻开了他给陈白和整理人设的本子,却发现最后一页他所写的关于分析陈白和的片段,被祁薄言用红笔补充了一句。   纪望原话写着:   结局里,陈白和为什么会愿意放弃夏恬。   剧本里对他的叙述是很偏执,所以陈白和这些年都没忘记过夏恬。   既然如此,怎么会把夏恬拱手让人。   是因为生病了,还是因为他早已没有那么爱夏恬。   可能有学生时代的遗憾和怀念,不过现在的夏恬早已不是陈白和的救赎。   夏恬同情陈白和,却不爱陈白和,他们错过了,早已回不去。   而祁薄言的红色字迹却是这么写的:   或许是因为,他怕碰碎了曾经属于他的救赎。 第57章   看到这行字,纪望又开始难以克制地想念了,其实本来也一直想着,以前是强压着让自己别去想,现在不需要压抑,思念便开始疯长。   他在祁薄言的那行字旁边画了个五角星,其实纪望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但是祁薄言不同,祁薄言留下的每一个痕迹,都能让如今的纪望,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纪望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祁薄言,表扬了下对方的新思路,又问对方接下来几日的行程。   祁薄言没有回复,大概已经登机,开了飞行模式。纪望没有那么忙,让祁薄言在痕迹消失前回到他身边,大概有点难,他过去,反而更方便。   距离下一次《在路上》拍摄,还有不到半个月,怎么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纪望心里吐槽自己无用,清晰地意识到现在的状态已经迅速进入热恋,反复提醒这次恋爱需要慎重,理智,冷静。   不过这三个词要是都能维持,那也不叫恋爱了。   祁薄言很忙,发来的行程表密密麻麻,还附带一条哑声撒娇的语音,说哥哥来,他给哥哥买头等舱。   纪望问:“你都没什么回酒店的时间,我过去做什么?”   祁薄言:“陪我睡觉。”说着怕纪望误会:“纯睡觉,我不进去。”   这段话第一眼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第二眼就让纪望同被火燎了般,他是成年人,一个早上醒来会血气旺盛的成年人。   到时候不等祁薄言做点什么,怕是他就已经先对追求者下手为强。   当晚从国外归来的宋格,带着特意给纪望买的手信,卡在门外进不来。   连续输入密码错误了三次,直到纪望被他的动静闹得从房间里出来,给他开门。   门刚来开,就见宋格弯着腰倔强地盯着密码锁,企图再输入一次。   纪望说:“别输了,密码改了。”   宋格这才直起腰,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纪望给宋格拿了拖鞋,想了想,决定一会出门购物:“因为谈恋爱了。”   说完后,纪望拿上玄关置物篮的钥匙:“你先坐,我出去买点东西。”   宋格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什么?你脱单了?谁啊!是谁把我家纪望拐跑了!我就知道那个浮华的娱乐圈,怎么会放过你这可口的小鲜肉!”   纪望没好气道:“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在我男朋友面前收敛点?”   还是男的?宋格更好奇了:“难道是段音宇?”   纪望穿好鞋,戴上口罩:“我出门了。”   宋格看也不看纪望给他拿的室内拖鞋,直接跟在纪望身后。   纪望才爆了这么大的猛料,他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呆着,他好奇得要死。   他一路跟着纪望来到超市,路上他已经烦了纪望八百回。   “《在路上》也就一个omega,难道是忘年恋的郑琦红?不是吧纪望,你喜欢姐姐啊?”   纪望恨不得把宋格的嘴巴堵住:“行了,你会见到他的。”   宋格搓了搓手:“那多不好意思,除了你我还没见过别的明星呢,要不要准备签名本?”   想到宋格的女朋友是祁薄言的死忠粉,纪望觉得签名本可以有,所以点点头。   刚到超市,纪望就去了生活用品区,买了新拖鞋,毛巾,牙刷等等,甚至花钱买了套极贵的真丝睡衣。   宋格看着他在旁边这样大手笔,酸得牙都咬紧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也没见你给我买真丝睡衣。”   纪望平静道:“他皮肤比较娇。”   宋格:……意思是我更糙咯。   看了眼尺码,宋格犹疑道:“会不会买得太大了,这尺寸omega穿不了吧。”   难道是体型比较大的beta?难道是张慕先?   宋格都把《在路上》里的人都猜了一遍,除了祁薄言,就差没有猜工作人员了。   “谁跟你说omega了。”纪望拿了一盒橡皮筋,放到了购物车里。   那瞬间,一个念头犹如电光火石般滑过了宋格的脑海,他倒抽了一口气,错愕地瞪着纪望:“你、你!你!!祁……”   没等宋格把那个名字喊出来,就被纪望一把捂住了嘴,纪望低声说:“别一惊一乍。”   宋格已经恍惚了,自己一个人消化了许久,在纪望推着车去买单之前,都没再扰纪望清静。   结算的时候,花了纪望很多钱,主要是给祁薄言买的东西不看价格,只看好坏。支付宝余额一下少了许多,纪望也没觉得多心疼。   宋格在旁边看着,终于憋出了句:“你还真喜欢他啊。”   纪望提上购物袋,想了想:“不是喜欢。”   宋格好像松了口气,大概是纪望作为一个alpha,却要跟另一个alpha在一起这个事情,让宋格十分忧心。   哪知道下一瞬,纪望的话语就让他眼前一黑,纪望说:“我爱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平直地看着前方,只有嘴角透着点点笑意,话语间非常自然,轻易将爱说了出来。   可是宋格知道,纪望才不是随便说爱的人,他知道纪望一直有一个深爱的人放在心里,这些年一直没能忘记。   纪望没说过那个人是谁,所以宋格到现在都不知道。   如今这个人被祁薄言代替了,宋格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只觉得大明星绯闻太多,长得又过于好看,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不过宋格不是那种扫兴的朋友,他只说:“加油吧。”   两个alpha注定要比旁人难走,宋格给予的祝福,那就是加油。   这话倒让纪望有点讶异地看了宋格一下:“你接受得很快啊?”   宋格摸了摸鬓角:“那是,好歹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是个新时代的好beta。只要你喜欢的不是我女朋友,我都祝福你。”   说到女朋友,宋格又道:“放心,在你们公开之前,我不会让夏月知道的。”   公开这件事太遥远了,起码现在不在纪望的考虑范围里。他无所谓,只是祁薄言的损失更大,没必要。   说完后,宋格又恢复了平日的贫嘴性格,叭叭道:“我和祁薄言怎么有这样的孽缘!我女朋友喜欢他就算了,连我最好的兄弟也迷上他了,太过分了!”   晚上祁薄言发来视频,看见他背后路过的宋格,脸就沉下来了,祁薄言看了眼时间:“纪老师,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旁边有别的男人。”   好了,现在祁薄言除了纪望和哥哥这两个称呼,又多加了一个吃醋时用的纪老师。   “不是别的男人,是我朋友宋格,一个beta。”纪望转头对不远处有点紧张的宋格道:“你要过来打个招呼吗?”   宋格扭捏地过来了,冲着手机镜头里的祁薄言看了一会,忽然转头对纪望道:“他怎么在摄像头里都这么好看,这就是明星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过这种夸奖对祁薄言来说已经免疫了,他挑剔地打量着宋格,还没说话,纪望就补充道:“他有女朋友,是个omega。”   一句话解除危机,每天都担心各种人跟他抢哥哥的祁薄言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你好,我是祁薄言,纪望的……”   宋格:“我知道,阿望的爱人。”   祁薄言怔了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重复道:“爱人啊。”   宋格搓了搓胳膊:“你不知道,纪望今天给你买了多少东西,还说爱你来着……”   纪望踢了宋格一下:“可以闭嘴了。”   “不用闭嘴啊,宋格是吗,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祁薄言亲切道。   纪望把手机面朝下地盖在了餐桌上,警告地望了宋格一眼,然后才拿起手机:“你确定一晚上都要跟宋格聊天?”   宋格浑身一抖,自觉地站起身:“好了,我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视频吧。”   纪望奇怪道:“你不是还要留下来打游戏吗?”   宋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游戏有你男朋友重要?好好谈恋爱吧,傻阿望。”   说完后,宋格就冲屏幕里的祁薄言打了个招呼:“对了,我女朋友很喜欢你,下次见面记得给我签名哦。”   等宋格走了,祁薄言才对纪望说:“我喜欢你这个朋友。”   纪望迟疑地哦了声,没有说什么,跟祁薄言聊了一会别的以后,又忍不住道:“你为什么喜欢宋格?”   祁薄言:“我喜欢你朋友不好吗?你从前总说我不愿意和你的朋友们好好相处。”   纪望:“也没说不好……”   祁薄言惊奇道:“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纪望没否认,直白地说:“嗯,你还要加他的联系方式。”   祁薄言眼睛微睁,继而变弯:“就因为这个?”   纪望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我只是不喜欢你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   祁薄言愣了一会:“哥哥……你以前好像不会这样。”   纪望温和道:“我一直都这样,祁薄言,我对你的独占欲,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第58章   祁薄言脸好像红了,纪望心想。   画面里祁薄言躺到了床上,纪望这才发现对方原来在酒店里,背景是雪白的床。   祁薄言趴在枕头上,沉默了阵,才苦闷道:“别招我,不然我就要旷工飞你家了。”   纪望心下一动,正准备说话,祁薄言忽然坐起来:“有人在敲门。”他疑惑道:“是李风忘记带卡了吗?”   “记得在猫眼里看一下,别随便给人开门。”纪望嘱咐道。   祁薄言闷笑道:“我是小孩吗,怎么可能这么没戒心。”   也是,祁薄言都做了这么久艺人了,基本防范还是有的。   祁薄言带着手机移动,画面非常晃,祁薄言还没开门。   纪望在手机里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唤,有人隔着门在喊祁薄言的名字。   下一秒,视频就中断了。纪望心里咯噔了一声,赶紧回拨了过去,却没打通,手机显示正忙。   纪望换成文字发送: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吗?   祁薄言回得很快:导演来了,一会再和你视频。   没事就好,纪望说:你跟导演好好聊,别分心回我了,让导演看了不好。   祁薄言坐在床头,手机光落在他脸上,冷色调的光,唇角却是暖融融的笑,直到抬起眼睫,祁薄言脸上的笑容和宠溺便寸寸褪去。   他冷漠地望着眼前的人:“你来做什么?”   方盛云抱着手,盯着祁薄言的手机,缓缓道:“爸爸这周让我们回去吃饭。”   祁薄言没说话,他甚至没把方盛云放在眼里,散漫的目光随意地落在周边。   方盛云揉了下额头:“不想被送回那个地方的话,还是乖乖听话吧。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想选你。”   他面上浮现出淡淡嫌弃,祁薄言却没有如他所愿地作出反应,好像并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会被送回那个地方。   这时房门开了,李风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方盛云便刹住脚步,低头道:“方先生,祁爷得去片场了。”   方盛云重重地看了李风几眼,自下而上地扫视一通,回头对祁薄言道:“你最好别搞出什么私生子来。”   “不过谁知道呢?毕竟你自己也是。”方盛云嘲讽道。   祁薄言托着下巴,似好奇又像单纯地问:“要不然你去医院跟我大哥哭一哭?”   说着祁薄言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要是祁天真能被你哭得醒过来,你们方家也就完了。”   方盛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李风过去把门反锁上后,才默默过来:“你何必刺激他。”   祁薄言重新躺回床上,拿起手机:“他打断了我和哥哥的视频。”   李风想到了刚才那幕迟疑道:“他为什么看着我,对你说不要弄出私生子。”   祁薄言随口道:“因为beta能生吧。”   李风:“……”   祁薄言最后给纪望发了条自己要去片场的语音后,戴上了口罩帽子,对李风说:“好歹你这张脸不错,也是粉丝投票最值得出道的工作人员榜首,甚至有个后援会,方盛云会怀疑我把你肚子搞大,也是合理的。”   李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搓胳膊:“别说了,有画面了。”   祁薄言:“其实张姐想签你很久了。”   李风无奈道:“不用,我更喜欢幕后。”   祁薄言笑眯眯道:“别担心,你要是真想出道,公司有专门的风险公关部门,能护着你。”   李风从口袋里拿出药:“今天份的吃了吗?”   祁薄言不大情愿道:“没有。”   李风送上了水,等祁薄言吃完后才放他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行程都非常密集,听说张姐甚至为了行程和高层拍板吵过,但没办法,谁叫祁薄言签了对赌。   李风手机震了一下,来了微信,是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小旭。   他无声笑了下:“小朋友,有什么事?”   小旭:“再叫我小朋友我就跳起来打爆你的头,房间号给我。”   祁薄言在椅子上动了动,发出了沉闷的呼吸声。李风回头道:“睡不着?要不要吃点药?”   祁薄言闭眼道:“还有多久能回c市。”   李风:“三天。”   祁薄言没说话了,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沉。   这个状态一直维持到了祁薄言推开房间门,房间内很亮,窗帘大开。   祁薄言蹙眉对李风道:“没和前台说我的房间别见光吗?”   这时有道声音传来:“不喜欢光?”   纪望从里间走出,穿着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手上有水,是刚下完厨才洗的手。   借了酒店的厨房,简单做了碗皮蛋瘦肉粥,因为李风说祁薄言胃口不好,昨天都没吃下多少。   祁薄言直直站在原地,脸上错愕,好像还没清醒过来。   站在光里的纪望笑着上前:“傻了?”   祁薄言还没说话,腰就被纪望用力一搂,踉跄几步,和纪望的胸口撞在一起。   手里的触感分明,味道好闻,不是做梦。   纪望稍微松开他一些,挑眉道:“这反应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祁薄言按着后颈吻了上来,全然不顾李风还在场。   小旭端着粥从里面出来,见自家望哥被人抱着啃,差点发飙。   他放下粥,刚想上前阻止,就被神出鬼没的李风架住腋下,直接带走,押进客房里。   纪望轻轻扯了下祁薄言的头发,在热情又细密的亲吻中勉强找回了点空隙:“李风他们都……”   然后他就被祁薄言重新吻住了,被推着往里走,等再回神,人已经到了沙发上,祁薄言的手按在他腰间,透过薄薄的衬衣,将过高的掌温烫在了纪望身上。   吻也从刚开始的热情,变得意欲十足。纪望好不容易退开,抬手捂住了祁薄言的嘴。   祁薄言黏黏糊糊地亲着他的指缝:“哥哥,想做。”   做个屁,房里还有其他人,纪望第一个念头是这样,很快他就意识到他也和祁薄言一起堕落了。   这样不就说明如果房里没有其他人,他就真打算跟祁薄言睡了。   他们还在追求阶段呢,严格遵守着界限的纪望坚定地推开祁薄言的脸:“坐好,再蹭过来我就走了。”   祁薄言皱了下眉,委屈地坐直了,有一下没一下地瞄纪望,好像纪望欺负了他一样。   纪望总算松了口气:“喝粥。”   祁薄言把粥拿过来,边喝边盯着纪望,犹如纪望是他的下粥菜,多看几眼都长胃口。   房间里传来吵闹的声音,是小旭在骂人,很快又被消音了,只能发出闷哼声。   纪望扬声道:“李风,放过孩子吧,外面没事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不一会,小旭就出来了,脸上有种窘迫的红色,看也不看李风,瞧着像烦死对方了,只想远离。   李风瞧着有点歉意。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纪望已经明白了,李风性格就是,抱歉归抱歉,下次还敢。   等两个助理识趣地离开,房间一关,祁薄言就坐了过来,纪望摸了摸他的脑袋:“上次被夏长阳扯掉的地方长好了吗?”   祁薄言不怎么在意道:“应该好了。”   纪望仔细翻看了祁薄言的头发,看到了那处伤口,已经掉痂了,不过头发还没长出来。   “这块会不会不长了。”纪望自言自语道。   哪知听到这话的祁薄言犹如晴天霹雳:“我秃了?!”   纪望赶紧道:“没有,怎么可能!”   祁薄言:“该死的夏长阳!”他咬牙切齿,然后又委屈地倒在纪望怀里:“哥哥抱抱。”   虽然不明白头秃和抱抱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是纪望还是大方地给予祁薄言足够的肢体接触。   祁薄言幽幽道:“你和夏长阳之前就认识吧,我看你们录制的时候,表情都不太对劲。”   纪望实话实说:“不算认识。”   的确不认识,他们的交际圈只重合了夕真一个人。   祁薄言怀疑地眯起眼:“是吗……夏长阳不是好东西,下次你要是碰见他了,记得离他远一点。”   纪望敷衍地嗯了声:“你不困吗,我陪你睡一会。”   李风说祁薄言昨天才睡了不到三小时。   祁薄言拧眉道:“你来见我都不想和我说会话?”   什么叫无理取闹,这就叫无理取闹,不是祁薄言说买头等舱让他过来陪睡吗?   虽然纪望这次坐的不是头等舱,是自费的经济舱,候机两小时,飞行三小时,一天的时间都花在这了。   祁薄言说不睡不睡,最后还是乖乖地搂着纪望的腰睡着了。   睡觉的样子很乖,纪望没怎么睡,只是沉默地陪着他,看着他。   他没法陪太久,当天就要回去了,明天还要去公司开会,不能让红姐知道他离开了c市。   下床的时候,祁薄言不安地动了动,纪望眼疾手快地把一个枕头塞到了祁薄言的怀里。   祁薄言抱着枕头,脸上露出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纪望从脖子处取下了项链,两枚戒指顺着银链滑了下来,落到了纪望的掌心里。   他轻轻地给熟睡的人戴上后,还留了张纸条给祁薄言。   以防对方看不见,用的还是便利贴,贴在了祁薄言的手背上。   一,不许发朋友圈。   二,不许发微博。   三,不许和别人炫耀。   如有违反,收回奖励。 第59章   纪望于北京晚上十点才抵达c市,刚接触了飞行模式的手机瞬间跳出了许多条信息提示,通通来自祁薄言。   他边走边看,有祁薄言的自拍,有祁薄言的撒娇,还有对方贱兮兮的一句:“我不是还在追求你吗,你这就给我戴戒指了,不好吧。”   “哥哥,李风自己看到了戒指哦,不是我故意炫耀的。”   “好烦哦,想发微博,能不能我发了微博,你再没收别的戒指,我这里有很多戒指。”   “想把哥哥带在我身上,想你了再拿出来亲一亲。”   “哥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纪望看完这些肉麻话后,只回了其中一条:“不可以发微博。”   祁薄言回得很快,仿佛就等着纪望的消息一样,发了个兔子哭哭的表情。   纪望含笑收回手机,就看见前面的小旭魂不守舍,险些被电梯门给夹到。   “怎么了?飞机上感觉你也一直不说话?”纪望问道。   小旭还在走神,被纪望的声音吓了一跳:“什么?”   纪望:“我问……”   “吻?!什么吻?!那不叫吻!舌头没碰到!”小旭紧张反驳。   纪望若有所思地说:“哦,你跟人接吻了。”   小旭忽然整张脸红透了:“没有,都是意外啊哥,我喜欢女孩,omega女孩,beta女孩,我对男生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是吗?”纪望顺势道:“接吻的对象还是男人。”   越解释越糟糕,小旭自己做贼心虚,自乱阵脚,什么秘密都被抖了出去,还是主动曝光的。   纪望看了小旭好一会,忽然无奈道:“小旭,下次要保密的事情,千万别主动说出来,就算是别人拿着这件事来问你,你装傻就好了。”   “你看,我现在都猜到你跟谁接吻了。”眼前这个大男孩,都跟了自己几年了,怎么还如此纯真。   纪望知道,小旭是因为在他面前,所以放松地露出真实模样。严厉成熟的一面,都是冲着外人。   小旭也不是不会说谎,这些年都挺擅长替他敷衍公司的。   这次跟着他去找祁薄言,本来也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只是担心他又被祁薄言做什么事,因为还不知道他和祁薄言的确切关系。   纪望对着满脸通红的小旭:“李风欺负你了?”   不管这人是不是祁薄言的助理,要是真欺负了,纪望肯定得帮小旭讨回公道。   小旭慌张摇头:“这没有,就是个意外。而且李风比我反应还大,擦了好几下嘴。”说着,小旭反而不甘起来:“搞得像他被我占了便宜一样,什么啊!”   纪望含笑揉了揉小旭脑袋:“行了,下次你离他远点就行。我也会跟薄言说一下,叫李风别老是把你拖进小房间。”   “什么拖进小房间啊,感觉有点奇怪……对了望哥,你和祁老师现在是在一起了吗?”小旭轻声问。   “嗯,在我这是已经在一起了。”纪望说:“不过他说想追我,努力的样子挺可爱,不想打断。”   小旭本来脸就红,看纪望笑的模样,脸更红了。他哥谈了恋爱后,荷尔蒙成倍增长,笑得人头晕目眩,帅得发光。   他捂住眼睛:“别啊哥,把魅力留着往镜头上使啊,我誓死不弯!”   纪望笑骂他胡说八道,转头又翻手机去了。纪望的手机贴了防窥屏,侧面看漆黑一片,只见纪望手机点了几下,忽然抽了口气。   像头疼极了,又重重叹了口气。   小旭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微博特别关注推送了一条新微博,小旭点进去一看,祁薄言发了张照片,正文附带晚安二字。   照片上是黄色的便利贴纸折成了爱心,隐约能看到背面水笔的痕迹,在像素的压制下,勉强能够看到第一两个字。   评论瞬间过万,粉丝在底下纷纷回应。   不让这人秀戒指,反而别出心裁秀纸条是吗?纪望点开了微信,截图微博发了过去,附带一个标点符号:?   祁薄言挺理直气壮:我没秀戒指,小纸条你要没收吗?   最后当然也就随祁薄言去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抓着祁薄言的领子,叫他收敛点吗?   不要再给他惊吓,纪望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那天晚上,纪望也发了朋友圈,没有配图,只留了一句,晚安。   周末那日,《在路上》剧组重新聚在了一起。祁薄言从下车时,脸上就带着愉悦的笑容,状态看起来比前几期都要好。   这次轮到他最先到拍摄场地,不再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位。   第二个来的是段音宇,祁薄言和他在室内聊了会天,似不经意地,他抬手撩了下头发,段音宇被他的手闪到了。   段音宇:“……最近流行戴这么多戒指了吗?”   只见祁薄言五根手指都戴了戒指,只有无名指上的比较朴素,其他的都是品牌戒指,带小碎钻的那种。   这是一口气吃了多少个代言啊,这么拼。   段音宇有点羡慕嫉妒恨:“一会要是得下地,戒指肯定要脱下来吧。”   祁薄言不答反问:“好看吗?”   他伸到了段音宇面前,手指都快戳到段音宇脸上了,段音宇忙道:“好看好看,非常闪亮,特别奢华。”   不过祁薄言听了他的夸奖后,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如同无声地质疑段音宇的品味不行,没有发现最好看的那枚。   然后每一个嘉宾到了现场以后,纷纷被祁薄言奢华的右手闪到了眼睛,直到纪望来了,祁薄言终于停下反复撩头发的动作,严肃问导演:“今天有苦力活吗?”   江导也挺怕祁薄言在拍摄的过程中把戒指折腾没的:“有,得下海,你还是把戒指摘了吧。”   纪望站在祁薄言身边没说话,只是看到祁薄言手的那刻,深深地吸了口气。   祁薄言把戒指摘下来后,还吩咐李风,防着点纪望身边的那个小助理,万一纪望吩咐小助理过来抢戒指了怎么办。   李风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不会,小旭今天一路躲着我走,不会故意靠过来。”   祁薄言说:“你得罪他了啊,别欺负小助理,哥哥会生我气。”   李风:“放心吧祁爷,我心里有数。”   这期的拍摄主题是保护海洋,除了清除海边的垃圾,还要了解海产食品,向观众介绍有可能会被混淆捕食的濒危动物。   为了保护海洋,一些下海的项目,节目组会硬性要求嘉宾们不能涂对海洋有害的防晒霜。   如果要下海的话,尽量穿潜水服,戴游泳帽脚蹼。   节目组还安排了一个项目,这附近的海里因为垃圾污染的缘故,海底有很多对海洋生物有害的垃圾。   嘉宾们潜水时,可以尽量去清理。   海里一件等于岸上的四件。   只有嘉宾们收集够了十桶垃圾,大家才能获得丰盛的午餐。   规则清晰简单,于是嘉宾们再次分成三组,一组考过潜水证的下海,另外一组则在岸边捡垃圾。   理所当然地,有潜水证的两个人,纪望和祁薄言都被分配到了下海组。纪望看了看祁薄言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的皮肤:“你会被晒伤吗?要不还是留在岸上吧。”   祁薄言好不容易能跟哥哥一组,谁都别想让他们分开。   “无所谓,黑点有男子气概。”祁薄言把手放上了纪望的胳膊:“像望哥这样的肤色,就是我喜欢的。”   纪望无声又警告地看了祁薄言一眼,祁薄言就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就像被警告的狗狗,夹紧了自己尾巴。   祁薄言套上装备后,对镜头道:“其实我都忘了该怎么潜水了,希望待会纪老师能带带我。”   说完祁薄言转头道:“纪老师,可以吗?”   纪望有点无语,都考过潜水证了,还装什么不会:“那你一会要乖点。”   祁薄言无辜道:“我一直都挺乖的啊。”   下海的地方需要坐着小船开一段时间,船上还有专门的打捞队的潜水员和摄影师跟着他们俩。   纪望先下的水,踩着水他冲还坐在船边的祁薄言伸出手,示意对方抓住他。   潜水镜压住了祁薄言半张脸,却压不住嘴边的笑意。祁薄言握住了纪望的手,扑通一声就下了海,然后因为下水的姿势太凶,于是呛到了苦涩的海水。   十九岁的祁薄言最怕苦,也最吃不得苦。   当年不过是一场小感冒,祁薄言都能跟纪望打游击战,说他从来不吃药,自小没怎么吃药,还不是熬过来了。   一边说着倔强的话,一边咳得嗓子都哑了,把纪望心疼坏了。   祁薄言不仅不吃,还用被子裹住自己,企图用这当作保护壳。   最后被纪望强行剥开被子灌了药,表示非常不高兴。还是被亲亲了才好起来,祁薄言幼稚地说,亲了以后,纪望就跟他一起苦了。   现在呛了水的祁薄言,只是咳嗽了几声,没有太大的反应。   纪望说:“不苦吗?”   祁薄言:“还好吧。”   纪望略有点怀疑地看了眼祁薄言,后来又意识到这是节目组在录制,说不准祁薄言的人设在粉丝面前就是这么man的。   粉丝们不是还喊他祁爷吗,什么爷,就是个撒娇精而已。 第60章   海底的世界非常神奇,除了可清理的垃圾以外,还能找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纪望甚至捡到了几部手机,大概是来这边游泳的人,用防水袋装在身上,却不慎遗失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串珍珠项链和古钱币,如同寻宝一般,很有意思。   不过手机也算是有害垃圾,里面的电池能对海水造成严重的污染。   就像防晒霜会导致珊瑚白化一样,影响是方方面面,又演变成恶性循环。   他们所能做的,以及正在做的就是和观众们科普海洋污染的严重性。增强每个人对环境保护的意识,不仅仅是为了大自然,也是为了人类自己。   这时祁薄言游到了他旁边,想要来抓他的手。   海水下大家都没法说话,只能靠肢体动作来表示自己的意思。   纪望以为祁薄言有什么事,配合地把手伸了出去。   然后他就看见祁薄言拿着一枚戒指,往他手上套。   纪望吓了一跳,没敢立刻抽手回来,怕戒指会掉到海里,到时候再也找不到了。   四周的摄影师还用水下摄影机老实地记录着这一幕,祁薄言戴完戒指还没完,又给纪望的手上戴了块废弃的手表,如同为纪望打扮一样,找到什么好东西,都往纪望身上挂。   这样也叫他一开始戴戒指的举动,没有那么地突兀。   下水将近五个小时,到后来两个人上岸的时候,脱离了水的浮力,肌肉里的酸疼便感受得异常清晰。   纪望坐在船头,去掉了自己的潜水镜,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好看,眼眶四周大概率是被泳镜压出来的红印。   他看着手上那戴在无名指上,过分合适,模样挺新的戒指,就知道这和祁薄言挂在他身上其他物件不一样,不是从海里捞出来的,这就是祁薄言送给他的戒指。   祁薄言也跟着冒出了海面,被工作人员拉着往上爬,他摘掉了泳帽,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望哥,要是节目组不给我们饭吃,我们就把这些东西拿去卖掉,换来的钱五五分怎么样?”   纪望知道祁薄言只是在做节目效果,却还是下意识蜷起右手,仿佛真怕祁薄言把他手上的戒指卖掉一样。   祁薄言见状突然笑了,皮肤沾着水珠,湿漉漉的皮肤反着光,好看得让纪望想在他颊边亲一亲。   情人眼里出西施,要是对象本来就是西施,那在情人眼里,得好看成什么样子。   没有人能比纪望更明白此刻的悸动,他只能避开视线,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怕自己眼神泄露出他对祁薄言的迷恋。   从海边归来,岸上的另外三个人也收集了不少。大家终于能坐下来吃上节目组给的饭,还在节目组虽然使唤嘉宾时比较狠心,但在给吃的方面,实来大方。   一桌海鲜盛宴,大龙虾、螃蟹,鲍鱼和扇贝。嘉宾们都饿了,大家边吃边聊,说着刚才发生的趣事。   毕竟是综艺,总不能大家都闷头吃,让观众也看着他们吃,一句话不说,那画面会很没意思。   段音宇挨着纪望,忽然咋呼起来:“你手上怎么也多了枚戒指。”   纪望没想到段音宇眼这么尖,记性还好,一下就发现了他多了枚戒指。   “薄言在海里捞的。”纪望解释了句。   刚才他就已经把无名指戒指换到了中指上,有点紧,但不碍事。   段音宇好奇道:“那怎么在你手上?”   祁薄言说:“因为我的戒指够多了。”   大家都想起了今天过来时,祁薄言五根手指都是戒指的模样,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段音宇仔细分辨那枚戒指:“看起来是有点年代感。”   纪望对这戒指没研究,扬眉道:“怎么说?”   段音宇点了下戒指上的字母:“这是LW家14年的限定款,号称真爱戒指,当时价格一度被炒成了天价。”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这款限定戒市面上挺难找到的吧。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这个戒指的主人是谁,又发生过怎么样的浪漫故事。”段音宇说。   段音宇想起什么:“对了,戒指内环应该有刻印才对,这种限定款一般都会为客人提供刻印服务。”   纪望当时汗都下来了,就怕戒指取下来,内环刻着jw两个字母。   就在纪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祁薄言主动和段音宇搭话,把话题引了开来。   也不知道在座的其他人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后来每次段音宇想要问纪望手上的戒指,多会被别人引开话题。   下午大家在室内玩小游戏,由导演提供的图片,分辨哪些是濒临灭绝的动物。   几轮游戏下来,就是郑琦红都说,背台词都没现在难。   游戏过后,江导忽然对他们说,参加完最后一个环节就能休息了,就是今天,《在路上》第一期在平台上线了,嘉宾们可以在这看,他们会真实地记录大家的观看反应。   这是纪望的第一个综艺,发挥得好不好,其实他心里没有底,不由得有些紧张。   节目组的人搬来了幕布和投影仪,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温馨的观影环境。   就在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布置的时候,他感觉到手背上搭上了另一个人的手,随意而调皮地,在他手背上轻快地按压出了一段乐谱,就像他的手背是钢琴一样。   他们五个人都在长方桌后,郑琦红穿着裙子,所以方桌上盖了桌布,她腿上还搭着一张小毯子。   摄影机是拍不到桌下的他们,祁薄言坐在他左手边,也是肆无忌惮触碰他手的人。   祁薄言的手指顺着他骨节暧昧地滑了个圈,然后来到他的指缝,微微用力,将自己手指推了进去,动作并不纯情,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接触。   因为很快,祁薄言的手指就抽了出来,再次推入,来回挤压着他指缝间的肉,充分说明了这个触碰里所藏着的潜台词。   数个摄影机,甚至是四周都是人的情况下,纪望夹紧了手指,却挡不住祁薄言的强势突入,最后指尖抵达他的掌心,轻轻往上勾了勾,酥麻得痒。   纪望忍不住看向祁薄言,用眼神警告,这人就不能收敛点吗?!   再次于他手心里撩拨的手指表示,祁薄言压根没想收敛。   纪望只好抬起手,把指缝都被磨红的手放在了桌子上,段音宇终于想起了戒指的事,随意地拉起他的手:“差点忘了。”   此时是休息时间,段音宇的动作也比较随意,他没什么避讳地把纪望的戒指褪了下来,看向内环。   纪望心都差点跳停了,却不见段音宇脸上露出什么惊诧的表情,对方甚至直接念了出来:“jby?”   jby?不是jw?纪望心闷地一沉,这还真的是祁薄言在海里找的,是他会错了意,以为这是祁薄言特意送给他的戒指。   不等纪望脸上露出失望,段音宇就想把戒指往自己手上套。   段音宇刚准备戴上,手里的戒指就被祁薄言拿了过去。   祁薄言故作小气道:“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下次节目组不给饭吃,我可是要拿去卖的。”   段音宇配合道:“早知道我也下海了,说不定现在都发财了。”   祁薄言收回戒指后,没再还给纪望,好像对纪望这么随便就被人抢了戒指而感到生气。   纪望心里有点涩,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给他的戒指,没有任何意义。   工作人员安排好了投影,第一期综艺就播放起来。剪辑和bgm的搭配,第一期嘉宾之间虽然还是有点尴尬,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笑点。   不过纪望发现,他和祁薄言同框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尴尬。   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瞧着关系不好。   原来情绪在镜头里会这么明显,好像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双方并不亲近的证据。   以至于后期射箭比赛那里,看着都像两个alpha在针锋相对。   尽管节目组也对他和祁薄言的温馨镜头进行了剪辑,但显然还不够,纪望都可以想象,节目播出后,有多少祁薄言的粉丝掐他。   《在路上》第一期看完以后,今天的拍摄也算结束了。嘉宾们可以各自去休息,选择自己喜欢的房间。   纪望不是很在意睡觉的环境,让其他嘉宾选完以后,剩下那间给他就是了。   分配好卧室,纪望在房间里换衣服,刚脱下上衣,就听见门被推开关上的声音。   一只手从身后摸到纪望胸前,纪望都没动。   祁薄言不满道:“你都不担心是其他人吗?”   纪望抓了下头发:“谁敢这么冒失地进来,再说了,你今天的信息素太浓了。”   他回身,摸了下祁薄言的信息素抑制贴:“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   易感期俗称alpha的发情期,没有omega的那么凶,但也不可小觑。   祁薄言眯着眼,非常享受纪望摸他的感觉:“是要到了,已经跟公司请好假。”   纪望想了想,从自己背包里又拿出一张抑制贴,叠加在祁薄言的脖子上。   双层的抑制贴下去,那本来就不明显的桃味彻底被掩盖住了。   祁薄言乐了:”怎么,怕我的味道散发出去,招三惹四?“   纪望严肃道:“只是以防万一。”   祁薄言从兜里拿出那枚戒指,纪望却没接:“我不戴别人的戒指。”   “谁说是别的人?”祁薄言说。   纪望扫了那戒指的内环一眼:“jby,这不是……”等等……jby?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有点错愕地看向祁薄言。   祁薄言拉起他的手,将戒指重新推到了纪望的无名指上:“纪薄言,这个名字好听吗?”   “怎么样,我当你的纪太太?”   纪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祁薄言搂住了纪望的腰,鼻尖在纪望后颈腺体附近,来回耸动着,他双眸带着迷离的欲望,声音被烧得低哑:“所以啊哥哥,我的易感期,你来帮我度过吧。”   “我是你的纪太太,这是你的义务。” 第61章   祁薄言的易感期提前爆发,在拍摄嘉宾特辑的时候。   这一期的嘉宾是郑琦红的老友,忘川的男主角。所以拍摄的地点在影视城,本来安排的是大家重现忘川。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影视城拍摄的当晚,祁薄言的易感期提前到了。   虽然祁薄言已经提前做好了措施,但这次的易感期明显比从前的都要严重 。   就连beta都有点被alpha的信息素压得有些难受,更别提剧组里其他的alpha,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好在剧组里omega平日里的防护措施都做得很好,没有谁被诱发出发情期的状况,还算是有惊无险。   江导当即叫停了拍摄,把大家都分散开,放了所有人一天的假。   越优质的alpha,易感期的症状就会越明显,仿佛这是他们获得比旁人更优越体质的代价。   其实一般来说,正常人没这么折腾。易感期除了用生理方式解决,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吃药度过。药物最多能把冲动缓解去一半,剩下的还是要靠自己熬。   很多alpha都会选择前一种方式,那就是性伴侣。   不过即使祁薄言易感期来得还比旁人凶猛,他依然是个公众人物,得维护形象。   因此他易感期的去处,不能让外界知道。   祁薄言被送走以后,纪望在酒店待了一会。等李风发来的微信,他才从酒店后门离开,全副武装的他于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公司给祁薄言安排的地方。   半山腰的别墅,有着完善的隔绝信息素外泄的设备,防偷拍跟踪的安保环境,以及一屋子祁薄言熟悉的物品。   别墅一层还有补充体力的东西,准备得实在齐全。   纪望循着楼梯往上,抵达二楼,祁薄言的衣服零零散散撒在地上。   走廊尽头一间半掩的房门处,暖色的光暧昧地洒落地毯,领带折射着缎面的光,躺在门外,就像某种指引。   浓烈的,汹涌的alpha信息素,如有实质地从房间里散发出来。   如无形的手,抓着纪望的衣服,拉扯着他的身躯,叫他主动往前,迈入那困着易感期alpha的房间。   纪望无声地踩在地毯上,直到来到门前,他弯腰捡起了那根领带,那一瞬间,一双滚烫的手猛地从门后伸来,强势地搂住了纪望的腰身。   好似那缎带是诱惑猎物的饵,祁薄言捕获了属于他的alpha。   纪望被祁薄言扛在肩上,大步往床上走,易感期的alpha动作虽然粗鲁,可放他下来的动作却又带着几分克制。   他落到了一堆衣服里,款式熟悉,甚至让纪望感到不可思议,床上的竟然都是纪望这些年饰演角色所穿过的戏服。   都是曾经贴着纪望的皮肤,被纪望的汗水和信息素浸透,最后又洗干净还给剧组,却残余着他味道的衣服。   祁薄言只穿着一件浴袍,锁骨到胸口处都泛着红潮,信息素张扬地释放着,他满意地看着落在这些衣服里的纪望,眼前这幅画面,他想象过无数次,在此刻终于实现。   纪望伸脚踩住了祁薄言的小腹,阻止了对方想要上前的行动。   他手指勾起了一件学生服,衬衣上甚至还有当时他角色的名牌,正是让他大火的那部剧的男二,夏承松。   纪望晃了晃那些衣服,笑了:“祁薄言,你是变态吗?”   祁薄言目光深而重地落在纪望的脖子上,发现那里竟然戴上了omega的防护圈时,瞳孔微缩:“摘下来。”   纪望顺着他的目光,手指碰在了防护圈上:“不可以,你要是咬了,明天全剧组都会知道陪你度过易感期的人是我了。”   祁薄言焦躁得厉害,他抓着纪望的脚踝,将人拖到自己身前,呼出来的热气,都快凝成白雾,忍着本能,祁薄言似委屈地喃了句:“哥哥,求你了。”   纪望叹了口气,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除了脖子,其他地方随便你。”   话音刚落,他就被身体滚烫的alpha扑倒了身体。   ……   祁薄言松散的浴袍里,那即使在alpha里也过于傲人的本钱,好像看起来比六年前还要大,还要粗。   带着滚烫欲望的alpha,像是解馋般隔着裤子顶住了他,只把后臀处的布料耸得湿淋淋的,才用力地扯着纪望的裤带,恨不得直接把裤子撕开,好让自己直接干进去。   纪望看穿了祁薄言的想法,他抓着祁薄言的头发,命令道:“不能直接进来。”   那他明天可能连路都走不了。   很快,他就后悔提出这个要求,祁薄言比他想象的还要变态。   他浑身上下,除了那件学生制服,什么都没有,底下传来湿润而响亮的吮吸声,是祁薄言分开了他的腿,埋头将那即将承受欲望的地方,舔得一塌糊涂。   这太羞耻了,就是之前,祁薄言也没做过这样的疯事,易感期的alpha,不能够轻易招惹。   这个念头闪过了纪望的脑海,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alpha抬起潮红的脸,嘴唇通红,他舔过唇边的水渍,要来吻纪望。   纪望按住了他的嘴,偏开脸。祁薄言低声笑道:“哥哥还嫌弃自己的水?”   “闭嘴。”纪望企图用严厉的语气去斥责,可同样充满着欲望的声音,听起来却没有几分说服力。   纪望被翻了过去,alpha的身体紧紧压着他的背脊,那火热的,巨大的欲望拍打他的后腰,着重地在他腰上的两个腰窝上来回戏弄着。   他缓缓压下身子,没有假性发情的他,对祁薄言的信息素并不觉得讨厌,甚至……还感觉到了体内深处被重新唤醒的情潮。   直到祁薄言试图插入时,纪望才勉强找回点神志,他手往后推,只按住了祁薄言坚实的小腹,他哑声道:“安全套。”   祁薄言捉住了他的手:“我要插进去,还会内射。直到你的生殖腔,都被我的精液渗透为止。”   纪望挣扎着要从祁薄言身下扭出来:“不行,弄生殖腔会很不舒服,不要…… ”   alpha的生殖腔没有孕育功能,却依然有,藏得很深,被触碰时会非常不适。   下一秒,纪望就被狠狠插入了,他扬起脖子,整张脸包括眼尾都是红透的。   他甚至来不及惊呼,声音就被激烈的性事撞碎了,身上的alpha就像饿久了的猛兽,贪婪又疯狂地品尝着属于自己的美味,直到腹中之欲稍微缓解那么一些为止。   纪望被整个压在身下,大起大落地撞击猛烈地折磨着他最脆弱的地方。后穴被反复操开,小腹里都被撞得酸麻,几乎要失去知觉。   臀肉红了,乳尖被掐住揉搓,亲吻无处不在。   祁薄言含着他的耳垂,舔过他的眼尾,咬着他的下巴,喃喃喊着:“哥哥,哥哥!”   最后还要占据他因为过分强烈的快感,呻吟又喘息的唇。   缠着舌尖,舔过上颚,猥亵地进出着他的口腔,用自己的舌头来侵犯,就像刚才品他的穴一般,直到纪望全身上下,该被人碰的,不该被人碰的,都被祁薄言占有过为止。   alpha之间的交合充满兽性,几乎不会有缓和的时间。射入后很快重新硬起来,搅着身体里的精液,再次猛烈插入。   带动着精液,祁薄言继续用力地往里入,他掰着纪望的臀,转圈着把自己送到最深的地方,直到纪望的小腹都显现出他的形状。   纪望抓着床单,身体绷紧着弓了起来,直到生殖腔口被用力撞了一下,他才睁开湿润的眼,伸手扣住祁薄言的脖子,哑声警告:“不许…… ”   那地方被用力挤开,剧烈的酸疼让纪望的手都失去了力气,再次被祁薄言捉住,扣在了脑袋上。   几乎没有抽出的深入,一下又一下地捣着,直到精液从深处被撞红的生殖腔口,逐渐渗了进去,那是一个清理都抵达不到的深度,是任何alpha都不会允许被入侵的部位。   纪望恍惚着看着天花板,从里到外都被祁薄言操透了。   汗水与精液的味道,分开的双腿,以及通红的交合处。   浓烈的桃香与他的信息素结合,溺满了整间屋子。一切却远远没有结束,因为祁薄言成结了,在他的体内,那本不该接受侵犯的地方,用兽性和本能,将纪望的身体彻底打开。   纪望踢着腿,用力地挣扎着,却被祁薄言更加强硬地压制下来。   祁薄言亲着他,吻着他,软声哄着谁也不信的话:“不疼了,一会就不疼了。”   “一会也让哥哥成结,这样就不生气了吧。”   床上男人的话没有可信度,祁薄言所谓的成结,也不过是让纪望在自己手里成结。   他掐着纪望根部涨大的地方,一边在纪望的体内射着,一边怜惜道:“可怜的哥哥,注定没法让omega怀孕,这些能是我的,你射的精液,你的结都是我的。”   祁薄言从纪望的身体里退出,天边已经透露出一丝微亮了。   身下的人早已昏了过去,肩膀,腰上,包括臀部都有着牙印。   一片狼藉的股间,瑟缩着涌出一股又一股的精液。   祁薄言危险又愉悦地眯着眼,用手勾着继续往纪望的身体里塞:“不要浪费了,哥哥得好好存着我的东西……虽然哥哥不能怀孕,不过谁知道呢,把哥哥操透以后,就能怀上了吗?”   作者有话说:《……》@池家的猫猫 食堂只开放一天 第62章   薄荷们曾经发起过投票,标题是【最想看见什么情境下的祁薄言】。   如果他们能看见现在只穿着浴袍,长发随意拢在右肩,脸上残余着事后愉悦的祁薄言,这个选项一定能排进前三。   然而这注定是只有一个人才能看见的风景,但趴在床上,几乎动弹不得的纪望,根本不想看床头伫立的美人一眼。   祁薄言端着碗粥过来,眉心微蹙,眼里却没有多少歉意,嘴上轻声道:“哥哥喝点粥吧。”   纪望抓住了面前的床单,动了下身体,腰部往下,酸痛交加,难以忍受。   他深深吸了口气,对罪魁祸首说:“给我止痛药。”   纪望到底是个身强体健的alpha,经历了一晚上糟蹋,还是能勉强坐了起来。他看了眼自己的胸,沉默了阵:“再拿两个创可贴,不然我穿不了衣服。”   祁薄言目光被纪望胸口吸引过去,定了好一会,显然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纪望感受到那道目光,声音一沉:“快去。”   “别生气,我这就去。”祁薄言放下粥,转身去拿了医药箱。   纪望坐在床边缓了一会,站起身时,他的脸黑透了,因为他感觉到……   等祁薄言去而复返,就发现哥哥已经不在床上了。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着,祁薄言眼尖地发现床边的灰色脚踏毯子上有明显的深色痕迹,连带着木地板上都滴了些许。   他可惜地啧了声,用毯子随意解决了木地板上的残余,再扔进了洗衣机里。   按下清洗后,祁薄言来到了浴室门口,门没反锁,轻轻一拧就开了。   朦胧水汽中,印入眼帘的事纪望被热水冲刷过的背脊,各处都是牙印,有出血的,有只是淤青的,到处都是征伐后的痕迹。   宽肩下是收成一把的窄腰,纪望拥有完美的体态,肌肉结实紧致,这是他现在还能够站起来的原因。   可仔细一看,纪望的大腿轻轻颤抖着,足以证明仅仅只是这样站着,对他来说也很吃力。   纪望听见了开门的动静,他没有回头看。不过他敢保证,祁薄言要是还敢上来发情,一定会被他狠狠揍上一拳。   好在祁薄言还算识相,把浴巾放下后,没做多余的事情,只对纪望说:“哥哥,需要帮忙吗?”   纪望抹去脸上的水:“需要,下次易感期自己解决,别拉上我。”   祁薄言微微笑了下,没同意,只是识相退出了浴室,乖乖地在外面收拾东西。   纪望洗完澡走出来时,发现祁薄言正在把床上那些弄脏的戏服一件件叠起来,他拧眉道:“你在做什么?”   祁薄言手里动作没停:“收拾房间。”   纪望就没见过祁薄言做过家务活,那些衣服却叠得很好,纪望走过去拿起一件,指腹还能感觉到些许湿润:“你为什么不洗就叠?”   祁薄言直直盯着纪望手里的衣服,心存侥幸地问:“能不能……”   纪望不等他说完:“不能!”   祁薄言:“可是……”   纪望:“没有可是!”   祁薄言委屈道:“易感期用伴侣的气味和衣服筑巢是本能啊,洗了就没有你的信息素了。”   纪望冷漠地抢过祁薄言手里的衣服,往洗衣房搬。   祁薄言在后面跟着:“哥哥,腰疼就不要折腾了,喝粥休息吧。”   发现洗衣机在使用时,纪望把衣服搬回浴室,扔进浴缸里,用水泡透了。   祁薄言露出了心痛的表情,还不敢拦,只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纪望看着那些衣服,被祁薄言折腾了一晚上的怒气却散了。   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就是祁薄言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来找过他。   祁薄言那会和他说出自己的经历,当时的纪望被心疼占据了身心,一时间没办法去理清关于那套说辞里的漏洞。   或许潜意识里,他也不愿让自己去深想。   但他始终是有疑惑的,那就是为什么祁薄言要任由他误会,不和他解释,甚至再次相遇以后,也从未尝试着去辩解当年的事情,哪怕被他粗暴对待,冷言冷语。   直到逼到极点,才终于透露出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过往。   这多不合理,是因为不信任他吗,觉得告诉他这些事,也不会得到他的原谅?   还是另有隐瞒,又或者说……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就是祁薄言在说谎。   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所以不管是给祁薄言买来同居用品,还是把六年前的戒指赠送出去,包括今晚,陪祁薄言度过易感期,都是纪望解决不安的办法。   就是做出实际的行动,把人捆在自己身边。   祁薄言收集了他的所有戏服,在自己手腕上纹下那段藏着他名字的乐谱,大胆直白地说着想念,不顾一切地追求,还有手上这枚,14年的戒指。   原来六年前不止他一个人准备了戒指。   祁薄言说十八岁时就想结婚,那个对象是他。   这些都是让纪望一点一滴找回对祁薄言信任的因素,这才是真正的,让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终于相信祁薄言的说辞,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敢来找。   不是不爱,只是有顾虑和害怕。   相信祁薄言爱他,并不比他爱得少。   纪望看着那些湿透的戏服,就想他无法忘记祁薄言一样,祁薄言也一直在注视着他,所以将他每一部戏的戏服,一件不落地集齐了。   他背对着祁薄言:“你易感期的时候该抱着我,而不是可惜这些衣服。”   “所以下次易感期,哥哥会陪我过?”祁薄言惊讶道。   纪望没有否认。   祁薄言突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抱着,力道颇重,按着他酸疼的地方微微发麻。   逐渐地,连挨着纪望脸颊的耳垂都红透了。   明明在床上什么下流话都说,却总是在令人意外的地方展现纯情。   矛盾又充满魅力的小疯子。   纪望咬了口祁薄言的耳垂,没敢太用力:“不过下次你得吃药,不能像这次一样,把我弄得半死。”   祁薄言呼吸急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昨晚的事情。很快纪望就确定祁薄言是想起来了,因为祁薄言顶住了他。   纪望有点嫌弃地把人推开,换上了来时穿的衣服,走之前看了眼房间。   着重在翻倒的沙发、移了位梳妆台、以及满是手指印的落地镜前看了下。   那张床单都撕裂的床就更不用看了,床头架的地方都好像被撞得有点松,墙上磕出了印记。   纪望看着这屋子的残局,脸颊泛红,还很抱歉,为了这跟被台风卷过般的卧室。   “这是你公司帮你租的房子吗?得赔房主新的家具吧。”纪望估算着金额,打算出一半。   祁薄言把沙发扶起来后,坐在上面:“这是我的房产。”   “我怎么可能在别人床上睡你。”就好像纪望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祁薄言诧异地道。   这让纪望心情有点复杂,他还在苦苦还着房贷呢,祁薄言就已经在自己的房产里肆无忌惮地搞他了。   纪望吃下止痛药,甚至动手往里面塞了个药栓,这样能好得更快。   这些行为都是当着祁薄言的面做的,并无视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炙热的眼神,以及蠢蠢欲动想要来帮忙的行为。   直到纪望提上裤子,打算面无表情地离开时,祁薄言才依依不舍地跟上来:“我和你一起走吧。”   纪望:“不行。”   祁薄言抿唇,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你刚醒的时候还不能动,现在就好了?”   纪望唇角抽了抽,抬手掐住了祁薄言的下巴:“明知道还要录节目,还企图把我搞得下不来床?”   祁薄言目光飘忽:“没有,都是因为易感期,忍不住。”   纪望没松开祁薄言的下巴,反而用了更大的劲:“别惹我生气,我还记着你昨晚不但不用套,还故意成结的事。”   甚至没帮他清理。   祁薄言被训了,臊眉耷眼地不敢说话。   纪望松开手指,祁薄言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浮现了微红的手指印,他警告道:“别跟过来,小混蛋。”   等纪望从别墅里出来,腰背已经恢复挺直,露在外面的颈项没有丝毫痕迹。   李风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错愕了一下,继而转化成佩服。   纪望不自在地说:“我先回酒店了,你们晚点再过去吧。”   小旭开了车过来接他,纪望上车的时候,小旭的眼神如射灯般落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纪望尴尬道:“别看了,专心开车。”   小旭哦了声,没有立即启动,而是颤颤巍巍地把副驾座上的软垫递给了纪望。   圆形的太阳花,中间一个小圆洞,是小旭贴心地为纪望准备的小道具。   纪望没有接,他不知道是该维持尊严好,还是接受帮助好。   小旭见他一直没动,忽然松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了一包补品,红色的包装袋上,印着十全大补汤,他用赞许的眼神,对纪望说:“累了吧望哥,快喝一袋补补身体。”   殷切的目光,以及得瑟的语气。   就差没在满脸写上,我家望哥牛逼,干得漂亮。 第63章   纪望没多犹豫,就接过了十全大补药。他的确需要补一补,喝完味道不好的补药后,纪望在后座躺下睡觉。   他不确定今天他是不是还有足够精力来应对拍摄,祁薄言实在要得太狠。   回到酒店和小旭确认过晚上才开机补拍昨天的内容时,纪望安心地倒下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天都黑了,小旭没来叫他起床。   动了动,感觉有人搂着自己,温热的胳膊搂着他的手臂,呼吸浅浅地扑在他的肩膀上。   近似prunus persi的味道氤氲在房间里,是祁薄言的信息素与他交融的味道。怀里的人是谁,纪望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黑暗里祁薄言的声音模糊地响起:“哥哥,你醒了吗?”   纪望打开灯,灯下的祁薄言紧紧闭着眼睛,不适应着光线,眨了几下眼才睁开,睫毛暖融融的,看起来很可爱。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在祁薄言的睫毛上亲了一口。祁薄言这下眼睛彻底睁开了,伸手搂着纪望的脖子,让人亲在了他嘴巴上。   黏糊了一会,纪望好不容易挣开,要去拿手机看几点了。   床头柜上两台手机,纪望随便拿起一部,正好那部手机的闹铃也响了起来,闹钟备注的是:吃药。   吃药?   祁薄言还想搂着哥哥的胳膊睡觉,却被对方用手机怼到面前,纪望问他:“你在吃什么药。”   想到了数次吃药的画面,纪望顿了顿:“之前是维生素,上次是胃药,这次呢?”   祁薄言打了个哈欠,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抑制剂啊,这个闹钟是为了易感期定的,忘记关了。”   他从被子里坐起来,还要和纪望亲亲蹭蹭,纪望却避开了。   祁薄言眼神暗了暗,强行按着纪望的下巴,亲在了他嘴唇上,说:“不要躲我,我不喜欢。”   纪望皱着眉想事,他看着祁薄言,慢慢道:“如果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不能瞒着我。”   祁薄言好笑地掐纪望的脸颊:“有什么好瞒啊,我巴不得哥哥心疼我,整天想着我,爱着我。”   说完后,祁薄言掀开被子下床,他只穿着一条运动裤,上半身苍白健壮,好似冷调石膏,不是健康的色泽。   他在纪望的屋里自在地走着,还从酒店的衣柜取出纪望的卫衣,套在身上,当着纪望的面嗅了嗅领子:“喜欢。”   这样痴汉的行为,纪望已经见怪不怪。他给自己贴上了抑制贴后,把祁薄言招了过来。   祁薄言便走过来,蹲在他身前,乖顺地露出后颈。   就在纪望专心给祁薄言贴上抑制贴时,祁薄言忽然说:“你想标记我吗?”   他掀起眼睫,有点期待:“你还没标记过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alpha之间的标记没有用。”纪望心平气和道。   不知怎么的,祁薄言就生起气来。   纪望没哄他,而是先挑选了一会要上综艺的搭配,还去浴室做了个发型。   等他打理好自己出来,祁薄言的脸已经彻底黑了:“对alpha标记没有用,对oemga就有用了是吗?”   纪望不明白祁薄言为什么突然找起茬来,就生理上说,这句话也没错。   “你想我标记你?”纪望只好顺着祁薄言的脑回路走。   哪知道祁薄言说:“不用了。”说是这么说,脸上却始终乌云密布。   纪望试图理解祁薄言到底为什么生气:“标记只存在alpha和omega之间,对于我来说,我的标记已经给了你,不可能再给其他的omega。”   祁薄言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语,逐渐缓和:“你什么时候给我标记了。”   纪望抬起手,在无名指上的戒指点了点:“这就是我给你的标记。”   “不会消失的标记。”纪望说:“而且你为什么老提别的omega,你有疑夫症吗?”   “既然你调查了我这些年来往了什么人,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和别的人在一起。”   说着,纪望拿起手机,给李风发了消息,叫他把祁薄言上综艺要穿的衣服拿过来。   祁薄言可以在他这里整理好后,直接出发。   祁薄言认真道:“你一开始喜欢的是身为omega的我。”   “我毁了你本来想要拥有的生活,正常人的生活。你还说……你恶心欺骗你是omega的我。”说到后半段时,祁薄言语气变重,这显然是他非常在意的事情。   六年前那些争吵的记忆席卷而来,纪望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过祁薄言恶心,是个不懂爱的怪物,欺骗他是omega,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做错事的是祁薄言,说错话的却是他。   总该理清的,祁薄言已经交代了过去,那他也得坦白自己的想法。   “没错,刚开始知道你不是omega,我觉得非常难受,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要因为这分手。”   “我只是我不喜欢被人骗,尤其是我爱的人。”   “即使到现在,也很讨厌。”   纪望一步步靠近祁薄言:“不过有点你说错了,不管你一开始是alpha,还是beta,又或者说真是omega,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因为我还是会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性别。”   他捧住了祁薄言的脸:“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就像之前那样,你怕你哥伤害我,想要保护我,结果我们分手了。”   “既然要重新在一起,那么之前的相处方式就要变一变。”   祁薄言深深地望着他,嘴唇颤抖着,好像想说什么,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应该是李风来了。   他想去开门,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到祁薄言面前,伸手抓住对方的头发,撕开刚贴上去的抑制贴,对着后颈重重咬下。   信息素从犬牙进入创口,很快侵袭了祁薄言的血液,信息素短暂地交融,叫人头晕目眩。   纪望只释放了一点点信息素,他没想着要引发祁薄言的假性发情。   或许对于祁薄言来说,标记就是安全感,那么这样的安全感,纪望会给他。   他不想祁薄言不开心。   舔去那带着桃味的血液,纪望的脸颊因为祁薄言的信息素泛起红晕,他重新把抑制贴盖上,轻轻喘气道:“疼不疼?”   祁薄言蓦然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脸死死埋进他怀里:“不疼。”   纪望拍了拍alpha的脑袋:“我去开门,是李风来了。”   祁薄言闷声道:“让他走,我想再抱你一会。”   纪望忍不住笑道:“撒什么娇,节目组已经耽搁一天了,你是个艺人,要对大家负责。”   祁薄言闷闷地松开纪望,低声道:“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门外不只是李风,还有他带着的化妆师和化妆师助理。李风用眼神示意,问他里面能不能让外人能进去,可谓是心细如发。   走廊跑来了个人,是拿着一套衣服的小旭,看到纪望房间门口站了一堆人,茫然地刹住车:“怎么回事?”   想到祁薄言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被窝里,小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让纪望感到头疼。   纪望侧开身子:“你们先进去吧。”   小旭懵了下:“望哥,祁薄言在里面吗?”   所以祁薄言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李风让化妆师先进去,助理推着挂满衣服的移动衣架一同进入房间。   纪望问小旭:“不是你放他进来的?”   小旭赶紧道:“我没有!李风有提过,但我没答应,我想着让你好好休息……”   这时李风尴尬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房卡,塞到了小旭的上衣口袋里。   小旭眼睛瞬间瞪圆了,愤怒地看向李风。   纪望有心想说算了,反正进来的是祁薄言,没什么关系,就听小旭委屈道:“你怎么能偷我东西呢!亏我这么相信你!”   李风解释道:“我没有偷,是你掉在我房间的,我只是没有及时还你。”   小旭却气鼓了脸,不再同李风说话,他转头看着纪望已经换好了衣服,情绪不高道:“望哥,我拿到赞助商的衣服了,你要换吗?”   纪望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辛苦了。”   他转身打算去客卧换衣服,余光里瞄到李风抓了小旭的胳膊一下,被小旭甩开了。   小旭这个人看上去绵软,实际一点就炸,不过就算生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想来他和李风的误会,应该能够好好解决。   只不过……小旭的房卡怎么会掉在了李风的房间呢?   这个念头仅仅是在纪望脑袋里一闪而过,没太在意。   换好衣服出来,祁薄言坐在房里让化妆师给他上化妆,助理正给祁薄言弄头发。   有外人在,纪望也不敢做出什么太亲密的动作。   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就像每个等妻子化妆出门的丈夫一样,无事可做,只能玩手机。   不一会,祁薄言的妆就化好了,其实和他平时没有太大差距,毕竟美人很好上妆,几乎无需修饰。   祁薄言说:“望哥,过来。”   纪望走了过去:“怎么了,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祁薄言问:“你不上妆?”   纪望其实刚在浴室里已经简单地上过一点,他不喜欢太浓的妆,不过再厚的妆,在镜头下都会变得很淡,只起到一个提升气色作用就够了。   祁薄言抓着纪望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仔细看了下,突然露出了微妙的笑来:“还缺点东西?”   不等纪望回答,祁薄言抬手,随意地用拇指擦过下唇。   那带着浅色口红的拇指按住了纪望的唇,将那从他嘴上抹下的颜色,留在了纪望唇上。   纪望愣住了,被人按过的唇微微发麻,如果近距离看,他的嘴唇其实还有点肿。   吻肿的。   周围的人都避开了目光。   只有祁薄言在笑:“果然,这样更好看。” 第64章   化完妆后,化妆师便带着他的助理下去了。纪望嘴唇仍烫着,祁薄言在上面点的火让他心焦,不知道该抿还是舔,总之在外人面前,完全不敢动。   对祁薄言,早就已经无力去管教,这人肆意妄为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等化妆师一走,纪望就问李风:“那是你们团队里的御用吗?”潜台词是,是你们的人吗?签过保密协议的那种。   李风了然道:“是的,纪老师你放心。”   祁薄言换了个位置,硬是挤到了纪望所在的沙发上,要跟人贴着坐:“哥哥,你老是这么紧张,反而欲盖弥彰,还不如放松点。”   纪望差点被气笑了:“怎么放松,陪着你一块疯?”   祁薄言没说话,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   好像从刚才开始就这样了,一直玩着手机,好像里面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   纪望看了两眼,没忍住,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主要祁薄言平时也不怎么用手机啊。   祁薄言头也不抬:“一点小事,别担心。”   纪望发现他的屏幕是微博首页,心头直接狠狠一跳:“你在干什么?”   李风好像知道祁薄言在做什么:“纪老师,你不用太担心,最近公司已经把祁爷的微博密码给改了,他暂时是登录不上的。”   这熊孩子得多熊,才逼得公司出此下策,连号都给没收了。   说到这事,祁薄言和纪望道:“哥哥,这破公司就知道欺负我。”   话里大有让纪望给他出气的意思。   纪望赞同点头:“公司做得挺好,继续保持。”   祁薄言:“…… ”   纪望:“所以你在登陆小号?”   李风在旁边补充道:“祁爷是有个小号,还是你的后援会。”   被自己助理这么爆料,祁薄言非但不羞,还下巴微抬,好像等着纪望来夸他。   纪望没夸,他想看祁薄言在用小号做什么。祁薄言直接把手机一抬,不让他看:“哥哥,我们之间还是得保留一点隐私。”   纪望只好道:“别在微博上跟人吵架,就算是小号也尽量不要。”   古往今来,多少艺人小号被扒,都是一场大瓜。   如同被说中了心事,祁薄言不自然道:“我没吵架,我只是说事实,讲道理。”   纪望就没管他了,用小号来解压也很正常,他认识很多艺人,基本都人手一个。   祁薄言和他不是同一辆车,小旭早就在车里等着,见纪望过来,才闷闷不乐地跟他提了一会儿补拍的注意事项。   纪望问他:“跟李风吵架了?”   小旭勉强道:“没有。”   纪望嗯了声:“那好,你去帮我和李风打听,祁薄言的小号叫什么?”   “啊?”小旭嘴巴张开了,不敢置信他家望哥的要求。   纪望说:“不是没跟李风吵架吗,不敢和人说话?”   “谁不敢了。”小旭负气道,并成功中了纪望的激将法,掏出了手机按了起来。   这让纪望松了口气,小旭要是和李风闹僵了也不好。纪望还是希望他们两个关系能融洽一点,就算做不了朋友,也别结仇吧。   没一会小旭就发了一张截图给纪望,上面的头像是纪望刚出道那会的照片,穿着校服,加了滤镜,嫩得出水,脸上还被人p了可可爱爱的粉色小红晕。   id:纪望家的小七七   纪望:“……”   小旭也很微妙,盯着这个小号,艰难道:“望哥,这号我认识……”   小旭:“还是唯数不多从你刚出道那会跟到现在的活粉。”   小旭用敬畏的目光看着纪望,纪望被他看得有点毛:“怎么了?”   “哥,你是怎么让大明星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就是小旭都不得不佩服祁薄言这耐力。   小旭也想学两招谈恋爱,都母胎单身多少年了。   纪望没理他,反而刷起了祁薄言小号的微博。   经营得挺好,活粉很多,物料丰富,纪望在各种剧里的参演都被他挖了出来,剪成视频。   不过那都是早期唯粉的状态了。   昨天在路上的第一期出来,好好的唯粉,说变就变,成了cp粉。   纪望家的小七七刚发了一条视频,剪辑技巧高超,硬是把他和纪望剪出了一部前世今生狗血大剧,如果纪望不是当事人,纪望都要感动了。   还赋予了cp名,奇迹之恋。   神他妈奇迹。   评论过了两千,点开一看,全是撕逼。   纪望家的小七七,皮下正主祁薄言以一己之力单挑众多唯粉,间或还和闻风而来的薄荷战成一团。   他并不言语攻击,而是说些气人的实话。   有时候还故意阴阳一下他自己射箭实力不佳,在节目里表现太娇,把薄荷气得半死。   如果纪望不知道这是祁薄言的小号,他还真以为皮下的是一个刚放暑假的少女。   祁薄言这是在做什么,疯起来连自己都骂?   纪望看不下去了,打开了微信,截图了微博:“别再发了。”   祁薄言:“?”   祁薄言:“李风这个叛徒。”   纪望以为祁薄言知道呢,原来是李风瞒着给的。   纪望:“不许说自己,别和粉丝吵架。”   祁薄言:“我没吵架,我说的是实话。”   纪望:“那也别发了,我不喜欢。”   这次祁薄言没回,等纪望去刷新微博,发现那条cp视频已经开了精选评论,转发一直在增长,不过祁薄言确实也没再发了。   想了想,纪望回他:“乖。”   然后切回大号,纪望难得也干了一会冲动的事。他用大号,加了纪望家的小七七关注,看着那变成互关的标志,纪望退出了微博。   至于由这引发的诸多猜测和阴谋论,纪望也懒得去管了。   来到拍摄综艺的影视城,祁薄言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等其他的嘉宾,手机并没有放下,而是边看边笑。   录音组的人还没过来给他们戴麦克风,纪望便走了过去,要和祁薄言一块坐下,小旭赶紧把纪望的椅子也搬了过来。   祁薄言看见纪望,弯眼笑了笑:“你关注我了?”   纪望见他这么高兴:“喜欢吗?”   祁薄言:“开心死了,这就是追星成功吗?”   其他人说这话都能当真,祁薄言说的就算了吧,祁薄言何止追星成功,他还把他的星星睡了。   祁薄言把手机给回李风,说:“虽然我哥没计较,但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小号说出去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是得扣。”   这话一出,李风还没说话,小旭就面色紧张道:“为什么啊?”   李风看了眼小旭,低头说:“好的,祁爷。”   小旭嘴巴张了又合,但这是艺人和助理之间的事情,他甚至没法说什么,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纪望,想让纪望说句话。   纪望干咳一声,接受到自家小助理的暗示,便对李风说:“扣你多少,到时候报个数,我给你发红包。”   这话一出,祁薄言就无奈地笑道:“不行,哪有这样的。”   纪望挑眉:“怎么,还想管我发红包,我银行卡应该还没上缴吧?”   再放纵他们对话下去,场面就要开始冒粉红泡了,苦主李风及时出来刹车:“祁爷,先去和江导对一下流程吧。”   《忘川》作为之前的经典老电影,就算翻拍也肯定没法超越,所以江导就没想着完美重现经典。   不过好歹当年的男女主都在这,可以分别拍一段正经的,和一段不那么正经的。   综艺嘛,致敬经典的同时,还得有梗。   嘉宾里三个演员,另三个唱跳主持多栖发展。   还是分成两队pk,分别饰演忘川里的不同场景。   以前的老电影非常敢拍,还是大导演的作品,剧情相当刺激。   主线是在那个动荡的时代里,徐大奶奶坚强地扛起徐家,甚至后来还为抗战做出巨大贡献,情感线是守寡的徐家大奶奶和她青梅竹马的宋先生。   两个人从来没有实际行为越轨,陈导最擅长于从细节中出画面,那段感情被他拍得朦朦胧胧,怅然若失。   最后两个人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一个拥抱,一记额上的亲吻。   徐大奶奶没有再嫁,宋先生一辈子未婚。   郑琦红和老演员陈启善重现经典,段音宇和他们一组,负责打酱油,做配角。   张慕先这组,今日是他来当队长,所以由他来安排角色分配。   三个男人,一beta两个alpha。   公平起见,张慕先说:“抽签吧,谁抽中哪个了角色,就是谁来演。”   纪望本来还想着,郑琦红所饰演的徐家大奶奶,感觉颜值上只有祁薄言合适。   哪知道纸条抽出来打开,他是徐大奶奶。   要演绎的场景,正是徐大奶奶在生意场上和人谈生意,有人占她便宜掐她屁股,被她从旗袍底下摸出小刀,剁了手指的那幕。   祁薄言看着手里的纸条,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展开纸条,面向镜头,他要演的角色,正是掐徐大奶奶屁股的炮灰,王三爷。   纪望默了默,转头问张慕先:“你要跟我换吗?”   张慕先忙不迭地摇头:“不了吧,我屁股没肉。”   就差没说,你屁股翘,你来。   纪望:“……” 第65章   屁股翘的纪望被化妆师带下去打扮了,他体型高大,面容英俊,就是连化妆师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等旗袍上身,纪望撩开换衣间的帘子出来,化妆师明显松了口气。   纪望身穿最大码的旗袍,是件黑色的紧身旗袍,因为徐大奶奶当时还没出孝期。   失去了徐大少这个顶梁柱,徐家能出来撑场面的人,竟然只剩徐大奶奶这个寡妇。   也正因为如此,王三爷才敢这么明目张胆欺辱徐家。   化妆师忍不住把目光停在了纪望的胸口处,实在不怪她乱看,而是因为旗袍的盘扣被纪望的胸肌挤得鼓囊囊的,后腰连着臀部又是一道完美曲线,在胸臀比下,腰都显得细了。   美中不足的是手臂有明显的肌肉轮廓,所以化妆师干脆给他找来了一件黑色的皮草。   等妆再精心一上,红唇浓睫,适当遮掩轮廓的假发,最后出来的效果实在令人惊艳,就是气质不太像寡妇。   不过就徐大奶奶敢从大腿里抽出小刀,直接剁了男人一根手指的情况下,徐大奶奶也不像一般的寡妇。   化妆师拿来了高跟鞋,纪望没有立刻穿上,他实在不习惯。   衣服的腰胯也收得太紧,逼得他连步子都没有迈得太大,就怕一不小心就把这旗袍的岔给撕开了。   这还没完,最后化妆师拿出丝袜的时候,纪望一阵为难。不过他是个好演员,对服饰从来不会有太多意见。   捏着那薄薄的丝袜,化妆间的门被人敲开了。   身着深色长褂,脸上还带着装饰性眼镜的祁薄言站在外面,眼里的惊艳几乎要溢出镜框,涌到纪望面前。   这让纪望感到十分不自在,忍不住往镜子里看了几眼。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奇怪,不过看起来,祁薄言还挺喜欢的?   化妆师把防止丝袜滑下的吊袜带递给纪望:“纪老师,这个你就自己穿上吧,还有小刀的道具就在旁边,一会你记得把刀插在这里。”   化妆师非常专业地给纪望指着黑色吊袜带上可以插刀的地方,最后就带上化妆箱离开了,去给张慕先化妆。   这个综艺里除了祁薄言有自己的团队,其他人都是用剧组里提供的化妆师。   化妆师一走,祁薄言就把目光落在旁边拿着手机三连拍的小旭身上:“你出去。”   小旭还在看手机里的照片,闻言抬头:“为什么啊?”   祁薄言不想跟他废话:“李风!”   小旭看了纪望一眼,见纪望微微颔首,便不情不愿道:“知道了,我这就出去,你喊李风做什么。”   李风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出现在祁薄言的身旁,一副只要祁薄言命令,他就会上来把小旭拖走,且跃跃欲试的模样。   小旭经过李风的时候瞪了他一眼,李风笑了笑,等祁薄言进了化妆间,这才帮他们关上门。   纪望坐在化妆椅上,把丝袜包装打开,又开始研究吊带袜怎么穿。   祁薄言眼睛微亮道:“哥哥不会穿吗?我会。”   纪望扫了他一眼,语气平平道:“你为什么会?”   从哪个女人身上学会的。   祁薄言如同意识到纪望言语里的危险,赶紧自证清白:“之前有个mv,我穿过这个。”   纪望好奇道:“哪部?”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祁薄言刚出道那会走的是视觉系,每部mv都骚,像女装这类型的,已经被他玩腻了。   祁薄言不答,反而接过纪望手里的吊带袜:“先把这个穿上再穿丝袜,这个是要套在内裤外面。”   说完后,祁薄言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纪望的裙下。   纪望没多扭捏,直接抓着旗袍下摆往上一掀,祁薄言所希望的旖旎风光不存在,呈现在面前的是一条条纹四角裤,盖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祁薄言不赞同道:“一会可是要从大腿上拔刀呢,这条四角裤会入镜吧。”   纪望反问:“你希望我在镜头面前露得更多些?”   这一句就把祁薄言那点心思给打散了,再看纪望那条四角裤,怎么看都不妥:“有没有更长一点的?”   “快给我戴上。”纪望催促道。   他怕祁薄言跟他在化妆间磨蹭太久,有别人来找,影响不好。   祁薄言撇撇嘴:“哥哥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说着他弯腰,把吊带袜给纪望套上,拜那条四角裤所赐,本应该很诱惑的一幕,被毁得一干二净。   纪望拆开了丝袜,坐在化妆椅上准备穿。手里的丝袜就被祁薄言接了过去,祁薄言自然地半蹲下来,把纪望的脚放在膝盖上。   因为他做得太自然了,纪望一时间都忘了拒绝他。   丝袜从脚尖套起,经过踝骨,绷在大腿,将腿根勒出轻微肉感,为整条腿蒙上雾面质感。   隔着一层丝袜,祁薄言的掌心从始至终都贴在纪望的腿上,顺着轮廓,一路往上。   纪望的腿根隐约能看见指印,是祁薄言昨夜留下的。   袜夹拉长,卡住了丝袜的边缘,祁薄言食指伸进了那圈勒进去的丝袜边缘,一点点捋了出来。   指尖滑过腿根,留下轻微的痒,纪望绷在丝袜的脚尖忍不住蜷缩了下,只觉得整个流程过于漫长。   穿好了右腿的,纪望就把剩下的左袜抢在手里,要自己穿。   祁薄言只说:“要是扯破了怎么办?这丝袜比你想象的要脆弱。”   纪望就停了动作,眼睁睁看着祁薄言把丝袜从他手里抽了出去,替他穿上。   祁薄言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对穿着丝袜的长腿,觉得很合适纪望。   他仰头问纪望:“高跟鞋现在要穿上吗?”   纪望说:“不用,一会拍摄的时候再穿。”   祁薄言笑了:“那刚好了。”   他从自己的褂子里掏出了个怀表,看了眼时间,然后撩开了长褂,声音低沉:“大奶奶,小的需要借用一下你的脚,只用一会就好。”   说完,纪望的脚就被捉着,按在了那直白地顶着他脚心,滚烫无耻之处。   祁薄言像是怕他害羞一样,用衣服下摆盖住了纪望的脚,藏住底下那见不得光的地方,他轻笑着:“放心吧大奶奶,不会蹭破你丝袜的。”   门外的李风和小旭各守着门的两边,好似两座门神。   小旭看了眼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他也半个小时没有跟李风说话了。   要是之前的小旭,肯定是要担心自己望哥是不是在里面被做什么坏事。   不过自从知道望哥不是被做坏事的那位后,小旭就放心很多,反正望哥没被欺负就好。   而李风……小旭偷偷地看了李风一眼,却被李风的目光捕捉了个正着。   他赶紧收回,不肯再看。   又是安静的二十分钟过去,小旭和李风的手机同时收到了摄制组发来的消息,提醒他们两位老师可以去现场了。   小旭刚想去敲门,就被李风拉住了手。   就像烫着般,小旭火速抽回手,移开目光。李风怔了怔,解释道:“祁爷肯定不想被人打扰,我来敲门比较好。”   小旭垂下眼:“要是他跟你发火呢?”   李风唇边的笑意更明显了:“又没关系。”   他敲门通知里面两个人要去拍摄现场时,房间里就传来一声较大的动静,好像是椅子倒了。不一会,纪望拉开门,面色不自在地望着他们。   身后的祁薄言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过手后,丢进了垃圾桶,还把纪望倒下的椅子扶起来。   纪望头也不回地对小旭说:“走吧。”   走路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小旭问怎么了?   纪望咬牙道:“没事,就是丝袜有点滑。”   小旭也没穿过丝袜,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要不我去问化妆师要两个防滑贴?”   纪望尴尬道:“不用了。”   只是脚底那块丝袜湿透了,隔着轻薄的布料,传来浓烈的存在感。   这双高跟鞋也得跟节目组买下来,被当成变态也没办法。   来到现场后,纪望便专心地开始背剧本,他自认为没什么搞笑天赋,能做的不过就是努力演好徐大奶奶而已。   何况有镜头在呢,祁薄言再胡闹也不能胡闹到哪里去。   哪知道,他低估了节目组的安排。   他们这组不但要演绎忘川,还要同时完成节目组安排的游戏任务。   第一次开拍,祁薄言露出了轻佻的表情,因为他长得好看,那股轻佻硬是成了风流。   祁薄言用手里的烟杆抵在了纪望的下巴处,不紧不慢地说出台词:“大奶奶昨夜可是哭了?”   纪望挡开了祁薄言的烟杆:“王三,我今日是来问你,我们徐家的货是不是被你扣了。”   张慕先的角色是跟王三爷一起的狐朋狗友。   而他作为第一个要做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用牙咬着酒壶,给杯子里装满酒,再自己喝掉,并成功说出台词。   等张慕先的任务结束,祁薄言就抓住了纪望的手,在纪望警告的眼神里,成功地把跟他身高相近的纪望拽进了怀里。   他的掌心贴着纪望的背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了臀部上,没有抓,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才含笑说出台词:“大奶奶真是风韵犹存,真叫王某,魂牵梦绕。” 第66章   收音组负责祁薄言的那位老师吸了口气,红了脸,实实在在地被祁薄言的声音和低语给撩到了。   更别提近距离承受荷尔蒙攻击的纪望,不过显然这种攻击对纪望来说不管用,他一把将祁薄言推开,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念顺口溜。   是的,他的任务就是六十六岁刘老六这个顺口溜一口气说下来,不能错字,否则就是任务失败。   不过这顺口溜实在太长了,纪望背到一半卡住词,导演倒数了十秒,最后判定任务失败。   第二次纪望气势汹汹走进来的时候,高跟鞋没踩稳,摔下去的同时把前面的张慕先腰带给拽了下来,差点脱了张慕先的裤子。   张慕先抓着自己的裤子哭笑不得地说:“三十多年啦,第一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我裤子,差点晚节不保。”   导演非常满意,这组越多意外越好,本来就不想让他们好好演。   其实在分配组合的时候,导演有犹豫过,要不要让纪望去郑琦红的小组。   怎么看作为演员的纪望都不应该在搞笑组。   不过现在导演还是想看不同组合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咬咬牙便让把纪望扔进这个组了。   没想到意外地有看头。   可能因为纪望是真的在认真演,导致后来意外发生的时候,才有反差,会更好笑。   几次拍摄下来,意外不断,摄制组的笑声也不断。综艺就是这样,导演不会让工作人员收声,反而让他们笑。   工作人员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观众,连工作人员都逗不笑,还怎么逗笑观众。   来来回回折腾到了半夜三点,祁薄言都骚不动了,纪望的屁股也被揉肿了,张慕先更不用说,牙关都用不上力了。   好不容易录制结束,嘉宾们下去卸妆,纪望到了化妆间,踢了鞋才一瘸一拐地挨在椅子上歇息。   穿高跟鞋摔的那下不是综艺效果,是真的没站稳,还扭到了脚。   不过艺人能做的,就是给观众带来快乐,在荧幕前总不能真说疼喊痛。   而且对纪望来说,这点伤都是小事,放在之前纪望都不会放在眼里。   只是今日特殊,这具狠狠折腾过的身体,加上伤痛,实在很累。   纪望换上运动服以后,恨不得直接在化妆间睡觉。   他也真的睡着了,连妆都没卸。身体在命令他休息,急需精力恢复。   再次醒来,是感觉到脚踝传来冰凉的感觉。   纪望睁开酸疼的眼,看见祁薄言的侧脸,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的踝骨,手里用毛巾裹着一支全冰的矿泉水,替纪望冰敷。   祁薄言也累了,小小打了个哈欠,将脸颊边的头发拨在耳后:“他们都在笑。”   纪望刚醒没缓过神,等稍微清醒点,就知道祁薄言在说什么了。   这个人都几岁了,还这么孩子气,纪望却收不出责怪的话,只觉得心里挺暖:“因为滑稽,做综艺不就是要这样吗?那个词这么说来着?肢体搞笑?”   摔得疼不疼,丢不丢脸不重要,好笑就行。   祁薄言换了只手继续给纪望冰敷,纪望坐起来,拨开祁薄言的手,捏了下对方指尖,冷透了。   很少有人知道,向来只知道追求衣服好看,不管温度的祁薄言,即怕冷又怕热。   纪望没什么犹豫地掀开衣服下摆,把祁薄言的手按了进去,给他暖手。   祁薄言没多惊讶,从前就是这样,纪望疼他几乎是刻在潜意识里的事。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就算一开始被他的模样吸引,很快都会被吓跑。   刚开始接近纪望确实别有目的,后来却是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纪望像其他人一样被吓跑。   祁薄言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愿意去扮演纪望想要的人,纪望想要怎么样的,他就能装成什么样的。   他爬上了沙发,靠近了纪望的怀里,手掌下是纪望因为呼吸而起伏的小腹。   祁薄言闭上眼,好温暖,他喜欢纪望的体温,喊他名字的声音,看他的眼神,纪望的味道,纪望的一切。   纪望只觉得在他衣服里的手逐渐放肆,祁薄言睁开眼,目光贪婪地注视着他,嘴里却说着纯情的请求:“就亲一下。”   祁薄言渐渐压住了纪望的身体,言语蛊惑道:“亲完以后,再让我标记一下吧,哥哥。昨晚都没有标记,要跟你分开一个星期,我得在你身上留点什么。”   纪望没被诱惑到,他把祁薄言的手从衣服里拉开:“行了,别闹了,这里是化妆间。”   祁薄言磨蹭着不肯起来:“又没关系,李风在外面守着。”   “他是你的助理,不是保镖。”纪望戳着祁薄言的额头,把人脑戳得一晃一晃:“对李风好点,别动不动扣人工资。”   祁薄言捂着额头,问:“你觉得李风帅吗?”   这什么破问题,纪望都没在乎过李风的颜值,但仔细一想,还挺帅,难得跟在祁薄言身边,却没有对比得很惨烈,素人里少有。   就这么迟疑了一两秒,祁薄言就像抓到把柄一般:“你觉得他帅!”   这语气,活脱似揪到男朋友出轨,真是无理取闹。   门口被敲响,是小旭的声音,问他今晚江导请吃饭,去不去。   祁薄言还赖在纪望身上,懒懒道:“别去了,我马上就要走,你陪我。”   纪望没多犹豫,就选择了不去。   他们俩一同回到酒店,纪望是明天的飞机,祁薄言是今晚,李风里里外外地忙和,祁薄言就知道抱着他的哥在沙发上躺着。   后来还是纪望看不下去了,推开祁薄言,帮着李风收拾行李,衣服一件件叠好。   祁薄言的行李箱在角落搁着,纪望拿着一叠衣服走过去,刚拉开行李箱,就听见李风声音急促地喊:“等等!”   几瓶没有标签的药瓶从里面滚了出来,在酒店的地毯上滚动着,药片哗啦作响。   李风快步走过来,却发现纪望没什么异色地把那些药品捡起,扬声对祁薄言道:“维生素片听说也不能多吃,食补更好吧。”   祁薄言躺在沙发上回道:“哪有空啊,哥你别忙了,刚刚不是都困了吗,过来陪我躺一会。”   纪望一瓶瓶药塞回了行李箱里,再把那叠衣服放进去,对李风说:“是这个行李箱吧,我没放错吧。”   李风的神情已经恢复自然了,点点头:“纪老师,你听祁爷的吧,我来收拾,不然到时候分类我不熟悉,找起来也不方便。”   纪望只好站起身,不再管行李的事,也没有回到祁薄言怀里,而是选择在套间里的厨房简单给祁薄言做了个三明治。   他知道祁薄言去到机场,在贵宾厅里可以吃点东西。不过这个点了,贵宾厅能吃的可能也就是点心泡面。还不如吃他做的三明治,加盒牛奶,护胃。   纪望在厨房忙,祁薄言就跑到餐桌面前托着下巴看他。   切着番茄,纪望说:“上次胃出血,回去复查过了没?”   祁薄言:“复查过了,没有太大的问题。”   纪望:“是吗?做过内窥没,片子给我看一下。”   祁薄言直接喊李风:“在李风那。”   李风:“纪老师,一会我发到小旭的微信上。”他没有纪望的微信号,只能通过小旭来联系纪望。   做好三明治,眼看着祁薄言吃下后,嘴边还沾了点沙拉酱。纪望给他抹开,问:“好吃吗?”   祁薄言满足点头:“只要是哥哥给我做的。”   纪望闷笑一声,把指腹上的沙拉舔进嘴里,不甜,反而咸得厉害。   祁薄言最后才拆开牛奶来喝,喝完后,纪望陪着人一起到了机场。   等回到酒店,他把剩下的那块三明治递给小旭:“你尝尝看。”   小旭不疑有他,接过来咬上一口,脸就青了,哇啦一下吐了出来:“哥,你是不是盐放多了,也太难吃了吧。”   纪望:“难吃吗。”   小旭直言道:“难吃,难吃到我们这么多年情谊,我都没法违心说好吃。”   纪望哦了声:“可是祁薄言说好吃呢。”   小旭:“…… ”这让他怎么接话:“爱情让人盲目?”   纪望脸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瞎的不是他,应该是我。”   他坐到了沙发上,盯着自己的脚踝,许久没说话。   小旭知道他心情不好,刚拿出手机,就听见纪望说:“你别跟李风通风报信。”   小旭手一抖,他家望哥有时候敏锐得连他都觉得有点夸张。   纪望拿出手机,小旭把那毁掉的三明治扔掉,就见他家望哥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电话通了,纪望没什么表情地对那边说:“宋格,我记得你有位学长在研究院做事是吗?”   “嗯,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我这里有一些药,我想知道是什么成分,做什么用的?”   小旭这才看到,纪望手心里的是一些药片。   等纪望挂了电话,小旭才小心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纪望握紧了手:“没事。”他像安慰小旭,更像安慰自己:“可能……是我多想了。” 第67章   回到c市,纪望先和宋格在火锅店碰了一面,把他偷来的药交到宋格手里,委托对方去做这件事情。   宋格和他聊天,问他最近和祁薄言过得怎么样。   纪望没有立刻答话,先饮口酒:“我总觉得……他对我有所隐瞒。”   宋格并不清楚纪望和祁薄言的纠葛,直到现在,宋格也没闹明白纪望怎么会和祁薄言在一起,这两人感觉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宋格不知前情,就只能以自己的想法出发:“情侣之间是这样的,别说情侣了,人与人之间都有那么点小秘密。”   “要是他实在不想说,你也别纠结。”   “只要不是出轨这种大问题,我觉得其他都算情趣。”   宋格轻声安慰他:“就说我女朋友吧,跟她在一起了差不多大半年了,我才知道她喜欢追星。之前从来不告诉我,就因为她那狗屁前任觉得她追星是脑子有问题。”   纪望又喝了口酒,眉宇间稍微放松了点:“希望吧。”   “虽然我觉得可能是我的问题,我对他的信任不够。”纪望反省自己。   宋格啧了声:“谁叫祁薄言长得妖孽,还那么红,普通人谁能驾驭得了他啊!”   说完后,宋格又觉得自己过于嘴贱:“当然你不同,我觉得你哪都挺好的,跟他很配。”   纪望给他倒酒:“行了,我有说什么吗。”   第二日红姐把他喊过去公司开会,分析第一期《在路上》所给他带来的口碑影响。   还有就是对纪望擅自关注纪望家的小七七,而进行批评。   惩罚是微博账号没收,近期不能登录。   如今距离《在路上》已经播出有一个星期了。   总体来说,没有公司想象的那么好。主要是公司希望他靠综艺再吸一波粉,从而固定之前校园剧给他带来的流量。   只可惜纪望虽然数次上了热搜,但都是捆绑着祁薄言的名字上去的。   尤其是射箭环节那里,争议最大,薄荷们认为纪望博出位,透明硬找存在感。   难道纪望是x司流落在外的亲儿子?x司一哥都被吸了那么多次血,为什么不管!   祁薄言的黑粉却认为薄荷们脸大如盆,正主实力菜,非要送,还不允许被打脸?   你行你上啊,人家纪望可是把你家正主的箭给打下来了哦。   两帮人马撕成一团,加上节目组为了造势有意推波助澜,最后粉黑大战,路人看热闹。   此时无声无息间,又诞生了一波粉丝。   是cp粉,还不少,连超话和tag都已经做好了。   射箭被他们奉为经典的入坑片段。   双A强强,嗑生嗑死。   红姐再三和纪望保证:“这次绝对不是公司干的,之前问你能不能接受和祁薄言营销,你都拿出可能不会续约来表明态度,我们又怎么可能去违背你的意愿做这个。”   纪望接过红姐手机,点进那名为#祁纪之恋#tag,来到广场,第一个热门视频就是【在路上之望夫祁】。   打开视频,里面是第一期的各种片段,视频添加了粉色的字体,简短粗暴地统计祁薄言到底看了纪望多少次。   只见那个粉红色的数字不断地x1,x2,最后来到了x35。   评论里的祁纪党们就像过年,急切地等待着《在路上》的第二期,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粮。   不等纪望继续看,红姐就没收了手机:“别看了,省得心情不好。”   红姐认为纪望怎么样都不愿意和祁薄言营销,可能自己本身就对祁薄言有点偏见。   既然如此,让他看这些,岂不是很糟心。   殊不知她手下的艺人纪望,刚出办公室就用小号登录了微博,关注了超话,点开了数个同人作品。   其实纪望对炒cp以及营业,没有很抗拒,因为这不一定会暴露他和祁薄言之间的关系。   他只是不喜欢利用祁薄言这样的行为。   坐在回家的路上,他还把那望夫祁的视频转到微信里,发给祁薄言。   祁薄言于半个小时给纪望回了消息:老公!   看到消息的时候,纪望正在跑步机上运动,差点摔倒。   他按停了跑步机,想让祁薄言不要胡言乱语,但盯着那老公二字,又觉得很可爱。   挺好的,下次可以听听祁薄言用声音喊他。   晚点的时候,纪望用电脑打开网页,第一次输入祁正松与祁向南的名字,网页所呈现出来的结果和祁薄言说的几乎一样。   网上能搜到祁天与父亲祁向南车祸一死一伤的新闻,祁薄言却没有姓名,好像他不是祁家人一般。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祁薄言想要公布,又或者祁家想要公布,纪望也不会等到祁薄言跟他交代了以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关键词链接,纪望倒看到有讨论祁家事情的帖子。   说祁向南曾经跟一个女人一起自杀过,不过那女的死了,祁向南没死。   从那以后,祁向南精神就不太好,传闻父子二人之所以能出车祸,是因为在车上起了争执。   说得有鼻子有眼,好似亲临现场,得知一切。   纪望看不下去了,他退出论坛,有点后悔自己今日查的这些。要是叫祁薄言知道了,肯定又会认为他不信他。   虽然祁薄言没有说,不过纪望知道,对于祁薄言来说,他的信任很重要,与爱挂钩。   纪望退出网页,祁薄言家里的事,就等祁薄言哪天想说了,再跟他说。   后来,纪望给祁薄言打了视频电话。   没能够打通,纪望转而留下信息。祁薄言可能还在工作,没有接。   不一会,祁薄言就同他说,在忙,晚点给他电话。   纪望没等来电话,他睡着了。   第二日纪望就接到小旭和宋格同时发来的消息,小旭问他今日要不要用车,宋格喊他出来吃饭,两个人殷勤得让纪望莫名其妙。   不过等纪望上了微博,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祁薄言和方盛云于同一个小区密会的消息被拍到,祁薄言换了几辆车抵达地下停车场,方盛云过来接他,两个人一同进入同间别墅。   这个小区的住客非富即贵,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偷拍事件。   可惜狗仔无孔不入,有心想挖怎么会挖不到。只不过这种消息通常都会先给艺人公司过目,再花钱买下照片,很少有像这样直接曝光。   除非价钱没谈拢。   纪望看着那些照片,反复点开,放大,企图从那些像素不高的马赛克中,分辨出祁薄言的模样。   其实到现在他都没有真实感,甚至觉得是不是狗仔弄错了,祁薄言怎么会和方盛云在一起呢,他们没理由在一起。   就在这时,祁薄言的电话来了,一下又一下急切地震动着。   只因之前纪望睡觉开着飞行模式,没人能够联系得上他。   接通电话,纪望就听见祁薄言颤声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纪望听到祁薄言的声音,一颗心就猛地沉了下去,太阳穴也隐隐开始刺痛,他什么都没说,只问一句:“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祁薄言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才说:“是我。”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面前的木地板上,阳光透过纱窗照在地上,暖洋洋的,纪望却感到全身冷得透不过气来。   祁薄言轻声道:“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纪望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哑声道:“真的吗?”   祁薄言:“嗯,长辈一起吃饭,把我们喊了过去作陪。”   纪望这才感觉到四肢的回温,血液走回心脏,让它再次有力跳动。   祁薄言说:“公司应该会压下来,可能是方盛云那边的意思,绑着我炒作也不是一两回了。”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厌烦。   纪望松了口气,他再次确认:“你没有骗我吧。”   祁薄言笑了,声音通过手机,有点失真:“我没有骗你,你不接我电话,真的把我吓到了,还以为你真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报道。”   “哥哥你也知道,这些狗仔报道的事,没几件是真的。”   “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祁薄言委屈了。   纪望握着手机试图解释:“没有不信你,现在你说你们没有什么关系,我就信了。”   纪望:“我刚睡醒,就被你的绯闻砸蒙了,脑子转不过来。”   祁薄言的环境音很杂乱,他听见祁薄言那边有人在说,祁老师,可以开拍了。   纪望便主动道:“你去忙吧。”然后挂了电话。   当天下午,祁薄言和方盛云的公关稿子就出来了,指责网上的不实信息,声称两人是参加同一个聚会,并不是如报道中写的密会。   可至于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一起参加聚会,两边都没有再作出解释。   本来纪望会以为,这会在祁薄言粉丝里引起轩然大波。   没想到大家都非常井然有序,刷着不传谣不造谣,哥哥恋爱了哥哥会认,用不着狗仔来安排对象。   还有薄荷更直白地说,祁薄言出道至今,传过绯闻的对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个个都当真,他们粉丝累不累啊,吃吃瓜就得了,别太上心。   祁纪之恋超话里的就更稳了。   甚至没几个人吃这个瓜的,有吃的也只发了一句,aa是真爱,ao是意外。   就像全天下,只有纪望把这事当一回事。 第68章   纪望心情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很糟糕。身在娱乐圈,男朋友还是流量,传绯闻,有花边是常有的事。   如果这就没法接受了,那之后的恋爱肯定也无法继续。   比起这些难受,纪望更不愿意失去。   所以除了信任,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纪望试图让自己想开点,他回了小旭和宋格的消息后丢开手机,专心研读剧本。   心情不好就没胃口吃饭,中午却有饭送上门来。   任燃提着个数个饭盒,推开门就说是他妈亲手煲的汤,说罢往纪望手里一塞,自来熟地换上拖鞋,步入客厅。   许久没见,任燃这个样子,纪望也不好继续冷淡。   何况他和祁薄言说开以后,就知道任燃当时说得不算错,祁薄言家庭情况复杂是真,因为误会他是任燃alpha接近也是真。   只是过多干涉旁人恋情,总是容易让自己身处在尴尬位置。   纪望看了手里沉甸甸的汤,叹息一声,他对已经坐到沙发上的任燃道:“你怎么来了?”   任燃脱掉外套,随手一放,扫了眼纪望茶几上散乱的书本和剧本:“怕你因为祁薄言,一个人躲在家里哭。”   纪望顿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任燃打开电视,半躺下来。   他已经对纪望的感情生活不抱有任何期望,连祁薄言的坏话都懒得说了。   甚至因为这事冷战分开许多年了,现在再次相聚,还有什么好说的。   任燃终于明白一个事实,那就和执迷不悟的纪望吵也没有意义,只会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纪望把汤盛出来:“你要喝吗?”   任燃:“不用,我在家喝过了。”   纪望给自己倒了碗,坐在餐桌边喝,房间里幸好还有电视的声音,不然会陷入尴尬的冷寂。   任燃把电视声调小了些:“你看起来状态还行。”   纪望:“本来也没什么,祁薄言给我打过电话,说他们只是因为长辈们有约定,刚好被叫过去一起吃饭。”   任燃:“是吗?”   纪望看向任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吗?”   要不然任燃也不会找上门来,他还以为这次任燃一来,会和他说祁薄言的不是,哪知任燃没有。   任燃直直地盯着电视机,嘴唇动了动,最后只道:“不知道。”   纪望没有继续追问,他本来就不喜欢在背后议论他人,如果这个人还是祁薄言,那简直就是在他雷区跳舞。   甚至在和祁薄言分手之后,他也不喜欢和别人说祁薄言不是。   何况现在,他们已经重新在一起了。   纪望本来有点想问任燃,他知不知道祁薄言妈妈的事情。可是后来他想了想,这种事情问本人更合适。   两个人就闲聊了一会,话题散乱,彼此都在走神,心里有事。   任燃没有在他家呆太久,只是过来看看他,但在走之前,他看了纪望一会儿,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打算离开。   见任燃走到了门口,纪望忽然出声:“任燃,六年前标记你的,是祁天吗?”   任燃背影僵住,缓缓转身:“祁薄言跟你说了祁天?”   纪望没与他对视:“嗯。”   纪望:“那时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装成那个样子。你……不用太担心了,他对我是真心的。”   任燃勾唇一笑,没有温度,略带嘲弄。   纪望不喜欢这样的笑,如同任燃觉得他蠢透了,带着一种怜悯感,让他不舒服。   任燃穿上鞋:“纪望,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结果到最后,我才像那个搬弄是非的坏人。”   任燃:“有些事我也不想再管,祝你们幸福。”   纪望抿唇:“如果你和祁…… ”   “不可能!”仿若知道纪望想要说什么,任燃直接打断。   任燃大声道:“哪怕到现在,我都觉得他是个混蛋,配不上你。”   纪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任燃没有回头:“而你从很多年前就做了选择,你选择了他,推开了我这个朋友。”   “感情和友谊不能混为一谈。”纪望试图和任燃讲道理。   任燃沉声道:“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们已经做不了朋友,回不到从前。”   说完这句话后,任燃推开门离去,甚至没有给纪望继续说话的机会。   他走得快极了,就像再慢一点,他就会后悔一样。   如果说纪望没有任何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任燃代表着他年少的一段友谊,那些时光,失去了会难受,心情很差。   不是说他们这些年没有联系,他早已无所谓彼此的关系如何。   如果是这样,任燃回国,宋格重新将他们联系起来,纪望就不会配合了。   大概潜意识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这些年都过去了,大家长了几岁,成熟不少,一些事情也许能够算了。   到底还是不能算了,任燃不能……他也不能。   心情太糟糕了,纪望剧本也没法看,喝了两听啤酒跑去睡觉,觉得祁薄言和任燃简直约好了,一起来搞他心态。   一觉天昏地暗,是被易拉罐踩踏声惊醒的,差点以为家里进了贼。   纪望心脏乱跳,开灯出客厅,手里还拎着根棒球棍。   厅里的是拖着行李箱,大晚上戴墨镜,还很有款的祁明星。   他立在客厅中央,脚上踩着的是纪望给他买的拖鞋,盯着脚下的易拉罐,沉着脸。   扭头瞧见纪望的架势,摘了墨镜笑道:“这是要家法伺候?”   纪望把棒球棍放下:“还以为进了贼。”   “你不是在拍戏吗,拿着个行李箱做什么?”纪望放下棒球棍,捡起地上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   祁薄言没接话,却问:“为什么喝酒,心情不好?”   纪望闷闷地应了声,他打算去厨房拿抹布,把地上的啤酒痕迹清理一下,还没走两步,腰就被人抱住了。   祁薄言自后面抱着他:“哥哥心情不好,那怎么办呢?我给你揍两下出气?”   他小口小口地亲着纪望的耳朵,轻声撒娇:“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睡着了。”纪望说的是实话,那两听啤酒堪比安眠药,让他睡死了。   祁薄言哑声道:“哥哥吓到我了,所以连夜飞了过来。”   “明天还要回去吗?”纪望问。   得到不是明天,而是一会就要飞回去的答案后,纪望生气了:“你分不分得清楚轻重缓急,打不通电话,那就晚点再打,明天还要拍戏,你折腾什么,一天都耗在飞机上了,你还用不用休息?!”   祁薄言不但没被纪望骂得反省,倒很理直气壮:“所以以后,哥哥不能不接我电话。”   纪望掰开他的手,转身盯着祁薄言的眼睛:“只是不接电话而已,你何必这么夸张,是觉得做错事,心虚了?”   祁薄言坦荡地和纪望对视:“没有心虚,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事。”   纪望:“那你急什么,还特意飞回来一趟。”   祁薄言:“你心情不好。”他趁纪望不防,又在唇上偷香一记:“所以我回来哄哥哥。”   都听到这样的话了,纪望还怎么生得起气:“我没有……”他感觉到祁薄言不信任的眼神,语气变弱:“好吧,是有点不舒服,但不至于。都说信你了,这点情绪我还是能自己消化。”   祁薄言掐着纪望的腰,手从衣服里探入。他千里迢迢地来,可不是只为了收点接吻利息,而是要得到本金。   他以纪望偷偷喝酒解闷为由,把人扛到自己肩上,回到卧室,就开始脱衣服。   纪望撑起身体,目光在祁薄言干净的身上梭巡片刻,确定没有多余痕迹,才道:“你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祁薄言边脱边说:“还有两个小时,够时间来一次。”   本还以为纪望会不乐意,没想到纪望比他还潇洒,家居裤随意一脱,目光落在床头柜:“那里有套,你的码数。”   就如请君入瓮,纪望把祁薄言按在身下,骑住腰上。他动作轻慢,随意摇晃,控制着祁薄言,不给人痛快。   这还不止,他用领带捆着对方双手,揉着祁薄言的唇,他低声诱哄:“给你手机开个定位好不好?”   彼时祁薄言被人掌控所有,出了一身的汗,那点快乐如隔靴搔痒,叫人好不痛快。   这时就是纪望要他的命,他都能给出去。   他气喘吁吁:“哥哥,别折磨我了。”   纪望俯身吻住祁薄言的唇:“好像我也变得不正常了。”   正常人怎么会想要掌控对方的一切行踪,因为不安,因为迫切地需要。   领带滑落,祁薄言将纪望翻身压下,没有急着动,只是说好:“哥哥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事情结束以后,距离要去机场的时间没剩多少。   祁薄言那带来的行李,是他故意拿来,让纪望放置家中,让客人来了,都知道这个家有另一个主人的存在。   对于祁薄言的这一举动,纪望只觉得这人幼稚又可爱。   将近两个小时的情事,让纪望体力暂时透支。他趴在床上,缓缓地调整气息。祁薄言穿好衣服,又过来抱他,脸上带着点笑:“我喜欢哥哥嫉妒的样子。”   嫉妒都是丑陋的,哪里好看,又有什么值得喜欢。   纪望后颈还在发烫犯疼,因为祁薄言在上面咬了一口,破了皮,出了血,牙尖深入腺体,是一个肆无忌惮的标记。   祁薄言鼻息拂过纪望耳垂,将那里染得更红:“哥哥对我生气都无所谓,只要不离开我。”   纪望的睫毛被汗湿了,有点睁不开,他闭着眼轻声说:“只要你不做出让我失望的事。”   祁薄言没有立刻回答,纪望动了动身体,感觉到抱住他手的力道增加了:“你不会离开我。”   纪望按住了祁薄言的手:“怎么,你吃定我爱你了?”   祁薄言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很性感,如玩笑般的低语,轻轻落在纪望的耳边:“因为哥哥要是想跑,我就把你关起来。所以你就哪也去不了,只能呆在我身边。” 第69章   祁薄言离开了,纪望在床上歇了会,才撑着酸痛脱力的身体起床。身体黏糊不适,祁薄言始终不喜欢用套。   虽然alpha之间不能怀孕,可是清理非常烦人。   不过他能理解为什么祁薄言热衷于弄进去,大抵是alpha那点独占欲作祟,总要留点什么在情人身上。   就像标记,好比体液。   冲过澡后,纪望把祁薄言留下来的行李箱打开,睡衣常服,浴巾护肤品,还有一只公仔。   小熊灰扑扑的,有一定年头,还有点眼熟。   纪望盯着那小熊半天,总算想起,哑然失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两个小年轻去电玩城,纪望花光了身上的硬币抓出来的。   祁薄言嫌它丑,两根手指拎着,勉强地冲纪望说句违心的喜欢。   纪望抓过小熊,说不喜欢就算了,他拿回去吧,正好送给别人。   他是真的这么想,不是气话。   听到要送别人,祁薄言就不满意地把公仔抢过来,说:“我的就是我的,就算不喜欢了,嫌它丑,那也是我的,轮不到别人来碰。”   那时祁薄言的独占欲就初露端倪,纪望想,怎么就真认为祁薄言是omega,分明那性格,以及修长体魄,隐约透露出的压迫力,已经要超越身为alpha的他。   小熊身上有着洗衣液的清香,四肢皱巴巴的,围兜已经破损,纪望都能想象祁薄言如何清理这熊,应该是直接丢进洗衣机,卷完用夹子拎着暴晒。   可怜的熊。   收拾好祁薄言的东西,这屋看起来比之前更有两个人气息,纪望挺满意。   过了几日,纪望打电话问宋格,问他那药大概什么时候出结果。   宋格接了他的电话,对他大感抱歉,跟他交代,最近有个国际学术会议,一学长突发疾病入院,他被导师抓去顶替,那药还在他宿舍,暂时没能送出去。   等他回国以后,会立刻联系研究院的人。   宋格:“抱歉啊,要不你让任燃帮你,他家我记得有这方面的门路,说不定更快能拿到结果。”   纪望无可奈何道:“他有你宿舍钥匙吗,药还在你宿舍呢。”   宋格:“对哦,哈哈哈我都忘了,我女朋友有宿舍钥匙,要不你去找我女朋友拿?”   “算了,等你回来再说。”纪望做了决定。   其实对于药的结果,纪望也有几分害怕。他怕那药不是维生素或者胃药,而是治疗什么不治之症的。   那他该怎么办,只是想象一下祁薄言重病,都觉得四肢无力,心脏猛抽,他承受不住失去祁薄言。   不过祁薄言虽然比以前瘦,但也不似病入膏肓的模样,不用自己吓自己。   可味觉为什么会失灵,如果没失灵,怎么会没有异色地吃下那咸得要命的三文治。   难道真如小旭所说,只因是他做的,不想让他失望,所以装作不咸的样子?   那祁薄言可以考虑一下转战演员行列,这样能忍。   距离《在路上》拍摄还有两天的时候,祁薄言提前结束了工作,来到他家。   一来就直奔纪望的床,睡得昏天黑地,一副体力透支,眼下青黑的模样。   跟他一起来的李风小声和纪望说,祁薄言把行程压缩得很紧,提前把事忙完。   纪望不赞同地拧眉:“为什么这么急?你劝过他没?”   李风苦笑道:“劝也没用。”   “对赌协议好像就快完成了,但是祁爷还不满意,想要更快一些。”李风说。   纪望不知祁薄言在急什么,根据李风所说,和他们签订对赌协议的公司,要求完成时间是年底,现在才九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无论如何也够了,何必急于求成。   纪望说:“那公司的其他人呢?总不能真的只靠他一个人来赚这个钱吧。”   李风犹豫了下,不过面前的人是纪望,有些事情还是能透底:“表面上是公司签了祁爷,用他来做对赌的条件,实际上这个公司真正的幕后老板是祁爷。所以不管如何,这个对赌,祁爷必须得完成。”   纪望恍然大悟,这种圈内明星通过对赌,使自己晋升资本的案例不是没有。   甚至说,现在很多当红的明星,一旦有了条件,也会想方设法去巩固自己的财富。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红一辈子,只靠做艺人挣钱。   对赌是一种更加具有风险的增加财富的方式。成功则已,不成功那就背下巨大债务,风险性极高,对赌过程中也容易影响口碑。   祁薄言能够开公司,砸下几千万的本金,这并不让纪望意外,在知道他是祁家的孩子以后。   只不过有件事情,纪望想不明白,他看向李风:“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当艺人吗?”   既然能开公司,何必自己去当艺人。   说实在的,纪望不认为像祁家这样的家族,会乐意看到继承人做明星。   他也就随口问问,没想到李风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为纪老师你是演员。”   纪望愣了,他消化着李风的话,半天才艰难道:“因为我?”   李风垂下眼,迟疑半响,他很少说这样的话,语气中满带为难,还是坚持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够一直在他身边。”   这句话李风说得非常郑重,近乎请求。   纪望复杂地看着李风:“你……”   李风抬眼,注意到纪望的神情,好笑道:“我对祁爷没有其他的感情,纪老师放心。”   纪望尴尬地移开目光,他确实没控制住浮想翩翩。   李风认真道:“祁爷是我的恩人,我希望他能过得好。”   纪望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风却好像不愿多说,纪望没强求。   里面的祁薄言睡沉了觉,不知外头两人为他操碎了心。   晚上九点的时候,祁薄言终于醒了,一醒就开始喊饿,要吃纪望做的面。这次纪望没有放过多的盐,见祁薄言吃得香,忍不住问:“这面好吃,还是上次那个三明治好吃?”   祁薄言掀起眼皮,懒洋洋地说:“都好吃。”   纪望犹疑半天,还是没问,祁薄言却好似感觉到什么,补充一句:“上次的三明治,哥哥果然是故意做成那样。”   纪望哈哈两声:“上次是我发挥失常,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祁薄言喝了口汤:“是吗,我还以为是我在床上太过分了,所以你报复我。”   纪望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不过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原来祁薄言不是吃不出来,只是装出好吃的样子,这让存心试探的纪望,多了几分内疚。   用过饭后,睡了很久的祁薄言精神很好,甚至有点兴奋:“哥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抓上钥匙,带上伪装用的东西,假胡子和厚底眼镜,直把纪望看得想笑。   祁薄言扶了扶镜框:“谁让我戴了口罩,还是有人一眼把我认出来了,不这样不行啊。”   配合着祁薄言一起带上伪装,两人坐上祁薄言开来的车,一辆低调的小车。开了一个小时,驶入一个高档小区。   纪望知道这里,房价很高,住客非富即贵。   “这里也是你的房产?”纪望问。   祁薄言扶着方向盘:“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提到这,纪望忍不住正襟危坐:“这么晚过来好吗?”祁薄言没有提过他的母亲,纪望也不清楚祁薄言妈妈的状况。   只不过网上传的那个与祁向南自杀的女子,是祁薄言的母亲吗?   他试探性地问:“我不用买点礼物吗?”   祁薄言驶入地下停车场:“我妈走了好多年了,你不用准备。”   纪望不说话了。   从地下停车场上进入别墅,打开灯,屋里没什么灰尘,看起来有人定期清理。   装潢简单,色调冰冷。祁薄言手指滑过墙面:“以前这屋太华丽了,我不喜欢,我妈死了以后,我全部拆了,重新装了一遍。”   他回头问纪望:“你喜欢吗?”   纪望只能点头。   祁薄言露出个笑来,他抓着纪望的手,带着从地下室上到一楼。   纪望本来以为,这里能看到祁薄言从小生长的环境。没想到重新装修过,现在是一点都看不见当年的痕迹了。   这个屋子隐约有点怪异,纪望却说不出怪异之处在哪。   等他转了几圈,他才终于发现奇怪的地方:“这里……为什么没有窗?”   祁薄言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   没有什么杂物的家略显冷清,再明亮的灯,都感觉不到温暖的气息。   祁薄言:“有窗,需要遥控打开。”   果然,等祁薄言按下手里的按钮,那近似墙体颜色的窗户,缓缓打开,再按上合拢,又缓缓收起。   如果没有遥控,就没办法靠人力打开。   纪望第一次见这种设计,他蹙眉道:“换上能动手推开的更好吧。”   祁薄言说:“我喜欢这种。”   纪望就没说什么了,透明的玻璃窗虽然好,但是外面也容易看到里面,遇见狗仔故意偷拍,那种窗户没有保护隐私的功能。   这种窗就刚好,不会被拍到什么。   祁薄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笑着来拉他的手:“去二楼,那里有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房间,你会喜欢的。”   纪望顺着祁薄言的意跟人上去,发现祁薄言嘴里所谓他会喜欢的房间,是纪望六年前屋子的布局。   乍一眼望去,纪望还以为又回到自己那个小屋子里。   祁薄言期盼地望着他,好像等他一句夸奖。   纪望揉了揉对方脑袋:“你弄成一样的,能有什么惊喜,好歹也给我换个款式啊。”   祁薄言闷闷道:“你不喜欢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纪望随意地走进去,坐了下来。这个屋子直接没有窗子,密不透风,纪望其实不是很喜欢。   后来他又去参观了一下其他房间,还有个音乐室,里面摆满了乐器。   纪望问:“你平时都在这练习吗?”   祁薄言拿起一把吉他,演奏一曲才道:“是啊,这房子隔音很好,不会有人听到的。” 第70章   纪望的心始终弥漫着一股怪异感,连带着脸色也变得有点微妙。   祁薄言注意到了,过来抱他的腰:“怎么了,你很不喜欢这个房子吗?”   他表情还挺难过,好像纪望说不喜欢,他就会非常伤心。   纪望只好道:“还行,感觉需要重新设计一下。”   “可以在大厅放一架钢琴,然后沙发换成大一点,软一些的,你不是喜欢躺沙发吗?”纪望说。   他转而把祁薄言带着,一同往下走,边走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种防窥窗的设计是挺好的,其实用透明窗再贴膜,也是差不多的效果。”他还是纠结着窗。   伸手敲了敲那与墙同色的边框,纪望说:“有太阳的时候,我可以坐在这里给你剥橘子吃。”   回头,是祁薄言怔然的表情,纪望犹豫道:“你不喜欢我提的这些吗?”   “还是只是单纯地讨厌我逼你吃水果啊。”纪望好笑道:“水果可是比维生素更有营养,别总是不肯吃。”   “挑食的小朋友。”说着,纪望走上前,动作温柔地把祁薄言搂在自己怀里,双臂轻轻晃着怀里的身躯,哄他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告诉我。”   祁薄言呼吸沉沉,半天才颤声道:“我喜欢你的意见。”   纪望松开祁薄言,看着对方的脸:“发生了什么?   祁薄言勾起嘴角,摇摇头,目光不离他,含浓郁贪念:“哪有什么事,你现在就剥橘子给我吃,我要吃。”   冰箱里真有水果,都是纪望口味。在他剥橘子的时候,祁薄言给李风打了电话,除了换沙发以外,记得把二楼的钢琴搬到一楼去。   这是要落实纪望所有的意见,迫不及待。   纪望掰了一瓣橘子塞祁薄言嘴里:“别急,我现在没有搬家的计划,你要我搬?   祁薄言拿着手机望他,不回李风,反答纪望:“还有什么需要改的?”   纪望伸手问祁薄言要手机,对方顺从给了他。   除了钢琴与沙发,窗户要弄,家里的摆件也可多些,加点温馨。   结束电话的时间很晚,祁薄言睡过一觉,没有很困。   他却劝着纪望睡,还强行和人洗了个鸳鸯澡。   从浴室出来,祁薄言痴缠着要抱着纪望一起睡觉。   纪望生物钟标准,到点就困。即使姿势别扭,他依然陷入睡眠,午夜突然惊醒,纪望想要翻身,却感觉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施力,试图将他抱得更紧。   勉强睁开困顿的眼,纪望模糊地看着面前的祁薄言,男人垂眸瞧他,床头小灯的微弱亮度中,是祁薄言清醒的脸,不像被他吵醒,更似看着他一夜未眠。   刚醒时脑子一片混沌,纪望哑着声道:“睡不着吗?”   他努力集中精神,想和祁薄言搭话。可是困意汹涌,他没有听到祁薄言的答案,反而床头灯熄了,落在他耳边的话语那样轻柔,祁薄言说睡吧,还轻声给他哼起了安眠小调。   第二日醒来,那些防窥窗都打开,阳光落入房中,纪望心情不错,伸着懒腰往旁边摸,没人。   他光着脚从楼上到楼下,最后抵达院子里,终于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祁薄言。   穿得很少,抱着膝盖,盯着院中那玻璃花房。   看得出来玻璃花房曾经很美,只是里面的花草已死,一片荒芜,无人打扫,宛如故意放置。   因为院子里哪里都挺干净,除了花房。   纪望走了过去,跟着祁薄言一起坐下。他本以为祁薄言会转头冲他笑,握着他的手说声早安,可是没有。   只好自己主动,纪望挪了挪位置,贴着祁薄言,伸手把人揽住:“在看什么?”   祁薄言仍旧看着花房,深陷回忆般,轻声说:“那是我妈最喜欢的地方,种了很多花,那个男人来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在里面采上一捧。”   “后来她发现那个男人骗她,她就把花房毁了,这么多年的心血,说不要就不要。”   “除了花房,连带着那个男人相关的东西,她都想毁掉。”祁薄言面无表情,说着仿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就算和那个男人相关的东西,也包括他。   他身体温度很低,可能是因为太早起来,又不知道在这秋晨中坐了多久。   纪望没有打断祁薄言的回忆,而是脱掉身上的外套,裹住祁薄言,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搓了搓祁薄言冰冷的手。   他的动作让祁薄言脸上恍惚散去,重新把目光聚焦到眼前这人身上。   祁薄言说:“哥哥,你说她那么喜欢,怎么舍得毁了。”   纪望攥着祁薄言的手指,沉思许久:“也许是心里生病了。”   抑郁症,躁郁症,都有可能。   就像祁薄言说的,他母亲过得并不幸福,毁掉花房的行为,可能是一种失控。长期处于压抑的环境下,不可能不生病。   纪望想到了六年前纪望曾经跟他说过的事,那时祁薄言说只是一个玩笑,但现在想想,真实发生的可能性太高。   就是祁薄言分化成alpha以后,他母亲想杀了他,到底是真是假?   那时候祁薄言才那么小,真的能承受这么多事吗?   纪望看向祁薄言,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很苍白:“吃过早餐了吗?”   “是不是胃不舒服?在这坐了多久了!”纪望着急了。   祁薄言看着纪望为他着急的样子,还挺高兴,他顺从地被纪望牵着手,离开了院子。   他边走边回头看着那花房,最终,还是缓慢地把视线重新落在纪望身上。   烧水煮面,再煎鸡蛋。纪望手机放置在旁,微信里已经加上李风的联系方式,跟人确定祁薄言的行程,到底能不能休息,还是只在耍任性,玩旷工。   煮好早餐过后,祁薄言吃完了,又喊头疼,要纪望给他按按。   纪望便坐在沙发上,把祁薄言的脑袋抱在怀里,轻轻揉,慢慢捏。   祁薄言闭着眼说:“哥哥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纪望嗯了声,当作回答。   祁薄言还不满意:“你爱我吗?”   纪望如他所愿地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我爱你。”   祁薄言捧住纪望按着他的手,睫毛颤抖着,眼圈竟然红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纪望:“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说你爱我。”   纪望忍不下去了,祁薄言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到底怎么了?”   祁薄言就像一个安全感缺失的孩子,把脸转过去,埋进了纪望的胸口处:“那个疯女人,她确实生病了,想要拉着祁向南一起走。”   “祁向南当然不会愿意陪她死,就她一个人死了,死在那个花房里面。”   纪望不信鬼神,听到花房里死过人,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有心疼。   他抹过祁薄言的睫毛,感受到指腹的湿润:“没事了,我在这,别害怕。”   祁薄言如被他的话语启动了开关,继续往下道:“他们都说,祁向南才是个受害者,因为一个女人差点死了。”   “她疯了,所以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错的。”   “连她的爱也是错的,注定会伤害她爱的所有人。”   纪望忍不住收紧了搂住祁薄言的手:“她伤害你了吗?”   他下意识地问,却感觉怀里的身体一僵,就像听到了什么令他难受的话。   纪望意识到,也许在祁薄言眼中,母亲是那个特殊的存在,他爱她,仿若每一个本能深爱母亲的孩子一样。   是他说错了话。   正犹豫着是否道歉,祁薄言说:“她想来着,不过她做不到。”   祁薄言隔着衣服,吻在了纪望的胸口:“如果真的深爱,怎么舍得伤害。”   纪望还要说话,却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本来不想管,架不住对方执着地拨通。   纪望只好接起,刚接通就听红姐劈头盖脸地问他去哪了,是不是跟祁薄言在一起。   这个问话叫纪望愣了愣,他和祁薄言在一起确实没错,可红姐又怎么知道。   红姐见他没立刻说话,急声道:“你现在给我立刻回来,狗仔都拍到你们俩的照片了!”   纪望只不过慌了一瞬,很快又冷静下来:“有拍到亲密照吗?”   红姐说:“没有。”   纪望:“那就不用着急,我们俩都是alpha,就算一起过夜了,也可以对外宣布是朋友留宿,不用太担心。”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都是alpha的身份,反而成了保护伞。   红姐沉声道:“是吗?看来你是承认了你跟祁薄言的关系了?”   纪望很快就反应过来:“红姐,真的有狗仔拍到我们的照片了吗?”   红姐:“没有,我骗你的。小旭在我这,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来公司。”   纪望哑口无言地看着手机,他被红姐挂了电话。   也怪他心虚,轻易就被红姐炸出了真话。   祁薄言从他怀里坐起,眼皮还有点红肿,闷声道:“怎么了?”   纪望实话实说:“我经纪人好像发现我们俩的关系了。”   祁薄言:“你现在要走吗?”   纪望迟疑地看着祁薄言,没有说话。   祁薄言主动道:“没事,你去吧。”   纪望亲了亲祁薄言的眼皮:“我解决了事情就回来找你。”   祁薄言把他送到地下车库,纪望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眼祁薄言,祁薄言冲他摆了摆手,和他说再见。   纪望按着车门没有动,还是把门摔上,大步朝祁薄言走来,他抱住了对方,吻住男人的唇,只到气喘吁吁地结束了深吻,纪望说:“等我。”   车子驶出车库后,纪望于后视镜中看见车库的门一直敞开,久久没被主人关上。   犹如一场无言又不舍地送别。 第71章   红姐在办公室等着他,手里夹烟,面沉如水。   小旭站立一旁,愁眉苦脸,垂头丧气。他没瞒住红姐,他该瞒住的,而不是在紧张里露了怯,叫红姐一眼看出不对,数句逼问下就现了形,他对不住望哥。   纪望扫了眼小旭,知道小旭不会无故背叛,小旭怎么可能斗得过人精如红姐。   他本来就没想着瞒多久,只是这么快就泄露出去,是在意料之外。   红姐深深抽了口烟,盯着面前这位从出道起她就觉得省心的艺人。   不谈恋爱不矫情,能吃苦还认真,不抱怨也不搞事,能不省心吗?   从未想过省心背后是惊雷,不搞omega却搞alpha,搞得还不是无名素人,而是顶流祁薄言!   那是祁薄言!粉丝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公司给淹了,更别提你区区一个小艺人纪望。   红姐只觉得太阳穴闷闷跳动,为什么偏偏是纪望,就在她以为这个艺人能起来,前途无量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她何苦费心给纪望捞来这么多资源。   每个经纪人手下都有数个艺人,她已经把宝全压在纪望身上,现在才告诉她,这是支风险股?!   纪望总算开口,说的还是那套,他们都是alpha,只要不拍到亲密照片,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红姐掐灭了烟:“是吗?那场祁薄言点赞风波怎么说,你大号关注cp粉的微博又怎么说!你当我是傻吗?!”   纪望跟红姐相处几年,第一次见她这么动气:“不承认就行了。”   红姐原地转了几圈:“要是真被拍到呢?他祁薄言玩得起,你玩得起吗!你有什么筹码来跟他玩!”   “不是玩。”纪望说。   红姐气笑了:“不是玩?纪望,你几岁了,不是十七八吧,需要我教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红姐勃然大怒,骂了纪望足足半个小时,又把小旭拉出来一块骂,甚至想要解雇欺上瞒下的小旭。   纪望力保小旭,最后对红姐说:“红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公司的合同我会续签,和祁薄言我也不会分手。”   红姐脸色一变,正要说话,纪望便道:“只要我们没打算公开,就不会公开。”   他说得笃定,红姐想到这人的恋爱对象是祁薄言,便缓了几分怒意。   对象是顶流,有好又坏,坏处就不提了,好处就是,顶流的公司应对绯闻的手段比他们要成熟,更愿意花钱。   说白了,天塌了有个子高的挡着,祁薄言都没事,纪望能出什么事。   何况这些年圈里偷摸着谈恋爱的艺人不知多少,咬死了不承认就行,除非被对家拿到铁证,存心要搞你。   红姐头疼极了:“祁薄言公司知道这事吗?”   纪望一时没吭声,红姐捂脸:“他也瞒着?!”   “你呀你,别到时候别人玩死了,还要我来、替你收尸。”红姐恨铁不成钢道。   说实在的,如果纪望真的不行了,红姐可以继续培养下一个,这一行永远不缺新人。   可她和纪望之间有着这些年所积累下来的交情,几乎和姐弟没差别,所以红姐才对纪望偷偷瞒着她谈恋爱这件事如此生气。   她把纪望和小旭都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小旭哭丧着脸说:“望哥,红姐会不会跟高层说啊。”   高层知道了以后,态度可能会两极分化,商人利益优先,哪有人会考虑纪望的死活。   小旭都能想到的事情,红姐不会想不到。   纪望说:“不会。”   他说得笃定,是有把握还是相信彼此的情谊,小旭猜不出来,也不敢再猜。   过了几天,小旭见公司内部没有任何的风言风语,就知道红姐没有说,她和他一样,一起选择了保守秘密。   《在路上》第四次摄制重新开始,第二次拍摄增加了赛车项目,分成好几期,随着综艺一集集播出,小旭是最能感受到纪望人气增长的那个人。   活粉变多,粘性变强,广告代言找上门,好似一夜之间红了。   可小旭知道,哪有什么一夜爆红,只是这些年踏踏实实做下来,也该有所成就。   身旁的李风忙碌地敲着字,成天忙着与人交接工作事宜,一个助理做的事比经纪人还多。   这让小旭有点羡慕,不知什么时候他能像李风一样这么忙。   摄影途中,李风凑到祁薄言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去找了制片。等李风回来,小旭搭话道:“怎么了?”   李风匆匆摇头,很快小旭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祁薄言需要飞走做别的活动,于两天后才能回来继续拍摄综艺。   在路上的制片人脸色虽然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这期综艺结束后,祁薄言总共也就参演了三天,回来拍摄的那日,当天又飞走了。   小旭看见他哥在摄影机下,沉默地看着祁薄言背影的神情。   那让小旭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恋爱,又或者别那么喜欢另一个人。   喜欢到为他伤神为他愁。   李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憔悴,有几次他都是深夜才回小旭的消息,足以见得祁薄言到底有多忙,忙得好像没了休息的时间。   小旭把这个事告诉了纪望,就见纪望拿起手机和香烟,去到阳台给人打电话。   香烟没有抽,只是搁在一旁。   好像和祁薄言在一起后,他家望哥的烟瘾又回来了。   小旭知道,如果这个电话没打通,望哥肯定要抽烟的,用来解愁。   好在电话通了,纪望在外面聊了很久,久到小旭都觉得不可思议了。祁薄言不是很忙吗,为什么能跟纪望通这样久的电话?   不等他想明白,纪望就放松地从阳台回来,把香烟归进盒子里。   纪望注意到他的表情,扬眉问他:“怎么了,苦着张脸?”   小旭不明白地说:“谈恋爱都是这样吗?你们只是几天没见而已。”   他以为纪望的烦闷和不开心,都是因为祁薄言太忙。   艺人里哪有不忙的,大家都忙。   纪望用烟盒敲了下小纪的脑袋:“你在胡说什么?”   小旭捂着被敲的地方:“明明就是,祁薄言走了你就不开心,不就是因为舍不得他吗?”   纪望和他说,他不明白。小旭不服气,觉得自己明白,但是望哥心里总有那么多事,小旭不可能都知道。   他在微信上和李风聊天,暗中打探祁薄言最近在忙什么,回不回c市。每次都得来否定的答案,祁薄言不回来,他忙。   马上中秋节就要到了,他望哥除了外婆以外,没什么其他的亲人。外婆远在乡下,望哥没法立刻回去。   谈恋爱有什么用,男朋友还没法陪你过中秋节。   小旭提着月饼,去探望纪望。纪望家中冷清,小旭上门的时候,纪望只简单地煮了碗面,想就这么解决晚饭。   这让小旭眼眶泛酸,鼻子通红,很心疼。   纪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怎么回事?”   “哥,我过来陪你过中秋了。”小旭吸了吸鼻子,把月饼掏出来切开,给纪望吃。   手机震动,小旭拿出来一看,是李风发来的照片。   祁薄言的公司在开庆祝会,恭喜他成功完成对赌。   照片里祁薄言人模狗样,穿着西装,被众人包围,香槟彩带,俊男美女。   现实里他家望哥,穿着朴素的睡衣,吃着寡淡的素面。   两相对比,小旭都要淌下泪来。   纪望不知小旭的心酸,而是频看时间,再瞅微信。厨房里浓郁香味袭来,小旭吸吸鼻子,是鸡汤的味道。   他大感欣慰,望哥总算没有亏待自己。正被香得嘴馋时,门铃大作,小旭去开门,就被酒气熏得险些后仰。   门外是李风,肩上托的是醉倒的负心汉祁薄言。   刚才还在照片上光鲜亮丽,现在就出现在纪望家门前成为小可怜。   原来鸡汤竟然是为祁薄言熬的!   身后的望哥数步上前,搂过祁薄言,同李风一块把人搬进卧室,连声追问:“他那么讨厌酒,怎么会喝酒。”   李风闷声道:“公司的其他人,还有投资方合作方灌他,祁爷没法都拒绝。”   纪望前前后后地忙,拿毛巾擦脸,给人喂药喂水,弄到中途,被祁薄言一把搂住了脖子,压在床上亲吻。   小旭被眼前这幕冲击得一懵,下意识往前冲,身后李风眼疾手快地提住他领子,把他从房间里扯了出来。   李风:“你做什么?!”   小旭挣扎几下,没挣脱,只能祈求他哥有点脾气。   事实证明脾气这种东西,纪望没有,他还随便祁薄言为所欲为。第二日锁骨以下,痕迹斑斑,惨不忍睹。   小旭找来遮瑕,为纪望遮盖些许。他们马上就要飞b市试镜,望哥走之前还特意回了趟房间,小旭站在门口,只能看见裹在被子里睡得很沉的祁薄言,以及纪望落在他额头上的亲吻。   那样珍重,如此眷恋。   候机时,纪望把手机交给小旭,他要专心看剧本,为了马上就要到来的试镜。   小旭拿着手机,压根不知道两个小时以后,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爆炸性的新闻发出的时候,纪望和小旭都在飞机上,开着飞行模式。   他们谁也不知道,也谁都没料到,那惊人的消息,如火燎原,传遍了整个网络。   微博热搜,各大新闻,所有拥有网络的地方,都更新了这个事情。   它牢牢占据了微博热搜的第一位。   祁薄言 方盛云 订婚。 第72章   刚下飞机,纪望刚才在机上短暂地睡了一觉,耳膜被气压弄得生疼。   他前座的女孩开了手机,忽然重重抽了口气。   信息铃声此起彼伏,都是落地后接通网络的声音。   纪望戴上口罩,耳朵里的海绵还没有取,就听见前座的女孩呜呜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失恋?   从飞机出来,他扭头正要和小旭说话,却发现小旭脸色惨白,瞳孔颤抖,像是经历了场严重的精神打击。   纪望拔下一个耳塞,问他怎么了。   小旭说没事,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晕机,一会去保姆车上吃颗药。   天知道小旭此刻有多害怕,一颗心被刚打开手机看到的消息炸得粉碎。   祁薄言这个畜生!渣男!他怎么敢!昨天还在抱着他家望哥,今天竟然跟方盛云订婚了!   他和方盛云维持了多久的关系?他家望哥是不是被人骗做了小三!   小旭想哭,他强忍住了。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望哥的手机在他这,并且在试镜之前,望哥都会专心看剧本,不会玩手机。   这样望哥能晚点知道这个消息,起码把试镜结束了再说。   如果在试镜之前看到了,不用想也知道试镜会是怎么一个结果。   小旭长按纪望的手机,替他关机。   微信上李风的名字一同跳了出来,对方给他拨来了语音电话,小旭根本不想接,他现在恶心祁薄言,连带着迁怒李风。   将人拉入黑名单,点开静音,小旭把纪望送上保姆车,一路提心吊胆地生怕从哪个角落,纪望就得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他家望哥是幸运的,小旭看着紧闭的试镜室门,焦急地在外面走来走去,直到红姐给了他电话。   红姐单刀直入,问他纪望怎么样,影不影响试镜。哪怕红姐言语中满是公事公办,可那充满紧张和压抑愤怒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小旭深吸口气:“没有,我没让他知道,他手机现在在我这。”   红姐:“做得不错,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去。”   小旭说好。   一个小时后,望哥从试镜室出来。可能是因为要代入角色,额上沾满薄汗,眉宇间带着疲惫。   但眼里的放松,是显而易见的。小旭想问他结果如何,可嘴巴一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纪望耗掉了大量的精气神,拍拍他的肩膀:“导演让我晚点跟他一起用餐。”   这是试镜成功的意思,小旭却说不出祝贺的话。   终于,他难看的脸色引起了纪望的注意。   纪望担忧地看着他:“还是很不舒服吗?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去医院?”   小旭摇了摇头:“哥……你先听我说,可能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这话连小旭都觉得违心,爆料祁薄言和方盛云订婚的营销号,还附带了祁薄言给方盛云戴戒指的照片,以及订婚宴的请帖,和帖上的时间。   那是四年前,祁薄言出道前,他和方盛云才二十一岁。   两人都没到合法结婚年龄,只能订婚。   那就说明,祁薄言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家望哥。   那个混蛋!   小旭努力地想要组织语言,却无论怎么说,都觉得言语那样苍白,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能是p图,或许是假料,方盛云和祁薄言传了几次绯闻,这次是最离谱的一次。   订婚?怎么可能,祁薄言事业不要了,这事往严重地说,就是欺骗粉丝,必糊行为。   小旭絮絮叨叨地说服自己,也在说服纪望。   只看纪望的神情从怔忪到不信,甚至还摇头,同他说:“你都是哪看来不实八卦……”   虽是这么说,可纪望问小旭要手机的手是那么冰冷,温度尽褪。   看着微博的图标,纪望迟迟没点进去,好像那是吃人的怪物,只需一步,就会被连皮带骨地嚼进去。   小旭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哑声道:“哥!”他用手背抹去眼泪:“别看了好不好。”   纪望没答他,只是手指一点,进入了页面。   小旭不知道纪望看到了什么,他只觉得纪望脸上的血色消去,额头已经停下来的汗,再次涌出,是虚汗。   纪望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快,脚下好像有个黑色漩涡,将他慢慢地往下拽。   祁薄言青涩的脸,剪短的头发,方盛云手上的戒指,请柬上的日期,一幕幕刺进纪望眼里。   纪望垂下手,手机摔在了地上。   ……   远在C市的李风,于数个小时前,同样经历了一场胆战心惊的风暴。   在他收到订婚曝光的消息后,立刻进入卧室,将还在睡梦中的祁薄言喊醒。   祁薄言被他摇晃醒,听到李风说的话,得知他与方盛云订婚的消息现在传得到处都是以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哥哥呢?!哥哥在哪!”   李风是九点才到的纪望家,为了方便他第二天来接祁薄言,纪望提前一天给了他卡。   他不清楚纪望去了哪里,可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李风说:“祁爷,你得先跟公司通话,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压下来再说!现在网上传的照片和请柬都是真的,有可能是方盛云那边爆得料。”   祁薄言推开了李风,急匆匆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任何纪望的影子。   “纪望在哪!”祁薄言红着眼喊道,神情愈发慌乱。   祁薄言似劝服自己:“哥哥说了爱我,他不会不听我解释的,好好说的话,他能理解我的对吗?”   他动摇的目光落在李风身上,祈求从对方嘴里听来一个答案。   李风见祁薄言的神情越发脆弱,逐渐崩溃,神情一凛:“祁薄言,你最近有在吃药吗?”他连祁爷都不喊了,连名带姓。   祁薄言没理他,而是跑进卧室里,拿起手机试图给纪望打电话。可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蜂拥而至的来电与信息,没有消停的震动与铃声。   挂了一个,另一个又插了进来,几乎将他的手机挤到瘫痪。   这种情况,是连祁薄言的电话号码都泄露出去了。   李风咬牙,翻出小旭的手机号码拨打。   祁薄言紧紧盯着李风,好似李风是他唯一的希望。   漫长的等待过去了,李风放下手机,冲他摇了摇头。   祁薄言勉强地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你打的,所以不接。”   李风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如果连李风的电话都不接,那更不可能接祁薄言的。   祁薄言死死握住自己的手机,拒绝掉所有电话,终于在间隙中成功地拨通了纪望的手机号码。   他得来了和李风一样的结果,无法接通。   李风拿着水杯和药走近他:“先把药吃了,再深呼吸,镇定点。”   可是没有作用,祁薄言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吃药!   他用力地推开了李风的手,玻璃杯碎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祁薄言死死握住手机,点开了微信,手却抖得几乎要发不出字。   他对李风说:“你来、来帮我输入一下,我现在没办法……”   李风叹息无言地接过了手机:“你想说什么。”   祁薄言好像有很多要说的话,可是临到唇边,所有的辩解都那样无力:“是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他。”   有婚约在身这一点,足够粉碎一切解释。   纪望怎么可能忍受这个,祁薄言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考虑过很多方法,他想在纪望知道前解决这件事。   还有最糟糕的选择,就是那个房子,他不想纪望离开他,和从前那样。   他会失去纪望,再一次,又一遍,彻彻底底。   李风等了半天,都没等来祁薄言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祁薄言,就发现对方的神色已经不对劲了。祁薄言越过他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直直地站在那处,望着门。   地上晕开了大片的血迹,是祁薄言踩上碎片后踏出来的。   受伤的人仿佛无知无觉,只盯着门口的方向。   这种情况,就算是纪望在这,根本也没办法谈了。   李风走了过去,刚想说话,祁薄言忽然面色一喜:“电话来了。”   李风一愣,还未说话,他迅速地意识到了什么,整张脸沉了下去,因为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祁薄言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润,好像找回了点生命力。   他从李风手机接过了自己的手机,按在了自己耳边:“哥哥,你吓死我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醒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李风手指动了动,他盯着贴在祁薄言脸颊边的手机,喉头如堵了巨石,根本无法说话。   而祁薄言,却已经开始和电话那边的纪望解释,一遍又一遍叙述着,我会解决订婚的事,你相信我吗?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信我。   祁薄言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着,那是没有停歇的来电显示。   他却没再管它,而是专心致志地与“哥哥”通话。   同时脚下每走一步,地面的鲜血就越来越多,染红了他和纪望一起买的地毯。   玻璃深入肉里,祁薄言却无知无觉,他甚至甜蜜地笑了起来,电话里的“纪望”柔声道:“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信。” 第73章   飞机场内,纪望快步地走着。手里攥着屏幕磕裂的手机,缺口膈在他的指腹,隐隐作痛。   他紧急买了最近时间飞回c市的机票,没有经济,只有商务。   四十五分钟前,他脸色极差,状态不佳地和导演辞别,说家中有人出了事,得立刻赶回去。   导演理解点头,还让人送他们到机场。   可纪望等不及了,他如风般掠出了试镜场所,连拦数辆计程车,好不容易上了一辆,袖子就被小旭拉住了。   小旭慌里慌张:“哥,你冷静点!”   纪望自认为如今思绪清醒,知道该做什么。   那就是立刻回c市找祁薄言,把失联的人抓到自己面前,亲口听他解释。   纪望推开小旭的手:“你回酒店收拾行李,我先去机场订票,一会在机场碰面。”   至于小旭能不能赶上飞机,纪望不知道,他只知他联系不上祁薄言。   纪望转而同小旭要李风的号码。   但是李风的电话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直正在接通中。   纪望给祁薄言微信说话,给李风留言。   然而直至登机,纪望都没能收来任何一个回复。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订婚是真的,祁薄言其实没有理由。   那些爱与欲,都是谎言与欺骗。   负面情绪席卷而来,直到宋格的电话将他拖回现实之中。   纪望抿唇看着来电显示,不想接,此刻他不愿听到任何同情话语,劝解之言。   为什么要被同情,事实真相还未弄清楚,怎么一个两个就判了他死刑。   纪望没有接,宋格直接挂了,下一瞬,一个报告从微信发到了纪望这里。   是份药物报告,纪望看了数秒,忽然自嘲一笑,他想,应该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吧。   没多犹豫,他点开了文件。   走道上的空姐来回梭巡,提醒着各位乘客系上安全带,调整座椅靠背。   她巡至商务舱时,瞧见一位戴口罩,眉眼英俊的乘客,竟然盯着手机红了眼。   乘客直直看着屏幕,好像从里面得来极坏的消息,让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空姐本想提醒他该关上手机,可见状,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上前。   迟疑间,那乘客已经放下手机。   他怔怔地坐着,直到怀里的包滑落在地,他才惊醒一般,无法控制地抬手捂住了脸。   男人没有痛哭出声,身形也无激动起伏。   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刻敛进了身体里,艰难地沉默着。   压抑和伤感却没能藏住,从指间隐约能瞧见的湿润,到那用力泛白的指骨。   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头一窒。   ……   李风坐在救护车上,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从公司到相熟媒体,再到各个与之有关的节目组,不止是他,整个公司,甚至危机公关部门都在接电话,应对这次的意外事故。   是的,事故。   瞒得这么好,瞒了这么久的婚约,说爆就爆。   李风是知道订婚时方家和祁薄言签下的合同。   祁薄言未来如果选择取消婚约,会给予方家一定的补偿,合同里的金额更是天文数字。   一个不知是否拥有继承权的祁家私生子,方家也是在赌。   而祁薄言一开始就选择对赌,除了让自己拥有资本和祁家叫板,很大部分原因是在这个合同上。   方家这时候不愿意解除婚约,甚至不惜曝光,目的十分明显,那就是贪婪成性,不愿见好就收。   解除婚约只能得到一部分,不解除婚约,等日后方盛云生下孩子,继承的可是全部。   李风恨得咬牙,努力稳住情绪,手机发烫,电量濒临告急。他换了一台手机,点开微信,在无数信息红标中,看见了纪望的消息。   自从加上纪望后,李风便把人置顶,一块置顶的,还有那个将他拉入黑名单的小旭。   纪望问他,祁薄言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李风不知道该回什么,告诉纪望他们在哪?这是祁薄言最不希望纪望知道的事情。   他刚从救护车上下来,祁薄言的主治医生,方医生迎面走来。   捆着束缚带,注射了镇定剂的祁薄言,被护士们快速地推了进去,消失在了李风的视野范围里。   这家疗养院专为特殊人士,权贵名流服务,保密功夫一流。   方医生把李风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仔细询问着李风关于祁薄言发病前后的每一个细节。   李风不知祁薄言什么时候停药的,为什么这次发病又这么突然。   明明祁薄言的幻视与幻听,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   祁薄言想要痊愈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因为他知道,只有拒绝了幻觉里的纪望,他才能拥抱真实的纪望。   方医生在听李风所说的赛车环节时,脸色一沉:“我猜那时候,他应该就已经停药了。”   李风呆了呆,后知后觉地抽了口气,方医生扶住额头:“这么明显的自残倾向,你没有发现吗?”   “我以为……只是综艺效果。”李风道。   方医生揉着眉心:“还有更早之前那场演唱会,患者从不喝酒,不但喝了大量的酒,甚至胃出血了都不在乎,这也是一种自虐倾向。”   “以及几乎不休息地进行活动,他的睡眠障碍持续了多久了?”   李风面色黯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了药才能勉强睡一觉。”   方医生笔尖在纸上恋人二字画了一圈:“我认为祁先生暂时不要和他的恋人见面比较好。”   李风下意识摇头,并不赞同,但他知道,医生的决定恐怕没有错。   祁薄言的复发,每一步的诱因,都源于纪望。   李风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来电显示竟是纪望。   他本想挂断,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祁薄言打了镇定剂以后,仍旧死死握着手机的行为,忍不住叹了口气,和医生示意后,便出门接了电话。   李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如常,却听见纪望疲惫沙哑的嗓音响起:“我现在在疗养院门口,他们不让我进去。”   “你怎么会?”李风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纪望:“我给祁薄言的手机开了定位,能查到他在哪里。你先出来,带我进去。”   挂掉电话后,纪望站在疗养院门口,无视保安警惕的视线。   他眼眶酸到胀痛,每眨一下,都带着轻微刺痛。   纪望才试镜结束的角色陈百和就患有精神分裂,他做过功课,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终身携带,容易复发,具有攻击性。   还有……抑郁症。   看到药物报告的那一刻,纪望便再也控制不住寻找回忆里的蛛丝马迹,他怎么能这样轻易相信,祁薄言腕上的疤是车祸导致。   变得脆弱的胃,不知咸苦的味觉,甚至对疼痛感到麻木。   明明有那么多不寻常的地方,为什么他始终没有发现?   祁薄言这些年的消失,会不会和这有关?   这时李风终于出现,匆匆朝他走来。看清他模样时,李风愕然了瞬,很快便垂下眼睫道:“祁爷他只是突然病了……胃疼,医生在给他治疗,你不用太担心。”   “我要见他。”纪望直接道。   李风露出了难看的笑:“纪老师,你就别为难我了,现在这样特殊的时候…… ”   “我说了,我要见他。”纪望逼前一步:“李风,我不想对你动粗。”   alpha隐约失控的信息素散开,李风脸色一青:“纪老师,你冷静一点。”   李风不配合的反应,让纪望直觉不对:“他现在到底在哪?!”   李风咬牙不语,这是就算纪望对他动手,他也不会开口的意思。   “李风,我知道祁薄言在吃什么药了。”纪望颤声道:“所以……别瞒我了,他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病在治疗。”   李风愕然不已,他甚至不知道纪望是不是在诈他,只是想他说出实话。   纪望能找到这里来,已经足够让人吃惊,更别提药。   很快李风就意识到,纪望所言不假,得手的机会应该就是那次整理行李箱。   李风目光复杂地看着纪望:“你跟我来吧。”   祁薄言没有和纪望离得很远,他就在旁边的建筑物里。   雪白的病房,透明的观察窗,一览无遗的情景,甚至能看清束缚带将手腕磨得通红。   alpha的长发垂落脸颊,被汗浸得湿透了,遮住了脸颊。   那个好看,强大且骄傲的祁薄言,如今狼狈又虚弱地被人捆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纪望要开门,他感觉到过程中有很多人阻止了他,都被他一一推开,直到他终于抵达了病床前,他颤抖着手,力道轻柔地拨开了祁薄言的头发。   祁薄言睫毛垂着,眼睛微睁,连呼吸声都那么轻。   他失焦的目光,顺着脸颊上的手和熟悉的气息,迟钝地落在纪望的脸上。   然后祁薄言闭上了眼,好像不愿意看到他。   有泪顺着祁薄言的鼻梁,滴到了纪望的手上。   祁薄言嘴巴张了张,想和他说话。   纪望几乎要贴在祁薄言的唇边,才能听见祁薄言用微弱的音量,请求着他:“哥哥,别看我……”   “求你了。” 第74章   只这句话,就让纪望想说的话全哑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他胳膊被护士拉着,数个人一齐把他从病房推了出去。   纪望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心口闷得几乎要喘不上气。   他视线一直不离病床上的祁薄言,那人却始终闭着眼,甚至将脸更深地往枕头里埋,不想让纪望看见他的样子。   李风将他带到一边,轻声说着什么。纪望却听不见,他眼里只有病床上的祁薄言。   他艰难地,怆然地移开了目光,然后他就看见了祁薄言的脚。   满是血污,还没清理。   他以为在飞机上已经做足了准备,哭够了眼泪。   可事实告诉他,远远不够。他根本没办法看见祁薄言这个样子,他受不住。   他捂着眼睛,推开了李风,脚步虚浮地往后退,险些坐倒在地。   李风拽住他托着他,把他安顿在走廊椅子上,又倒了杯热水过来,塞进纪望冰冷的手里。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了走廊上,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纪望始终把脸压得极低,没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表情。   李风脱力地靠在椅子上,他以为纪望会问他点什么,比如关于订婚。   可是等纪望终于开口时,他只问自己唯一在乎的事:“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去看他。”   “再等等吧,等他情况稳定下来。”李风不敢说,医生也许不会允许他们两个见面。   纪望没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风最终还是把一些话咽了下去,选择性地告知纪望。   祁薄言母亲也患有精神分裂,直系血亲的遗传率高,祁薄言在四年前发的病。来找纪望之前,病情已经稳定很多。   医生都说,像他这样如此快控制病情的很少见。   这是第一次复发,可能是因为停了药的缘故。   这次治疗应该不会很困难,住上一个月的院,也许就能出院了。   李风努力地解释着:“精神分裂没有普通人想的那么可怕,只要按时吃药,甚至等病情好转了,也就不用吃药了。”   他说祁薄言是因为家庭的缘故,不得已和方家订婚,但是婚约早就说好了,是能取消的,本来对赌结束以后,就该取消。   只是方家那边选择了爆料,他们谁也没想到。   纪望捂住额头,那里疼得厉害:“四年前……就算是因为遗传,也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病了?”   李风没有答,纪望意识到了什么:“他今天为什么复发,因为我吗?”   李风长长叹了口气:“纪老师……祁爷的幻觉是你。”   纪望像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李风,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李风:“四年前,在我第一次发现不对的时候,没人意识到他病了。”   祁薄言表现得太正常了,哪怕被迫与方盛云定下的婚约,也成功地给自己留了后路。   处事有条理,思绪很清晰。   他甚至打算开自己的公司,还考虑了之后的路该如何走。   李风那时就已经跟在祁薄言身边做事,有一天,他和李风说,他跟纪望联系上了。   等李风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祁薄言已经与这个幻觉相处了好几个月。   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入院,吃药,甚至是电疗,祁薄言始终执迷不悟地认为,在他身边的纪望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的,这就是他的哥哥。   最终让他清醒过来的是方医生的提议。   他告诉李风,像祁薄言这样类型的幻觉,很少有。不过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要让病患自己认识到那是幻觉,才能慢慢好起来。   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面对真实。   说到这里,李风看向纪望:“你还记得四年前,你因为陈导的片子拿了最佳新人奖吗?”   那时的祁薄言在台下,那是他真正意义上与纪望重逢。   璀璨夺目的舞台上,漫天光辉都好像落在纪望身上,他笑着轻吻手里的金色奖杯。   李风陪在祁薄言身边,看着祁薄言近乎痴迷地注视着舞台。   他和李风说,哥哥的样子变了很多。   “变得……都和我身边的人不像了。”   祁薄言的手始终半抬着,像是无形中牵了个人。   而在那一刻,祁薄言找到了他的“真实”。   所以他松开了身旁“纪望”的手,抬手轻轻地勾了下距离他很远,舞台上纪望的轮廓。   “还是很好看,像是会发光。”   李风轻声说着这些纪望可能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不是想为祁薄言辩解什么,只是觉得,这些也许纪望会想要知道。   “说起来,我第一次发现祁爷不对劲的时候,是他把你的电话给了我。”   “好在你那个电话已经是空号,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发现他的不对。”   李风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虽然说出来的内容,并不轻松。   纪望听到这里,忽然想起祁薄言第一次出现在他住的地方,问他,你换手机号了?我打了好几天你以前的号码。   所以,祁薄言在治疗好了以后,早应该发现那是个空号。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一直都没好吗?   纪望紧张地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李风:“会不会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复发了?”   李风闻言,苦笑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其实祁爷他,在四年前从没有打过那个号码。”   “他的所有幻听里,都是你主动来电。”   “医生有说过,或许他那时候潜意识里早已知道,你的电话不会再打通。”   “如果他跟你说,你的电话打不通,其实这正是说明,他那时候好了,分得清楚现实与幻觉。”   而现在,才是真正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的事情。   纪望被允许进入祁薄言病房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   祁薄言才做完了mect无抽搐电休克,躺在床上昏昏,因为药物的作用,思维很迟钝,说话都非常吃力。   但是今天的他,比昨天要体面。   不像一个需要被捆起来,才不发疯的疯子。   精神病患者。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些念头在祁薄言的脑袋里缓慢地转着,他睁开眼,看着只一个晚上,就憔悴不已的纪望正坐在床前,捧着他的手,给他戴戒指。   纪望的指腹从戒指上离开,来到那遮掩伤疤的纹身处,这样的伤口,是用多锋利的刀割出来的。   隆起的伤疤下,是缓慢的脉搏,一下下地在纪望的手指下跳动着。   他感觉到那脉搏好像加快了些,便抬起眼,对上了祁薄言的视线。   祁薄言疲倦地眨着眼,没力气说话,只能用手指在他掌心里勾了两下,像是调皮的回应,又似虚弱的告白。   纪望牵着他的手没松开,知道他没法说话,便自己说。   纪望:“昨天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我去了b市试镜了,就是你看过的那个剧本,陈百和,我得到角色了。”   “飞机上不能打电话,你应该微信上给我留言,下次记住,有重要的事别再打电话了。”   “你看你,我就一会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下一期在路上怎么办?我还想过怎么在综艺里,背着所有人偷偷跟你接吻。”   祁薄言听着纪望说的话,嘴唇动了动,好像想笑,但失败了。   纪望没有哭,语气镇定,情绪平缓:“医生说你得住院,快点好起来吧。”   祁薄言似乎有点着急,手指轻轻勾着纪望的指尖,非常努力地想要说话。   纪望俯身吻在了祁薄言的额头上:“别再跟你想象中的我出轨了,真实的我在这里,就在你面前。碰得到,摸得着,不会像以前那样哄你,说那么多好听的话。”   他退后些许,再次吻住了祁薄言的嘴唇,那瞬间,些许湿润落在了祁薄言的脸颊上,滑进鬓角。   祁薄言知道,纪望是哭了。可是他却连抬手给纪望擦眼泪,都做不到。   纪望轻轻压住了床上的祁薄言,把脸埋进对方的颈项里,这是一个无言的拥抱。   抱着祁薄言,纪望低声道:“我不能一直在这陪你,我不在的时候,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你记住了,给你打电话的人不是我。”   祁薄言好像意识到什么,身体紧绷着,想要抱住纪望,却因为药力而根本无法动弹,他恼怒蹙眉,纪望没能看见。   纪望起身的时候,感觉到祁薄言的手指依然无力地勾着他。   祁薄言断断续续地,终于把话从嘴里说了出来:“别、走。”   纪望攥住了他的指尖,红着眼没说话。   病房门被敲响推开,方医生和护士都站在门外,方医生对纪望客气道:“纪先生,你先回去吧,下次探望时间,我会通知你的。”   纪望没有挪动脚步,而下一刻,他当着医生和护士的面,一口咬在了祁薄言的脖子上。   信息灌入,鲜血涌出,方医生大声地喝止,护士满脸惊吓地过来拉人。   纪望舔过唇面的血,对病床上的祁薄言道:“在标记消失之前,回到我身边。” 第75章   纪望从病房里出来,伪装出来的从容尽数褪去。   他对祁薄言说,标记消失前,回到他身边。   而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不太肯定,祁薄言能不能从这句话里寻找到一点力量。   方医生昨天跟他说,精神分裂病患,在病情稳定下来之前最好不要跟亲近的人见面,这不利于他们的病情稳定。   现在方医生又补充道:“就像刚才标记的事情,纪先生以后最好不要再做了,信息素可能会影响药物的发挥。”   方医生虽然说得客气,但纪望知道,他是在警告他。   纪望非常能理解方医生的态度,作为主治医生,他得优先于考虑病人的病情,而非情感。   如果家属不相信医生,那谁能来救治病患呢?   隔着玻璃窗,他望着里面的祁薄言,对方躺在病床上,因为被束缚,甚至连朝他看来的力气都没有。   嘴里残余祁薄言的血,浓郁的信息素味道。   他从未如此想要留住这个味道。   但现在的他必须要坚强起来,祁薄言说过,他是他的守护神。纪望不认为自己是,可现在他想要变成守护祁薄言的那个人。   如果有可能,他说不定会不负责任地推掉所有的工作,就为了陪在祁薄言身边,只要祁薄言需要他。   从昨天到现在,内疚占满了纪望的心。   他知道这种情绪不对,可他无法控制,任谁看到自己的恋人变成这个样子,尤其是知道恋人发作的原因是自己,都没办法冷静。   李风大概明白他如今的心情,他特意拜托纪望去做点事情。   比如去祁薄言家,给他收拾衣服过来,因为祁薄言可能要在医院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李风说,如果可以,最好是拿上一些照片。因为mect做完以后,会损伤一部分的记忆。   年前,祁薄言刚做完电疗,就忘记了很多事情。他想找回记忆,只能依靠照片,却发现,他和纪望的照片是如此之少。   李风:“所以重逢之后……”   接下来的话,就算不用李风说,纪望也明白了。   那就是重逢以后,祁薄言和他一起拍的那套节目照,就是祁薄言的私心。   缺失记忆的感觉并不美好,治疗也很难受,人生里唯一的那点甜,还被祁薄言自己弄丢了。   他问李风,如果哥哥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会回到他身边吗?   后来祁薄言又说,还是不要让哥哥知道了。   就如早些年父亲也曾疯狂迷恋过他母亲,可是到最后,她发病时,父亲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个怪物一样。   生病不是他们的过错,只是他们没办法控制别人对自己的感觉。   如果恋人不爱你了,你要怎么办?你是疯狂的挽留,还是以最好的模样停留在他的记忆里?   祁薄言说,以前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现在病了反而知道了,那就是绝对不要让纪望知道,他不想让纪望同情他。   李风从回忆里抽身而出,苦笑道:“看我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祁爷家的地址,我会用微信发给你了,大门密码是94814。”   这个密码是纪望生日。这串数字,不只是房屋的密码,还是祁薄言一切的密码。   祁薄言曾经跟李风开玩笑,如果哪天他也像他妈妈一样,发疯到最后,连命都丢了,那说不定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纪望。   祁薄言生命里很少拥有过什么,纪望是他唯一想要得到的人,想要占据的人。   他也想在纪望的人生里面成为最重要,起码是最难忘的人。   如果他把所有东西都留给纪望,这样哥哥说不定就能记他更久一点。   纪望听到这里,突然想起祁薄言之前总是笃定地说着那些话,什么我知道你没忘了我,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对我念念不忘。   这到底是真的坚信纪望没忘了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六年的时间多长,纪望也说过,没有什么不能忘记,他会遇到更好的。   这话祁薄言也记了好多年吧,所以看起来好像很有底气,实际脆弱得要命。   才会因为打不通他的电话,就再次复发病情。   纪望精神不好,没法开车,只能让小旭过来接他。   他太疲惫了,昨晚做了数个噩梦,都是关于祁薄言自杀的画面。   纪望希望祁薄言纹在手腕上的纹身有用,每一次祁薄言想要干傻事的时候,看着那里,就会停下来。   纪望愿意做捆在祁薄言腕上的磁带,将他牢牢留在自己身边。   来到那栋没有窗户的房子,纪望站在客厅中,想到他曾经跟祁薄言一起构思两个人同居在这画面。   一切恍如隔世,分明也才过去没多久。   他想会有机会的,祁薄言始终会好起来,重新回到这里。   那时候他就真的会剥橘子给祁薄言吃,他们可以拍上很多照片,留下很多回忆。   他们还一起拍综艺了,那些祁薄言都能拿出来看,而不是可怜兮兮的,想要回忆时都没有几张照片。   这是他手机上震动了下,是李风发来的微信。   李风在微信上跟他说,也许下次来看望祁薄言,可以给他带款桃子一样的蛋糕。   紧接着还传来了张图片。   李风说祁薄言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吃这个蛋糕。   纪望看到照片的刹那,几乎要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桃子蛋糕是他留给祁薄言的分手礼物,祁薄言却用来度过了这么多年的苦。   纪望想用更多别的东西来替代这个蛋糕,而不是这块象征着结束的蛋糕。   其实他对祁薄言一点都不好,如果好的话,那祁薄言现在不应该在医院里,而是该陪在他身边。   纪望缓了许久,才重新振作起来。   他在房间里收拾了许久的衣服,并将自己的信息素沾满了这些衣物。   纪望知道祁薄言会喜欢的,这次的祁薄言,不需要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而是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一切。   他把衣服叠好放进包里,坐在偌大的房间里,深深感到他能为祁薄言做的事情如此之少。   纪望给祁薄言找了几本书,在平板里下载了好些电影,衣服口袋里塞满了糖果,便签贴满书里的每一页,所有嘱咐的话语,都在便签上。   因为祁薄言暂时不能碰手机,所以这些便签里,都是纪望想说的话。   他提着这个包回到医院,交给护士。   那个护士是刚才阻止他的其中一位,显然还记得他刚才标记祁薄言的举动。   她面色怪异,纪望注意到了,但现在他没办法考虑后悔不后悔的事情。   他只做他想做,并且能够安抚祁薄言的行为。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引起这场轩然大波的祸首,方盛云,   方盛云看见他后,眉梢轻挑,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有想到,纪望竟敢出现在这里,   纪望与他是同样心理,他没想到方盛云还敢过来。   对于omega,纪望一向是彬彬有礼的,   但显然,现在方盛云不在纪望想要礼貌对待的名单里面。   他神色冰冷:“我想薄言现在并不想看见你,方先生请回吧。”   方盛云抱起双手,对纪望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他的未婚夫,最有资格来探望他的是我才对。”   “况且他要是喜欢的是我,现在就不会躺在里面,像个废物一样。”   这话逼得纪望迫近方盛云,他说:“如果你再敢对他出言不逊,就算是保护协会把我告上法庭,你今天也没办法从这里走出去。”   方盛云似乎不害怕的模样,实际脚步已经微微后退。   他目光扫过走廊上的监控器,对纪望道:“这里人来人往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再说了,如果他不跟我订婚,你以为你能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吗?”   纪望脚步一顿,他知道李风对他有所隐瞒,比如祁薄言到底为什么发病?   如果因为他们分手所引起的,为什么是两年以后才发的病?   那两年里,为什么祁薄言又从没联系过他?   要知道,纪望等了祁薄言很久。   方盛云继续说:“别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坏人一样,祁薄言应该感谢我,当时有这么多可供我挑选的人,我却选了他,所以他才得救的不是吗?”   “说起来有件事情还很有趣,你知道祁薄言是怎么发病的吗?”方盛云眼神微微发亮,仿佛说到了他非常喜欢的话题。   纪望本能地感受到不对,但他没有阻止方盛云继续往下说。   也许祁薄言,甚至是李风瞒到现在的事情,终于在此刻要揭开了。   方盛云扶着下巴轻笑,他看出了纪望想要得知答案的急切,他也满足了他。   “你还不知道呀?你在包厢里给祁薄言的那一拳,让祁天发现了他alpha,所以他才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面。”   方盛云轻声道:“那个精神病院,可是祁天旗下的产业,在那里做电疗,是不会打麻醉的哦,你以为祁薄言是怎么疯的?他是被活活折磨疯的呀。”   “亲手把祁薄言送进了地狱的人,是你啊。” 第76章   方盛云说的这番话,目的就是为了让纪望崩溃,如果纪望因此离开祁薄言,那就更合他的心意了。   他与祁薄言的婚约,不能够现在结束。   什么狗屁真爱,方胜云从来不相信这些,他只相信利益所得,各取所需。   其实方家最开始就想让他放弃祁薄言,只因祁薄言不合适。   何况对方还患有可能会遗传给孩子的精神分裂,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但方盛云就要祁薄言,他救了祁薄言,祁薄言该感激他,而不是阴阳怪气,这些年心心念念都是解除婚约,为了纪望。   凭什么?   纪望到底有什么好的。   方盛云审视着面前的人,憔悴英俊的脸,激烈动摇的神色,这都让方盛云很满意刚才的一席话,所拥有的杀伤力。   不过纪望脸上的动摇只出现了片刻,很快他就敛下眉眼,对方盛云说:“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目的在哪里?”   “如果像你所说,是我亲手把他推进了地狱,那我更应该用我的下半辈子为他负责。”纪望平静道。   方盛云脸色微变,正想说些什么,然后他目光一顿,笔直落向纪望身后,仿佛那里出现了一位绝不该此时出现的人。   纪望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见了面色苍白,坐在轮椅上沉默地望着他们俩的祁薄言。   祁薄言抬起手,对着纪望道:“过……来。”   他说话还是很吃力,两个字都说了好一会。   谁也不知道祁薄言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更不清楚他到底听了有多久。   纪望走过去:“护士去哪了?你现在能出来吗?”   祁薄言的手直接摸上了纪望的大腿,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纪望有点紧张,想要制止。因为祁薄言幻觉源于手机,医生应该有嘱咐开始治疗的时候不要碰电子设施。   可祁薄言的手那么无力,纪望现在已经把祁薄言当成一个陶瓷娃娃,碰不得,生怕一碰就碎了,根本不敢和祁薄言抢。   祁薄言点开他的手机,输入密码,并成功地敲出了一段话:他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看着这行字,纪望垂下眼,没有说话。   祁薄言抓住了纪望的手,没什么力气地握了握。   纪望轻声安抚他:“我没有信,先送你回病房好不好?”   这时护士匆匆走来,看见祁薄言竟然靠着自己出了病房,大吃一惊。   护士只是给病人拿张毯子,没想到祁薄言能靠自己下床了,分明早上那会,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真是毅力惊人。   祁薄言并没有完全被限制行动,平日病人也是需要出去散步的,病床旁边有轮椅,在祁薄言需要的时候,就由护士推他出去走走。   如果后来症状减轻些,药物也不用下得这么重,就能自己行动了。   他把毯子盖到了祁薄言腿上,看了看纪望与方盛云二人,为难道:“方医生有说过,近期病患不能跟家属见面。”   方盛云盯着男护士:“你说的家属是指他,还是指我?”   男护士能上网,当然也知面前这三人的关系,简直修罗场。这个问题他不想答,祁薄言单手拿着手机,又输入了一段话:我想要跟这个人单独待一会。   给护士看清屏幕上的字后,他便抬手指了下方盛云。   护士犹豫不定,祁薄言继续输入:如果你们不听我的,那我就立刻转院。   护士只好说:“我先去请示方医生的意思。”   方盛云走上前,低声道:“看来你还没有病坏脑子,知道现在最该谈话的对象是我,而不是你的旧情人。”   护士喊来了走廊上另一个女护士,让她看着祁薄言,自己小跑着去找方医生。   纪望知道祁薄言手机上的话,不只是给护士看的,还是给他看的。   单独谈话,就是他不能在场的意思。   祁薄言没用手机,而是捧着纪望的手,贴住自己的脸,缓慢道:“哥、哥……信我吧?”   纪望沉默一阵:“手机需要放在你这里吗?你跟他谈话需要手机吧。”   祁薄言笑着点点头,纪望便道:“那我下去抽根烟,两根烟的时间够不够?”   祁薄言亲了下他的手背,纪望只好离开,越过方盛云的时候,他看到方盛云对他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   纪望眸色一沉,牙关咬了咬,大步离去。   疗养院的绿化做得很好,景色优美,纪望却无暇去欣赏,他现在满脑袋都是方盛云的那句话。   六年前在包厢里,他确实把祁薄言揍出了血,血里有着浓郁的信息素,在那个混乱的时候,祁天也在场,他的确很有可能因此知道祁薄言是alpha。   祁薄言对他述说祁天时,那股害怕,除了祁天是个变态,还因为祁天曾经把祁薄言关了起来折磨吗?   折磨了多久?又是怎么折磨!   方盛云不一定是在骗他,很有可能事实就是如此,要不然为什么祁薄言对当年的事总是不肯老实说清楚,因为这才是真相吗!他害了祁薄言!   因为他,所以祁薄言才病了,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个可怕的念头就如座山一般压着他,几乎他无法喘气,他从烟盒里拿出烟,咬在了嘴里。   很快便尝到了血的味道,不知何时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他想要点烟,手却抖得要命,打火机掉了下去。纪望没有捡,而是一拳捣到旁边的树上。   反复几下重击后,血便涌了出来,纪望甚至想要借此用以宣泄。   然而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让他的情绪缓和下来,他的头比手更疼,几乎要炸开了。   楼上的方盛云扫视着祁薄言的病房,着重地在病床上的束缚带上看了一会。   他伸手捏了捏那束缚带,感受了一下质量:“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虽然星途已经毁了大半了,但大方承认婚约起码像个男人。”   方盛云听到轮椅滚动的声音,祁薄言根本无视了他,来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往下面看。   不知看到了什么,祁薄言眉心紧紧皱起,等回头看向方盛云时,目光已经完全变了。   他在纪望面前,温顺得犹如绵羊,可是朝着方盛云,却是最可怕的恶犬。   充满恶意的信息素瞬间布满了整个房间,正常alpha都不会这么对omega。   他面色惨白后退,他忘了祁薄言从来都不是什么绅士,也不是正常人,就是条疯狗。   如今这疯狗已经朝他亮出了森森白牙,如果不是现在祁薄言刚经过治疗,他毫不怀疑,这男人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祁薄言没用手机输入,一字一顿道:“你知道吗,精神病患杀人是不犯法的。”   看来不是简单地警告他,而是想要撕开他的喉咙。   方盛云胆怯了,他胃部因为祁薄言的信息素搅成一团,露在外面的皮肤每一寸都在刺痛,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祁薄言嗤笑一声,明明他才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方盛云竟然感到畏惧。   “如果你不撤回放出去的所有消息,那祁天车子被动手脚的视频,会立刻发到祁正松那里。”   祁薄言说得很慢,他怕方盛云听不清楚,特意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方盛云骇然地睁大了眼,瞳孔颤抖,祁薄言扶着下巴:“其实我不讨厌你,好歹没让我弄脏手。”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你……你设计我!”   还没说更多,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方医生脸色不好地站在门外:“方先生,下次来探望病人之前,请记得在前台登记。我们疗养院不是随便能进出的地方,这里还住着其他病人,他们都是我们疗养院尊贵的客人!”   方盛云气得咬牙,正要拂袖而去,就看到在医生和护士身后面无表情的纪望。   心里的火忽然就减了几分,祁薄言再嚣张又怎么样,是个疯狗又如何,还不是心甘情愿地套上缰绳,另一端握在了眼前这个男人手里。   而他已经成功地在这个男人心上,狠狠地插了把刀。   他非常好奇,只有愧疚的爱情,以及只要看到这个人都能升起的负罪感,这样沉重的感情,到底能维系多久。   纪望无视他挑衅一般的视线,经过他,步步朝祁薄言走去。   方盛云回头,护士看了他一眼,把病房门缓缓推上。   最后的视野里,方盛云瞧见纪望已经来到祁薄言身边,蹲下了身,仰望着祁薄言,就像看着他的神,眼里只有祁薄言,没有别人。   方盛云下意识蹙眉,门彻底被关上了。   他突然又没有那么确定了,有些人能因为负罪感,为了让自己喘口气,而松开那份沉重的感情。   但这个叫纪望的男人……方盛云无形中感觉到,他与祁薄言身上有种同样的东西,都有股疯劲。   就算这个纪望看起来比祁薄言正常多了。   也是……哪个正常人看到自己恋人订婚了,对象还不是自己,甚至知道对方还患有精神分裂,以及当年的事,还这么冷静地留在恋人身边。   都是疯子,所以才疯到一块去了! 第77章   方医生在离开病房之前,看了纪望一眼。纪望本想起身,识趣离开。但他的手被祁薄言拉着,祁薄言盯着他手上的伤口,沉着脸不说话。   “小南,你去给纪先生处理一下伤口。”方医生对身旁的男护士道,又同纪望说:“纪先生,如果想要心理咨询,我院有专门的咨询师提供帮助。”   这是高级私人疗养院,别说心理咨询师了,就是哪个病人想吃法式大餐,都会有专门的厨师给他做出来。   病人家属心理出现问题,是常有的事情。   尤其是精神分裂的家属,每次以为病患能好起来,结果再次复发。反复地从希望到失望,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家属每当这种时候支撑不下去,便要学会向他人寻求帮助。   纪望冲方医生笑了笑:“不用了。”   方医生没强求,这才刚开始,不愿接受帮助很正常。   他也没提让纪望出去的事了,刚才小南过来跟他说这边情况的时候,祁薄言那句明晃晃的威胁他听见了。   祁薄言是他的病人,从前也在他这里治疗。知道这人的脾气得顺着来,方医生说:“纪先生,你可以再留一下小时。”   纪望手上的伤很好处理,皮肉伤,清洁后再贴上绷带。   祁薄言就坐在旁边全程看着小南的一举一动,如果目光有实质,纪望的手都该别他盯穿了。   处理好伤口,小南便识相地提起药箱离开了病房,还顺手帮他们关上门。   门关上后,纪望便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揉了揉愈发疼的太阳穴,却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是祁薄言的:“对不起。”   纪望微惊,他不明白祁薄言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祁薄言看着他的手:“我不生病就好了。”   纪望鼻头一酸,他:“你说什么呢,生病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   祁薄言没抬头,纪望便从椅子下来,蹲在祁薄言的轮椅前,要祁薄言看着他的脸:“你放心,方盛云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祁薄言盯着纪望焦急的脸:“以后别受伤。”   “为了我,更不要。”祁薄言露出疲惫神情,他现在的身体本就不允许他说太多话。   电疗的后遗症非常不适,他是强撑到现在。   纪望抓着祁薄言的手贴住自己的脸:“我知道了,下次不会。”   “我抱你到床上休息好不好?”纪望说。   哪知祁薄言竟然把手从他脸上抽了出来,直接拍下身后的呼叫铃。   纪望还以为祁薄言不舒服,难道幻听又出现了?他现在不是在祁薄言面前吗?又冒出一个“他”?   有些话说出来,别人大概会以为他有问题。   但他实在很不喜欢祁薄言的“幻觉”,他讨厌祁薄言深爱这个“幻觉”。哪怕这个幻觉是祁薄言想象出来的他,也不可以。   护士来得很快,皆以为是祁薄言出了问题,怎知一进病房,祁薄言就指着纪望:“发烧了。”   纪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认为温度都还好,不过的确头疼,且心烦意乱,现下连跟祁薄言好好说话,都有点费力。   他不想让祁薄言看出来他被方盛云动摇了。   现在的祁薄言本就生病,还很敏感。如果他再表现出不对劲,怕是会影响祁薄言的病情。   纪望尽力忍耐,甚至在祁薄言面前都演起了戏。   护士给他测了体温,看到温度倒抽一口气:“都三十九度了,你没感觉到不对吗?”   纪望:“能打退烧针吗?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   护士:“这种情况还是输液比较好,其他事能推一推吗?”   “输液,在这输。”不等纪望说话,祁薄言已经安排下来。   纪望最后还是给红姐去了电话,说自己现在正发着高烧,下午的拍摄能不能延期一个小时,他打完针就赶过去。   下午的拍摄是一款游戏的代言,红姐拿到这个代言已是不易,据说是资方那边看了他在祁薄言mv里的形象,觉得合适。   连纪望都觉得这个理由不靠谱,有祁薄言在旁,资方竟然能看见他?   红姐一句话说穿了真相:“他们请不到祁薄言,祁薄言的档期应该都排到明年了吧。”   不过那已经是订婚绯闻出来以前的事了,不知道现在,祁薄言的形象以及后续资源,会不会受到影响。   纪望满腹心事,连祁薄言什么时候把他推到床上,都不知道。   贵宾病房的床很大,能容纳两个人躺下。   纪望转过身,面朝祁薄言侧躺着:“这里的护士都签过保密协议的对吗?”   要不然,祁薄言怎会做得如此明显,几乎明目张胆。   祁薄言握着他手,眼睛半阖:“嗯。”   “还是难受吗?”纪望用还插着针的手,去摸祁薄言的脸。   他们竟然都病到一张床上,实在有点凄凉。   “我的爱人真好看啊。”纪望柔声道。   那天,他第一次看见祁薄言被绑在床上。   祁薄言哭着求他别看,他知道祁薄言的意思。他不觉得生病的祁薄言难看,也不会害怕,看到这样的祁薄言,能感受到的只有心碎和难过。   这样的情绪,纪望已经压抑了好几天,即使是现在,仍旧无法消解。   祁薄言闭上眼,唇角轻轻勾起,弧度不大。   等祁薄言一觉醒来时,身旁的纪望已经不在了。他慢慢坐起来,碰著自己好像还残余着纪望掌心余温的脸,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风推门而入时,就是看见这样的画面。   “纪老师已经走了,小旭过来接他。”李风从包里拿出好几本书,放在了祁薄言床头,用来给他打发时间:“刚才我在方医生那边确定过了,他说你这次可能不需要住一个月的院这么久。”   “方盛云那边已经发了公告了,他们否认了订婚的事情。”   “公司决定要向最早爆料的那几个大号发个律师函,表面上警告一下,给粉丝一个交代。”   李风拿出平板,目录地点开了数个文件:“这是要发微博的文案,你看看,公关部那边给了三个方案,你选一个。”   祁薄言没什么力气地靠在那里:“我才做完mect。”   意思是李风这时候就让他处理这样多的事情,很为难他。   李风把平板收了回来,病房里安静了一阵,李风忽然道:“方医生说你这次复发不严重,病情及时得到控制,而且治疗效果比任何一次都好。”   “我看你今天早上还有精力和方盛云先生单独谈话,要不然那边也不会给出这样的回应。既然要开始解决这件事,索性一次性把工作都做完吧,舆论这事等不得。”   祁薄言无言地注视李风一会,伸手接过了平板,看上面的公关文案。   李风:“祁爷……昨天你是真的听到了幻听吗?”   祁薄言敲在平板上的指腹一停,很快便将方案选好了。   他把平板往李风手里塞:“你知道我有多害怕电疗。”   无麻醉的电疗,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这种恐惧与阴影,李风也有,只一瞬间他就打消了所有怀疑。   他看向祁薄言,疑惑渐渐散去。哪怕到现在,李风看到电疗的仪器,都会心慌头晕,更别提当初在那个医院里,体验了电疗次数远比他多的祁薄言。   祁薄言怎么可能因为挽回纪望,再次让自己回来感受这些。   李风拿着平板:“纪老师状况不太好。”   “他看起来很担心你。”   祁薄言闭了闭眼:“等我好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李风希望如此。   祁薄言眸色微黯道:“还有,方盛云接洽的所有项目负责人,都去谈一谈。”   李风错愕一瞬:“你的意思是…… ”   “问他们,选我还是选方盛云。”   ……   刚结束了游戏拍摄的纪望,正坐在场下补充葡萄糖,身上的温度还没退。止痛药和感冒药不能同时吃,让他头疼得不到解决。   小旭快步朝他走来,弯腰对他说:“望哥,你让我接的人,在外面了。”   纪望点上根烟,用尼古丁缓解此时身上的难受。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穿着商务,外加风衣,是被小旭从公司接来的任燃。   微信上,纪望几乎是急切地要与他见面,都让任燃感到吃惊了。   纪望轻轻吐了口烟:“抱歉,需要提提神,不介意吧。”   任燃走过来,问纪望也要了根,点上轻抽:“找我来是问订婚的事?”   “订婚是真的,就算你不信我,我也只能告诉,那是真的。”任燃语气平直,不带任何煽动,也毫无情绪,就像在谈论一个他已经不感兴趣的事情。   纪望掐灭了手里的烟,眉心甚至没皱一下:“六年前在那个包厢里,祁天是不是因为我,才发现祁薄言是个alpha?”   任燃吐烟的动作一停,缓慢地扭过头来,看着纪望。   纪望不知道今日,他问任燃到底对不对,但知道当年的事,除了祁薄言,就只剩任燃了。   任燃瞧着他好一会:“谁跟你说的这些?”   纪望:“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   香烟在他掌心里握成一团,他面上仍是作出镇定的姿态,不想让任燃看出丝毫的不对劲。   任燃用指关节压了下眉心:“你在说什么?祁天怎么会因为你,知道祁薄言是alpha。”   “那天我在包厢里给了他一拳,他出血了不是吗?”纪望直盯着任燃的脸,试图分辨对方有没有在同他说谎。   等了好一会,任燃终于开口了。   “不是,祁天不是因为你才知道祁薄言是alpha。”任燃没有看纪望,只是凝视着地面,低声道。 第78章   “任燃。”纪望压低了声音:“看着我,再说一次。”   任燃拧眉把脸转向纪望:“你找我就是为了谈他是吗,没有别的事情好说?”   纪望被任燃的语气冲得一怔,任燃继续道:“我说不是你又不信!”   “我没有不信。”纪望缓和了语气:“那祁天是怎么发现祁薄言是alpha的?”   “祁薄言自己露陷的。”任燃站起身:“行了,我不想再提他了,一会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下。”纪望急声道:“你……知道薄言当年被祁天关起来的事吗?”   任燃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停,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关起来?”   见任燃面上的惊讶不似作伪,纪望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出了一手的汗:“他把薄言关在他的私人医院里,不停折磨他……”   任燃震惊又愕然:“怎么可能,祁薄言好歹也是祁向南的儿子,他被关起来,祁向南不管吗?”   很快任燃就意识到什么:“你觉得是你害得他被祁天关起来?”   纪望没说话。   任燃握紧了手机:“你问我知不知道祁薄言被关起来,是在怀疑我早知这事,却瞒着你是吗?”   纪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我和祁天一伙的,害了你的心上人!”任燃大声道。   这话就是纪望也不晓得该如何反驳。   纪望不知道任燃到底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但祁薄言曾说过,祁天做的很多事情都瞒着任燃,这事任燃或许真不清楚。   他这一问,倒挺伤人心。   小旭刚把买来的咖啡提回来,就发现他要招待的对象从休息室里冲了出来,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小心推门,纪望坐在椅子上,头疼地扶住脑袋。   小旭把咖啡放下,没多问。纪望伸手摸兜,小旭提醒道:“哥,你才退的烧,别抽了。”   纪望停了动作,他问小旭:“如果你把朋友冤枉了,该怎么做?”   小旭:“当然是道歉。”   “对方不接受呢?”纪望说。   小旭:“那就一直道歉到那个人消气为止吧。”   纪望需要道歉的人冲出了休息室,来到楼梯间,直到四下无人,他才停住脚步,打开手机,犹豫地拨出了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打通的号码。   正是这个号码,在中午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跟他说,纪望有可能会找他。   要是纪望有问关于当年的事,就告诉纪望否认的答案。   最底下还备注了短信人的姓名祁薄言。   任燃收到这个短信时,甚至想把手机砸在祁薄言脸上,心想祁薄言凭什么使唤他去骗纪望。   难道以为他会听他的?   可是祁薄言要求他骗纪望的事,不是订婚。   那事的真相他知道,那天同样在包厢里的方盛云,包括至今躺在病床上的祁天都知道。   包厢里属于祁薄言信息素散开的那刻,祁天瞬间扭曲的神色。   他现在才明白,祁薄言为什么会要求他骗纪望。   因为他们都在乎纪望,才会别无他选地欺骗。   他是他们都想保护的人。   电话接通,是祁薄言的声音,不是很流畅,说得慢吞吞:“他找你了?”   “嗯,我按你说的,跟他说了不是,纪望不一定会信。”任燃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和祁薄言心平气和地说话。   而此时此刻,他们都有共同的目的,可以暂时缓和针锋相对,冷静谈话。   任燃犹豫地问:“你……当年被祁天关起来了?”   祁薄言静了一会,挺刻薄道:“你去问祁天吧。”   任燃一窒,强压下火:“关在哪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祁天的那家医院,在他成为植物人后就被爆了出来,里面非法拘禁了很多人,使用的治疗手段也颇为可怖。   甚至还有人经受不住折磨自杀了。   要不是祁正松出面压下这件事,加上医院的负责人祁天已经成了植物人,说不定还要闹得沸沸扬扬,上社会新闻。   祁天为什么会开这样一家医院,任燃至今都想不明白。现在只觉得汗毛倒立,说不定祁天就喜欢看人受折磨的样子。   任燃和祁天自小一起长大,虽然在任燃面前,祁天一直都挺正常的。   可是私下玩得疯狂,甚至是床上爱折磨人的癖好,任燃都有耳闻。   以至于方盛云和祁天订婚后,每次见到祁天都面白如纸。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祁天成植物人后,祁薄言就跟方盛云订婚了。   没想到祁薄言竟然进过那种地方……   任燃闭闭眼:“你不会因为这恨望哥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好似都不屑回答任燃的问题。   任燃磨磨牙,果然……他还是很讨厌祁薄言:“不管怎么说,你瞒他订婚在前,当年鬼混也是真,当了明星以后更是绯闻满天飞,望哥他…… ”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任燃瞪着手机,几乎恼得要把手机摔到地上。忍着怒意,任燃编辑了一条长短信,警告他要是想和纪望在一起,就好好处理身边的破事。   纪望身后永远有他,如果哪天他彻底伤了望哥的心,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把纪望抢回来。   短信发给了祁薄言。   祁薄言同样回得很快,干净利落的一个字:滚。   ……   晚上的时候,纪望又来到医院。只是一会不见,他就想见祁薄言了。   他人来了,却进不去祁薄言的病房,护士不让进,说是今日的探视时间已经过了,病人在休息,最好不要打扰。   纪望只好离开。   他走到楼下的花园里,夜里花香浓郁,天上圆月,已至中秋,他的爱人与他却没法见面。   二楼是祁薄言病房,灯微微亮着,纪望揣着兜,轻轻咳嗽几声。鼻息好像又升温了,身体酸痛,眼睛见风也有点难受。   但纪望没离开,只是静静地等在楼下,想着等灯关了他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太久,人有点恍惚,他竟然觉得病房的窗帘好像动了几下。很快他就知道不是他弄错,而是窗帘真的在动。   窗子拉开,祁薄言的身影出现在窗后。   祁薄言是看见他了,因为他的身体几乎要贴在窗户上,甚至想要打开窗。   病房的窗子不能够完全打开,这是怕病人逃跑,只能开个小小的缝隙,最多是手能伸出去感受风的程度。   外边是个小阳台,等病人的情况稍为有点起色,通往阳台的门就可打开,供病人出来晒晒太阳。   纪望在自己反应过来时,身体就已经动了。   顺着疗养院奢华复古的外墙,凭借着自身优越的运动神经,纪望三两下翻到了二楼,在祁薄言惊讶的目光里,成功抵达了阳台。   纪望好久没做过翻墙这种事,年轻的时候为了逃课做过。   他拍了下手上的灰,方医生的嘱咐已经完全被他抛之脑后。   纪望知道这么做不好,祁薄言明天应该换个更高的楼层,换到他情难自禁时,都爬不上的地方。   祁薄言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小声道:“危险!”   纪望握住了祁薄言的手:“讨厌吗?”   祁薄言却笑了出来:“喜欢。”   纪望温柔道:“怎么还不睡?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祁薄言:“不疼。”   纪望知道祁薄言说话还有点吃力,他手指隔着窗按在了祁薄言脸颊旁边:“方医生知道了会生气吧,我是不是不该出现。”   祁薄言的额头抵在了窗上,正好抵在了纪望指尖的位置:“想你。”   纪望:“那你早点好起来,等你出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祁薄言眉目舒展,很愉悦的样子。   纪望决定,不管祁薄言接下来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实现。   他太心疼了,心疼得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给祁薄言。   就是祁薄言想秀恩爱,像之前那样要求他换微信的情侣头像,或者发一条暗示性的微博,他都可以做。   祁薄言捏紧了纪望的指尖,漂亮的脸被月光笼罩,隔着一层玻璃窗,精致得像幅画。   拥有最完美外表的人,说出最直白的话:“想做。”   纪望噎了下:“你吃的药不是会……”   “阳痿?”祁薄言眉尾微挑,接下来,他便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是会阳痿,所以我会轻点做的哥哥,这次你就不会晕过去,我会少做两次。”   祁薄言乖乖巧巧,甚至冲纪望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好似他是世界上最体贴纪望的人。   “……”纪望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谁家的阳痿只是少做两次而已,不是完全都做不起来,有心无力吗?   等了一会,纪望还是放松道:“看来你确实好很多了,都会开玩笑了。”   祁薄言无辜道:“没开玩笑。”   纪望隔着玻璃,敲了敲祁薄言的额头:“早点休息,按时吃药,听医生的话。”   “有奖励吗?”祁薄言竟然跟他讨价还价。   纪望弯腰亲了下祁薄言的指尖,撩起眼睫望向祁薄言,眸色深深:“有啊,等你出来,想做几次都可以。”   这下轮到祁薄言说不出话了,房门被敲响,是护士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以为他又开始幻听了。   纪望翻上栏杆,回头看了看祁薄言,最后消失在阳台上。   护士走了进来,看见他立在窗前:“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祁薄言手还按在窗户上,他问护士:“你有看到下面那个人吗?”   护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纪先生,他不是走了很久了吗?”   祁薄言:“你看……这次不再是幻觉。” 第79章   祁薄言出院的那天,纪望并没有来接他。李风将他从里装扮到外,就怕被人认出,叫狗仔拍到。   如果被人知道,祁薄言这些日子不是在避风头而是在住院,那就会再来场爆炸新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祁薄言站在车外没肯动,他今日身穿残余纪望气息的衣服,同李风再三确认:“他真的没说来接我?”   李风把行李扔进后备箱:“我问了小旭几次了,纪老师今天有拍摄。”   祁薄言没说话了。   李风:“今天回去休息一天,凌晨四点的飞机。本来就忙,你还去抢方盛云的活,接下来三个月,你是别想休息了。”   祁薄言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看了看,他们的对话仍停留在昨天,他跟纪望说,他出院了。   纪望回了他一个嗯,好的。   好的是什么意思,原来是不来接的意思吗。   祁薄言戴上墨镜,全程无话。李风偶尔把目光从平板移到祁薄言脸上,都有点想笑。   抵达住处时,祁薄言左手关车门,右手点开了微信通话,倒没指望能接通,只是想着让纪望看见了,回他个电话,今天两人还没联系。   在地下一层时,祁薄言就听到了从一楼传来的音乐声,是他的专辑歌。   祁薄言扶门回头,李风对祁薄言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祁爷,好好休息。”   李风目送着祁薄言快步上楼,替他们关好了车库的门,心情挺好地离开了。   而此时站在一楼的祁薄言心情也很好,面前的画面实在让他很满意。   屋里没开窗,只点了盏浅黄色的气氛灯,纪望躺在大而软的沙发上,没穿裤子,身上仅有一件祁薄言的衬衣,勉强盖住下腹。   搁在扶手上的修长指间,夹着根点燃的女士烟,果香桃味的。   纪望从另一只手里捏着的剧本后,探出半张脸,看着笔直站在楼梯口的祁薄言:“傻了?”   “你和李风一起骗我。”祁薄言说是这么说,语气听起来却没有一点不高兴,任谁看到爱人穿成这样都不会不高兴。   纪望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没有你骗我的次数多。”   这话让祁薄言脚步一顿,多少有点心虚。   他大步上前,正准备扑到沙发上纪望的身上,结果他小腹被纪望用脚踩着抵住:“别闹,我在看剧本。”   “穿成这样看剧本?”祁薄言不信。   纪望把烟熄了,女士烟味道太淡,果然抽不惯,味道挺好闻,纪望对一切桃的东西都有偏爱。   “你硬得起来?”纪望随意地用脚尖揉了把祁薄言的胯。   看着祁薄言成功僵住的脸,纪望放下剧本:“做不了就抱抱吧。”   等到人委委屈屈把自己压在沙发上,叼着脖子肉用牙齿威胁地磨了磨时,纪望才顺着祁薄言的头发道:“不能咬。”   祁薄言松开牙关:“明知道不能做,为什么还要穿成这样?”   纪望重新把剧本翻开:“不喜欢吗?还以为你会很惊喜。”   “对了,我在二楼的卧室里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纪望沉声道。   他都整理出来,放在沙发旁边。   祁薄言眨了眨眼:“什么?”看起来好像完全不知道纪望在说什么。   纪望推开了祁薄言,伸手把那盒子打开。里面东西很多,红绳手铐,锁链脚环,甚至有市面上禁用的麻醉喷雾。   说是情趣用品,实际上又无更实用的东西,比如鞭子蜡烛,rush或润滑剂。   只有捆绑,没有情趣。   “这盒东西是什么,你想犯罪吗?”纪望语调很慢,颇具压力。   祁薄言伸手勾出一捆红绳:“这个绑在哥哥身上肯定很好看。”   “如果你不同意我用我却用了,这才叫犯罪。哥哥演过警察,可以穿上制服在床上逮捕我?”祁薄言将手里的红绳拉直了,冲纪望笑着说。   纪望挑眉:“我认真的,这盒是什么东西。”   祁薄言把绳子丢开,一双胳膊揽住了纪望的腰:“你不是知道吗?把你关起来用的。”   纪望没想到祁薄言能这么干脆承认,还怔了下。   祁薄言手指挑开了纪望的衣服,直接按住了他在床上最喜欢含住的地方,逼得纪望闷哼了声。   纪望面上泛起潮红,没有阻止祁薄言的动作:“为什么要关我。”   祁薄言:“因为怕你离开。”   “担心你知道方盛云的事情,直接离开我,逃跑到我再也见不到的地方。”祁薄言把纪望那里玩红了以后,还想上嘴咬。   结果他被纪望捂住嘴,强行抬起脸,纪望说:“你认真的?你想把我关起来?”   祁薄言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平静道:“你害怕了?”   纪望没有立刻答。   祁薄言却亲了亲纪望的掌心:“放心吧,我不可能伤害你。”   “我不会像我妈那样,拉着你去死。”祁薄言掰开了纪望的手,轻声道。   他含住了纪望的唇:“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有事。”   接着他的嘴唇猛地一痛,被纪望咬破了,伤口靠近里面,祁薄言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祁薄言舔着下唇:“哥哥,我是不介意你给我留标记,不过我马上就要上镜了,这伤口太暧昧了。”   “害怕曝光?”纪望问出了不像他会问的话。   祁薄言撑起身体,他的头发落在纪望的脖子,胸口以及被玩得通红的那处。   “你想公开吗?”祁薄言眼睛发亮,好似只要纪望点头,他就立刻发微博昭告天下。   纪望哭笑不得,他就不该问祁薄言这些。   祁薄言的答案他早该懂的,祁薄言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暂时不要。”纪望说。   祁薄言摸上了纪望的腿,在那手感极佳的皮肤上来回摩挲,即便他此时有心无力:“为什么咬我?”   “因为我不喜欢你刚才说的话。”纪望答。   纪望抓住了祁薄言摸他大腿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目光在腕部上的伤痕停了会:“什么时候的事?”   祁薄言压低手腕,不太想让纪望看。   纪望:“是被关起来那会吗?”   祁薄言的目光从纪望的眼睛,再到嘴唇,将他面上的每一处都仔细看去,并成功地找到了纪望隐藏得很好的痛苦。   这么多日过去了,纪望始终没有缓过来。   祁薄言用不是很在乎的语气道:“那时候脑子不是很清楚,做了傻事。刚划开就后悔了,捂着手腕出来找李风,他被我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了这事,祁向南终于到医院来看他,说对不起他。   没多久,祁天就出事了。   祁薄言不知祁向南也会在那辆车上,不过对于祁向南的死讯,说实在的,祁薄言没有任何感觉。   遗憾的是祁天没有一起死。   或许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吧。   为了不让纪望在他自杀过这件事上纠结,祁薄言转而提起别的话题:“李风跟我是同病房的室友,他也挺倒霉。”   “大学的时候得罪了人,被人弄进来,连大学都没能读完。”   “后来我就把他带了出来,我的意思是让他去念书,他不肯,说想赚钱,我就让他当了我助理。”   纪望仍盯着祁薄言的手腕,没顺着话题往下说。   “哥哥是不是太心疼了,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祁薄言说。   纪望回神道:“是啊,你说怎么办?”   “跟我结婚。”祁薄言面不改色地说着不可能的话。   纪望却答:“好啊。”   祁薄言就是随口一提,完全没想到纪望会同意。   纪望抓着祁薄言的腰,翻身将人压在自己身下:“你想要孩子吗?r国有人造子宫,如果你想要……”   祁薄言想都不想:“不要。”   纪望:“为什么?”   祁薄言:“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好父亲,你会花很多精力去照顾那个孩子。但占据你所有注意力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这话任性且直白,纪望轻笑道:“你跟孩子吃醋?”   “不可以?”祁薄言坦荡道。   纪望:“没什么不可以,这个理由我喜欢。”   他们靠在沙发上聊天,不知不觉,两人抱在一起睡着了。   纪望已经连续一个礼拜都在做噩梦。   白日他都作出很正常的模样,只有晚上来临时,噩梦也随之降临。   他总是能在梦里看见祁薄言被绑在病床上,被折磨得脸色发白,痛苦挣扎。   而不管他在梦里怎么拼命,也根本无能为力。   他不断地跑着,直到脚下踩了血。   毫无生气的祁薄言躺在地上,大量的鲜血从他手腕里涌出。   这个画面纪望已经梦到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新的折磨,他伸手要捉住梦里祁薄言流血的腕,而现实里,他同样抓住了一只手。   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温热的,好看的,搭在他腰上的手。   纪望缓缓地吐出口气,看见祁薄言沉睡的脸,他庆幸自己没有惊醒祁薄言。   可下一秒,祁薄言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话音刚落,纪望的声音还有点颤,他把梦里的害怕带到了现实中来。   他伸手搂紧了祁薄言,额间薄汗,就像劫后余生。 第80章   纪望洗过澡后,换上了祁薄言的浴袍,没系,就这么敞着走到了客厅。   这个别墅没有窗的好处,他现在意识到了,就是无论如何,在这个房子里做什么,哪怕是在客厅里乱搞,都不用担心被拍到。   纪望湿着头发,手里拿着水杯,掌心几枚药片,来到沙发前监督祁薄言吃药。   祁薄言睡眼惺忪:“一会吃。”   纪望把药片塞在嘴里,祁薄言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睛瞬间睁开了,不等祁薄言反应过来,纪望便俯身吻住了祁薄言的唇,将那几枚苦涩的药片渡到了对方嘴里。   祁薄言迅速地把药片从纪望的舌尖上卷走,推开纪望:“这个药对正常人是有影响的,不要乱吃。”   纪望把水杯递给祁薄言:“是吗。”   他不以为意的模样,成功地引起了祁薄言的不悦,祁薄言不接水,直接把嘴里的药片咽了下去:“下次不要这么给我喂药。”   纪望把水杯放下:“知道了,别生气,快收拾一下,李风马上就要来接你。”   说完后,他将腰带束上,将湿漉漉的身躯藏进了浴袍里。   祁薄言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怎样一副大好春光,纪望旋身离开,祁薄言只来得及碰到那缎面质感的浴袍下摆。   空气中残余着沐浴露的香味,祁薄言不知道纪望是不是故意,仗着没有柴,使劲点火,反正烧不起来。   而此时的纪望,脑子里却是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   纪望舌尖的苦味挥之不去,他在想,这么苦的药……祁薄言吃了许多年。   他知道他现在的心态不好,不够积极,已经过去的事情再纠结都没有意义,应该珍惜当下,更疼祁薄言,如他所说,甚至给予婚姻的承诺都可以。   祁薄言当年离开他,是迫不得已,没有不爱,甚至比他想象中对这份感情付出的还要多。   这些年来,不只是他一个人念念不忘。   但现在看来,纪望情愿祁薄言分手后不来找他的原因,是因为不爱。而不是因为被关起来,生了病,……还担心害怕碰碎了他,所以迟迟不敢靠近。   今天纪望在翻陈百和的剧本时,看见了祁薄言曾经留在剧本上的字句。   同样的疾病,一样的分手重逢。祁薄言认为陈百和不敢接近女主的原因,是害怕病情影响到对方。   祁薄言也是这么想,所以才等病好了以后才来找他。   但祁薄言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变心了呢,他与别人在一起了,祁薄言该怎么办?   这简直是不能想的,一想到心脏就酸痛,阵阵难受。   诸多念头,在脑子里繁杂地充斥着,吵吵闹闹,几乎叫纪望无法静心一刻。   睡眠质量极糟,影响身体质量,一个礼拜前的低烧绵延到了今天,还是未好。今日在形体课上例行上称,还瘦了五斤。   小旭惊呆,红姐致电,问他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正在绝食。   纪望没有绝食,他只是吃得少,用餐时还要反复翻看李风发来的住院视频。   瞧祁薄言溜达看书,吃饭睡觉。一日五段视频,每段长达三分钟,纪望还嫌不够。   恨不得化作监视器,把医院里的祁薄言持续记录。   再这么下去,怕是他要先变成一个变态了,纪望苦恼地想。   网上关于订婚的风波随着各种辟谣的消息渐渐消退,方盛云的新电影即将上映,这次事件就被定性为恶意炒作。   薄荷们攻占了方盛云的微博,还搞了个方盛云滚出娱乐圈的关键词。   纪望不知道祁薄言到底和方盛云谈了什么,方盛云那方除了那日公告,再无发博,对网络上的形式也没作出任何反击。   可毕竟订婚是真,逼方盛云太紧不好。要是对方不顾威胁,硬是要把订婚的事情锤死,那对祁薄言没什么好处。   听李风说,祁薄言还抢了方盛云数个代言,包括一个重要的影视资源。   在送祁薄言去机场的路上,纪望对窝在他怀里的祁薄言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祁薄言目光危险:“谁让他跟你胡说八道。”   纪望本以为祁薄言与方盛云是有别的恩怨,怎知竟然只为了这个:“就为了这?他胡说八道的那些我又不信。”   “他存心让你难受不是吗?”祁薄言摸上纪望的脸:“谁让你难受,我就叫他难受。”   纪望不知该说什么,教训不是,夸也不是。性格极端,知错不改。   “行了,你别再折腾他,各退一步。当年……他把你从医院里救出来了,不是吗。”在这点上,纪望还是很感激方盛云的。   即使方盛云对他怀有恶意,这也再正常不过。方盛云是祁薄言的未婚夫,他是祁薄言曾经的前男友,如今的现任。   要是方盛云喜欢他,那才奇怪。   迟疑间,纪望小声问:“他喜欢你吗?”   祁薄言露出了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怎么可能,他当时会愿意和我订婚,是因为在祁家的孙子里,除了我以外,只有十六岁和六岁的。他那会都二十三了,合适的对象只剩我。”   “而且他曾经是祁天的未婚夫,已经被标记过,祁正松的私生子,也就是我二伯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和这样的对象订婚。”   纪望没想到方盛云竟然被祁天标记过:“祁天不是喜欢任燃吗……?”   祁薄言不屑道:“他本来就是人渣,你之前不是冤枉我标记了任燃吗,那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纪望:“桃子味。”   祁薄言厌恶地皱眉:“那就是了,祁天的信息素跟我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七,我们都遗传了祁向南。”   纪望:“祁天不只标记了方盛云,还临时标记了任燃吗?”   “应该是。”祁薄言答。   “祁天现在成植物人了,那方盛云的标记怎么办?”纪望下意识问。   祁薄言搂住纪望的脖子:“你是不是对方盛云太过关心了?”   “我只是好奇。”纪望说。   祁薄言干脆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他怀过祁天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流产了。”   祁薄言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爆出了猛料:“祁天一成植物人,方盛云就把标记洗掉,然后和我订婚了。”   “可惜祁天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他知道这些以后的表情。”   祁薄言带着几分愉悦道:“他的omega最后选择了他最厌恶的弟弟。”他的omega还想亲手杀了他,可惜没弄死。   纪望听后,见祁薄言太过得意,补充了句:“看来你还挺高兴和他订婚了。”   祁薄言面色一变:“我没有。”   纪望:“其实方盛云还挺可怜的,他那时候这么年轻就被标记了,又失去自己的孩子,还失去了alpha。”   祁薄言见纪望面上露出怜惜,冷哼道:“你只要一见omega就同情心泛滥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纪望没想到祁薄言能这么快就反将他一军:“我什么时候……”   “任何时候。”祁薄言打断道:“节目里你还经常帮段音宇提东西。”   纪望觉得挺冤枉的:“我也帮郑琦红老师提东西,你怎么不说?”   “郑琦红又不喜欢alpha。”祁薄言反驳道。   纪望再次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瓜:“她不是跟望川的导演谈过吗?”   祁薄言:“没有,她和我妈谈过。”   纪望今天都震惊到疲惫了:“你妈妈是谁?”竟然跟郑琦红谈过,原来郑琦红真的和传言那样,不喜欢alpha。   怪不得多年单身,始终未婚。   祁薄言仿佛才想起来纪望不知道他母亲是谁,他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我妈姓林,名婉言。”   纪望呛咳出声,半天才缓过来:“息影天后林婉言?”   祁薄言:“嗯,其实她还不如继续跟郑琦红谈恋爱,就不用遇到祁向南那个人渣。”还丢了命。   纪望捧住了祁薄言的脸:“那就没有你了啊。”   祁薄言:“说的也是,这大概是祁向南唯一为我做的事情。”   纪望盯着祁薄言的脸,上看下看,引得祁薄言挑眉道:“怎么,你在看我像不像林婉言?”   纪望看过林婉言的电影,他奶奶就特别喜欢林婉言的歌。   要是有机会的话,带祁薄言回乡下看他奶奶,告诉奶奶祁薄言是林婉言的孩子,奶奶肯定会很高兴。   林婉言有极高的音乐天赋,这点也遗传给了祁薄言,那么脸呢?   他记得林婉言的长相,于是仔细分辨着祁薄言的五官,有哪里长得像林婉言。   祁薄言厌倦地说:“我不像她,我像祁向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纪望安慰道:“可能这就是你妈妈喜欢他的原因。”   祁薄言笑出声:“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他?”   纪望:“这倒不用,如果你长得像林婉言,也会很好看。”   祁薄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   纪望柔声道:“你问。”   祁薄言:“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脸?”   纪望:“……”   作者有话说:   不然呢言言 第81章   纪望一脸为难,等待答案的祁薄言脸色愈沉,好似不觉自己问题无理取闹,纪望认为,要是不给出对方满意答案,祁薄言怕是要纠结到下次见面为止。   “没有,第一次见面时你在台上唱歌,光线很暗,那会看不清你的脸,就觉得你唱得特别好听。”   “后来想着,一定要见你一面。”纪望赧然道,他不善说情话。   何况祁薄言拥有好看的脸,绝佳气质,这都是构成一见钟情的条件。   不过之后相处,自然是逐渐沦陷,哪怕这人所有毛病一一暴露于眼前,也没法放手。   纪望:“娱乐圈里好看的人这么多,我只喜欢你。”   这是大实话,要是长得好看的都喜欢,那他岂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再无特殊。   对于纪望来说,感情只独一份,说他死心眼也好,偏执也罢,他喜欢的只有祁薄言。   车子缓缓停下,李走作为车里全程被无视且隐形的电灯泡,终于从前座回头,干咳一声:“两位,我们到地方了。”   祁薄言搂着纪望了脸,叭叭亲了好几口,最后还在纪望的脸上咬了口:“想把你变小带走,我走到哪,你都跟我到哪。”   纪望心中一动,他和祁薄言都在娱乐圈工作,注定聚少离多。   就像今天,祁薄言刚出院,他们不过碰了一面,抱着睡了觉,就要迎来分别。   不等纪望说什么,祁薄言便戴好帽子口罩,开门下车,走得挺潇洒,半点没有车上的黏糊劲。   《在路上》第五期,因为祁薄言的缘故延期拍摄,再次重聚时,大家都十分默契,没有提这几日网络上的事情。   等这一期拍完,第一季就结束了。   每期拍摄都能分成好几集的分量,《在路上》一季共十二集。   也许是第一季最后一期的拍摄,导演没有安排飞行嘉宾,而是想要做一期充满情怀的告别集。   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季,就算有,也不一定还是这几位嘉宾。   综艺换人太正常了,尤其是通告极多的祁薄言,还有体力逐渐跟不上的郑琦红,包括本身就是过来帮忙撑场的主持台柱张慕先,以及最近要重新出专辑段音宇。   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期,大家刚开始还挺沉重,后来在游戏的安排下,又重拾轻松的气氛。   江导在最后一期没有折磨他们,游戏都有意放水,允许他们和节目组谈条件。   拍摄地点是少数民族的寨子里,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当地的原住民们穿着民族服饰,在篝火旁跳舞。   热情好客的村民拉起了嘉宾们,叫他们一同伴随着音乐跳舞。   少数民族的乐曲苍凉而悠扬,充满风情。   篝火的火星跳跃于暖光里,祁薄言绑着小辫子,发梢还缀着铃铛,是当地的小姑娘在闲暇的时候,给祁薄言闹着玩,替他绑辫子时候戴上的。   铃铛在舞蹈动作间,不断地响着,纪望看到就想笑。   祁薄言察觉他眸底的笑意,便大胆地上前握住他的手。   牵手在众人皆在跳舞的动作中并不明显,就算明显,纪望也不会拒绝祁薄言。   他现在处于一种不管祁薄言对他做什么,他都会任由对方为所欲为的状态。   祁薄言拉着他的手,自觉地跳起了女步,在纪望身前就着对方的手转了个圈,小辫子都快飞到纪望心尖上了。   摄影机拍着他们,纪望竟生出一股恍然感,无论如何,在数个月前,他绝对想不到他还会有握着祁薄言手的一天,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大笑,快快活活,毫无阴霾。   跳完舞后,纪望下场帮郑琦红一块处理比赛中赢下的食材,牛肉蔬菜能来烧烤,素面鸡蛋,能煮一锅热面。   纪望麻利切肉,一边与郑琦红闲聊。   郑琦红:“小望,待会休息的时候,就是录制结束后,你过来找我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好的,琦红姐。”纪望答道,不知道郑琦红找他有什么事,竟然还要私下再谈。   在听过郑琦红和林宛言的八卦后,现在纪望对郑琦红有种全新的感受。   那个年代的oo恋,比现在还要艰难,而且后来林宛言还与她分了手。   林宛言又为什么后来与祁向南在一起了,除了脸以外,跟信息素契合有关系吗?   alpha不可能在alpha里面找到命中注定,百分百契合的对象。   同理omega也不能。   传闻一旦遇到这样的对象,都会魂牵梦萦,一见到对方,就能立刻感受到彼此的吸引力有多强大。   十八九岁的纪望,被恋爱冲昏头脑,坚信真爱至上,人不可能被感官与本能完全掌控。   现在却无当年那么肯定,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担忧的事情会变多,对未来的恐惧也变大。   临近深夜,录制终于结束,这次大家都有独自的房间。纪望洗好澡后,用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过去郑琦红那里,听她讲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不能对着摄影机谈,需要私下再说,肯定是正事。   这时门被推开,再被掩上,祁薄言做贼心虚,进来的动作很轻,拧头冲纪望笑了笑:“我来让你信守诺言。”   什么诺言,约莫是纪望脸上的茫然过于明显,祁薄言啧了声:“就知道你们alpha的话不可信。”   “……”什么叫你们alpha,纪望感觉祁薄言在无差别攻击,也不管这话会不会砸到自己头上。   祁薄言抱着手:“给你提醒,你在医院里答应过我什么?”   见纪望还是一副不明所以,不清不楚的模样,祁薄言失望地松开手:“真不记得了啊……”   纪望却在此刻朝他走来,祁薄言刚伸开手准备把纪望抱住,纪望的手却越过他,把虚掩的门彻底关上:“进来记得把门关好,不然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像他们在偷情一样……虽然的确也在偷情。   祁薄言眼睁睁地瞧着纪望把手从他腰间收回去,又落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好了,我现在还有事,得出去一下,你去床上等我。”   “床上等?”祁薄言意味深长地重复。   纪望随口道:“嗯,回来再给你亲亲。”   祁薄言双眼一亮:“什么啊,你还记得嘛。”   在病房里,纪望和祁薄言说,等他好起来了,他们在节目里背着所有人接吻。祁薄言便找了过来,等待纪望实现诺言。   纪望在祁薄言进来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不过喜欢逗他,看他在意的模样。   祁薄言让开了门:“我等你回来哦。”上扬的尾音后,他突然恶劣一笑:“老公。”   纪望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扶住门,回头就发现祁薄言已经迅速地躺到了他的床上,拍着枕头:“早去早回。”   “今晚只有接吻吧?”纪望确认道。   祁薄言面色一黑,知道纪望的潜台词是什么,说他硬不起来。   没等他回嘴,纪望就出了房间,直奔郑琦红的卧室去了。   他敲了敲郑琦红的房门,脚步声来得很快,郑琦红敷着面膜开门,对纪望说:“来得好快,进来坐。”   郑琦红拿起桌子上赞助的奶茶,找了杯子给纪望倒了杯,以作招待:“找你过来是想问你,原来你演过老陈的电影是吗,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纪望双手捧过了郑琦红给他的杯子,腼腆地笑道:“很多年前演的片子了,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郑琦红:“怎么不好意思了,我看了你演的片段,演技很灵啊,比我出道那会好多了。我第一次演老陈的电影,每天晚上都要回去哭,被他骂的。”   这让纪望多少有点惊讶,印象中陈导虽然严厉,但也不至于会把女主演骂哭的地步吧。   郑琦红靠着桌子:“他现在老了嘛,脾气也变好了,年轻的时候可火爆了,叫人想把鞋底糊他脸上。”   看来郑琦红和陈导的关系确实很好,纪望立刻就意识到郑琦红今日找他过来是为了什么,当然不只是闲话家常。   他的心瞬间砰砰直跳,意识到了今日的重点。   郑琦红注意到他的脸色:“看来你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了。”   纪望抓住了自己的裤子,紧张地舔了下嘴唇:“郑老师……”   “别叫我郑老师了,跟之前那样喊琦红姐就行啦。”郑琦红大笑。   郑琦红:“老陈在筹备一部新的电影,武侠片双男主,马上就要开拍,本来定好的男二出了事,没办法来,我跟老陈推荐了你,怎么样纪望,你有兴趣过去试试镜吗?”   纪望猛地睁开眼,脑子里被这个天降好消息给砸晕了,他呼吸急促,正要张口,却在下一秒,话语顿在了舌尖,迟迟没有说出来。   郑琦红本以为他立刻会答应,见他没有说话,便温柔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只是试镜而已,不要太有心理负担,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明天我叫我助理把剧本发给你。”   “不过虽然是男二,因为是双男主的原因,分量很重,跟男一差不多了。你不用太在意番位的事情,有时候一个好的角色,比番位更重要。”郑琦红苦口婆心。   纪望哪敢在意番位,尤其是在陈导的电影里。   他实在不配。   纪望连忙起身,再三感谢,谢到郑琦红都不好意思了:“是你演技好,我才帮你推荐,要是我推荐不好的人,老陈肯定骂我。”   走出郑琦红的房间,纪望站在走廊上缓了一会,才慢慢地往房间走。   陈导是大导演,当年纪望仅凭着樵夫一角,便拿下同年的最佳新人。   这次的角色比当年的樵夫分量更重,是双男主里的男二!   这角色放出去了,都是各路人马抢破头的资源。   现在有郑琦红的关系,拿到了试镜机会,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头。   可叫纪望没有立刻答应的是,陈导这个人拍摄有个怪癖,他喜欢闭关式拍摄。   什么叫闭关式拍摄,就是拍摄整部电影的时候,演员都不能离开拍摄场地,除此之外,什么年代的戏就要以什么年代的状态去生活。   比如古代是没有手机平板的,演员们的手机从一开始就会被没收。   也不允许外人来探班,为了保密。   不能见面,无法电联。如果真的试镜上了这个角色,这一去,就相当于完全失联。   他见不到祁薄言,祁薄言也见不到他。   祁薄言才因为他而发了病,现在这样脆弱,纪望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他而去。   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祁薄言从床上爬起来,朝他走来。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见纪望魂不守舍地,不由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纪望缓过神来,摇摇头,下意识说无事。   祁薄言沉下脸,盯了纪望好一会:“我突然明白了。”   纪望:“ 明白什么?”   祁薄言:“原来被人瞒着……是这种感觉。” 第82章   从前的纪望,最想要的不过是感同身受,很多地方都希望祁薄言能改。   现在的纪望,所求的不过是祁薄言健健康康,平安喜乐。   他听祁薄言这句感慨,竟觉得有几分心碎。被人瞒着的感受,祁薄言现在体会到了。而祁薄言瞒着他的背后,又有无数叫人心疼的隐情。   比如到现在,纪望都不敢去想方盛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方盛云总不能是好心提醒,纪望知道他目的是什么,一段感情里背负了过于沉重的愧疚,迟早都会出问题。   纪望装着不在意,独自消化。   他搂住祁薄言的腰:“没想瞒着你,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说。”   祁薄言仔细地盯着纪望的脸,好一会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说完后,祁薄言仿佛真的不在意,拉着纪望的手,和他一块躺在了床上。   村庄里晚上很安静,夜风很凉,祁薄言伸手拉来毯子罩住他们两,alpha都身高马大,毯子一次性盖不住两个,脚便露了出来,缠在一块,黏黏糊糊。   纪望掌心里捏着祁薄言发尾的铃铛,要是换作以前的祁薄言,现下应该已经闹了起来。回想重逢以后,祁薄言多有忍让,任打任骂。   分明祁薄言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人,他明知道只需要透露些许,都能让纪望回心转意,重拾爱意。   祁薄言为什么没有这么做,纪望能理解,但理解不等于接受,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替祁薄言受了那些苦。   他捉着祁薄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决定已下:“琦红姐找我过去,是跟我说有部戏想让我去试镜。”   祁薄言指腹描着他的眉:“这种事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纪望:“我只是在想后面应该也没时间,就不去试镜了,还要拒绝琦红姐,不太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就说不凑巧,没档期。”祁薄言不明白这事有什么好纠结的:“实在开不了口,你就让你经纪人跟郑琦红说。你又不是不想试镜,是不能。”   纪望嗯了声,他将脸靠近祁薄言,吻在对方唇角:“以后会有机会的。”   第二日节目录制结束后,纪望去婉拒了郑琦红。   郑琦红面色惊讶,像是不敢置信纪望会推掉这个机会。   纪望说自己后期还有一个电视剧,跟那边导演也谈好了,公司最近也帮他接了不少广告代言,陈导那边封闭拍摄,他在时间周期上实在无法配合。   郑琦红:“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们公司知道是陈导的电影吗?”   她真是不敢相信,甚至认为纪望的公司太不靠谱,这可是陈升的电影,岂是电视剧和广告这些资源能比的。   要是拍好了,咖位就能上去,后续资源更不是现在能比的。   岂能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西瓜?   纪望还在说:“而且也不定能试镜得上,陈导肯定认识更多比我优秀的演员。”   郑琦红:“不过就是个试镜而已,你先去试一试,成不成另外再说。或者你把你经纪人电话给我,我跟她说。你们公司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都不为你们前途考虑。”   纪望脸上赧然,心里对自家经纪人致歉,叫她背了黑锅。   这事不管叫谁知道,大概都会骂他真是疯了。   郑琦红见纪望面有为难,她缓和了语气:“小纪你别担心,我会好好跟你经纪人沟通。”   “沟通什么?”顺着声音而来的,是搭在纪望肩膀上的手,是祁薄言。   郑琦红忍不住跟祁薄言道:“薄言你说说小纪,我让他把他经纪人电话给我,他还不肯。他们公司竟然不让小纪去试镜陈导的电影,太不像话了。”   自祁薄言出现以后,纪望就觉得不妙。   他僵着身体,听郑琦红把所有事倒了出来,也听祁薄言应声郑琦红:“这样啊,的确不像话。”   祁薄言勾着纪望的脖子:“琦红姐,你别急,我和他再说说,说不定他一会就改变主意了。”   郑琦红点头:“成,小纪你再考虑考虑,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呢。”   纪望垂眸轻应了声,配合着祁薄言的力道,随人走了。   祁薄言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的保姆车上,关了门,车里只剩下他们。   纪望避开祁薄言的视线,尴尬极了。   “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跟我说是陈导的电影。”祁薄言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逼问纪望。   纪望揉了揉鼻梁,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我说试镜就能得到的角色,你和琦红姐都太相信我了。”   哪知祁薄言捧着他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就算不一定能得到角色,为什么连试镜都不尝试一下?”   “哥哥,你在想什么?”祁薄言目光如有实质,审视般逼迫着纪望。   纪望还想找理由,说自己没时间没行程。可这些话在祁薄言的视线下,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实话实说,包括陈导的拍摄方式。   骗祁薄言没用,现在也骗不下去了。   他同祁薄言分析利弊,却发现弊端只有一个,他们无法见面。   纪望轻声说:“你才出院,情况不一定能稳定下来。上次只是没联系到我,你就发病了。这次我要真接了陈导的电影,你有问题时,我没办法第一时间在你身边怎么办?”   祁薄言似不敢置信:“就因为这?”   纪望见祁薄言觉得他荒唐的模样,他就知道,他这个说法必定不能被爱人理解。   “而且陈导的电影哪轮的到我啊。”纪望自嘲道。   祁薄言眉宇下压,这回是真正的不高兴了:“怎么就轮不到你了,你是演技不行还是模样不好?别说男二,男一你都当得。”   他蓦地站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纪望忙拉住他的手腕:“你要干嘛?”   祁薄言:“看陈升电影缺不缺投资。”他转眸注视纪望:“哥哥,这个角色一定是你的。”   “你别闹了。”纪望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搞不清楚重点,我根本不想去!”   祁薄言反手握住他:“搞不清楚重点的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演?”   纪望:“我说了,我不想现在离开你!”   祁薄言不赞同道:“闹的人是你,不是我。”   纪望是能想到祁薄言可能不接受,没想到祁薄言竟是这个态度,倒叫他心里又酸又空。   酸的是祁薄言竟然这样懂事,为他着想,空的是祁薄言明知道他这一去,两人不知道何时才能联系上。   不是十几天的事,短则四个月,长着半年。   半年不见,祁薄言也没关系吗?   但现在这种情况,纪望只好说:“你别弄那些,陈导最讨厌带资进组,我去试镜就是了。”   祁薄言这才罢休,坐回椅子上,甜甜蜜蜜地抱住了纪望:“哥哥一定可以。”   “你是真的不介意吗?我可能连电话都不能给你打。”纪望再三重申。   祁薄言:“你都说了三遍了。”   纪望心头一梗:“要是你发病……”   “我有医生我有药。”祁薄言回嘴道。   纪望心情复杂,有种新婚期被娇妻连踢带踹,逐出家门的感觉。   祁薄言掀起眼皮,瞧见纪望那并不好的脸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陈升电影的这个机会,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   纪望叹息道:“不一定能试镜上。”   祁薄言:“又没试,你怎么知道试不上。”   纪望最终还是接下了郑琦红给的剧本,一语成谶,陈升对他极为满意,当下敲定了合同,他出演男二。   红姐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帮他沟通了陈百合角色的那个剧组,能延期入组就延期,不能的话这次合作就算数,左右合同还没签下。   那边听到纪望要演陈升电影的男二,当下同意了延期。   开玩笑,要是纪望靠着这部电影拿了大奖,那身价可就不一样了,这个合同就赚到了,当然不会不同意。   进组那天,纪望才明白了祁薄言为什么这么爽快地要他去试镜了。   祁薄言对小旭三令五申,要求他看好纪望,每日视频通话,网上沟通。   纪望:“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在陈导的剧组里是不能用手机的。”   祁薄言:“是你不能用手机,又不是小旭不能。”   纪望:“在陈导面前,我不可能耍这些小聪明。”   祁薄言不可思议地瞪他:“你竟然真的不打算和我联系?”   纪望:“……”   小旭左看看,右看看,小声提议:“要不写信吧?古时候不都这样吗?以信传情?”   李风抬手捂住了小旭的嘴。   直到纪望上了保姆车,他回头,祁薄言依然黑着脸,仍没有纪望进组后,真打算失联中缓过来。   纪望想了想:“我会早点拍完我的戏份,出来找你。”   祁薄言:“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纪望:“……”   祁薄言:“用得着这么老实吗?你偷偷联系我,谁都不会知道。”   纪望:“陈导……”   祁薄言:“闭嘴。”   纪望闭嘴了,他伸手拉祁薄言,想要临别前吻一下。他脸刚凑过去,祁薄言就轻轻一侧,避开了。 第83章   纪望心事重重地上了车,祁薄言避开了他的吻,也不愿送他到机场。   纪望自车里回头,直到车子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再也看不到祁薄言的影子。   这不是纪望第一次出远门,却是首次如此焦心,不舍与难过。   纪望看着手里的手机:“还是藏起来一部吧。”   小旭:“哥,你拍樵夫那会,陈导都直接用上了信号干扰器啊,这次为了不让演员用手机,肯定更多花招。”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旭安慰他:“望哥,他会理解的,这行业的哪个不是异地恋啊。”   纪望微信上给祁薄言发消息,说自己会尽力联系,实在不行,小旭说的通信也可以,他会寄到他们的家。   祁薄言没有回他。   飞了两个小时抵达s市,刚刚落地,纪望就收到了祁薄言的消息。   一看就还没消气,却怕这是最后的联系,祁薄言说:“信发顺丰,即日达。”   纪望一看就笑了,回了声好。   陈升的电影在s市取景,后期会辗转多地拍摄,陈升注重实景的质感,不喜后期制作。   中途还会回c市,纪望想着那段时间,说不定他们能见面。   他没有这么老实,说不用手机就真的不用。只是陈升看得紧,为了防止用手机,别说他的手机,小旭的手机怕也会被管起来。   而且陈升较真,最忌讳演员不听话。所以陈升很少用流量,甚至被他捧出来的大牌,如果不配合他,也不会回头用第二次。   小旭的担心不无道理,刚到片场,纪望就经历了一场搜身检查,手机直接上缴,小旭的那部也差点被搜走,好说歹说,连与公司要保持联系,不然出什么事没法交差的话都道出来了,最后才勉强留下手机。   这部武侠电影是原创剧本,两个初出江湖,性格迥异的少侠,随着一起山庄命案相聚在一起,最后与山庄里病弱的omega小少爷有点情感纠葛的故事。   第一日便是围读剧本,第二日就要开始以角色的方式生活,古装连下戏都不能脱,最多穿得轻薄透气,反正要习惯穿着古装的感觉,演绎角色时才会有细节。   陈升不指望这几个年轻人能似老戏骨一样有戏,所以他以最基础的方式,培养他们的戏感。   这里面他最满意的人就是纪望,一开始他并不想选择这位已经出道多年,还演过他戏的演员。   陈升热衷于培养新人,他认为璞玉开发的时候,才会让人有惊喜。   尤其是眼神,演戏越久的老演员,就越难找到他们初出茅庐,不加雕饰的灵动感。   男二临时出事,想找人替代很难。   这时候郑琦红向他推荐了纪望,陈升不抱希望地让人过来一试,结果最后竟让他感到如此惊喜。   他是记得纪望的,甚至说是他印象深刻。   当年才二十出头的纪望,非科班出身,却将四十多岁,沧桑死寂的樵夫刻画得入木三分。   如今二十六的纪望,演意气风发,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截然不同的角色与气质,却给陈升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本以为这个演员浸淫娱乐圈这么久,多少都会有点变化。   如今看来,眼神仍和从前很像,却又没那么像。   那时候的纪望死气沉沉的,现在的纪望,焕发新生,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不管遇到什么好事,都是陈升运气好,当下就拍板定下纪望。   他安排了两个少侠住在一块,同吃同住。   三个主演,两个alpha一个omega,两个新人,只有纪望一个不是。   演另一个少侠的alpha叫盛离,另一个omega叫时遥。   盛离和纪望住一起,他是个好性子,为人也热情,第一次拍摄电影,还是陈升的主演,心中多有忐忑,不时向纪望寻求帮助以及心理上的疏解。   纪望能帮都帮了,所以盛离很快就与纪望相熟起来。   另一个主演时遥,纪望不是很熟。   何况时遥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有点躲闪,更不用提主动过来接触。   纪望也就头几天跟时遥点头打了个招呼,其余时候基本都是一个人,或者跟盛离一起研究剧本。   晚上的时候,再偷摸入小旭房间,跟祁薄言打电话。   现在还没有开拍,只是前期筹备,陈升尚未死盯。   但是纪望仍很紧张,就像好学生硬是被差生拐着作弊一样,连来了这么久,唯一的一次通话视频,都让小旭守着门口望风。   祁薄言接得很快,背景音喧嚣,也不知道在哪个活动现场,脸上沾满了闪闪发光的亮片,好看得不似真人。   他躲进了一个安静角落,对纪望说:“不是说不给我打电话吗?”   纪望老实道:“想你了。”   一句话将祁薄言哄得心花怒放,没有视频通话的前几日,纪望用自带的拍立得,每天都拍张片场的照片,写下一两句话,再顺丰邮寄到他们的家中。   纪望说:“你收到我的照片没?”   祁薄言:“收到了。”   纪望:“为什么不回信给我?”   祁薄言语调拉得很长,带点任性:“因为很忙啊。”   纪望垂下眼:“好吧。”   隔着手机,分开两地,祁薄言说什么,纪望便信什么了。祁薄言肯定是要比他忙的,前段时间还住院休息了,现在应该在赶行程。   纪望叮嘱道:“再忙也要好好吃饭,这边听说有不少的珍贵药材,我下戏以后,逛着给你买点。”   祁薄言面色有点微妙:“我不给你回信,你都不生气吗?”   “你说了你很忙啊。”纪望温柔道:“不用太勉强自己,有多的时间就多睡一会。”   祁薄言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开玩笑的,我给你回应了。”   祁薄言说的回应,不是指信,第二天下午,两辆餐车开到了剧组里,以纪望的名义,请了所有工作人员下午茶。   餐车上还贴着纪望的照片,拉着横条,角落里标注着爱纪望的小七七。   小旭一看就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心想祁薄言这个头号粉丝,也真够下血本的。   餐车上都是纪望爱吃的东西,小旭盛了一盘,送到了纪望休息的地方。   纪望坐在专用椅子,顶上有防晒帐篷,他吃着祁薄言的心意,顺便翻看着剧本。今天是第一场戏,万事开头难,所以很重要。   这会,时遥走了过来,手里撑着把古伞,一身白袍,很有气质。   纪望感觉有阴影落在自己剧本上,不由抬头。   时遥站着望他,欲言又止。   纪望下意识笑了笑:“时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以为时遥是有剧本上的问题要问他,于是客客气气,还把小旭的椅子让给他坐:“坐下说吧。”   时遥顺势坐下,握着剧本的指腹发白,说话声音也小,颤颤巍巍:“纪老师……你没有感觉到吗?”   纪望不明所以:“什么?”   时遥脸上浮起些许粉意:“纪老师……你是我的命中注定啊。”   纪望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是,剧本里有这句话吗?   他翻了两下剧本:“在哪一页?”   时遥怔了怔:“什么哪一页?”   纪望:“你刚刚那句台词,命中注定在哪一页?奇怪了,我看剧本没看见啊,是不是你那本才有。”   时遥整张脸涨得通红,他以为纪望没听懂:“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信息素……”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纪望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纪望是个温柔绅士的alpha,这是时遥一进剧组里,就听说的事。   对方才进组不到一个礼拜,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夸赞。   陈升导演信任他,盛离崇拜他,就连工作人员对他都赞不绝口。   每当有人夸纪望时,时遥的心跳都忍不住加速,就好像自己也被夸了一样。   有件事,自他们见面的那一刻起,时遥就能确定了。   他们是信息素完全契合的omega和alpha,只有命中注定的伴侣,才会有的感应与吸引。   那天在包厢里,陈升带着纪望进来,跟他们打招呼的瞬间,时遥的浑身的温度一下升高了,连后颈都隐隐发烫。   不仅是因为纪望英俊而富有魅力,一切都是本能之中带有的反应。   后来为了证实自己所想,时遥去问化妆师要来了纪望试妆时穿过的一件衣服。   无论alpha是不是贴了抑制贴,他的衣服多少都残余着信息素。   闻到纪望的信息素那刻,时遥腰酸腿软,血液中涌动的渴望,叫他当晚就吃下了比平日量更大的抑制剂。   契合度百分百的alpha和omega,吸引力是双向的。   时遥不信纪望对他完全没感觉,就算是真的没感觉,那也是由于纪望还没感受过他的信息素。   就像现在,纪望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淡,甚至带着几丝严厉。   纪望慢声道:“如果不是剧本上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时遥着急了:“纪老师!”   纪望站起身,蹙眉道:“有件事外界很少人知道,但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   “那就是我已经有了命中注定的伴侣,那个人……不是你。” 第84章   时遥今年才十九岁,谈过一段恋爱,他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在即将满二十岁这年,遇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alpha。   契合度百分百的概率,多么罕见,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遇到只属于自己的alpha或omega。   时遥本以为纪望也是这么想,从未想到,纪望竟然已经有了爱人。   他告白即失恋了……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时遥不愿就这么放弃,可当你命中注定的对象有了爱人,那该怎么办呢?   时遥捏着剧本,默默站起来,垂下微白的脸:“是,我知道的纪老师。”   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维持朋友的界限,即使追求,也要等纪望恢复单身,才能有所行动。   不然现在就去争去抢,时遥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叫他放弃,的确很难,那么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不过自那天起,时遥能见到纪望的机会就更少了。他们之间前期的戏份不多,基本都是他和盛离,或者纪望与盛离。   如果不是同场戏份,为了节约时间,会分开两个摄制组拍摄。   时遥多数都在b组,至于剧本上,他是男三的位置。   他认为纪望没必要这么避开自己,这不就显得很在意吗。   如果纪望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坚定,难道不应该客观地看待他,把他当成同组的一个小演员就好?   而此时的纪望,其实什么也没想,他每天都很忙,背词演戏,琢磨剧本,代入角色。   偶尔下戏后,在空荡荡的拍摄场地竹林里,仰望半轮月亮,就会特别想祁薄言。   祁薄言现在正做什么呢?想祁薄言的脸,他的头发,桃子味的信息素,抱起来的满足感。   想一起搂着在沙发上睡觉,想做爱。   纪望摸了摸脖子,掌心下温度偏高,明明易感期没有那么快到,这次却好像要提前来了,大概和剧组里有跟他完全契合的omega有关。   纪望确实有点避开时遥,不过不是因为他怕自己动摇,如果一个人仅仅为了本能就移情别恋,那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更多的是生理上的原因,他上网查过,契合度过高的alpha与omega经常在一起,彼此的信息素会在无形间互相影响,进而诱发omega的发情热,alpha的易感期。   谁也不想无时无刻地发情,但这个冲动对着恋人,就无所谓了。   可惜没有手机,不然回酒店看着祁薄言的照片来一发也好。   等等,电视机里会有祁薄言吗?   陈导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拆掉酒店里的电视机,他一会回去看看有没有信号。   抱着这个念头,纪望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走。   第一次感谢自己的爱人是个大明星,想念的时候或许可以通过电视机看见。   小旭过来接他,脸上的笑容很微妙,好像在压抑着什么。纪望一眼就瞧出来了,好歹在自己身边跟了多年,纪望说:“发生什么了,这么开心?”   “啊,没有啊,就是最近你在拍陈导电影的消息放了出去,咱们后援会又进了不少人,我为望哥你感到高兴!”小旭道。   纪望说:“这消息放出去,你们有经过陈导的同意吗?万一陈导要保密……”   “当然,红姐已经跟剧组的宣发谈过了,陈导没有意见。就算是陈导的电影,也要前期稍微宣传一下啊。”小旭理所当然道。   现在又不是早期还没有自媒体的时代了,能利用的宣传当然得利用上。   不过小旭今天高兴得不是这样,但他得保密。   纪望刚到酒店楼下,又不上去了,在小贩那里买了不少水果。   小旭觉得大晚上的水果都不新鲜,而纪望只是想让卖水果的老太太能早点回去休息,便把剩下的草莓都买了,提着往电梯走。   电梯里,纪望分给小旭半袋草莓,并说:“让你帮我买的抑制剂,你买了吗?”   小旭蹙眉道:“加强版的没有,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副作用比较大,不建议你吃。”   纪望:“先买过来备用,万一得用上呢。”   小旭:“不是还有半个月吗?难道我记错时间了?”   alpha的易感期在正常情况下,三个月才有一次,不算频繁,不过遇上了契合度很高的omega,次数就会大大地增高。   时遥的事情,纪望没有跟小旭说。这件事他不想有第二个人知道,这都会增加传到祁薄言耳中的风险。   祁薄言太敏感了,一旦被祁薄言得知了这个事,也不知道小疯子会做出什么。   尤其是现在,他们两个无法见面的情况下,被对方知道同一个剧组里还有这样一个omega。   就是纪望自己设身处地想一想,都觉得够喝一壶的。   不是说不相信对方,只是世上意外太多,alpha和omega的狗血事件更不少,平日里听都听不过来。   真有意外发生的话,别说祁薄言了,纪望自己都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说话间,已经来到房门前,小旭拿出房卡,打开房门,刚推开一条缝隙,纪望还在对小旭说:“最好是明天就拿到药,我的易感期可能要提前了,尽早做好准备。”   小旭脸上的笑已经憋不住了,瞬间咧开嘴:“是的,望哥。”   纪望感觉到了不对劲,看向房间号,这是小旭的房间,他刚想问怎么回事,熟悉的味道先于视觉,传到了他的鼻间。   他眼一睁,目光不敢置信地落在小旭脸上。小旭再也憋不住,用力把门推开:“李风不让我说的。”   哪知下一秒纪望按住他的手,压低嗓音,环顾四周:“被剧组发现了怎么办?”   说是这么说,可纪望眼里像烟花盛开的愉悦和惊喜,却一点都不少。   门从里面被拉开,是等了半天的祁薄言,他绑着一条宽松的辫子,身上裹着浅色睡衣,脖颈还有水珠滑过,没有抑制贴,信息素张狂地透了出来。   纪望立刻按着祁薄言的肩膀,在人吃惊的神色里把人推了进去。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了,小旭识趣地没有进去,他拿出手机,准备跟医生再沟通一下。   肩膀却被人拦住了,扭头一看,是李风。   李风揉了揉他脑袋:“去我房间看电影吧,他们肯定一时半会没法从房间里出来了。”   小旭没有拍开李风的手:“想吃小龙虾。”   李风乐了:“行,都给你点。”   卧室里的气氛,此时正如李风所料的那样,非常过火。   纪望刚把祁薄言推进去,就被人反手按在了墙上,脖子上的抑制贴被撕掉,祁薄言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涌来,几乎要将纪望淹没。   他的嘴唇被占有,唇舌纠缠间发出的声响暧昧又磨人,高温的胸膛互相挤压着,砰砰的心跳几乎要隔着皮肉回应彼此。   纪望脸颊红着,气息热了,掌心下祁薄言的身躯,隔着一层薄布料,都能感受到强健的纹理。   顺着背部,落在腰上,顶于胯间。   纪望终于回神,从祁薄言粘人的亲吻中挣脱而出,他气喘吁吁地往下看,再用一双湿润泛红的眸子瞪祁薄言。   祁薄言还要再亲,被纪望捂住了嘴。   短短时间里,因为吻得过于火热,纪望的唇已经轻微肿胀:“你是不是停药了?”   祁薄言舔着纪望的掌心:“医生说没事了。”   他拨开纪望的手,搂住对方的腰,大腿从浴袍边缘支出,压入纪望的双腿中:“刚才我听到易感期?什么易感期?”   嘴上是问句,可祁薄言眼间的兴味却不加掩饰,他明知道就是纪望的易感期。   纪望没让祁薄言这么轻易过关:“你手机呢?给我接通方医生的电话。”   祁薄言叹了口气,嘀咕着好好的气氛都被纪望给毁干净了。   说是这么说,祁薄言还是识相地拿出手机,贴心地给纪望拨通了方医生的号码。   方医生接得很快,纪望礼貌地与对方确认,得知祁薄言的病情趋于稳定,药量确实减少后,纪望终于松了口气。   身后祁薄言好似一只粘人大猫,搂着纪望的腰蹭来蹭去,又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的后颈,像要把这些时日的不见,都通过无尽的肢体接触给补偿回来。   如果不是偶尔有alpha的犬牙扣住他的皮肉,跃跃欲试地再次对他进行标记,纪望还真的要以为背后是只无害的黏人精了。   挂了电话,祁薄言微烫的掌心贴着他的脸,将他转向自己,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力道很轻,不会留下痕迹。   “你不应该惊喜看见我吗?”祁薄言不满道。   纪望回身搂住祁薄言,很用力地抱着:“确实很惊喜。”   祁薄言满意地哼了声,下一秒他就被纪望带了两步,用力推到了床上。   祁薄言有点震惊,万万没想到纪望能这么主动。   他刚撑起身体,就见纪望扯开自己身上套着的古装,细带太多,他解得不是很耐烦。   所幸为了日常方便,陈导要求他们穿一件就够了,等敞开领口,纪望就爬上了床:“你来了,我的易感期就不用吃药了。” 第85章   纪望投怀送抱这种好事,祁薄言当然不会拒绝。   他好整以暇地倚在床头,等待纪望落入他的怀里。   哪知道纪望爬到一半,转而拿起手机,低头编辑信息发了出去。   祁薄言不高兴了,刚直起腰,肩膀就被低头看手机的纪望,一伸手按了回去。   纪望把自己可能要过易感期的事情告知小旭,让他跟陈导请假,延期几日。   发完后纪望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将自己身上敞开的袍子随意甩开,他的信息素如此强势,隐约压迫着祁薄言,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扣着对方,不轻易伤害,也不能随意挣脱。   易感期的alpha,会比平时更凶一点,祁薄言再次见到这样的纪望,饶有兴趣地挑眉。   他举高双手,投降般道:“哥哥,你收敛着点,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脆弱。”   纪望按住了祁薄言的膝盖,偏头露出自己的颈项,他看起来依然进攻性十足,但发出来的邀请,却叫祁薄言的血一下热了起来,他说:“咬我。”   他不想因为易感期与本能伤害祁薄言,所以祁薄言可以让他进入“假性发情”的状态,叫他浑身无力。   祁薄言直起腰,搂住了纪望的背脊,手顺着背部的曲线,一路往上,捧住两枚肩胛骨,散漫地揉了两下汗湿的皮肤,最后扣住那泛红的后颈。   alpha的腺体就在他掌心下藏着,不为外人展示,只向他顺从地露出来的脆弱部位。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满足的事情,征伐的痛快,强者的示弱,爱人的臣服。   祁薄言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酒香:“哥哥,你确定?”   这时候倒装起绅士来,从前倒从未考虑过他的意见。   纪望因为易感期的即将爆发,身体过分敏感而浑身刺痛着。   祁薄言的掌心温度,以及指腹玩乐器留下来的薄茧,都比平时清晰许多倍,刺激着他的皮肤。   后颈处的神经一下下地激跳着,纪望皱眉,感觉自己的汗出得更快了,信息素浓烈到叫他自己都觉得晕眩:“你快……”   他的声音顿在喉咙里,皮肤被狠狠刺破,大量的信息素涌入他的腺体,这是最直接的标记,对准腺体进行攻击,足够放倒任何的alpha。   与之相比,其他的疼痛都不叫疼了,纪望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慢慢失去,视野里绯红一片,很快……就连理智都失去了。   能感受到的,只有信息素在他体内进行短暂的争斗,继而迅速与他的融合一体,从他的身体里,掀起一场热烈的浪潮。   他的身体足够适应祁薄言,不管是信息素,还是其他的东西。   恍惚间,他听见了祁薄言在说着什么,问一个人的名字。   男人最难耐的时候,不要问他问题,不然问什么都是挑衅,尤其是现在已经被祁薄言的标记而促使了易感期提前到来的纪望。   明明身体应该已经处于无力的状态,他还是用力地翻身,压住了祁薄言。   纪望眨了眨眼睛,眼皮上的汗水浸透了他的睫毛,他下巴紧绷而颤抖着:“你再说废话,我就把你绑起来。”   祁薄言愣住了。   ……   纪望确实失去了理智,他就像猛兽,全靠着身体的本能所支配一切。   理性在半个小时后,才慢慢回到他的体内。   他感觉到浑身都是滚烫的,腹部深处传来的巨大快乐,几乎要叫他呻吟出声,他痛快地叫了出来,甚至骂了脏话,完全不像他了。   纪望的腰用力的时候,小腹的肌肉会明显地收紧,带着汗水的腰肢,用力上下摇晃着,像匹极难被驯服的兽,还是发情期的野兽。   他的大腿紧紧夹着祁薄言的腰,用力地把身体往下坐,每一次落下,都能从股间传来让他神魂颠倒的快感。   他终于睁开了眼,摇晃的视野里,是被他捆住双手的祁薄言,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红绳,将眼前这个alpha结结实实地捆住了。   纪望再往下看,他的臀部都将祁薄言的大腿撞红了,对方那话儿倒是涨得比以往都要粗,笔直地嵌在他体内。   好似感觉到他动作缓慢下来,祁薄言看向纪望的眼,终于寻找到对方眸子里出现的清醒,急声道:“哥哥,给我解开。”   纪望停下的动作,又再次继续起来,这次不紧不慢,完全按照着他自己的节奏来。   小频率地颠弄臀部,吞到深处的来回挤压,磨出叫人脸红的动静,他漫不经心地只为了解决自己的欲望,并没有给祁薄言解开绳子。   他以目光描摹着眼前这个让他痴恋的爱人,他的祁薄言,不知从哪而生的恶劣,叫他不愿意就这么给祁薄言痛快。   祁薄言见他迟迟不动,竟委屈地说:“哥哥,你一点都不疼我了。”   纪望低声笑着,染着性感的沙哑,被欲望浸出不同的嗓音:“我现在不是在疼你吗?”   他按住了祁薄言的腰腹,撑着那两股胸肌,挑衅般加强了节奏和力道,床垫被晃得响了起来。   分明是纪望作为承受的那方,祁薄言竟觉得现在几乎要被操进床垫里的是他自己。   纪望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他晃着汗湿的头发,肌肉里隐隐传来酸意,可这在由于性欲所引起的多巴胺中,几乎可以忽视不见。   他狠狠地往下撞着,体内的东西进入得一下比一下深,他好似听到了水声,是从他身体里传出来的。   一个念头迟顿地在他脑海里滑过,作为一个alpha,被干得这么爽真的可以吗?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更多的欢愉从纪望的脑海中驱散了。   所有寻找快乐的方式,都不能顾忌着羞耻心。   就算有,那也得等他得到满足了再说。   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即将要达到顶峰,纪望将通红的脸埋进了祁薄言的颈项里,咬住了爱人的一缕头发,想要靠着后方的刺激射出来时,身下的躯体忽然狠狠一僵,祁薄言恼羞成怒的一声哥哥终于传到他的耳边。   纪望顿住了动作,他迷茫地往下看,他自己还硬得厉害,笔直地贴在小腹上,前端发红淌水。   而腿间以及腹部深处传来的异样,叫他找回了几分神智。   祁薄言生气了,胸口起伏着,眼睑微红。   纪望迟疑道:“你是不是……”   “不是!”祁薄言大声地喊,结果眼尾更红了:“都怪你!”   纪望很想忍住当下的笑意,忍得他的嘴唇都微微颤抖了。   他缓缓抬起身体,忍受着精液从他体内涌出的感觉。他伸手解开了祁薄言手腕上的绳子,看到那被勒住来的痕迹,还有点心疼。   祁薄言沉默地随着他的动作,终于获得自由。   他的哥哥轻咳一声,滚烫的身体还紧紧贴着他,跟他说:“没关系的,可能是因为你还在吃药的关系。”   纪望努力在脑海里搜刮着安慰对方的话语,要之前从前在床上,求饶的只是他,今天祁薄言这么快就出来了,可能对于祁薄言来说,是奇耻大辱。   纪望伸手想要握住自己,打算用手解决。   祁薄言甩开了手上的红绳,重新压住了他。   纪望惊讶地睁着眼,问出了一个最不该问,甚至让他后悔到第二天到问题。   “你还能硬?”   很快他就知道祁薄言到底能不能硬了,alpha迅速恢复活力的性器,用力地撞进他的身体里,带着强烈的怒意,用一种他无法承受的强烈力道,狠狠地捣着他最敏感的部位。   连紧闭的生殖腔都没有放过,硬生生地将他操到了高潮,却没有停下。   纪望这才知道,惹什么都不要惹濒临发疯的alpha。   尤其这个alpha还叫祁薄言。   在射出后的不应期里,被人侵犯着生殖腔,精液好似都灌进去了一点,明明没法怀孕,这种被人入侵到最深处的感觉,却让人畏惧。   纪望按住小腹,皮肉下是性器肆无忌惮冲撞出来的形状,犹如隔着他的小腹,操在了他掌心上,砰砰地撞着。   “冷静点……啊、啊!我才射出来!等、等等!”纪望反手抓住了祁薄言的手腕,断断续续地求饶。   祁薄言却红着眼,想要杀了他,又或者想要吃了他一样,用力按着他双手,将他操得腰肢都拱了起来。   他的耳垂叫祁薄言含住了,alpha湿润滚烫的喘息覆在他的脸颊边。   祁薄言轻声地和他道歉。   与言语相反,肆意进出着他身体的行为,可不抱有一点歉意,下流又野蛮,带着alpha最原始的本能,操开生殖腔,体内成结,灌入精液。   道歉后,祁薄言又低声笑了:“让哥哥没法满足,那我可就罪该万死了。”   纪望抓住了祁薄言的背脊,十指狠狠扣入,连话都被操得说不出清楚了:“停下……满足,啊!满足了!”   祁薄言用力咬住了他,再次将那让alpha假性发情的信息素灌入:“可我没有!”   混乱而癫狂的情事里,纪望最后一个念头就是……   以后再也不能让祁薄言早射了。   不然被操死的,绝对是他。 第86章   再次清醒,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这一次易感期,他们几乎没从床上下来。   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浸满了他们的气味,窗外的太阳从升起又落下。   期间李风送来ao发情期专用营养剂给他们,以防体力跟不上。   李风在外面敲门,里面祁薄言抱着纪望在玄关处接吻,毫无节制地纵情。   等到第三天时,纪望都从里到外都浸透着桃子酒的味道,被彻底搞透了。   小旭给他请了四天假,他和祁薄言在房间里度过了三天。   纪望的易感期比之前长,以往只需要一天就能结束。   虽然纪望没有去查证,但他心里大概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无非还是与时遥有关。   他进入浴室的时候,走路姿势一看就知道他做过什么,脚合不拢,步伐缓慢。   在浴室里放了缸水,纪望拿出香烟。   戒烟很难,进展漫长。尤其在剧组里见不到祁薄言的时候,纪望都会抽一根桃味的女士烟,假设那是祁薄言的信息素,吸入肺腑,将他包裹。   现在又觉着这个味道和祁薄言的信息素不像了,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祁薄言。   烟有止痛,短暂醒神的效果。   于是纪望咬着烟,单脚踩在马桶上,在哗啦的水声中,给自己清理。   做好清理,纪望像上次一样往里面塞了个药栓,等出浴室时,他的体态又恢复以往的端正,只是动作幅度比较小。   最起码不像进去之前,被人搞得走不动路的模样。   刚拉开门,就被祁薄言抱住了腰。   祁薄言满脸困倦,作为这三天里主要出力的那方,他轻轻打了个哈欠:“起来为什么不叫我。”   说完后,他嘴唇贴住了纪望没有一处好肉的脖子,来回轻吻。   除了纪望的脖子战况惨烈,祁薄言的脖子同样痕迹不少,喉结、颈侧,甚至后颈上,都有alpha失控咬出来的牙印。   祁薄言剥开了纪望的浴袍,手贴住那被他反复触碰的部位,往下一探,终于清醒地睁开眼:“自己上过药了?”   纪望用带着水蒸气温热的手,揉了揉祁薄言的眼尾:“嗯,我还帮你放满了浴缸,你进去泡一泡,不然一会去坐飞机会很累。”   祁薄言摩挲着纪望的腰身,随意回道:“我为什么要走?”   纪望反应过来了:“你不是偷偷过来的?”   祁薄言用一种像苦恼,又恶作剧的语气:“哥哥,如果不是三天前你把我扑倒了,那时候我就该去跟陈导见面了。”   纪望惊讶道:“你为什么……等等,你拿到角色了?”   祁薄言重新把纪望的衣服穿好,他们现在不能再做了,李风已经帮他订好晚上跟陈导一起吃饭的餐厅。   “不算什么角色,我帮这部电影唱主题曲,顺便友情出演。”   “还投资了点钱,现在算是这电影的小股东。”   纪望听明白他的意思,祁薄言这是用钱把自己砸进了这部电影里。   陈升最讨厌带资进组,说不定祁薄言拍摄的片段,最后会被陈升剪得一点不剩。   那多可怜,辛辛苦苦拍这么久,还没几个镜头。   以及祁薄言的演技纪望已经在mv里见识过了,即使祁薄言在他眼里哪里都好,可是演技真达不到陈升的标准。   要是祁薄言被陈升狠狠地骂了怎么办!他怕他忍不住为了祁薄言,跟陈升吵起来。   那可真就乱套了。   祁薄言没心没肺地绕过他满怀担忧的哥哥,步入浴室里泡澡,还使唤纪望去帮他拿一个泡澡球,就在他浴室里,挺好玩,也很香,出来的泡泡是彩虹的颜色。   纪望拿来泡澡球,给浴缸里的活宝放进去,他问:“你来这里,公司那边没意见吗?”   祁薄言湿着头发捧着脸,看坐在浴缸边缘的纪望:“不用担心我,现在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休息一段时间也可以。”   纪望:“你前段时间不是还很忙吗,刚出院就赶行程。”   “那会是抢了方盛云的资源,不得不做。”祁薄言都有点后悔,要不然他也不用等到现在才来找纪望。   纪望:“你到底投资了多少钱?”   祁薄言说了个数,瞬间让纪望眼前一黑。   几千万对于这部电影来说,确实不是很大的数目,但对纪望来讲,已经足够多了。   他拍这部电影的片酬都没有这个数。   而且祁薄言本不必来,这是为了他看他,不惜代价地砸钱了。   祁薄言玩着浴缸里的彩虹泡,勾着抹粉色抹在了纪望的脸上:“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帮我赚回票房的。”   纪望捂着脸,沉沉地叹了口气:“你下次做事前,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祁薄言理直气壮道:“是你不许我跟你用手机联系的,怎么跟你商量?”   纪望一时无语凝噎,分明他之前就已经用小旭的手机偷偷找过祁薄言,怎么叫没有联系,还有什么叫他不许,那是剧组里规矩太严。   “你演的是什么角色?”纪望问。   他看过整个剧本,还真想不出有哪个多余角色能让祁薄言来演。   祁薄言散漫道:“不知道,好像是上一辈爱恨情仇里,只出现在回忆里的人吧,一剑山庄的上任庄主?”   纪望迅速地在脑海里提取到这位庄主的人物设定。   凭借一己之力,搅动了江湖纷争,弄碎了无数芳心的一剑庄主,简称古代版芳心纵火犯,花心大萝卜。   重要的是,纪望的角色是庄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他在外面当祁薄言的老公,在戏里得喊祁薄言爸爸?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伦理关系。   祁薄言没看剧本,但他瞧出纪望的神色不对,立刻追问。   得来答案后,祁薄言嘴唇露出抹可惜的笑容:“早之前来之前就看剧本了,那这几天,我们还能玩点别的花样。”   纪望:“想都别想。”   他忽然忆起祁薄言刚来时,问了他一个人的名字。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床上那档事,也没听清。   纪望问祁薄言,他说了谁的名字。   祁薄言板起脸,一副抓奸夫的姿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盛离住在一起。”   纪望些许迷茫道:“陈升让我们培养感情,而且我们都是…… ”   剩下的那句我们都是alpha的话,纪望及时咽了回去,却阻止不了祁薄言猜出几分。   “那又怎么样,我也是alpha,你不能再跟他一起住。”祁薄言说这话时神色沉得厉害,不是在开玩笑,他很介意。   纪望没多跟他争辩:“知道了,其实现在感情也培养得差不多,是时候分房住了。”   祁薄言却没就此罢休,他伸手搂住纪望的腰,把人拖到了浴缸里,承担了两个男人体重的浴缸涌出不少水,纪望靠在祁薄言的怀中:“我才刚换好的药。”   “时遥为什么要偷你衣服?”没有多少悔意的祁薄言持续发问。   如果说他和盛离一起住的事情,是小旭透露给李风的,还算合理。   时遥偷他衣服?这事他怎么不知道,还有祁薄言又是如何知道的?   本来对于祁薄言没问时遥的名字,纪望还抱有几分庆幸。   现在问到时遥了,纪望难免有点紧张:“你在胡说什么,时遥什么时候偷我衣服?还有……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薄言自水里探进了纪望的浴袍下方,手下几个动作,便叫纪望抓紧了浴缸边缘,脸上浮起潮红:“别……别弄。”   对方不听,力道还加重几分,祁薄言低声道:“剧组里有我的人,所以我知道。”   这剧组怎么会有祁薄言的人?何况他只是出来拍个戏,正常工作,祁薄言用得着在剧组里找个人看着他吗?   对于祁薄言的做法,一般人这时候都该害怕了。   怕恋人过于强烈的独占欲与掌控欲。   不过纪望不仅不怕,还认为是他给予祁薄言的安全感不够。   而事实证明,他的确向祁薄言隐瞒了,时遥和他是百分百契合的伴侣这件事。   祁薄言轻声道:“哥哥,你为什么心虚了?”   纪望背脊一僵,他心想,他刚才表情应该没有透露半分。   演员是天生撒谎的好料,他们可以用演技来伪装自己。   所以祁薄言是在试探他?   纪望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不决。   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祁薄言有些事情不愿意和他说。   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今天在封闭剧组里,遇见omega的人是祁薄言,纪望会怎么想?   纪望在水下抓住祁薄言的手,心里猛地收紧了,他无法想象。   不是因为不愿意坦白,而是怕说了以后,祁薄言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就算纪望跟祁薄言保证一百句,他绝对不会离开,祁薄言也未必相信。   虽然纪望不会,但纪望更担心祁薄言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的反应。   会不会觉得纪望要选择的是正常生活,一位命中注定的omega,而不是祁薄言,一个alpha。   也许下一步就是又要将纪望带回那个别墅里关起来。   关起来什么的,纪望倒是不怕。   他怕祁薄言不开心,更怕祁薄言难过。 第87章   纪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问祁薄言:“为什么要派人在剧组里看着我,你不信我吗?”   他得知道祁薄言对他的不安到什么程度了,再选择性地回答。   祁薄言的胸膛稍微离开了他背脊一些,呼吸沉沉,分明之前气氛还不错,现在已经静得出奇,空气中有股紧张的对峙感。   是纪望先认得输,他往后靠,祁薄言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地放松身体,忙张开手接住了他。   “是不是因为不能联系,所以才找人看着我?”纪望主动给予祁薄言台阶。   等下一次不是陈升的电影,可以联系,祁薄言还会找人看着他吗?   纪望不确定,也不想去问,反正那也是之后的事了,他到时还可以再为祁薄言找个理由,给个台阶。   身体仍然很疲惫,纪望轻轻打了个哈欠:“想找人看着我就找吧,记得找个靠谱的?”   祁薄言的声音有点低:“你不介意?”   纪望用后脑勺轻轻撞了下祁薄言的肩膀,像记一点都不疼的惩罚:“现在知道怕了,那刚才为什么随便就说出口了?”   祁薄言拖着他的腰,把他从浴缸里捞了出来,剥掉湿润的浴袍,再拧开花洒,将纪望身上的泡泡冲掉:“不是你说的吗,以后不能再瞒着你。”   所以找人跟踪盯梢,也能说得光明正大?   纪望现在觉得祁薄言该庆幸,和他谈恋爱的是自己。   祁薄言好的与不好的,纪望都在慢慢接受,甚至替人合理化其行为。   因为会心疼,还会心软。   “我跟时遥没有多少接触。”纪望主动坦白。   他转过身,也替祁薄言冲掉身上泡泡,怕对方湿着身体会冷:“他好像跟我的信息素匹配比较高,所以有点误会。”   纪望尽量说得云淡风轻:“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为了信息素契合度的高低而在一起。”   “我就更不会了,因为我最爱的人是个alpha。”纪望弯着眼道。   祁薄言脸颊有点红,还些许自得:“再说一遍你爱我。”   纪望却没说了,而是步出浴缸,顺手把洗手台上的药拿了出去,准备上第二次。   祁薄言要追他,还得把身上的泡给洗干净。   一通忙乱后,进入充满着他和纪望信息素的房间,祁薄言的心又定了下来。   纪望换了件衣服,已经躺了下来:“你去见陈导吧,我要再休息一会。”   说话间,纪望的眼睛都快闭上了:“演戏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祁薄言给纪望盖上被子,于颊边落下轻吻。   他摸了摸纪望的头发,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出了房间,祁薄言才拿出手机,在见陈导之前,他还要跟一个人见面。   电话拨通,对方没多久就出现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里,有独立包厢,适合碰面。   祁薄言没有遮掩脖子上的痕迹,以至于进来的人轻轻抽了口气:“表哥,你用不用这么嚣张啊?”   “你也不怕有狗仔拍到啊?”那人嗓音压得极低,黑帽黑口罩,前来碰面,打扮得好似做贼。   祁薄言抱着手:“纪望说他和时遥的信息素,只是契合度比较高而已。”   来人摘了口罩,露出一张英俊的脸。他的模样有种正气的英俊,是银幕上讨喜的长相。   陈升就是看中他眉眼间的这股气质,才选了他当男主。   这个人是盛离。   盛离摘掉了帽子,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哥是这么说的吗?”   祁薄言手指叩了叩桌面:“谁准你喊他哥了?”   盛离简直觉得祁薄言莫名其妙,他并不清楚纪望和祁薄言的关系。   甚至盛离都不明白,为什么祁薄言要他盯着纪望。搞得他面对纪望的时候,总是有股愧疚感。   但是又不得不帮,不然他妈肯定要念死他。   当年祁薄言出事,他妈妈就没日没夜地哭,总觉得没照顾好自己妹妹最后留下来的孩子。   而面对可怕的祁家,他妈能做的事情根本不多。   盛离:“好吧,纪老师是这么说的吗?”   祁薄言听到盛离改了口,才满意地松了神色:“嗯。”   盛离迟疑道:“奇怪,我那时候明明听到时遥说的是命中注定,难道听错了?”   祁薄言眸色瞬间冰冷起来,把盛离看得毛骨悚然,险些以为这表哥又要开始犯病。   “命中注定?”祁薄言缓慢地把这四个字念出。   语调阴森得叫盛离都有点哆嗦:“表哥,你冷静一点。”   祁薄言:“他跟谁命中注定?”   盛离忽然就明白了:“哥!原来你看上了时遥啊!”   也是,时遥长得挺好看的,气质还软,是让人见了总容易心生怜惜的omega。   不过时遥的好看放在祁薄言旁边,就明显不够看了。   要是打个比方,时遥就是那小白花,他哥就是只有外表能看的食人花。   听到盛离的话,祁薄言脸色更难看了:“是他看上了我老公!”   把盛离震惊到面目呆滞后,祁薄言扬长而去,连咖啡都不想和有眼无珠的盛离喝。   当晚,纪望被小旭喊醒,又专门找了件高领衬衣,遮住了脖子。   小旭跟他说,因为祁薄言较晚进组,错过了开机宴,陈导只喊上几个主演以及制片,还有编剧,简单地吃个饭,给大家介绍一下。   纪望穿上衣服后,小旭还拿个小粉扑在他脖子上盖了半天:“等这个剧组结束了,我要去上课。”   “什么课?”纪望奇怪道。   小旭:“影视特效化妆。”他说得一本正经,内心也很认真。   纪望差点呛咳出来,有点尴尬道:“我下次会注意的。”   小旭幽幽道:“望哥,这事你注意了也没用啊,李风就会特效妆,他把祁薄言的脖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说着都不服气了,好似比不过李风,让他感觉到挫败。   纪望只好道:“好吧,你去学,我给你报销学费。”   收拾好自己,贴上信息素一直贴,又喷了点信息素去味剂,把他身上浓郁的味道压下来了许多。   吃饭的地方是家安静的日式料理店,昂贵的刺身精美地摆满了一桌。   大家都轻声地说着话,彼此客客气气。   纪望本以为陈升会约在热闹的火锅店,和制片他们喝酒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薄言,所以特意挑了这种地方。   纪望摸不清陈升的心理,却闻得见祁薄言身上的味道,他压根没有掩盖自己身上复杂的信息素气息。   桃子酒的味道若有似无,在这本身就没什么味道的日式料理店,闻得很清楚。   还不如日式料理店呢……   纪望正这么想,陈升便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大家都坐在一起,只有祁薄言身边有个空位,大概是因为和大家都不熟,也没人敢跟他坐一块。   纪望落坐在祁薄言身旁后,手搁在桌下,轻轻握了握祁薄言的手。   陈升说:“小祁,这是纪望,年纪轻轻,演技就很不错,有什么不会的,你可以跟他请教一下,你们年轻人得多多交流,认识认识。”   制片对陈升说:“小纪和薄言之前就认识,他们参加过同一档综艺。”   陈升恍然:“这样啊!”   见陈升对祁薄言的态度并不糟糕,纪望不由松了口气,他从桌下抽回手,给陈升倒了杯酒:“有陈导在,薄言何必请教我,陈导才是最好的老师。”   陈升哈哈大笑,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一顿饭就在谈笑间结束了,陈升后来喝醉了,还眼眶红红地盯着祁薄言,带着些许怀念。   制片倒察觉出来,连扶带哄地把陈导给带走了,送回酒店。   纪望在祁薄言耳边低声说:“陈导怎么回事?”   祁薄言垂眸,语气不高不低:“他知道我是林宛言的孩子。”   纪望明白了,怪不得能让祁薄言带资进组,还这么好的态度。   这时祁薄言忽然抬起手,扶住了他的腰。纪望一惊,下意识看向桌上的另两个人。   导演和制片走了,编剧早就退场回酒店改剧本,剩下的人只有盛离和时遥。   时遥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手里捏着酒杯半天,也没喝下几口。   祁薄言的手在纪望的腰上暧昧地摸了摸,然后举杯对时遥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时遥刚开始还没意识到祁薄言在喊他,直到身旁的盛离撞了下他的手臂,将他手里的酒险些撞洒出来。   “祁老师你好,我叫时遥,时光的时,遥远的遥。”   祁薄言饶有兴趣地露出笑容:“是吗,名字不错,还挺好听。”   纪望夹寿司的动作停了停,继而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时遥蓦地看了纪望一眼,似鼓起勇气道:“祁老师你身上的香水……还挺特别的。”   祁薄言:“你喜欢?要不要我送你一瓶?”   话音刚落,纪望就把筷子放了下来,与箸枕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分明他没说什么话,但盛离还是看到祁薄言和时遥的目光都立刻聚集到纪望身上了。   盛离还是第一次看见纪望没有表情的脸,神色淡淡,让人心里发紧。   想到祁薄言的那句老公,盛离莫名地觉得这个餐桌上,好像只有他是多余的,但又好刺激。   终于,盛离等到了狗血三角恋的主人公开口。   纪望转过头,只是轻声地对祁薄言说:“不许送。” 第88章   时遥是第一次见到祁薄言,在那之前,他也就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这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来之前,他跟数位好友说了,自己即将要见到祁薄言,朋友们比他还激动,叫他要签名,喊合照,记得传到群里来。   时遥被朋友们的激动传染了,见到真人时,确实觉得对方好看到让人头晕目眩,是为真正的明星,气质出众,无可挑剔。   不过时遥没有因此这份美色而感觉到心跳加速,或者说心动不已。   纪望于他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与最亲密的好友说了自己遇见命中注定的事,且描述了他遇到纪望以后的种种生理变化,好友笑他是不是发花痴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犯花痴,那他面对同样好看的祁薄言时,为什么会心如止水。   只可惜……纪望已经有了恋人。   纪望还请了四天假,说是身体不适,到底发生了什么,时遥不知道,还有点担心,又不敢去探望。   才被纪望拒绝过,时遥无论如何也不敢厚着脸皮纠缠。   听说今晚的饭局纪望会出现,时遥只要想到这个事,都会紧张得手心出汗。   直到他起身去洗手间,路过祁薄言时,闻到他身上暧昧的信息素。   融合在一起的味道中,有他印象最深刻的味道,是纪望的信息素。   时遥如晴天霹雳,根本不敢相信。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他更能辨认这个信息素。   祁薄言不是alpha吗?怎么会这样?   等导演和编剧都离开,祁薄言亲切地同他说话,夸他名字好听。时遥才终于鼓起勇气,试探地问。   他等待着祁薄言的答案,如果说祁薄言的答案叫他松了口气,那么纪望的回答,便让他什么都明白了。   那充满独占欲的话语,以及两个人之间,容不下旁人的视线交缠。   纪望说完不许送后,夹了块刺身放到祁薄言盘里,同时客气地对时遥说:“他开玩笑的,你别理他。”   时遥艰难地说:“什么玩笑?”   纪望看了盛离一眼。   盛离知道纪望是顾忌着桌上还有一个他,他很想讲,别管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当我不存在就好。   纪望冷静道:“没有这款香水。”   时遥按着桌面想要起身,却险些摔倒。旁边的盛离扶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他难过地摇了摇头,走出包厢,快步离开。   包厢里静了会,祁薄言筷子戳着盘里刺身,扭头问纪望:“他为什么一副失恋的样子?”   纪望头都大了,脑海里飞速地构思着该用理由,才能把盛离给敷衍好。   这时祁薄言伸手掐住他下巴,将他的脸朝向自己,祁薄言说:“我在问你话呢,你一直看盛离做什么?觉得他长得帅?”   纪望:“……”真是不可理喻!   盛离在对面桌尴尬出声:“表哥,你就别吓纪老师了。”怪可怜的,被他哥这样精神折磨。   纪望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盛离。   盛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纪老师,不是故意瞒你的,是表哥不让我说。我也是才知道你是我哥的男朋友。”   祁薄言冷酷地对盛离说:“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盛离翻了个白眼,起身退出包厢。   纪望若有所思道:“他就是你那个小间谍?”   祁薄言玩着纪望的手指:“快像刚才那样握着我的手。”   纪望没握手,转而掐上了祁薄言的脸:“你这身味道怎么回事,你想告诉全天下的人我们睡过?”   祁薄言忍着疼笑道:“可以吗?!”   纪望:“当然不可以!”   祁薄言本来也就随便说说,现在重点也不是这个。   纪望看到祁薄言脸被他掐红了,赶紧松手,轻轻摸了下:“疼也不喊一声?”   “时遥为什么一副失恋的样子,你给过他希望?”祁薄言追问道。   纪望:“怎么可能,我早告诉过他我有爱人。”   祁薄言不满道:“那就是他对你贼心不死。”   纪望却说:“你当着我的面夸他,还要送他香水又是什么意思?”   祁薄言无辜道:“只是正常的社交礼仪而已。”   纪望没出声,只是用湿毛巾擦了擦手,把毛巾一放,就要起身回酒店。   祁薄言慌了,赶紧抱住纪望的腰,这还不算,甚至一双长腿把人牢牢夹住,就像树袋熊抱树,语气还怪委屈:“你不能生我气。”   纪望没作声,祁薄言更委屈了:“你还骗我,说什么契合度高,明明就是完全契合。”   “没骗你。”纪望努力解释:“完全契合是他说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祁薄言:“那你还因为他对我生气?”   纪望再次无言,有种对祁薄言头疼,又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感觉。   “我没有生气。”纪望解释道。   祁薄言:“那你为什么要丢下我走?”   纪望扶了扶腰:“因为我被人干了将近三天,今晚担心某人被导演刁难,急匆匆过来,累得要死,腰要断了,现在想回去休息。”   祁薄言了然地松开了手脚,换了个方式,企图把纪望抱起来,纪望推着祁薄言的脸,不接受抱抱:“你疯了,要抱回去抱。我已经让小旭把我的房间从盛离房间里搬出来了。”   两个人出来后,上了同一辆车。没想到第二日就被营销号传谣了,说祁薄言深夜密会男友,照片里祁薄言的手扶在纪望腰上,姿态很亲密。   不过这个事情反转得很快,等纪望的身份出来后,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这让纪望感觉到几分纳闷,怎么对象是他,大家就不信了。   等待拍摄的闲暇时间里,纪望坐在摄影棚外看剧本,小旭在旁边报告网上的情况,心态非常放松,跟纪望开心道:“网上不但没有一个人信,网友还说这是祁薄言最不靠谱的绯闻。”   纪望听完,脸就黑了大半。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对,既不想公开,又希望着有人相信他们俩是真的。   余光里来了片雪白的衣角,抬头一看,纪望惊艳了。   祁薄言穿着白色古装,风流倜傥,妆效将他本就惊人的美貌变得更具有攻击性。   他手里还拿着把折扇,过来挑纪望的下巴:“这位公子生得很是好看,要不要进我的庄子,做我第八房小妾?”   纪望挑眉:“小妾?”   祁薄言收敛了身上的轻佻,老老实实地把扇子放下:“正室,不当小妾。”   小旭见状,连忙找了个理由,识趣离开现场。   还在拍摄的地方,纪望也不敢太放肆,而是伸手拉住了祁薄言腰上的腰带挂饰,用力一拉,逼得祁薄言朝他走了几步。   今天祁薄言身上没有那么复杂的味道了,只隐约透着点桃子香。   就很奇怪,祁薄言这么张狂的一个人,信息素却这么甜。   “那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相公?”纪望手指将祁薄言的腰带缠了几圈,压低嗓音道。   祁薄言像是没想到,纪望竟然会公共场合与他调情,以前这种事只有他能干。   纪望说完后,没等来祁薄言的回答,疑惑地抬头一看,却见祁薄言伸手捂住半张脸,脸上妆厚,只有眼尾能看得出一点薄红,耳朵已经红透了。   这让纪望挺惊讶的,他说的话不及往常祁薄言说的万一,怎么就让这个人害羞成这样了。   这让纪望没由来生了点恶劣心理,再次摸上了祁薄言的腰带,调整了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相公与我,今夜就洞房花烛,不负良宵。”   纪望逗完祁薄言,便要松手,结果他的手被祁薄言高温的掌心按住了。   祁薄言喊他戏里的名字:“宋少侠,何必等到今晚?”   纪望看到祁薄言白袍下已经鼓起一团,再看祁薄言的眼睛,已经满是欲色。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纪望被逼着用穿丝袜的脚,踩了祁薄言许久。   这次……   纪望忙不迭地把手收回来,正色道:“别闹了,马上就要轮到我了。”   祁薄言:“让小旭通知你。”   纪望:“都说不行,而且我头套衣服什么都弄好了,你弄脏戏服怎么办?”   祁薄言:“我保姆车上有套。”   纪望:“会出汗,妆会花,不行。”   祁薄言:“李风会化妆,他能帮你补一补。我会控制住自己,不弄哭你的。”   纪望:“荒唐!这是陈升的电影,要是被发现就糟糕了。”   祁薄言:“我这样硬着出去,陈升会马上发现。”   纪望:“还是不行,你一弄就弄很久。”   祁薄言这下没说话了,纪望多少松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祁薄言易感期又来了,这么经不住撩拨。   虽然这场戏确实没那么快轮到他,但是纵容了祁薄言一次,这个人惯会得寸进尺,之后也不知道会提出多可怕的要求。   祁薄言突然碰了下纪望的脸,摸得克制,没让外人看出什么来。他的视线却聚焦到纪望的嘴唇上,意味深长道:“其实做得好的话,也很好解决这件事。”   纪望背上都出汗了,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你在想什么呢,不行。”   祁薄言的手指碰在他的手背,轻轻插入他的指缝,按住了里面那张湿润又柔软的唇。   “哥哥,我很快的,一点都不久。” 第89章   认识了祁薄言以后,纪望就再也没见过比他还要厚颜无耻的人。   还厚颜得挺可爱的,纪望心想。   分明前几日在易感期里,那次意外的提前释放,都让祁薄言恼羞成怒,闹了许久。   现在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倒不介意自己究竟快不快这个问题了。   片场不好拉拉扯扯,他们一前一后地上了同辆保姆车。   祁薄言这车说是保姆车,实则是房车,宽大敞亮,有浴室有床,还有一个小餐厅。   纪望真没见过祁薄言在片场时的用车,毕竟这人拍摄《在路上》时很低调。   上了车后,见纪望四处看。祁薄言一边撩开袍子,解开了腰间系带,还不忘显摆:“因为要来见你,特意开了这辆车过来。”   他坐在了床上,拉开了旁边的小抽屉,里面有一切需要用的东西,包括事后的消除信息素的喷雾。   纪望慢吞吞地解开了腰封,见祁薄言惊讶又期待地望着他,便补充道:“只是怕你弄脏我的衣服,不做别的。”   只着里衣的他,来到祁薄言身前蹲下。祁薄言已经眼睑绯红地注视着纪望,那是兴奋的体现,又似害羞的充血。   如果不是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纪望都要以为是他在占便宜了。   祁薄言的戏服质感极佳,陈升追求完美,服装必须经得住大银幕的考验。   下摆握在手里的质感很好,凉丝丝的,如果不是白色,而是红色就好了,纪望忍不住想,那会像掀起红盖头。   想象中很郑重端庄,而现实里,则是件极其下流的事情。   纪望的嘴唇长得很漂亮,作为他英气五官里唯一一处线条柔和的地方,将他整张脸轮廓的精致感提升不少。   祁薄言有一屋子录制好的录像带,都是这些年纪望在各个影视剧里出演的片段。   他最生气,又觉得最欲罢不能,甚至陪他度过几次易感期的电影,是纪望出演的一部小成本的文艺片。   里面的纪望饰演一个男娼,不同伙伴们总是穿着浮夸而复杂的服饰,纪望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白衬衣挽起,露出苍白的腕骨和夹着香烟修长的手。   似不食人间烟火,又沦落凡尘的“少爷”。   清高得不像做这档子生意的人,这样的气质却让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朝他蜂拥而来。   每次他只要在街边站不上三分钟,便能拥着客人离开。   片子里的女主也是一个妓女,这是一个充满压抑,歇斯底里,黑暗的底层电影。   但拍到纪望的时候,光线总是明亮的。   导演在后来的纪录片里有提到,因为他是妓女的爱,她的梦,她的一切幻想。   里面有特别过火的激情戏,以及好多场吻戏。   纪望那厚度适中的嘴唇,热情地吻过女主的下巴、颈项,以及手背。   在过于真实的床戏中,纪望朝镜头展现出来的表情,祁薄言见过,跟纪望在他床上露出来的一模一样。   祁薄言第一次看完这部片子,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气到发疯,恨不得开车去把纪望捉回来,不再允许他演这样的戏。   他控制不住自己一遍遍地想着,纪望到底有没有假戏真做,他是不是爱上那个女演员了,激情戏到底是借位还是真拍。   老房子的改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从多年前,祁薄言就开始筹备,设计,考虑到方方面面的细节,试图打造完美的囚笼。   如果纪望没有等他,已经爱上了其他人。如果纪望根本不接受他,对他早已无爱。   如果纪望要离开他……   万幸,纪望到底还是选择了他。   现在能这么碰纪望的,也只有他。   纪望蹲在祁薄言面前,感觉到祁薄言掐住他后颈的力道有点大。   他的腺体被反复按压揉弄,祁薄言用指甲轻轻抓着覆盖着腺体的皮肤,有点刺痒,但不疼。   祁薄言的另一只手在摸他的牙,嘴唇内侧,舌头中部,偶尔往里伸,仿佛在试探他的底线究竟在哪。   纪望被玩得合不拢嘴,口水溢出唇角,他喉结上下滑动着,手指紧紧地抓着祁薄言膝盖上的布料。   想到可能会把那昂贵的戏服抓皱,又退而求其次地垂落下来,握住了祁薄言的靴子。   喉咙深处被触碰的感觉很难受,手指裹上口水抽出时微凉,再抵入,能更加鲜明地感受到口腔内部的温暖。   很快,纪望的嘴唇就显现出一种使用过度的红。   祁薄言又想到那个文艺片里的男娼了,里面的纪望有着与现在不一样的肤色,苍白得过分,唇色鲜红,脸上淡妆柔和了英俊,显出些许脂粉气。   或许导演是这么想的。   哪怕他穿上了最干净的白衬衣,哪怕他气质再出众,从他的五官眉眼,仍然能看出职业在他身上潜移默化的影响。   就像一份包装精美的廉价礼物。   可祁薄言觉得如果他是导演,他一定不会这么拍。   他的纪望无需妆容修饰,只需要像现在这个模样,就能让足够多的人为他疯狂。   片子没能在院线上映,最后被祁薄言珍藏起来,一遍遍地在某种场合里使用。   那文艺片还有附赠的海报,以及纪望穿过的那件衬衣,很长一段时间里,上面都痕迹斑斑。   衣服还好,海报却救不回来了。尤其是脸颊那个位置,被浇灌得皱巴巴,很斑驳。   如今在祁薄言面前,就是这么一张斑驳的脸。   祁薄言咬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咽下了所有的声音,纪望狼狈地坐在地毯上,一下下地轻声咳嗽,他的妆果然花了,却没有冲祁薄言生气,纪望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不敢看祁薄言,现在这男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得到满足后的性感,叫人脸热。   纪望起身拉开冰箱,找出冰水喝了整整一瓶,这才抽出湿巾,对着镜子清理自己的脸颊。   白色的里衣看不出什么,可周身粘满着浓烈的信息素,却挥之不去。   纪望拿着喷雾驱散着身上的味道时,就听见祁薄言问他:“你拍《欲死》的时候,在想什么?”   纪望正洗好一张湿毛巾,准备给祁薄言清理一下自己。   听到这话还反应了下,这片子他挺印象深刻,一下便想起来了。   “《欲死》?好早的片子了吧,你看过?”纪望坐到了祁薄言身旁,把毛巾递了过去。   “能想什么,那时候演技还不好,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借点感觉。”   纪望刚说完,祁薄言眼睛就红了,看起来像是要哭,又像咬牙切齿。   他扔掉了湿毛巾,把纪望抵在自己的床头:“你果然是跟那个女人假戏真做了。”   纪望忍不住蹙眉道:“你在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祁薄言的回答是,狠狠地在他喉结上来了口。   本来喉咙深处就疼,纪望再好脾气都有点动怒了。   祁薄言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征兆都没有。   保姆车的门被敲了敲,李风的声音小小地传来:“纪老师,你马上就要开拍了。”   祁薄言白着一张脸,就像捉到男人出轨,可这出轨是在他们分开的六年里,他既不占理,又无法追责,一口气卡在胃部,上不去下不来,憋都要憋死了。   纪望揽住他的肩,祁薄言却扭开头:“你走吧,不是马上就要开拍了吗?”   如同受气的小媳妇,就差没骂一句负心汉了。   纪望喉咙还疼着呢,就要哄人,简直不要太难:“什么假戏真做,没影的事。”   “我还能从哪借点感觉,除了你那,哪还有人给我借感觉。”纪望一口气说得太急,喉咙又开始疼。   祁薄言反应过来后,才眉开眼笑地确认道:“真的?”   眼见祁薄言由乌云转晴,纪望就起身理了理袍子,下车了。   他算是发现了,祁薄言就是三分颜色开染坊,越对他好,就越无理取闹。   好端端的,提什么《欲死》。   虽然他的确在里面亲热戏多,但演员职业本就这样,难道祁薄言以后只要看到他演这类型的戏,都要生气?   李风不知是不是早就接到过祁薄言的指示,背着个化妆包,摆好了演员椅,甚至还搭了个遮阳伞,可谓是贴心到了极致。   他见纪望出来,先递上一杯冰饮,才开始替人补妆。   纪望轻声道谢,听到纪望沙哑的声音,李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润嗓子含片,对他说:“纪老师,这是祁爷平时常用的,效果很好。”   祁薄言作为歌手出道,润嗓子的东西,肯定比普通的效果要好。   纪望欣然接过,再次感慨,小旭和李风走近些也好,能学到李风的一半,那就更好了。   他正补着妆,祁薄言便跟着从保姆车里出来了。   他乖巧地站在纪望旁边,凑到耳边问他嘴巴里痛不痛。   纪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祁薄言:“下次就不痛了。”   纪望:“是啊,下次就不痛了。”   说完以后,纪望的牙关便重重合上,发出了声脆响,像是要咬断什么一般。   祁薄言苦着脸笑:“哥哥,你才宠了我多久,现在就不疼我了吗?” 第90章   纪望已经懒得说话了,他真应该让祁薄言知道什么叫疼。   这个念头刚闪过,纪望就想起祁薄言知道什么叫疼,他连最疼的折磨都忍受过了,在纪望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方盛云的确做到了在纪望心中种下了一根刺,但方盛云完全没想到,这根刺的效果竟然是反着来的。   他要是更了解纪望一些,就该清楚这人完全是个奉献型人格。   什么为了自己心里好受,而选择跟恋人分开的选项根本不存在。   所导致的后果,大约是纪望在祁薄言面前,底线降到几乎没有。   即使祁薄言惹他生气了,祁薄言曾经所受过的苦,又能瞬间叫纪望气消。   最后的结局就是把祁薄言宠上天。   要是让方盛云知道是这个后果,当时就会把话烂在肚子里。   而祁薄言刚说完,多少有点心虚。   他说纪望不疼他,而纪望泛红的眼角以及眼尾,可都是他糟蹋出来的。   祁薄言虽然不擅长哄人,但热衷于撒娇,正想说点什么,就被纪望握住了手。   纪望的眼睛轻轻闭着,李风正为他扫上一层定妆粉。   祁薄言抿着唇笑:“不怕被人拍到?”   纪望的手指圈在祁薄言的无名指上:“戒指呢?”   祁薄言按了按胸口的位置,又意识到纪望看不见,便蹲下来,把纪望的手按在心口处:“藏这呢。”   古装很厚,摸不出来,祁薄言抓着他的手还要往里伸,纪望挣脱开来:“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不知道,要哥哥教我。”祁薄言想也不想地说。   把李风肉麻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两下复原了纪望的妆容。   纪望从椅子上起来,对李风说:“辛苦你了。”   确实很辛苦,遇上了祁薄言这样的艺人,想来李风就是有十八般武艺,也时常感到无力。   李风客气地笑道:“纪老师满意就好。”   纪望拍自己的戏份很顺利,结束的时候天还未黑,他前去探望在另一个组拍摄的祁薄言。   今日在b组的是陈升,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刚到b组,纪望就从空气中的死静感到了不对。一般陈升发过火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就会这样,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纪望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知道,原来祁薄言ng了无数次,光是一场抱着旧情人痛哭的戏,就把陈导气个半死。   说祁薄言不像抱着濒死的旧情人,倒像抱着个路人,他还嫌那路人的血弄脏了他的新衣服。   这话说得刻薄,还有更过分的,陈升对祁薄言说,哭不出来就别哭了,免得到时候观众被你尬出电影院。   祁薄言面无表情,他怀里的女演员满脸尴尬,陈升又喊了一声ng:“滚下去调整情绪再回来,再演不好就别演了!”   这话重得纪望脸色一变,心想陈导接受祁薄言进组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祁薄言演技的事呢。   现在人都进来了,骂有什么用,当然是好好调教,教他怎么演,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表情,当下的情绪是如何,用怎样的方式展现。   纪望现在就像一个操心小孩的家长,怪老师太严厉,又担忧小孩有情绪。   好在小孩看起来好像对陈导的斥骂没有任何感觉,还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又是血又是土的白袍。   祁薄言刚出拍摄场地,就看见站在人群里的纪望,两人刚对视上,祁薄言的表情就变了,看起来委屈透顶。   纪望心都紧紧抽起,赶紧上前。祁薄言回到演员专用的休息棚,等来了纪望。   李风已经把休息棚的帘子放下,守在门口,以防万一。   祁薄言把自己脏兮兮的手晾到纪望面前,垂着眼帘,小声道:“手很脏,一会还要回去拍戏,不能抱哥哥了。”   纪望哪经得住这个,赶紧伸手抱住了祁薄言:“我可以抱你。”   祁薄言:“我是不是很丢人,演技这么差。”   纪望知道这时候安慰虽然有用,但没意义。他拉来旁边的椅子坐下:“你的剧本给我看看。”   祁薄言今日的戏份早已做好了笔记,上面涂满了各色标记,看起来是用了功的。   纪望开始给祁薄言讲戏,让他理清当下该有的情绪,如何把悲伤演绎得具有层次而不流于表面。   而最重要的,还是代入一些真实的情感,比如,一个真正死去的爱人。   纪望讲戏讲得上头,把自己给说死了。   祁薄言一下就黑了脸:“说什么呢!”   他声音有点大,叫纪望惊了瞬,祁薄言还道:“我爱人是你,活得好好的,就在我面前。”   纪望好笑道:“我不就打个比方吗,你别这么认真。”   说别认真,祁薄言竟就轻佻起来,压低声音:“要死也可以,除非被我干死。”   纪望卷起了手里的剧本,狠狠敲了祁薄言的脑袋一下:“再胡说八道,我就不教你了。”   祁薄言捂住了额头:“知道了,老师。”   被祁薄言喊老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李风立在门边,一脸麻木,满脑子都是想要离开这充满着恋爱酸臭气息帐篷的念头。   果不其然,被纪望指导过的祁薄言,又一次尝试拍摄的时候,终于真情流露,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演员,无声落泪,无论是在镜头里,又或者现场的气氛,都为这一哭而感到动容。   陈升这才不情不愿地喊过,还跟旁边的制片嘀咕,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说到底,谁不喜欢美人落泪。   导演的麦克风还没关,这低语传得片场到处都是,让陈升略微尴尬,只当无事发生。   好不容易下戏,祁薄言就把纪望拐到自己房车上抱抱,他还在情绪里没出来,刚才只要联想到怀里是他的哥哥,就差点没哭崩。   红着鼻子的祁薄言,纪望很少见。   他坐在祁薄言怀里,就像一个安心抱枕般,偶尔在对方湿润的脸颊上,亲上好几口。   祁薄言终于停了情绪,把脸埋进纪望的脖子里:“演戏好难受。”   纪望:“下次我们就不演了好不好?”   “不好!”祁薄言声音还是闷闷的:“谁让你来陈升的剧组的,老头子事那么多,脾气还差。”   纪望摸着他的头发:“李风跟我说过,你第一次意识自己生病的时候,是在我的颁奖典礼上。”   “你说我好看,像是会发光。”   “可那是我最好的时候,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薄言,现在的我,就算是真的公开,也不是那个能配得上你的人。”   祁薄言第一次听纪望说这样的话,在他心里,纪望永远都是最好的。   祁薄言:“谁敢说你配不上我?!”   纪望赶紧安抚一下变得激动起来的祁薄言,拍着对方紧绷的背脊:“没谁说,是我自己觉得。”   “祁薄言,不是只有你觉得我好看,你在我眼里也非常的……”更多的话,纪望没法说出来,太害羞了。   犹如神祇,光芒万丈。   他不想别人提起祁薄言的伴侣是他时,为祁薄言感到可惜。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为人诟病,他也想做一个配得上祁薄言的人。   就算有一天真的会公开,他也想两个人一同面对那庞大的舆论与质疑,而不是躲在祁薄言身后,无计可施。   祁薄言沉默地听着,最后只孩子气地说了句:“我们是指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别人的看法关我们什么事,管好他们自己。”   但他也明白纪望的意思,祁薄言:“算了……以后你想演戏就演吧,像《欲死》那种类型的片子少接点。”   纪望不言,祁薄言就知道纪望没答应。不过这种事,总要徐徐图之。   他不着急,纪望这辈子都逃不开他。   这时房车的门被敲响,祁薄言皱眉道:“李风吗?”   “是我。”不是李风,是陈升。   纪望赶紧从祁薄言腿上站了起来,前去开门。   陈升看见纪望以后,才了然道:“我就说那臭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是你给他补了课。”   纪望赶紧退后,让出陈升上来的位置。   再走到房车的小厨房里,给陈升泡茶。   他对陈升很尊敬,这些行为都是下意识的举动。祁薄言见了并不感到高兴,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陈升道:“怎么,在片场没骂够,要追来这里骂?”   一听到祁薄言浑不吝的话,纪望差点摔了手里的茶杯。   哪知道陈升好似并没被得罪的样子,还自然道:“没有你妈万分之一的天赋,全被你爸的基因糟蹋了。”   祁薄言反击道:“那又怎么样,我妈看脸。”   陈升不屑地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肤浅!”   祁薄言赞同他:“你说林女士肤浅?我也觉得。”   陈升怒了:“什么林女士,她是你妈!臭小子一点都不孝顺!”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纪望甚至觉得他们太过相熟,看起来早有接触。   如果只是片场才认识的,不会这么沟通,就好似许久不见的老熟人。   大概是感觉到纪望的眼神太惊讶,祁薄言回头解释道:“哥哥,我忘了跟你说了,我是陈老头带进圈的,他算是我半个师父吧。”   说到这里,祁薄言还有点嫌弃。   陈升比他更嫌弃:“谁是你师父,你这烂到家的演技,别挂我的名,丢我的脸!”   祁薄言放松道:“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我这不是在当明星,不做演员了吗?”   陈升哼了声,对纪望说:“小纪,你过来,别离他太近。”   祁薄言这就不干了,纪望把茶端到两人面前。   祁薄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纪望:“你知道我是他的谁吗?”   陈升冷笑:“还能是谁。”   祁薄言:“他不是演过你之前那个小破片樵夫吗。”   纪望冷不丁地被提到,忍不住端茶杯饮了口,用以缓解尴尬。   祁薄言:“我就是他那死去的老婆!”   纪望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全吐了出来。 第91章   纪望真想把语出惊人的祁薄言绑起来打一顿,但显然他现在没有这个精力。   他忙着咳嗽,被呛得死去活来。   祁薄言心疼地拍着他的背,低语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话音刚落,就见他的哥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把祁薄言瞪得背脊微酥,觉得纪望生气的样子也很赏心悦目。   陈升怒斥:“臭小子,是不是你拐的人家!纪望这么老实,一看就是被你骗了。”   他语气严厉归严厉,倒没什么歧视的意味。   纪望捂着嘴,强行缓了缓,才沙哑着声音道:“陈导,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先追求的他。”   陈升没想到纪望急着反驳的竟然是这个,一时间哑口无言,半天才道:“那时候祁薄言把你甩了?你才演得那么真实?”   祁薄言这就得出来澄清了:“是他把我甩了,不是我甩的他。”   陈导更无语了,年轻人的世界,他是真的不懂。   他指了指祁薄言:“进了我的剧组,就老实演戏。不懂的就问你男朋友,他戏比你好多了,足够教你。”   陈升:“没事的话少来烦我,要不是看在宛言的面子上,我才不让你来玷污我这戏。”   祁薄言:“如果不是你押着纪望在这,不让他用手机,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纪望一口气都快上不来了,祁薄言这么什么话都敢说。   这不是把陈升的导演当儿戏,用来谈恋爱吗。   哪知道陈升听了这话,倒没有被得罪,而是上上下下地看了祁薄言好一会,才说:“长得和宛言不像,恋爱起来不管不顾的样子倒像个十足。”   陈升:“当年她要是演了我的《忘川》,无论如何也不会……”言语间满是为林宛言感到可惜。   陈导的眼睛有点湿润,祁薄言情绪也不高:“那是她自己选的。”   纪望感觉祁薄言其实不喜欢提到自己的母亲,但好歹没说更多气人的话。   祁薄言抱住纪望的腰,忽然问陈升:“你要是之后的戏还缺人,就考虑考虑我家纪望吧,我能投资。”   陈升瞥了他一眼:“我不缺你那点破钱。”   祁薄言睁大眼:“陈导你膨胀了啊。”   陈升看了看纪望:“我手里还有个剧本,是男主戏,你要是想演的话,到时候记得来试镜。”   纪望没想到这两人三言两语间就定下了一个试镜的机会,这么随便,好像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他都懵了。   陈升走后,祁薄言抱着纪望,眼睛亮亮道:“哥哥高兴吗?高兴的话就亲我一下。”   要是能做就更好了,不过祁薄言没敢说出来,怕纪望揍他。   纪望蹙眉道:“这样不好吧,陈导很少第二次用同一个演员。”还是当男主。   祁薄言反驳道:“以前他几乎每部戏都用我妈当女主角。”   因为那是林宛言啊,一个时代的女神,纪望哪能跟她相提并论。他感到很惶恐,又怕陈升是因为人情所以勉强。   祁薄言:“再说了,你都第二次演他的戏了,要是没实力,他也不会随便用你。”   一边说,祁薄言用脑袋蹭着纪望胸口:“等哥哥站到足够高的地方,觉得能和我公开的时候,再公开吧。”   纪望听到这话,多少有点心酸,觉得祁薄言为他迁就不少,还这么懂事。   “再等多几年吧,你现在的粉丝未必能接受你真的谈恋爱,你还那么小。”纪望说。   上次订婚风波的传闻,就足够证明祁薄言不是单身有多可怕。   祁薄言不满意道:“不小了。”从各个方面来说。   纪望:“还有,我知道你跟陈导很熟,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太突然了。”   祁薄言蹙眉:“我可以接受不跟大众公开,但你让我连认识的人都瞒住,是完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搞见不得光的地下恋?”   这么大一个锅扣下来,纪望简直手忙脚乱。   纪望:“我只是觉得你可以选择更合适的方式去告诉陈导。”   “什么叫我死去的老婆,你让我别胡说八道,你自己却为所欲为。”纪望说。   祁薄言神色稍松:“陈老头不可能乱说的,之前有狗仔挖出我在疗养院住过的事,还是他帮忙压下来的”   虽然祁薄言一口一个陈老头,和陈升说话的时候,针尖对麦芒,可言语间的亲昵足够说明,陈升于他而言,是个重要的人。   值得信任,可以依靠。   有人疼祁薄言,纪望只会高兴,他希望祁薄言能有很多很多的爱。   纪望轻轻哼了声:“还说什么地下恋,我身边的人,我助理,连我经纪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祁薄言:“你要是想让我认识的人都知道你,我完全……”   在祁薄言说出更夸张的话之前,纪望及时喊停:“不用,维持现状,顺其自然就好了。”   恋爱里有疯狂秀恩爱的人,也有为了顾及影响,努力低调的人。   祁薄言和纪望这对情侣,在这事上持有完全不同的意见。   “我听哥哥的。”是祁薄言先做出退让,假装乖巧,凑到了纪望耳边说了句话。   纪望听完后,耳垂微红,迟疑道:“过几天有打戏。”   武侠片少不得打戏,几乎大部分都是,为了拍摄出美观的打戏,对演员的身体素质要求非常高。   祁薄言作出失落模样:“我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走了。”   他说的不是假话,祁薄言作为一个配角,没什么戏份,在这里呆上两个礼拜,都是强求。   本来祁薄言想来一个月,结果被工作室里的所有人阻止。   老板恋爱脑,昏了头,不干正事,底下的人也要吃饭。   纪望折衷了下,点了点自己的嘴巴:“像今天这样,用这里给你做好不好。”   祁薄言弯起眼,朗声说好。   第二日纪望来化妆之前,用冰袋敷了好久的嘴巴,才把肿胀消下去。   与之一起的,还有他脖子上明显的牙印。   消了又被标记上,层层叠叠。无法永久标记,那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标记。   是最野蛮的占有,又是最强烈的爱意。   有时候纪望觉得祁薄言这样的行为,比起alpha本能,更像性格上的一种较真。   就好像如果他当不了那个标记纪望的人,那么他就要做在纪望身上留下消不去痕迹的人。   除了他以外,谁都不能。   离别六年,纪望再没和谁谈恋爱。这个事情,纪望不知道祁薄言有没有调查过,祁薄言没有问,纪望就不好说。   其实祁薄言没必要有危机感,时遥不可能是威胁。   现在的他不会再去拥有什么omega,他人生在遇上祁薄言的那刻就已经被改写。   在他和祁薄言决绝地分手的那段时间里,纪望做了许多努力,想要抹去祁薄言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事实证明他做不到,不管是花再多几个六年。   祁薄言离开剧组的那天,天气很阴。纪望难得ng了几次,他的情绪不对。今日的戏份是少年的欢脱,贫嘴逗趣。   纪望欢脱不起来,更无法逗趣。他知道合格的演员不该被现实生活中的情绪影响,可他忍不住。   好在很快他便找回了状态,因为再不拍完,他就没办法去找祁薄言。   结束戏份后,纪望赶回了酒店。刚迈入大堂门口,雨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祁薄言穿戴严实,卫衣帽外面又戴了个帽子,口罩眼镜,挡得结结实实。   纪望小跑过去,克制地没有立刻抱住对方,他怕周围有狗仔,祁薄言来陈升剧组已经不是秘密。   这几日剧组还请了安保过来,清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狗仔。   祁薄言只露出个眼睛:“你这么认出我的?”   纪望:“认不出你才奇怪。”   祁薄言:“想把你带走。”   纪望跟着一起坐到了沙发上:“你住去我那吧。”   祁薄言愣了下:“什么?”   纪望挺自然道:“怎么,不想跟我同居吗?”   祁薄言当然不会不想:“那我把东西搬过去了?”   纪望想到祁薄言那几乎需要几个房间才能装完的衣服,又有点为难。   “别都搬过去,要不等我再买多一套,你再搬吧,现在那套有点小。”因为和祁薄言一起住过的房子,才是纪望想买下来的原因。   哪怕他嘴上一直否认,其实心里却始终知道一件事。   买这个房子,是他的等待。   他永远在那里,离开的祁薄言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他。   即使在那个时候,他不确定祁薄言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做这些有没有意义。   可有些事情,不是一定非要有意义才做的。   好在,祁薄言证明了他的所作所为有意义,因为他等到了。   这个在数年前离开了他的人,终于再一次回到他的怀里。   纪望从衣服里拿出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祁薄言见他这么做,便笑眯眯地扯掉了手上的手套,露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炫耀般道:“我也有,早就戴上了。”   纪望温柔地看着他,夸奖道:“很乖,奖励你一下好不好?”   祁薄言状似为难道:“在这里?不好吧。”   纪望平静道:“这个奖励在这里也能实现。”   祁薄言期待道:“是什么?”   纪望随意地牵住了祁薄言的手,就像说着一件平常的事情,又似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的语气。   他对祁薄言说:“等这部戏结束,我们就结婚吧。” 第92章   说完以后,纪望本以为,会收获一个喜极而泣的祁薄言。   祁薄言甚至可能不顾场合地抱住他,然后他们明天就喜提热搜。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祁薄言没有任何动静,纪望转头望去,就看见祁薄言那过分平静的脸,还有这人正在寻找着什么的视线。   纪望有点忐忑,难道祁薄言不愿意?   之前不已经提过结婚的事吗,他以为祁薄言会愿意的。   祁薄言将梭巡了一圈的目光收了回来,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隐藏摄像头对不对?”   “哥哥哪学来的花招,选在酒店大堂搞这种事。”说是这么说,祁薄言的嘴角却微微勾起,眼睛也颇为期待地注视着他。   纪望则是没跟上祁薄言的脑回路:“什么隐藏摄像头?”   祁薄言一副你不要瞒着我的表情:“是不是会有一群人拿着花跳出来,然后你再到里面冲我跳求婚舞?”   纪望:“……”   祁薄言打量着纪望的脸,企图从他的神情里找到正确的猜测方向。   “难道是你要在舞台上唱歌,一边唱嫁给我吧,一边跪下来递婚戒?”祁薄言四处看了看,迟疑道:“这里也没有能藏舞台的地方啊。”   纪望汗都下来了。   祁薄言不知道想到什么,吸了口气,装模作样地震惊道:“该不会你在微博上向我……”   说完他拿出手机,点开以后迅速地找到了纪望的微博。   上面并没有祁薄言所想的真情告白。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被否决后,祁薄言收回手机,终于实际一把,将最靠谱的猜测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又买了婚戒,其实你已经把婚戒送给我了,我也买了一对,不用花这个钱。”   这话一出,祁薄言就见纪望瞳孔剧震,已经悄悄地把放在他手上的掌心,轻轻挪了回去。   祁薄言意识到什么,艰难地问:“那……鲜花呢?”   纪望声音有点虚弱地问:“你看我现在去给你买还来得及吗?”   祁薄言走了。   走之前看起来好像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还在保姆车里,同纪望说:“哥哥这个婚求得很有意思。”   说着祁薄言露出笑容来,好似肺腑之言。   其实纪望是总觉得他和祁薄言之间的关系,时而激烈,时而惊吓,纪望想把他们的节奏稳定下来。   实际上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就把婚给求了。   因为他真的不能够再喜欢祁薄言一些了,他现在就像当初第一次见祁薄言那样,不过是初次见面,就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感觉时候到了,现在也可以结婚。   只等过段时间,两个人都有空时,他们就去领证,顺便蜜月。   不料祁薄言误会了他有做准备,还是很浪漫的惊喜。   要花要排场要热烈地跳舞,要跪要惊喜要订婚的戒指。   这让他觉得自己求婚过于随便,很容易被祁薄言误会成他对婚姻的态度很随便,还不走心。   总之就是后悔……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脑子一热的纪望,就做了件极其冲动的事情。   他回房把戏服一脱,再换上一套严实装扮,夺走了小旭的车钥匙,在对方的惊呼里踩着油门直奔机场。   小旭在副驾座上坐着,被颠簸得快要呕吐,没想到纪望能拿出赛车的架势,在高速上简直飙得飞起。   “交通……呕,遵守交通规则!”小旭忍着翻滚的胃,努力提醒纪望。   赶到机场后,纪望着急地问小旭:“他们应该已经过安检了,进不去怎么办?”   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是路上买的。   小旭简单粗暴地说:“买张商务舱的票,到时候再退?”   不是不想买普通机票,而是祁薄言肯定在vip厅,没有票,空乘压根不让你进去。   买好票后,纪望快速过了安检,一边给祁薄言打电话。   生怕自己晚上一秒,这婚因为他的态度问题,就没法结了。   祁薄言接得很快:“哥哥,我到机场啦。”   纪望:“你在哪?”   祁薄言:“在候机啊。”   纪望:“我问的是你在哪个vip厅。”   祁薄言像是意识到了纪望在做什么,惊讶道:“哥哥,你……”   纪望压下了急促的呼吸,他刚刚一路跑进来的,就怕晚了点,祁薄言就上了飞机,离他而去了。   “我来找你。”他轻声说。   vip室人不多,可能是因为时间已近深夜的缘故,候机室的人很少,一眼就能看见祁薄言所在的方位,因为太显眼了。   不远处有几个拿着单反的人,不断地对着祁薄言拍。   祁薄言握住手机,如有心灵感应一般,抬眼看来。   瞧见纪望怀里那束极大的鲜花,祁薄言的嘴巴都张开了。   旁边的李风下意识捂住了眼,心想,怎么好好的,连纪老师也不正常了呢。   李风站起身,带着保安过去客气地将那几个拍个不停的狂热粉丝劝走。   粉丝不情愿道:“我也买了机票进来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坐这啊。”   李风不答,保安具有压迫力地往前一站,几个小姑娘这才不情不愿站起来,其中有个人回头看了眼祁薄言,忽然抬手一指:“那个粉丝过去,你们怎么不赶?!”   李风:“因为那不是粉丝。”   被当作粉丝的纪望把花递到了祁薄言面前,祁薄言身边还有几个保安,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祁薄言没接纪望手里的鲜花,反而抓住了纪望的手,一把将人拽到自己身边。   纪望被迫坐到了沙发上,因为单手抱花,不是很好维持平衡,身子一歪,差点整个人栽到祁薄言怀里。   不远处的跟拍粉丝还没走呢,不过他都抱着鲜花来了,足够让人遐想。   祁薄言把他手里的花接过去,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他揉着纪望在他掌心里的几根手指,对保安们说:“两位大哥,你们去拿点东西喝吧,我想和我朋友说说话。”   纪望手指出了点汗,在他掌心里潮润着,他的哥哥竟然这么紧张,还做出了平日里不会做出来的事。   不等祁薄言开口,纪望先出声道歉:“对不起,我把话收回。”   祁薄言还未成形的笑容僵住了,双眸露出些许疑惑:“嗯?”   纪望把手从祁薄言掌心里抽出来:“刚才我说的求婚,收回吧,你别当真。”   他本想说,等我准备好了就再来一次,没料到面前的祁薄言蓦然站起身来,丢下一句你跟我过来,就转身离去。   纪望只好跟了上去,回头一看,两个安保都随在后面。   他们没有进厕所,只是在外面站着。   走到alpha专用的厕所单间时,祁薄言猛地把纪望拽了进去,关上门,落了锁。   祁薄言用力扯掉了口罩,额发落于眼前,那双眼里如今目光沉沉,充满阴郁,他压着纪望,扣着对方双手,信息素失控地溢了出来,足以证明他现在的情绪有多糟糕。   纪望被他这么压制着,一时间有点难受,说不出话。   他蹙眉,却被祁薄言误会了意思。   祁薄言微凉的手捧着纪望的脸,声音轻柔:“哥哥为什么后悔了?”   纪望好不容易喘口气,却吸入了更多的信息素。   他看见祁薄言的抑制贴掀开了一个角,有心想伸手给人压住,却被祁薄言牢牢控制着。   祁薄言:“为什么不想跟我结婚呢?是有什么顾虑吗?哥哥你知道的,我什么都能为你做,你担心的任何事情,我都能帮你解决。”   ”“因为我的病?你别怕,我不轻易发病,就算发病了,也不会伤害你。”   “还是说顾忌祁家,你放心,祁家那边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或者你介意舆论?我可以……”   不等祁薄言说完,纪望忽然凑过脸,重重地撞在了他嘴唇上。   唇齿生硬碰撞的感觉有点疼,纪望趁机把手挣脱开来,按住了祁薄言的抑制贴:“薄言,你别怕。”   祁薄言重新握住了纪望的手腕,这次力道放轻了许多,垂眸一看,纪望的手腕很快地浮起了红肿的指痕。   纪望抱住了祁薄言,不断地说:“你别怕。”   祁薄言僵着身体,好久才低声道:“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是觉得我脾气很坏,很任性,还经常骗你吗?”   纪望加重了抱住祁薄言身体的力道:“没有不愿意跟你结婚,能不能把我的话听完。”   他松开抱住祁薄言的手,身子后仰,看着祁薄言的脸。   祁薄言的眼眶竟然已经泛红,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喜极而泣,而是被他吓成这样的。   纪望觉得今天的时机和行为都糟糕透了。   “我说的收回,是想要重新求婚一次的意思,不是后悔了。”   祁薄言红着眼注视他:“你不要骗我。”   说完,祁薄言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你别忘了我还有那栋别墅。”   纪望要被祁薄言无奈死了,怎么动不动就囚禁警告。   祁薄言缓慢地眨眼,把眼里那点湿润缩了回去。   纪望快速道:“我会准备一个更好的求婚,不能像今天这样随便。”   “你想要的跳舞唱歌……我可能还要学一段时间。”纪望说。   祁薄言看起来有点低气压,可能是短时间内大喜大悲太刺激了,精神被过度透支。   纪望低声哄道:“你看行吗?”   祁薄言低声道:“不行。”   纪望:“为什么?”   祁薄言:“……还要有烟花。” 第93章   这样的祁薄言,让纪望多少找到了当年还是十七岁时祁薄言的感觉。   那时候的祁薄言,便是这样,总是要人哄的。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多年后祁薄言追他时,这样能吃苦,还那么能忍。把自己曾经遭受的委屈,和生过的病,都瞒得严严实实,直到瞒不下去为止。   现在的祁薄言,看起来好多了。   纪望只希望对方能尽早恢复成以前那样,无论需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祁薄言登机的时候,纪望没有跟过去,登机口必定还有很多粉丝等着。   带着鲜花,祁薄言走在路上的背影都显得异常快乐。   纪望从机场出来,在停车场找到小旭,上了车,就看见小旭低头在看手机,见他来了,才跟他说:“望哥,祁薄言又发微博了。”   说完以后,小旭把手机伸过来给他看,那是一张对着飞机窗玻璃的照片,祁薄言拍了自己的倒影,隐约能看见他抱着束花,配文晚安。   小旭觉得纪望有必要看见的是,祁薄言的照片里即便是倒影,也能看得清楚祁薄言无名指上的戒指。   评论已经有人指出来了,还有人说这个晚安基本是实锤恋爱了。   谁不知道晚安的潜台词就是我爱你。   纪望心情还挺平静的,因为祁薄言答应过,会等他站到足够高的位置再公开。   之前祁薄言就像一个不知何时会炸的地雷,现在这雷改成了定时炸弹,有倒计时的那种。   虽然还是很惊险,但好歹让人心中有数。   只要艺人自己不考虑公开,就不会公开。   流传再广,也能被当作不实绯闻。   回去的路上小旭开车,纪望用他的手机看祁薄言的评论,特意登录了小号,以防手滑点赞。   【爱祁大队小薄荷】:靠,祁爷该不会真的恋爱了吧,无名指是婚戒吧?我不信,这肯定是品牌代言,坐等辟谣。   【言言我爱你】:那一定是代言啊,祁爷发照片之前难道自己没看过?他觉得无所谓才会发出来啊,不都说了吗,他恋爱肯定会直接公开。   【猫咪超能吃】: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诡异直觉,这次可能是真的。   【一口一个精英怪】:就是恋爱了,明星想秀恩爱都这个尿性,发表情,发暗号,发风景照,信不信这条微博立刻就会被c司删掉。   【一颗小扣扣】:这就是祁薄言的专业态度吗,当偶像还敢谈恋爱,就该滚出娱乐圈。   【听祁之言】:楼上傻逼黑粉,我祁爷什么时候当偶像了,你看他有当偶像的觉悟吗,成天虐粉,谁家偶像会在采访里天天怼粉丝?!   【美貌按斤算】: 被黑粉笑死,一个偶像会两年都不出新专辑?还跨行去研发香水,设计服装,跑综艺,拍烂戏,成天不干正事,祁爷知不知道大家都是爱他的才华和他的脸,不是爱他的综艺和垃圾演技啊!   【事业粉】:爷,我喊你一声爷了,可怜可怜孩子吧,谈恋爱也好,结婚也罢,新专辑呢?!新歌呢?再不出歌,你的小薄荷们就要跑光了。   【一颗小扣扣】:你们确定是他的粉丝,不是黑粉吗?   【我为七七放烟花】:哈哈哈哈哈,楼上职黑质疑自己不够黑。   【主公我有一言】:我就直说了,祁薄言就是恋爱了,我们也不会脱粉,但他要是还不发专辑,我就要爬墙了。   纪望收起手机,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搞准了祁薄言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   怎么感觉祁薄言的粉丝嘲起祁薄言来,比祁薄言的黑粉还要狠。   说好的女友粉呢?一个两个看起来都是事业粉。   小旭在红灯等待的那会偷看纪望表情:“哥,网上的舆论还好吧。”   他目光落在纪望右手的戒指上:“要不咱们把戒指收起来吧。”   纪望摇了摇头:“小旭,我和公司的合同还剩多久。”   小旭:“半个月了,红姐不是拿上次那个剧本跟你谈的续约吗?”   纪望:“帮我联系红姐,续约可以,我有条件。”   小旭:“什么啊?”   纪望:“我要结婚了。”   小旭差点没扶住方向盘,他一脸震惊地望着纪望,又转回头看前面的路:“跟谁?”   说完后他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蠢,还能跟谁,除了祁薄言还有谁?   不是吧!望哥是认真的吗?   纪望接下来的话都充分说明了,他不是在说笑。   纪望:“我得和公司谈,我不打算隐瞒结婚的事实,但不会公开对象是谁。”   小旭:“不是啊哥,你的事业才刚步上正轨,这种时候怎么可以……”   纪望:“小旭,你觉得我是个演员,还是流量。”   小旭没说话,其实纪望确实已经有了名气,但在影视圈里,流量不等于一切,还是有壁垒,演技才是硬道理。   何况近年来,流量们出演的电影,以及电视剧连续扑街,资方的选择变得更加慎重,他们更倾向于把一些大ip交给更有实力的演员。   即使演员结婚公开,粉丝们的反应也不会太大。   演员的粉丝更多的是关注作品,期待新剧,很少会过度干涉演员的私生活。   所以很多女演员男演员,就算结婚生子了,如果尽快回来复出,拿出新作品,也会很快就回到大众视野。   除非公司并不打算只是单纯地让纪望做个演员,而是想把他捧成流量。   一个有可能随时被替代,几年就过气的流量。   不是每个人都是祁薄言。   小旭只好说:“那你跟红姐好好谈谈。”   于是一个星期后,还在剧组拍戏的纪望,托公司的公关发出了一条微博。   说明自己已经有了男友,感情稳定,也许会在今年或者明年选择结婚,希望获得大家的祝福。   这微博一出,纪望的圈中好友纷纷转发,迅速登上热门。就连在剧组里的陈升,都诧异过来问他,网上的是怎么回事。   纪望老实道:“陈导,我是让公司帮我发的,我没玩手机。”   陈导:“现在重点是这个吗?!你怎么突然就说自己要结婚了。”   陈升愤怒道:“你玩弄我徒儿?!”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纪望要和别人结婚了,脸都黑了,吹胡子瞪眼。   纪望看看四周,声音压得很低:“没有,我就是和他结婚,出国结婚。”   陈升反应过来:“这么快就决定了吗?”   纪望温柔地笑:“不快了,我等了他八年。”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想跟祁薄言结婚了。   陈导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他摆摆手:“一会我让助理把手机还你,好歹也接一下朋友的祝福电话。”   纪望谢谢导演,他确实该用手机,想来现在祁薄言,应该已经快把他的手机打爆。   果不其然,纪望拿到手机,上面光是未接来电就有许多个。   就是这么巧,他刚按亮手机屏幕,祁薄言的电话就跳了出来,也不知坚持不懈地拨了几回。   纪望接通了,无事人一般地问:“晚上吃过饭了吗?”   祁薄言一听到纪望的声音,就用藏不住开心的语气道:“哥哥,你不老实。”   纪望挑眉:“什么我不老实?”   祁薄言:“为什么你能发微博说自己要结婚,我不能?难道你还有别的结婚对象吗?”   这语气听起来就像在问纪望,难不成你除了我还有别的小宝贝。   纪望被可爱到了,抬眼看见落地窗倒映出来的自己,一脸傻笑,他轻咳了声:“我是说过你不能公开,没说我不能啊。”   祁薄言更委屈了:“你双标。”   纪望:“嗯,我双标。”   祁薄言撒娇了好久,终于找回了点正常的语气:“你公开了不影响吗?你的工作还有你公司,他们怎么说?”   纪望:“他们同意的,这是我续约的条件。”   祁薄言:“你合同到期了?你怎么不来我的工作室。”   纪望:“夫夫之间最好不要一起做生意。”他一本正经地说:“会吵架。”   祁薄言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反正我也能帮你牵线,你不来就不来吧。”   挂了电话以后,纪望登陆微博小号,看看现在的舆论情况。   如他所料,虽然非常多人都在可惜他英年早婚,不过主流还是在祝福他的,以及恭喜嫂子找了个好男人。   嫂子婚后记得出来露个面,让他们认认人。   纪望用小号给那些粉丝一一点赞。   此时他的微博的特别关注提醒跳出,纪望家的小七七发博。   纪望顺着提醒点进去一看。   纪望家的小七七:对,瞒不住了,纪望的老婆就是我,谢谢大家,我和他会幸福的。   戳开热门评论。   【望子成龙】:几个菜啊,喝成这样,什么时候更新物料?   【一颗鹿蛋】:都让开,我尿热,我把她滋醒。   【超热的风扇】:都怪你乱说,纪望现在忙着哄我开心呢。   【皱巴巴的纸巾卷】:虽然但是,七姐,人家纪望的是男朋友,是老公,性别搞错了。   纪望给皱巴巴的纸巾卷点了个赞,然后留下评论。   【七月八号是我的幸运日】:老公。 第94章   纪望留言以后,立刻就收到了祁薄言的回电:“七月八号那个id是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纪望反问。   祁薄言:“哥哥,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就是七月八号吗?”   纪望放松道:“原来你还记得啊。”   七月八号,他第一次遇见祁薄言的日子,也是他遇见他命中注定的时间。   时遥说,他绝对不会错认,纪望就是他的命中注定,这也许是从生理上所形成的判断。   而同样的,纪望也不会错认属于自己的命中注定,那是心理上的判断。   拍摄电影的周期比想象中的要短,比以往都顺利。   三个月后,纪望杀青,终于可以从与世隔绝中的无网环境里被释放出来。   他和祁薄言上次见面,已经是在一个月以前了。   祁薄言来找过他一次,把他干得差点第二天起不来拍戏。   纪望跟祁薄言定规矩,不能在他拍戏的时候这么放纵。就是他是个皮糙肉厚的alpha,都没法在这样激烈的运动后,第二天还能完美地拍摄打戏。   出到机场后,小旭没有立刻让他下车,而是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一队保安就跑了过来,围绕在车旁边,等纪望下车。   纪望背着个包,惊讶地望着小旭:“这是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小旭老实道:“望哥,你一会就知道了。”   纪望:“别吧,太尴尬了,我哪需要用这么多保安,公司安排的吗?又没多少人认识我。”   小旭知道,这可能是纪望没通网太久的缘故,他说:“望哥,《在路上》的口碑爆了,你以前演过的电视剧都被人翻出来看,现在各大平台都是你的电视剧霸屏呢。”   纪望:“公司运营的吗?”   小旭:“在圈里这么久了,你觉得公司哪有能力搞这么大阵仗。”   《在路上》这个综艺,确实红得挺玄学的。   早期大部分的观众都是冲着祁薄言去的,结果来了综艺,反而被纪望吸了粉。   各种cp炒得火热时,就爆出了纪望已经有了稳定男友,准备结婚的事情。   磕cp的消停了,这时候一股奇怪势力却冒了尖,他们都把纪望当成国民老公候选人。   说纪望的男朋友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宇宙,这辈子才得来一个神仙男友。   纪望在这个时间公开,反而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在路上》里,纪望展现出各种优秀的技能,强大的体魄,以及时而温柔又反差萌的个性,很快就聚起一波粘性极高的粉丝。   加上节目组有意炒节目,多方资方下水,营造出了前所未有热闹的场面。   越来越多路人下场,各大营销号段子手开始发功,微博上不甘示地刷屏,一度有种这个综艺会成为年度最热门综艺之一的感觉。   总而言之,在这波营销里,赚得最多的是纪望。   不是说他立刻就红过了所有人,而是他的人气现在是历史新高。   进入机场的时候,纪望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保安了。   拍摄的闪光灯,喊他名字又或者老公的尖叫声,五颜六色的灯牌和横幅,熙熙攘攘,挤来挤去。   纪望都懵了,他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公司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预料,还给他买了头等舱,以往可都是经济舱的。   在几乎能使人耳鸣的尖叫中,他高声说道:“小心,不要跌倒!”   他被保安裹挟在中间,从未经历过如此夸张的场面。   好不容易成功地来到了vip室,纪望整个人都乱糟糟的,看起来有点蒙。   小旭见他这个样,忍不住笑道:“望哥,醒醒神。”   纪望喝了口水,才缓过来:“他们都怎么回事?”   小旭:“什么怎么回事,那都是你的粉丝啊。”   纪望茫然道:“以前没这么夸张的啊,是不是公司安排的。”   五十块一位,花钱买一群群演,营造出很多人来接机的样子。   早年红姐想给他安排,被他严词拒绝。   纪望受不住这份尴尬,如果今天的这波粉丝都是真的……   纪望问小旭:“那我以后我是不是不能悄悄地找祁薄言了?”   小旭拍了下额头:“我的哥啊,祁薄言比你红多了,你看他什么时候找你被人发现了。”   纪望反驳道:“还是被拍到过几次。”   小旭:“是被拍到了,反正也没人信,你怕什么。”   这话一出,纪望很长时间内都没有跟小旭说话。   机场起飞,纪望坐在飞机上就忍不住期待,他能见到祁薄言。   哪知刚落地,就接到祁薄言电话,说自己拍摄没有圆满结束,导演临时加了几幕戏,没法回来了。   纪望挺失落的,可也能够理解。是他在剧组里待了这么长时间,祁薄言等了他许久,现在他出来了,该是他等等祁薄言了。   晚上回家,屋里是亮着的,纪望满怀欣喜地一开门,就见里头坐着宋格和任燃,这两人竟自来熟地盘坐在他家茶几上,正喝啤酒,吃花生。   纪望由惊喜到失望的模样,叫宋格哇了一声:“你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啊大哥?”   “你们来了怎么不说一声?”纪望脱了鞋走进去。   任燃把手里的花生壳用力捏开:“他还以为我们是祁薄言呢。”   宋格:“也是,跟大明星热恋的感觉怎么样啊?”   纪望还没说话,宋格又道:“不对!我们纪望现在也是个大明星了,你们两个大明星地下情的感觉如何?”   任燃却拍了拍手里的花生壳,站了起来:“行了,我今天本来就是被你拉过来的,我一会还有事呢,先走了。”   宋格:“别啊,我都说了,祁薄言也让你一块去啊。”   “去哪?”纪望奇怪道。   宋格兴奋道:“祁薄言邀请我去他的演唱会,位置特别好,在第一排,叫我带上你,刚好我那时和任燃在一起,就把他拉过来了。”   宋格:“祁薄言对我们可真好,他说我和任燃都是你的好朋友,你的好朋友就是他的好朋友。”   这话一出,不止是任燃嘴角有点抽搐,连纪望都略微哭笑不得地捂住脸。   祁薄言不是最讨厌任燃了吗,怎么会邀请任燃去他的演唱会。   宋格站起身:“不行,我得去换件衣服,纪望你那件特帅的牛仔外套借我一下。”   纪望:“在房间里,衣柜右边自己拿,别碰左边的,那是薄言的衣服。”   宋格哟哟哟了半天,才进了房间,说要仰望大明星的衣橱。   宋格一进去,客厅里只剩下了安静。   任燃垂眸穿上了外套:“我走了,祁薄言怎么可能希望我去他的演唱会,故意看我笑话还差不多。”   任燃越过纪望的时候,停了下来:“我家在m国开了分公司,我马上就要去那边任职,近几年应该都不回国了。”   纪望平静道:“祝你一路顺风。”   任燃:“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说过,我……”   “不用说了。”纪望出声打断他。   纪望:“当年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任燃眼眶微红:“那现在呢。”   纪望:“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说什么,你应该也能知道我的回答是什么。”   任燃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先出现在你人生里的人,是我啊。”   说完后,不等纪望回答,任燃便离开了房子,纪望缓缓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啤酒,饮了一口。   酒的味道有点苦,不是很好喝。   宋格拉开了卧室的门,他身上没有牛仔外套,而是抱着手,有点沉重道:“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喜欢你的?”   纪望看着双手里的啤酒:“前段时间我收拾家里,给薄言腾住的地方时,无意间发现任燃十八岁那会送我的生日礼物,里面藏着张纸条,写着我爱你。”   宋格:“如果你那时候发现这个纸条,你会喜欢他吗?”   纪望抬眼看着宋格,缓缓摇头:“不会。”   宋格叹了口气,多年朋友闹成这样,他心情多少也有点沉重:“这么肯定?”   纪望:“嗯,因为我后面会遇见祁薄言。”   宋格也是得知祁薄言和纪望的恋情后,不断追问,才知他们俩是年少定情,后破镜重圆。   他猛不丁地被纪望秀了一脸恩爱,宋格知道接下来的答案肯定让人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却还是忍不住问:“你不是十九岁才遇见他的吗,关你十八岁的时候什么事?”   纪望理所当然道:“就算是二十岁,二十一岁,还是现在才遇见,我肯定还是会和当年一样,立刻就喜欢上他。”   宋格:“所以呢?”   纪望想到祁薄言,就会忍不住笑:“所以啊,幸好我很年轻的时候就遇见他了。”   “也幸好遇到他的时候,我是单身。”   “要不然……”   宋格:“要不然什么?”   纪望:“要不然我可能就会变成移情别恋的人渣。”   宋格头皮都炸了。   他站起身,进屋要换一套衣服。宋格酸溜溜道:“换什么啊,你已经穿得够帅了。”   纪望:“祁薄言在演唱会上应该又要胡闹了。”   宋格:“什么意思?”   纪望:“他不会特意叫上你还有任燃,就为了让你们看一场演唱会。”   “如果这个演唱会是任燃都能去的地方,那说明他肯定要在演唱会上大闹一场,让任燃看着,他还会心满意足的那种。”   宋格更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啊?”   纪望取下一件祁薄言的外套,穿到了身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许会在演唱会上……放烟花?” 第95章   宋格眼睁睁地看着纪望换了一整套衣服,还弄了头发,最后又戴上口罩,把整张俊脸给遮住了。   演唱会没那么快开始,纪望却准备现在就出门。宋格说:“你不是才回来吗,不休息一下?”   纪望:“休息什么,过去阻止某个小疯子才是正事。”   宋格:“不就是放个烟花吗,很多明星的演唱会都会各种舞台特效的,烟花只是小事啦。”   纪望:“你不懂。”   宋格:“难不成他还想在台上公开大喊你纪望的名字,说他爱你啊。”   纪望想象那个画面,觉得祁薄言非常有可能做,却又不会那么做:“他不会喊我的名字,但有可能会说爱我。”   宋格脸都皱成一团了:“行了,别秀了,我不是单身狗都快被秀死了。”   纪望和宋格驱车前往演唱会现场,舞台已经搭建好,场外排起长队,工作人员人来人往,纪望险些被认出来,他alpha的高大身材,以及周身气质,实在吸睛。   好在宋格听过祁薄言吩咐,顺利地找到了工作人员,避开众人,引到后台,祁薄言正在化妆间准备。   到了化妆间门口,宋格没跟一起,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借口要跟李风搭话,让纪望独自一人进去。   纪望推门而入,恰好迎上了祁薄言自镜里抬起来的一眼。   祁薄言今天的妆容比纪望之前见过的都要浓烈,上了眼影,画了眼线,头发微卷,披散地垂在身后,耳侧夹着长而闪的耳环。   衣服就更夸张了,白色西装外套里,什么都没有,锁骨胸膛,稍微一动就能露出饱满胸肌。   脖子上贴了纹身贴,大面积的黑色英文字母嚣张地占据在整个颈项。   纪望瞧着祁薄言这骚气的装扮,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儿八经的求婚套装。   祁薄言一走近,纪望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他皱眉:“你喝酒了。”   祁薄言嘴唇也很有光泽,红润饱满,下一秒这好看的唇就贴在了纪望的嘴巴上,他叫纪望品尝到了嘴里残余的酒味。   好不容易被松开,纪望的嘴唇沾到了对方的唇釉,和祁薄言的嘴唇一样闪了。   祁薄言说:“有没有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纪望舔了下嘴:“是有点熟。”   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品出来,关键是祁薄言以前根本不喝酒,为什么会喝酒?   祁薄言似看出他脸上的疑问:“当时讨厌烟酒,只是因为在祁天那里受够了这些东西。”   “是哥哥让我重新喜欢上了一款酒,它是你的信息素味,每次喝着,都觉得像在品尝哥哥的味道。”   话语间,祁薄言的手已经撩开了纪望外套底下的衬衣,伸手摸了进去:“故意穿我的衣服过来?”   纪望放纵着他的肆意摸索:“不喜欢?”   “喜欢!喜欢死了。”祁薄言心满意足道。   纪望捉着祁薄言的手,从衣服里拉出来,手腕上的一条黑色磁带便从袖口里落了下来。   细长脆弱的黑色磁带,在灯下反射着微光,纪望想给人取下来,祁薄言却抬手避开:“这是我的幸运符!”   “你幸运符就非得是我叫床的声音吗?!”纪望无法忍受的是这个。   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祁薄言手上这根磁带是什么,纪望却对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这份隐秘的情事,而感到强烈的羞耻。   “当年不过才录了一次,你怎么还没用完,这东西这么结实吗?”纪望说着便要去扯祁薄言手腕上的磁带,不但被避开,还被祁薄言狠狠抱住。   祁薄言凑在他耳边,低声威胁他:“你再抢,我就在这录新的绑着再上台。”   “你知道的,我做完以后,声音会更好听。”   祁薄言这番话太过厚颜无耻,却让纪望忍不住耳垂发热。   性事后的祁薄言,清亮的嗓音会夹杂着暧昧的喑哑,听着性感诱惑,实际下流野蛮。   纪望不抢了,他结结实实地抱住了祁薄言,低声问对方,特意请他几个朋友过来,是为了什么。   祁薄言:“我不能请哥哥的朋友们看演唱会?”   纪望知道祁薄言不会说了,他道:“别在台上干冲动的事情。”   祁薄言:“我现在就很冲动。”想干。   后面两个字,祁薄言没说出来,不然纪望一定不会再给他抱了。   祁薄言身上很香,化妆品,定型水,酒和信息素,让纪望感觉他抱着的祁薄言,就像抱着一块大号的点心,甜得让人受不住,连吃下去,都会觉得可惜。   他张嘴咬了祁薄言的脖子一口,没用力,不留痕迹:“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纪望没用力咬祁薄言,祁薄言却放肆地咬了他,用信息素将纪望从里到外地浇透了,变作属于自己的alpha,看着他露在外面的所有皮肤,都因自己而染上薄红。   祁薄言叼住了微凉的耳垂:“哥哥、哥哥,我的哥哥。”   他只是单纯地喊着纪望,没有应纪望的话,更似在撒娇,哪怕他知道此时的纪望正因为信息素而头晕,心跳加速,是听不见他说的话的。   宋格在门外等来纪望时,对方的黑色口罩还堆在下巴,露出一双红得过分的唇。   没等被人再多看几眼,纪望便拉起口罩,挡住了半张脸。   宋格感觉不到纪望身上变化的信息素味,只觉得对方喷的香水浓得过分。   “你进去一趟,怎么喷了个香水出来?”宋格刚问,瞧见纪望脖子上的牙印,立刻明白了。   宋格:“你们alpha不知道疼吗,整天咬来咬去,竟然还不留疤。就是真的omega,也承受不了这么多次的标记吧。”   纪望:“所以我不是omgea。”他随意地说:“他想标记几次都可以。”   宋格无语道:“恋爱还能当止痛药使?”   纪望笑道:“或许真能吧。”   祁薄言安排的位置很好,十分靠近舞台,几乎是伸手就能碰见祁薄言脚尖的程度。   这让纪望不由想起当年祁薄言当主唱的时候,他的爱人来到了更大的舞台,被更多的人喜爱。   前奏忽然响起,旋律很快,是纪望从未听过的曲调。   巨大的屏幕就亮起灯来,众人开始尖叫。   忽地,灯暗了,直到所有光线都收成一束,落到中间,祁薄言出现在光的中心。   周围的尖叫声猛地爆发了更高的一个音阶,处于这种环境里,难免被所有人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激动起来。   宋格一边吼一边凑到纪望耳边,给他这个不合格的恋人科普:“新歌!祁薄言在这场演唱会上公布了新歌了!!”   纪望:“不是你女朋友才是他粉丝吗?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宋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宋格:“啊啊啊啊祁薄言好帅啊啊啊!爸爸爱你!!”   纪望:“……”有点想揍人,但忍住了。   舞台中心距离观众席还是有一定距离,祁薄言和舞伴们边唱边跳,倒没有刻意往纪望方向来的意思。   整场演唱会,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   中间还有和观众互动的小环节,祁薄言不断地往下面扔毛巾,扔喝光的水瓶,扔公仔,直到步到纪望的方向,他扔了一束花。   纪望下意识站起身去接,他本以为不一定抢得到,结果周围的人虽然都涌过来,但没有要跟他抢的意思,纪望抱着花坐回位置上后,才看见祁薄言冲他抛了个wink。   大屏幕上把他的表情转播得一清二楚,又引起了一波尖叫。   纪望看了看四周,发现坐在周围的人,竟然好几位都是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观众,连保安服都没脱,这是把这个范围的观众,都安排上自己人了吗?   就为了让他接到一束花?   纪望觉得荒唐,又感到好笑。后来的唱跳,好几个阶段都是在纪望前方的舞台上完成的。   编舞十分骚气,大行勾引之事,顶胯扭腰,甩着湿发,最后还放了个大招,他把自己的白西装外套脱了,紧实的腹肌裸露出来,几乎要让所有的粉丝都尖叫到大脑缺氧。   纪望已经没脸看了,宋格在旁边起哄吹口哨,一口一个爸爸爱你,还帮忙掰纪望的手,让他看看祁薄言。   祁薄言骚完以后,衣服一穿,又恢复正经模样,舞台的光线也紧随着变化。   中央升起了一台钢琴,祁薄言气喘吁吁地用麦克风宣布:“这是我新专辑里的最后一首曲子,这场演唱会,也是我新专辑公开的第一场演唱会。”   他坐到了钢琴前,手落在了黑白琴键上,简单地敲出了一段旋律。   反复敲击这个旋律三次以后,砰的一声,舞台上空,漆黑寂静的夜里开出盛大的烟花,那烟花化作一个又一个的音符,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那是祁薄言弹奏的旋律。   这段旋律,是纹在祁薄言手腕上,刻在每首曲子里,代表着祁薄言的标志,又是纪望的象征。   祁薄言拿起麦克风:“我曾经告诉过你们,如果我恋爱了,我一定会通知你们。”   尖叫声微弱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呼吸急促,甚至已经有人直接哭了出来,许多人都在大喊着不要。   这些人里,当然包括纪望。   他以为祁薄言已经听话,他亦以为已经阻止了祁薄言。   可没有人能阻止祁薄言,除了祁薄言自己。   在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的时候,祁薄言的声音通过巨大的音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哥哥,你仔细听。”   “这首歌有我想对你说的话。”   “那就是我爱你,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 第96章 完结章   “你说你们是不是疯了啊!你们合起伙来发疯前,能不能先知会我这个经纪人一声,我命都要被吓得短寿十年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么刺激我啊!”   红姐在电话里大吼大叫,纪望头疼扶额,安慰对方:“薄言没说是谁,他只是公开恋情,不是公开了我们。”   此时,他正坐在一辆不起眼的小车里,等着祁薄言甩开狗仔后,与他前来会合。   李风刚才已经打过电话,说可能不会这么快,祁薄言恋情一公开,那就是大新闻,盯他的狗仔会比平日里说上数十倍不止,每个人都想要抢着搞大新闻。   演唱会现场直接变成了万人齐哭,哭声震天,那场面实在震撼,叫纪望这个罪魁祸首良心实在很痛。   刚才在演唱会上,听见祁薄言表白的那刻,纪望的心就犹如那天上炸开烟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给纪望带来如此强烈的感受。   一个顶流明星,在自己风头正盛的时候公开恋情。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纪望,怕是那声哥哥,也会换做纪望的名字。   好不容易稳定了红姐的情绪,纪望挂了电话,长长吁了口气。   他远没有红姐所想的镇定,到现在小腿还在微微抖着。说不怕之后的风浪,那是不可能的。   担心影响到祁薄言的星途,更加关键。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做惯了无名演员,大不了被打回原形,房贷已经还清,手里还有存款,没什么好怕的。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纪望听到车门被敲了几下,外面站着一个戴兜帽的胖子。   纪望在一个商场的停车角落停下来,祁薄言站在窗外,摘下兜帽,纪望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外面的是祁薄言。   这是连特效妆都化了,为了掩饰身型,里头还加了伪装胖子体型的道具。   他赶紧开锁,让人上来。   祁薄言也觉得自己这样子难看,上车的第一反应就是捂纪望的眼睛:“别看了,我们回家吧。”   纪望哈哈大笑:“李风帮你化的妆?”   祁薄言:“嗯,这手法待在我身边当个助理也是屈才了。”   纪望边笑边启动车子,祁薄言拿出手机,上面既没信息也没来电,纪望抽空看了眼,觉得不应该啊。   祁薄言注意到了,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新买的。”   纪望:“什么时候买的?”   祁薄言:“准备去找你的那天就买了。”   纪望刚开始还没意识到祁薄言的意思,直到下一个红灯时,才想明白过来:“拍那个mv之前就买了?”   也就是说,祁薄言早已做好了公开的准备,哪怕那时候他还没把纪望追回来。   这份自信或许就是源于强大的执念,纪望忍不住笑,又有点想哭,这复杂的心情已经困扰他一晚上了。   祁薄言瞧出纪望眼底的湿润:“哥哥不骂我?”   “为什么要骂你。”纪望声音有点颤,他忍住了涌上来的泪。   祁薄言从胸口的袋子里,掏出枚戒指,准备拿起纪望的右手,戴到无名指上,却发现那里已经戴好了戒指。   纪望自从公开自己有男朋友以后,就再没把这个戒指取下来过。   祁薄言还是把那戒指套上了:“一根手指戴两个戒指还这么好看,不愧是我老公。”   纪望:“不是还有另一只手吗?”   祁薄言:“对啊,那你以后除了左手这个,右手的也得戴上,我会时刻检查。”   他们回到了祁薄言住的那栋别墅,并不是不想回纪望家,只是安全起见,祁薄言的住处安保更好,许多明星都住在这里,外卖都进不来。   一到了家,祁薄言便把家里所有的窗户给关上了,就在玄关开始脱纪望的衣服。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从舞台上就开始想。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没能够消耗完这个alpha的体力,公开的兴奋还未从祁薄言的血液里褪去,眼前一切过于美好,他害怕是他的幻觉。   他渴望拥抱、标记、撕扯和进入。   要尝到纪望的血液,他的信息素,他炙热的身体与一切。   才能证明,这些都是真的。   怀里的人,也是真的。   李风的电话拨来时,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信息素交融的味道。是纪望伸出了汗淋淋的手,拿起了手机。   祁薄言又夺走,扔掉,直至掀起又一场猛烈的情欲。   房间里的动静直到天微微亮起,才稍微停下。   祁薄言牢牢压在纪望汗津津的身上,像个孩子一样不肯出来。   然后他那被欲望冲昏的脑袋,终于看见了一点早该发觉的东西。   他拿起纪望的左手,褪下戒指。无名指上,那曾经纹过身的地方,又被清除过的皮肤,再次印上了一串字母。   仍然是最初的图案,那个西班牙语的名字,mortífero。   纪望见祁薄言直直盯着那里,便低声道:“本来想着要晚点公开,就不做得那么明显。其实更想纹纪薄言,纪太太的名字。”   刚说完,纪望的眉头就轻轻一皱,他推着祁薄言的肩,往床头缩:“不来了,你又不是在易感期,怎么每次都这么凶。”   祁薄言于被下捉住了他的脚踝,把人拖到自己身前,再次压得个瓷实。   “纪先生,满足纪太太的需求,是你作为丈夫的责任啊。”   纪望的无名指被咬了一圈,牙印顺着纹身绕了圈。   祁薄言说:“我要去学纹身。”   纪望:“你学来做什么?”   祁薄言捧住了纪望的臀:“在这里面纹我的名字,就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发现。只有我能看,能摸,能舔。”   说完后,祁薄言就被纪望踢了一脚。   很疼,疼得祁薄言更凶地还到了纪望的身上。   晨起的日光将天空染出一片粉蓝色,纪望穿上了的睡衣外套,拿着一把花草剪子站在院子里头。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没抽,该戒了。   祁薄言不喜欢的东西,他也要学会不喜欢了。   风吹着脚踝有点凉,祁薄言从门后走了出来,扶住了纪望的腰。   他才洗了个澡,纪望就不见了,站在这院子里头。   祁薄言:“你站在这干嘛?”   纪望举了举手里的大剪刀:“做一件我早该做的事情。”   祁薄言:“什么?”   纪望用剪刀指了指那个花房:“你不是怕那个地方吗?”   这么多年,不敢碰也不敢收拾。   像一道无法愈合的陈旧疮疤。   祁薄言害怕那里,怕到连窗子都关上了。虽然祁薄言说是窗子是为了囚禁他,才改造成那样的。   可纪望猜测,更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林宛言自杀在了那里。   祁薄言搂住纪望:“我们进去吧。”   纪望没动:“你想留下那里,我们就留下来,你不想要的话,哥哥就帮你推平它。”   他是第一次用哥哥的自称,不太习惯,只是这种时刻,他觉得这个称呼更加适合,能够给予祁薄言安全感。   纪望可以为祁薄言做一切,解决他害怕的事物,他担心的问题,他想要的未来。   祁薄言抖着睫毛,直勾勾地看着纪望半晌,才轻声说:“不要留下。”   纪望按着他的脑袋,把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他感觉到祁薄言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肩膀,他没说不要哭,只是低声道:“好,我帮你推平它。”   那所象征着祁薄言噩梦的房子,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被推平结束了。   工人们操作着工具,发出巨大的轰响时,祁薄言正待在纪望的小家里,喝哥哥亲手给他煮的糖水。   最近他也在治疗失去味觉的问题,味道是一点点回来的,最先尝到的,是甜味。   品到那淡淡的甜时,他正和纪望接吻,对方嘴里含了块果糖,是桃子味的。   而事实证明,盛放在太阳下的鲜花,能开得更加鲜艳。   又一年的夏天来临时,祁薄言公开恋情的消息,已经渐渐消了下去,再无当初血洗热搜榜足足半个月的夸张程度了。   网上什么猜测都有,从祁薄言出道的合作对象,再到绯闻,甚至连纪望都有份。   陈导告诉他,那部武侠电影入围了国内知名的金影奖时,纪望正在拍摄跟陈导合作的第三部 电影。   他演的角色是一个花农。   纪望连脏兮兮的手套都没摘,先跟陈导说恭喜。   陈升唉了声:“我都拿了那么多提名了,有什么好恭喜的,该恭喜的是你自己。”   纪望被夏日的阳光晒得眼睛有点睁不开,他迷糊地说:“什么意思?”   陈升:“恭喜你啊小纪,自拿了最佳新人以后,你有可能拿下最佳男主了。”   不等纪望回话,陈升赶紧补充了句:“虽然有可能只是提名。”   纪望铲子都掉了:“陈导,你别骗我啊!”   陈升:“你这小兔崽子,我骗你有什么好处,等着祁薄言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陈升:“说起来那臭小子最近干什么折腾拍电影,他想转幕后自己当老板啊?”   纪望:“是啊,他想尝试点别的东西。我觉得挺好的,他做什么都很有天赋。”   陈升:“可别一个劲吹了,只要跟电影沾边的,他是一概不行啊。”   纪望:“他不行,这不还有你这个师父吗,你就不能教教?”   陈升:“哎呀,灯光怎么回事啊,我先忙去了,给你放一个礼拜的假,我们去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的当晚,纪望和祁薄言在后台,共用一间化妆间。   纪望倒还没什么,祁薄言却很紧张。化好妆后,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祁薄言:“陈老头人缘也太差了,竟然没人偷偷告诉他谁才是最佳男主?”   纪望在挑领结的颜色,闻言瞥了祁薄言一眼:“不要胡说八道,陈导怎么可能知道结果是什么。他的电影也入围了,对他保密不是很正常的事。”   祁薄言焦躁地坐在了沙发上,扯了扯领结:“怎么比我第一次拿金麦克风还紧张。”   纪望:“过来吧,帮我挑一个领结。”   祁薄言走了过去,挑了个和自己领结相像的颜色。他现在是不遗余力地秀恩爱,哪怕只是隐秘地秀。   这时候祁薄言头发上的银色发夹却掉了下来,落到了化妆桌底下。   纪望弯腰去捡,正准备交到祁薄言手里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都想起来彼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纪望捡到了祁薄言的发夹,他没还。   现在,他同样没还,而是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纪望:“就当是给我幸运符吧。”   在台下时,他和祁薄言的座位是靠在一起的,因为祁薄言也参演了这部电影。   这部电影的主演们都坐在了一起。   他们肩膀挨着肩,腿碰着腿,借着前人的遮挡,双手在椅下紧紧握在一块。   大屏幕上播放着被提名的电影片段,男演员的人选有好几个,每一个都看起来比纪望能够拿奖。   当最佳男主的片段定格到纪望的画面时,纪望都懵了,他周围的人反而率先反应过来,都笑着朝他鼓掌,祝贺着他。   旁边的盛离第一时间给予了他拥抱,之后他又被祁薄言抱住了肩膀。   纪望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时,周围的人都在哄笑。   他低头一看,原来他还紧紧握着祁薄言的手,差点就要拉着祁薄言一起上台拿奖了。   台上的评委还打趣着纪望,问他上来就上来了,怎么还捎带了一个。   纪望上台后,风趣回应:“因为一个人不敢走,得带个家属。”   他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实则圈内知道他和祁薄言结婚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向大众隐瞒着。   不过这一年已经漏出了不少风声,加之粉丝们火眼金睛地扒出了不少二人用的共同物品。   比如衣服、帽子、首饰,背包。   虽然正主都没承认,但是纪望已经在猜测“哥哥”到底是谁的候选人里,从最不起眼的备选,攀升到最有力的候选人之一了。   何况今晚纪望身穿的,正是祁薄言设计的礼服。   他站在台上,想说的话有很多。   谢过导演,谢过剧组,最后还剩下了点时间。   纪望拿着话筒:“最后,我还有话想对家属说。”   “这话来得很晚,希望你不要嫌弃。”   “那就是……祁薄言,我爱你。”   场下静了一秒,继而掌声雷动,祁薄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台上的纪望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纪望放下麦克风,慢慢地往台阶下走,他的步伐越来越快。   脚下是一片星云,他所奔赴的方向,是最美好的春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