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宠妃养成记 作者:静寂月   文案:   穿成晋王府里的粗使丫头琉月,地位低下不说,还老是吃不饱饭受人欺负,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苦。   一不小心揩了个美男的油,谁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爷!   萧煊:想把你抱在怀里揉捏亲。   琉月:滚!   萧煊:想听你在床榻上叫本王的名字。   琉月:滚!   萧煊:想带你吃遍天下美食。   琉月:滚……哎,给我回来……   阅读指南:   1.穿越甜宠文,双C,1V1,HE。   2.女主以后会进阶成为王妃,男主实力宠媳妇儿。   3.架空历史,勿考据,没逻辑,不喜勿喷。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宅斗 甜文   主角:琉月,萧煊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时值盛夏,暑热难当,头顶绒花树上的枝条纹丝不动,叶子被日头晒的打着卷儿,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飞。   琉月热得俏脸发红,抬手擦了把汗,抡着捣衣杵,继续洗衣。   不一会儿,浣衣房的管事方姑姑端着一只木盆走过来,往左右张望了两眼,拔高了声儿问她:“绿梅呢?怎么不见她人?若是跑到别处偷懒被我逮着,小心她的皮!”   “方姑姑。”琉月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忙站起身,双手往围裙上擦了几下,福身巧笑,“绿梅她身子不大舒服,回屋躺着去了,她今日的活儿奴婢帮她做,您大人有大量,别罚她了。”   “全院子里的丫头,就数她娇气,三天两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得劲,我看呀,她就是懒驴子上磨,尽找借口耍滑了。”方姑姑骂咧几句,放下一木盆的衣衫,面色不悦地吩咐,“这是常侧妃换下来的织锦罩衫,并几件贴身小衣,都是好料子,洗的时候可得当心着点。”   “是,姑姑放心,奴婢一定仔细着洗。”琉月应道。   方姑姑点点头,瞅着琉月白净细嫩的脸蛋,心说,这丫头长得可真好看,明眸皓齿,容貌灵秀妍丽,实打实是个出色的美人胚子,虽说身上穿着府里低等下人的莲青色粗布衣衫,可那窈窕身段却是掩盖不住的。   当初这丫头刚进府之时,是被分到花园里洒扫的,干的活也算轻松,常侧妃一次逛园子时见到了她,生怕王爷哪日也碰巧遇着她瞧上眼,将她收房,这等姿容留在花园里是个祸患,便把人打发到位置偏僻的浣衣房里来了。   琉月这丫头,也是运气背啊。   “行了,你赶紧洗吧,主子的衣物可片刻耽搁不得。”方姑姑又交代两声,转身往院门那处去了。   “奴婢省得。”琉月笑着送走方姑姑,提起木桶去井边打水。   日头西沉,她做完一天的活,累得骨头快要散架,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下人房。   绿梅已经摆好碗筷,坐在桌边等她,脸上笑吟吟的,“劳烦姐姐帮我做工,等月底发了钱,请你吃桂花巷子尾卖的肉包子。”   琉月也坐下,端起粗瓷碗喝了几口稀薄的米粥,放下道:“今儿个是你来月事的头天,肚子疼的难受,天又这么闷热,干久了重活身子哪里受得住,咱俩住一屋,平日里互帮互助的,就不用说什么客气见外的话了。”   “姐姐待我真好。”绿梅朝她甜甜一笑,从盘子里捏起一只馒头咬上一口,忽然皱起秀眉,偏头呸呸吐了出来。   “又是馊的!”绿梅瘪着嘴,把剩下的馒头扔回桌上,连连抱怨,“我们是下人,可也是人啊,就给这样的饭菜,这是人吃的么?”   琉月拿起馒头,放在鼻尖闻闻,“是馊了的,不能吃了。”   其实想吃的好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厨房那边得有银子开路。   但是一个粗使丫头,每个月累死累活,没有一日休假,工钱只得半两银子,实在少的可怜,她还指望攒着给自己赎身呢。   她的原名叫刘玥,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穿越过来的,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从别人口中套话才知道,原主是在去年被爹娘卖进这晋王府里做丫头,今年开春受了一场风寒,病的挺严重,险些没挺过来。   等挺过来之后,她就变成了琉月。   原主家境贫寒,爹娘把她卖进来,一个铜子儿都没给她留,以前的工钱全都拿去请医吃药了,所以她穿过来之后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穷,特别穷,穷的叮当响。   每天辛苦干活不说,还老是吃不饱饭,时不时受人打骂欺负,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凄苦。   不过她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乐观,凡事都往好处想。银子慢慢攒,积少成多,总有一天能够赎身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最好多攒点,就算出去了,外面用钱的地方也多。   那种没钱吃饭,没瓦遮头的日子,她可不想过。   “姐姐。”绿梅见她神色呆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唤了一声,“琉月姐,我方才叫你,可曾听到了?”   “哦。”琉月一下子回神,看向绿梅,“何事?”   绿梅俏皮眨眼,“你今晚还去钓虾吗?”   绿梅说的钓虾是指静园里的虾,琉月胆子大,偷偷溜去踩过点,那里离下人房不远,平常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晚上更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静园的小溪沟里有鱼有虾,个头不大,但可以吃。   厨房里供给下人的饭菜十分简陋,夏天天气热,食物受不住存放,经常是馊的,饿肚子乃是常事。   隔三差五的,琉月等到附近的人都歇下了,跑去静园钓虾,回来用开水烫了,和绿梅两个人打牙祭,改善改善伙食。   起先她们也想过钓鱼的,鱼钓来容易,怎么吃可就犯难了。   为什么呢?这里是下人房,前后住的都有人,烧鱼要起火,而且味道太重,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可虾子不一样,只需开水烫一烫,掐头去尾,剥了壳就能吃,肉质鲜美清甜,蘸点醋,味道美到飞起。   琉月今天挺累,本来想吃完饭擦洗一下就上床睡觉的,但是看着绿梅期待的眼神,改了主意,“要去的,你不舒服,我一个人去便可。”   “好嘞。”绿梅指指门后头放着的一个黑瓷小罐子,“蚯蚓我都帮你挖好了。”   琉月伸出食指,戳了一下绿梅的额头,“等着姐姐给你弄好吃的吧,小馋猫。”   刚至戌时,附近的人大都睡下了,琉月拿着一只竹篓和装着蚯蚓的瓷罐子,悄悄从屋里出来,关上门,蹑手蹑脚走到院子东北角一处稍矮的墙边,从旁边的草丛里搬来一块石头,脚踩上去,利落往上一跃,翻墙跳下去。   夜色做掩,她一路避开夜里巡逻的护卫,来到静园外面,同样是爬墙进去。   行了数十步,便来到一处假山环绕的清溪边上。   水里栽植了许多碧荷菡萏,一阵细风吹过,怡人的清香扑面而来。   琉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取出钓虾用的钩子——其实就是用普通的缝衣针烧红,弯成的简易钓钩。   打开瓷罐子,捏出一条蚯蚓,娴熟穿在钩子上,再投入水中,坐等夜宵上钩。   今晚的虾很好钓,不多时,竹篓里已经快塞满了。   琉月想到绿梅看到这么多虾子时两眼放光的馋样儿,忍不住唇角上扬。   时候不早,她收好鱼钩和线,盖上竹篓的盖子,站起身解衣衫的结带。   她和绿梅来这里钓虾,偶尔也会顺便洗个澡,平时她们都是从井里打些凉水擦身,哪里比得上天然的水池洗的舒服。   外衫还没脱掉,突然听到一串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而且方向似是往这边来的。   有人!琉月心一慌,匆忙拢好衣裳,抓起竹篓抱在怀中,顾不得鞋袜湿透,下水躲到假山后头。   来人步履闲适,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双肩各用金线绣着蟠龙,身姿挺拔颀长却不显粗狂,面容丰神俊朗,一头乌发尽数拢于嵌着蓝宝的金冠中,英挺剑眉下的一双黑眸粲然如星,薄厚适中的唇轻抿,周身散发着孤高冷傲的气息。   他一撩袍裾,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屈起右腿,将腰间别着的一只用紫竹做的八孔箫取下,竖放在唇边,修长分明的手指按在吹孔上。   琉月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里默默盼望他快点离开此地。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像是一只晕着银辉的玉盘子。   萧声悠幽低回,不绝如缕,和着月光流水,别样动听。   若虚若幻的曲调盈满双耳,琉月不觉间听得痴醉,思绪也随着乐声飘远了。   一条水蛇朝她游了过来,水面泛起粼粼波纹。   “啊!”一声突兀的尖叫响起,萧声戛然而止。   琉月猛地捂住嘴巴,眼看着那条小蛇哧溜一下钻到岩石罅隙中去了。   男人收起竹萧,站起身,冷声问道:“何人在此?”   琉月在心里暗叫倒霉,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磕磕巴巴回道:“奴婢……是府里的下人。”   萧煊走近些,隐约看到女子露出半边贞静柔美的侧颜,莹白的肌肤泛着瓷玉一般温润的光泽。   听声音应是个韶龄女子,贸贸然出现在这里,目的显而易见。   这般博他一顾的无聊伎俩,他见得太多了,沉湛的眼眸微微眯起,蕴藏着一丝不屑。   “出来。”半晌,他命令道。   “是。”琉月咬咬牙,顺手抓了一把泥,胡乱往脸上抹了一通,慢吞吞趟水上岸。   等人来到近前,萧煊侧目,意外地看到一张黑不溜秋的泥巴脸,眉头轻皱。   “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来这里作甚?”   萧煊话音未落,琉月用力将一篓活蹦乱跳的虾子直直朝他面门泼去。   “死开吧你!”琉月骂了一句,拔腿就朝院墙那边跑。   萧煊用竹萧打落这些突如其来的“暗器”,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小虾看了两眼,抬头望向逃窜而去的那道倩影,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 穿越甜宠文,求收藏求支持哦。   第二章   琉月又慌又怕,跑的像飞的一样快,翻墙都比平时翻的溜,一路狂奔回到她和绿梅住的屋子。   绿梅给她留了门,琉月闪身摸进屋里,背靠在门板上,惊魂甫定,抬手捂着心口,吁吁喘着气。   万幸那个人没有张口喊叫,也没有追上来,否则惊动府里的守卫,她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绿梅擦完身子,等了琉月半天,不见她回来,就先躺下了。   听到门口传来声响,她迷迷糊糊睁眼坐起来,借着窗户缝里漏进来的浅淡月光,看到衣衫不整脏兮兮的一团影子,冷不防吓了一大跳,“啊!你是谁?”   “嘘——”琉月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绿梅,我是琉月,别叫。”   绿梅听着声音熟悉,是琉月没错,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惊讶得大张着嘴巴,“琉月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脸上这么脏,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我先歇会,等下再跟你细说。”琉月放下竹篓和黑瓷罐子,挪着打颤的双腿,来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大口灌下。   绿梅下床,打了一盆凉水端过来,“你的脸上全是泥巴,先洗洗吧。”   “谢谢。”琉月双手伸进盆里,捧水洗脸。   绿梅又拧了一条湿帕子给她,拽了一条凳子坐在旁边,“快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绿梅。”琉月手上绞着帕子,一脸忧色道,“我今晚在静园钓完虾,正要下水洗澡,突然来了一个人,我只好躲了起来。”   绿梅不由双眼大睁,“府里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进出静园,怎么会碰到人?然后呢?”   “我躲到假山后头,想着等那人离开之后再回来,没想到水里蹿出一条水蛇,我吓出了声,被发现了。”   绿梅着急问:“那你是怎么脱身的?”   琉月一五一十回道:“情急之下,我用泥巴抹了脸,把一篓虾子全倒在那人身上,趁其不备,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没?”   琉月回想一下,摇头,“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留意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个男人,身形高大,还会吹箫,而且吹的很好听。那个时辰出现在静园,许是园子里的管事吧。”   男人?会吹箫?绿梅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琉月心下惴惴,轻声问:“绿梅,你说,我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被管事姑姑抓到打板子啊?”   绿梅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一笑:“不会的,琉月姐,你脸上糊了泥,那个人没有看清你的容貌,也没有追上来,府里这么多下人,无从查起,不会查到你的头上的,等过上几天,风平浪静了,一准没事。”   “那就好。”到现在府里都没有动静,想来那人也是不打算追究,琉月稍稍心安,瞅着自己露着脚趾头的布鞋,唉声叹气,“虾没有了,你给我的鞋也跑坏了,以后穿什么呀,我今晚真是倒霉透了。”   绿梅暗暗心道,谁晓得是倒霉还是福份到了呢。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站起身,从藤萝箱子里翻出一双簇新的素面布鞋,回来交到她手里,笑着道:“这是前些日子做的,姐姐和我的脚一样大,若不嫌弃,拿去穿吧。”   “我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的鞋呢。”琉月不会女红,缝个衣服都能把手指扎成筛子,绿梅的针线好,在这方面帮了她不少忙。   绿梅大方道:“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不必与我客气,只是一双布鞋而已,我抽空再做,这一双你拿去穿了便是。”   琉月感动的要命,“真是多谢你了。”   外面梆子声响起,已至三更天了,绿梅打了个哈欠,“很晚了,快些睡下吧,明日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琉月轻“嗯”了一声,打了盆水洗完脚,躺在铺着草席的木床上,辗转难眠。   .   天上明月高悬,风清夜静。   常侧妃急匆匆走在通往前院的游廊下,身后跟着婢女芳杏。   常侧妃的头上梳着流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赤金累丝嵌宝石蝶恋花步摇,妆容艳丽,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穿着海棠锦春红绫衫子,下身是同色绣连枝牡丹绉纱裙,腰间用浅红色勒帛系束,纤细如柳不堪一握,胸前的二两肉颤颤巍巍,呼之欲出,更衬得身姿丰盈曼妙,人比花娇。   前院的书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常侧妃向守在门口的总管福安道:“福公公,王爷是否歇下了?”   福安弯身行礼:“王爷在书房处理公文,还未歇下,不知侧妃娘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福安是晋王跟前最得脸的奴才,饶是常侧妃这样的正经主子,也要给上三分薄面,她侧目看向芳杏,芳杏会意,立即呈上一只绣花荷包。   常侧妃含笑道:“本妃为王爷准备了宵夜,劳烦公公进去通传。”   福安笑眯眯接下荷包,“奴才谢娘娘赏赐,娘娘稍后。”   不一会儿,福安出来,向她道:“王爷让您进去,请吧。”   “多谢公公。”常侧妃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款步入内。   书房布置得简洁雅致,中间的檀香木小几上放着一只鎏金狻猊香炉,淡薄的熏香缕缕飘散,旁边多宝架上摆着书籍和各式奇珍古玩,临窗放了一盆名品兰花,窗下搁了一方黄花梨软塌,供休憩之用。   萧煊此时正立于书案旁边,悬腕作画。   他从静园回来,沐浴过,换了一身石青色衣袍,辉煌的灯影里,他的五官精致深邃,眉眼似用水墨晕染过的一样,俊美出尘。   唇角微微上翘,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常侧妃福身一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免了。”萧煊淡淡开口,揭开一张宣纸,覆在画作之上。   常侧妃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取出一盅紫参野鸡汤,用托盘端着奉至近前,“小厨房做了紫参鸡汤,妾伺候您用些。”   “侧妃费心了。”萧煊撂袍,靠后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本王现在不想用,放着吧。”   常侧妃应诺,将鸡汤放回案上,回身望向萧煊清朗的俊脸,心一横,绕到他的面前,大着胆子坐到他的大腿上,娇声道:“王爷……”   这一声“王爷”唤的是娇柔甜腻,百转千回,萧煊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八风不动,静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常侧妃将这一切看成是默许,心中欢喜,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葱白的玉指攀上他坚实有力的胸膛,来回画着圈儿,含情的双眸水波流转,勾人的紧,“夜深了,妾身服侍您就寝。”   萧煊眉心蹙起,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纹,语气仍旧淡淡,“是啊,夜深了,侧妃回去吧。”   常侧妃面上一愣,不过须臾,剪水双眸中氤起水雾,一片盈盈,声音里也添了一把委屈,“王爷,妾身想您……”   她和两名侍妾都是今年春季选秀,被淑妃娘娘挑中,同入王府服侍王爷。   算算日子,也有三个多月了,不知为何,王爷从未召过她们三人侍寝,后院也鲜少踏足。   外面传言王爷不近女色,有断袖之癖,可她不信。   因为她曾买通前院的大丫鬟,旁敲侧击打听过,王爷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嗜好,而且早上起来,床铺也会沾上那种东西。   她心知肚明,只有得到王爷的恩宠,她在府里的地位才会稳固。   最要紧的是,不能让那两个贱蹄子抢了先!   她心里想着,手也不消停,轻解衣衫,水红色绣着荷花出水的肚兜下,两团雪腻半遮半露。她红唇微启:“王爷,今晚就让妾身留下来吧。”   萧煊视若无睹,眼眸漆黑幽沉,下颌紧绷,攒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怒气。   片刻,他一把推开常侧妃,斥声道:“常语薇,本王的书房你都敢行此引诱之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罢,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常侧妃一眼,拂袖离去。   芳杏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家主子发髻散乱,瘫坐在地上,掩面哭个不停,一身狼狈之相。   “娘娘,您怎么了?王爷他......”   常侧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王爷他不喜欢我,不让我侍寝,芳杏,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芳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硬着头皮劝慰,“您是淑妃娘娘亲选的侧妃,王爷是孝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假以时日您会得王爷青眼,您会得宠的。”   常侧妃低声抽噎,望向萧煊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会的,得到王爷恩宠的人,只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我的连载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么么哒!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第三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琉月和绿梅早早的起床,打水梳洗。   绿梅特意把逢年过节才舍得用的两朵杜鹃绢花拿出来戴,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多磨蹭了一会儿。   “绿梅,你好了吗?”琉月拾掇好了,站在门口等她。   绿梅眉头一皱,弯腰捂着肚子,苦巴着脸道:“哎哟,琉月姐,我突然肚子疼起来了。”   琉月连忙走过去扶她,关心道:“你到床上躺一下吧,早饭我去帮你领。要是一直不好,得请人看看才是。”   绿梅点头,水灵灵的杏眼望着她,感激地道:“多谢你了,琉月姐。”   “没事,你先歇着吧,我去去就回。”琉月笑了笑,拿上她和绿梅的碗,往厨房那边去了。   琉月前脚刚走,绿梅后脚跨出门槛,离开下人房。   她去了静园。   很快来到她和琉月经常钓虾的地方,低着头,四下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身后不远处闪来一道玄衣身影。   绿梅犹疑地转过身,就见萧煊发束金冠,负手而立,身着玄色刻丝暗金松纹锦袍,腰佩蟠螭纹玉扣,身姿挺拔如松,一派贵气凛然。   如玉面庞上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神色莫测,教人看不透深浅。   绿梅当即惊住,紧了紧手,极力忍住心中的欣喜,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爷,奴婢擅闯静园,请王爷责罚。”   “你来这儿做什么?”男人阔步行至近前,清冽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绿梅垂着眼帘,小声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昨晚来静园钓虾,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人……奴婢一时慌乱,把钓来的虾朝那个人泼了过去,奴婢跑回去之后,发现身上的荷包丢了,奴婢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怕荷包被人找到,查出来奴婢在静园钓虾的事,所以今早上起来,奴婢就慌忙来寻了。”   “钓虾?”萧煊似听了什么趣事一般,轻笑了一声,随后淡淡道,“抬起头来。”   “是,奴婢遵命。”绿梅咬咬唇,忐忑不安地扬起清丽的脸庞。   这绿梅也是个颜色好的,杏核大眼柳叶眉,樱桃小口,俏脸明净如素梨,颊边一对酒窝隐现,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甚是招人喜欢。   触到萧煊清明沉着的视线,绿梅立刻低头,纤长的眼睫覆下,像张开的羽毛扇子,在脸上打下两片阴影。   在来静园之前,她就想好了如果见到王爷,该如何答话。   目前看来,王爷似乎没有为昨晚的事情恼怒,而且有些喜欢她了。   像她这种低等的粗使丫头,家里又没钱给她赎身的,除了一辈子做工,到了年纪配个小厮,继续过穷苦日子之外,最好的出路,就是能得王爷喜爱,哪怕只是当个通房,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浣衣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了。   昨晚琉月跟她说在静园钓虾被人发现的事,她就已经猜到,琉月见到的人定是晋王无疑。   既然王爷没有追究,只有一个可能——他觉得琉月有意思,不想追究。   今日对于她而言,是个往上爬的绝好机会。反正她来都来了,万万没有退路可走。   荣华富贵,在此一博。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萧煊又问道。   绿梅眼睫轻颤,显出几分可怜之色,抖着嗓子道:“回禀王爷,奴婢名叫绿梅。”   “绿梅。”萧煊略微沉吟。   她便是他昨晚遇到的那名女子了。   若不是后来被泼的那一身小虾,和那句骂人的粗话,他还以为她是什么月下仙子了。   萧煊看向眼前娇怯含羞的人儿,狭长的眸子挑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起来吧。”   “是,奴婢谢王爷。”绿梅脸色晕红,缓缓站起来,仍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萧煊勾着唇角:“本王问你,为何来这里钓虾?本王早下过令,不许任何人到这里来,如若发现,必当严惩,你倒是个胆大的。”   绿梅羞赧回道:“只因下人房的饭菜难以下咽,又经常是馊的,奴婢是不得已,才来静园钓虾果腹,万望王爷恕罪。”   “原来如此。”萧煊微微一笑,“本王不怪你。不过,那钓虾听着倒是挺有意思,回头得了空,你可愿意教本王?”   “啊?”绿梅怀疑自己听岔了,猛地抬起头,看到萧煊俊逸无双的笑容,觉得有些眼晕。   她很快镇定心神,向萧煊福了福身子,“是,奴婢遵命。”   .   绿梅从静园回来,刚踏进院门,琉月眼尖瞧见了她,匆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问询:“绿梅,你上哪里去了?我领了早饭回屋,不见你人,四处找也找不着,可把我给急死了。”   绿梅抿抿唇,心里涌起一丝愧疚,“琉月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琉月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刚刚前院过来几个人,问这里有没有姑娘昨晚去过静园的,该不会那个人后悔了,要找我的麻烦吧?如果是真的话,我该咋办呀?”   绿梅心虚的看着她,“琉月姐,其实……”   “死丫头,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过来上工,把老娘的话当放屁啊!”钱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叉着腰,指着绿梅的鼻子破口大骂。   钱姑姑是浣衣房的另一位管事姑姑,待人苛刻,不是个好相与的,绿梅没少被她揪耳朵打骂。   绿梅每回见她就忍不住想捂耳朵,但是一想到刚才的事,腰板立刻挺直了,“我如今与以前不同了,姑姑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对我客气点。”   “哎呀,还跟我横上了,你以为你谁啊,不就是下等人生的下贱胚子。”钱姑姑撸袖子,扬起手就往绿梅身上招呼,“打你个死丫头,打你个偷懒精,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绿梅被她打的嗷嗷直叫:“臭姑婆,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人打断你的腿,拔了你的舌头!”   钱姑姑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下手更重,“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贱蹄子,老娘就跟你姓。”   “姑姑,别打了。”琉月一面帮忙拉开钱姑姑,一面劝着。   “住手!”一道尖细的嗓音横插进来。   钱姑姑扭头看,认出那人是王爷身边的总管太监福安公公,立刻推开绿梅,笑迎上去,福身道:“原来是福公公,给您请安。奴婢跟下面的丫头玩闹,没留心,您别见怪。”   福安懒得理她,朝里问:“绿梅姑娘可在?”   绿梅上前一步,行礼:“奴婢在。”   福安细细打量,这姑娘生的娇俏可人,颇有几分姿色,不过旁边的那个也是花容月貌绰约多姿,更胜一筹啊。   这浣衣房还真是藏龙卧虎,净出美人了,怪不得能入王爷的眼。   福安脸上笑出一朵花,“绿梅姑娘不必行礼,杂家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点东西。”   他说着一扬拂尘,身后的几名太监捧着绫罗绸缎、珍珠翠玉等物鱼贯步入院子,一字排开,站在绿梅身前。   “绿梅姑娘,领赏啊。”福安笑呵呵道。   绿梅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跪下叩头谢恩,“奴婢谢王爷赏赐。”   福安笑着道:“东西送到,杂家还有事,先走一步。”   “公公慢走。”绿梅福身。   福安走后,绿梅瞥向一脸菜色的钱姑姑,扬着鼻孔看她,“钱姑姑,你看到了吧,王爷赏我这么多好东西,是何用意您应该很清楚,有王爷为我撑腰,你还敢不敢打我了?”   钱姑姑气焰全无,抬手朝自己脸上甩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老奴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绿梅哼一声,上前挽起琉月的胳膊,“琉月姐,我们走。”   来到无人处,琉月问她:“绿梅,快告诉我,王爷为何突然给你赏赐?”   绿梅侧身,扑通一声向她跪下,“对不起,琉月姐,我不该瞒你,昨天你在静园里见到的那个人,其实是晋王。我听你说那人会吹箫,又出现在静园,就猜出是他了。”   晋王?琉月捂着嘴,差点反应不过来了,她昨晚泼人一身虾子,好像还骂了一句“死开吧你!”,敢情那人竟是王府大Boss!   绿梅扯着她的手,嘤嘤哭道:“我以前在沈侍妾的院子里当差,曾经见过王爷一回,只是一眼,便心慕于他。其实,早上我不是肚子疼,而是借故将你支开,然后我一人去了静园,在那里遇到了王爷。”   “我与王爷说,昨晚去静园的人是我,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问了我的名字,和我说了好些话,他又赏赐这些锦缎珠宝给我,若是我被王爷看中,一定忘不了你。”   琉月听她解释这一通,大感惊讶。   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竟然鬼心眼儿这么多。   虽然她无意勾搭王爷,也不想进王府后院,但是被绿梅这么别有心机的冒名顶替了,心里总归不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她正担忧昨晚在静园钓虾的事被人查出,从而受到处罚,绿梅去找王爷,平息了这一桩事,反而帮了她。   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琉月微微笑了笑,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搀起,“没关系的,绿梅,我不认识王爷,也没有接近他的心思,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的。”   绿梅看得出来,琉月心地善良,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性子,所以才胸有成竹地说这一番话。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琉月迟早会知道,不若如实坦白了。   绿梅抹了把泪,破涕为笑:“谢谢你,琉月姐,你的恩情,我绿梅没齿难忘。”      第四章   “好了,此事既有了着落,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琉月脸上宽松一笑,“你还有没吃早饭吧?王爷今日赏了你,姑姑应该不会叫你去洗衣服了,饭菜在桌上放着,你快回去吃吧。”   “琉月姐,你跟我来。”绿梅拉着她的手回屋,福安的人已经把赏赐的东西送过来了。   绿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两眼直放光,一件件爱不释手地摸过去,挑了一对翡翠手镯,塞到琉月手里,“琉月姐,这个给你。”   琉月惊讶一瞬,推回去:“王爷赏你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绿梅热情拉着她的手,坚持道:“没有你,我哪里会得什么赏赐?恐怕见王爷一面都难于登天,这对镯子说什么你也得收着。”   说起来,她也真是时运不济,平常钓虾,都是她俩一块去的,怎么就昨儿个一次没去,琉月就遇到王爷了呢。   还好琉月用泥巴糊了脸,王爷没有看见她的真容,不然今天的这些好事可全都落在她的头上了。   “绿梅。”琉月摇头,“真的不用,昨天只是误打误撞,你不用一直记挂着。”   虽说她也缺钱,但是不该要的钱财她要了,心会不安。   不管王爷赏赐绿梅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对镯子她若收了,有可能卷入后院纷争,那就不值当的了。   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更何况,刚刚她眼尖看到,这些赏赐的物件上头大都刻有王府徽记,都是记过档的,就算她收了,也换不了银子,更戴不出去,一点用处也没有。   绿梅看出她是真的不想要,只好作罢,又说了声“谢谢”。   .   外头日头毒辣,知了嗡叫声一片。   绿梅坐在桌前,两手托着腮帮,心里烦的不行。   她能不烦吗?   这几日,王爷召过她两三次,要么光说话,要么让她陪着,去花园里走走散心,虾也去钓过一次,还没羞没臊说了一句“奴婢每回来钓虾,都会下水洗洗身子,可舒服了。”   饶是如此,王爷依然没有让她侍寝。   不侍寝给个名分也是好的啊,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甚至给她置个院子的意思也没有,她还得在这间破屋子里住着。   绿梅正发愁,琉月却是一脸悠闲惬意,坐在一旁啃西瓜。   这西瓜用深井水冰镇过,又甜又凉。大热天里能吃上,真是一口满足。   自从绿梅见过晋王,下人房的伙食直接提升了几个档次,每餐至少有一荤一素两个菜,馒头不再是馊的,小姑娘家胃口小,每顿都能吃饱。   西瓜是管事姑姑送来的,不用说,她们是看好绿梅以后要飞上枝头,抱上金大腿,上赶着来巴结了。   “绿梅,你怎么不吃啊?”琉月把一块西瓜往她那边推了推。   绿梅叹口气,拿起西瓜,心不在焉吃了一口,“琉月姐,你会不会恼我?”   琉月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惹笑了,“我有什么可恼你的?”   绿梅皱着眉头,“本来面见王爷的机会是你的,被我给生生抢了去,换成是别人,说不准早就记恨上我了。你长得比我美,身段也好,可谓百里挑一,如果那天早上是你去找王爷,这会儿不是侍妾,也该是个通房了。”   自从那日向琉月坦白之后,她就觉得,琉月有些疏远她了,好好的姐妹情谊生了嫌隙。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抢先一步,去静园找王爷的。   琉月无奈笑笑,“人各有志,我只想攒够钱赎身出去,别的没有想过。你也别老惦记着那件事了。”   有了她这句话,绿梅似吃了一剂定心丸,心里好受多了,点头“嗯”了一声。   .   王府后院的蘅芜苑,是常侧妃的居所。   侍妾柳玉宛和侍妾沈聘婷一起来给常侧妃请安,在外间等了一会儿,丫鬟过来通传,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内室。   常侧妃赐了座,屏退下人,只留心腹婢女芳杏,站在身旁打着扇子。   两个侍妾坐下,先是扯了几句闲话,一个说这闷笼似的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个说得等立了秋才能凉快下来。   常侧妃前几日病了,还没好利索,仔细上了妆,气色瞧着也没有往日好。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家常织金丝妆花褙子,歪躺在贵妃榻上,懒懒掀开眼皮,视线在两个侍妾身上转了一圈。   柳玉宛穿着一身湖水蓝软罗翠烟衫,打扮素净,首饰也多半用的素银的。她家势不显,又是那种软和性子,遇事没个主见,人前总是一副鹌鹑样。   沈聘婷挺会打扮,一身窄袖束腰的桃红烟衫衬得身姿玲珑有致,生的粉面桃腮,模样算是出挑,不过也是个有心没胆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寒暄几句,沈聘婷扯到了正事上:“姐姐可听说了,王爷这几日频频传唤浣衣房里的一个丫头,名叫绿梅的 ,见了她好几次,也给了不少赏赐,王爷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将人收房吧?”   柳玉宛也道:“王爷对这姑娘有兴致,十之八.九是要收了的,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位份。”   常侧妃瞥了沈聘婷一眼,眼角露出讥诮的笑意,“本妃怎么听说,那个绿梅以前是你院子里的?”   沈聘婷连忙站起来,福身道:“绿梅之前确实是妾院子里的,但妾觉得她是个不安分的,便把她打发去浣衣房了。”   心说,我这还不是学你吗?见到个模样好的,就扔进浣衣房,生怕别被王爷见着了。   常侧妃扶额:“也不知道那贱蹄子使了什么手段勾引王爷,竟然教王爷惦记上了。”   沈聘婷谄媚笑道:“绿梅只不过是个粗鄙丫头,哪里比得上姐姐国色天香,我看王爷只是一时兴起,等新鲜劲儿过了,自然还是喜欢您的。”   常侧妃听见这话,脸色立刻不太好看了,她长的好是好,身子也是美的,可是——王爷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那晚她主动去送宵夜,衣裳都快脱干净了,都没成事,还惹他不快。   只怕王爷以后更不想来蘅芜苑了。   那个绿梅,她凭什么?   常侧妃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冷哼道:“一个低贱的粗使丫头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莫说王爷现在没收她,就算收了,我也有法子让她不好过。”   柳玉宛和沈聘婷对视一眼,侧妃这是记恨上绿梅了,她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识趣地低声应是。   前院书房,萧煊正在案前处理公文,口有些渴,叫人上茶。   福安端来一盏“君山银针”,亲自奉茶,“您一连批了两个时辰,该乏了,不然奴才伺候您歇晌?”   萧煊用茶盖撇了撇水面的浮沫,呷了一口,“不必,本王想出去走走。”   福安转了转眼珠,装作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的样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平金绣荷包,双手递上,“奴才差点忘了,早上绿梅姑娘托奴才送这只荷包给您,说是她亲手绣的,一片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萧煊接过荷包看了看,上面用五色丝线绣了两只交颈鸳鸯,细密匝实的金珠水纹滚边,做工精巧。   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道:“王爷,您看,要不要叫绿梅姑娘过来,陪您说话,解解闷?”最好晚上再留人侍寝。   打从王爷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福安就在身边伺候了,是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去岁王爷及冠,封王开府,如今年纪已有二十一,却从未见他幸过哪个女人。   至于那常侧妃,估摸着王爷也是不喜欢,又出了上次那个事,更不想捧着。   另外两个侍妾,看着跟个木头疙瘩似的,姿色还不如常侧妃,也甭指望了。   王爷年轻气盛的,身边没个可心人伺候怎么成呢?   所以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绿梅,他得可劲撮合,她虽然出身不好,但是能让王爷多看上几眼的,也是人家有本事不是?   萧煊想了一下,手攥着荷包,站起身,抬脚朝外走,“本王去找她。”   福安眉开眼笑带着一拨人跟了上去。   来到浣衣房院子外头,萧煊扬手:“本王自己进去,不用跟来。”   “是。”福安应道。   萧煊跨进院子,走了数步,隐约听到一阵歌声,声音婉转曼妙,似曾相识。   他绕过搭着衣衫的架子,看到一个芳龄女子,哼着歌,素手纤纤晾晒衣物。   晴光之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双眸似水,澄澈得不染纤尘。   不经意间的嫣然一笑,仿若春风吹开了桃花。容色妍丽,让人挪不开眼。   “王爷。”   萧煊回神,见绿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笑靥如花,“王爷,您怎么来了?”   萧煊侧目看向那名女子,她已经晾好衣物,端着木盆走了,回头对绿梅道:“本王来找你。”   淡淡说完这句,便负手向外走。   绿梅跟在他身后,落后一个身子的距离,片刻,忍不住扭头看向消失在角门的那道身影,暗暗咬牙。   不能让王爷再有机会见到她。   琉月姐,对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很快就会见面啦。   第五章   翌日清早,东边露出一抹鱼肚白,青灰色的天空缀着几颗未落的残星。   听到鸡啼声,琉月穿衣起床,推了推睡在旁边的绿梅,“天快亮了,该起了。”   绿梅揉揉困倦的双眼,声音有些模糊,“我好困,再睡一会儿。”   琉月叫不动她,兀自下了床,洗完脸,拿着一把桃木梳梳头,将秀发平分两侧,梳成两个小髻。   没有发钗和绢花,就这样素素净净的扎好,打开门,晨风清凉拂面。   琉月拿上她和绿梅的碗,提上食盒,去厨房领了早饭回来,绿梅还窝在床上没起。   琉月就着小菜喝粥,一面叫她:“绿梅,快点起来,吃早饭了。”   “你先吃吧,我等会再起。”绿梅又犯懒了。   “好吧。”反正绿梅不去,管事姑姑也不会叫她洗衣,琉月吃完饭,拧了条帕子擦了把脸,就去前院干活了。   钱姑姑分给她一盆沈侍妾的衣物,交代两句,转悠到茶房喝茶去了。   琉月拎着木桶去井里打水,倒进木盆里。   接连打了三四桶,待水没过衣物,浸泡一刻,她从旁抄了一只矮凳坐下,往衣服上打了一些皂角,轻揉慢搓。   捣衣杵劲儿太大,不能用,只能全程手洗。   洗完,晾在院子里用木头和竹竿撑起来的架子上。   今天日头好,微风轻漾,晌午一过,琉月收了这些衣物,拿去熏房熨烫熏香,整齐叠好,交给钱姑姑。   钱姑姑走了没多大会儿,又折了回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沈侍妾身边的丫鬟香巧。   “琉月,你给我过来。”钱姑姑怒气汹汹道。   琉月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围裙上擦了两下手,赶紧来到两人跟前,福身:“钱姑姑,请问您叫我何事?”   钱姑姑板着脸,从香巧手里接下红漆托盘,拎起上头的一件石榴红撒花百褶裙,恶声恶气地冲她嚷嚷:“看你干的好事!”   琉月抬眼一瞧,只见那条裙子的侧边开了好长一条裂缝,很是醒目,心里一惊,急忙为自己辩解:“姑姑明察,明明奴婢将衣物给您送过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钱姑姑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推,“你将衣衫交于我,我看也没看,立刻差人往沈侍妾的院子里送了,那边的人发现衣裳破了,赶忙过来询问,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都在旁人眼皮子底下行事,有问题也只会出在你的身上。”   香巧眸光恨恨地看向琉月,语气十分不善:“这件裙子可是我家主子最喜欢的,平时都不舍得穿,没想到被你给洗破了,若是让主子见着了,不知道要怎么往我们身上撒气呢。”   琉月快急出眼泪,“钱姑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给您送去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钱姑姑一口咬定是她做的,才不听她半句解释,“你不好好做事,弄坏了主子的衣裳,还妄图瞒过去,沈侍妾怪罪下来,可是要连累整个浣衣房跟着吃挂落!”   摆明了,钱姑姑这是要让她背黑锅。   琉月眨眨杏眼,将没用的眼泪逼回,不卑不亢道:“钱姑姑,您刚刚也说了,这趟差事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没有人证,单凭一件破了的衣裙,不能空口白牙认定是我弄坏的。您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找管家评理?”   “这……”钱姑姑被她堵的没话说,两只浑浊的眼睛左右忽闪,有些犹豫不定。   香巧侧目问:“姑姑您看,今日这事应该怎么着吧?”   钱姑姑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银角子,塞到香巧手里,赔笑道:“这事儿已经出了,只能想法子弥补。不若这样,香巧姑娘,趁现在沈侍妾还未发现,我先找人把这衣裳给补上,再给您送过去。”   香巧收了银子,嘴上不满地道:“衣裳破了再补上,可是会看出痕迹的,我家主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钱姑姑打包票道:“香巧姑娘您放心,我会找个绣工好的,保证补上之后跟新做的一样,一准儿瞧不出来。”   “行吧。”香巧撇撇嘴,“您得赶紧的啊。”   “哎。”送走香巧,钱姑姑叫了绿梅来,说清楚事情始末,“这院子里就数你心灵手巧,绣活儿最好,沈侍妾的这件衣裳劳烦你给补补,要配的丝线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找齐。”   绿梅捏着裙角,里外翻看两眼,连着托盘一起接了过来,“是,奴婢这就去做。”   钱姑姑看向琉月,又换上一张嫌恶脸,“回头再找你算账!”   这两日,浣衣房上下都在传,柴房缺人手,要从她们这儿拨一两个人过去。   绿梅把玩着手里的一朵嵌着玛瑙碎石的珠花,皱着眉头道,“我可不想去柴房,不如这样吧,我们给管事姑姑塞些银子,再说些好话,姑姑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定会留下我们的。”   柴房的活可是五大三粗的婆子才能干得下来的,小姑娘家身板弱气力薄,洗洗衣服,烫衣熏香还能应付的来,若被赶去柴房,恐怕受不了。   琉月便问:“要塞多少?”   “一两吧。”   一两银子可是她的全部家当了,简直肉疼。琉月听了直摇头,“算了,我不塞了。”   不出意料,最后是琉月被撵去了柴房。   这事当中估计少不了钱姑姑的功劳,钱姑姑一早看她不顺眼,就算塞了银子,放得了她这次,下次依然会找她的麻烦,还不如老实离开了。   琉月收拾完包袱,和绿梅告别两句,跟着一个小丫鬟七拐八拐去了最后面的柴房。   绿梅看着琉月离去的身影,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正是她亲手为萧煊缝制的那个。   前日王爷来浣衣房找她,竟是为了还她荷包。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因为王爷在院子里看到了琉月,有了姿色更好的,转眼就忘记她这个人了。   若是让琉月有机会见到王爷,说不定心里后悔,把之前的事情给抖出来,那样的话,她想进王府后院,成为主子,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买通钱姑姑,让她想法子撵走琉月。   那柴房里好啊,干的活又粗又重,过不了多久,身体累垮了,一身细腻白嫩的皮子也磨糙了,看她还拿什么勾引男人。   绿梅得意的翘起嘴角,手里捏着那只荷包,关上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会有转折了。   第六章   琉月被安排在柴房后面的一个朝向不好的梢间,背阴潮湿,里面还乱糟糟的。   小丫鬟把她带到地方就走了,琉月放下包袱,简单打扫了一下,拴上门,坐在床边整理衣物。   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个时候去厨房领饭,应该早没了。   随便梳洗一下躺在床上,琉月手搭在肚子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琉月起了个早,匆匆洗漱一番,小跑着去厨房领早饭,一碗米粥下肚,胃里总算好受了些。   劈了一上午的柴,累的腰酸背痛,右手虎口处还磨掉了一块皮,疼得直龇牙。   琉月用一块素绢帕子包住手,左手和牙齿一起配合,在上面打了个结。   心里琢磨着,得想法子搞点药粉备着,柴房干的都是粗活,以后擦着碰着可不会少了。   日头西沉,夜幕降临,琉月劈完最后一块木柴,收起斧子,回屋拎上食盒,去厨房领饭。   她今天累的不轻,半路停下擦擦汗,歇了一歇,赶到厨房的时候,粥已见底,馒头也被人领光了,厨子蹲在门口,拿着丝瓜络涮锅,抬眼瞧见她,遗憾地摇头,“没饭了,下次来早点。”   琉月只好空着肚子,原路返回。   回屋洗漱了,躺在床上,饿的心发慌,睡也睡不着。   一夜漫长,可怎么熬呢?总得想办法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静园钓虾的地方早就暴露了,不能再去。   如是想着,听到屋外不远处传来阵阵蝉鸣,琉月心里一喜,有了。   她小的时候,暑假去外婆家里住,晚饭后会和外公打着手电筒,到村后的树林子里摸知了猴。   知了猴又叫金蝉、爬蚱,夏天的夜晚从泥土里钻出来,爬到树上,然后脱壳变成蝉。   她和外公一晚上能摸到不少,拿回去,叫外婆油炸一下,撒点椒盐,吃起来又香又脆。   她这儿没锅没灶的,但是附近有柴禾,点一把烤着吃应该能行吧。   心动不如行动,在腹中馋虫的驱使下,琉月穿衣下床,找了一只布袋带在身上,掩上房门,悄悄溜了出去。   轻车熟路翻墙离开下人房,琉月循着声音,一直往北边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黑黢黢的林子。   借着微亮的月光,琉月围着树根,寻找刚从地底下爬上来的知了猴。   几乎每棵树下都有,有些树下还不止一只,琉月找了没多久,布袋里已经有了不少收获。   等下有的吃了,琉月心里乐开了花,刚收好布袋,一阵阴风忽而从耳边刮过,仔细辨来,还夹着兵刃发出的破风声。   有人来了。   琉月掉头就跑,那道声音却似长了眼睛一样紧追着她,越来越近,她急中生智停下脚步,轻盈一跃,跳上一棵树,双臂抱着树干,拼尽全力往上爬。   树下人影四处游走晃动,剑光闪闪,琉月待在树上,大气不敢出。   片刻,那人背对着她,收了剑势,抬步朝前走,转眼间没入苍茫夜色之中。   琉月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正要下树,眼前身影一晃,那个人突然像鬼一样凭空出现在面前,跟她踩在同一截树枝上,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人身形高大挺拔,一看就是个男人,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俊的脸庞轮廓明晰,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是你?”   那日在浣衣房的院子里晾晒衣物的姑娘。   琉月吓得花容失色,来不及深究这句“是你”是个什么意思,一声尖叫便已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话了。   男人穿着月白色衣袍,眸色清冷,透着一股子凌厉,“三更半夜,为何出现在此处?你叫什么名字?”   琉月往自己手背上狠掐了一把,突然的痛意让她找回些许神志,翕动嘴巴,颤声道:“我是……”   呸!她是傻了才会自报家门,想法子脱身才是正经。   琉月故技重施,将抓来的知了猴连同布袋一起朝他身上丢去,随后两手抱着树干,慢慢往滑下。   双脚稳稳着地,琉月刚一转身,猝不及防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鼻骨撞得发酸,琉月倒退两步,抬手揉着,心里把他咒骂个千儿八百遍,不过也只敢在心里骂,他手上有剑,还会功夫,万一惹恼了他,说不定把她给一剑劈了。   萧煊低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唇角噙着笑,“到哪儿去?还没告诉我,你是何人?”   知道跑不掉,琉月转变策略,索性豁出去了,抬头朝他阴狠一笑,伸出一根纤细嫩白的手指,沿着他精致俊朗的脸庞滑下,轻轻勾住他的下巴,语气轻挑,“我啊,是这林子里吃人的精怪,专抓你这样的皮相好的男子,先吸干精魄,再吞吃入腹。”   “哦?”萧煊的双眸清明,带着了然,“是吗?”   看他一点不信的样子,琉月讪讪收回手,皱着鼻子,双手弯成利爪,做了个张口咬人的姿势,“怎么样?怕了吧?”   萧煊挑了挑眉,淡淡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鬼才会告诉你,琉月突然朝他身后一指,“哎,你看,那是什么?”   趁他转身愣神的空档,琉月撒丫子开溜,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强行拽了回来。   萧煊俊脸缓缓逼近,琉月下意识偏过头,温热的呼吸便堪堪擦过她的耳际,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心肝儿不由一颤。   “你……你别过来。”尼玛,这是被反调戏了啊!琉月好想哭。   萧煊含笑问:“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说辞?”   本王?这府里还有谁能自称本王的?琉月愣了几瞬,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   完了完了,一不小心揩了个美男的油,谁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爷!   加上刚才戏弄他的事,够她死一千次的了。   顾不上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琉月扑通跪下,娇小的身子抖如筛糠,“奴婢不知您是王爷,奴婢方才所为,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   看她吓成这个样子,萧煊有些不忍,轻咳一声,“起来回话。”   “是。”琉月忐忑不安站起身,眼眸低垂,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树林里作甚?”萧煊问道。   琉月眼眸闪烁不定,支吾道:“奴婢……名唤琉月。奴婢来这里,是为了,找吃的。”   “什么吃的?”   琉月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是树上爬的知了。”   萧煊想起来刚刚她丢过来的那一布袋活物,拧眉,“那东西也能吃?”   琉月偷看他一眼,微点着头,“嗯。”   静默半晌,萧煊定定看着她柔美的侧脸,沉声问:“静园那次,也是你,对吗?”   琉月抬头,浸着水意的双眸望着他,“王爷怎么知道……”她明明什么也没说。   萧煊轻抿着唇,并不打算回答,隔了会儿,岔开话题问她:“绿梅你可认识?”   琉月咬咬唇,“奴婢认得,她以前和奴婢住在一个屋子。”   “那为何?”萧煊想问她,为什么那天是绿梅来找他,略一思索,他明白过来。   绿梅是个心眼多的,不惜手段接近他搏上位,可偏偏心眼多的人,令他不喜欢。   先前还会因为静园钓虾的事,对她生了几分兴趣,后来发现,那姑娘也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又是月下仙子,又是林中精怪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琉月:呵呵,自作多情说的就是你。   第七章   他生于皇室,身份尊贵,见多了女子千方百计对他逢迎讨好,自是不屑。   何况那些接近他的人,大多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位份,宠爱,赏赐抑或别的什么。   所以他一贯不喜女子近身的。   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穿着半旧不新的粗布衣裳,面若桃花,姣若秋月,柳眉下的那一双漂亮的杏眼清澈灵动,浑身上下不见一丝烟火媚气,让他生不出厌恶的心思。   脑中不禁浮现方才她张牙舞爪故作凶悍的模样,萧煊心里涌起一种微妙的愉悦,唇角勾起了浅浅的笑痕。   “琉月。”他笑着道,“是哪两个字?”   琉月福了福身,小声回道:“奴婢贱名,恐污王爷之耳。”   萧煊目光沉凝,“告诉本王,今晚你来这林子里的事,本王便不予追究。”   琉月只得道:“回禀王爷,是琉璃的琉,月亮的月。”   萧煊微微颔首,“心如琉璃,月净无暇,好名字。”   琉月再福身,“谢王爷夸奖。”   一番交谈下来,琉月觉得这位王爷不像旁人说的那样性情暴虐,反而很温和,也好说话,便大着胆子跪下道:“今晚是奴婢唐突了,还请王爷见谅。”   萧煊抬手,“本王不会责怪你,起身吧。”   琉月未谢恩,缓缓抬起头望着他:“奴婢还有一事,绿梅与奴婢情同姐妹,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恳请王爷不要处置她。”   提起绿梅,萧煊俊逸的脸上忽而浮上一抹愠色,那个绿梅真是活腻了,居然有胆子骗他。   低头看见琉月白皙清丽的面容,湿润的眼眸中溢满了恳求,心头火刚窜上来,立时被压了下去。   萧煊偏开视线,眺望天边疏淡的星月,沉声开口,“本王答应你,不会罚她,起来吧。”   “奴婢多谢王爷,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琉月笑着站起身。   萧煊跟着一笑:“你住在何处,浣衣房吗?本王送你回去。”   送她?琉月吃了一惊,“回禀王爷,奴婢现在不住在浣衣房,而是柴房,奴婢一人回去便可,不敢劳烦王爷。”   萧煊径自一拂袍袖,信步前行,“走。”   “是,奴婢遵命。”琉月只得疾步跟上。   夜深人静,幽寂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长长。   琉月一言不发,垂首敛目跟在他身后。   萧煊忽然停了下来,“你走前面,带路。”   琉月顺从的应了声是,朝前走去。   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追随着她,好不自在。暗弱的光线里,琉月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直走到那处砖墙下方,琉月停下来,转身,向萧煊一礼,“奴婢不敢隐瞒王爷,奴婢是翻墙出来的,此时夜已深,从正门走恐惊动府里的人,引起不便,奴婢还是跟来时一样,翻墙回去吧。”   萧煊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这小姑娘倒是实诚,也很敢说。   是认准了他好说话,不会治她的罪吗?   “你回吧。”他嗯了声。   “是,奴婢告辞。”   琉月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走到墙底下,察觉到什么不对,转身就见萧煊依然云淡风轻伫立在原地。   “王爷……”琉月巴巴望了他一眼,“奴婢回了。”   萧煊微扬下巴,“本王亲眼看你翻过去,再走。”   “这……”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翻墙,怎么想怎么尴尬。   但她不敢说不,这位可是王府大Boss,掌握生杀大权,他一个不高兴,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琉月低应一声,弯腰搬来一块石头踮脚,脚踩上去,双手往前一伸,借力支撑,趴到墙头上,肩膀略微越过一点,紧跟着抬起右腿,骑在墙头上,左腿再抬上来,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跳下去的时候,她脸红的快要滴血。   妹的,丢死人了。   回到住处,那股饿劲儿也过了,琉月用凉水洗了把脸,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色微明,门上传来砰砰几声叩响,伴随柴房的管事李姑姑焦急的声音,“琉月姑娘,你起了吗?”   琉月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窗外的日光,心头一紧。   糟糕,起晚了。管事姑姑亲自来叫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姑姑,我起了。”琉月朝外喊了一声,慌里慌张穿衣下床,披散着一头青丝,打开门,“对不起,李姑姑,我起晚了,以后一定惊着心,不会再犯。”   “琉月姑娘啊。”李姑姑急吼吼的,“王爷要召见你,在前院呢,你赶紧梳洗打扮,随我去吧。”   “王爷?”琉月瞪大眼,“姑姑你可知晓,王爷见我何事?”   “我是个什么身份,哪有胆子问呢。”李姑姑哎哟一声,嘴上催促道,“我的好姑娘,快些梳洗,老婆子我还要复命的。”   琉月点头,带上房门,“是,姑姑稍等。”   李姑姑站在门口,梗着脖子道:“去见王爷,你换件好看些的衣裳。”   琉月哪里有?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还是一样的颜色和款式,土里土气的。头上梳着双丫髻,没办法,她只会梳这个,就随李姑姑往前院去了。   姑姑所说的前院,是指下人房的前院。   李姑姑看她头上太素了,路上揪了几朵紫花地丁,攒在一起,非要给她别在发间,“小姑娘打扮这么素净干什么,还是戴花好看。”   琉月抬手去摘,看见李姑姑冲她瞪眼,便作罢,那就戴着吧。   她还是头一回戴花呢,怪不好意思的。   到了前院,还没跨进门槛,迎面感觉一道肃杀之气。   院子里头寂静无声,站了不少人,也跪了不少人,但是没人敢吭声。   晋王穿着一身靛蓝刻丝流云纹锦袍,腰间一根细窄的螭纹玉革腰带束得身姿颀长,俊脸绷着,气质沉稳清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与尊贵。   身后站着一波人,其中就有那日见过的福安公公。   地上跪着的人她认得,是绿梅和钱姑姑,两人皆鬓发散乱,脸上挂泪,想哭不敢哭,只能隐隐啜泣,好不狼狈。   李姑姑将琉月带到,告禀一声,得了晋王允准,垂首退下。   “奴婢琉月,见过王爷。”琉月跪下叩首,心慌意乱。   绿梅和钱姑姑都跪着,看这情形,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至于问什么罪,有绿梅在,自然就是李代桃僵,糊弄王爷的那件事,王爷不甘心被糊弄,撒气来了。   但是关钱姑姑什么事?琉月揣度不出他是何用意,隐约能猜到,或许和她有关。   萧煊从琉月一进门,目光就黏在她身上,未曾离开半分。   他也看到她头上别的那一团紫花,皱起眉头。   心道,来见他,就不能戴点首饰吗?就这么不悦他?   转念一想,她是粗使丫头,工钱少,兴许买不起首饰。   但府里的花摘哪个不好,非要戴这么小气的。   真丑,他在心里嫌弃道。   “起来吧。”萧煊可不忍心她跪太久。   “是,奴婢遵命。”琉月低着头站起来。   萧煊看向绿梅和钱姑姑,声音冷沉,“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绿梅嘤嘤哭道:“王爷,奴婢知错,您饶恕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萧煊神色不耐,“说!”   福安一伸兰花指,尖声道:“大胆奴才,王爷叫你说你就说,王爷的命令还敢不听,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板子了。”   绿梅一听要挨板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奴婢这就说,奴婢买通钱姑姑,让她弄破了沈侍妾的石榴红裙子,嫁祸给琉月不成,之后,奴婢又撺掇钱姑姑,挑琉月的错处,将她撵到柴房劈柴去了。”   钱姑姑叩首不迭,“王爷明察,都是绿梅这死丫头买通奴婢,给了奴婢五两银子,让奴婢想法子赶走琉月。奴婢本来是不愿的,可是她说,她很快就会被王爷您收房,要变成主子了,奴婢不得不答应了。”   钱姑姑给她使了个大绊子,居然是绿梅在背后指使的。琉月抬头看向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绿梅,你……”   萧煊冷哼一声,“据本王所知,你与琉月同住一屋,素日关系极好,为何陷害于她?若有半句虚言,本王定将严惩。”   绿梅哭着说:“奴婢,是因为那日王爷您在这院子里看到琉月,她生的貌美,奴婢怕您看上她,心生妒忌,又怕之前代替她去静园见您的事被她说出去,奴婢才会……王爷,奴婢只是一时冲动,被猪油蒙了心,事后奴婢也好生后悔,王爷您原谅奴婢吧……”   萧煊才不想理她,只对琉月说:“你可都清楚了吧。”   琉月看看萧煊,又看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绿梅,心里拔凉拔凉的,“绿梅,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对待,你怎会如此待我?”   绿梅向她叩首,“对不起,琉月姐,我知错了。你快帮我向王爷求情,我不要吃板子啊。”   萧煊耐心告罄,绷着脸,负手向外走。   福安吩咐道:“来人,给杂家将这两个恶婢痛打二十大板,再撵出府去。”   二十大板,这可有点重了啊,饶是男人受了,也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琉月自认不是圣母,绿梅和钱姑姑她们是自作自受,她自己的手到现在还疼着呢,谁同情过她了?   所以她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绿梅心有不甘,突然从地上爬起,小跑上前,抓住萧煊的一截衣角,苦苦哀求道:“王爷饶命,奴婢是真心爱慕您,才会这么做的。琉月姐,她说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奴婢才代她去静园见您。奴婢对您是一片真心,王爷……”   额,琉月目瞪口呆,绿梅作了个大死,还要拉她下水,果然识人不清是要付出代价的。   福安摇头惋惜,这个绿梅长得挺机灵,怎么这么蠢呢。亏他还在王爷面前为她说尽好话,如今,可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老脸了。   萧煊更是一脸阴沉,特别是他听到那句“琉月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胸腔里登时郁气凝结,双眸危险地眯起,脸上只剩冰封一片的寒冷。   “滚!”他一甩袍袖,仅用了一分力,直接将绿梅掀翻,身子直直朝后惯去,“砰!”的一声响,绿梅仰面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手捂着胸口,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子,两眼仍旧不死心地盯着萧煊,“王爷……”   福安甩手,示意旁边的太监,“还不快拖下去行刑,在王爷面前添晦气,真是活腻了。”   “王爷。”琉月朝萧煊跪下,叩首道,“王爷,您答应过奴婢,不会处罚绿梅,君子一言,奴婢求您放她一马。”   虽然绿梅得此结果,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是在最后一刻,琉月还是没有过掉心里那关。   毕竟以前,绿梅是待她好的。她生病的时候,也是绿梅在旁边细心照顾。   如果没有发生静园遇到王爷的那件事,她们两个指不定还和以前一样感情要好。   可是,世上之事,哪有什么如果呢?   萧煊闻言转身,仍然寒着一张脸,“她如此对你,你还要为她求情?”   琉月莹白的贝齿咬了下唇瓣,坚定道:“是,奴婢这人,记好不记坏,我和绿梅姐妹一场,实在不忍心看她挨板子。奴婢恳请王爷收回成命,饶过绿梅,奴婢一定铭记王爷大恩。”   说完,又向他磕了个头。   萧煊看到她樱唇上咬下的牙印时,眸色一暗,缓和了语气道:“本王答应你,不处置绿梅,作为条件,你也要答应本王一件事。至于何事,待本王想好了,再告知于你。”   琉月有点懵了,唯唯应诺,“是,奴婢遵命。”   萧煊对她这样乖巧顺从的样子很是受用,勾起一边唇角,哼笑了一声,转身,阔步离去。   福安命人将钱姑姑拖出去打板子,绿梅则是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   还是方姑姑觉得绿梅又是吐血,又是哀嚎,有碍观瞻,丢浣衣房的脸,遂叫了几个力壮的婆子,连拖带拽把她弄走了。   耳根清净了,福安眯眼笑,“琉月姑娘,您请起吧。”   “是,谢谢公公。”琉月慢慢站起,候在一旁。   福安仔细打量她,想着王爷天还没亮,便起身洗漱,直奔浣衣房,就是为了给这位琉月姑娘出头,莫不是王爷瞧着不错,看上眼了?   不过也是,这位姑娘,长得是真好啊。   雪肤貌美,杏眼俏鼻,清丽绝俗,透着一股水灵劲儿,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身段玲珑有致,就是瘦了点,得好好养养。   琉月被他盯的不自在,紧张地问:“公公还有何吩咐?”   福安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杂家会吩咐下去,今日姑娘不用劈柴干活儿了,回屋好好歇着吧。”   琉月福身,“多谢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其实是想着那个事。 琉月:啥事? 萧煊:就是那个事。   第八章   目送福安公公离开庭院,琉月微仰起脸,头顶的太阳已经爬的老高,日光透过稠密的枝叶缝隙洒落下来,在她身上映下点点晃动的碎影。   琉月揉揉干瘪的肚子,有点饿。   昨晚去林子里抓知了猴,遇到了王爷,最后也没吃上。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被传唤到这里来了,别说吃饭,连滴水都没沾,这个点,厨房应该没有饭了。   抱着一丝侥幸,琉月来到厨房,不出意外的是确实没饭了,不过厨子一看是她,笑呵呵地叫她等一会,进去择了两根小葱,切成细葱碎,拌上面糊,加点盐,再打上两个鸡子搅匀,给她摊了两张黄灿灿的葱花鸡蛋饼。   琉月笑着道了好几声谢,拿着油纸包着的鸡蛋饼回到自己的屋子,抄了只矮凳坐下,狼吞虎咽吃起来,真香。   鸡蛋饼吃的太急,有点噎得慌,琉月舀了一瓢凉水喝了,又抚了几下胸口才算舒坦。   吃完早饭,左右无事,想睡个回笼觉吧,也睡不着。   平躺在床上,想着早上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好在晋王宽宏大量,有惊无险。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也蹦出无数个问号,晋王是怎么知道绿梅串通钱姑姑陷害她的事?晋王惩罚那二人帮她出头,是因为什么?还有,晋王临走前让她答应的一件事,会是什么事?   仔细想想,人家是晋王,手底下那么多人,想知道什么事,只要挥挥手一声令下,没有查不出来的。   可是……琉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盘着两条腿,以手托腮。   王爷这么帮她出头,难道是因为,喜欢上她了?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虽说晋王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而且肩宽窄腰大长腿,身材比例杠杠滴,就是不知道扒掉衣裳,摸上去手感如何……   嗳?她怎么跑偏,YY起晋王的身材犯起花痴了?退散退散!   言归正传,晋王让她答应一件事,琉月发散思维,该不会是……   虽然她来自21世纪,开放的年代,男女之间婚前约炮开房那都不是事,但是她长这么大,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突然让她跟个不熟悉的男人啪啪滚床单,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就算晋王是个极品,她对他一直心存敬畏,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再者说,晋王看起来挺正派,不像是那种好色的男人,而且之前,他也没召绿梅侍寝啊。琉月苦恼地揉额角,说不准,是她想多了。   下午,福安带人来到柴房,让李姑姑叫了她来,“琉月姑娘,杂家奉王爷之命,来给姑娘带个话。”   琉月福身,“公公请直言。”   “王爷说,提拔姑娘为前院的一等丫鬟,去王爷跟前伺候。”福安笑着对她道,“恭喜姑娘了。”   啊?琉月懵圈,从粗使丫头晋级成一等丫鬟,这是给她升职了啊。   去他跟前伺候,方便潜规则么?   福安以为她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受宠若惊,又道:“一等丫鬟的月钱是二十两,上值两日闲一日,胭脂香粉、茶点、书墨、衣料这些,每月都有份例,不算在月钱内的。”   琉月拨动心里的算盘珠子,一个月二十两,做二休一,过不多久,她的赎身银子也就有着落了。   琉月迟疑一刻,问出最想问的问题:“请问公公,王爷跟前的一等丫鬟,吃的好吗?”   福安一听,呵呵笑起来,“姑娘放心,膳房不会亏待姑娘的。”   他说着,示意身边的太监,将一等丫鬟的衣衫、绣鞋、帕子和首饰等一应物品,捧上前,给琉月过目,“琉月姑娘,快谢恩啊。”   “奴婢谢王爷恩典。”琉月欠身,“敢问公公,奴婢可否预支半月的月钱,因为奴婢现下手头拮据,需要钱用。”   福安抬手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捻了捻根本不存在的胡须,“不过预支半月的月钱而已,这个主杂家做得。等下杂家便会差人去账房给姑娘取银子。”   琉月一双漂亮的杏眼亮了亮,莞尔笑道:“多谢公公。”   琉月升职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吹遍整个下人房,浣衣房、针线房和柴房的几个管事姑姑纷纷过来向她道喜,还顺便送了一些小礼。   李姑姑道:“姑娘好福气,去王爷身边当差可是天大的好事,等姑娘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几个婆子。”   “琉月受您和几位姑姑照顾,怎么会忘记呢。”琉月盈盈笑道,“晚上我请大伙儿吃酒,姑姑可要给我个薄面哦。”   姑姑们笑着点头,“一定来,一定来,谢谢姑娘了。”   正说着,有个小丫鬟进来,说是福安公公交代的,来给琉月送银子。   琉月接过,打开檀木匣子,不多不少,正好十两。   琉月从这十两银子里拿出六两来,托李姑姑去厨房买了一桌席面,晚上,院子里支个大圆桌,几个人高高兴兴围坐一起喝酒吃菜,厨子那儿,琉月特意让李姑姑打了两斤黄酒给他,感谢他早上给她做的两只葱花蛋饼。   翌日,琉月起了个大早,梳洗过,换上一等丫鬟的行头,浅碧色的对襟衫子,下身是同色绣草花纹长裙,发型还是一成不变的双丫髻,往发间别了两朵珠花。   其实,她和原主长得有七八分像,不过原主的眼睛比她大,脸型更精致,等于做了微调,把她原来的缺点补足,优点放大,整体看来,更漂亮了些。   打扮好了,琉月拿上两个包袱,随着福安派来的小丫头去了前院。   前院占地极广,房屋精舍华丽气派,亭台楼阁金碧辉煌,曲廊流水山石点缀,花园锦簇,景色宜人。   过了一道垂花门,小丫头带她来到东边的一所独立庭院,走向最东边的一间屋子,“这是福安公公为姐姐安排的房间,姐姐以后就住在这里。公公还说,今日让姑娘跟素云姐姐学习泡茶,明日上值,工钱从今日开始算。”   “谢谢你。”琉月给了小丫头一个素面荷包,里面有一块散碎银子,算作跑腿费。   初来乍到,无论什么人,务必要打好关系。   “我叫小荷,姐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小丫头欢喜地接过荷包,行了个礼便走了。   琉月将包袱放下,打量这间屋子的摆设,有床有柜子,还有一个镂空雕花的梳妆台。   她在古代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了,当然,柴房那个破烂地方不算。   书房里,鎏金狻猊香炉上薄烟袅袅,升起淡淡的幽香。镂花鲛绡纱窗大开着,外头的光斜照进来,一室明亮。   萧煊坐在案桌前,执笔挥毫,专心致志批阅公文。   四下静谧,落针可闻,直至福安进来,行了个礼,“王爷,琉月姑娘的住处,奴才已经安排妥当,就住在最东边的那间屋子,奴才让人仔细打扫过了,家具也置了新的。琉月姑娘很满意。”   萧煊将紫毫毛笔放在笔格上,“好,本王知道了。”   福安走近,将一张契书呈上,“这是琉月姑娘的卖身契,请王爷过目。”   萧煊接过,细看两眼,默念道:“庚午年腊月二十。”小姑娘虚岁还不到十六。   往下看了两行,萧煊浓黑的眉峰皱起,“只区区三十两,她的爹娘就把她卖了?”   福安道:“三十两够小户人家过一年的了。奴才查过,琉月姑娘的爹娘把她卖进府里,便不管不问了。琉月姑娘今年春上害了场病,十分严重,险些没挺过来,就这,她爹娘也没来瞧瞧,估摸着琉月姑娘在家里也是不受宠的,真是个可怜见的。”   萧煊微微沉吟,“以后,有本王疼她就够了。”   福安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伺候王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一时还真不适应,“听您这么说,是喜欢琉月姑娘了?”   萧煊脸上溢出的笑意格外明显,轻点着头,“是喜欢的。”   福安满脸堆笑,“琉月姑娘乖巧伶俐,一看就是个可心人儿,既然您喜欢,为何不直接将她纳入后院?”还比较省事不是?   萧煊嘴角依然抿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檀木桌上的杯盏,浅笑如微风柔和,“不急。”   王府后院的蘅芜苑,常侧妃和两名侍妾又聚在一起“开小会”。   沈聘婷先开了话匣:“妾听人说,王爷昨日不知道因为什么要打绿梅的板子,那个绿梅又哭又闹,王爷冷脸相对,兴许是不喜欢她了。”   柳玉宛紧跟着道:“妾也听说,王爷又对另外一个丫头上了心,叫什么琉月的,模样比绿梅漂亮,被王爷提拔为前院的一等丫鬟,地位与素云素和她们不相上下,今早上已经搬过去了。”   常侧妃静养了些时日,如今气色大好,略施脂粉的脸上白里透红,宛如娇艳绽放的茶梅,清媚艳丽。她轻嗤一声,开口道,“王爷喜欢谁,提拔谁,不是咱们能妄议的。”   沈聘婷面露忧色,“姐姐就不怕她使些狐媚手段,勾引王爷吗?”   “急什么?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常侧妃不以为然,“别忘了,前院里,有素云在,她会先按耐不住,出手对付她的。”   沈聘婷笑着附声道,“姐姐说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媳妇儿,来我怀里。 琉月:谁是你媳妇? 萧煊:你。   第九章   琉月休整半日,下午,她随小荷去茶水房,跟素云学习规矩和泡茶。   前院里的丫鬟分为三等,一等丫鬟,也叫大丫鬟,名字以“素”字开头,分别是素云、素和、素玉、素兮这四位,贴身伺候王爷的日常起居,二等丫鬟受一等丫鬟的管教,按照她们的吩咐做事,再低一级,就是院子里干杂活的粗使了。   大丫鬟里面,素云是最有威望最得脸的,而且大有来头。   听李姑姑她们说,素云以前是皇宫里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王爷还是皇子时,就与她熟识,又伺候他这么长时间,情分非同一般的主仆可比。   琉月进去的时候,素云正端坐在案前煮水烹茶,身后的一排多宝架上放了一些茶具茶叶之类的东西。   “素云姐姐。”琉月行礼道,“我是琉月,今日刚来的,福公公让我跟你学规矩。”   素云抬眼看她,放下手中的茶夹,站起身,颊边笑意盈盈,“你我都是伺候王爷的丫头,不必如此客气。”   琉月接茬道:“姐姐是王爷最看重的人,我自是不能比的。”   素云脸上挂着淡笑,“你倒是个会说话的,嘴巴比素和她们几个甜多了。”顿了顿,又问她,“你都会些什么?泡茶、磨墨,这些都会吗?”   琉月脸色微红,“不会。”   素云用手帕掩唇笑了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带了几分轻视,“不会不打紧,肯用心学就成。”   接下来,素云教她一些规矩,详细说了一些王爷生活上的习惯,泡茶的讲究太多,不是一下子就能学好的,短短一下午,琉月仅仅了解了一丁点皮毛。   “只要你做好本分,别想着什么攀高枝的事,王爷其实是个极好说话的人。”素云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琉月秒懂她的意思,不就是不要爬床么,她也没想过,低声应道:“是,多谢姐姐提点,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王爷。”   素云摆摆手,“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明日一早上值。”   “是。”结束短暂的岗前培训,琉月告辞走人。   翌日,琉月刚洗漱完毕,听到门上传来两声叩响。   “谁啊?”琉月打开门,惊讶道,“素云姐,你找我何事?”   素云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缠花纹檀木盒子,向她道:“我拿了几只珠钗和一盒子香粉给你。”   琉月请她进屋,“我怎么好意思要姐姐的东西呢?”   “我那多的是,平常她们几个我也给的。”素云提裙进屋,把盒子放在梳妆台上,指指她的发髻,摇了摇头,“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值,发髻毛毛糙糙的,看着不好,这会子有空,我来帮你梳吧。”   琉月讪笑,她也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头发梳的难看,于是乖乖坐到椅子上,“劳烦姐姐了,改明儿有空,我一定好好学几个发式。”   素云“嗯”了一声,站在琉月身后,细致给她梳了个双鬟髻,两侧各别了一只镶嵌珠玉的绢花。   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突然笑了,“这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可真漂亮,成色上乘,我和素和都没有呢。”   这些首饰她来之后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她以为每个一等丫鬟都有呢。   琉月正不知怎么解释,又听素云道:“就戴这个吧。”   “好的。”琉月拿起耳环,自己戴上。   她模样标致,就算不戴饰物也是美的,稍微加上点缀,倒是锦上添花,越发妍丽了。   素云心里腾起一阵火,超想把她这张脸挠花,不动声色拿出一盒子香粉,给琉月上妆时,手轻轻一抖,香粉撒得她满肩膀都是。   “是我不小心了。”素云挥手替琉月擦拭,被呛得直咳嗽。   琉月连忙站起来,动手拍沾在身上的香粉,一面道:“没关系的,素云姐,拍拍就好了。”   忙活半天,香粉拍掉一些,还有些擦不掉,但是颜色浅,看不大出来,就是味道重了些。   在琉月考虑要不要换身衣服时,外边小荷着急喊道:“琉月姐姐,你好了吗?王爷叫人伺候了。”   “王爷那边要紧,你快随我来。”素云拢拢衣衫,抬脚往门口走。   “好的。”琉月紧随其后。   来到书房,琉月规矩行礼,“奴婢琉月,见过王爷。”   “免礼。”萧煊的声音不温不火,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起。   他鼻子灵,严令身边伺候的人,不许用任何香粉。   琉月刚一进来,他立刻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重的玫瑰香气。   “奉茶。”他点了点桌子。   “是。”琉月按照昨天跟素云学来的泡茶方法,从茶罐里取出一块茶饼,研碾细腻,放入薄胎青瓷杯盏里,接着汤壶、点茶。   素云告诉她,王爷喜欢喝浓茶,琉月泡茶时,便多加了二分之一的量。   泡好了茶,琉月将杯盏摆在泥金红漆托盘里,端至案前,“王爷请用茶。”   “可。”萧煊接过,慢悠悠品了一口,唇齿间泛起浓涩的苦味。   这泡的是什么茶?   观察到他皱眉的细微表情,琉月小心翼翼道:“素云姐说您喜欢浓茶,但是浓茶久喝会伤骨,奴婢觉得,还是淡些好。”   萧煊的视线投向素云,脸上淡笑着,“本王何时说过喜欢浓茶的?”   素云素来性子沉稳,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调整思绪道:“奴婢昨日教琉月泡茶时,并未说过您喜欢浓茶,许是琉月听错了。”   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场,素云这么说,琉月也拿她没辙,“王爷恕罪,是奴婢记错了,昨日素云姐教了奴婢许多规矩,奴婢记混了,忘记您是喜欢淡茶还是浓茶了,日后奴婢一定当着心。”   “罢了。”萧煊不想深究,又呷了一口茶。   “要不,奴婢给您重泡一杯吧。”琉月说道。   “本王看书乏了,正好喝杯浓茶提神。”萧煊一挥手,“你们都下去,琉月留下。”   “是。”素云含怒地瞪了琉月一眼,带着几个丫鬟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室内变得安静。   琉月低着头,立在一旁不语。   萧煊抬眼看她。   眼睛最美,不大不小,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分外迷人。   瑶鼻秀挺,嘴巴小巧,上了点口脂,添了些艳色,他便看不够了。   半晌,他才收回思绪,“识字吗?”   琉月以前学过文言文,想来认字不难,“回禀王爷,奴婢粗识得几个字,但是不多。”   “嗯。”萧煊颔首,她说话的时候,两片娇艳红嫩的唇瓣轻轻启合,声音也是柔柔的,听着很舒服。   心里隐隐有一股冲动,想尝。   他心神不定地抓起桌上的茶盏,一个没拿稳,茶水洒出一些,溅到了桌上。   琉月连忙上前,收拾桌上的狼藉,弯身的时候,别在胸前的帕子轻飘飘滑落,掉在地上。   她离得近,那股玫瑰香气丝丝缕缕蹿入他的鼻尖,很奇怪,他并没有觉得反感。   小姑娘身上还有另外一股好闻的味道,让他身上发烫。   琉月没有察觉帕子掉了,一心收拾桌子,萧煊伸手拾了那帕子,攥在手中,沉声道:“出去。”   琉月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想问不敢问,应了一声,垂首退到门边,跨出门槛,离开书房。   第一天上值,表现的不好,琉月走路都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   回屋之后,才发现她的那条帕子不见了,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丢的,反正这样的帕子她有好几条,便没放在心上了。   下午,王爷没叫她过去,换了素和伺候,琉月失落之余,做好被炒鱿鱼卷铺盖卷儿回柴房的准备。   傍晚去膳房提膳,膳房的人说她的那份被人领走了,琉月问是谁领的,那人只说是前院里的丫鬟,是谁没看清。   她问了一圈,没人帮她提过膳,于是,她只能饿肚子了。   第二天,还是她上值。王爷没说不让她过来,她便去书房候着。   萧煊今日穿了一身墨蓝色直缀,衣襟和袖口皆用金线挑绣繁复的花纹,站在窗边,负手握书。   没有吩咐,她只能站着。   隔了会儿,他放下书,走到白玉屏风后,向外面道:“进来伺候。”   旁边没有其他人,琉月左右看看,才恍然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小步走过去,看到萧煊在解腰带,胸前露出大片精壮的麦色胸膛,脸上一热,急忙转身。   她这个反应,萧煊倒起了逗弄的心思,“进来,为本王宽衣。”   琉月脸颊红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羞,又不是没有见过光膀子的男人。   电视里只穿一条四角裤衩的也见过啊。   难道是晋王身材太好的缘故?琉月暗骂自己没出息。   调整心绪,慢慢挪到屏风后面,一看更不得了,晋王自己脱掉了直缀,里衣也被他扔在屏风上,肌肉线条流畅,腹肌明显,琉月突然呼吸不畅,呆呆愣住。   萧煊自己换了衣,一径往窗边走,那里有张软塌,平时他在那里小歇。   路过琉月身旁的时候,萧煊故意停下,侧目看她一眼,轻微叹息一声,“宽衣都不会,本王要你来前院何用?”   琉月连耳朵尖都红了,支支吾吾,“奴婢……奴婢知错。”   萧煊哼了一声,“出去。”   好吧,这回肯定炒鱿鱼没跑了。   琉月头垂的死低,正准备出去,胸前的帕子突然往下掉,好巧不巧,落在萧煊的脚边。   琉月只好蹲下身子去捡,娇小的一团就这样蜷在他的身下,领口随着弯腰的动作敞开一些,微微露出一抹雪白的春色。   萧煊眼眸暗了又暗,他虽然未曾幸过女子,但是宫里藏的那些春画本子看过几册,其中便有一种姿势是琉月这样……   身上猛然腾起一阵燥热,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想去触摸琉月的秀发。   琉月捡起帕子,站起身,诚惶诚恐福身,“奴婢愚笨,什么都做不好,如果王爷不想奴婢在身边伺候,奴婢即刻收拾包袱回柴房。”   “谁说让你走了?”萧煊眉心拧着,不忍心斥责她,声音并不严厉,“不会做,可以学,本王并不是难伺候的人。”   琉月咬咬唇,“是,奴婢遵命。”   萧煊挥手,“你先回去。”   目送琉月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萧煊走到书案旁边坐下,手撑着额角揉了揉,片刻,却失笑起来。   这么笨,还不如早日收房算了。   琉月晚上去提膳的时候,不出意外,她的那份又被不明人士提走了。   这是被人给惦记上了啊。   她心里第一时间浮现素云这个名字,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敢怎么样,谁叫人家后台硬呢。   正准备走,膳房里的一个婆子叫住了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白面馒头,“拿去吃吧。”   琉月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晋王去宫中赴宴,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素云今日原本不当值的,她挤走了素玉,心想着王爷难得喝醉酒,若是想叫人侍寝,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会找身边伺候的人。   珠帘微动,素云端着盛着热水的木盆步入内室,拧了条湿帕子,为王爷擦脸。   萧煊的酒量过得去,从不贪杯,一旦快到底线,是不会多沾一滴的,此时他也只是头痛难受而已,并不是醉的不省人事。   “奴婢伺候您歇息。”素云手攀上他的前胸,解他身上的袍子,指尖有意无意触到里面的肌肤,整个人也将要软软的伏在他的身上。   萧煊脸色不渝,挥手,“去叫琉月来。”   素云不愿意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王爷,琉月今日休息,奴婢伺候您就寝。”   “出去。”萧煊声线骤冷,“叫琉月来!”   “是。”素云咬牙应道。   琉月本来早早睡下了,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还要去伺候晋王这位大爷,脸色没好到哪去。   心里一恼,就有点消极怠工了。   萧煊喝过醒酒茶,半磕着眼,靠在床沿,“你过来。”   刚刚晋王叫了水,这会儿应该是要沐浴了。琉月走过去扶他,萧煊搂住她的肩膀,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走路还摇摇晃晃。   你妹的,真重!琉月觉得自己真心干不来伺候人的活,超想撂挑子不干了,想起丰厚的月钱,还是忍住了,扶着他去了屏风后面。   萧煊一手搭在浴桶边沿,一手抓起她的手,按在身上,“你来,帮本王宽衣。”   琉月瘪着嘴,七手八脚给他脱衣服,手按在他的腰带上时,萧煊身体一僵,“算了,还是本王自己来。”   “是。”琉月求之不得,转过身,背后衣衫窸窣,接着响起哗哗的水声。   萧煊一边沐浴,一边看着她倩丽的背影,很想叫她的名字,想和她说话,他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了,“琉月,你是不是很怕本王?”   没人应答,萧煊又叫了一声:“琉月。”   还是不吭声。   他站起身,跨出浴桶,从旁抓了件袍子披在身上,系好衣带,来到跟前一看,小姑娘闭着眼,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想亲我媳妇儿,什么时候才能亲着?   第十章   这就睡着了?萧煊又气又想笑,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在伺候他的时候偷懒睡觉的。   他瞥向铜壶里的滴漏,已近子时,今日不该她上值,这么晚被他叫过来,心里头大概是不甘愿的。   但身为贴身丫鬟,就算彻夜不眠不休听候吩咐,半句怨言也是不能有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无端的爬上来一丝难言的心疼,而且觉得今晚之举有些不应该。   小姑娘年纪尚小,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到了王府做了那么久的粗活,还经常吃不饱饭,不然不会大半夜冒着被侍卫抓住的风险四处寻找吃食。   可怜的身世一向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他既喜欢她,自然不想她再受一点苦,那样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理应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宠着才是。   如斯想着,萧煊突然一愣,生平还是头一回,对个女人生出这样的想法。   再看向她时,眼里便带了另外一层意思。   昏黄的灯影打在琉月俏丽的脸上,拢了一种宁静美好之意。   双眼安谧地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瑶鼻之下,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看上去粉嫩润泽诱人采撷。   萧煊眼眸沉沉,低头慢慢靠近。   他想亲她,这两日想了好多次了。   亲了,就收房好了,省得日思夜想惦记着。   琉月困意重重,只想趁着王爷洗澡的空档,眯眼打个盹儿,并不是真的睡着,脑中还是保持一丝清醒的。   耳边听不到水声,琉月头往下一点,立刻睁开了眼,看到晋王站在面前,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少见的柔和,那一双好看的眼眸漆黑幽沉如窗外的夜色,头上的发髻有些乱,几缕长发掉在肩上,却丝毫不减他清俊高华的气质。   要命的是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袍子,松松垮垮,湿湿的贴在肌肤上,显现出结实宽厚的胸膛轮廓。   琉月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吞咽的声音有点大,她自己都听见了。   好尴尬,好丢人,超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琉月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但美色当前,保命要紧。   她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王爷恕罪,奴婢方才不小心睡着了,奴婢失职,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罚扣月钱也可以。”   偷懒被逮了个正着,怎么说都是她的错,没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   她预先向福安公公支了半个月的月钱,花的所剩不多,一等丫鬟才做了三日不到就被炒鱿鱼,是不是还要归还预支的钱啊?   若被贬回柴房,每月只有五百钱,何时才能还清那十两银子,赎身出去更加遥遥无期了。   琉月心里一万个后悔,哪怕王爷通宵使唤她端茶递水,她也不该如此消极怠工。   “本王又没有怪罪你,不用这么害怕,起来吧。”片刻,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琉月抬头,不安地瞅了他一眼,那张俊脸上还是一片柔和,没有动怒的迹象,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松下,慢慢站起身,“奴婢谢王爷不罚之恩。”   萧煊想去扶她,手指动了动,又停下。   刚才差点亲到,看到她眼睫颤动,似是要醒,他便立刻退后,恢复从容之色。   既然没亲着,她也未发觉,那就再等等,不必急于这一时。   “水凉了,本王是想叫你,提些热水来。”他沉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是,奴婢这就去。”   琉月走后,萧煊扯下贴在身上的衣袍,复又跨进浴桶中。   琉月出门叫人送来热水,她提着木桶进来时,就见萧煊整个人坐在浴桶里,两臂搭在桶沿,俊目半阖,听见声响,慵懒开口:“过来,添水。”   “是。”琉月眼观鼻,鼻观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   她放下木桶,将里面的热水一瓢瓢舀进去,素手浅插进水中,轻轻搅动,试着水温,“王爷觉得水可以吗?”   听着她手撩水花的声音,萧煊有些心猿意马,不禁想着这只小手抓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可。”他撑起手臂,手指按在眉心处,“出去候着。”   琉月应了声,提着木桶出去,交给外边伺候的人,回来就往屏风那处一站,等待传唤。   萧煊没有洗太久,擦干身子,换上一件干爽衣袍,从屏风后绕过来,“伺候本王就寝。”   “是。”琉月红着脸,跟在萧煊身后,往内室走。   内室布置的华丽雅致,地上铺着夹了金线编制的地毯,花样繁复,工艺精美,一整套黄花梨雕花木桌和圈椅,桌上摆着官窑荷香五头四方茶具,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座青铜冰釜,丝丝凉气源源不断冒出,轩窗半开,屋子里不觉闷热。   萧煊往金丝楠木拔步床上一坐,脱靴上床,琉月将幔帐放下,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等等。”萧煊狭长的双眼望着她,眼底浸着满满温柔的笑意,“琉月,今晚你睡本王这儿。”   琉月一听,不要啊。喜不喜欢他令当别论,这样单纯为了需要而随便召人侍寝,她表示接受无能。   琉月急得咬唇,眼神愈发慌乱,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婢……奴婢……”   她这样抵触的反应,令萧煊心情倏然低落,罢了,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毕竟他心里,还是希望她自个儿愿意的。   “去外间睡,今日由你上夜。”他手握在唇边,清咳一声。   外间睡?琉月心思转了转,恍然明白过来,又行一礼,头也不回急匆匆步出内室。   好吓人,背后都惊出一身冷汗,琉月躺在外间的一张软塌上,左右难眠。   卯时,萧煊起床,一会儿要上朝。   素玉带着两个丫鬟候在门外,听到传唤,立刻进来,伺候王爷更衣。   琉月虽然在外间睡着,依然惊着心听里头的动静,王爷没叫她,她也不好一直睡,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来到内室。   “王爷。”琉月行了个礼。   此时,萧煊已经换上一身宽大的玄色朝服,衣服上绣着狰狞的四爪螭龙,浑身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淡淡开口,“起来吧。”   洗漱过,素玉道:“王爷,传膳吗?”   “传。”萧煊把一块方巾扔进丫鬟手中端着的铜盆里,抬脚朝外走,经过琉月跟前,撂下一句,“你也去洗一洗,过来,伺候本王用膳。”   “是。”琉月低头应道。   素玉目光怪异地看了琉月一眼,等王爷走后,叫丫鬟换了水,去挽她的衣袖。   琉月不习惯被人伺候,连连摆手说不用,自己洗了把脸,头倒是素玉帮忙梳的。   来到侧厅,萧煊已经在饭桌旁坐定,见她来了,一挥手,“全都下去,琉月一人留下。”   “奴婢告退。”素玉笑着看了琉月一眼,向王爷行了礼,带人退下。   门轻轻从外带上,萧煊叫她:“过来,帮本王布菜。”   琉月低头走过去,粗扫一眼,王爷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光是早膳就非常丰盛,桌上摆满珍馐佳肴,酱肉火烧,一品豆腐,胭脂鹅脯,鸭条溜海参,燕窝烧鸡丝,五寸碟素炒白菜,碧粳米粥一碗,那米粥熬了很久,已至化境,香气扑鼻。   琉月的口水快要流出来,还要挤出淡定的表情,为王爷布菜,内心那个煎熬啊。   她手持一双银著,为王爷夹菜,起先王爷叫她夹什么她便夹什么,后来王爷不叫,她看着那道燕窝烧鸡丝不错,其实是她自己想吃,便夹了一块,半路想起来这是王爷的早膳,只好放到他的碗里,“王爷请用。”   萧煊很给面子的一口吃下,琉月接二连三的夹这夹那,他一块不落吃光。   “不必了。”萧煊抬了抬手,算是打住。   再吃下去,今日这朝就不用上了。   用完早膳,琉月伺候他擦脸净手,萧煊理理衣襟道:“昨晚你上夜,今日不必上值,回去歇着。”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向旁边道:“福安,赏些点心给琉月。”   “奴婢谢王爷赏赐。”琉月恭敬福身,唇边衔着笑意。   “是,王爷。”福安给旁边的刘进玉使了个眼色,吩咐他去办,自己则是笑眯眯跟着王爷出去了。   “王爷,您这是怕琉月姑娘一早起来饿着么?”福安亦步亦趋跟着,“奴才手下的人会去办的,让膳房多做几道点心给琉月姑娘。丫鬟们的份例里边也有点心,可也比不上王爷您亲自叫人做的好不是。”   萧煊嗯了一声,似是随口问道:“王府后院可有景致好宽敞些的院子?”   王爷此话的意思是?福安灵机一动,惊讶了一声,“王爷,您是要为琉月姑娘挑院子啊。有有有,竹云苑,里头翠竹掩映,花开如云,景色是府里数一数二的,而且离前院最近,您若觉得好,奴才吩咐人里外收拾,好好装点一番,保证不会委屈琉月姑娘。”   “可。”萧煊面上带笑,满意点头,“就定下竹云院吧。”   福安“哎”了一声,“奴才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是有房产的人。 琉月:跟我没关系。 萧煊:怎么没关系,以后都是你的。   第十一章   天光破晓,晨风清润,空气里卷着花开的芳香,沁人心脾。   琉月提着晋王赏赐的一盒子点心,回到住处,发现对面素云正扒着门板往她这边看,下意识地回望过去。   素云在琉月的目光投过来的一瞬间,立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那个琉月也不知道哪里好,笨手笨脚,姿色也平平,怎么就入了王爷的眼了?”关上门进来,素云往檀木椅子上一坐,忿忿说道。   素和一大早就被素云叫过来倒苦水,坐在对面,手上拿着一把梅录竹绫绢扇子,轻轻摇着,“我听素玉说,王爷早上留她伺候早膳,和她说话的口气和看她的眼神都与别人不同,大抵是喜欢那丫头吧。”   素云一听,妒火中烧,语气酸溜溜的,“昨晚王爷还留她上夜,你也知道,王爷可是许久不让丫鬟上夜了,昨晚我去伺候,王爷还把我叫走,换了她来,任谁谁不气呢。”   素和了然一笑,她和素云一向交好,素云对王爷的那点子心思,她是知道的,能劝则劝,“王爷是人中龙凤,却也可望不可即,王爷若对你有意,不会这么久放着不理,你也看开些,别太执着了。”   素云没那么想得开,更多的则是不甘心,“王爷那样俊伟的男人,举世无双,哪个女子见了,不心慕于他?论样貌,论身段,我哪里比琉月差了?为何偏她能让王爷得了兴趣?”   素和喝了口茶,接话道:“我看那姑娘是个模样好的,放眼望去,府里也不是没有比她长得美的,喜不喜欢的事,还得看王爷。”   好姐妹也不帮她说话,素云更加窝火,“我是淑妃娘娘选来伺候王爷的,娘娘自然也是希望我跟着王爷的,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再念着别人了。”   素和知道她心气儿高,见不得王爷喜欢谁,路都是自己选的,由她去吧。“既然知晓王爷喜欢琉月那丫头,若是收了房日后就是主子,你也别为难她,免得在王爷面前落不着好。”   素云心里恨不得把琉月撕成碎片,哪里听得进去,敷衍的说了一声“知道了”,开门送客。   对面,琉月在自己屋里津津有味吃点心。   王爷赏下不少,每一道都精致可口,四碟子甜的,两碟子咸的,甜的是芸豆卷,南瓜饼,桂花藕,红豆沙奶卷,咸的是椒盐桃酥和虾仁蛋卷。另外,还配了一盏掺了牛乳的杏仁羹。   分量不多,也足够今天一天的口粮了。   她去膳房提不到膳,也不敢声张,素云背后有淑妃娘娘,那可是王爷亲妈,惹不起。   她这几日只靠着丫鬟份例里的几块点心度日,王爷的赏赐不是每天都有,她得想办法搞点别的东西吃。   说起王爷这人,相处几日,觉得他挺好,没什么架子,不难伺候,不会动不动乱发脾气,性格还算温和。   她做错事,王爷也没怎么训斥,顶多拉长个脸,总的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老板了。   以后要尽心伺候才是,毕竟丰厚的月钱摆在那,赎身出府全指望这份差事了。   吃完点心,琉月躺床上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收拾一下,到花园溜达一圈,迎面碰到小荷。   小荷是二等丫鬟,王爷房里是进不去的,平常都在院子里洒扫,或者给素字辈的大丫鬟们办事跑腿。   她人是个机灵活泼的,看到琉月,甜笑着跟她打招呼,“琉月姐姐,你上哪儿去啊?”   琉月见到她很高兴,也笑了:“小荷,你有空吗?我有事想问你。”   小荷把她拉到树荫底下说话,“现在有空呢,琉月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眼前这位,也是一等丫鬟,有吩咐她也得听呢。   琉月迟疑一下,说:“小荷,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书吗?”   小荷问:“琉月姐姐要看什么书?”   琉月道:“我想看些茶经之类的书,想学着泡茶。”   素云教她的泡茶方法多半是错的,还骗她说王爷喜欢喝浓茶,险些被她坑惨。   小荷想了想,“这类书府里估计不好找,不过,我认识福公公手下的刘进玉,能说上话,我可以找他帮忙,托他去外头买。”   “那谢谢你了。”琉月塞给小荷两个荷包,大的托她交给刘进玉,小的是给她的跑腿费。   小荷也不客气,爽快收下,忙完了手边的事情,就去找刘进玉了。   刘进玉是前院的第二把手,自知没能耐挤走福安,只好甘居人下,老老实实待在外间。   小荷来找他,说明来由,他一听是琉月姑娘托他办事,答应着收下荷包,之后去找了福安。   能混到第二把手的位置,察言观色最是在行,照着王爷对琉月的态度,岂有不明白之理。   那位姑娘的事,可是大事。   大事他不能一人独断,得报告上头。   福安一听,从他手里接过荷包,“杂家那里倒是有本茶经,你跟小贵子去拿,然后给琉月姑娘送去,就说在外边买的。”   “是,小的这就去。”刘进玉领命。   刚过晌午,琉月拿到一本崭新的《茶经》,坐在梳妆台前,翻开慢慢看。   书上详细介绍了茶叶种类、茶具、烹茶法和品茶法,有些繁体字不认识,但中间绘有插图,连猜带蒙也能搞懂。   琉月拿出高考复习的拼劲,细心钻研,熟记于心,一晃一个下午过去了。   晚上把剩下的几块点心吃完,喝了些水,在灯下看了会书,洗洗便睡下了。   第二天,该她和素玉上值,王爷下朝之后,她俩在书房伺候。   萧煊埋头批阅公文,有些口渴,看了琉月一眼,欲言又止,转而吩咐素玉,“上茶。”   “是。”素玉福了福身,叫琉月,“你随我来。”   王爷喝茶要现泡的,书房里茶叶茶具备的齐全。   素玉生的端庄婉丽,落落大方,娴熟煮水烹茶,技法了得,一点不比素云差。   人美手巧,看着都是享受。   对照她之前泡的,瞬间被秒成渣。   琉月边看边用心牢记步骤,素玉将碾好的茶饼粉末放入茶盏,注入沸水,用茶筅击拂茶汤,点完茶,将托盘交于她,“你去奉茶。”   琉月点头应声,端着托盘来到书案旁,“王爷请用茶。”   萧煊抬眼看她,唇边挽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昨日不上值,做什么了?”一日不见,怪想的。   “奴婢在屋里看书了。”琉月如实答道。   萧煊接下茶盏,喝了口,放在桌上,“看的什么书?”   琉月回道,“只是一些闲书。”   萧煊颔首,“本王这书房里有许多藏书,有喜欢的,可拿去看。”   一等丫鬟有这待遇吗?琉月不清楚,只好道,“奴婢谢王爷。”   素玉看那两人聊的正欢,自己在这儿显得多余,悄悄退了下去。   “在本王跟前伺候,还习惯吗?”萧煊拿起毛笔,蘸了墨,悬腕写字。   琉月一怔,这才几天啊,她自认适应能力没那么强,但是王爷面前,总不能说不习惯、不好之类的话,那是找死。   斟酌一下措辞,她道:“回禀王爷,奴婢前两日上值时,有些紧张,这几日渐渐好些,慢慢的就习惯了。”   萧煊嗯了一声,脸上笑意未减,“本王也觉得好。”   琉月不理解他说的好是指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安静候在一旁。   外间,福安看到素玉出来,心照不宣对个眼神,不用说,都明白的事儿。   “公公,王爷既然有意,为何不……”素玉压低声音,套话道。   福安两手抱着佛尘,眯眼笑道,“王爷自有主意,咱们别多嘴。这事迟早的,你等着瞧吧。”   上完值,琉月和素玉一道回去,福安进来,递上一只荷包。   “王爷,这是琉月姑娘托小荷给刘进玉的,她想找本茶经看,奴才那里恰好有,就让人给她送过去了。”   萧煊攥着荷包,翻看两眼,上头连朵花也不绣,光秃秃的,眼神里便有些嫌弃了,“她找茶经,学泡茶吗?”   “刚才素玉说,她泡茶的时候,琉月姑娘在一边仔细学着。”福安眉开眼笑,“琉月姑娘应该是想学会泡茶,好好伺候您呗,王爷您瞧,琉月姑娘其实心里也是惦记您呢。”   萧煊听到这话,浑身上下都舒畅,心情出奇的好,“竹云苑那边去看过了么?”   福安回道:“王爷放心,奴才会找全京城最好的匠人过来装点竹云苑,保管琉月姑娘看了,就喜欢上,感激王爷大恩。”   萧煊将荷包收起来,眼角含笑,“这事悄悄的办,先别告诉她,本王要给她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求收藏求评论求作收,各种求。   第十二章   夏天白日长,下值的时候已是傍晚,太阳还没落山,浓烈的晚霞烧灼着西边的天际,染成红彤彤的一片,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琉月和素玉一道走在花园里铺着理石的小径上,边走边闲聊几句。   琉月有意攀话道:“素玉姐姐,现在差不多是晚膳时候,我们一起去提膳吧。”   有人和她一起,膳房的人总不好明着使坏,晚饭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况且素玉也是一等丫鬟,在王爷跟前也是得脸的人物,有她在,膳房的人总会忌惮一二。   素玉偏头瞧了她一眼,莞尔笑道:“也好。”   其实吧,平日里根本用不着她亲自提膳,只需说一声,自有底下的小丫头代劳,提了直接送到她屋里的。   既然琉月开了这个口,她便不妨一道去了,这姑娘是王爷中意的,打好交情日后对她也有好处。   说话间,两人不紧不慢来到膳房门口,素玉手捻着一方绣着红蕊牡丹的丝罗帕子,对放膳的小太监说:“我们两个的食盒在哪儿?没好的话尽快做,好的话劳烦给提来。”   小太监是认得素玉的,连忙笑脸相迎,“素玉姑娘您今日怎么自个儿来提膳了?叫底下的小丫头来,或者跟我们说一声,也会帮您送过去的。”   素玉浅浅笑道:“我和姐妹下值,一路聊着回来,左右无事,就顺道过来提了,也让底下的丫头得回闲。”   “好好,您稍候。”小太监殷勤地找到素玉的膳盒,递到她手里。   素玉指指旁边的琉月:“我的好了,她的呢?”   小太监当然也认得琉月,总管可是特意交代过,这姑娘来提膳,就说被人提走了,至于是谁提的,就装糊涂说不知道,只要不给就是了。   他心里其实也是知道的,这姑娘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实话他不敢说,抓耳挠腮纠结一瞬,眼睛亮了亮,“这里没有,兴许还没好呢,姑娘稍候,我进去里头催一催。”   小太监一溜烟跑去后厨,附耳对膳房总管说了几句,回来时手上拎了一个红漆食盒,递到琉月手上,“这是您的,拿好喽。”   琉月不动声色说了声谢谢,接过食盒随素玉回东苑去了。   回屋打开食盒一看,只有一碗白米饭,两个素菜,清炒白菜和青椒土豆,跟用水煮的一样,几乎不见油星。   这伙食水平还比不上下人房,不过总比没有好。   琉月就着这两个菜吃完晚饭,打水洗干净碗筷,提着食盒去膳房。   “这位小哥,我来送食盒了。”琉月递过食盒,悄悄塞了他一个装着一两银子的荷包。   小太监轻轻一掂就知道里头有多少钱,一两银子,真不少了,收是想收,可是他做不了主,面露难色,“姑娘,这,小的也没办法,您得找总管呢。”   琉月收回荷包,秀眉轻蹙,“那你们总管现在何处?”   小太监不想与她多作纠缠,索性挑明了,“姑娘还是请回吧,总管不见您的。”   好吧,不见就不见,大不了再想别的辙。琉月低着头,悻悻往回走。   又上了一天值,今日是休息的日子,琉月有空看了会儿茶经,之后去了茶水房练手泡茶。   回来的路上,经过花园,走着走着,鼻尖闻到一股清甜的果香,琉月抬头一看,道旁长了一棵杏树,树上结了几枚杏果,金灿灿的挂在树梢,甚是诱人。   她早上把今日的点心全吃光了,现在临近午膳时间,素玉替素和上值,还没回来,逮不到人陪她提膳,又没的吃了。   这几枚杏子已经熟了,没人摘,放着挺可惜,不如便宜她了。   琉月伸手去够,杏树不高,但也不好摘,几番尝试都未果。   萧煊今日兴起,去竹云苑溜达一圈,瞧瞧里头布置的怎么样。   回书房的路上,远远的看见一道熟悉的碧衣身影。   “都别跟着,本王一人过去。”萧煊抬了抬手,俊逸的脸上化开一缕清浅的笑意。   福安眼尖,也看到那边甩着帕子,蹦跳着去够杏果的琉月,麻溜的应了,“是,奴才遵命。”   心里在笑,这小姑娘真有一手,每次都能让王爷心情好,以后得可劲儿捧着。   琉月跳了几下都没够到,正想找根树枝来够,突然从旁伸过来一只修韧的手臂,手指轻轻一折,一枚杏果落在了掌心。   “是要这个么?”萧煊手掂着杏子枝,放在琉月面前,话音里带着笑道。   琉月一转头,晋王的一张俊脸映入眼帘,险些吓得魂都没了,连忙跪下道:“王爷恕罪,奴婢路过这里,看到这树上有果子,就手痒去摘了,奴婢再不敢了。”   “几枚果子而已,本王怎会怪罪你。”萧煊淡淡道,“起来。”   “是,王爷。”琉月惶惶不安的站起来,头垂的低低,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   萧煊不喜欢她这样生分,“琉月,本王面前,不必如此害怕,抬起头来说话。”   “是。”琉月缓缓抬起头,与他对视,脸不禁有些红,全是因为对面的人长得太帅,气质又高贵,令人把持不住脸红心跳。   萧煊眼角挑起,打量了琉月一眼。   小姑娘眉眼秀致,俏脸晕红,头上梳着简单的双鬟髻,戴着不起眼的珠花,身上穿着一等丫鬟的浅碧色对襟绣花衫子,与罗裙一色,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像是水面擎开的一株粉荷,清丽可爱。   果然,他的眼光甚好。   “王爷有何吩咐?”琉月不好意思看他,开口打破沉寂。   “哦。”萧煊将那枝杏子递过去,吩咐,“擦擦。”   琉月疑惑地接过,摘去杏子的枝梗,用手帕仔细擦干净表皮,低头呈上,“王爷。”   萧煊从她手里拿过杏子,顿了一下,送到唇边咬了一口,品尝后道:“有些酸,口感尚可。”   琉月讶然,王爷这是,摘路边的果子吃?   吃了还要告诉她口感,故意馋她么?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萧煊朗声笑了笑,带着一拨人哗啦啦走了,留下木着脸的琉月立在原处。   待那拨人走远了,琉月才内心凌乱地回了住处。   翻开茶经看了一会静静心,门上传来叩响,是个小太监在敲门,尖细的嗓音特别好辨,“琉月姑娘,在吗?”   “在的。”琉月合上书,走到门边开门。   福安带着几个小太监立在外边,满脸荡笑,“琉月姑娘好啊。”   “福公公。”琉月走出来,行礼,“您找我?”   福安甩甩手,小太监上前,抱着一筐成熟的杏子,福安道:“王爷让人将府里所有的杏树都打了,得了这些杏子,全给姑娘送了来。”   “奴婢谢王爷赏赐。”琉月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也没空细细琢磨,先谢恩吧。   福安脸上笑眯眯,“琉月姑娘可是有福气的人呐,王爷如此看重,姑娘自个儿要惜福才是。”   琉月红着脸,又行礼,“奴婢以后会尽心伺候王爷。”   “果子送到,杂家要回去复命,告辞一步。”   “公公慢走。”   抱着一筐杏子回屋,琉月坐在椅子上,心绪繁杂。   这个王爷,也真是的,抢她的果子摘了吃了,还要把府里的杏果都摘了给她,幼不幼稚?   皮一下,您很开心吗?   王爷在花园里遇到琉月姑娘,以及给她摘果子的事在府里悄悄传开,膳房总管李桂也从底下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不禁脸色惨白。   那位姑娘可不就是他刁难过的丫鬟么?   一朝得宠,人家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主子,往王爷那儿吹一吹枕边风,把膳房苛待她的事情给抖出来,他这个膳房总管也就做到头了。   他真是,糊涂啊,怎么就眼皮子浅,收了素云的银子,打都没打听清楚,就刁难人了呢?   那素云再大,能大得过王爷吗?   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包括他的这条小命。   越想越怕,李桂连走带跑,赶到前院门口,连磕几个响头,求见王爷。   正厅,萧煊叫他进来,问是什么事。   李桂伏跪在地,叩首不迭,“启禀王爷,素云花重金收买小人,不让膳房给琉月姑娘饭菜,小人知错,还请王爷降罪。”   “什么!”萧煊听了,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射出冰冷的寒芒,一掌拍在桌上,“什么叫不让膳房给琉月饭菜?这么多天,她吃什么?”   福安掐了掐指头,慌忙也跪下,“奴才算了算,琉月姑娘来前院有七八日了呢,膳房不给饭菜,丫鬟份例里有点心,可也填不饱肚子啊。这么多日子,琉月姑娘整天挨饿,怎么过来的呢?怪不得奴才见琉月姑娘有些瘦了,没成想,竟是让这些狗东西给苛待了。奴才疏忽,没有照顾好琉月姑娘,还请王爷责罚。”   萧煊怒火难遏,站起身,朝那李桂的心口踹了一脚,“本王的人,你也敢欺负,瞎了你的狗眼。”   李桂被踹的爬不起来,呜咽道:“王爷饶命……”   “拖出去,砍了。”萧煊脸寒如冰,胸口起伏,显然是动了大怒。   福安素日与李桂有些交情,向萧煊叩首求情,“王爷,看在他主动前来认罪的份上,王爷可否饶他一条命?”   萧煊深吸一口气,此刻已然镇静下来,李桂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神色不耐一挥手,“拖下去,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他。”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多谢王爷……”只是被赶出府,好歹保住性命,李桂连连谢恩,任由侍卫拽着两只胳膊,拖了下去。   “你也起来吧。”萧煊看向福安,“去叫素云来,琉月的帐本王要好好跟她算一算。”   “是,王爷,奴才这就去。”福安从地上站起,躬身领命道。   “等等。”萧煊叫住他,“你去东苑一趟,给本王传个话。”   福安从前院出来,直接去了东苑,一等丫鬟的住处。   素云、素和、素玉、素兮,和琉月,五人并排站在院子里,齐齐福身:“见过福公公。”   “免了。”福安的视线落在素云身上,开门见山道,“王爷有命,降素云为二等丫鬟,搬出东苑,以后不必去前院伺候。”   素云一听,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响,天都要塌了,“公公,王爷为何要降我,我是淑妃娘娘选来伺候王爷的呀。”   福安鄙视地看她一眼,“素云姑娘,你背地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或者欺负人的勾当,自个儿应该很清楚,王爷没有把你丢出府,已经是看在淑妃娘娘的面子上了,你应该感激才是。”   素云哭得梨花带雨,不住摇头,“王爷他不会这么待我的,一定不是他的意思,我要见王爷……”   素云说着就要往院门那里跑,福安叫人拦下她:“王爷说l ,他以后不想见到你。杂家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妄传王爷口谕,素云姑娘,杂家劝你,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王爷,王爷……”素云面色灰败地瘫坐在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晚,码完敷个面膜,睡觉去喽。 大家晚安。   第十三章   “赶紧的,把人带下去呀。”福安着急嚷嚷道。   王爷降她的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回转的余地,还不知死活地闹腾这一出,分明是给他添堵。   得此结果,这个素云也是,该啊!   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太监跑去叫来两名力壮的婆子,抬素云出去,再找府医给她瞧瞧。   素云住的那间屋子也有小丫鬟进去收拾了,待会儿搬去二等丫鬟的住处。   东苑终于安静下来,福安挥手让人散了,唯独留下琉月。   福安抬袖一揖,向她道:“琉月姑娘,杂家一时疏忽大意,被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让姑娘受了委屈,杂家在此,给姑娘赔个不是。”   琉月连忙向他行礼,“奴婢可当不起您的大礼,请问公公,素云姐这是……”   从刚才的情形看,她隐约能猜到原因,还是想问个清楚。   福安如实道:“是这样的,膳房总管李桂刚才去王爷那儿,坦白了收受素云贿赂,暗里苛待姑娘的事。王爷听后十分愤怒,当即把李桂赶出王府,素云是主使,降了她的职,以示惩治,算是给姑娘一个交代。”   琉月心下一动,微点了点头,不言语了。   王爷为了她,治了淑妃娘娘的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福安抬眼看了看天色,笑道:“王爷说,这边的事情一了,让姑娘过去前厅一趟。”   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饿了好几天,吃了不少苦头,王爷心里不知道怎么疼呢。   是得好好安慰安慰。   “是,奴婢这就去。”琉月回屋整理一下,便随福安一起往前厅去了。   “奴婢给王爷请安。”饭厅里,琉月福身道。   “免礼。”萧煊坐在上首主位,向外道,“来人,传膳。”   不多时,饭桌上摆满珍馐佳肴,萧煊目光柔和地看她一眼,“坐下,陪本王用膳。”   琉月清灵的杏眼睁了睁,流露出一丝惶惑不安,“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逾越,怎能与王爷同桌用膳。”   萧煊皱眉,声音隐含不耐,“本王叫你坐下便坐下。”   “是,奴婢遵命。”琉月诚惶诚恐坐在下首,最末的位置。   萧煊面色不悦地一挑眉头,“怎坐的那么远?”想和她说话都不方便。   琉月只好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也仅仅是一个位置,她如今的身份,和王爷同桌吃饭,本就不合规矩,坐的太近就更不像话了。   萧煊脸色拉长,小姑娘不识趣,难道要让他堂堂晋王,纡尊降贵坐过去不成?   想到她这些天受的委屈,他缓下神色,“素云买通膳房的事,想必福安和你说了,本王最是见不得这些龌龊勾当,李桂和素云都已经罚过,日后再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本王,本王会为你做主的。”   琉月从座位上站起,又行礼,感激地道:“多谢王爷关心,奴婢感激不尽。”   “坐下吧。”萧煊俊逸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新任的膳房总管是从皇宫御膳房里挑来的,这一桌子菜全是他做的,你帮本王试试菜品如何。”   既然王爷都发话了,她岂敢不从,而且她中午只吃了几枚杏子,此刻饥肠辘辘,面对满桌子的美食,心里没一点波动,那是假的。   琉月低声应是,也不拘着了,坐下先盛了一碗离得最近的山药枸杞羊肉粥,小口吃着。   粥里的羊肉炖得软烂鲜香,入口即化,一点膻味也没有,粉糯的山药吸收了羊肉的肉香,更加鲜美入味,好吃到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关键是,她好久没有吃肉了,上一次吃肉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香嫩的羊肉真的太好吃了,内心感动到流泪。   吃完一碗,琉月又去盛。   萧煊看她吃的这么香,有些眼馋,叫旁边布菜的素玉也给他盛了一碗山药枸杞羊肉粥。   慢条斯理吃了两口,萧煊没说什么,但他的神态和浸着笑意的眼眸,都在明显的表达,他也觉得,味道不错。   “琉月,别光吃粥,吃点菜啊。”素玉用长柄银著夹了一块红烧鱼肉放进她的碗里。   琉月弯着眼睛笑了笑,“谢谢素玉姐,我自己来。”   晚膳丰盛,每一道都特别美味,琉月一不小心吃的撑肠拄腹,菜肴撤下去后,她又向萧煊福身,“奴婢谢王爷赏膳。”   “嗯。”萧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这顿晚膳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回去早些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王爷没再留她,琉月松了一口气,款步出了饭厅。   王爷赏膳的事很快在府里传开,几乎没人不知道琉月姑娘的大名,膳房不敢再怠慢她,每次食盒里都是精致可口的菜式,前来巴结讨好的二等、三等丫鬟,快要把她屋子的门槛踏破了。   比较为难的是小荷,她收了琉月两回好处,想把银子还回去吧,又怕琉月觉得她小家子气。   要么当时就别收,现在还回去,叫个什么事啊。   思来想去,小荷连夜做了几个绣花荷包,给琉月送去。   这可正称了琉月的意,她针线活儿不行,做个荷包能难死她,自然高高兴兴收了小荷的礼,还在心里记着她的好。   小丫头们也经常争着抢着帮忙提膳,做这做那,琉月不喜欢麻烦别人,依然自己去提膳。   放膳的小太监每回都向她赔不是,道歉个没完,琉月不以为意,和气笑笑,“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怪你的。”   “姑娘真是大度,以后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小的一定鞍前马后。”小太监暗自庆幸,要是换个心眼小记仇的,他准没好果子吃。   琉月接过膳盒,正要走,瞥见旁边一个端着一箩筐豆角的婆子,眼睛立刻亮了,“姑姑,是你呀。”   那婆子转头,两眼在她身上转了转,“是姑娘啊。”   琉月向她福了福身,“多谢姑姑那日给我的馒头,早想找您,今天总算碰到了。”   “只是一个馒头而已,没啥好谢的。”婆子敞亮地笑了一声,“我就是见不得那些作威作福的人,姑娘现在好了,有王爷给你撑腰,别人也不敢欺负你了。”   琉月抿唇,羞赧一笑,“姑姑说的哪里话,我只是伺候王爷的丫鬟而已。”   婆子一脸“你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光顾着说话,饭菜该凉了,姑娘赶紧回去吃吧。”   “那姑姑我先走了。”   琉月渐渐和膳房打好关系,那位给她馒头吃的婆子,大家都叫她王婶,是管膳房采买的。   琉月私下里找了王婶,托她办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她之前从原主留下来的箱笼里找出一封信,信上有原主家里的地址。   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万一哪天有人问起她家里的情况,兄弟姐妹有几人,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她以前是粗使丫头小透明,没什么人关注,现在身份大不相同,所以才托王婶出府采买的时候,抽空帮她去家里一趟,给爹娘捎个话,就说她现在在晋王府当了一等丫鬟,日子过得好,让二老不用担心。   顺便也带了一个装着一两银子的荷包过去。   原主爹娘的回话里应该会说些家里的情况,她多少了解一些,心里有个底。   第二天,王婶帮她跑了一趟腿,回来把荷包还给她,“琉月姑娘,我照着这个地址找了你家去,家中无人,我问了左右邻居,都说你家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反正不在京城里了。”   “啊?”琉月大吃一惊,反应过来,眼眶立马蓄满泪水,“什么时候的事?爹娘都没告诉我。果然,我在他们心里可有可无,一点都不重要。”   “听说搬走两三个月了。”王婶安慰道,“姑娘也别太伤心了,你爹娘不疼你,也不配享你的福,你只管在王府里好好做事,以后攒多了银子,寻一门好亲事嫁了,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   “我知道了,王婶。”琉月吸吸鼻子,委屈的表情,“谢谢你了。”      第十四章   仅隔一日,琉月得知家里搬离京城的消息,传入萧煊耳中,心里对她又多了一分怜惜。   这事其实福安一早禀告过,只不过没有告诉她。   她的爹娘待她不好,像变卖物品一样将她卖进府里做粗使丫头,吃尽苦头,他便对她的家人没一点好感。   举家搬迁这么重要的大事,都未托人告诉亲生女儿一声,可见有多不在意。   如今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外头的日光透过镂花窗格斜照入室内,偶有一阵细风吹进来,也是热的,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令人心烦。   “王爷,这两日天儿越发热了,奴才想着,要不要给东苑送些冰过去?”福安立在一旁,躬身笑道。   萧煊微拧的眉头略有舒展,“你看着办吧。”   福安哎了一声,按规矩,下人是不准用冰的,可东苑里边住着琉月姑娘,衣食住行方面,他得操着心,可不能再出纰漏,不然他这个前院总管的位子也坐不稳当了。   “奴才会给每个一等丫鬟都送过去的,保准不让琉月姑娘心里有负担。”   萧煊提笔写折子,没说一个字,唇角勾起的一点淡薄的笑意,算作应允。   福安脸上堆着笑,“王爷,这素云降了职,要不要从底下提拔一两个上来?奴才瞧着小荷那丫头挺机灵,又与琉月姑娘走的近,关系熟络,要不要……”   萧煊不记得小荷这个人,但是听到她与琉月关系好,认真思量一瞬,“不必叫她来前院,留着。”   福安眼珠子滴溜一转,恍然大悟,“王爷,您是想把小荷留给琉月姑娘做丫头呢,王爷这么为她着想,琉月姑娘真是有福气。”   王爷一向沉稳内敛,心思捉摸不透,不好猜,如今凡事只要往琉月姑娘身上一靠,准没错。   果然,萧煊淡笑着,赞赏地看他一眼,“等竹云苑装点好了,本王寻个时机,再与她说。”   福安也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呢,没想到王爷主动跟他说了,看来这送冰一事办得漂亮,“王爷,明儿个是七夕,府里的下人都休假,奴才也是听小荷说的,明晚她要与琉月姑娘一起,出府玩去呢。”   萧煊撂下笔,俊目微敛,深邃难测的眸中似有所思,“哦?七夕?”   “是啊。七夕可是个好日子,妙龄姑娘们都在那天晚上,出门会情郎,到河边放花灯,拜织女,玩的可多了。”福安边说边观察王爷的神色,看他有些感兴趣的样子,继续道,“七夕那晚,街上人多拥挤,要不要奴才派几个人暗中保护琉月姑娘?”   闻言,萧煊颇为愉悦地哼笑一声,“不必。”   出门会情郎?她的情郎,可不准有别人。   七夕当天,琉月和小荷吃完晚饭,天刚麻麻黑,两人去管家那儿记下名字,结伴去西街闲逛。   暮色降临,西街人流如织,花灯连天,一眼望不到尽头,仿若天上的银河倾泻到人间。   “哇,这里好漂亮啊。”琉月第一次看到这么原汁原味的古代夜景,止不住发出赞叹。   “平时可没这么热闹,今儿是七夕呢。”小荷和她手拉手,防止走丢,“琉月姐,我们买一对巧果吃吧。”   琉月边走边看路边各式各样的小摊,对什么都新奇,“什么是巧果?”   小荷瞪圆眼睛,诧异道:“琉月姐,你连巧果都不知道啊,就是用面粉、芝麻拌上熬化的糖饴,捏成梭子形状的果胚,入油锅炸了,就成巧果了,你看,那里有卖。”   琉月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守在摊前卖果子,于是圆话道:“怎么会不认得,这巧果我们那儿叫法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小荷走过去买了两只,和琉月一人一只。   琉月咬了一口,巧果酥酥脆脆,不算太甜,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做成梭子的形状,倒是应景。   前方来了个舞龙灯的队伍,人群哗啦啦围上去观看,堵得水泄不通,小荷干脆带琉月去路边的大柳树下站着。   柳树旁边被人用竹竿和布条围出一块地方,地上放着手镯、素银簪子、绢花、鸡毛毽子、玉坠子、小花灯之类的精巧小物件,摊主手里拿着一把铁丝做的小圈,冲着人群大声吆喝,“十文钱十次了啊,套中什么给什么,童叟无欺,路过的客官可别错过哦。”   琉月眼睛一亮,套圈啊!   她穿越之前,在街边路头也见过不少这种民俗游戏,只不过光看看,一次都没有玩过。   那些小物件瞧着都很漂亮,十文钱十次也不贵,她心里有些痒痒,便向小荷道:“反正前面暂时也过不去,我们玩一下这个吧。”   小荷面上露出喜悦,笑着拍手,“好啊好啊,我也喜欢玩呢。难得出来一趟,想玩的都要玩一遍,今晚可要尽兴而归。”   琉月从荷包里取出二十文钱,付给摊主,从摊主手里接过二十只小圈,分了一半给小荷。   “那只镯子我喜欢。”小荷站在五步之外,冲着那只中意的镯子一连扔了好几个圈,都没套中,恼得跺脚,“好难中啊,琉月姐,你来试试。”   琉月看中一只嵌了珍珠的素银簪子,样式是莲花纹的,想着这个是银的,兴许比较值钱些,套中便可回本。   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手上捏着小圈,朝那簪子套去,不走运,也是一次未中。   气人的是,中间有一次堪堪落在上面了,偏她使的力气太大,小圈又给弹了回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物件套,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双修长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耳畔响起一道低沉又熟悉的男声,让人无法忽略的好听,“想要哪个?嗯?”   琉月侧目看,见是晋王的一张俊脸浸在华灯璀璨的光影里,英气俊朗的眉眼正笑意绵绵。   “王……”琉月怔住,明澈的杏眼中倏而闪过一抹折心的慌乱,“您怎么来了?”   “本公子闲来无事,出府逛逛。”萧煊站在她身侧,大手握着她白嫩的柔荑,看向围栏内,“想要那只簪子是吗?”   身侧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耳边是他低沉温热的呼吸,琉月脸腾地一下红了,心在怦怦乱跳,“奴婢……”   萧煊微勾起唇角,不等她回答,握着她的右手轻然一抛,小圈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地,准确无误地套在那只素银簪子上。   “恭喜姑娘,中了。”摊主从地上捡起簪子和小圈,收了小圈,将簪子递于她。   “谢谢。”琉月红着脸接过。   “还有三只,一起套了吧。”萧煊伸出手臂去拿她左手攥着的小圈,放在她的右手之中,这个姿势,等于从身后半抱着她。   琉月的后背贴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虽是一触即分,却惹得她心肝儿不由为之一颤,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朵尖。   妈蛋,这个晋王,明目张胆撩人。   萧煊捏着她葱白的玉指,连抛三只小圈,例无虚发,精准的落在手镯、绢花和玉坠子上。   “佩服佩服!”旁边观看的人鼓掌叫好。   摊主眉头一皱,有些不情愿的从地上捡起“战利品”,交给琉月,“姑娘的情郎十分厉害,一次中三个,在下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还是头一回见。”   琉月无奈笑笑,小圈都套完了,该走了吧。   谁知萧煊跟变戏法儿似的,手上凭空多出几个小圈,“小荷落下的,不要浪费,一并套了吧。”   摊主瞥一眼,数了数,还有四个,可不得了,连忙向琉月和萧煊作了个揖,低下声音,“这位姑娘,在下小本生意,勉强糊个口,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琉月巴不得赶紧走,拉开这惹人遐想的距离,“公子,这位摊主出来谋营生也不容易,算了吧。”   萧煊微微颔首,将小圈还给摊主,“我听你的。”   琉月将套来的物件拿在手上,低头走了。   “琉月。”萧煊叫她一声,转身时,丢给摊主一只金锭。   全是冲着他那句“姑娘的情郎”。   摊主难以置信地把金锭搁在嘴里咬了咬,满脸喜色,朝萧煊离去的身影作了一礼,“多谢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琉月: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萧煊:心动就对了。   第十五章   “琉月。”   琉月走了数步,听到萧煊在后头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她不该走在前面。   停下脚步,转身向萧煊行礼,“王爷见谅,奴婢走急了。”   萧煊大步追上,在她跟前站定,唇边弯着温然如风的浅笑,“今晚没有晋王和丫鬟,只有萧煊和琉月。”   晋王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直呼自己的名讳,说的话也很是中听。   今晚只有萧煊和琉月……   琉月的心弦似被什么拨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禁抬头看。   萧煊的俊脸深邃柔和,漆黑的眼眸静谧如远山,身上穿着天青色绣竹叶纹锦袍,腰系玉带,发束玉冠,青松翠柏般伫立于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   这种寻常公子哥儿的打扮,让他少了几分华贵,倒是有一种云清月朗般的风华气质。   腰上无玉佩、匕首等饰物,只别了一支用紫竹做的萧。   琉月想起了那晚在静园听到的萧声,悠幽低回,清耳悦心,令人回味。   往事浮现,心间悄然爬上来一丝别样的思绪。   机缘巧合,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今夜相见。   琉月定了定心,左右四顾,“小荷呢?她去哪儿了?”   萧煊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身上,“本王让人送她先回去了。”多个人在这里,只会打扰他们。   “哦。”琉月点点头,手上摩挲着刚才套来的小物件,缓和心里的紧张。   萧煊看她素衣淡容,头上仅有一两只简单的珠花,问道:“本王给你的首饰为何不戴?”   琉月眼眸闪了一下,想起梳妆台抽屉里的那些珠玉金饰,又听他如此说,印证了心中猜测,“奴婢只是下人,身份卑微,万万受不起如此贵重之物。”   萧煊眼眸微眯,实在不喜欢她这样轻看自己,片刻,想起什么,脸上重拾笑意。   竹云院这几日即可装点完毕,届时将她纳入后院,有了位份,再用他给的首饰便不会有负担了。   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那支素银簪子,清咳一声,嗓音沉沉:“低头。”   “是。”琉月照做。   萧煊将这支银簪小心簪入她的发间,细看两眼,赞赏地笑了笑,“皎若春花,般般入画。”   王爷这是在,夸她美?琉月心中一甜,微微笑了起来。   哪里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的。   小姑娘颊边飞霞,浅笑嫣然,衬得如花般明媚的容颜更加地鲜妍迷人。   萧煊的眼眸暗了几分,笑着提议:“时辰尚早,回府也是无事,我们去别处逛逛。”   “好。”琉月应下,却是站着不动。   萧煊明白她这是在等他先走,便抬脚向前,等她跟来,落后一个身子的距离,与她并肩而行。   “今晚夜色不错,街上很是热闹。”萧煊没话找话,“我极少出来闲逛,因是无人相陪。”   琉月疑问道:“福公公呢,还有您身边的人,不陪着吗?”   您晋王想去哪儿,不都有大把的人上赶着作陪,睁眼说什么瞎话。   萧煊但笑不语,他的意思是,没有琉月这样的佳人相陪。   越往里走,人越多,摩肩接踵,挥汗如雨。   正走着,突然从后边冲上来一个人,冒冒失失地撞了琉月一下,萧煊反应快,长臂一伸,将她揽过来,便拥了温香暖玉在怀,“小心!”   琉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握住萧煊的手臂,稳住身形之后,愣了一瞬,连忙从他怀里离开,脸红的要死,“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萧煊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她,还在回味那诱人的柔软,面色却如常道,“是方才那人撞了你,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你可安好,有无受伤?”   琉月摇头,“我无事。”   “那我们继续走吧。”   “好。”   福安站在不远处乐颠颠地看着亲昵的两人,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上来一个便衣装扮的小太监,跑到琉月身旁,装作“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萧煊再次抱住她,比刚才更紧,小姑娘身上的淡香钻入鼻间,心都在打颤。   琉月再次离开他的怀抱,心情变得低落,也有些担心。   王爷该不会觉得,她是故意投怀送抱的吧?   萧煊刚刚揽住琉月时,发现撞她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向后看到福安脸笑成一朵菊花,冲他瞪了一记冷眼。   意思是,私自行事,给本王等着。   福安吓了一跳,收住笑,吩咐身边的人切勿再行动。   事情没搞砸啊,王爷怎么就不高兴了呢?福安纳闷了,想着怎么认错吧。   “琉月,这只花灯怎么样,喜欢吗?喜欢的话我给你买下,等会儿我们去河边放花灯。”萧煊站在摊前,摘下一只荷花宫灯,向琉月问道。   琉月被人撞了两下,没了玩乐的心思,摇了摇头,“奴婢走路久了,有些困乏,想回去歇着了。”   萧煊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强求,带她走了一段路,有辆青幔马车在路边等着。   侍卫打起帘子,萧煊一撂袍裾,率先上了马车,朝她伸出一只手,“上来伺候。”   琉月抿唇道:“奴婢可以自己上去。”   萧煊收回手,好整以暇看着她。   马车有些高,看她如何上来。   上不来,再求本王拉你上来。萧煊在心里窃笑道。   马车确实有些高,还没有脚凳,琉月两手攀在车辕上,猛一用力,右腿抬上去,像翻墙一样笨拙地爬了上来。   萧煊额头落下一滴冷汗,旁边的侍卫全部垂着头,无人敢看。   终于坐进车里,萧煊向外道:“回府。”   马车粼粼,行于宽阔的街道上,车内,琉月整理好衣摆,敛眉垂目,手里攥着一方丝帕,帕子里包着套来的小物件。   萧煊从腰间抽出竹萧,夹在指间把玩一阵,递向琉月,“本王的这支萧上,缺了一件配饰。”   琉月抬头,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一瞬间明白过来,接过竹萧,将套来的那个编着如意扣的玉坠子,系在竹萧的尾端的小孔上。   琉月双手呈上,“王爷。”   萧煊接过,看了看,“这玉坠子本是你的,本王却要了去,你若不愿,明日本王命人从府库里挑些东西给你。”   琉月声音低婉,“这玉坠子本是王爷套来的,应属王爷之物,奴婢没有不愿意。”而且这玉是地摊上套来的,不见得是好的。   萧煊收好竹萧,“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   马车停在晋王府大门前,萧煊先下车,命人搬来脚凳,琉月慢腾腾从车上下来。   跨入门槛,一路来到东苑院子外头,琉月福了福身,“王爷留步,奴婢回了。”   “等等。”萧煊叫住她,笑着倾身,在她发顶轻吻了一下。   她心如擂鼓,他心动神驰。   琉月懵了,王爷这是,亲她了?虽然只是发顶,代表什么意思显而易见,不用想也知道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半晌,头顶上方,传来他极轻的一声笑,“本王今晚很开心,你呢?”   琉月低着头,不说话,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万一王爷叫她侍寝可怎么办?可以拒绝么?   萧煊看她眼眸闪烁不定,俏脸晕红蕴含三分羞意,叹息一声道:“回去早些歇着,明日到前院来。”   “是,奴婢遵命。”琉月如蒙大赦,又行了个礼,转身向院门走去。   回到房里,手捂着心口,心跳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去桌边倒了一杯茶灌下,休息了一刻,那股紧张感才慢慢松下来。   萧煊回了前院,叫了水,沐浴过,换了一身干爽衣袍,坐在外间,不知道是第几次问福安:“琉月,她睡下了吗?”   福安小心回道:“刚才来人禀告过了,琉月姑娘的屋里熄了灯,已经睡下了。”   睡下便罢了,萧煊摆摆手,“你也下去吧,本王要歇息了。”   “是,王爷。”福安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口,“奴才在街上……”   萧煊起身往内室走,“本王不怪你,下不为例,此事日后不要再提起。”   “是,奴才告退。”福安垂首退下,关上房门。   夜色微凉,轩窗半开,清风轻送。   萧煊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借着昏黄的灯光,静静端详着手中的帕子,是她第一次上值时落下的。   拿近闻了闻,帕子上还沾着她身上的香气。   身体克制不住的微微发热。   他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带她来前院,将她抱进帐中,亲她,从额头到嘴唇,再到细嫩的脖子,一直往下,不要停……   他侧过身,想象她俏脸含羞的样子,而自己撑在她身上,做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做了一个梦。 琉月:什么梦? 萧煊(脸红):就是那个梦。   第十六章   翌日,天色微明,朝阳煦暖,晨雾像轻纱一般笼罩着整个院落,阳光将海棠树的枝头照得金黄,一片灿烂。   琉月揉揉眼,起床梳洗,用过早膳,去前院上值。   临走之前,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看了里头的首饰一眼,又给推了回去。   路过花园时,很不凑巧,与多日不见的素云打了个照面。   素云直盯着她,眼里又嫉又恨,只差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她被王爷降为二等丫鬟,全都拜琉月这个贱蹄子所赐。   前院的二等丫鬟有二三十号人,当然不可能像一等丫鬟那样好的待遇。   一等丫鬟是一人一屋,二等丫鬟却是三四个人住一间,吃饭也都是一个桌子上吃,饭菜也不合口味,跟以前比起来,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待遇不好她勉强可以忍受,二等丫鬟在院子里当差,也有见着王爷的时候,她就想着,寻个机会见到王爷,跪下磕头,诚恳认个错。   王爷顾念旧情,兴许会心软,将她升回去。   可是,福安给她安排的差事竟然是,打扫一个没有主子的院子,无事不准她出去。   她好不容易买通了一个小丫鬟,代她去前院送茶叶,不巧在花园碰到琉月。   冤家路窄。   素云今日穿了一等丫鬟的浅碧色对襟衫子,打扮还是原来的打扮。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和琉月撞衫了。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俗话说,由奢入俭难。素云自打降了职,在二等丫鬟房里,吃住都不习惯,心情也焦虑,现在变的脸颊消瘦,肤色暗淡,整个人看起来跟霜打的茄子一个样。   琉月面容俏丽,粉腮红润,窈窕的身姿往那一站,生生叫满园姹紫嫣红的鲜花都失了颜色,一看就是日子过的非常滋润的。   琉月见到素云,福身行了个平礼,平淡地从旁边走了。   在书房等了半个时辰,王爷下朝,换下厚重的朝服,就心急火燎的过来了。   “都退下吧,琉月一人留下伺候。”萧煊抬脚跨进门槛。   “是,王爷。”素和带着人躬身退下。   萧煊从紫檀木多宝架上取下一幅画卷,走到书案后,将这幅画铺在桌上,用纸镇压好。   萧煊向她招招手,“过来看看。”   琉月走过去,低头一瞧,画中月色皎洁似练,月下一方碧波莲池,有一婉丽女子立于假山之后,仅露出一截衣角和柔美的侧脸。   琉月心里一个咯噔,怀疑地看向他。   萧煊眸光深切凝着她,俊逸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来,“琉月,本王第一次在静园见到你,便喜欢你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琉月在心里叹口气,缓缓垂下臻首,眼眸里闪过一抹促狭不安的迷惘,“王爷,奴婢……”   萧煊喜欢她害羞的样子,凑近些道:“本王记得,你曾经亲口答应过本王一件事。”   他原本想等竹云苑全部装点完工,再与她说的,但昨晚亲了她,又做了那样的梦,便再也不能淡然面对她了。   萧煊定定看着眼前令他眠思梦想的女子,认认真真道:“琉月,留在本王的身边,做本王的女人。”   琉月心里很慌,思绪乱成一团麻,理也理不清,她紧了紧手,跪下道:“奴婢不敢欺瞒王爷,奴婢心中,已有心仪之人,只能辜负王爷厚意,求王爷恕罪。”   闻言,萧煊脸上期待的笑意似被狂风刮走了般,荡然无存,“心仪之人?谁?”   琉月一说谎就脸红结巴,穿越过来这个毛病也没改进,小声答道:“是……是奴婢的……表哥。”   她以前看过不少古言小说和古装剧,古代的人能生,每一家都有好几个兄弟姐妹,表哥至少会有一两个的吧。   表哥表妹相亲相爱不也挺正常吗?用这个理由拒绝,基本上没什么BUG。   她这么说的结果有两个。   第一,王爷表白被拒,丢了面子,一怒之下,一刀把她砍了。   第二,王爷知道她有了意中人,仍然强要她,那她只好躺平等——蹂.躏。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最好是王爷心慈人善,放过她。   话已出口,赌一把。   “表哥?”萧煊眉头深锁,竭力地压制着,“看着本王,你说的都是真的?”   琉月抬起头,双眸含泪,泫然欲泣,那恳切的神情倒是又真挚了几分,“是,奴婢所言,千真万确,绝无一字欺瞒。”   昨晚她辗转想了一夜,晋王人长的帅,对她也好,几次三番为她出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她的心意,她又不是眼瘸看不见,心里是有数的。   说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不过,他是王爷,后院有一个侧妃、两个侍妾,三个小老婆,三个啊!   正妃还未娶,指不定是哪个名门贵女,以后说不准还会有更多小老婆。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再正常不过。   让她和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还要跟他的大小老婆们称姐道妹,想想就心塞的不行。   对不起,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她决定了,以后如果遇不到一心一意只娶她一人的男人,宁可一辈子不嫁,孤独终老。   以后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去。   琉月话说的坚决,半分犹豫也没有,不像是在扯谎,萧煊的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窖,三伏天里背脊生寒。   他一手扶着桌子,另外一只手无力地挥了两下,声音好似结了一层冰,“你走。”   琉月抿抿唇,小心翼翼偷瞄了他一眼,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大合适,只好道:“是,奴婢告退。”   走出书房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琉月双手合十,默念道:王爷,你是一个好人,我会感激你的。   好人会有好报,谢谢了。   福安进来的时候,就见王爷一脸不虞坐在书案后,手撑在桌上,拧着眉心。   “王爷,怎么了这是?”福安疑道,“琉月姑娘怎么这么早就下值了?王爷您不留她说说贴心话了?”   萧煊心口闷,不吭声。   福安继续道:“刚才奴才见琉月姑娘走的时候,两只眼睛红红的,肿的跟个桃儿似的,瞧着可委屈了。王爷,您也不哄哄?”   福安一边说着还呵呵笑出声,王爷这是亲了小姑娘,还是把人那啥啥了啊?   福安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哎哟喂,王爷您这可不对,现在是大白天呢,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呢。   “闭嘴!”萧煊一拍桌子,怒道,“以后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福安两眼一瞪圆,心都给提到嗓子眼,忙跪下道:“奴才多嘴,王爷恕罪,奴才自己掌嘴。”   说罢,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   “算了。”萧煊叹口气,“退下,本王想静静。”   “是。”福安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往门口退去。   “等等。”萧煊沉思一瞬,又叫住他,“叫影卫,去为本王查一件事。”   午后急掠过一场细雨,外头翠浓花深,微风阵阵,一派怡人景象。   萧煊负手站在窗边,却无心赏景。   书房中悄然闪现一道身影,是晋王的影卫凌凡,跪下抱拳道:“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查到。”   萧煊的目光眺向窗外,眉间隐隐爬上一丝郁色,淡淡道:“说来听听。”   凌凡如实禀告:“琉月姑娘家,人丁单薄,平常来往的亲戚也极少,据属下所查,琉月姑娘只有一个远房表哥,今年二十岁。”   还真有?萧煊一股火不知道往哪儿撒,自顾自道:“是么?”   凌凡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双手呈上,“这是琉月姑娘表哥的画像,只不过……”   萧煊接下画像,打开,画中的男子长相平凡,勉强算得上端正。   顿了顿,萧煊淡声问道:“只不过什么?”   “琉月姑娘的表哥自幼有腿疾,腿脚不灵便,每日在家赋闲,是以,十里八乡没有为他说亲的,至今未娶。”凌凡回道。   此话一出,书房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萧煊突然笑了一声,虽然在笑,眉间的沉郁却一点都没有消散的意思。   论家世,他是堂堂晋王,身份尊贵,论相貌,不说貌比潘安,光凭昨晚在西街夜市,许多民间女子对他频频顾盼,也能说明他长得不赖了。   哪里比不上她那瘸腿表哥?   萧煊越想越不是滋味,烦心地一挥手,叫凌凡退下。   等人闪没影了,他大步走到墙边,取下竹萧,将竹萧尾端系着的编着如意结的玉坠子取下,毫不留情用力扔出窗外。   “叮咚”一声,落入院中的鱼池里。   扔完玉坠子,萧煊回到书案边,提笔写字,写了半日,仍旧无法静心。   在桌边枯坐半晌,他起身出去,来到池边,毅然抬腿跨进水里,弯身摸了半天,终于找到那只玉坠子。   萧煊湿了半截身子,模样狼狈站在水池子里,看着手上捏着的玉坠子,叹息一声。   留个念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   第十七章   这几日,琉月一直待在东苑,除了吃饭时间去膳房提个膳,其余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聊就翻翻茶经,钻研一下茶艺。   王爷没叫她上值,估计也是不想见到她。   琉月闲着,一等丫鬟只剩下三人,人手不足,伺候不过来。   福安请示过王爷,从二等丫鬟里头,提拔了两名机灵懂事的丫头,去前院当差,更名素心和素萍。   如此一来,底下的丫头们在空闲时,免不得窃窃私语,其中看好戏的居多,都道琉月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者爬床没成功,惹了王爷不高兴,要被赶出去了。   小荷好心提醒她们,没影子的事情不要瞎说,省得自找麻烦。   七夕那晚,她可是亲眼见过王爷从身后半抱着琉月姐的。   抱了就是喜欢,琉月姐也不是那种不知矜持的人,何来爬床一说?   福安觉得王爷这几日不大对劲,他面上虽然无波无澜,不辨喜怒,可是浑身散发的那股冷意,冻得人大夏天里直打激灵。   王爷心里装着事,还是件不顺心的事。   悄悄打听观察,福安隐约猜出了几分原由,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去东苑当起了说客。   “琉月姑娘,这几日可好啊?”福安让人将琉月请进东苑的一间厢房里,再上些茶和水果点心。   “多谢福公公关心,奴婢很好。”琉月坐在对面道。   你好着,王爷可不好呢,你个小没良心的。福安在心里嘀咕道。   福安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语重心长道:“琉月姑娘啊,这些时日,杂家一直在旁看着,王爷还是第一次对女子这么上心,为了你,王爷可是特意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匠人,来装点竹云苑,留着给你住呢。”   琉月抿抿唇,面露愧色,“奴婢一介民女,身份卑微,无福消受王爷厚意,全是奴婢的错。”   福安看她一眼,又道,“王爷对你的好,想必你也清楚,杂家有话直说了,姑娘是否想如此吊着王爷的胃口,让他爱而不得,而更加在意你?姑娘如果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王爷再喜欢你,耐心也有限,你要懂得抓住时机才是。否则等到王爷对你的心思淡了,不喜欢了,后悔晚矣!”   琉月秀眉轻蹙,摇头,“奴婢不瞒公公,奴婢心属表哥,故而不能答应王爷。”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可有些棘手啊。福安给自己续了杯茶,慢慢品着,“琉月姑娘的亲事尚未定下,便还有选择的余地。王爷一表人才,英俊伟岸,整个大宁朝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你那表哥,估计与凡夫俗子无异,鱼目和珍珠,粗茶淡饭与锦衣玉食,姑娘是个聪明人,可要好好掂量才是啊。”   琉月是打定主意不做王爷的女人,不带半分犹豫道:“公公不必再劝,就当奴婢不识抬举,配不上王爷罢。”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福安气急攻心,茶也喝不下去了,撂下茶杯,负手走了。   过了两日,一个眼熟的二等丫鬟,名叫芍儿的,过来东苑敲琉月的房门,着急道:“琉月姐姐,我有事找你,可以进去说吗?”   琉月一向待人和善,请她进屋,“什么事啊,芍儿?坐下慢慢说。”   芍儿顾不得坐,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簇绣工极好的绿萼梅花,向她道:“绿梅托我找你,她说要见你。”   绿梅要见她,准没什么好事。琉月犹豫道:“眼下我不便出去呢。”   芍儿收了绿梅的银子,忠人之事,“绿梅说,姐姐不见她,就是眼睁睁叫她去死了。”   人命关天,琉月只好答应了,去了浣衣房,找到绿梅。   绿梅瞧着清减了些,脸上蒙着一块纱巾,只露着两只眼睛。   绿梅一见她,便扑通跪下,摘掉脸上的纱巾,泣不成声,“琉月姐姐,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真心悔过了,请你看在以前我们的姐妹情份上,救救我吧。”   琉月低头一看,绿梅的脸上赫然印着通红的巴掌印,肿得跟个猪头一样,不由蹙起眉头,“绿梅,怎么会这样?谁打你了?”   绿梅哭着撸自己的两只袖子,胳膊上遍布青紫痕迹,十分瘆人,“姐姐去了前院之后,时不时的,会有人挑我的错处,动辄罚跪打骂,掌嘴更是家常便饭,还不让我说出去,若是旁人问起,只说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琉月讶然,“你怎么不找管事说呢,在晋王府里随便打人,也会有人管的。”   “我一个粗使丫头,何人会管?”绿梅哭得更凶,眼泪啪啦啪啦掉,“我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托人去找姐姐。再在府里待下去,一定没我的活路了,请姐姐发发慈悲,救我一命,让王爷放我出府吧。”   王爷赏赐的那些金银珠玉,全给收了上去,用掉的那些,也要还清,那么多银子,她要在府里做到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啊。   琉月神色为难,“绿梅,你不知道,如今王爷也不愿见我了。”   绿梅向她磕头,额头碰在坚硬的石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没几下,绿梅的头上磕破了,沁出鲜血,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拽着琉月的裤管,“琉月姐,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若是连你也不愿救我,出不了王府,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琉月看她如此可怜,心头一软,蹲下身,扶她起来,“我试试吧。只是我不能保证,王爷会答应。”   见死不救,不是她的风格。   大不了,王爷厌烦她,撵她走了。   “多谢琉月姐。”绿梅哽咽道。   琉月出了浣衣房,径直去了前院,跪在书房前面,求见王爷。   福安以为她想通了,进去通报一声,赶紧叫她进去。   “奴婢叩见王爷,给王爷请安。”琉月进去就跪下道。   萧煊见着她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心里先是欢喜,不过一瞬,便沉了下去,嗓音仍是淡淡的,“你找本王,何事?”   琉月磕了个头,道:“奴婢斗胆,想求王爷,放绿梅出府。而且,奴婢也想回柴房去。”   提起绿梅这个名字,萧煊想起当初在静园遇到琉月时的惊鸿一瞥,也想起了那句锥心刺腑的话。   “王爷,琉月她说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   他觉得很挫败,一直以来,不用他做什么说什么,自有女子趋之若鹜投怀送抱,可他从未对谁动过心。   琉月,他很清楚自己喜欢她,那种心动和喜欢,前所未有。   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哪怕站在那儿不动,一句话不说,只要有她陪着,心情就会极好。   叫她来前院伺候,也是想着与她日久生情,她会自个儿愿意,做他的女人。   但是,她却对他说,心属自己的表哥……   萧煊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端详她白皙如玉的脸庞,片刻,失笑道:“韩琉月,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   琉月默默流着泪,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她凭什么?   王爷没把她大卸八块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她还不怕死的过来替别人求情,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萧煊看她眼里水雾迷蒙,无助又害怕的样子,一阵心疼,慢慢松开了手,背过身,“你走吧,本王不想再见到你。”   “是,奴婢告退。”琉月用帕子擦了下眼泪,站起身,退了下去。   福安进来,躬身候着,“王爷。”   “放绿梅出府,另外,琉月伺候不力,贬回柴房。”萧煊坐在雕木太师椅上,冷声吩咐道。   “这……”福安想了想,“王爷,您既然喜欢琉月姑娘,不如直接将她收房得了。您是王爷,位高权重,只要一声令下,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家,岂敢不从。”   萧煊声线冷厉,“如果这么做,那本王与强抢民女的恶霸何异?”   他喜欢她,自然是希望她好的,不会强迫她。   走吧,走了干净,他也不会再想了。   福安无奈,领命告退,心里为王爷不值。   王府后院,衡芜苑。   “还是妹妹有法子,略施小计,就让王爷厌弃了琉月,将她贬至柴房了。”常侧妃坐在贵妃榻上,捏着丝罗帕子,娇笑连连。   沈聘婷笑道:“兵法有云:上兵为谋,攻心为上。妾听闻,绿梅曾经向王爷说起过琉月不喜欢王爷的话,这几日王爷不叫琉月上值,定是与她生了嫌隙,这个时候,妾安排绿梅去找琉月,让琉月去向王爷说情,王爷听到绿梅的名字,一准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了。”   “所以说,还是妹妹的本事大,走的一手好棋。”常侧妃毫不吝啬夸赞之辞,向外道,“来人。”   芳杏带着两个小丫鬟,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将托盘里的东西呈给沈聘婷。   上面是一套精美的点翠首饰,金银片底托,蝶恋花的纹样,幽蓝华丽。   常侧妃抬抬手,“这套首饰我不常用,就送与妹妹了。”   沈聘婷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上乘的点翠首饰,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光,当即跪下谢恩,“多谢侧妃娘娘赏赐。”   常侧妃亲自扶她起身,“我与妹妹是一条心的,不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只不过……”   “姐姐有话请讲。”   常侧妃担忧道:“琉月还在府里,指不定哪天王爷想起她,又叫她回前院了呢。”   沈聘婷附耳对常侧妃小声说了几句话,胸有成竹一笑,“妹妹自有办法,让王爷断了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哒,下一章 就会有大转折了。 我手速渣,一般更新都在晚上,大家可以关注我的微博@静寂月sara,更新会有提示。 还有,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大家出行要注意防暑防晒,么么哒!   第十八章   素云那日去前院送茶叶,被福安的人拦在外头,没见着王爷的面,气得两天吃不下饭。   她不是刚进府的新人,拜高踩低见的多了。   可眼下,没别的法子,她就只能老老实实打扫这个破院子。   日近晌午,素云放下扫帚,准备回屋吃饭,晚了就没有了。   没人会给她留的。   “哟,这不是素云姐姐么?”沈侍妾的贴身丫鬟香巧,从月门那边走过来道。   素云斜看她一眼,脚步未停,“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可受不起你的这一声姐姐。”   香巧赶紧拉住她,“素云姐姐,别急着走啊,我有事找你呢。”   “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素云表情不耐烦,阴腔怪调的。   香巧好声好气道:“我家夫人托姐姐办事呢。”   素云目光怀疑地看向香巧,“什么事?”   香巧看看左右无人,手捏着帕子,附在素云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是这样的……”   素云听完,被她的话震的两眼直瞪,“你是说,沈侍妾让我去陷害琉月?她不是已经被王爷赶去柴房了吗,对你家主子没有威胁了,为何还要对付她?”   “这你就别问了,你只管按照我们夫人说的去做就是。”香巧嘘了一下,示意她小声,“姐姐不也烦着琉月吗?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她。若事成,大家心里都高兴,若事败,罪责你一人担着,可与我家主子没有什么干系!”   素云一下子弄明白了,这是纯心拿她当枪使呢,她可不干!“告诉你家夫人,这事还是去找别人吧,恕不奉陪。”   “既然跟你说了,便是看得起你。”香巧扯了扯嘴角,“我家夫人可是听说,你那弟弟好赌,每个月都要大把的银子还赌债,以前你是一等丫鬟,月钱够使,现在可不一样了。”   素云在前院,仗着是淑妃娘娘派来的,欺负人的事,干的是真不少,如今地位一落千丈了,还敢在她面前横。   香巧继续说:“近日你那弟弟又欠下不少钱,若是还不上,估摸着要进牢房呢。实话跟你说吧,那债主正好是我家夫人认识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全指望他传继香火,这可打在素云的七寸上了,她想了半晌,点头答应下来。   琉月回到柴房,每日劈柴干活,管事李姑姑人很好,对她照顾有加,给她安排的都是不重的活儿。   饭菜也跟着李姑姑她们一起吃,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夜晚,清风徐徐,银白色的月光洒到地上,到处是知了不知疲惫的叫声。   琉月打了一桶井水,在屋里擦洗过,出去倒了水,回来就躺在床上。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嵌着珍珠的素银簪子,借着窗户缝里漏进来的一隙月光,静静端详。   离开东苑之前,福安公公没有收走她屋里的贵重物品,但她什么也没拿,唯独带走了这支簪子。   都说睹物思人,好几日没见王爷,说真的,有点想他。   那天,绿梅来求她时,她也想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如果她袖手旁观,一点忙也不帮,绿梅被折磨致死,她这辈子,心都不会安的。   她去前院求王爷放绿梅出府,王爷虽然生气,最后还是答应了。   大概是真的喜欢她吧。   扪心自问,总感觉亏欠了他。   琉月握着簪子,小声碎碎念,如果他的身份不是王爷就好了。   转念又一想,他就算不是王爷,只是个普通人,也不见得会只娶她一个。   世间之事,两难全。   琉月幽幽叹了口气,把银簪放在枕边,闭目睡去。   下昼时分,人正酣睡,柴房后院偷偷溜进一道黑影。   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伸进门缝里,悄悄撬开门闩,几无响动。   琉月睡得很熟,突然感觉一个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心里一个咯噔,立刻睁开了眼。   发现身上的人正对她图谋不轨,琉月奋力挣扎,大声喊叫:“救命……”   男人用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去扒她的衣衫。   琉月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伸手摸到枕边的银簪。   人在恐惧的时候,爆发力会变的很强。琉月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银簪狠命扎进那人的肩头。   “臭娘们儿!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男人吃痛,恼羞成怒,拔出簪子扔了,使出蛮力压制着琉月,欺身而上。   琉月正欲喊叫,忽然听到一道风声在耳边刮过,接着身上一空,有人进来,将那个人像拎小鸡仔一样,给扔了出去。   接着便响起男人杀猪似的一声惨叫,附近的屋舍被这声惨叫引得光亮四起。   萧煊听到消息,马不停蹄从前院赶来,推开琉月的房门,就见小姑娘抱着双膝坐在床头,脸上淌满泪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萧煊一进来就抱住她,将她揉进怀里,轻声安慰,“琉月,本王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王爷……”琉月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腰身,“我好害怕。”   “本王在这里,不必害怕,莫哭了。”萧煊将她抱得更紧,心像被利器豁开一道口子,阵阵钝痛。   女人哭的时候是不能劝的,萧煊不劝还好,一劝,琉月更觉得委屈难过,哭得更凶了,泪水将他胸前的衣襟洇湿一片。   屋子低矮逼仄,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萧煊坐在床头,轻拍她的背,“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哽了哽,“来救我的人,您知道吗?”   萧煊点头,“本王派了人保护你。”   “王爷……”琉月心头涌上感动,她都那么无情拒绝他了,还这么在乎她,让她情何以堪啊。   屋外,福安领着十几号人候在院中,没人敢说话,全在那儿站着装木头人。   翌日,天刚麻麻亮,萧煊叫人进去伺候。   素玉、素和、素兮三人捧着衣物和盥洗之物进屋,半个时辰后,萧煊穿着一身玄青色织金团花锦袍出来,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却仍旧神清气爽。   琉月跟在身后,穿着一件簇新的柳绿碧纱绣合欢花齐胸襦裙,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之中插着一支蝴蝶钗,垂着细细的一缕银流苏,脸上略施粉黛,眼睛因哭了一夜,有些发红。   萧煊手向后,去拉琉月的手,她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   萧煊想叫她走近些,话未出口,常侧妃带着两名侍妾赶了过来。   “妾,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三人齐齐福身道。   “免礼。”萧煊面无表情道。   常侧妃怒斥旁边的侍从,“怎让王爷委身于这腌臜之地,还不快请王爷去前院!”   福安等人八风不动,不理会她。   常侧妃看了琉月一眼,故作关心道,“妾一大早听闻,昨夜有个男人进了这里,好像是欺辱了琉月姑娘来着,怎么,现在贼人抓到了吗?”   琉月心下惴惴,在古代,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重如生命,昨晚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她以后应该没脸见人了。   萧煊眉头皱起,“侧妃是听何人说的,琉月被人欺辱?”   常侧妃眼珠一转,立刻改口道,“妾也只是听说,兴许是下人们嘴碎,尽传些捕风捉影之事,并不可信。”   萧煊冷哼,“侧妃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怎也轻易听信捕风捉影之事?一大早兴师动众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给本王请安?”   常侧妃一时语塞,“这......妾......”   萧煊微微敛目,“昨夜进这屋子的,只有本王一人。”   此话一出,不止是琉月震惊了,常侧妃和两名侍妾也都目瞪口呆。   常侧妃暗骂,素云真是没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按原先的计划,素云找人毁了琉月的清白,王爷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   谁想此事未成,王爷竟然为了琉月,连自己的面子都浑然不顾了,常侧妃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正好人都在这,本王有事要宣布。”片刻,萧煊开口道,“纳韩琉月为侍妾,赐竹云苑。”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拉起琉月的手,提步往竹云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是甜甜甜啦。   第十九章   柴房位置偏僻,离竹云苑较远,萧煊命人抬上一顶由八人抬的金漆雕花步辇,与琉月一道坐了上去。   福安扬起手中佛尘,喊了一声“起”,步辇便稳稳地抬起,仆婢簇拥左右,紧紧地跟着。   琉月还在努力消化刚才的巨大信息量,小手一直被萧煊温热的手掌握着,忘记抽回来。   天呢,一夕之间,她居然变成王爷的侍妾了,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成为王爷的侍妾,意味着她要成为王爷的女人,还要跟他啪啪滚床单!   琉月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脸上慢慢浮起一团浅浅的红晕。   “在想什么?嗯?”萧煊侧目,勾唇问道。   低沉醇厚的声音擦过她的耳膜,好听地令人心悸。   听见他的话,琉月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呆愣一瞬,脸更红了,摇头否认道:“没有,奴婢没有想什么。”   萧煊微微笑了笑,晨曦的微光透过辇子顶端垂下来的珠帘薄纱,映在他的脸上,更显俊朗深邃。   他看着她,眼底化开的一点柔色,让她不自觉沉迷。   还有那通身沉稳冷峻的气质,这男人真的好帅好有魅力!   琉月心里面小鹿乱撞,偏过头,去看天边的日出和路旁的景致,就是不看他。   因为她的定力实在……可以说是四舍五入等于零。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步辇已至竹云苑门口,萧煊拉着琉月的手,从步辇上下来。   竹云苑的仆婢全都整齐的站在院门口,向二人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夫人。”   “奴才,见过王爷,夫人。”   “给王爷、夫人请安。”   小荷打头站在最前面,身上的衣衫比其他人的更鲜亮些,一看就是身份不一般。   琉月往她后面看,有熟面孔,前院的刘进玉和柴房的李姑姑。   “免礼。”萧煊抬了抬手。   福安凑上前,笑眯眯道:“素玉素和她们几个,以前和夫人同职,担心夫人心里别扭,所以奴才安排小荷做竹云苑的一等丫鬟,另外还有八名二等丫鬟,个个都是机灵懂事的,伺候姑娘起居。未免夫人换了新住处,不习惯,奴才安排李氏为管事姑姑,刘进玉为竹云苑总管,都是夫人认识的人。”   萧煊颔首,向琉月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琉月下意识就福身:“多谢王爷,多谢福公公,我很满意。”   福安赶紧躲开,琉月如今可是王爷的心尖宠,王爷还在旁边,可当不起琉月的礼,“夫人折煞奴才了,为夫人办事,是奴才的荣幸。”   萧煊执起琉月的手,“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进去看看。”   竹云苑里,花开锦绣,鸟鸣啾啁,亭台拱桥别致,湖石假山辉映成趣,宛如世外桃源。   “哇,这里好漂亮啊,好像一副画。”面对如此美景,琉月叹为观止。   萧煊眼角眉梢漫上笑意,“你喜欢就好。”   随意走走看看,萧煊未让丫鬟跟随,带琉月来到内室。   琉月环视一圈,内室的摆设精美华丽,靠窗的梳妆台是用价值不菲的珠宝玉石镶嵌,甚是华美炫目。窗边放着一只青花瓷瓶,插着几支含苞待放的花枝,中间的紫檀木嵌理石桌案上摆着一套上好的官窑茶具,苏绣屏风后头,是一张宽大的拔步床,垂着淡粉色的幔帐。   “这里很好。”琉月大致溜一眼,点评道。   萧煊目光深深看着她,“你也别多想,安心住在这里,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女人。”   琉月想起昨夜之事,鼻头一酸,眼眶涌上泪意,“多谢王爷派人保护我,不然的话,我恐怕……”   那个坏人力气那么大,如果没有王爷的人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她已经被坏人侮辱了吧。   早上王爷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昨晚进她屋里的人,只有他。   堂堂晋王,金尊玉贵,半夜往一个粗使丫头的屋子里钻,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王爷这么说,全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她心里,挺感激的。   萧煊伸手覆上她的唇,打断她的话,“不许乱说,有本王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嗯。”琉月吸吸鼻子,点了点头。   萧煊端详她几眼,道:“等过些时日,本王进宫禀明母妃,再立你为侧妃,眼下,就先委屈你了。”   侧妃?那不是和常侧妃一个位份了吗?其实不管侍妾还是侧妃,她一点都不在乎,根本无所谓的,又福身道:“我……妾不觉得委屈,王爷不必费心。”   “本王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萧煊伸手拂了拂她耳边的秀发,“只是,本王见不得你委屈。”   侧妃可上皇室玉谍,每月有俸禄,身份比侍妾高出许多。   若不是她出身不高,难以服众,王妃之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萧煊轻轻拍了琉月的肩头一下,“好了,本王还有事,办完了再来找你。等一下叫人呈上早膳,你用了,再好好歇一觉。”   琉月应下,“好的。”   晋王走后,小荷带着人进来行礼,“奴婢见过夫人,给夫人道喜。”   琉月挺不适应别人向她行礼,过去扶小荷,“在我面前不用行礼,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姐姐。”   “那可不成。”小荷笑着摇头,“您现在是王爷的人,是奴婢的主子,尊卑规矩,奴婢可不能僭越。”   琉月无奈笑笑,“那好吧,叫我夫人可以,私底下,不要动不动就跪,我真的不喜欢。”   小荷乖巧点头,“是,夫人,奴婢省得了。”   后边的李姑姑也行了礼,乐呵呵道:“老奴给夫人道喜,婆子我是真没想到,这辈子能当主子院子里的管事姑姑,全是托了夫人的洪福,以后老奴一定好好办事。”   琉月笑着扶她起身,“我在柴房时,多亏了姑姑照顾,打心里对姑姑尊敬,我把姑姑和小荷当成自己人,不必与我客气。”   小荷与李姑姑对视一眼,笑容浮面,跟着又行礼。   刘进玉在外头,不便进来,小荷代他向琉月道喜。   “夫人一早便与王爷往这边来了,还没用早膳吧?”小荷笑着道,“夫人若是想用,奴婢这就让膳房的人送过来。”   她不提还好,一提,琉月还真觉得饿了,“那就送过来吧。”   小荷又问:“夫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王爷说了,您以后想吃什么,膳房都要先紧着。”   琉月摇头道,“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有什么送什么吧。”她现在饿的要命,只要是吃的就行,干嘛挑挑拣拣的。   “是,夫人。”小荷麻溜的应了,下去叫人传膳。   膳房那边得了吩咐,立刻忙碌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丰盛的早膳就送进了竹云苑。   饭厅里,琉月看着一大桌子的饭菜,直咂舌,“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也都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侍膳的两个丫鬟,全都看向小荷,小荷道:“奴婢是下人,哪能上桌吃饭呢?不合规矩的。夫人您想吃什么,吩咐我们布菜便是。”   琉月哼了声气,抓起脸前的筷子,“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你们了。”   琉月瞧着中间的一屉薄皮包子不错,伸手夹了一只,放进醋碟子里蘸了蘸。   这包子是香菇猪肉虾仁馅儿的,咬一口,肉汁鲜香浓郁,口感滑嫩。   琉月正哧溜吸着汤汁,感觉有什么不对,抬头一看,几个人都在旁边站着,还盯着她。   “我吃饭不习惯有人看着,你们下去吧,该忙啥忙啥。”吃个饭都有人看着,吸汤汁都不好意思出声,多别扭啊。   小荷向另外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只剩小荷在旁边,琉月心里稍微自在了些,吃完一屉肉包子,又喝了半碗碧粳米粥,再吃不下了。   早膳一道道撤下去,门口刘进玉禀告:“夫人,侧妃娘娘派人来,给您送赏赐。”   赏赐?琉月带了小荷出去,向送赏赐的人道:“替我谢过你家娘娘。”   小荷一人赏了一只荷包。   等人走后,小荷揭开红布,托盘上是一套赤金首饰,看成色值不少钱,真够大方的。   琉月反手放在唇边,低声问小荷:“侧妃娘娘赏我,我该不该有什么表示?或者登门道谢?”   小荷不太懂,将问题抛给刘进玉。   刘进玉斟酌后道:“王爷交代过,夫人不必去向常侧妃请安,后院进人,常侧妃是按规矩赏赐,您不必过去。”   “哦。”琉月心说,那正好,过去道谢,又要跪来跪去当磕头虫,她和常侧妃不熟,场面话她也不大会说,还是不去的好。   常侧妃的人走后,沈侍妾和柳侍妾也派人来了,这回是来送贺礼的。   常侧妃给东西那叫赏赐,琉月和两位侍妾平级,只能算是送了。   琉月收下他们的贺礼,小荷赏了几个荷包,送人走。   沈聘婷送的是一套鎏金的首饰,样式不俗,毕竟不是足金,看起来很笨重。   柳玉宛送的是一对翠玉手镯,晶莹剔透,水头极好,虽然没有金子贵重,胜在精巧漂亮,得人喜欢。   谁会做人,一看便知分晓。   随后,琉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消食,直打哈欠,也难怪,昨晚差不多一夜没睡呢。   小荷随着琉月进入内室,放下帐幔,伺候她歇晌,“夫人好好歇着吧,王爷来了,奴婢会叫您的。”   琉月困的眼皮都睁不开,含糊应了一声,朝里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去看电影,更新晚了,大家见谅。 看的《我不是药神》,好感动,哭的稀里哗啦的。 洗澡敷个面膜睡觉去啦。 大家晚安。 明天见!   第二十章   晋王府地牢。   昨晚偷偷溜进琉月屋里,企图对她不轨的男人,名叫冯三,是府里马厩房的一个马夫。   冯三被萧煊狠狠招呼了一通拳脚,伤势惨重,此时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小人昨夜……进那姑娘的屋子,只压在她的身上,亲都没有亲一口,就被人给扔出去了。”冯三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哭着讨饶道,“王爷饶命……”   萧煊听他说这些污言秽语,气得火冒三丈。   他喜欢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小小一个马夫,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欺负琉月。   还压在她的身上……   简直找死!   萧煊眼眸漫上无边的寒意,抬脚就想再赏他一顿苦头吃,冯三直接吓破了胆:“王爷,是素云指使小人做的,求王爷开恩,饶小人一命吧。”   素云?萧煊冷哼一声,负手道:“腿打断,以行刺本王为由,把冯三丢进京兆府大牢。”   “是,王爷。”旁边待命的侍卫抱拳应诺,将冯三拖了出去。   一炷香之后,素云被带到地牢,跪在萧煊面前。   萧煊淡淡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这一眼里,全是货真价实的厌恶,“本王问你,为何找人陷害琉月?可有幕后主使?”   素云低着头,眼睛转了几转,思索后道:“回禀王爷,全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嫉妒您宠着琉月,由妒生恨,才糊涂做下此事。”   她也想过招出沈侍妾,但是弟弟还在他们手里,倘若她照实说了,害得弟弟性命不保,家里唯一的香火断了,爹娘不得哭死。   只好担下所有罪责,横竖不过一死了。   素云明知前路已断,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到王爷,缓缓抬起头,眼眶含泪看着萧煊,哀哀道:“王爷,奴婢一直爱慕您,怕您知道了赶我走,只好藏起了心思。王爷,奴婢对您是真心的,这辈子,奴婢心里只有您一人。”   她不紧不慢说完,突然站起身,向石柱上撞去,福安眼疾手快,叫侍卫拦下,没让素云撞成。   死在王府里多晦气啊。   萧煊拧着眉头,漫不经心一挥手,“随便安个罪名,不要提到琉月,送素云去掖庭狱。”   “奴才遵命。”福安躬身应道。   宫里的掖庭狱可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素云心一惊,连忙向萧煊求饶:“王爷,请赐奴婢一死,奴婢不要去掖庭狱……”   素云话没说完,就被人用巾帕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萧煊素来爱洁,从地牢出来,径直去了前院。   叫水沐浴之后,换上一身玉色袍子,衣襟和袖口处皆用银线挑绣繁复的花纹,身长玉立,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更显得面如冠玉,神采奕奕。   福安看到王爷这身打扮,两眼一亮,还以为是天上的谪仙下凡了,发自肺腑道:“王爷您穿这身袍子真好看,配着浑然天成的一身贵气,真真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琉月姑娘见了准喜欢。”   萧煊扫他一眼,不悦道:“多嘴。”   福安在王爷跟前伺候许久,王爷生气没生气,他一准觉察出来。   此刻,王爷虽然面上看起来不大高兴,但是说话的声音还算温和,那就是没生气,这个时候,得顺杆子往上爬。   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笑道:“奴才刚才叫人去问了,韩夫人用完早膳,歇下了,还没起。王爷,您是等会儿夫人醒来,过去竹云苑,还是晚上再过去?”   晚上过去?那是不是要……萧煊很想与她行鱼水之欢,但是想起昨晚的事,又有些犹豫不定,“琉月昨日受了惊吓,还是缓些时日再说吧。”   福安赶紧道,“夫人是受了惊讶不假,但是有王爷您一心护着宠着,夫人心里感动,也盼着您过去哄她陪她不是?您若是不过去,夫人误以为您不喜欢她了,不就适得其反了么?”   萧煊略一沉思,觉得有些道理,“那本王晚上过去。”   福安笑着拱手,“奴才记性不好,忘记说了,奴才恭喜王爷。”   “嗯。”萧煊笑意清浅,“昨夜去柴房伺候的,全都有赏。至于你,府库里有几只南国进贡的玉扳指,你自个儿去挑两个吧。”   福安喜出望外,高声道:“奴才谢王爷赏赐。”   竹云苑内室。   琉月睡饱醒来,望着淡粉色的帐子顶,眯瞪一会,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这里是王爷赐下的竹云苑,她是晋王府后院的一名侍妾了?   那今晚……王爷要过来,把她吃了?   琉月盘起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一张小脸拧巴着。   王爷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气质又高贵,绝对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那种极品货色。   王爷对她好是好,但是她心里对王爷,大部分是感激。   但感激不等于爱啊!   让她跟一个不确定爱不爱的男人滚床单,还要跟他睡过的女人称姐道妹,然后跟她们争宠,宅斗来宅斗去……   琉月瞪着杏眼,惊恐地摇了摇头。   她的智商不到一百,且心思单纯,又没有金手指,甄嬛传里绝对活不过两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玩死了,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夫人,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梳洗。”小荷在外间听到响动,带着两个丫鬟,挑帘入内。   “好吧。”琉月心里憋着事儿,像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弄。   小荷帮她理好袖子上的褶皱,看向另外两个丫鬟道:“夫人,这是碧梧和碧桐,以后跟奴婢贴身伺候您。您要是觉得她俩的名儿不好,可以赐一个。”   碧梧和碧桐一起福身道:“奴婢见过夫人。”   下面的丫鬟,都是福安公公安排的,定是知根知底,能叫人放心的,琉月心不在焉道:“名字挺好,不用改了。”   “谢夫人。”   她这一觉睡的时间挺长,梳好头,吃了一碗鱼肉馄饨,都快到傍晚了。   去院子里漫无目的走了一圈,回来用晚膳。   琉月心烦,对着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毫无胃口,拿筷子拨着,草草吃了两口菜,叫人撤了下去。   饭后,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晚上过来,叫竹云苑上下准备着。   小荷忙吩咐人备下热水,琉月坐在浴桶里,舒舒服服泡了个花瓣澡。   在一旁伺候搓澡的李姑姑,悄悄对她说:“女子破瓜,都会有些痛,以后就会好了。”   琉月抿着嘴巴不说话,李姑姑暧昧一笑,继续道:“王爷人长得人高马大,但是高大有高大的好处,日后你就懂了,好生受用着吧。”   琉月听的直捂脸,李姑姑,平日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思想这么污。   洗完,琉月穿上备好的衣衫,一件桃红色绣鸳鸯戏水的肚兜,细细的带子衬得肌肤白皙光滑,下身是琉璃白绸裤,外面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藕荷色罩衫,胸前的高耸和挺翘的臀部半遮半掩,十足惑人。   琉月吐舌,这就是古代版的情趣内衣了吧。   她骨子里是个挺保守的人,穿成这样见王爷,还不羞死 ,所以叫小荷再给她拿一件颜色暗点的褙子过来,穿在外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擦干头发,琉月坐在镜前,由小荷给她上了点脂粉,头上梳了个随云髻,斜插一支花蝶流苏簪子。   俏脸白嫩精致,一双明澈灵动的杏眼秋水盈盈,说不尽的清丽绝俗。   刚梳好妆容,忽听得外头一声通传:“王爷驾到。”   琉月出去相迎,在正厅福身:“妾,见过王爷。”   “都下去吧。”萧煊屏退下人,凑在琉月耳边,沉声问:“有没有想本王?嗯?”   低沉沉的嗓音,挟着温热的鼻息传来,琉月脸上一阵滚烫,冒出可爱的红晕,“妾……”   萧煊朗声笑了笑,弯下身子,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阔步来到内室,萧煊把她放在床上,还没开始动手动脚,突然听到一声尴尬的咕噜声响。   萧煊皱眉:“晚膳为何不吃?”   琉月脸颊羞得通红,支支吾吾:“我……那个我减肥,不,是为了纤腰。”   “你腰够细了。”萧煊的目光在她腰间转了一下,向外吩咐传膳,回头道,“吃完再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的内容,你们猜。   第二十一章   夜色寂静,天上缀着疏星淡月,泻下轻柔如水的光辉。   丝丝凉风透过菲薄的鲛绡纱窗,吹散些许闷热。   竹云苑内室,灯火明亮,紫檀木嵌理石桌子上摆着几道佳肴,并一壶淡雅的清酒。   萧煊挨着琉月,坐在檀木雕花椅子上,自斟自酌,不时为琉月夹菜。   “来,尝尝这个。”萧煊夹了一只素三鲜丸子,放在她脸前的骨瓷碟中。   “谢谢王爷。”琉月夹起丸子,移到碗中,小口小口吃着。   细嚼慢咽,能拖则拖。   不知不觉喝了半壶酒,萧煊看她仍然在吃,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提醒道:“夜里不可吃得太多,小心积食。本王叫人撤下去吧。”   “别,我,我还有汤没喝呢。”琉月拿起汤匙,盛了一碗人参鸡汤,一勺一勺慢慢吹着喝下。   萧煊笑了笑,灯光映在那双深邃的眉眼间,尽显温和。   琉月喝了满满一碗人参鸡汤,快要撑到嗓子眼,终于放下了勺子,“我吃饱了,王爷,要撤走吗?”   “不急。”萧煊拿起一块干净的巾帕,为琉月擦擦嘴角。   随后,萧煊倒了两杯酒,放了一杯在她手里,“与本王喝一杯吧。”   今日算得上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侍妾位份低,不能大肆操办张罗婚宴,薄酒一杯,权当庆祝。   “我不会喝酒。”琉月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   萧煊轻哄着:“只一杯而已,不会醉人的。”   “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推辞。   琉月端起酒盅,与萧煊碰了杯,皱着眉头,视死如归地一口饮尽杯中酒。   就当给自己壮胆了。   喝完酒,萧煊叫人进来,撤下酒菜。   收拾妥当,小荷带着碧梧和碧桐入内,碧梧用红漆托盘端上茶来,碧桐捧着鎏金莲花形状的茶盂,伺候王爷和琉月细致漱了口,又净了一回手。   等大门从外面被丫鬟带上,萧煊转身,就见琉月有些局促地站在那儿,不自知地绞着手指。   他几步走近,将琉月拢进怀中,圈的紧紧的,低声唤她的名字,“琉月,本王今日很高兴,你能陪在本王的身边,于本王来说,是莫大的幸事。本王不会说些甜言蜜语,以后的时日里,唯有真心以待。”   琉月听他说这些话,心里甜甜的。   萧煊静静抱了琉月一会儿,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俯身将她抱起,步入帐中。   脱去她的绣花鞋,萧煊撑在她的身上,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脸颊。   琉月心跳加速,刚刚喝了点酒,俏脸粉嫩如三月间盛放的桃花,樱唇也染上艳丽的胭脂色。   萧煊低头,想要一亲芳泽。   男人独有的气息愈加逼近,琉月下意识偏过脸,避开他的吻,声音如蚊子呐呐,“妾……是第一次,有些紧张。”   萧煊的唇擦过她的耳际,嗓音低沉,“本王也是初次。”   “啊?”琉月惊讶的大张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都纳了三个小老婆了,还说自己是……   骗鬼呢。   萧煊轻笑一声,“你若不信,验验便知。”   琉月当然不信,脱口而出:“怎么验?”   萧煊微微一愣,倒是被她问住了,难道跟她说,试一下技法是否熟练便可知晓么?   “反正本王未曾骗过你。”萧煊直起身,大手移到琉月的腰间,扯开她的衣带,藕荷色的轻纱薄衣便呈现在他的眼前,桃红色的绣花肚兜裹着起伏的柔软,半隐半现。   萧煊的眸光忽而一深,变得异常灼热,“本王喜欢。”   那眼神带着浇开水一样的热度,琉月感觉下一秒王爷就会像饿狼扑小羊一样扑过来,把她一口吃了。   萧煊飞快脱下自己的衣袍,扔出帐外。   琉月一低头,看到他胯间的轮廓,脸蹭地冒了火。   好大!   萧煊又压上来,琉月伸手去推他,刚覆上去,挺拔结实的胸膛仿佛烫着了她的手心,琉月忙不迭缩回手。   小姑娘抵触的动作令萧煊不悦,莫不是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瘸腿表哥?   琉月看他不动作了,以为是生气了,试探性唤了一声:“王爷……”   “别动!”萧煊皱眉,捏住她的下巴,神色认真道:“本王叫你别动。”   琉月被他唬得一愣,乖乖照做。   “你留鼻血了。”萧煊看着她道。   啊?流鼻血?琉月经他一提,这才感觉到鼻间是有点热热黏黏的。   萧煊从她身上下去,找来一块干净巾帕,帮她擦去血污,又给她穿好衣衫,盖上锦被,叮嘱她别乱动。   萧煊下床穿衣出去,吩咐福安去叫府医。   不多时,专给主子看病的孟御医,提着药箱赶来竹云苑。   来到内室,孟御医先是跪下,磕了个头,“奴才给王爷请安。”   “免礼。”萧煊抬手,“本王的夫人方才流鼻血,劳烦孟御医给瞧瞧。”   “是,王爷。”孟御医坐在床边的绣墩上,隔着重重幔帐,摇头晃脑,为琉月把脉。   “如何?”萧煊急问道。   孟御医把完脉,跪下禀告:“回禀王爷,夫人之所以流鼻血,是心思焦虑,肝火旺盛,体内热气瘀滞所致,无甚大碍,老夫开上两副药,给夫人煎药服下便可。”   琉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上火啊。她还以为自己见到美男,欲.火攻心了呢。   萧煊问道:“此病由何引起?”   孟御医道:“回禀王爷,此病与暑天天热有关,请问夫人有未吃过温性食物,诸如人参、红枣、桂圆等。”   “我晚膳吃了一碗人参鸡汤,里边是搁了红枣炖的。”琉月的声音从纱帐里传来。   对,一定是那碗人参鸡汤的锅。   孟御医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道:“那便是了,夫人这两日适宜多食些绿豆莲子羹,不宜进补过多。”   “我记下了,多谢御医。”琉月道。   萧煊颔首,“退下开药去吧,有赏。”   “多谢王爷。”孟御医躬身退去。   由于时辰太晚,不宜服药,萧煊叫膳房做了一碗绿豆莲子羹送过来,给琉月吃下,药等明日再服用。   琉月吃完绿豆莲子羹,去了净室一趟,回来躺在床上。   “睡那么远做什么?”萧煊握着她的小肩膀,把人轻轻提过来,抱在怀里,“夜深了,睡吧。”   “哦。”听这话的意思,是不继续喽?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起,哪能睡得着。   萧煊轻拍她的背,“快些睡,今晚本王不会再碰你,等你好了再说。”   “是。”困意袭来,琉月渐渐入睡。   寅时左右,琉月睡得迷迷糊糊,恍然听见衣衫窸窣的声音。   她睁开眼,看见床侧空空,王爷站在帐外,几个丫鬟在旁,服侍更衣。   王爷起身,侍妾应该起来伺候的。琉月揉揉惺忪的睡眼,往床边挪。   萧煊看到纱帐中的人影,声音低沉道:“本王要去上早朝,时辰尚早,你不必起来,睡着吧。”   “可是,妾要服侍您的。”琉月刚睡醒,声音还模糊着。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听话,躺下歇着。”萧煊穿戴周整,提步往门外走。   直到外边没动静了,琉月才躺下,既然王爷都发话了,那就继续睡吧。   结果这一睡,醒来就到辰时了。   她自从穿越过来,不是做粗使,就是做丫鬟,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也比狗早。   那是因为这儿没电脑没wifi,也没啥娱乐活动,在下人房的那几个月,连灯油都用不起,基本上天一落黑,就洗洗睡下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睡懒觉呢。   叫了小荷她们进来伺候更衣,洗漱梳妆,发现脸色也比往常红润了。   小荷悄悄和碧梧她们递了个暧昧的眼神,琉月眼尖,给看到了。   哼,就知道你们想歪了。   用完早膳,过了一刻,孟御医昨日开的药熬好了,端了过来。   琉月捏着鼻子,趁热喝下,苦得舌头发麻,吃完赶紧从缠花碟子里,捏了一颗蜜饯放嘴里嚼着,去去苦味。   喝完药没多大会儿,福安将王爷的赏赐送来竹云苑。   捧着赏赐的小太监站作两排,托盘里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出手够阔绰的呀。   琉月福身,“妾,多谢王爷赏赐。”   福安走后,小荷在内室问道:“夫人,王爷给的这些赏赐全都入库吗?”   琉月看那些东西不少,也挺值钱,便道:“能放得下,就入库吧。”   小荷下去办了,回来时,将小金库的金钥匙交给琉月,“奴婢已经分门别类摆放齐整了,王爷还赏了些散碎银子,奴婢和碧梧她们缝了些荷包,装了那些银子,留着给您打赏。”   “嗯。”琉月点头,小荷做事还是比较细心的。   衡芜苑那边,常侧妃听到王爷打赏琉月的事,吃惊不已,“王爷赏下那么多,看来韩氏昨夜伺候的不错。”吩咐芳杏,“去库里挑几样东西,送去竹云苑。”   韩氏初次侍寝,王爷赏了,她这个侧妃也得赏。   于是琉月又得了赏赐,这回常侧妃送来的是一盒子合浦珍珠,和两匹锦缎。   琉月谢了恩,刚坐下,没多大会儿,沈侍妾和柳侍妾又派人来送礼了。   礼物不算贵重,都是些扇坠子、玛瑙耳环之类的小物件。   琉月和小荷商量一下,给沈侍妾和柳侍妾各送了一对翡翠手钏,当做回礼。   常侧妃那边就算了,等会儿她得亲自登门,叩头谢恩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那啥,会有的。 别着急!   第二十二章   辰时下朝,萧煊出宫,乘车回到晋王府。   在前院换下厚重的朝服,沐浴后,换上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袍,正要前往竹云苑,福安进来禀报,说是常侧妃过来请安,此时人已在门口了。   “叫她进来。”萧煊摆手道。   常侧妃进来,娴雅地福了福身子,“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免。”萧煊神色平淡,言简意赅道,“侧妃何事?”   常侧妃唇边衔着温良贤惠的笑意,“韩氏进了后院,昨儿个又刚侍了寝,妾琢磨着,该摆上一桌,好好热闹热闹呢。”   那个韩琉月,以前可是被她撵到浣衣房的,不得宠还好,一个小小的侍妾,还碍不到她什么。   看王爷在意的样子,是要得宠个几日的。   她得把面上功夫做足,省得韩氏给王爷吹枕边风,挑她的错处。   “可。”萧煊颔首,“侧妃费心了。”   “那妾这就去准备了,今晚还请王爷移驾蘅芜苑,妾告退。”常侧妃柔声说完,又福了福身,不作留恋地走了。   经过上次书房的那事儿,常侧妃也学乖了,对待王爷,如何主动往上贴都不行,得顺着他的意。   王爷希望她安分,那她就安分点儿吧。   左右她还是侧妃,后院她依然最大,位份最高。   沈氏、柳氏早就依附于她,作不出什么幺蛾子。至于新来的韩氏,她若也肯归附,那是最好,若是恃宠生骄,不把她这个侧妃放在眼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常侧妃走后,萧煊没有前往竹云苑找琉月,改去书房批阅公文。   找她找得太勤,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头,常侧妃刚从前院出来,她身边的一个心腹丫鬟跑过来禀告,“娘娘,韩侍妾去咱们院子里了,奴婢说您来前院找王爷,叫人上了茶点,招待韩侍妾,奴婢赶忙过来告诉您了。”   常侧妃听言,瘪嘴哼了一声,仍然不紧不慢往回走,“叫她等着吧。”   琉月带着小荷在蘅芜苑的厅堂等了好长一阵子,才见常侧妃笑容满面从外头走来,人未到,声音先飘了过来,“真是稀客啊!本妃去前院和王爷说了会子话,让妹妹久等了。”   琉月起身行礼,“妾不敢当。妾今日前来,是为了叩谢娘娘赏赐之恩。”   说着,琉月就带着小荷跪下,叩首道:“妾多谢娘娘。”   她只来道谢,没带什么礼物,因为她所有的东西都是王爷赏的,转送给侧妃,有炫耀的嫌疑。   谁叫常侧妃比她位份大呢。   常侧妃笑着扶她起来,“妹妹不必多礼,后院进人,理应给妹妹送些贺礼。我刚才还跟王爷商量了,晚上要摆宴,为你贺喜呢。”   琉月便又福身,“多谢娘娘。”   接下来又闲说几句,琉月向常侧妃告辞,搭着小荷的手回去了。   芳杏看着离去的主仆两人道:“这个韩氏,模样看着文静乖巧,不是个心眼多的,如今又受宠,说不定可为娘娘所用。”   常侧妃不以为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或许她是心思深藏的好,也未可知,留心瞧着吧。”   晚宴摆在蘅芜苑,萧煊坐在主位,常侧妃坐在左侧下首的位置,沈聘婷与柳玉宛坐在右侧。   琉月进后院最晚,又是侍妾,只能坐在最后,柳玉宛的后边。   萧煊无话,常侧妃笑语晏晏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开宴了。   福安站在一旁斟酒,萧煊喝得倒也畅快,只是眼睛偶尔会往某个方向瞟一下。   沈聘婷以为王爷在看她,忙笑颜迎上王爷的目光,仔细辨过,才发现王爷根本就是越过她,去看后边的韩氏。   沈聘婷心有不甘,随后又摆出更加娇艳美丽的笑容,王爷还是没看她。   沈聘婷暗暗咬牙,一瞬间想杀人的心都有。   今晚菜色不错,离得近的都是她爱吃的菜。琉月使唤小荷给她布菜,专心品尝美食,完全不知道沈聘婷截胡没截成,还给自己憋了一肚子气的事。   常侧妃吩咐芳杏,为琉月斟酒,“这是西域那边的葡萄酿,口味醇美,妹妹快尝尝。”   琉月本来不想喝酒,但听那酒的名字是葡萄酿,心想应该就是用葡萄酿造的果子酒吧,度数不会太高,浅酌几口应该没事。   “多谢娘娘。”琉月执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小口,砸吧了一下嘴。   这酒香气馥郁,入口甜绵,出奇的好喝。   琉月当果汁一样喝了不少葡萄酿,没想到后劲大,渐渐地不吃菜了,歪靠在桌边,撑着下巴傻笑。   小荷在旁边叫她,也不理睬。   福安站在王爷身后,看见了,笑呵呵道:“韩夫人这是,喝醉了啊。”   萧煊抬眼,就看见满脸酡红,一个劲儿傻笑的琉月,他的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福安见状忙道:“王爷,韩夫人看样子是真醉了,不如奴才叫人送她回去?”   “不必。”萧煊从主位上起身,大步来到琉月身旁,小心将她扶起,揽着她的纤腰往外走,“今日就到这儿吧,本王先送琉月回去。”   “妾,恭送王爷。”   常侧妃、沈聘婷和柳玉宛三人起身行礼,眼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惊讶之色。   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王爷对哪个女人如此体贴,对了,昨儿个,这个韩氏还侍寝了。   她们仨从进府到现在,王爷踏进后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就算来了,最多也只是坐一下就走。   怎么这个韩琉月一来,就不一样了?   譬如一样宝物,大家都得不到,那就相安无事。如果偏她韩琉月得到了,旁人得不到,甚至连边儿都沾不到,那就是生生叫人嫉恨了。   琉月脚下无力,路都走不稳,萧煊干脆打横抱起她,步履沉稳地朝外走。   等王爷那一行人走远,常侧妃气得摔了脸前的茶杯。   萧煊一路抱着琉月来到竹云苑内室,琉月喝醉酒,脑袋懵懵的,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下来。   萧煊放下她,问道:“可记得本王是谁?”   琉月茫然的看了半天,一双水润的杏眼细细的打量他,确认过了,笑嘻嘻地回答:“怎会不认得,你是王爷,萧煊啊。”   萧煊颇为愉悦的笑出声,很好,喝醉了,还记得他。   琉月面泛桃花醉意朦胧,娇懒的美态真是说不出的勾人。   萧煊看的有些醉了,是心醉。   半晌,琉月捏住他的下巴,美眸痴痴的望着他,“王爷,你长的好帅啊。”   帅?可是英俊的意思?萧煊凑近问:“比起你那瘸腿表哥,如何?”   “什么瘸腿表哥啊?”琉月不高兴地嘟起嘴,一会儿又嘿嘿傻笑,用手指点点他的脸,“我的眼里,只有帅哥。”   帅哥又是什么?罢了,醉了的人,只会胡言乱语。萧煊哼笑两声,半扶半抱着她,往床边走。   琉月晃晃悠悠被萧煊带着走,想说话,一开口却是:“郎君啊……”   郎君?萧煊挑起眉峰,叫他郎君,也可。   琉月打了个酒嗝,继续唱:“你是不是饿得慌?”   饿得慌?刚刚不是才用过晚膳吗?萧煊唇角翘起一抹微弯的弧度。   琉月不止唱了,开始挥袖子,“你若是饿得慌,对我十娘讲。”   “十娘我为你做面汤……”   萧煊费了些力气将这个醉妞拖上床,然后背着她,坐在床沿,“你先歇着,本王去沐浴。”   “好热……”琉月扯了扯身上的衣衫。   萧煊转身看,琉月躺在床上,小幅度扭动着曼妙的身子。白皙的俏脸上透出一抹红晕,如晨露新聚,荷花初绽,娇美无比。   嫣红如樱桃般的唇瓣微微张开,鲜嫩嫩的诱人亲吻。   还有那幽微的吟声,娇媚婉转,听得人浑身上下骨头一酥。   萧煊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一半,喉咙发紧,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与编辑商定,本文下一章 要入V了,届时会有肥更和红包掉落,大家多多评论哦。 作者君写文不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支持正版,万分感谢。 抱住每个都吧唧亲一口,爱你们!   第二十三章   三重鲛绡宝罗纱帐之外,点着几盏错金银油灯, 暖黄的灯光透过薄纱照进来, 映在男人挺括起伏的后背上,伴随女子娇腻的低吟声,营造出一种暧昧迷离的气氛。   萧煊闭着眼睛, 含住琉月的唇瓣, 细细密密地亲吻。   在她红唇微张的间隙, 他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 一阵横扫掠夺。   琉月被他吻的气息凌乱,娇喘微微,原本她有些口渴,突然一个湿润的东西滑进口腔,下意识就伸出舌尖去舔。   萧煊浑身一僵,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捉住她的丁香小舌,辗转吮吸。   淡淡的酒气充盈在唇齿之间, 芬芳香醇。吻, 愈发火热缠绵。   萧煊心醉神迷,黑玉般的眼眸镀上一层情.欲的光芒, 脑子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克制也绷断了。   身下是他喜欢的姑娘,耳边是她甜软的娇哼,萧煊的呼吸变得粗重,大手急切地游移到她的腰上,去解衣衫的结带。   刚碰到里面细腻嫩滑的肌肤, 他很清晰的感觉到琉月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萧煊心中一惊,松开了她的唇,微弱的光线下,琉月不安地皱着秀眉,似在抗拒什么可怕的事。   她的反应太过抵触,萧煊突然之间有些慌,再下不去手。   床笫之事应该求个你情我愿,方得其中乐趣。   现在她喝醉了,不清醒,若是这般强要了她,等她醒来,会不会怪怨他?   姑娘家宝贵的第一次,若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要了,恐怕她以后更加惧怕与他亲热了。   一番权衡下来,萧煊帮她理好衣衫,穿衣下榻,去净室冲了个冷水浴。   半个时辰后,他才换了件干爽衣袍折回,侧卧躺在床边,背对着琉月。   琉月与他挨得不远,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个清凉的物体在旁边,便挪着过去,一个翻身,整个人贴在了萧煊的背后。   无骨的软物蹭着磨着他的背,萧煊的心在发颤,双拳紧攥,闭上眼睛,默念金刚经,驱逐旖念。   但是收效甚微,身上还是控制不住热了起来。   琉月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传来,热的她不舒服,又翻了个身,挪远了。   萧煊骤然松了一口气,险些忍不住了。   不知何时,琉月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王爷躺在她的身边,已经沉睡,便没有叫小荷她们。   王爷的眼睛闭着,睫毛很长,盖住了那双深邃难测的眸子,鼻子挺挺的,高高的,不薄不厚的唇抿着,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性感。   这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   琉月顽心一起,伸手去摸他的鼻子,还没碰到,手上一重,猝不及防被他握住。   “想做什么?”萧煊缓缓睁开眼,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琉月做坏事被抓包,羞得脸颊发红,“我没做什么。”   萧煊看着她问,“你在偷窥本王?”   琉月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这才发现,他的眼眸一片清明,哪里是睡着刚醒的样子,分明是装睡的!   “哪有。”琉月小嘴一撅,负气道。   萧煊唇边勾起一抹坏笑,趁她不备,在她白嫩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才给松开。   琉月赶紧缩回手,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小声问:“什么时辰了?我好像睡了很久。”   “子时了。”萧煊撑身坐起来,“你喝醉酒,睡着了,便未叫你。”   “哦。”琉月想起来晚膳是喝了不少葡萄酿,没想到竟然给喝醉了,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王爷,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琉月真心后悔,万一她酒后吐真言,把自己穿越借尸还魂的事情说出来,估计离死不远了。   说不准还会被人当成妖怪给活活烧死。   想想就非常恐怖,琉月忐忑地看向萧煊,眨巴了下杏眼,“王爷,我是不是酒后失言了?”   萧煊淡淡开口,戏谑的语气,“也没说什么。你叫本王郎君,还唱了什么,十娘,面汤。本王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戏文,讲的是何人的故事?”   琉月脸色一沉,恨不得捶爆自己的头。   喝醉就喝醉,安静睡上一觉不就好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唱了呢?   遥想当年,《杜十娘》可是她的成名曲。以前在家常听老妈唱,自己跟着哼哼也学会了。   高中毕业那年的班级聚会上,她喝的有点高,居然站在桌子上大唱杜十娘,可谓是一唱出名,害得她两年没敢跟高中同学联系。   萧煊看琉月的脸色不对,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怎么了?本王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琉月两膝一并,跪在床上,“妾酒后失态,请王爷降罪。”   萧煊不以为意,“区区小事,本王怎会怪罪于你。将至下昼,本王让人备了热水,你去沐浴一下,早些睡吧。”   琉月闻闻身上,是有一股酒气,王爷也没嫌弃她脏,乖乖应声,下床去叫小荷了。   她洗过澡,喝了一盅冰糖绿豆羹,回来躺在萧煊身边。   萧煊搂着她,“还未告诉本王,你唱的是何人的故事?”   琉月以为他忘了这茬呢,“那首歌讲的是一个青楼花魁和一个负心汉的故事,花魁被负心汉伤透了心,最后抱着百宝箱怒沉江底,香消玉殒了。”   “原是这般。”萧煊感慨地说了一句,神色忽而变得严肃,“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做那负心汉之辈的。”   琉月被他的话逗笑了,笑声清泠如山涧的清泉,悦耳动听。   萧煊低头,亲了亲她弯着的眼睛,接着向下,温柔吻住她的唇。   馨甜如蜜的滋味,一尝难忘。   琉月被他亲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心在狂跳。   这可是她的初吻,王爷的吻技似乎还不错,吻的她很舒服。   萧煊浅啄了几口,就松开了她,靠在床头平息,低声唤她的名字,“琉月。”   琉月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声音发闷,带着一点哑,却更撩人了,“嗯,王爷。”   萧煊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本王看你对男女之事有些惧怕,你若不愿,本王承诺不会强迫你。”   琉月听王爷直接说起这个事,挺羞人的,他还说她不愿意就不会强迫她,又生出几分感激之心。   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对王爷是有些喜欢的,只不过,王爷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这个着实让她接受不了,心里头难免会有疙瘩。   琉月斟酌了一下措辞,声音低柔道,“王爷,我是因为那日险些被坏人欺辱,才会……不自在的。王爷恕罪。”   萧煊理解的点了点头,亲亲她的秀发,“忘记告诉你,那人已经被本王打断了腿,丢进京兆府大牢里去了,你以后要忘了此事,安心待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会好好护着你。”   “嗯,我记下了,多谢王爷。”琉月仰起小脸看他,咧嘴笑了笑。   萧煊不自在地将视线转至帐外,这小丫头,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还特勾人么?   拍拍她的肩头,“睡吧,本王还要起早上朝。”   琉月哦了一声,“王爷您每天都要那么早上朝,好辛苦啊。”   “这算什么辛苦,王府离皇宫近,还可以晚些去,那些离得远的大臣,每日要比本王起得早呢。而且,本王也有休沐的时候。”萧煊往下躺了躺,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睡吧,本王一会儿就得起。”   “嗯,我睡了,王爷也快些睡。”琉月说完便闭上眼,渐渐入梦。   萧煊搂紧她,也闭目睡去。   琉月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昨晚喝醉酒,早上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饭后,琉月在院子里溜达赏景,喂喂鱼池里的锦鲤,一上午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夫人,眼看着要到午膳时候,您点膳吧,奴婢好将菜谱告诉膳房的人。”小荷在一旁道。   吃饭可是大事,琉月认真琢磨一下,“那叫膳房给我做一碗面汤吧。”   “面汤?”小荷一听,笑了,“夫人,您怎么想起来吃这个?”   琉月弯下腰,掐了一朵鲜红的重瓣蔷薇别在发间,扶了扶,“突然想吃就吃了,就跟膳房讲,随便做什么面汤都可以,重要的一点,配料一定要足。”   “好嘞。”小荷转身吩咐人去办差。   不多时,一大海碗热腾腾的面汤便摆在饭厅的桌上。   面条劲道弹牙,面汤是用筒骨熬的高汤做底,不知道用了什么秘制配方,颜色奶白,闻着鲜香四溢,其上整齐码着鲜虾、卤肉、切丝的木耳、银芽菜和小葱碎,还卧着一只荷包蛋。   这只蛋煎的蛋白焦黄,蛋黄没有全熟,是那种将凝未凝的状态,用筷子轻轻一拨,蛋黄浸到面汤里,香极了。   琉月哧溜哧溜吃了一大碗,给撑着了。   吃的满意,心情就好,心情一好,琉月就想着打赏了,“今日的面汤很不错,给膳房赏点银子吧,以后少不了打交道。”   小荷“哎”了一声,就去府库里取银子,封了好大一个红包,告禀过琉月,由她亲自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超爱你们! 这本文主要以甜宠为主,后面绝对会甜齁的,王爷实力宠媳妇儿,女主也会慢慢接受王爷的爱,和王爷为爱鼓掌的,嘻嘻。 求一下专栏作收,谢谢大家。   第二十四章   早上起得晚,午间毫无困意, 琉月让小荷她们下去休息了, 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紫檀描金花鸟妆奁,把玩里头的钗环首饰。   王爷十分阔绰, 赏下的首饰个个都精美无双, 焕然夺目。   发钗大都是金制镶以宝石翠玉, 银的极少, 倒是让她想起七夕那晚,王爷在西街为她套中的那支素银簪子了。   想来可惜,那支银簪被她用来防身,最后掉在地上,摔坏了,上头嵌的珠子也都七零八落,找不全了。   其实那些珠子是贝珠,用贝壳磨成的圆珠, 不是蚌生的珍珠, 色泽较珍珠暗淡一些,仔细看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但她仍然喜欢。究其原因, 还不是因为那晚的回忆太美好了么。   王爷在花灯连天的长街之上,亲手将簪子为她簪入发间,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含笑的双眸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皎若春花,般般入画。”   王爷还夸她美呢。   琉月捂嘴笑了起来。   那簪子前日她叫刘进玉拿去修补, 大概还没修好,到现在都没送来。   琉月步出内室,唤来一个小丫头,“你去问一下刘总管,我的那支银簪有没有补好。”   “是。”小丫头得了吩咐,小跑着去找刘进玉,一会儿就回来,呈上一只精巧的镂花檀木盒子。   “也是巧了,刘总管说这支簪子刚补好,正要往您这边送,奴婢便带过来了。”   “哦,那给我吧。”琉月接过盒子,打开边侧的葫芦银扣,黑色绒布上躺着她的那支银簪。   她让刘进玉拿去补的时候,他还特意提起过,这支簪子沾了血污,唯恐不吉利,招来灾祸,最好是给扔了。   可她舍不得。   珠子换了莹白的合浦珍珠,圆润生辉,添了几分精美别致,琉月笑着拿起簪子,插入发间。   正要往里走,照镜子瞧瞧,有没有歪,小荷匆匆跑了过来,着急道:“夫人,常侧妃派人来,请您过去蘅芜苑喝茶。”   “常侧妃找我能有什么事?”琉月想不出缘由,稍稍迟疑,还是拾掇一下,领着小荷过去了。   “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蘅芜苑内室,琉月恭敬跪下请安。   常侧妃扶她起身,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妹妹不必多礼,早就想叫妹妹过来坐坐,又怕妹妹事忙抽不开身。”   常侧妃赐了座,叫芳杏上了茶点,聊了些有的没的,开始步入正题,“不知妹妹家里是做什么的?”   琉月回道:“妾家境贫寒,不值一提。”   后院的这几位,常侧妃出身书香门第,其父是正三品御史,沈聘婷虽是侍妾,她的老爹是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柳玉宛的老爹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也是有官职的。   原主的爹娘穷到卖女,出身就不用说了。   她的起点太低,进府就是个粗使丫头。   常侧妃突然关心她的家里情况,恐怕不是随口问问那么简单。   吃了半盏茶,常侧妃温和笑道:“姐姐有些话,闷在心里,早想与妹妹说了。”   琉月接茬道:“娘娘有话请讲。”   常侧妃收起笑意,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姐姐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妹妹可别怪我。”   常侧妃指的是当初撵琉月去浣衣房的事。   那件事其实发生在她穿越之前,所以并无印象,她也是听方姑姑说的。   “妾当时只是粗使丫头,浣衣房人手不够,娘娘派我去,也是合情合理。”琉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妹妹真是通明事理,人也长得美,乖巧伶俐,怪不得招王爷宠爱呢。”常侧妃夸了琉月几句,又道,“妹妹有空可要常来我这里坐坐,后院人少,姐姐与你投缘,日后会多加照拂你的。”   常侧妃说着摆摆手,芳杏端着一只托盘,来到琉月跟前,当着她的面揭盖红布。   上面是一套华美的蕉月点翠首饰,“我知道妹妹那里不缺好东西,这套首饰送与妹妹,还望妹妹笑纳。”   琉月以前在书上看过,点翠是用活鸟取羽,做出来的首饰虽然漂亮,但是制作工艺太为残忍。   琉月跪下道:“无功不受禄,这套首饰实在贵重,妾实不敢受,辜负娘娘一片心意,请娘娘恕罪。”   她算是明白了,常侧妃是看她得宠,想要拉拢她呢。   有了绿梅的前车之鉴,她可不再相信什么塑料姐妹花友情,更何况常侧妃也是王爷的女人,同行相妒,更不可能与她攀交情了。   常侧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片刻,抬手道:“起来吧,地上凉,跪出毛病来了,王爷该怪罪本妃了。”   “多谢娘娘体恤。”   琉月走后,常侧妃歪在贵妃榻上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依附我对她没好处吗?不就是得了王爷几日宠爱,就翘着尾巴上天了!”   芳杏安慰自家主子,“韩氏不识抬举,不晓得背靠大树好乘凉,娘娘您消消火,当心气坏了身子。”   常侧妃冷笑:“一个侍妾而已,说白了就是个侍寝的玩意儿,还能翻天了不成?韩琉月,咱们走着瞧。”   侍妾位份低,得宠又能如何,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最有可能是记名成她这个侧妃的。   若是男婴,上了玉谍,就是长子了。   哪怕日后王妃进门,她有长子养在膝下,王府后院还是得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常侧妃这么一想,心里立马舒坦了许多。   琉月回到竹云苑就叮嘱小荷,“以后再有人来,邀我喝茶逛花园,无论什么理由,你能推则推,我是不想再去了。”   后院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好惹,她以后大不了关起门来过日子。   晚上,王爷又来竹云苑。   这个点,琉月已经用过晚膳,沐浴过了。   萧煊也是洗漱好了才过来的,一来就抱着琉月躺在床上。   萧煊闻着她发间幽淡的兰花香气,放在她后背的手渐渐不老实地往下移去。   在那挺翘的柔软上摸了两把。   琉月在心里骂他流氓,仰起俏脸,又羞又害怕的看了他一眼,“王爷,您是正人君子。”不能言而无信。   萧煊对上她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收回狼爪,沉声道:“常氏叫你去衡芜苑的事,本王听说了。以后你就待在这院子里,再有人找你,不想去便不去,不必看她们的脸色。在本王眼里,她们加起来,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琉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也是您的小老婆,在背地里这么说她们,您过意的去吗?   琉月默默为那三个人点蜡,还没说我知道了,多谢王爷,就见萧煊的俊脸越靠越近,温热的鼻息一下下扫在她的脸颊,痒痒的。   “王爷……”琉月小声嗫喏。   “本王不碰你,只亲。”萧煊含住她的樱唇,温柔嘶磨一阵,舌撬开她的牙齿,往里探,灵活勾住她的舌头,吸吮纠缠。   纱帐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萧煊的手紧圈在她的细腰上,深情且投入地吻她。   待到分开之时,两人都面红耳赤,大喘着气。   “喜欢本王亲你吗?”萧煊用鼻尖蹭她的额头。   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漫开,似蛊惑人心的迷药。   琉月垂下眼帘,遮掩了眸子里的情动,趴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嗯,喜欢。”   萧煊意外了一下,他还以为小姑娘会害羞地什么都不说呢。   结果她说喜欢。   萧煊被她的回答大大地取悦了,心情极好,“本王也很喜欢。有你在身边,本王才觉得日子过得有意思。”   琉月笑着打了个哈欠。   “不早了,睡吧。”萧煊抱着她,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啦。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五章   翌日,阳光明媚, 天空湛蓝无云,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琉月醒来时,吓了一跳,王爷竟然还躺在身边, 没走。   他双眼闭着, 呼吸均匀, 一只手搭在腹间, 看样子应该不是在装睡。   昨晚睡下前,她喝了一盅清热败火的银耳莲子羹,现在憋得慌,得出去解决一下。   王爷睡在外面,总不能从他身上跨过去吧?那可是大不敬。   琉月轻手轻脚往床尾爬,想从那边下去,目光不经意地往下一扫,惊奇地发现王爷身上的薄被鼓起来一个小帐篷。   她穿越之前正在上大二, 已经二十岁, 早成年了,室友看片子的时候, 她也跟着观摩过一两次,那薄被底下是什么,她是知道的。   突然脸热,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又多瞄了一眼。   “看够了吗?”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琉月被抓包, 心虚地“啊”了一声,急忙别开视线,“够了,够了。王爷,您今日怎么没去上早朝啊?”   “本王今日沐休。”萧煊半坐起身,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瞬间逼近,将她揽进怀里抱着。   琉月脸红了,轻轻挣扎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只好乖乖的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那处,闻到一股薄荷淡香。   “你刚刚在看什么?”萧煊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细润如脂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琉月心尖儿一颤,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支吾道:“我是想从床尾那边下去,不是故意去看的。”   “可知那是何物?”萧煊又问道。   琉月杏眼一瞪,羞愤欲死地看向他,难道要说自己知道吗?   萧煊看她的脸色乍白乍红的,不再继续追问,心里倒是起了一个旖旎的念头。   “来,本王告诉你。”萧煊捉起琉月柔嫩的小手,一点点往下探。   他他他他他……他要做什么?   琉月冷不防被烫了一下,想缩回手,但是被萧煊宽厚有力的大手牢牢禁锢着,半点动弹不得。   “王爷……”   “嗯,本王在。”萧煊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气息不稳地道,“男人在晨时都会如此,本王血气方刚,你又在身边,难免情难自抑。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不会强迫你,便不会动你,但本王现下难受的紧,你辛苦一下,为本王纾解一二就好。”   琉月看他拧着眉心,忍的挺难受,半推半就间照做了。   萧煊的喘息愈发粗重,最后将她压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扯过薄被垫在他和她的身体之间。   琉月盯着头顶晃动的床帐,心绪复杂地想,这样也行?   一声重喘之后,萧煊伏在她的身上,俊脸上染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绯色,眼底温柔满溢,“琉月,你知道吗?本王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想时时刻刻有你陪在身边,如影相随。   王爷,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琉月在心里道。   但很快,一丝惆怅像蔓藤一样紧紧地缠住她,缠得她胸口闷窒,喘不过来气。   王爷是不是在别的女人的床上,也说过这样哄人的话?   这种话,不可能只对她说的。   琉月双眼无神地看着纱帐,没好气道:“您喜欢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这些话应该对别人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吧。”   萧煊闻言撑起身,从上而下看着她的眼睛道,“本王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甜言蜜语,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说。”   “我才不信。”琉月努着嘴,“后院里,除了我,您还有常侧妃,和另外两个侍妾呢,您在她们床上,难道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谁信啊?”   萧煊失笑道:“本王从未幸过她们,随你信不信。”   琉月听他如此说,眉头轻皱了一下。   这话她还真的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萧煊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鼻尖,“你是本王第一个看上的姑娘,方才那般不算的话,本王还未曾幸过女子。”   王爷这人挺正派的,君子端方,他说没有,那……琉月心中狂起波澜。   皇子到一定的年龄,会有司寝宫女教授房事,他都是王爷了,不可能没有经历过啊。   如果是真的话,那他在那方面没毛病吧?   琉月很快否定了这个问题,因为王爷刚刚的表现,分明本钱雄厚。   萧煊平息了,翻身下去,坐在她的身侧,将薄被哗啦一下扯掉,“本王叫水沐浴了,要不要与本王一起洗?”   “我才不要。”琉月双手捂脸。   萧煊低声笑了笑,叫人备水。   琉月坐起身,看到胡乱卷成一团的薄被,吐了吐舌头。   萧煊沐浴完,换上一身湖色绣暗纹锦袍,看了低垂的纱帐一眼,踱去了外间。   琉月等他走后,才下床穿衣。   经过早上的那一通折腾,身上热的出了些汗,黏黏的很不舒服,便也叫了水,泡在木桶里,水里加了一点点新鲜的玫瑰花汁子,洗完身上也留下那种香味,很好闻。   穿衣打扮好了之后,琉月去饭厅用早膳,王爷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   “都下去吧。”萧煊屏退布菜的丫鬟。   因为王爷在这儿,早膳要比前几天精致丰盛,琉月坐下就抓起筷子,左右逡巡,挑自己喜欢吃的菜。   “想吃什么,本王帮你夹。”萧煊体贴地道。   “不用,我自己来,多谢王爷。”吃个饭还让人帮忙,多矫情啊。   萧煊攥住她的右手,揉了揉,“手酸不酸?”   琉月红着脸,用力把手往回缩,“不酸的,不用揉了。”   ……谢谢哈……   萧煊又笑了一下,松开她的手,“用膳吧。”   “是,王爷。”   琉月将桌上的一碗咸豆花端过来,又抓了一根炸的金黄的油条配着吃。   昨日她心血来潮想吃咸豆花,小荷跟膳房说了,膳房的人磨了黄豆,照着她的口味试做了一番。   咸豆花和油条单吃都很普通,配在一起口味直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豆腐花滑滑嫩嫩的,调上料汁,上面洒着芫荽香葱、虾皮、紫菜、榨菜,再淋上少许香油和红辣椒油。   琉月把油条从中间撕开,一半揪成小块,泡进豆腐花里,另一半就直接这样酥酥脆脆的吃。   泡进豆腐花儿里的油条,吸饱了香浓的汤汁,变得又软又脆,特别好吃。   琉月津津有味吃了满满一碗,意犹未尽,明天还要点这个。   萧煊慢条斯理用膳,瞥见小丫头在吃豆腐花,吃的挺香,问道:“你喜欢吃这个?”   琉月用巾帕擦擦嘴角,“以前在家时常吃,早上赖床不想起,只要有豆花和油条,冬天再冷也会爬起来。”   萧煊好笑道:“你倒是个馋嘴的,成天只想着好吃的。以后想吃什么就与膳房说,就算是皇宫里的御膳也能给你做。”   “多谢王爷,我记下了。”琉月笑弯了眼睛。   稍微等了等,萧煊也吃完了,素玉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净手漱口。   萧煊擦着手,回头问她:“孟御医开的药你吃完了罢,本王传他再给你瞧瞧。”   琉月想说不用,但是看王爷这么关心,不好驳他的面子,看一看,对自己也好。   毕竟一个侍妾,是请不动御医过来看诊的。   孟御医很快背着药箱过来请脉,诊过后道:“启禀王爷,夫人脉象平稳,已然无碍,平时注意不要进补过量即可。”   “好,赏。”萧煊将人打发了。   没旁的事,萧煊要回前院了,琉月送他到院门口。   萧煊拉起琉月的手,给福安使了个眼色,福安脑子转的快,一扬拂尘,旁边的丫鬟太监,全都哗啦啦低下头,他自己也盯着地上看。   萧煊俯身亲了亲琉月的脸颊,“不必送了,你回去好好歇着,有事就去前院找本王。”   琉月行礼,“是,妾恭送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我的连载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么么哒!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第二十六章   目送王爷那一行人走远,琉月转身回了院中。   天光正好, 庭院里繁花似锦, 竹影婆娑,一带清溪,自花木深处蜿蜒流淌。微风引着幽淡的花香, 丝丝缕缕扑入鼻间。   琉月踏上由白玉汉石堆砌的拱桥, 悠闲赏景。   走了一会儿, 玩腻了, 她找了个躺椅坐下歇息。   现在不用整日干活,一闲下来就会觉得无聊,容易想这想那。   她穿越过来最大的心愿,就是攒够银子赎身出府,云游天下,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如今,她是王爷后院里的侍妾了,愿望恐怕要化为泡影。   琉月望向头顶碧蓝的天空和漂浮的云朵, 忽而惆怅地叹口气, 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王爷人长得英俊不凡,又对她那么好, 如果走的话,应该会舍不得吧。   “夫人,好端端的,您为何叹气啊?”小荷在一旁打岔道。   琉月瞬时拉回思绪,抿了抿唇, “没什么。小荷,你去给我找几个有趣的话本子吧。闲着无事,可以翻翻看看,消磨一下时间。”   “是,奴婢这就去。”小荷笑着应了声,下去找刘进玉了。   刘进玉听小荷说完,一点也不耽搁,脚步轻快地去办差了。   刚开始,福总管派他来竹云苑,他心里说真的,是有些不情愿的。   在后院一个小侍妾的院子里当差,哪里比得上在前院伺候王爷得脸呢。   可王爷对夫人是真上心呐,恩宠不断的,连带着他这个竹云苑总管的脸上也冒光,现在福总管见了他,也比以前客气很多。   刘进玉笑着一捶手道,平日里的孝敬,没白费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琉月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一边吃着绿豆糕和砂糖冰雪冷元子,一边看话本,旁边还有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打着扇子,小日子过得悠哉。   这砂糖冰雪冷元子也叫冰酪,是夏日的消暑冷饮,琉月听到这个的时候还吃惊了半天,连忙叫小荷给她弄一碗来吃。   这玩意儿是用牛奶、药茶和冰块放在一起调制的吃食,很像现代的雪糕,琉月不喜欢里面放药茶,感觉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味儿,叫膳房给她换成切块的水果,大热天里吃上一碗,简直透心凉的爽。   前院书房,萧煊听了福安的汇报,唇角微弯,“冰酪太凉,不可多食,吩咐膳房少放些冰。至于她说日子烦闷,那……”顿了顿,他语中带笑,“本王给她找些乐子。”   琉月用完午膳,歇了个晌起来,接着看话本子。   日近傍晚,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请夫人过去一叙。   王爷通常都是晚上来,现在去估计要她陪着用晚膳吧。琉月整理一下衣衫和发髻,搭着小荷的手过去了。   “妾,见过王爷。”琉月向他福身。   “免礼。”萧煊等她起来,便迈开长腿,负手向外走,背在身后的手向她勾了勾,“随本王来。”   琉月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意思,就算不是也不管了,伸出葱玉小手,握住他的两根修长的指头,跟着他走。   萧煊的眼眸拢上笑意,放慢了脚步,带她出了前院大门,外头停着一顶金漆雕花步辇。   “王爷,我们去哪里啊?”琉月坐在步辇里,两手整理衣裙,问道。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攥着,卖关子道:“去了便知。”   “哦。”琉月嘴角抿着笑,感情王爷要给她什么惊喜呢。   王府占地极大,富贵精致,有好些地方琉月都没有去过,让她一个人走,没人带着,估计很难绕回来。   说话间,步辇停在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前面。   萧煊牵着她的手,下了辇子,吩咐下人切勿跟随。   湖岸泊着一只乌篷小船,萧煊小心扶着她上去,让她坐在舱席上,随手摘了一只半开的荷花给她把玩。   他自己拾起长篙,轻轻点了一下岸边,碧波荡青,小船稳稳划向藕花深处。   此时,西边的晚霞映了满天,像是一幅色彩灼艳的金粉画,将这一片湖光水色照得灿烂绚丽,美轮美奂。   “哇,这里真的好美啊!”琉月满脸喜悦,大声感叹道。游湖划船,欣赏这么美好的景致,王爷您蛮懂浪漫的嘛。   “本王怕你待在院中烦闷,特意带你出来透透气。”萧煊收起长篙,小船停了下来。   “王爷,您对我真好。”琉月心里有一股冲动,想过去抱住他,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一口。   “你坐在那儿,别动。”萧煊抬手制止她,不让她过来。   琉月只好歇了献殷勤的心思,抱着膝盖,老实坐着。   萧煊站在船头,开始动手解身上的衣袍,三下五除二脱的只剩一条绸裤。   “呀!”琉月赶紧双手捂眼,从指头缝儿里看他。   萧煊脱下靴子放好,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湖里,动作一气呵成相当利落。   不是来游湖赏景的吗?怎么还扎起猛子了?琉月等了一会儿,没见王爷的影子,有点急了,“王爷,你在哪儿啊?听到我说话吗?”   她不会游水,下去也没用。   琉月心中焦急不已,又喊了两声,萧煊突然从湖里冒出来,抹了把脸,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儿丢到船上,又扎进水中。   “王爷,您去摸鱼了啊。”琉月高兴地去捡鱼,留意到旁边有空着的木桶,将鱼放进桶里。   萧煊接二连三摸了七八条鱼,才回到船上,找来一块干净毛巾擦身。   琉月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王爷精健的胸肌,小腹上八块坚实的疙瘩肉,一滴水从上面划过,没入湿哒哒的白色绸裤里,消失无踪。   琉月感觉自己的耳根子发烫,脸也跟着了火一样。   “背过身去,本王要换衣。”萧煊打开一只竹篾编制的箱笼,从里面取出要换的衣袍。   “哦。”琉月哗一下转过头。   萧煊换过衣衫,从船舱中找来刀和一桶清水,剖开鱼腹,刮去鱼鳞,仔细清洗干净。   “王爷,您要干嘛?”琉月疑问。   萧煊未答话,将鱼拌上调料腌制在青瓷碗中。   等他提来一只小炉子,开始在船上生火,琉月才恍然大悟,王爷是要野外烧烤啊。   琉月兴致冲冲过去,蹲在他身边看着,“王爷,您还会烤鱼啊?君子远庖厨,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身份,对做饭做菜一窍不通呢。”   “那是你小瞧本王了。”萧煊冷哼一声,拿起削好的竹片串鱼,“本王当年执戈沙场,军营里粮草不足时,去冰湖里抓鱼是常有的事。没东西吃的时候,树上揪下来的长蛇,草窝里的兔子老鼠,剥了皮,上架烤烤也能充饥。”   琉月睁大眼睛认真听着,心里对比她钓的虾和摸的知了猴,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王爷,你好厉害。”琉月崇拜的目光看向萧煊,适时夸上一夸。   不过吃蛇和老鼠,想想都要吐。   萧煊满意地一挑眉头,熟练将串好的鱼放在火上烤,一层层刷上备好的料汁。   不多时,烤鱼的香味源源不断飘来,琉月两眼放光,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萧煊看到她那副垂涎欲滴的馋样儿,好笑地不行,等到一条鱼烤好了,递到她面前,“拿着,吃吧。”   “谢谢王爷。”琉月笑着接过,直接下手撕鱼肉,还没吹温,就急着塞进口中,烫的直呼气。   萧煊瞥她一眼,无语地道,“慢点吃,又没人与你抢。鱼有刺,当心卡喉。”   “知道啦。”琉月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吃手里的鱼。   这条鱼烤的外焦里嫩,融入了调料的味道,鱼肉更加细腻鲜美。   萧煊烤好几条,自己没动,都给她留着。   琉月看他一点没吃,便道:“王爷,这么多我吃不下的,你和我一起吃,鱼是你抓的,你烤的,我自己大快朵颐,你在旁边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好。”萧煊也拿起一只竹签,咬上一口鱼肉,突然眼睛一抬,想起什么,手伸进箱笼里翻找,取出一坛子梨花酒,“本王带了酒来,有肉无酒,不够尽兴。你要不要喝一点?”   琉月忙摇头,嘻嘻一笑,“我酒量差,不必了。”   萧煊喝完一坛子酒,八条烤鱼,吃了五条,琉月奋战了三条,撑得直揉肚皮。   酒足饭饱,稍稍歇息一刻,暮色已经模糊起来,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也暗了下去,萧煊撑船来到岸边,带琉月下去,两人乘步辇回到竹云苑。   沐浴之后,萧煊叫膳房送来一碗山楂茶,给琉月喝下,消食解腻。   内室只留下一两盏错金银油灯,丫鬟退下,萧煊抱着琉月双双躺进遍绣银线兰花的纱帐之中。   “王爷,我今日很开心。”琉月趴在他的肩头,柔声道。   “嗯。你开心,本王便也开心。”萧煊亲了亲她的额头,往下,张口去含她粉嫩的樱唇,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面颊。   琉月闭上眼睛,扬着头,迎合他的亲吻。   萧煊用舌尖轻轻撬开她的牙齿,拖着她的丁香小舌轻吸慢吮,环在她腰上的大手向上,用力揉捏了几下。   “砰!”外间突然传来一声瓷杯摔碎的声响,接着是福安小声训斥丫鬟的声音,“出去出去,笨手笨脚的,扰了主子休息,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萧煊停了下来,眼睛里的情.欲暗涌还未褪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水汪汪的杏眼,“本王刚刚情不自禁。”   琉月也回了神,脸颊烫的厉害,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羞赧地道:“王爷,不早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以后尽量早点更哈。 抱住每个都亲一口! 大家晚安!   第二十七章   翌日,天色微明, 琉月睁眼醒来时, 床侧已然空空,王爷去上早朝了。   起床梳洗过后,琉月前往饭厅, 喝了一碗香甜软糯的南瓜小米粥, 配粥的小菜, 她只吃了几口爽脆的酸豆角, 早膳草草用罢,叫人撤下去了。   几册话本子昨日翻看的七七八八,现下无事可做,琉月趴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发呆,只留小荷一人在旁打着扇子。   昨晚王爷抱着她亲她,动作很轻很温柔,她明显感觉到王爷的身体变化,非但没有排斥, 反倒闭上眼睛, 回应他的吻。   如果那时没被外间的声音打断,任由亲热继续下去, 她已经成为王爷的女人了。   回想起来,有些庆幸,也有一点小遗憾。   琉月觉得自己变了,具体表现为,一想起王爷的那张五官英挺的俊脸和他说过的话, 心就会怦怦跳个不停。   这种变化让她觉得茫然,心里也乱糟糟的。   “夫人。”碧梧走过来,福身道,“前院来人,说王爷请夫人去书房一趟。”   琉月抬头看天,一般这个时候王爷是该下朝回府了,她从躺椅上站起来,还没迈出步子,踌躇一瞬,又坐了下去,两指并拢揉着额角,故作眉头紧蹙的模样,“我突然头有些痛,你去回了前院来的人,就说我身子不大舒服,不过去了。”   “这……”碧梧面带忧色,与小荷对视一眼,劝道,“夫人,这不大好吧?”   心说,王爷对您的宠爱,可是独一份儿的,您不趁热打铁,想法子固宠,怎么还矫情上了?   这话她不敢明着说,只能盼着夫人能自个儿想通了。   琉月不是不想去,而是怕见到王爷,心慌意乱,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刚刚那一瞬间她全想明白了,她已经爱上王爷了,千真万确。   这个认知让她莫名觉得害怕,在他面前,不知该如何自处。   不行,不行,她要给自己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照我说的去做吧。”琉月趴回躺椅上挺尸,烦心地挥挥手,“王爷怪罪便怪罪,由我一人担着。”   小荷向碧梧摇摇头,碧梧无奈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转身走了。   前院书房,萧煊身姿峻伟立在窗前,听完福安的禀告,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她身子不舒服,叫府医给她瞧瞧。”   福安忙道:“夫人说她只是头痛,安静休息一下便可,不妨事,不必请医。”   萧煊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小姑娘这是在躲着他,不想来。什么头痛不舒服,不过是为了搪塞他而编出的借口罢了。   想起昨晚,他亲她的时候,她没有闪躲,顺从地将小手搭在他的肩头,伸出香软的小舌回吻,虽然生涩了些,可也让他心颤的要命。   他的手便不知不觉滑进她的衣裳里去了……   柔嫩细滑的肌肤宛如上好的丝缎,带着一丝冰清玉洁的少女特有的体香,令他爱不释手,心神摇曳。   本想着就这么要了她吧,好事成了一半,猝然被打断,她又不愿了。   萧煊摇头失笑,摆摆手,“她不想来,就算了,吩咐底下的人好好伺候着。”   “是,王爷放心,竹云苑那边,奴才半分不敢懈怠,一定把夫人伺候好喽。”福安应声,悄悄笑了笑。   这琉月姑娘,恩宠可是长着呐。   都耍起小性子来了,王爷还是把她放在心尖儿上,比之前更疼着了。   福安在心里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姑娘,挺有一套,服气。   一连几日,王爷没来竹云苑,小荷急得上火,终于忍不住劝主子,“夫人,王爷不来咱们这里,您也不想想办法?”   琉月剥开一粒水晶葡萄,填进嘴巴里,津津有味嚼着,鼓着腮帮子道:“腿长在王爷身上,他不愿意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荷揪着帕子,苦着一张脸道:“夫人您也不怕沈侍妾她们趁虚而入,夺走王爷对您的宠爱呢。”   自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琉月很想躲着王爷,但是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像小荷说的,平白给别人机会了。   “那行吧,你叫膳房做一碗羊肉山药汤,等会儿我给王爷送过去。”   小荷喜出望外,忙不迭应下,吩咐人去办了。   一个时辰后,琉月穿着一件藕红色织花褙子,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带着小荷,小荷端着药膳,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竹云苑。   从竹云苑到前院要经过花园,两人走了不远,忽听见一串女子的娇笑声。   琉月抬眼望去,见是常侧妃和两名侍妾站在一丛月季花前面说笑,正想掉头走,却被沈侍妾叫住了。   沈侍妾打着一把香罗纨扇,唇边笑意悠闲,“哟,这不是极得王爷宠爱的韩夫人吗?怎么一见到我们就走啊?”   琉月嘴角向一边扯了扯,转过身去,换上一副乖巧的笑脸,向常侧妃行礼,“妾怕打扰几位姐姐聊天,才想着回去的,姐姐莫怪。”   “免了。”常侧妃抬手免礼,视线落在她身后小荷手里的托盘上,笑容里多了一丝讥讽,“汤水都备上了,妹妹这是要去前院,找王爷?”   沈侍妾接茬道:“听说王爷好几日不去妹妹院子里了,妹妹可是着急了?”   柳玉宛素来不是个多话的,与琉月行了个平礼之后,就站在一旁当鹌鹑了。   琉月淡淡答道,“这药膳是我自己要吃的。”   “你不在自己院子里吃,跑到花园里来吃,骗谁呢?”沈侍妾撇撇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听说啊,王爷前几日传你去书房,还耍小性子不去,这不,惹了王爷不高兴了吧。活该!”   琉月磨了磨牙,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如何能忍?她面上不以为意地笑笑,“使小性子也要有男人哄才行,王爷喜欢我,自然不会晾着我。有本事你也向王爷耍小性子试试,看看王爷理不理你。”   “你!”沈侍妾气歪鼻子,“那就走着瞧,看看王爷厌烦谁!”   琉月扬起下巴哼一声,“王爷就是宠爱我,他亲口对我说,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我摘。”   说罢,带着小荷就走,气得沈侍妾一肚子火,直揪路边的花儿来撒气。   不远处,福安压低声音道:“王爷,您方才为何不去帮帮夫人啊?”就这么看着夫人舌战群雄呢。   萧煊笑道:“你没看她伶牙俐齿的,哪儿用得着本王帮忙。”   说着他提脚往回走,“本王去给她摘星星。”   晚上,前院来人通传,“夫人,王爷叫您沐浴过,去前院歇息。”   “好了,我知道了。”琉月吩咐小荷打赏,让人备好热水,多撒些花瓣,把自己洗的香香的。   收拾妥当,小荷前头拎着灯笼带路,夜晚露水重,琉月披着一件杏子色绣喜鹊登枝的披风,跟着去了。   “妾见过王爷。”琉月娴雅福身,羞答答地低头浅笑,巴掌大的小脸白净俏丽,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   “本王面前,不必多礼,快起来。”萧煊将她搀起,挥手屏退下人。   琉月解开身上的披风,交与小荷,小荷福了福身子,也退下去了。   琉月脸色绯红,手心紧攥着,娇羞问出口,“王爷,安置吗?”   “不急。”萧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黑色丝带,蒙住她的双眼,“这带子等会再解,本王要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眼前一片黑暗,琉月不大适应。   “等下便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萧煊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提步往内室走。   来到床边,萧煊轻轻把她放在柔软的床褥上,脱去她的鞋子,他自己也脱靴上榻。   幔帐华丽,萧煊靠在床头,拥着琉月温软的身子,伸手解开了覆在她眼睛上的丝带。   琉月睁开眼,看到帐子里缀满了大大小小皎洁圆明的夜明珠,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帐外的灯盏全部熄灭,这些珠子幽幽闪闪,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夺目。   “这是夜明珠?”琉月伸手够到离得最近的一颗珠子,惊讶的嘴巴合不上,“这么多,真的很漂亮啊!”   萧煊附在她的耳边,轻笑道:“这是本王为你摘的星星。”   琉月一怔,想起来什么,握起小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王爷您太坏了,居然听墙角。”   “本王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恰好路过,就听见你说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会给你摘。”萧煊的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喜欢吗?”   琉月被他的呼吸吹的耳根子痒,往他怀里依偎,“喜欢,王爷您对我真好。这么多珠子,要花不少钱吧?”   萧煊捏起她的下巴,凝着她的眼睛道:“明珠有价,心意无价。本王乐意哄你开心。”   这话可甜到琉月的心坎儿里去了,这样下去,她心里的防线肯定会崩塌的。   “王爷,我错了,那天您叫我去书房,我不该装病不去的。”   “本王不怪你。”萧煊看着她近在咫尺、漂亮的脸蛋,凑上去吻住她的唇,来来回回温柔辗转。   琉月的手贴在他的心口,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萧煊浅尝几口,离开她的唇,拥紧了她,“睡吧,以后你想看星星,就到这里来。”   琉月本来想着,王爷若是想和她那个的话,也是可以的。   但她是女生,羞于开口,只好含糊说了一声“哦”,窝在他怀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这章甜不甜?   第二十八章   翌日清晨,浅薄的阳光照在镂花窗格上, 琉月纤密的眼睫轻颤, 躺在萧煊的怀里醒来。   锦帐之中遍缀一颗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萧煊冷峻的脸庞笼罩在一片幽淡的光芒之中,泛着暖玉一般温润的色泽, 好看的眉眼更显俊朗柔和, 高挺的鼻子下方, 绝美的唇抿着, 有一种难言的诱惑。   琉月身子动了动,惊奇的发现,她的手居然伸进王爷的寝衣衣领里去,此时正搭在他右边的胸口上。   从领口往里瞅,王爷的胸膛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肌理,结实的肌肉并不硌手,捏着舒服又有力量。   琉月没舍得抽回手, 反正王爷还睡着, 摸两下占占便宜也无妨。   萧煊被她捏得胸口发痒,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双眼随即睁开,眉宇间带起笑意,“要不要本王脱掉衣裳,由着你摸?”   琉月脸色染红,嗔怪地看他一眼, “王爷您每次都装睡,好讨厌。”   “本王也是刚醒。”萧煊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声音里透着一股暗哑,“乖,再往下一点。”   琉月咬咬唇,小手被他的狼爪牢牢钳制着,缓缓往下,胡作非为,烫得她手心一阵麻。   小半个时辰后,萧煊把脸埋进她的肩窝里,喘息粗重,“琉月,本王待你如何?”   琉月认真想了想,小声道:“王爷待我极好,三番五次帮我,救我于危难之中,王爷您对我有恩。”   萧煊握住她的纤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笑道:“既然知晓本王待你好,那你可有喜欢本王?”   琉月转过身子,与萧煊面贴着面,樱唇凑上去,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脸上绽开一个娇美的笑,“琉月喜欢王爷。”   “本王也喜欢你。”萧煊眼中笑意浮动,“今日随本王进宫,面见母妃。”   “啊?进宫?”琉月眨巴了一下杏眼,去皇宫那么凶险的地方,还要见王爷他妈?   萧煊颔首,“本王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女子,自然要带给母妃看一看。不必多说,快些起身梳洗,耽误进宫的时辰就不好了。”   琉月不大愿意去,扯个理由搪塞:“我只是侍妾,而且出身低微,去见娘娘不大合适吧?”   “本王不在意这些。在本王眼中,谁都比不上你。”萧煊从床上坐起,长腿微屈,摆出一个不羁的姿势,目光灼灼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美人,似笑非笑,“你若不想去,那便改日再去。”   他说着,伸手去拉扯琉月的衣带,“时辰尚早,再陪本王睡一会儿。”   琉月从他手里拉回衣带,讪讪一笑,“去,去,我这就起床,叫小荷梳妆。”   用过早膳,萧煊拉着琉月的手,来到王府大门口,三辆装饰精巧讲究的华贵马车停在外头,常侧妃穿着一身海棠红绣千枝梅锦衣,妆容艳丽,立于车前,向萧煊娴雅福身,“妾见过王爷,咱们现在走吗?”   “嗯。”萧煊神情淡漠地应了一声,越过常侧妃,带着琉月来到末尾的那辆马车前。   “小心。”萧煊扶她上去,放下帘子,才转身走到最前头的那辆马车前,弯身入内。   马车粼粼行于京城繁华宽阔的大街上,不多时,在皇宫门口停下。   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抬头望去,但见金碧辉煌的重檐飞角和琉璃瓦,闪耀在晴光之下,一派恢弘华丽之相。   第一次来皇宫,琉月脸上难掩惊讶之色,悄声对萧煊道:“皇宫真的好气派啊。”   萧煊对她温柔一笑,“等会儿要跟牢本王,不可乱走,见了母妃也不要紧张,一切有本王在。”   琉月重重点头,“嗯,我记下了。”   常侧妃看着举止亲昵的两人,眼里嫉妒的光一闪而过,掩帕清咳一声,“王爷,咱们该进去了。”   皇宫里不准进马车,丫鬟仆从也不准带,萧煊走在前头,常侧妃跟在他身后,琉月走在后面当尾巴。   刚进去,一个中年太监迎上来,向萧煊行礼,“给王爷请安,杂家在此恭候多时了。”   “公公免礼。”萧煊抬抬手,脚步未作停留,边走边道,“母妃这几日可还安好?”   这太监是淑妃身边的总管福林,瘦高个儿,眼神清亮透着精明,满脸堆笑道:“劳王爷关心,娘娘胃口好,睡眠也足,就是盼着您多来景福宫走走。”   萧煊轻“嗯”一声,“是本王这个做儿子的不够孝顺,以后本王定会多来宫里看望母妃。”   说话间,几人来到景福宫,淑妃是一宫之主,端坐在正殿之上,身着一袭绛红云绡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绣金菊吐蕊薄纱,头上华髻高耸,金钗步摇颤颤生光,保养得宜的脸上笑意温婉,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儿臣,拜见母妃。”萧煊撂袍跪下,他身后的常侧妃和琉月也紧跟着跪下。   “妾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   “快起来,与母妃说说话。”淑妃看到儿子,高兴地道,“来人,看座。”   按规矩,看座是给萧煊一人,常侧妃和琉月只能站着。   “谢母妃。”萧煊起身,来到淑妃跟前,坐在檀木椅子上,“儿臣今日来,有一事要与母妃商议。”   “哦,何事?”淑妃的视线在琉月身上转了转,那姑娘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裙,肤色白皙,容姿清妍,窈窕玉立,说是倾城之色也不为过。   萧煊看了琉月一眼,在淑妃跟前跪下,“她是儿臣的侍妾,姓韩名琉月,是儿臣喜欢的人,儿臣今日带她面见母妃,是想请母妃应允,升她为侧妃。”   话音甫落,琉月心中一动,王爷要立她为侧妃,单凭原主贫贱如草芥的身份,这事能成吗?   常侧妃心急如焚,王爷要立韩琉月为侧妃,又对她极为宠爱,如果淑妃娘娘点头答应,要置她于何地啊?   “是么?”淑妃还是头回听儿子说起喜欢哪个女子,不免又多打量了琉月两眼,“不知她家中是……”   “她出身普通人家,但儿臣甚喜爱她,想抬一抬她的位份,还望母妃成全。”萧煊神色认真道。   淑妃思量一瞬,道:“煊儿,你先出去,母妃有话问一问琉月。”   萧煊皱了皱眉,躬身行礼,“是,儿臣暂且告退。”   萧煊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淑妃先是问常侧妃,“本宫从未见过记档的册子,煊儿可曾去你房里过夜?”   常侧妃跪下回道:“回禀母妃,王爷未去妾院中。”   “另外两人呢?”   常侧妃摇头,“也没有。”   淑妃将目光移到琉月身上,想问问萧煊有未幸过她,又觉得跟一个外人打听儿子的隐私,不太好说出口。   福林看淑妃犹豫不决,附耳上前,出了个主意,“不如奴才找个嬷嬷,一验便知。”   “不妥。”淑妃当即否决,“没听煊儿说吗?这姑娘是他喜欢的,若是带下去验了,惹得煊儿不高兴,可就不妙了。”   淑妃凝神思索,向福林低声说了几句,福林点头应是,退下去没一会儿,又折回,端上来一只泥金红漆托盘。   “你,过来。”淑妃看向琉月说道。   “是,娘娘。”琉月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小心再小心,生怕出什么低级差错,给王爷丢脸。   “把衣袖挽起。”淑妃揭开青瓷小盅上的盖子,用干净的紫毫笔伸进里头蘸了蘸,在琉月白藕般的玉臂上点了一颗红痣。   红痣半天未消,淑妃气得扔了手中毛笔,眉头紧蹙,痛心道:“本宫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煊儿向来不近女色,给她挑的三个姑娘,一个未曾幸过,说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现在带了一个声称是他喜欢的女子过来,要立她为侧妃,结果她还是姑娘身子。   煊儿压根没碰过她。   难道真如外边传言那般,煊儿有断袖之癖,或者房事有碍?   淑妃不敢再想下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煊儿无法繁衍子嗣,那她在宫里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又有何意义?   就算争来储君之位又能如何?满朝文武,谁会拥立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   淑妃心如刀绞,但心里还是隐隐希望这事不是真的,期望的目光看向琉月,“煊儿与你在一起时,有未……”   “母妃。”萧煊步入殿中,打断了淑妃的话。   淑妃立即收拾好仪容,笑着道:“煊儿,母妃考虑过了,立侧妃需上玉谍,琉月身世不显,母妃也很为难。”   淑妃看儿子脸色不快,软下语气道:“母妃可以承诺,琉月怀上身孕,可以立她为侧妃,否则母妃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口答应此事。”   虽然煊儿还未娶王妃,后院人又少,琉月若是能侍寝怀上身孕,也不管那些老规矩了。   大不了,以后,去母留子吧。   萧煊得了准话,跪下叩首,“是,儿臣记下了,多谢母妃。”   回去的路上,萧煊让琉月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留意到她时不时搓手臂,便问道:“怎么了?母妃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琉月捂着被点红痣的右胳膊,忍不住撸起袖子,“娘娘给我点了这个。”   “守宫砂?”萧煊下颌紧绷,漆黑如墨的眸中暗涌浮动。   母妃这是不留情面,将了他一军。   “真是守宫砂啊。”琉月又搓了两下,没搓掉,“原来还真有这东西。”   她微叹了口气,抬头对上萧煊晦涩不明的眼眸,防备道:“王爷,你看着我干吗?”   “想去掉这守宫砂吗?”萧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笃定道,“本王可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守宫砂,是中国古代验证女子贞操的药物。 引晋朝《博物志》中记载:如果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全身会变赤。吃满七斤朱砂后,把壁虎捣烂并千捣万杵,然后用其点染处女的肢体,颜色不会消褪。   第二十九章   “王爷,痛!”琉月轻呼, 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可怜兮兮地看着萧煊。   “本王一时不察, 力气大了些。”萧煊修长的手指松开,用指腹轻轻摩挲琉月小巧的下巴,目光变得灼热了几分, “琉月, 这段时日, 本王夜里拥你入眠, 忍得实在辛苦,别让本王再等了,好么?”   含苞待放的美人,放在嘴边,却吃不到,那种煎熬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   虽然能抱着亲一亲,隔靴搔痒始终比不上鱼水相欢来得痛快。   大白天提出这种不和谐的要求,琉月瓷白的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她长得不差, 虽然不是祸水级别的, 模样还算标致水灵,身材也是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怎么说王爷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还一直盖着棉被纯睡觉,确实有点不厚道了。   今日在景福宫里,淑妃娘娘亲自给她点了守宫砂, 验明她依然是处子之身,王爷可是在淑妃娘娘面前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未幸过,很容易让人往歪处想。   这样明晃晃被自己亲妈摆了一道,还被质疑X功能障碍,实在是很丢面子的好伐!   为王爷挽尊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人担下了!   作出决定,琉月红着脸点点头,羞答答道:“今晚,妾等着王爷来。”   萧煊心情愉快地捏捏她的脸颊,明知故问道:“等着本王来做什么?”   琉月的脸更红了,羞得偏过头,“我不理你了。”   萧煊一手扣着她纤软的腰肢,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抱过来,放在他肌肉紧实的大腿上,眼里柔光浮动,“本王的一颗心都放在你那儿了,你可不能不理本王。”   琉月抿唇轻笑,眉眼娇柔地看向他,“真的吗,王爷?”   “当然是真的。”萧煊在她耳边呵气,嗓音格外的低醇悦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力,让人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琉月轻易被他蛊惑住了,乖乖地闭上眼睛,微仰起脸,嫣红饱满的樱唇嘟起,无声诱人。   萧煊勾起唇角,慢慢靠近,低头含住她的唇,细致亲吻了好一会儿,舌头强势地闯进去,与她纠缠嬉戏。   琉月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心也不受控制地颤动。   马车外面是人流如织的大街,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如潮,车厢里的男女结束漫长缠绵的深吻,气喘吁吁地拥紧对方。   萧煊将下巴搁在琉月的肩头上,极力平息着身上的燥热,现在是白天,又是在车上,就算很想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半晌,他目光一抬,不经意地瞥向一边空着的由象牙丝制成的坐垫,眉心忽而一皱,“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吗?”   “啊?什么?”琉月扭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坐垫上沾着一点醒目的血迹,内心窘迫难堪。   她刚才就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儿,光顾着和王爷打情骂俏,又被他吻的脑袋发晕,也没注意,原来是来了大姨妈。   那她现在坐在王爷的大腿上,会不会……   “你怎么了?”萧煊看她神色古怪,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关心地问出口,“来月事了?”   琉月皱着苦瓜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嗯,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小日子一向不准,没想到现在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从王府大门口到竹云苑要走上一段路,就算乘坐步辇,也要先从马车上下来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呢?   萧煊面上平静无波,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安慰的语气,“没事,你先休息一下。”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晋王府大门前,萧煊掀起帷幔,不急着下车,差人去前院取一件披风过来,又吩咐福安将大门上的五寸红木门槛卸下来。   福安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办了。   萧煊放下帷幔,车夫扬鞭催马,直接穿过大门,驶入王府里头,最后停在竹云苑院门口。   萧煊为琉月披上一件鸦青色暗纹披风,抱着她下了马车,一径往内室走。   琉月躺在松软的被子里,小脸苍白,失了血色,肚子上捂着一个汤婆子,痛得呻.吟出声。   她回来后,先是叫小荷打来热水,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换上由棉布袋填充草木灰、益母草制成的月事带,两头用细线系在腰间,又换上干爽的衣物,才好受了些。   古代没有轻薄防漏的姨妈巾,可真够惨的。   “怎么了,很痛吗?”萧煊坐在床边,大手覆在她的额头,并不烫,“本王叫御医给你瞧瞧。”   琉月本想咬牙挺过去,但是这次来势凶猛,伴随小腹绞痛,折磨得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有气无力道:“多谢王爷。”   不一会儿,孟御医背着药箱过来,隔着幔帐为琉月把脉,开了几贴缓解瘀滞疼痛的药,问道:“夫人近来是否吃过寒凉之物?”   小荷在一旁答道:“夫人自打上回流了鼻血之后,吃了很多绿豆羹,除此之外,每日进一碗冰酪。”   “夫人体寒,冰凉的吃食还是忌口的好。”孟御医嘱咐几句,退下去开药了。   萧煊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握着她微凉的手,本想呵斥几句,但是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心疼了,话音又软下来,“以后要记住,少吃些寒凉的东西,腹痛折磨的是自个儿的身子,可没人帮你受着。”   “我记下了,王爷。”琉月掀开眼皮,看到萧煊还穿着早上进宫的那件袍子,上面洇了几点血迹,亏得衣袍的颜色暗,不仔细看就不大瞧的出来。   “王爷,您去换件衣裳吧。我等会喝了药就没事了。”琉月挺受感动,经血自古以来都被看做污秽之物,很受忌讳,王爷却从始至终连嫌弃的眼神都没一个,对她好的真是没的说。   萧煊点头,“你先歇着,本王过会儿再来看你。”   一盏茶之后,小荷熬好药端来,伺候琉月喝下。   孟御医医术高超,开的药药效很好,热热的中药喝下去,腹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晚上,萧煊过来竹云苑歇息,躺在拔步床上,从背后抱着琉月,温热的手掌放在琉月的小腹上,“这样会不会好些?”   “嗯,舒服多了。”琉月突然感受到那种喷涌而出的感觉,立刻绷紧了身子,防止侧漏。   萧煊的小腹突然被那软弹的挺翘磨了一下,急蹿上来一股热流,缓了缓方咬牙切齿道:“几日才好?”   琉月如何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声音轻的像蚊子哼哼,“得五六日呢。”   萧煊“唔”了一声,“以前也痛吗?”   “只有前两日会痛,后来就好些。”   “哦。回头叫孟御医给你开方子调理一下。”   琉月的手往后伸,滑进他的衣衫里,有心帮他纾解一下,却被他捉住手,丢了回来。   “别乱动。”萧煊亲亲她的秀发,清雅的兰花香气萦绕在鼻尖,心绪稍宁,“快些睡,等你好了再说。”   琉月咸鱼了几日,身上也快干净了,在床上躺到发霉,带小荷出去散散心。   还未走到花园,听到前方一棵绒花树下,几个丫鬟扎堆聚在一起聊天。   正在说话的是沈侍妾的贴身婢女香巧,“你们不知道吧,那天夜里,马厩房里的一个马夫,名叫冯三的,趁夜摸进韩侍妾的屋子里,不知道与她干了什么不知廉耻的勾当,后来被人打出来,附近的好些人都听到他的惨叫声了。”   另一个粉衫丫鬟张大嘴巴,惊讶道:“真有这事?那个冯三,该不会是韩侍妾的相好的吧?”   香巧讥笑道:“可不是吗?只怕王爷蒙在鼓里,被韩侍妾给迷惑住了。”   又一人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韩侍妾看着良善,没想到内里竟是这种人。”   几人说完,正要散了往回走。   “站住!”小荷走过去,呵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背后编排主子!”   香巧和那几人一看到小荷身后的琉月,吓了一跳,连忙福身,“奴婢见过夫人。”   琉月扶了扶头上的发髻,“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是谁让你们空口白牙在背后乱嚼舌根?指出来,其他人我不追究。”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还拿出来炒冷饭,真是吃饱了撑的。   三人成虎,若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日后说不准还会有更臭的脏水往她身上泼。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粗使丫头了,得让她们知道,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人站出来,“回夫人,是香巧,是她挑的头。”   琉月似乎早有所料,目光冷冷的落在香巧身上,“王爷亲口说过,那日去我屋子里的人,只有王爷一个。你若有所怀疑,就同我去前院,找王爷当面问个清楚。”   香巧可没那个胆子,去前院碰钉子,就凭王爷宠爱韩氏那股热乎劲儿,还不活剥了她,谁叫沈侍妾不受宠呢。当即跪下道:“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编排主子,奴婢自己掌嘴,以后再不敢了。”   琉月经这糟心事一闹,没了散步的兴致,转身往竹云苑走,撂下一句:“罚香巧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你们几个看着她,跪够时辰才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会有的。 别捉急哈。   第三十章   天光正好,晴云轻漾。   晋王府花园, 遍地姹紫嫣红, 芬芳馥郁的花香随风暗溢,幽幽地一层层扑面而来。   红柱黄瓦的六角亭中,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三人, 正兴致勃勃玩投壶, 几名丫鬟环伺在旁。   沈侍妾技法精准, 几乎百发百中, 她手持一支孔雀尾羽镶嵌的箭矢,站在五步之外,背向一只二尺来高的八宝珍禽如意铜瓶,旋身时出手如电,只听“嗖”地一声,箭矢似长了眼睛一般,稳稳落进瓶中。   “妹妹好厉害!”常侧妃击掌赞叹。   “多谢娘娘夸赞。”沈侍妾眉欢眼笑,侧目瞥见韩氏的丫鬟小荷从不远处经过, 高声叫住她, “站住!”   小荷似被点了穴般定在原地,转过身, 向三人行礼,“奴婢见过侧妃娘娘、沈夫人和柳夫人。”   “你这丫鬟好没规矩,我和娘娘在这里,你却视若无睹,跟没看见一样, 不行礼就走过去,该当何罪?”沈侍妾斥声道。   小荷赶紧道:“只因奴婢急着回竹云苑,没有看到您和娘娘在亭中,夫人见谅。”   心说,她走的地方离亭子远着呢,沈侍妾分明是找茬。   沈侍妾神色傲慢白她一眼,“你,过来。”   “是。”小荷走到亭子里,又向三人福身,“夫人有何吩咐?”   沈侍妾玉指一伸,“你,去那边,抱着那只铜瓶。”   “是。”小荷依言过去,将八宝珍禽如意铜瓶抱在怀里,怯怯道,“夫人?”   沈侍妾从香巧手里接下一只孔雀羽箭,朝小荷身上比划,“本夫人让你做托铜瓶的架子,你就乖乖在那儿待着,等本夫人玩够了,自然放你走。”   小荷一听,吓得两腿打颤,吞吞吐吐道:“夫……夫人,您要托铜瓶的架子,奴婢给您搬一个来就是,那箭一个投不准,扎在奴婢身上,奴婢性命堪忧啊。”   “你瞧瞧你,有什么好怕的。”沈侍妾语气不耐,“本夫人箭法精准,没有投不中的,不会往你身上扎。”   常侧妃帮腔道:“是啊,妹妹投壶甚是厉害,从未失过手,你就好好抱着铜瓶,给我们助助兴。”   常侧妃都发话了,小荷抿紧嘴巴,认命地闭上眼睛,“是,娘娘。”   沈侍妾勾起一边嘴角,得意一笑,瞄准瓶口,正要投箭,突然从旁横插一道夹裹着怒气的声音,“住手!”   琉月脚下生风匆匆赶来,从沈侍妾手里夺下孔雀羽箭,一把摔在地上,“沈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弄出人命的!小荷是我的丫鬟,没我的允许,不准你欺负她!”   小荷听见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自家主子,眸子里闪现一道欣喜的光,带着哭腔道:“夫人,您快救救我……”   沈侍妾气急败坏,“你的丫鬟又如何,她对我和姐姐不敬,只是让她抱着铜瓶而已,又未罚她什么,怎么叫欺负了?”   “丫鬟也是人,箭矢无眼,你分明是拿人命当儿戏!”琉月从小荷怀里拿过铜瓶,放在地上,拉着小荷的手就往外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沈侍妾眼珠子一转,退了两步,从后面用力撞了柳玉宛一下。   柳玉宛手中握着箭矢,经她一撞,身体前倾,那箭脱手而出,朝琉月和小荷的方向射去。   “啊!”事发突然,琉月和小荷花容失色,同时失声喊叫。   琉月下意识双手抱头,带着小荷往一边躲。   突然一道玄衣身影飞入亭中,凌空一个拧身,双足落地,萧煊修长的手中攥着那支孔雀羽箭,微一用力,羽箭啪嗒一下折成几段,只余碎屑掉落在地。   “王爷。”琉月率先反应过来。   “王爷。”常侧妃立刻移步近前,福身,“妾给王爷请安。”   其他人也忙行礼,“妾见过王爷。”   “奴婢见过王爷。”   沈聘婷面如菜色,垂首盯着脚下。   萧煊径直来到琉月跟前,扶着她的肩膀,左右端详,关切道:“琉月,你没事吧?”   琉月眉眼间氤着一抹不安的愁绪,摇头,“我没事。”   柳玉宛跪下道:“那支箭是妾的,但妾并非有心将箭投向妹妹,还望王爷明察。”   萧煊转身,漆黑如墨的眼眸中蕴藏怒意,“本王看的清清楚楚,是沈氏撞了你,箭才会脱手,不管你的事。”看向沈聘婷,语气里淬着冰渣,“沈氏,你好大的胆子!”   沈聘婷吓得两腿发软,跪下道,“王爷恕罪,妾知错了,妾是一时糊涂,王爷饶命啊。”   萧煊向琉月问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一挑,“投壶是吗?恰好本王也会,沈氏,你去抱着那只铜瓶,给本王当箭靶。”   “王爷饶命……”沈聘婷伏地叩首,泣声道。   “滚过去!”萧煊怒喝。   沈聘婷苦着脸过去,抱着铜瓶,心惊肉跳,“王爷,妾知错了,您饶妾一命……”   “给本王闭嘴!”萧煊眼中寒芒毕现,吓得沈聘婷一个哆嗦,再不敢言声。   萧煊命人摆上一个半人高的案几,案上铺着一百支羽箭,箭头闪着泛白的寒光。   沈侍妾抱着铜瓶,两股战战,光这架势都快吓死了。   萧煊退后两步,稍一提气,抬脚踢起案几上的羽箭。   霎时,百支箭矢像密集的雨点,齐刷刷朝沈聘婷射去。   琉月杏目大睁,眼看着羽箭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骤雨般降落,钉在沈聘婷的脚下。   沈聘婷“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琉月抬眼看去,只见一支羽箭钉在了她的鞋尖处,一缕鲜血从绣着并蒂莲花的鞋面溢出,淌在铺着红木的地上。   其他的箭矢都落在旁边,偏这一支扎了沈侍妾的脚,王爷这是故意的!   “拖下去,禁足半年。”萧煊冷声道。   几名婢女将沈聘婷带下去,这才发现,沈侍妾站着的地方留下一滩浅茶色的水迹。   沈侍妾这是,吓尿了啊。   萧煊看向常侧妃,“常氏身为侧妃,任由沈氏胡作非为,罚俸半年,禁足一月。”   常侧妃忙不迭跪下,“妾知罪。”   柳氏向来是个安分的,今日之事与她无关,自然不会罚她。   萧煊拉着琉月的手,步出凉亭。   回到竹云苑,萧煊屏退下人,将琉月拥入怀中,“有没有吓着?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本王已经处罚过沈氏,给你出了一口气。”   “我没事。”琉月提了提嘴角,笑得很牵强,“多谢王爷。”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抱着琉月一阵揉捏亲,沉声在她耳边问:“那个,小日子走了吗?”   琉月偏过头,娇喘微微:“妾小日子刚走,身上还有些不干净,唯恐伺候不好王爷,还是过两日吧。”   萧煊把她身上摸了个遍,又亲了亲她那粉嫩的樱桃小嘴,过过干瘾,哑声道:“好,本王等着。”   翌日,天还未亮,萧煊起床,上朝去了。   琉月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盯着淡粉色的帐子顶,脑海中思绪翻涌。   没错,她是喜欢王爷,本来也打算做他的女人,留在这王府里与他长相厮守。   经过昨天的事,她才恍然醒悟,王爷的宠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有可能是害她的毒.药,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磨刀霍霍想着法子不让她好过。   没有沈侍妾,还有常侧妃,那个柳侍妾看起来与世无争,内里什么样谁知道呢?   王府水太深,不能淹死在这里。   现在王爷是只喜欢她一个,但是不能保证以后他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也不会保护她一辈子。   一时得宠又能怎么样?这里是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   指不定哪天,她会被别人取代,最后落个深闺怨妇的下场。   趁这一切还来得及,她要走,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大家晚安。   第三十一章   心念一起,琉月下床, 唤来小荷, 伺候梳洗用膳。   饭后,她独自一人在庭院中溜达,慢悠悠散步, 来到后院角门处, 举目望向上方两人高的墙头, 心里唉声叹气, 这么高,不借助梯子,如何翻得过去?   “夫人,您到这儿来干嘛呀?”小荷跟鬼影儿一样出现在身旁。   琉月浑身打了个激灵,心虚道:“我就是随便走走,不知道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回吧。”   琉月心烦气躁回到内室,左思右想, 吩咐小荷:“去把平时打赏的荷包拿来。”   小荷以为夫人要查一查银子数目, 未作他想,取来荷包, 摆放在梳妆台上。   “这里没别的事,你下去吧。”   琉月支走小荷,将荷包里的散碎银子全都倒出来,数了数,有好几两呢, 也不少了。省着点,够花几个月的了。   王爷赏的那些珠宝首饰,虽然价值连城,却都刻有王府徽记,拿出去也换不了银子,反而招人耳目。只有这些碎银子可以用。   中午,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在宫里有要事,要到晚上才回来,让她自个儿先歇下,不必等了。   琉月歇了个晌醒来,从衣柜里取出一只包袱,里头有一件原主入府时穿过的粗布碎花衫子,她把这件衣服穿在里面,外面穿上一身秋香色绣百花穿蝶褙子。   那几两碎银子用帕子包了,系在腰间,她的腰很细,衣裳宽松,绑个东西也看不出来。   琉月嫌在院子里待得烦闷,带上小荷去花园散散心,走了许久,快到前院的时候,琉月转头说:“小荷,你别跟着了,王爷昨儿个与我说,要带我去游湖垂钓,晚膳不用叫膳房做了。”   “可是,前院来人说,王爷去宫里,没回来。”小荷疑惑。   琉月嗨了一声,“那是之前,后来又有个小太监过来禀报,说是王爷忙完事务,下午就回。”   小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福了个身,往回走了。   琉月等小荷走后,不紧不慢去了下人房后面的一处角门。   城外有个庄子,是晋王的田产,府里的瓜果蔬菜都是由那里供的,每日早上和中午,都会有马车载着装菜的箩筐去庄子里运菜。   这是她以前在下人房打听到的,以后她在王府混不下去,打算从这里走。   没想到最后,还真用上了。   旁边没人,琉月扒着角门往外看,车夫不在,正是盘算跑路的好时机。   她偷偷溜出去,来到马车后头,扶着木头栏板,抬脚跨上马车,秋香色的裙摆从车板上拖曳而过,她躲进荆条编制的大菜筐里,盖上盖子。   不一会儿,车夫搬来最后一只菜筐,放在马车后面,围上栏板,然后绕到车前,坐在车辕上,一扬马鞭,马车碌碌前行。   抵达城门口时,马车上有晋王府徽记,无人敢拦,出城后,又行了一段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到不远处一棵杨树后面解手,琉月趁机从菜筐里爬出来,跳下马车,撒开腿就跑。   好在车夫也未发现,琉月跑到一处僻静的灌木丛里,脱掉身上的那件秋香色褙子,卷成一个小包袱,头上的首饰也全部摘下来,她拆了发髻,将秀发梳至脑后,挽成一个圆髻,类似于现代的丸子头。   琉月往白嫩的脸上抹了一点土灰,浑身上下没什么不妥,才顺着小道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高大的城门,一滴眼泪倏然滑落,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片刻,她攥紧了手,决然转过身去,抱着包袱走了。   下朝后,父皇留他在御书房议事,后来有人前来禀报,玉嫔临盆,父皇便起驾去了清泉宫。   回府后,萧煊直接去了竹云苑,小荷看到他,愣了一瞬,“王爷,您怎么来了?”   “你们夫人呢?”萧煊越过她,负手往里走。   “夫……人?”小荷脑袋发懵,深吸两口气,理清思绪道,“夫人说她去找前院找您了,还说您要与她游湖垂钓。”   “本王何时说过?”萧煊回头问,“本王刚回府,不曾见到她。”   小荷手心发凉,夫人,她能上哪儿去?   萧煊步入内室,没见琉月,倒是在梳妆台上看到她平常戴的那只素银簪子。   “你们夫人今日可有异常?”他捡起银簪,看着上头嵌着的白珍珠,眼里流露出几分疑惑。   小荷想了想,“今早上,夫人去后院看了会儿墙头,还向奴婢要了打赏用的荷包,后来夫人就带着奴婢去前院,让奴婢一个人先回来了。”   萧煊眉峰皱起,“给本王找,府里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两盏茶后,福安禀告,“王爷,府里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夫人,您看这……”   萧煊的心似被冰水淋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再找!”   日近傍晚,道上人烟稀少,琉月没有地图,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小镇落脚。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串铜铃声,车夫勒住缰绳,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在旁边停下,“姑娘,一个人赶路吗?要不要坐我的车,只要三百钱。”   琉月大喜,有顺风车,当然不搭白不搭,三百钱她出得起,但是陌生人的马车,她不敢坐,摆手道:“大叔,我还是不坐了,谢谢您。”   “老汉我做赶车送货的营生好几年了,京城里哪个不知道我张记车行的大名?”车夫笑道,“离下个镇子还有十里路,以姑娘的脚程,恐怕走到半夜也走不到地方。”   琉月看那车上是有张记车行的标记,从包袱里取出一角银子,付给车夫,坐进马车里,里头居然坐了好几个妇人。   车夫边赶路边道:“车上都是回娘家的妇人,让我捎带过去的,不然也不会叫姑娘上来。”   “哦。”琉月安下心来,抱着包袱坐在角落。   车夫是个话痨,絮絮叨叨:“老汉我走这条道几年了,有一次,路遇劫匪,情况何等危险,结果,劫匪被我三两下身手赶走了。”   车夫说着,突然停住了话语。   耳边听到一声唿哨锐响,几个扛着大刀的彪形大汉从旁边的小山上蹿下,拦住马车。   “留下钱财,给我等兄弟几个吃酒。”一名身着短衣的虬须壮汉笑嘻嘻道,“否则拿命来抵。”   糟糕,这是遇到打劫的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大叔你真是乌鸦嘴!   车夫从车上滚下来,扑通一跪,拱手道:“几位爷爷饶命,小人全指望这份活计养活一家老小,您行行好,放过小人吧。”   一人抬脚将车夫踹翻在地,啐他一口唾沫,“我呸,快拿出钱财,爷爷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一个瘦高个儿伸手去掀帷幔,看到一车妇人,眼睛贼贼转了一圈,“爷爷只要钱,不劫色,有值钱的东西,快些拿出来,否则别怪我直接下手摸。”   几名妇人开始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取出荷包里的钱,琉月将包袱递出,好言好语道:“这几位大哥,我这包袱里有一些值钱的首饰,够几位大哥吃几顿酒了。我看几位大哥气宇轩昂,一身正气,一定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不会为难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的。”   那人接过包袱,一看是绢罗做的,打开,里面的首饰全是赤金嵌宝的好货,嘻嘻一笑,“你这小娘子挺会说话,行了,那几个看着也不像是有钱的,就免了。”   一人将马匹卸下,缰绳握在手中,“这马能卖个好价钱,牵走了。”   几名劫匪收获颇丰,正要走,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队精骑,扬起滚滚尘灰。   “头儿,有人来了,看身上穿着,是京城贵胄的府兵。”   虬须大汉命令琉月她们下车,连着车夫一起,被带到旁边的灌木林里。   萧煊身着锦袍,披着一件玄色绣螭龙披风,策马疾来,在马车面前停下。   先前那个瘦高个儿站在车前,手握着鹿皮水囊喝水。   “王爷。”琉月刚想张口喊叫,却被人制止,捂住了嘴。   一名侍卫下马,掀起帷幔看了看,回头道:“王爷,没人。”   “走。”萧煊挥手,两腿一夹马腹,催马前行。   等那一行人过去,另外几名劫匪带着琉月和那几名妇人从山坡上下来。   “你他妈敢喊人,险些连累我等性命。”虬须壮汉恼怒地撸袖子,一脸凶神恶煞,“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琉月正要掏银子,让他们放她一马,抬头看见萧煊带人折返回来,将他们重重包围住。   萧煊俊朗的眉宇间覆着一层寒霜,视线冷厉,令人不敢直视,“放了他们,本王饶你们不死。”   那几人被这架势吓破了胆,情急之下,一人扯着琉月的手腕,拉近自己,扣住她的喉咙,“我等放了他们,等于一死,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全都下马退后,否则我立刻掐死她。”   “你敢动她!”萧煊皱眉,挥手道,“全部下马。”   那人一边发抖,一边向萧煊道:“退后五里,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过这小娘子。”   萧煊眼眸危险地眯起,一声令下,“照他说的做。”   “王爷。”琉月咬咬唇,趁那人分神之际,用力踩了他一脚,掐在喉咙上的大手稍稍松开,萧煊眼疾手快,捡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朝那人的脑袋抛了过去。   那人啊呀一声惨叫,头上被砸了一个窟窿,鲜血缕缕往外冒,直挺挺向后倒下,抽搐了几下没动静了。   琉月哇的一声哭出来,向萧煊跑过去,扑入他的怀里,“王爷……”   萧煊本来一肚子火,看到她满脸泪痕可怜巴巴的样子,火气散的七七八八。   任由她抱了一会儿,萧煊握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开,“本王待你哪里不好,竟然要走?”   琉月擦了一把脏兮兮的小脸,再次扑进他的怀里,“王爷,对不起……”   萧煊无奈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姑娘,手扬起来,又放下,最后还是抱着她上马。   “那几人,抓去送官。”   柔和的夕光下,萧煊用自己的披风拢住她,琉月靠在萧煊的胸膛里,隐隐哭泣,衣袍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让人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媳妇儿竟然敢跑,欠X。 琉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三十二章   回到王府,萧煊翻身下马, 揽着琉月的腰, 将她抱下来,那张英俊的脸上只余一片盛怒过后的淡漠,无多余的表情, 抬脚朝里走, “随本王来。”   “是, 王爷。”琉月披着他宽大的玄色锦缎披风, 亦步亦趋地跟着。   来到书房,屏退下人,萧煊目光沉凝地看着她,口气淡淡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琉月本来想问,他当时为什么去而复返,略一思付,她明白过来。   日近西沉,车夫不急着赶路, 反倒站在车前歇息喝水, 不合常理。   而且,侍卫掀开帷幕, 发现车里无人。   一般这种拉人送货的营生,不可能一个人不载,就直接上路,除非车夫不想挣钱了。   晋王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那几个蠢笨的劫匪糊弄呢。   琉月干脆实话实说, “我,我是怕在府里待下去,会被人陷害,还有……”   “还有什么?”萧煊眉心微皱,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还有就是,”琉月咬咬唇,索性一股脑儿全说了,“我怕王爷您以后会喜欢别人,喜新厌旧,不要我了。若是以后落个深闺怨妇的下场,还不如现在离开王府,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萧煊定定看着她纯净明澈的双眸,“你果真如此想的?”   他本以为,她还对她那青梅竹马的瘸腿表哥余情未了,此番偷跑出去,应是与人私奔。   没想到,她竟然说偷跑的原因是怕他喜新厌旧,不要她。这小女子,不知道整天脑子里在胡乱想些什么。   “是的,王爷。”琉月紧张又忐忑地看向他,“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没别的了?”萧煊又问道。   琉月摇头,“真没有了,我没那么大的胆子欺瞒王爷。”   萧煊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支尾端系着如意结玉坠子的八孔竹萧,走到琉月面前,“伸手。”   这是要打手心吗?琉月为自己默哀三秒,慢吞吞伸出双手,抖着声儿道:“王爷,妾知错了,您轻些。”   萧煊扬起手中竹萧,琉月赶紧闭上双眼,半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手中却多了一个微凉的物什。   琉月睁开眼睛,看到那支竹萧安放在她的手里。不由疑惑,王爷给她这个干吗?   萧煊将目光眺向窗外,声音平平,“见此竹萧,如见本王。以后你在王府,无人敢对你怎么样。”   琉月愣了愣,有了这支可以发号施令的竹萧,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在王府里面横着走了?   她偷偷跑出去,目的是想离开王府,离开他。男人的占有欲是天性,她这么做,等于赤果果的背叛。   王爷追她回来,不仅没有骂她罚她,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而是给她如此恩宠优渥的特权,她会很感动的好吧。   王爷这么做,分明就是想让她愧疚,愧疚到无地自容。   坏人!   琉月拿着竹萧仔细看,发现这支萧的下方并排刻着两个名字,萧煊,琉月。   萧煊那两个字的痕迹很深,应是很久之前就有了,琉月那两个字看起来是新刻不久,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还挺顺眼的。   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闪过这些日子以来,她与王爷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他对她说的话,他看她的眼神……   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很难形容,仔细品来,满满的都是甜蜜。   王爷其实,早就在她的心门上叩开了一条缝,只不过她在感情上一贯反应迟钝,直到现在才发觉。   琉月眼眶微红,泛着隐隐的水光,“王爷,我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萧煊沉声说完这句话,阔步离开书房。   琉月拿着竹萧回到竹云苑,小荷迎上来,着急问道:“夫人,您这是上哪儿去了啊?王爷回府,没见到您,四处找您,可让奴婢急死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琉月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一定是灰头土脸的,“备水,我要沐浴换衣。”   温水细致洗过全身,沾了一些玫瑰花汁的香气,清雅芬芳,很好闻。   用过晚膳,琉月在院门那处来回踱步,不停问小荷,“前院派人来了吗?王爷今晚要来吗?”   小荷紧盯着前院的方向,望眼欲穿,“夫人,这都快亥时了,王爷应该不会来了,更深露重,您回屋歇息吧。”   “那好吧,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王爷今晚不想来了。”琉月叹了口气,转身往院子里走。   翌日,天还没亮,琉月早早地起来,唤来小荷,帮她梳妆。   收拾好了之后,她吃了一碗咸豆花,配一根油条,就带着小荷,去湖边,采集荷叶上的露水。   萧煊下朝后,换下朝服,去书房看折子。   福安进来奉茶,递上一盏“君山银针”。   萧煊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嗯”了一声,“这茶茶气饱满,入口柔和清甜,留香回甘,与本王以往喝的略有不同,是谁泡的?”   福安恭敬笑道:“回禀王爷,这茶是韩夫人一大早去湖边,采集日出前的荷叶露水,用这露水亲自为您煮水烹的茶。韩夫人现在还在书房门外,王爷您要不要见见?”   “她泡的?”萧煊的唇角浮上一丝浅笑,放下茶盏,“叫她回去吧,本王公务繁忙,任何人都不见。”   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居然还想偷跑,都是被他给惯的。不晾她几日,她更恃宠生娇无法无天了。   福安应声,端着托盘,躬身退下。出来时,向琉月摇摇头,语气遗憾,“夫人,王爷让您回去,以后不必来泡茶了。”   “王爷真不愿见我?那好吧,我走就是。”琉月蹙起眉头,心情低落地往回走。   下午,琉月打听到王爷在别院练剑,兴高采烈带着小荷过去观看。   萧煊手握一柄长剑,身手敏捷,招式凌厉,变幻无穷,剑气回荡周身,如游龙穿梭,四方风卷云动。   “王爷,您好厉害啊!”琉月手上攥着帕子,不停欣喜鼓掌。   萧煊听到她的声音,收了剑势,背对着她。   不知道这样咋咋呼呼的,会让他分神吗?   “夫人,您怎么来了?”一旁伺候的素兮笑道,“王爷的剑法十分了得,奴婢出身兵器世家,自小练武,与王爷过不了三招,便会败下阵来。”   琉月知道素兮是个练家子,王爷练功骑马,都是由她伺候。笑吟吟道:“姑娘家会武功已经很厉害了,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自保,很羡慕素兮姐姐。”   “有什么可羡慕的,爹娘还担心我嫁不出去呢。”素兮与她说笑几句,看到头顶盘旋的一只隼,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响哨。   隼飞下来,停在素兮的胳膊上。   这只隼浑身呈褐栗色,尾羽白色,不停的上下摆动,一双眼睛放着精光,鬼头鬼脑的很是机灵。   “这不是老鹰吧?看着有点像。”琉月问道。   “它是一只隼,名叫灰点。是王爷以前戍边时救下的,小家伙知恩图报,一直留在王爷身边。”素兮逗了灰点几下,“夫人,你来摸摸,它不咬人的。”   琉月见到这么可爱的隼,也心痒想摸,还没伸出手,萧煊吹了一声口哨,把灰点唤过去,乖乖栖在他的胳膊上。   “王爷,妾有话跟你说。”琉月笑颜明媚道。   萧煊淡淡看她一眼,并不理睬,带着灰点头也不回的走了。   琉月嘴巴抽了抽,眼里的委屈快要溢出来,“王爷生我的气,又不理我了。”   素兮安慰她道:“旁观者清,依奴婢看啊,王爷眼中是有您的,只不过是一时置气而已,过几日便好了。”   琉月点点头,“但愿如此。”   晚上,前院内室,萧煊沐浴过,正要就寝,琉月挑帘入内,盈盈福身,“妾给王爷请安。”   萧煊坐在床沿,没有叫起,只问:“你怎么来了?”   琉月穿了一件琉璃白襦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绣缠枝花斗篷,容色绝丽,像一支盛开的白海棠,“王爷,妾想您了,想过来陪您看星星。”   萧煊暗暗咬了咬后槽牙,面上维持了如常神色,起身往外走,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停下脚步,“你一个人在这儿看吧,本王去书房睡。”   “王爷。”琉月拉着他的衣袖,半乞求半撒娇道,“我一个人睡着害怕,老做噩梦,王爷您不要走嘛,陪我一起看星星。”   萧煊背对着她,嘴角勾着一抹愉悦的笑意,半晌,沉下脸色,拂开她的手,冷酷到底的样子,“本王去书房,莫要跟来。”   “哎——”琉月恼得跺了一下脚。   熄了灯,琉月躺在莹光闪闪的帐子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她今晚打扮的不好看?不会啊,她来之前还往肚兜里塞了两块棉垫,看起来更加挺翘丰满,而且她精心化了妆,身材也没走样,不可能让男人提不起兴趣啊。   琉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心里塞塞的,投怀送抱也不管用了,王爷不会被她气着了,以后都不会理她了吧?   唉,好愁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那啥,很快就有了。 大家晚安。 帮忙收一下作收啦啦啦!   第三十三章   这几日,琉月在萧煊那里接连碰壁, 都快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小荷, 你说,王爷对我爱搭不理的,会不会是讨厌我了, 要把我打入冷宫了啊?”琉月坐在汉白玉石拱桥的台阶上, 托着下巴望向头顶碧蓝的天空。   “不会的。”小荷头摇的似拨浪鼓, “王爷不是薄情的男子, 不会不理夫人的。”   “真的吗?”琉月颓丧着一张脸,这话她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王爷还是一直生她的气,那张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点多云转晴的迹象。   “算了,算了。”琉月搭着小荷的手站起来,“该吃午饭了,叫膳房送膳吧。”   吃饭可是头等大事,什么烦恼都抛到一边去, 先填饱肚子再说。   用过午膳, 琉月坐在院子里,拿着个素罗扇面学习绣花, 打发时间。   一晃眼的功夫,日近傍晚,琉月揉揉空瘪的小肚子,觉得有点饿。   小荷细心道:“夫人,要不奴婢让膳房做几道点心送过来?”   吃个下午茶也好, 不过膳房的点心做来做去就那几样,早就吃腻了,这个时候,倒是怀念KFC的吮指原味鸡和香辣鸡翅了。   没有可以自己动手做啊。   琉月灵光一闪,立刻放下扇面,带着小荷风风火火赶去了膳房。   膳房的人看到琉月,先是吃了一惊,连忙行礼,“夫人。”   总管陈知笑脸迎上,“膳房油烟重,夫人您需要什么,只需吩咐一声,我们都会做好了送过去的。”   “小荷。”琉月给小荷使个了眼色,小荷会意,将手里的荷包给他。   陈知谢恩道:“小人多谢夫人赏赐。”   琉月移步往后厨走,一边向陈知问道:“厨房可有鸡肉?”   “有有有。”陈知让人从冰窖里端来一只大盆,“这是今早上刚杀的鸡,肉肥,一只有三四斤重呢。”   琉月指挥道:“陈总管,麻烦你把这些鸡肉焯水清洗干净,等会儿我有用。”   “是,夫人。”陈知亲自下手处理鸡肉,切成小块,放在青瓷缠花的大盆里。   琉月以前在家自己做过炸鸡,回想一下,吩咐道:“洒些细盐巴、黑胡椒粉,再淋上一些酱油,拌匀,放在那儿腌制小半个时辰。”   炸鸡需要用到面包糠,这里肯定没有,不过可以用馒头糠代替。   琉月让陈知找来几个中午剩下的白面馒头,去皮,切碎,放入锅里小火焙干,就成馒头糠了。   接下来,将腌制好的鸡肉裹上一层面粉,再裹上一层蛋液,最后裹上一层馒头糠,入油锅炸至金黄,酥脆美味的炸鸡就做好了。   光有炸鸡,还得有薯条,琉月又让陈知切了几个马铃薯,炸成金灿灿的薯条,番茄酱厨房有现成的,倒了一碟子蘸着吃。   “小荷,你来尝尝好不好吃?”琉月夹了一块炸鸡给她。   小荷用碗碟接下,吃了两口,不住点头,“嗯,夫人,很好吃啊。”   琉月也夹了几块,津津有味的吃着,让陈知把剩下的鸡块都给炸了,给福安、素玉、素兮、素和他们每人都送去几块。   小荷凑近悄悄说:“夫人,您怎么不给王爷送一些过去啊,这么美味的东西,王爷也一定喜欢吃。”   “他啊?”琉月想到他这几日的冷脸,摇了摇头,“算了吧,王爷一听是我送的,说不定让人丢出去喂狗呢。”   小荷正啃着鸡中翅,听到这句,有些咽不下去了,趁琉月不注意,偷偷装了一盘子炸鸡和薯条,用食盒装了,送去前院。   萧煊在书房批阅公文,有些口渴,叫人上茶。   福安进来上了茶,将一只红漆食盒放在花梨木案几上,打开盖子,“王爷,这是韩夫人做的吃食,您尝尝。”   “哦?她做的?”萧煊意外了一下,随即笑道,“拿上来。”   福安忙端起盘子,放在书案上,递上一双象牙著。   萧煊夹起炸鸡吃了一口,顿了顿,脸上露出笑意,“这真是她做的?”   福安笑着回道:“做法是夫人说的,烧菜的人是陈知。”   萧煊微点了下头,“天儿这么热,厨房烟熏火燎的,为了倒腾些吃的,热出毛病来可怎么好,叫她回去吧。”   “是,奴才遵命。”福安应了声,心道,看您这几天对夫人冷言冷语的,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萧煊喝了口茶,继续吃盘子里的炸鸡,抬眼看见福安一副垂涎的样子,将盘子往脸前拉近些。   福安心里嗨呀了一声,王爷您还护起食儿来了,夫人给他送了一盘子,刚吃过了,还真没惦记您碗里的。   萧煊不知不觉吃完一盘子炸鸡,素玉过来伺候净手,一看书案上的鸡骨头,莞尔笑道:“夫人刚刚给奴婢和素和她们也各送了一盘子呢,这炸鸡做的脆香入味,奴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呢……”   萧煊脸上浅淡的笑容沉入嘴角,不是为他一人做的?   福安冲素玉挤眉弄眼,“多嘴。”   萧煊将巾帕丢进铜盆里,一脸寒霜走了出去,步子踏的稳重有力,像击在人的心上。   “奴婢说错话了,公公恕罪。”素玉不用猜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面色难堪道。   “罢了。”福安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本来王爷一高兴,就去找夫人了,两人搂在一起说说话,兴许就和好了,被你这么一掺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奴婢错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素玉拧干手里的帕子,收拾桌子上的狼藉,“公公也不用太过担心,俗话说的好,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等王爷气消了,去了竹云苑,和夫人恩爱一番,自然雨过天晴,夫人还是最受宠的。”   “你懂个什么啊!”福安心里可发愁,要是王爷和夫人真的“打过架”就好喽。   又过两日,琉月洗过花瓣澡,正准备就寝,小荷进来禀报:“夫人,福公公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好,让他在厅堂等一下。”   琉月找了件云白色银丝团花斗篷披上,出来问道:“福公公,您这么晚了过来,有何要事?”   福安急道:“王爷今日去宫中赴宴,多喝了几杯,正难受着,也不让我们进去伺候,杂家实在没法子,只好过来找夫人了。”   琉月一边应道,一边随福安往外走,“我去看看。”   来到前院,内室只点了两盏错金银油灯,萧煊闭着眼,歪靠在床头,微弱的光线落在他锐利的眉眼间,拢了几分柔和。   “王爷。”琉月拧了条湿帕子为他擦脸,“妾伺候您喝杯醒酒茶,这样睡了会很不好受的。”   萧煊依旧闭着眼,胸膛微有起伏,琉月正要晃他,叫他醒来喝醒酒茶,无意间看到他的衣襟里露出一角浅碧色的布料。   琉月伸手扯出来,竟是一条丝罗帕子。   前后翻看两眼,角落赫然绣着她的名字,琉月。   以前她做一等丫鬟的时候,份例里有几条帕子,怕弄混分不清,便在每个人的帕子上都绣着各自的名字。   王爷是什么时候拿了她的帕子?   这条手帕看起来有些旧,应是洗过几水的了。   王爷还把它贴身放着,不会没事就拿这个撸吧?   琉月正想着,突然被萧煊一把攥住了手,他俊目半阖,脸上染着淡淡的薄红,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暗哑,“这是本王的东西。”   琉月似笑非笑睨着他,“这帕子明明是我的,上面绣着我的名字呢。”   “这就是本王的。”萧煊微微敛目,一手揽住她的纤腰,抱着她翻了个身。   一阵天旋地转,琉月被他压在了身下。   萧煊扯开她的衣领,唇在她嫩白的香肩上来回厮磨,儒湿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琉月,本王等不及了。”   琉月两条白皙的玉臂抱住萧煊,娇羞微笑,“等不及,就不要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是你们想看的。   第三十四章   萧煊闻言抬起头,嘴角噙笑, 嗓音里多了一股低哑柔情, “本王今晚,要你。”   琉月眉眼娇柔地看了他一眼,又羞着低下头, “嗯。王爷您去喝了醒酒茶, 再来……”   “本王没醉。”萧煊俯身吻上她香软的唇瓣, 撬开她的贝齿, 攻城略地,撷住她津甜的丁香小舌,吸吮吞卷,将她未说完的话淹没在情意绵长的吻里。   琉月很快被他吻得喘不过来气,浅逸出一声不满的呜咽,轻轻推了他的胸膛一下。   萧煊流连不舍地亲了会儿,松开她的樱唇,抓住她柔嫩无骨的小手, 放到自己的唇边, 将那葱白的玉指一根一根的含过去,温热的鼻息如火焰一般, 顺着手背一路蜿蜒,要命的烫着她的心。   琉月面颊羞红,声音绵软道:“王爷,您还没有沐浴……”一身的酒气,夹杂着些许汗味, 多影响气氛啊。   她才不要和一个臭男人一度春宵。   被她嫌弃了,萧煊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携着笑意道:“那本王先去沐浴,你在这里乖乖等着。”   “嗯,王爷您快去。”琉月脸红心跳,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不敢看他。   萧煊轻笑一声,下了床去,命人备上香汤热水,仔细洗过全身,换了一件月白色暗花流云纹丝质寝衣,又含了几口用金银花、野菊花、佩兰、蒲公英、藿香调配制成的药茶漱过口,方回到内室,撩帐上榻,将侧身而卧的女人揽了过来。   帐子里大大小小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清辉遍洒,营造出一种朦胧暧昧的意境。   萧煊的领口略微敞开,露出一片肌肉紧实的麦色胸膛,如墨的长发披下,俊逸的面庞被这片莹光染成温润的柔色,琉璃玉珠一样的黑眸镀上了一层迷离的光芒,闪烁着一股异样的灼热。   “王爷,您还生我的气吗?”琉月两手捧着他的俊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萧煊两手撑在她的身侧,狭长深邃的眼眸笑意浅浅,“没有,本王早不气了。”   琉月撅起小嘴,“那您这几日对我爱搭不理的,是作什么?存心让我难过,耍我吗?”   “好了好了。”萧煊低声轻哄,“都是本王的错,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莫要再提。今晚好好服侍本王,本王以后会更疼你。”   琉月听到“服侍”两个字,心情骤然失落。   她来自现代,穿越到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大宁朝,平时讲究尊卑规矩,便也罢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叫原主出身不好,起点低呢。她认了。   但是男女情.事这方面必须是双方平等的,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服侍”这两个字提醒她,就算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妾,男人的玩物。   看到她笑容无踪,脸色有些不太好,萧煊皱眉问:“怎么了,小东西?”   琉月抬头,美眸含怨地瞪了他一眼,“王爷,你喜欢我吗?”   萧煊目光定定,“本王当然喜欢你。”   “那,王爷,你爱我吗?”琉月又问道,语气急切,等待他的回应。   萧煊眸色深深看着她,一字一顿,认真道,“琉月,我爱你,这一辈子只爱你。”   如此甜蜜的情话从他的唇齿间说出来,有一种浓浓的缱绻的意味。琉月开心了,心里释然了,脸上笑容绽放,不顾矜持勾住他的脖子,往他的唇亲了上去。   萧煊环在琉月腰上的手慢慢收紧,与她抵死缠绵地亲吻。   有点粗粝的手指触上滑嫩的肌肤,略带力道地揉压,指尖所及的地方引起一片令人心颤的战栗。   萧煊扯开她的藕荷色绣着碧叶兰花肚兜上的丝带,风声一荡,扔出帐外,轻飘飘落在夹了金线编织的团花地毯上。   琉月娇美的脸颊被情.欲染成迷人的胭脂色,眼波流转,似含了一汪秋水,望得他心神荡漾,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急切地俯身,行云布雨,薄唇擦着她的脖子,一路蹭到耳边,“琉月,你好美。”   琉月的杏眼泛着泪光,指甲在萧煊的后背上抓出越来越多的红痕,“王爷,不要了,好痛,真的不要了……快停下……”声音断断续续的。   萧煊看到她疼得发白的小脸,一抹怜惜上了心头。   “别哭,本王轻些。”萧煊一声不停地哄她,“琉月,只会疼这一次,再忍忍,以后就会舒服了。”   琉月小声哽咽,徒劳地扭动身子,看他眉头紧紧皱着,问道,“王爷,你也疼吗?”   他哪里是疼,而是极致的舒服畅快,只不过怕弄伤她,隐忍又克制地放缓动作,哑声道,“本王不疼。”   琉月泪眼模糊地看着头顶上方萧煊晃动的影子,伸手抚上他的眉心,“王爷,我也爱你。”   萧煊重重喘息,用紊乱不已的声音唤着她,“琉月,叫本王的名字。”   琉月被他折腾得香汗淋漓,像是一朵沐雨的桃花,檀口微张着,“萧煊,萧煊,萧煊……”   “我在。”萧煊烙铁般滚烫的大手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秀发,低头亲了亲她那红润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唇瓣,“琉月,永远留在本王的身边。”   “嗯。”琉月的长腿圈住他劲窄的腰身,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他,想要从他那里汲取阳光和雨露,想要更多更多……   云雨初歇,萧煊拥着她,低沉沉在她耳边道:“你要了本王的命。”   “你才要了我的命呢。”琉月小声嘀咕,侧目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   守宫砂果然消失了。   身上湿热粘腻,得洗个澡,她稍微动一动,浑身酸痛的像是被车轮子碾过似的,似嗔似怨看了萧煊一眼,“我好累,动不了了。”   “你先歇着,本王一会儿就来。”萧煊下床,出去叫水沐浴,回来时,端来一只盛着温水的木盆,拧了条湿巾帕,为琉月擦干净身子。   他抱着她来到苏绣屏风后,叫丫鬟进来,换了新的床褥。   “还疼吗?”萧煊在床上抱着她。   “现在好多了。”琉月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迷迷糊糊说了一声,“晚安。”   萧煊无心计较这句晚安是个什么名堂,拥着她温软的身子很快入睡。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山里的一个猎户,每日早出晚归,上山打猎。   有一天,他捡到一只被捕兽夹夹伤的小狐狸,带回家中,精心疗养。   小狐狸刚开始很顺从,可随着伤势一天天好转,起了离开的心思。   他给小狐狸做了个舒服的小窝,每日抓来兔子喂养她,希望她能留下来,陪伴他长久一些。   一天,日暮西沉,他回到木屋,小窝空置在那里,不见小狐狸的影子。   她一声不吭走了,回到属于她的深山里。   山林茂密,无处可寻,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煊痛心不已,想抓住,挽回些什么,双腿却似扎根在地,一步也迈不动,突然眼前一片白光闪现,他从梦里惊醒。   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亮,萧煊看着臂弯里沉睡的小狐狸,心头火窜起,压在她的身上又胡作非为了一回。   最后,琉月被摧残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琉月:我想打人!   翌日,阳光透过镂花窗格轻巧地溜进来,洒下一室明亮。   琉月睁开惺忪的睡眼醒来,看到萧煊的那张神清气爽的俊脸,又掀开薄被,看了看贴在一起身无寸缕的两人,昨夜的欢愉如潮水般涌现,瞬间脸红了个透,拉起被子就要朝脸上盖。   萧煊一把扯下,“不怕把自己闷着了。”   琉月小声嘟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人家是不好意思嘛。”   “都是本王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萧煊低头亲她,故意拉起她的手,用略带胡茬的下巴磨蹭她的手背,“昨晚,本王很高兴。”   琉月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您是高兴了,受罪的都是我。”   其实回想一下,她只是初时疼些,后来就……还是很快乐的。   和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关键她的男人还是个……   ……哈哈哈……   怎么跟捡到宝一样。   萧煊看着怀里的女人又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也跟着笑,“本王昨夜太放纵了,以后一定克制一些。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用早膳?”   “您今日不上早朝啊?”   “本王今日沐休。”   琉月困乏的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啊?这么晚了?”琉月从他怀里爬起来,身上一软,又倒了回去,“王爷,您先起,我再躺会儿。”   萧煊下床穿衣洗漱,不一会儿,捧来她的衣物,一件件帮她穿好。   看到她的肌肤上遍布的青紫,眼眸略暗。   女子破瓜,难耐堪折,昨晚被他折腾的够呛,需得好好将养两日。   穿好衣衫,琉月歪靠在床头,身下垫着一只烟罗紫暗花引枕。   萧煊坐在床头的绣墩上,端着一只瓷碗,给她喂粥。   昨晚纵情过度的人是王爷,怎么他一早起来,看起来精神奕奕气宇轩昂的样子,她却连床都下不了,搞得跟个病人似的。   这特么不公平!   不过可以趁此时机,使唤这位大Boss。   琉月吃完粥,懒懒道:“王爷,我要漱口。”   素玉赶紧捧了茶水过去,琉月却道:“王爷,你来。”   “好,本王来。”   “王爷,妾觉得无趣,要看书。”   “好,本王给你读。”   “王爷……”   皇宫,景福宫。   淑妃看过琉月的圆帕,让人送回去,手里拿起记档的册子,一页页翻看,乐得合不拢嘴。   煊儿房事无碍,她便放心了。   “这个琉月,是个好的,替本宫好好赏她。”   “是,娘娘。”福林笑道,想了想,谨慎问一句,“既然如此,那避子汤就不必赐下了吧?”   “赐什么避子汤啊。”淑妃喜上眉梢,“本宫还盼着她早点怀上身孕,为煊儿开枝散叶,本宫也好早日当上祖母,含饴弄孙呢。”   福林笑着拱手,“那奴才提前恭喜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使出洪荒之力写了这章。 想看本章扩展版的亲,可以微博私信@静寂月sara 推荐我的完结现言小甜饼 《时光里的温柔》,甜到齁。 文案:职场新人许明笙在一次公司酒会上邂逅优质男人简易,深深被他优秀闪光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三个月后,许明笙:“简先生,我上班要迟到了。” “宝贝,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叫我简先生。”简易抱着她,轻咬她耳垂,“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同居甜文,轻松日常。   第三十五章   阳光晴好,碧空如洗, 庭院花木扶疏, 青竹流泉,景致幽雅宜人。   上午,景福宫里来人, 送来淑妃娘娘的赏赐。   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地, 琉月跪谢淑妃娘娘大恩, 让小荷厚赏了办差的太监, 送人走,那些赏赐全都搬进库房里好生供着。   “一起去书房,为本王伺候笔墨。”萧煊负手走在前面,背朝她勾了勾手指。   琉月不由扯动嘴角,笑了笑,快步跟上,伸出小手,攥住萧煊的两根修长的手指, 由他带着走。   出了竹云苑, 一阵热浪扑面。   途径花园时,就见侍妾柳玉宛带着两个小丫鬟, 拎着小花篮,在前边摘花。   萧煊直视前方,并不打算理会。   只是柳玉宛见到王爷,不能不请安,忙把手里的花篮交于丫鬟, 上前福身,“妾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免了。”萧煊摆手道。   柳玉宛穿着一身桃红色绣折枝海棠妆花褙子,头上梳着随常云髻,簪了一支金镶玉花蝶步摇,发间别着两朵新摘的月月红,脸上薄施脂粉,清媚雅丽,是个脱俗的美人。   只不过,萧煊的心里满满装的都是琉月,除了她,没人可入眼。   “谢王爷。”柳玉宛起身,莞尔对琉月道,“我闲着无事,来花园摘些鲜花,回头晒干了,制成干花,插瓶或者做干花枕头都可,妹妹若是想要,我多制些,改明儿让人给你送去。”   这大热的天儿,跑到花园里摘花,还偏偏让她和王爷撞上,可不是闲着没事干么?琉月微微一笑,“我睡觉喜欢用荞麦枕头,用惯了,暂时不想换,多谢姐姐美意。”   柳玉宛与她行了个平礼,“不打紧,我也是随口一问。”   “走吧。”萧煊迈开长腿朝前走。   琉月向柳玉宛回了个礼,跟上去。   书房里的各个角落里放的有冰,刚进来就感觉到一股凉爽之意,琉月往檀木雕花椅子上一坐,拿了把扇子呼呼扇风。   “福安,吩咐膳房,上些点心。”萧煊道。这里有只小馋猫呢。   果然,琉月眼睛一亮,“多谢王爷。”   没一会儿,福安回来,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奴才是照着夫人的口味,让膳房做的,两碟子甜的,两碟子咸的,另外,还有上次夫人教给陈知做的炸鸡和……什么薯条,奴才也让他们做了一盘子带过来,酱料也齐备。”   “谢谢福公公。”琉月洗了手,捏起一块炸鸡,蘸上酸甜的番茄酱,直接下嘴啃。   如果再来上一碗砂糖冰雪冷元子,那就更完美了。   自从上次她痛经严重,王爷就不准她吃冰凉的食物,她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王爷还是不肯松口答应。   其实想想,王爷也是关心她,为了她好,不吃就不吃了,又不会少块肉,还是身体最重要。   “王爷,您要不要?”这么一大盘子她也吃不下。   萧煊发束金冠,穿着玉色衣袍,袖口绣着锦团花纹,面容俊朗,气质斐然,端的是好风姿。   他坐在书案后,悬腕写字,听到琉月叫他,抬起头,“不了,本王不饿。”   琉月吃了两块炸鸡,又洗了一回手,端了一盘子豌豆黄,跑到书案前,捏了一块递过去,“王爷,这个很好吃,味道香甜细腻,入口即化,你尝尝。”   萧煊一贯不喜甜食,却不忍拂她的面子,张嘴咬了一口,尝后道,“尚可。”   琉月喜孜孜端着盘子跑回去,点心吃的差不多,叫人进来收拾。   之后,琉月从书架上抽了两本书,随意翻翻,王爷的藏书大都是些四书五经,各州的游记地志之类,而且都是繁体字,看着累眼。   无意间找到一本《百草经》,琉月把这本书抽出来,坐在软榻上翻看,书上记录了许多奇花异草和草药方子,还有插图,不愁看不懂,闲时翻阅,聊胜于无。   萧煊看了几个折子,叫琉月过来,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困在怀里,继续忙自己的事。   小狐狸虽然娇小,却出奇的好抱。   琉月扶着萧煊的肩头,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他的鼻息,他的体温,还有衣袍上清冽和煦的味道,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王爷您干嘛呀,这在书房呢。”琉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萧煊将毛笔放在笔格上,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这是本王的书房,本王自然想干嘛就干嘛了。”   琉月穿着一件粉色绣白樱花齐胸襦裙,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间插着一只碧玉钗,簪花添俏,杏眼水灵明澈,瑶鼻秀挺,樱唇上了玫瑰口脂,更显红润诱人。   “快放我下去,别让人看见。”琉月脸颊羞红,声音柔柔的。   萧煊喜欢极了她害羞的样子,低头撷住了她的芳唇,直吻得她气息凌乱,才松开。   琉月被他亲的浑身无力,趴在他的胸口抱怨,“王爷,你真讨厌。”   萧煊捏捏她的小鼻子,“你生的这么美貌,本王不好好亲亲,便是暴殄天物了。”   哪有这么夸人的?琉月突然想起来时在花园里遇到的柳玉宛,故意问:“柳姐姐不也生的漂亮吗?性子还比我温柔,王爷怎么不珍惜着?”   萧煊怔了一下,忽然笑出了声,“吃味了?”   琉月哼了一声,语气里的言不由衷非常明显,“没有。”   萧煊微扬唇角,亲了亲她的额头,“本王只喜欢你,诺大一个王府,也只会去竹云苑。”   琉月蹬鼻子上脸,“那王爷您以后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别人。不然我就……”   萧煊语中带笑,“如何?”   琉月扑哧笑出声,“不然,我就去找隔壁老王。”   萧煊皱眉,“什么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么?这个还真不好解释,琉月眨巴眨巴眼睛,“隔壁老王就是隔壁老王,反正王爷你若另结新欢,我就去找别人了。”   “你敢!”萧煊脸色骤冷,变得寒厉吓人,“你是本王的女人,只能一心一意留在本王的身边,怎可不守妇德,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琉月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嘴巴哆嗦了两下,“王爷,我就是一时嘴快胡说的,你居然凶我……”   “你是本王一个人的。这种话,胡说也不允许。”萧煊缓下神色,拥紧了她些,“本王不该凶你,实在是被你气着了。”   琉月不高兴了,挣扎着要下去,却被萧煊箍住身子,唇也被他强势地堵上……   一盏茶后,萧煊为她拢好衣衫,又将她耳边散乱的秀发整理了一番,抱着她靠在椅背上,轻笑着道,“大不了本王,命王府周围方圆百里的王姓人家,全部迁走,看你还找谁去。”   方圆百里的王姓人家,全部迁走?这人也太霸道了吧?琉月抬头,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看向萧煊。   “本王既说的出,也做得到。”萧煊语气笃定,“可记下了?”   琉月撇撇嘴,“我记着了。”   夜风徐徐,树枝摇曳,在镂花鲛绡纱窗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三重宝罗纱帐上映着萧煊起伏的身影,他吻着琉月,继续白天在书房没做完的事。   “琉月,为本王生个孩子。”萧煊喘息粗重,在她耳边道。   怀了身孕,就可以升她为侧妃,有了孩子在身边,她就不会想着走了。   “啊?”琉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烫了一个激灵,身子轻微的颤抖起来。   萧煊低下头,看到她脸颊浮上一片醉人的酡红,樱唇轻合,娇软的吟声如糖水一样甜腻勾人。   “本王白天对你说话太重,是本王不好,别生气了。”萧煊大手一刻不停,温柔爱抚她,“只因本王前几日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离开王府,不知去向何地,本王心急如焚,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本王很怕有一天,梦会成真,才会忍不住发火的。本王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琉月两手勾着他的脖子,用气声回道:“是我说错话在先,王爷不怪我就好。”   “本王疼你都来不及,怎舍得怪你。”萧煊又亲了她几下,披衣下床,去净室沐浴了。   琉月躺在床上,苦恼地皱眉,王爷每晚都要折腾两回,还都没有避孕,万一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原主的年纪才十五,在古代是可以嫁人生育的年龄,可是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她的潜意识里,二十五岁之后结婚生孩子才算正常,十五岁,还是未成年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抹担忧爬上眉间,该不会已经有了吧?   好可怕!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不行,她不要这么早生孩子,不要这么早当妈,得想办法弄点避子汤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电影了,本来想边看电影边码字,结果没码成。 所以更新晚了。抱歉。 大家晚安。   第三十六章   “琉月,为本王生个孩子。”   想起王爷刚刚说过的话, 琉月抿着唇, 从鼻腔里逸出一声叹息。   她心里,说实话,是愿意为王爷生孩子的。   为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王爷的颜值那么高, 身材比例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的孩子的颜值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 她的年龄太小,心态也没有那么成熟,怀孕生子为时尚早。   还是选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说一下吧。   王爷那么爱她,应该会理解的吧。   琉月想得入神,连萧煊沐浴完回来,躺在她的身侧都未发觉。   “想什么呢?”萧煊一手撑着头,玉白色衣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墨发半披半散, 眉眼荡笑, 微勾着唇角,一脸餮足的愉悦表情。   琉月知道他长得极为好看, 俊脸精致而深邃,这样笑着,略带几分色气邪魅,有点坏坏的感觉。   琉月被他看的面色羞红,忙垂下眼帘, 转而一想,这个英俊的男人是她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便又抬起头来,冲他灿烂一笑,“在想你啊。”   萧煊眼眸中漾动着柔柔的光,“本王也想你。”   这才分开多大会儿啊,就想来想去的。琉月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间,心念一动,“王爷,能给我摸一下你的腹肌吗?”   萧煊闻言,好笑地看她一眼,手随即搭在腰侧,利落扯下衣袍的结带,大方露出八块紧实的腹肌。   琉月嘴角抿着笑,伸出手指去戳他的小腹,戳了半天,手掌覆上去,上下来回摸个够。   这手感真是……无法形容的美好。   萧煊被撩的浑身火起,揽过她的腰身,将人抱在怀里,下床,大步流星绕到苏绣屏风后面。   这儿放着一个大浴桶,里面倒满温水,洒了很多红色的花瓣,香气氤氲。   萧煊抱着琉月,跨进浴桶,脱掉身上的衣袍,丢出去。   “王爷,你刚刚不是洗过了吗?”琉月偏头躲开他的吻。   “再洗一次,也无妨。”萧煊一把将琉月捞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眸中暗涌浮起,“早在你第一次伺候本王沐浴时,本王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和你同洗鸳鸯浴。”   琉月回想那次,她竟然对着王爷狂咽口水,脸色登时给憋红了,“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   “由不得你了。”萧煊低头吻上琉月的唇,享受地闭起双眼。   琉月被他吻得发髻散乱,唇瓣红润欲滴,眼里蒙着一层水盈盈的雾气,更加惹人怜爱。   两人的身子紧密相贴,小美人肤如凝脂,触手温软细滑,浅腻的娇喘声让萧煊澎湃不已,浴桶中荡起激烈的水波,不断向外泼洒,团花地毯上浸湿了好大一片。   等到洗完,萧煊抱着她躺在床上时,月已西沉,将至丑时。   琉月累极而眠,窝在他的怀里,娇小的一团。   萧煊闭目小憩了一会儿,轻轻托着她的头,移到软枕上。   琉月还是醒了,眼睛掀开一条缝,迷迷糊糊道:“王爷,不要走。”   “本王要去上朝。”萧煊披上衣袍,俯身亲了亲她,“你再睡会儿,等本王下了朝,再来找你。”   “嗯。”琉月实在困得不行,含糊应了一声,很快又睡着了,连王爷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挺在床上懒得起,都怪王爷精力充沛太能折腾了。   这种事,男人出力多,王爷天还没亮就去上朝,身体吃得消吗?   琉月唤来小荷,伺候洗漱,吩咐一声,“让膳房做一碗滋补药膳,给前院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的。”   “是,夫人,奴婢立刻就去。”小荷笑着应下。   琉月用过早膳,前院来人请她去书房,她以“身体乏懒,想休息”为由,给回绝了。   想来王爷怜香惜玉,也不会责怪她。   随后,叫了李姑姑前来,留她在内室说话,屏退闲杂人等。   “老奴给夫人请安。”李姑姑福身,“夫人有何吩咐?”   琉月拽了一条椅子给她坐,“姑姑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吧。”   “谢夫人。”李姑姑忐忑地坐下。   琉月去梳妆台那里,取了一只檀木盒子过来,坐在李姑姑旁边,“李姑姑,是这样的,我今儿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托你帮忙。”   “夫人这话可折煞老奴了。”李姑姑略微诧异,“夫人有事只要支会一声,老奴即刻就去办。”   琉月长话短说,“我想托姑姑帮我从府外的药铺里,买一些避子药。我要那种制成蜜丸的成药,温和不伤身的。”将盒子递给她,“这里边是五两银子,除下买药的钱,剩下的算是给姑姑的好处。”   李姑姑两眼瞪圆,吃惊道:“夫人,您是说,要服避子药?万一这事被王爷知道了,老奴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姑姑不必担忧,您在柴房做了数年,人脉攒下一些,悄悄出府买药不成问题。”琉月笑道,“若是出了事,我一人承担,不会牵连姑姑。”   有了琉月的保证,李姑姑琢磨半晌,最后答应下来,将银子揣到身上,出去办了。   “什么?你说韩氏要私自服用避子药?她是犯蠢还是傻了?”蘅芜苑里,常侧妃听到李姑姑的禀报,惊讶过后,倒是攥着帕子,哈哈笑了起来。   前阵子在景福宫里,淑妃娘娘为韩氏点了守宫砂,她以为王爷是真的不能人道,还暗自伤心了许久。   没想到,淑妃娘娘突然赏了琉月,从李姑姑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得知,王爷已经宠幸了韩氏,还每日与她灭烛解罗衣,恩爱至天明。   淑妃娘娘可是说过,等韩氏怀上身孕,便立即升她为侧妃。韩氏不好好把握机会,竟然要私自服用避子药,可不是让人吃惊么?   常侧妃不觉喜笑颜开,笑容里却带着一股狠劲,“她想吃药,不想怀孕,那就随了她的意吧。”   第二天,琉月便从李姑姑那儿拿到一盒子药丸。   她没急着吃,因为这个月已经了和王爷欢爱了好多天,就算吃药也晚了,要吃也得等下个月。   如果这个月真怀了,那就是上天注定,她就好好养胎,生下来。   没过两日,她起床时觉得下腹坠痛,翻身一看,床上染着血迹,她来月事了。   屋里一片慌里慌张,丫鬟进进出出,伺候换衣,收拾床褥。   琉月觉得头晕目眩,吃饭也没有胃口,肚子也难受,让小荷去前院找福安,让他帮忙请了孟御医过来。   孟御医为她把了脉,开了两副止痛的药。   琉月将李姑姑给她的药盒拿出来,交给孟御医,“劳烦您帮我瞧瞧,这盒子里的药丸可有问题。”   小说里和古装剧里,那些阴谋陷害,毒来毒去的桥段不胜枚举,她得防备着点。   李姑姑她虽然信得过,但也难保证没人见缝插针做手脚,小心驶得万年船么。   王爷那里,她早备好了一套说辞,不怕孟御医告小状。   孟御医捻开一颗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又咬了一丁点在嘴里细品,呸呸吐到痰盂里。   “回禀夫人,这药里掺了大量的麝香和红花,多服可致不孕。”他从医数年,后宅阴私手段见得多了,虽然他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是眼前这位,可是王爷最宠的女人,出了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实话实说了。   “还真有问题。”琉月后背一阵发凉,看来她还真是信错了人。   “多谢孟御医,这药丸的事,我会向王爷解释。”琉月吩咐小荷打赏。   孟御医接下,拱手道谢,“在下不会多言,多谢夫人赏赐。”   孟御医一走,琉月立刻叫了李姑姑进来,质问道:“李姑姑,孟御医说你给我的药丸里掺了红花和麝香,你生养过,应该知晓这药丸吃下去,会是个什么后果。”   李姑姑立刻跪下,“老奴不知啊,请夫人明察。”   “你一句不知,可糊弄不了我。”琉月慢悠悠道,“我身子不舒服,等会王爷过来,把你交给他处置好了。”   李姑姑叩首道,“夫人饶命,老奴去外边买了药就给夫人送过来了,许是药铺的伙计粗心,拿错了。”   “如此害人的药,何人会买上一大盒子,拿回家吃?”琉月没好脸色,“李姑姑,看在你以前照顾我的份上,我会向王爷说情,放你回家,不然,谋害主子的罪过,你可想好怎么担了?”   李姑姑道,“是常侧妃指使老奴做的,只因老父身染重疾,无钱医治,常侧妃出手相助,才将老父从鬼门关拉回来。夫人您处罚我一个人好了。”   琉月弯腰,将李姑姑扶起来,“姑姑去一趟蘅芜苑,帮我把这盒药丸还给常侧妃,再带一句话给她,就说,这次的事我不会追究,让她安分些,若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了。至于姑姑你,办完差事,去管家那里辞工,今日就收拾包袱回家去吧。”   “是。”李姑姑应道。   晚上,萧煊抱着琉月躺在拔步床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盘旋,“看来本王还不够努力,本以为,你会怀上身孕,本王就可以做爹了。”   “王爷。”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我有事要跟您说。”   萧煊问,“何事?”   琉月哀求的目光看向萧煊,声音细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今年春上,我生了一场大病,亏了身子,而且我的年纪还小,想缓上一两年,好好调养之后,再怀孕,您看好不好?”   萧煊怔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半天没说话。   “王爷。”琉月两手勾着他的脖子,上半身压着他的胸膛,撒娇般地道,“我不是不愿意为您生孩子,只是身体不好,怕怀了保不住。您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她话说的诚恳,又搬出身子不好这个理由,萧煊不会不答应,孩子固然重要,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好,本王允了,最迟明年,别让本王等太久了。”   琉月笑靥如花,主动亲了他两口,“我就知道王爷会答应的,王爷对我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三十七章   月事走了之后,琉月再侍寝, 第二日便会有一碗刚熬好的避子汤送到跟前, 她都仰脖一滴不剩的喝下。   这避子汤是王爷吩咐孟御医开的,用的全是温和的药材,就算长期服用也不会伤身, 等什么时候想怀孕了, 把药断了就行。   竹云苑没有小厨房, 开不了小灶, 但是支个小炉子熬熬药,还是不成问题的。   熬药的差事交给了小荷,全程由她寸步不离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只是,王爷看她喝这药时,一张俊脸拉得老长,明显不高兴。   琉月嘴上好言好语说着,夜里卖力伺候, 才把这尊大神给哄好了。   没过几日,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这一天。   皇上在御花园设宴, 宴请王公大臣,饮酒赏月。   萧煊身为晋王,自然要出席,只不过他一心惦记着府里的那只小狐狸,一顿酒宴吃的意兴阑珊。   结束后, 已近亥时,萧煊步履匆匆朝宫门口走,半道上被十皇子萧齐截住,“六哥,走那么快做什么?我看你在宴上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急事吗?”   萧齐排行第十,今年十七,身姿凛凛,相貌堂堂,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唇边笑意明朗,端的是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模样。   “听说六哥纳了个美妾,对她恩宠无度,是不是真的?”萧齐上前抬起胳膊,搭在萧煊的肩头,饶有兴致道,“是何等天仙般的美人,让一贯不近女色的六哥魂不守舍牵念至深,连父皇的赏月宴上都兴味索然,改明儿得了空,可让臣弟一见?”   萧煊神色淡淡,拂开他搭在肩上的手,阔步前行,“我还有事,不与你浑说。”   “哎,六哥,别那么小气嘛。”萧齐跟上去,与他并排走,嬉皮笑脸的,“不就是一个暖脚的小妾,与通房无异,臣弟如何见不得了?”   萧煊停下脚步,侧目看向萧齐,脸上的冷峻浓重了一些,“实话与你说,我将她视若正妻,便是你的六嫂,你最好给我嘴上放尊重些。”   萧齐笑容僵住,不可置信道,“那女子当真如此重要?倒是叫我小瞧了。六哥,愚弟知错,万望莫怪。”   “罢了。”萧煊摆手,出了宫门,未乘车驾,直接飞身跨上一匹骏马,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策马疾驶回府。   竹云苑,小荷和碧梧几个在底下扶着梯子,心提到嗓子眼,“夫人,屋顶那么高,您小心着点。”   夫人用过晚膳,非要爬上屋顶赏月,可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狂捏一把冷汗。   万一磕着碰着,有个什么闪失,受责罚的可都是她们。   呸,这不是诅咒主子吗,小荷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琉月。”萧煊穿着一身双肩绣团龙玄色锦袍,跨进院子里。   琉月回头,看到是他,欣喜叫出声:“王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住在宫里,不回来了呢。”   “爬那么高,要做什么?”萧煊不答反问道。   琉月指了指天上,“今天晚上月色这么好,我要到屋顶上看月亮,赏月吟诗,附庸风雅一回。”   萧煊哼笑一声,挥手让下人散了,撩起衣袍系在腰间,抬脚爬上梯子,从身后抱住琉月,稍一运力,揽着她轻盈跃上房顶。   找了个牢靠点的地方坐下,琉月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看向天上亮晃晃的一轮圆盘银月,发出一声感慨,“月亮好美啊,和喜欢的人一起赏月,特别有情调,特别浪漫。”   “什么是浪漫?”萧煊挑眉问。   琉月笑嘻嘻的,“就是我们现在这样。”   “那本王陪你一起浪漫。”萧煊轻笑,捏了捏她的下巴,“以后你想做什么,本王都会满足你,要让你每一天都开心。”   月光清柔如水,漫照周身,琉月明澈的眼眸里,映着萧煊英俊的面容,深深看着他道,“王爷,你是我进府以来,对我最好的人。以前我老是怕你,在你身边如履薄冰,因为你是王爷,可以决定我的生死,我很怕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我在府里的日子会不好过,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怕了。”   萧煊看她的目光,不曾移开一寸,“为何?”   琉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近自己,“因为和王爷相处久了,知道王爷是真的爱我,而且,王爷说过只爱我一个,就真的只来我这里。别的男子三妻四妾,您却独宠我一个,怎不教我感动?”   “知道本王爱你待你好,以后便长长久久留在本王身边。”萧煊唇角扬起,小狐狸终于开窍,念着他的好了。   “嗯,我会的。”琉月嘟起嘴,慢慢靠了过去。   她温软的呼吸,近在咫尺,还有身上散发的幽淡的香气。   萧煊喉结滚动,俯身叼住那两片红润的唇瓣,轻轻的含吻,若即若离,一下一下的,亲的琉月身上一阵阵痒麻。   王爷现在的吻技炉火纯青,撩拨技能满点,光是这样温柔的浅吻,都能让她心口发紧受不了,快湿了。   她报复性地舔开他的唇缝,冲进去与他纠缠,狠狠的亲他。   萧煊的呼吸渐急,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揉进胸膛里,拖着她香软的舌头吸吮,几乎要把她吞吃入腹。   琉月被他吸的舌尖发麻,呜呜抗议,下意识蹬了蹬腿,踢开了一片青瓦。   瓦片从高空滑落在地,应声而裂。   琉月推开他,才恍然发觉,他们俩竟然在屋顶上激吻了起来,往下略扫一眼,幸好没人,不然瓦片砸到人,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萧煊的指尖按上她的樱唇,摩挲几下,刚才太过用力,竟然亲肿了,“本王带你下去,该安置了。”   “嗯。”琉月抱住他的上半身,两眼一闭,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而起,再睁开眼,双脚稳稳落地,“王爷,你还会轻功,可真厉害。”   “本王厉害的地方多了。”萧煊在她耳边低语,坏笑着道,“比如在床上。”   琉月俏脸瞬间飚红,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王爷您别在外边说,当心被人听到。”   “这是本王的王府,何人敢听。”萧煊将她打横抱起,步入净室。   洗完澡回来,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萧煊扯下她身上的淡粉色纱裙,俯身抱住她。   浓郁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涌来,琉月完全抵抗不住,任由他花样百出的折腾。   内室外头的廊檐下,小荷坐在台阶上,托腮看天。   刘进玉拎着一只食盒过来,坐在旁边,“今日你守夜吗?”   “是啊,今日该我轮值。”小荷回头看看内室明亮的烛火,笑了一下,“夫人和王爷恩爱着呢,夜里少不了叫人端茶递水,没人上夜可怎么行。”   刘进玉取出一盘子月饼,送到小荷脸前,“我去膳房拿的,吃一块吧。”看向天上的月亮,叹一口气,“今儿是中秋,有没有想家啊?”   “谢谢刘总管。”小荷拿过一只月饼,咬了一口慢慢吃,“枣泥馅的,很好吃。我家里穷,爹娘是迫不得已才把我送进府里做丫鬟,中秋佳节团圆夜,当然想家,可是请假回去,要扣月钱,我仔细想过,还是不回去了。”   刘进玉道:“不回去也不打紧,每月月中和月初,家里人都能过来看望,和爹娘说上几句话,心里也能宽慰不少。”   小荷问,“刘总管,你家也在京城吗?”   “在铁帽胡同。”刘进玉看着小姑娘秀气的小脸,眸光微暗,立刻挪开视线,“咱俩都在竹云苑里做事,不必左一声又一声刘总管的叫,话说起来,我还不如你在夫人面前得脸呢。”   小荷扑哧笑了,“那我叫你什么呀?”   刘进玉也笑道,“你若不嫌弃,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一声刘哥哥也可以。”   小荷点头,“刘哥哥,我人比较笨,以后还要多劳你照顾。”   “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有你这一声哥哥,咱俩以后互相扶持。”刘进玉脸上瞬间红了,幸好廊下光线暗看不到,“丫鬟里边你是最聪明机灵的,也是长得最好看最漂亮的。”   一个太监,也知道姑娘漂亮,小荷这下是捂着嘴笑起来,将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啊。”   翌日,书房,萧煊立于案前,听着影卫凌凡的禀报。   “您让属下去查韩夫人爹娘的下落,已经有眉目了。”   “找到人了吗?”   凌凡拱手道:“韩氏夫妇两人离京后,南下去了苏州,属下费了好大心力,幸不辱命,已经找到那夫妇二人。”   萧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眉间隐有思量,他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一直没问她爹娘的事,暗中派了影卫查探,一旦找到,就把人接回京。   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岳父岳母啊。   “只是,有一点,属下觉得非常奇怪。”凌凡道,“属下告知他们,韩夫人已经成为王爷的侍妾,在府里锦衣玉食,百般得宠,那夫妇二人却并不欣喜,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怯懦害怕,没有回京与夫人相聚的意思。而且,属下看那韩氏夫妇两人皆身形矮小,面貌丑陋,不像是……”   “哦?”萧煊眉心拧着,“你是说……”   凌凡继续道,“属下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不敢贸然逼问,唯恐唐突夫人的爹娘,特来回禀王爷,由王爷定夺。”   萧煊眸光闪动,片刻,沉声道:“把那夫妇两人接回京城,本王亲自盘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生意很忙,晚上码字时间不够,得熬夜才能写完一章 。 大家晚上别等,第二天再来看吧。   第三十八章   明月初上,入夜秋意凉。   晚膳时候, 萧煊过来竹云苑。   院子里四处点着罩灯, 淡薄的雾气弥漫,好似披着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福安走在前头,仰着脖子, 尖声儿道:“王爷驾到!”   听到外面的通传, 琉月忙放下筷子, 起身相迎, “王爷,您今日来的这么早,用过晚膳不曾?”   “没有,本王陪你一起用。”萧煊走到主位旁,离得近的丫鬟眼明手快拉开椅子,他大马金刀地坐下。   琉月帮忙摆碗筷,布菜。   王爷不大忌口挑食,琉月夹了几道她平时爱吃的菜, 放在他脸前的碟子里, “王爷,您尝尝这个清炖蟹粉狮子头, 做的酥烂鲜香,肥嫩适宜,虽是肉圆子,但是一点也不油腻,汤也够鲜, 可好吃了。”   “可。”萧煊微微颔首,“本王有人伺候,你坐下一道吃吧。”   “是,王爷。”琉月安然坐在下首,从小荷手里接过银著,夹菜慢慢吃着。   由于王爷在这儿,膳房添了几个菜送上来,饭桌上都快摆不下了。   饭厅烛火明亮,勾勒出萧煊冷峻的面庞轮廓,坐下后,他慢条斯理吃饭,闷不吭声。   他不说话,旁人也不敢说,气氛变得古怪压抑。   “王爷。”琉月开口打破沉寂,“今日您遇到烦心事啦?”   萧煊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眸平静无波,丝毫不见端倪,“没有。”   “那您怎么跟平常不太一样?”琉月问道。您话也不多说一句,绷着个脸,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食不言。”萧煊淡声说完这句,肃着一张脸,继续高冷。   琉月扯扯嘴角,不再多问,专心吃自己的。   用罢晚膳,菜肴一道道撤下去,琉月跟着萧煊来到厅堂。   福安领着几个小丫鬟进来,请了个安,“王爷,都在这儿了,您瞧瞧。”   萧煊看向琉月,扬了扬下巴,“这是宫里新拨下来的贡缎,你挑上几匹喜欢的,入秋了,做几身新衣裳。”   “谢谢王爷。”琉月就真的去挑了,每一匹都翻看过去,带着喜欢和高兴的神色。   这些缎子都是上等货色,花纹精致,纹理生光,十足挑花人眼。琉月回头道:“王爷,我看着都好看,挑不出最喜欢的。”   “那就全留给你了。”萧煊嘴角挑笑,一挥手道,“拿去绣房,给韩氏多做几件,鞋也做上几双,库房里有大颗的海珍珠,拿一些颜色好看饱满的,给她缀在鞋面上。”   “是,奴才遵命。”福安带着人下去了。   “王爷,您都给我了,别人怎么办?后院可不止我一个人。”琉月努着嘴笑,“这不是明摆着扎人眼吗?”   萧煊不以为意一笑,“本王的后院,确实只有你一个,不给你给谁?”其他人,根本想不起来。   琉月笑盈盈福身,“多谢王爷赏赐,王爷最疼我了。”   “嗯,起来吧。”萧煊背着手向外走,“时候不早,该安置了。”   七尺宽的阔床上帷幔轻掩,萧煊只穿一条月白色蜀锦暗纹绸裤,光着结实的上半身,墨发披垂,闲闲靠坐在床头。   琉月洗完澡,从屏风后步出,穿着一身淡粉色绣芙蓉花薄纱曳地长裙,发髻轻挽,发间只插着一只素净的白兰碧玉钗,纤纤作细步,聘婷袅袅走来。   萧煊抬眼看她,眸色沉沉,“过来。”   琉月走过去,两手提着两边裙角,长腿一抬,轻盈上了床去,跨坐在萧煊的身上,葱白的手指绕着胸前的一缕秀发,眨眨眼道,“王爷,我这身衣裳好看么?”   美人容颜俏丽,笑靥如花,就这么娇娇娆娆地看着他,声音宛若莺啼,格外的轻柔好听。萧煊的眉目舒开,一瞬间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舒坦了,“嗯,不错,裁剪十分妥帖,绣工精巧,雅艳相宜,颜色也好看,穿着的人更美。”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琉月被他夸的心花怒放,抿唇轻笑,“王爷您真会说话,嘴好甜,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萧煊双眼直勾勾地窥视她裹在纱裙里的玲珑身姿,浅浅笑道,“本王说的是实话。本王此生,有幸遇见你,是上天眷顾。”   琉月望向帐子上方,回想道,“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王爷的那天晚上,厨房给的馒头馊了,只有粥可以吃,我偷跑去静园钓虾,好不容易钓了一篓,正要下水沐浴,还未解衣,您就来了。我急于脱身,泼了您一身虾子,当时您是不是特别生气,想拿刀砍了我啊?”   “那倒不会。”萧煊的大手挪到她白嫩的大腿上,爱不释手地抚摸,“本王那时,以为你是故意博本王的注意,才会冒着被侍卫抓住的风险,去静园留守。本王叫你从水里上来,看到你脸上糊着泥巴,甩过来一筐虾子,后来又惊慌失措地跑开,才明白了,你来静园,应是有其他目的,不是为了本王而来。”   王爷您还挺自恋的嘛。琉月暗暗吐槽一句,不想提绿梅的事,跳过这段聊别的,“说起来,我与王爷挺有缘分,那回我去林子里摸知了猴,也遇到王爷,我当时真心觉得倒霉透了,找点吃的果腹那么难呢。”   萧煊脸上的笑意更盛,“你啊,就只知道吃的,馋猫一个。”   琉月拍了拍脑门,佯装叹气道:“早知道跟了王爷,就可以衣食无忧,过上好日子,哎呀,我当时就应该把握机会,让王爷喜欢我,纳我进后院的,我真是好笨啊。”   萧煊目光明晰,“你要的,是真心,而非荣华富贵之类的俗物。本王若不将真心奉于你,以你那倔强执拗的性子,恐怕不会踏实地留在本王身边。”   “知我者,莫属王爷。”琉月俯低身子,在他唇边亲了一口,“和王爷在一起,我的心里很踏实,也很甜蜜。”   “本王也是。”萧煊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亲上她的唇,辗转流连,来了一记长吻。   不知什么时候,王爷的大手已经探进她的裙摆里面,颇有技巧地挑拨揉捏,琉月嘤咛出声,冷不丁打了个战栗。   萧煊在她耳边闷笑,“这么快就丢了,等会儿可还消受得了?”   琉月的脸颊浮现两团绮丽的绯红,稍微平息一刻,贴在他的耳边,幽幽吹气,“那来啊。”   “……”萧煊失笑,看着瘫软趴在他胸口的女人,明明是羞赧难耐,却偏偏装作不服输的样子。   这女人,真是可爱到,让他忍不住想狠狠地疼。   萧煊揽着她的细腰,带着她翻了个身,低头吻上那双如樱桃般甜润的唇。   月亮渐渐爬高,清幽皎洁的月光淡柔似水,照得这夜更显寂静了。   良久之后,琉月两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肩头,咬着唇瓣,声音破碎地求饶,“王爷,不要了……”   萧煊两手撑在她的身侧,双眸似燃着火苗,大有燎原的势头,哑声问她:“琉月,爱不爱我?”   琉月水灵灵的杏眼里,盈满了雾气,娇嫩的脸蛋也鲜红诱人,樱唇微启道,“萧煊,我爱你,像你爱我那般爱你。”   萧煊勾唇,满意地笑了笑,一下又一下啄她的唇,抱着她沉溺到到温柔乡里去……   半夜时分,琉月睡得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感觉身下酸胀不已,皱眉哼了几声。   萧煊一向睡得浅,睁开眼,看见她慢腾腾翻身,很不舒服的样子。   萧煊搂住她,自责的口气道:“都怪本王要的狠了,是不是伤着了?”   琉月听见这话,半眯着眼,摇头,“还好,休息一夜就没事儿了,王爷,您下次怜惜着些。”   “嗯。”萧煊搂紧她,更心疼了,手往下滑,“让本王看看,有没有伤着。若是真伤着了,给你擦些药膏。”   他自己使了多大力,还是清楚的。   “不用,不用。”琉月羞的没处躲,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疼,不用擦药。”   被小荷她们知道,还不笑话死。   萧煊知她害羞,脸皮薄,不再勉强,“那本王帮你揉一揉,好些了吗?”   琉月模糊应道:“嗯,好多了。”   萧煊轻拍她的背,“快些睡吧。”   “对了,王爷。”琉月突然想起一事,就趁这会儿王爷怜香惜玉,给说了,“我想跟素兮学武功,您不会反对吧?”   萧煊眉头一皱,手上力道不觉间加重,“你这幅小身板,学什么武功?练武可不是一时脑热,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要长期勤奋刻苦才行。”   “您轻点。”琉月哎吆了一声,呼了两口气,“您看啊,练武可以强身健体,我想学些功夫,让自己的身子更加强健,以后才能给您生下健康的孩子,您说是不是?”   这都往孩子身上扯了,萧煊没理由不答应,笑着道:“本王允了。”   “多谢王爷。天一亮,我就去别院找素兮,告诉她是您准许的。”   琉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正打算睡,又听萧煊说:“学归学,要循序渐进,你可别把自己折腾坏了,本王会心疼的。”   “知道了,王爷。”琉月困的上下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呼吸均匀,窝在萧煊的怀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码着码着,睡着了,醒来一看,躺在老公怀里了。 本来想咬牙爬起来码字,被老公拎回去一顿收拾。 老公:你一码字,就没时间陪我。 好吧,我有罪.......   第三十九章   寅时醒来,萧煊见怀里的小狐狸睡得正香, 杏眼闭着, 睫毛又密又长,瓷白的小脸上还带着些微未褪去的红晕,安谧沉睡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乌黑柔软的发丝蹭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有些轻微的痒。   萧煊慢慢抽出自己的胳膊, 动作轻柔, 将她移到软枕上去睡。   琉月皱眉嘟囔两声,搭在他腰间的手向下一滑,还无意识地握了握。   萧煊不禁呼吸一紧。   早上男人的意志力最为薄弱,萧煊闭了闭眼,无奈笑笑,立刻将她的小手挪开。   琉月朝里翻了个身,又睡沉了。   萧煊给她盖好薄被,俯下身, 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在心里咬牙切齿道,真是个磨人的小狐狸。   睡着了还这么磨人。   萧煊独自起身, 怕动静太大吵醒她,披了件月白色外衫,出了内室,在偏厅由丫鬟伺候着更衣梳洗,之后, 便去上早朝了。   琉月醒来的时候,就见小荷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手上拿着个团扇扇面,正绣着花呢。   琉月坐起身,揉揉眼,“小荷,现在什么时辰了?”   看外边天光大亮,应该不早了。   “夫人您醒了。已经巳时了,王爷去上早朝了,临走时,吩咐奴婢好好看着您。”小荷放下扇面,站起来,撩起两边的纱帐,用金钩挂着,“夫人,您现在身上可舒服些了?王爷说了,若是不舒服,就叫奴婢给您拿药膏擦擦。”   琉月稍微动一动,浑身酸软无力的,是有些不适,不过休息了一夜,也好的差不多了。   “不必了,我没事。”琉月红了脸,王爷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也与丫鬟说,还擦药膏,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不知道她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吗?   恼得在心里把他捶个几遍。   “奴婢伺候您更衣。”小荷笑着问,“夫人您今天想穿哪件?”   经小荷这么一说,琉月倒是想起来了,王爷昨日答应了,她今日要跟素兮学功夫呢,衣服不能穿的太繁琐,得利落方便行走的款式。   “我去看看。”琉月穿上寝衣,走到衣柜前,左挑右捡,选了件修身的粉紫色绣兰草的裙子穿上,坐在梳妆台前。   小荷的手艺很好,三两下将她的一头秀发梳成简单的单螺髻,发间用一根镶嵌红宝石的赤金流珠发钗固定,后头别一朵粉色带玛瑙珍珠的绢花就好了。   耳朵上,戴上一对翡翠滴珠耳坠子。   蛾眉清扫,淡敷胭脂水粉,铜镜里映出美人的姣好面容。   琉月不喜欢浓妆,难卸不说,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合适。   又挑了一对成色好的翡翠玉镯戴在手腕上,打扮好了,琉月前去饭厅用早膳。   美美吃了一顿,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每天不干活,还吃的这么好,她都快有小肚子了。   夜里,王爷实在是龙精虎猛,每次滚床单,到最后她都只有求饶的份,不好好锻炼一下身体,真的折腾不起。   再怎么着,也不能让王爷去别的院子里,找别的女人发泄精力。   从竹云苑出来,太阳大的跟下着火似的。   小荷撑着一把油纸伞,为她遮阳,两人不紧不慢往别院那边去了。   来到别院,出了一点汗,琉月拿帕子擦擦脸,往前一看,素兮正在给上回见的那只隼喂食。   “是灰点。”琉月把帕子扔给小荷,提裙跑过去,“它吃什么?”   “给夫人请安。”素兮行了个礼,把手上的一只铜碗拿给她看,“是兔子肉,夫人您有兴趣,给它喂吧,灰点很乖,不会伤人。”   “那好。”琉月接过素兮递来的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在灰点脸前,“灰点,有好吃的兔子肉哦,快吃吧。”   心想,这是王爷的宠物呢。   灰点狡黠地转动乌溜溜的眼珠,有点防备,最后还是经不住肉的诱惑,一口啄走筷子上的兔子肉,吞入腹中。   “再吃一块,兔子肉好香的,啊——”琉月喂的起劲。   灰点一副“这女人话很多很烦”的傲娇神色。   灰点吃完食,停在一只木桩子上,素兮拿着一把小木梳,为它梳理羽毛。   灰点其实是一只白隼,尾羽白色,身上有灰褐色横斑,两只大膀子伸开的时候,还是挺威风的,眼眸犀利有神,一副盛气凌人不好惹的样子。   酷拽的表情像极了某人。   怪不得人家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吃饱喝足,灰点展翅飞走了,一眨眼就看不见影儿了。   “它飞的好高好快啊,什么时候回来啊?”琉月抬手搭在额前,朝灰点飞走的方向张望。   “回禀夫人,灰点这个时候要出去玩耍了,要到傍晚才会回来,别院有它栖身的木屋。”素兮道,“对了,夫人,您是来学功夫的吧?王爷特意嘱咐过奴婢,要好生伺候,不能让您伤着碰着,有分毫闪失。”   琉月点头,“我是想学武功,强身健体来着。素兮,有没有适合姑娘家学习的功夫,不能太难,要耍起来好看的。”   她对自己没有多高的要求,能练练活动活动筋骨,保持身材前凸后翘不走样,还能防身就行。   成为武功盖世的一代侠女什么的,就算了,她没那么大志向,也吃不了那个苦。   素兮想了想,道:“夫人的身段柔美,不如学习剑舞吧,修身养性,正好奴婢也会,可以教您。”   琉月一听,觉得挺好,当即定下学习剑舞。   “夫人随我去兵器房选剑吧。”   王爷有很多珍藏的兵器,光剑就有很多种,隔行如隔山,琉月不大懂,让素兮帮她挑了一把轻一点样式好看的。   “奴婢先演示一遍,夫人您看着。”   屏退下人,素兮在院子里舞起剑来。   她一身碧衣,以身带剑,剑式变化多端,上刺,下压,横扫,反折,点,斩,挑,劈,应接不暇,行剑如游龙穿梭,连绵不断,身法如行云流水,刚柔相济,英姿翩然。   琉月睁大眼睛,用心记着招式,手中拿着一把系着红玉璎珞的短剑,跃跃欲试。   一套招式练完,素兮收了剑势,向她行礼:“奴婢不才,让夫人见笑了。”   “哪儿的话,你已经很出色很厉害了,过谦了。”琉月鼓了两下掌,“我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你快教我,要先扎马步压腿吗?”   素兮面上一笑,“您先跟我学十六字剑法,再练不迟。”   心说,这位韩夫人,可真是有意思,虽然受宠,却不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那种,言行之间倒像是和朋友相处那般自在。   “好,你说我听。”琉月兴致高涨,认真听素兮讲解。   没一会儿,小荷过来道,“夫人,这都晌午了,该回去用午膳了。”   “你让膳房送到这儿来,多做几道菜,我要与素兮一起吃。”琉月吩咐道。回去用膳,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事,她可是迫不及待学剑舞呢。   下午,琉月记十六字剑法记得差不多,开始跟素兮学习怎么挽剑花。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天边的霞光全部暗了下去,琉月练得手腕酸疼,还意犹未尽不想停下,直到萧煊亲自过来叫她,才把她从别院拖走。   晚上,躺在床上,萧煊给她揉着手腕子,“听素兮说,你很好学,要不是本王过去叫你,晚上还要彻夜留在别院,剑舞真有那么好玩?”   “我看素兮舞剑好漂亮,又带感,特别想学。”琉月咧嘴笑着,眼睛晶亮亮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从中得到很多乐趣,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好,那你就接着学吧,本王不会阻拦你。”萧煊执起她的手,在那细嫩的手背上亲了一口,“不过,凡事有度,过犹不及,不能累着自己。”   琉月重重点头,“嗯,我记下了,王爷,安置吗?”   “歇下吧。”萧煊躺下来,搂住琉月温软的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就老实不动作了。   “王爷。”琉月翻身,趴在他的胸口,眨眨眼道,“这就睡啦?”   萧煊拍拍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昨晚你累着了,过几日再说。”   琉月压低身子,胸前的柔软蹭着他硬实的胸膛,故意撩他,“那您,忍得了吗?”   萧煊勾唇坏笑,这么一说,他还真的忍不了了,随即压住这只磨人的小狐狸,为所欲为了。   “王爷您还来真的,我只是说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剑舞学习的十六字剑法是:劈、点、崩、撩、去、抹、斩、挑、提、截、刺、搅、穿、挂、格、扫。   第四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琉月常跑去别院, 跟素兮学习剑舞。   教的人用心, 学的人勤奋,琉月牢记十六字剑法,一个招式都要练上好半天, 直到熟练掌握为止, 功夫不负有心人, 孜孜不倦学下来, 已经舞的有模有样。   “夫人,您别光顾着练剑,喝口水歇息一下吧。”小荷端着茶盘,站在一旁嚷嚷道。   “我忙着呢,等会儿再喝。”琉月正在比划招式,不耐烦回了一句。   “哦。”小荷端着托盘转身,抬眼看到萧煊正向这边走来,赶紧道, “王……”   萧煊抬了抬手, 示意小荷别出声。   小荷和素兮向他行了个礼,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   琉月灵活翻动手腕, 剑影闪烁,练了好几次背剑的招式,都不得法,虚心问道:“素兮,这招我练得对吗?怎么老是感觉怪怪的, 没有你耍的好看呢。”   半晌,旁边无人回话,琉月转身一看,就见萧煊负手站在身后不远处,神色坦荡,嘴角噙着温润的浅笑。   好啊,居然偷看她!   琉月心里一恼,顺手挽了个剑花,迅速朝他刺去,“王爷,吃我一剑!”   萧煊面不改色,身形半点未动,等那剑风到时,身体向旁边轻快一让,趁琉月未及收势之时,两指夹住剑刃,点评道:“行剑敏捷,但力流不够,还需勤加练习。”   琉月两手握着剑柄,憋着一股劲儿,狠命往回拽,无奈王爷力气太大,怎么也拽不回来,索性一撒手,跺脚哼道:“我才学了几日啊,能练出多大的名堂来呀?知道王爷您武功盖世,剑法了得,就不要嘲笑我这三脚猫了。”   萧煊将剑收入剑鞘,走过去,搂着她,深邃的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怎么了,小东西,真生气啦?本王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丝毫轻看你的意思。你刚学不久,有此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琉月下撇的嘴角慢慢复原,怀疑地瞄他一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王何时骗过你。”萧煊脸上笑意不减,揽着她向外走,“本王有事出府一趟,要你陪着。”   可以出府玩?那真是太好了。琉月连连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好啊,好啊,我也想出去看看,每日待在府里,都快闷死了。”   萧煊挑眉,“与本王每日在一起,会觉得闷吗?”   “这不一样。”琉月的眼睛弯成一双月牙,笑着摇头,“我喜欢王爷,就算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都不会觉得烦闷。但是我在府里待的久了,像笼中雀一样,周围的事物都看腻味了,偶尔出去逛逛,寻点新鲜,还是挺开心的。”   她这般将“喜欢他”的话挂在嘴边,不加遮拦的,像挠在他心口上似的,萧煊没想着什么不得体,只觉得心里头无比舒畅,又很受用。   这小女子,倒是让他更喜爱,更想宠着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今日就带你出府闲逛。”萧煊带着笑意道。   “多谢王爷。”琉月挽着他的胳膊,很是雀跃地跟去了。   王府大门外,停着一辆装饰讲究的华丽马车。   琉月踩着脚凳,搭着萧煊的手上去。   马车里空间宽敞,座位上铺设象牙丝坐垫,凉爽舒适,中间搁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小几,采用了嵌入式的设计,即使道路颠簸,也不会散动,其上摆着一些茶具茶点,另外,还有几本书籍整齐地收在壁橱里。   琉月时不时掀起帘布,往车外观望,外头行人熙攘,小贩吆喝叫卖,贩卖的东西也很多,目接不暇。   萧煊一把将她捞回来,抱在怀里,“不过是寻常街道,有这么好看?”   琉月抱着他的脖子,甜笑着,“我好久没有出来了,觉得新奇嘛。”   “看来本王今日带你出来,是来对了。”萧煊捏起她的下巴,对着那红嫩的小嘴,就亲了上去。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缓缓停下,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到了。”   萧煊松开她的唇,帮她理好衣襟和发髻,再整理好自己的,一脸道貌岸然地掀开帘子,下了车去。   琉月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萧煊递过来一只白色薄纱帷帽,上头缀着几朵彩色绢花,不容置疑的语气,“戴上。”   琉月从小荷碧梧她们聊天中得知,这个朝代比她想象中要开放的多,女子进学堂,习武骑马,妇人街边叫卖,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她都是侍妾了,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家,王爷还让她戴帷帽包住脸,不让旁人看,真是够霸道的,占有欲极强。   “好吧。”琉月听话地接过帷帽,戴上。   好在纱布够薄,透气,戴上之后,不太影响视力,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萧煊带着她边走边逛,“有喜欢的,尽管说,本王给你买。”   “好的,我知道了。”琉月从出来之后,嘴角一直翘的老高,把此行当成约会,也不错。   王爷您有钱又有闲,她不会客气的。   没走多远,琉月买了路边的珠花、发簪,还买了糖葫芦、烧饼、烤羊肉串,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羊肉串很大块,每一块都像刀切小馒头似的,串在竹签上,都要把竹签压弯了,闻着还很香。   只是闻着,她还没有豪放到,在路边大快朵颐吃烤串。   逛完一条街,绕了个弯,前方行人稀少,路也变得很窄,琉月掀开帷帽四下张望,疑惑道:“王爷,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这里一点都不热闹,越走越偏了。”   萧煊顿住脚步,侧目看她,眼眸里一片沉静,“是吗?这里虽是偏僻了些,但浅街小巷,民风淳朴,观之亲切,本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琉月眼睛一亮,“王爷,您是来查探民情,微服私访的吗?那您也不换身衣裳,穿的这么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也不知道乔装改扮一下。”   萧煊笑意更盛,“今日就是陪你出来玩,不办公事,亦不是微服私访。”   琉月脸上的喜悦快要溢出来,“那我们去别处逛逛吧,快到晌午了,挑个馆子吃饭好了,我好久没在外面吃过饭了。”   “好,走吧。”   琉月脚步轻快走在前面,萧煊贴心叮嘱她走慢些,半晌,回头望了望狭窄老旧的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韩家巷。   到自己家门口都不认得,看来正如他猜测那般,她的身世可疑,并非韩氏夫妇亲生。   至于她为何被送进王府,进府的目的又是什么,还需进一步调查。   萧煊如是想着,心口一阵发紧,却又清楚地知道,就算她进府别有目的,就算是个细作,他也不会狠心处置她。   希望她说过的喜欢他爱他,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不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而扯出的欺骗他的谎话。   还有床笫之间的恩爱缠绵,他也希望她不是虚与委蛇,为了博取他的欢心,才委身于他。   “王爷,您怎么不走了?”琉月两手扒着帷帽的帽檐,转身叫他。   “来了。”萧煊快步跟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一家酒楼,本王常去,里面的菜式很好,你一定喜欢。”   “好啊。”琉月点头,“那我们快去吧,我有点饿了。”   萧煊将她的帷帽理好,牵着她的手,没入熙攘的人流之中。   一行人来到醉霄楼,跑堂的小二一看来人的穿着,立刻有眼力见地招呼他们去楼上雅间。   走到二楼时,突然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六哥,您也来此处吃酒?可是巧了,我也刚来,就遇着六哥了。”   十皇子萧齐穿着一身天青色暗花云纹锦袍,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往萧煊身后瞧了瞧,目光玩味地一挑剑眉,“六哥带了何人来?可是你那个如花美妾?”   琉月站在萧煊身后不吭声,王爷排行第六,能叫他六哥的,兴许是哪个王爷或者未封王的皇子吧。   萧煊不回答他的话,只道:“既然遇着了,就与我们一起用膳吧,六哥请客。”   萧齐吧嗒一下打开折扇,笑着道:“就等着六哥这句话了。”   他们定的雅间在三楼,布置高雅,三面轩窗大开,凉风徐送,可观景远眺,视野极佳。   萧煊进来就将琉月的帷帽摘去,天热,捂出痱子就不好了。   萧齐看着琉月精致如玉的俏脸,惊艳一瞥过后,向她抬袖作了一揖,“见过六嫂。我是老十,萧齐。”   琉月可被他这声“六嫂”吓得不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茬,求助般地望向萧煊。   萧煊牵着她的手,在座位上坐下,“他是本王的十弟,不是外人,不用拘谨。”   琉月起身行礼,“妾见过十皇子,给您请安。”   “六嫂不必客气。”萧齐还礼,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六哥可是与我说过,他将你视若正妻,便是我的六嫂,还让我对您尊重些。六哥一向蛮横,武功又高,我打不过他,会吃亏,只好言听计从。”   “本王何时说过!”萧煊眼眸如霜地看了萧齐一眼,唬得萧齐立刻噤了声,在座位上坐下,抓过茶杯喝茶。   琉月在心里狂笑,王爷将她摆在那么高的位置,还不愿意承认。   真是闷骚的没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发誓,本文没有虐,绝对没有!   第四十一章   轩窗外头,临着一片湖光水色, 碧澄澄的水面波光荡漾, 岸边的粉白菡萏蘸水开放,潮湿微凉的风裹着幽若的荷香吹进来,添了几分惬意舒爽。   雅间内, 琉月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具, 亲自温杯、醒茶、悬壶冲泡, 小停片刻, 轻奉至萧煊面前,“王爷,请喝茶。”   萧煊接过薄胎青花缠枝莲茶杯,细闻茶香,赞了声“可”,而后呷茶入口,慢慢品尝。   这一声“可”,就是泡的还行。   琉月想到他在十皇子面前说的将她视若正妻的话, 像浸在蜜罐里, 心里甜滋滋的直冒泡,不禁莞尔笑了起来, 笑得格外明媚招人喜欢。   正妻便是王妃,王爷将她摆在王妃的位置上,是何等的爱重她。   其实,她不太在乎什么位份不位份的,侍妾也好, 侧妃正妃也罢,无所谓的,只要王爷心中有她,只宠她一个人就好。   如今被自己的男人这般重视了,心里边,有种难以名状的感动和满足,真是开心死啦。   “哎,六嫂,我的呢?”坐在对面的萧齐眼巴巴道。   萧煊抬起头,眼神冷冽,“要喝自己泡去。”   萧齐回瞪他,“小气!”   琉月笑着奉了一盏茶过去,“殿下,请用茶。”   “多谢六嫂。”萧齐双手接过茶杯,闻过茶香,啜了一口,鲜淳的茶汤在口中回旋,顿觉齿颊留香,“六嫂心灵手巧,泡得一手好茶,六哥有你这么温婉体贴的佳人陪在身侧,福分不浅呐。”   琉月被他的话逗笑了,私底下,她可与温婉体贴这些贤惠的词搭不到边,敛笑谦虚道:“殿下谬赞了,我素来笨拙,泡茶功夫尚欠火候,勉强上得了台面,您不嫌弃便好。”   “这茶泡的刚刚好,六嫂过谦了。”萧齐嘿笑着摊手,“坐下说吧。”   “是。”琉月向他福了个身,在萧煊旁边坐下。   萧煊在桌子底下,拉过她白嫩的小手攥着,问萧齐,“去宫里见过皇祖母了吗?”   萧齐道:“昨儿个我还去万寿宫里,陪皇祖母喝茶聊天呢。皇祖母身体康健,精神矍铄,闲着的时候,就喜欢与我们这些小辈说笑,六哥你有阵子没去万寿宫请安了吧,皇祖母念叨你呢。”   萧煊看了琉月一眼,温和笑道:“近来公事繁忙,改日得了空,带上你六嫂一起去。”   “那敢情好,六嫂温柔可人,又会泡茶,一定讨皇祖母的喜欢。”萧齐接话道。   琉月面如火燎,红彤彤一片,十皇子叫她六嫂也就罢了,王爷也拿她说笑,突然紧张到手足无措。   萧煊勾唇,在她耳边轻笑,“怎么了?不愿意随本王去吗?”   琉月耳根红透,温顺应道:“王爷做主便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萧煊含笑点头,大手轻微用力握了握,在桌下与她十指相扣。   谈笑一阵,饭菜陆续上齐,萧齐起身敬酒,“臣弟敬六哥六嫂一杯,祝六哥和六嫂鸳鸯比翼,桃李同心。”   “你小子今儿个吃了蜜了,尽说好话。”萧煊与他碰杯,“谢了。”   席间,萧齐顾及琉月在场,数次欲言又止,萧煊屏退下人,给琉月夹菜,一边道,“你六嫂不是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萧齐斟酌道,“三哥暗地里招兵买马的事,你听说了吗?这么大的破绽露出来,是不是圈套,等着你我往里头跳啊?”   看来他们是要谈论什么大事,琉月想回避,手被萧煊攥着,挣脱不得。   萧煊敛目,思索后道,“皇兄向来心思缜密,不会轻易有此疏漏,让人抓住把柄,只怕有诈。他背后有贤妃和安国公府撑腰,一时半刻撼动不得,静观其变吧。”   “我听六哥的。”萧齐应道。   吃完饭,在酒楼门口,他们与萧齐作别,萧煊带着琉月上了马车,返回晋王府。   琉月每日午膳后都要歇晌,已经养成一种习惯,这会子思绪昏沉,车外喧嚣嘈杂的声音仿佛变得渺远而空茫,渐渐被无边的困意淹没。   萧煊低头看着挂在他身上闭目沉睡的小狐狸,俏脸粉嫩似莹玉,小巧的樱唇微嘟着,可爱极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心里隐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什么猜疑顾虑,都抛至九霄云外,有她在身边,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萧煊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嘴角扬笑,忍不住手上用力,将她拥紧了些,像是抱着一件稀世宝物,喜欢又害怕。   喜欢她的乖巧可爱,任性倔强,也喜欢她撒娇时的娇俏模样,害怕的是,这些甜蜜和欢好,到头来只是一场情谋已久的陷阱,掉下去,就会万劫不复。   思及此,不免眉头轻皱,叹了口气。   琉月在睡梦中,感觉身上被什么缠住了,很紧很不舒服,扭着身子动了动,喃喃呓语:“王爷,难受……”   琉月睡的迷糊,软糯甜腻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哑,却更好听了,撩的人心里酥痒难耐。   萧煊透过她略微松开的衣领,看到一抹白皙颤巍的雪腻,起伏的线条清晰可见。   鼻尖萦绕了一股淡雅的幽香,似兰似麝,很好闻,是她的体香。   萧煊眼眸略暗,身体涌上燥热,忍不住想起她在床上的各种风姿来。   琉月感觉有人把她抱起来,颠簸的不适感,让她醒了过来。   眼下是萧煊厚实有力的肩膀,自己搂着他的脖子。   “王爷,我睡着了啊?”   “嗯。”萧煊沉声回。   “那我现在醒了,您可以放我下去了。”琉月往旁边看,周围的布景熟悉,是在王府里了,蹬了蹬腿,“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求下去啊!   她可不想给别人提供吃瓜的新料。   “别动。”萧煊眼眸沉静直视前方,箍着她的两条手臂愈发用力,还恶趣味地往那挺翘的柔软上打了一下,不重,声音却是有的。   “啪”的一声,闷而明显。   琉月只好把红透了的小脸埋回去,羞愤欲死。   居然喜欢这种调调,这是大白天啊。   耳边又传来萧煊温和的声音:“放心,本王已遣退所有人,无人看到。”   琉月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一点,问道:“您真跟十皇子说过,那什么,把我当成正妻的话啊?”   “嗯。”萧煊惜字如金,只有一个低沉的单音节。   这也足以让琉月乐呵好半天了,半晌,又问,“那日后您娶了王妃,还会这么想吗?我出身低,只是一个侍妾……”   “闭嘴!”萧煊俊美的下颌绷起,声线冷厉打断她。   她只是随口问问,您翻脸比翻书还快,问不得吗?   琉月歪扯着一边嘴角,莫名其妙的不爽。   萧煊用余光瞥见她的这点小动作,脸上重拾了笑意,贴着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琉月四仰八叉躺在内室的大床上,脑袋里盘旋着王爷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再无半点睡意。   “本王娶你当王妃如何?”   娶她当王妃,开玩笑的吧?   这个朝代讲究身份尊卑,通房侍妾随便纳,不拘出身,侧妃以上,要娘家实力雄厚才有机会,当王妃?她一没背景,二没怀孕,只怕连淑妃娘娘的那一关都难过。   不过,王爷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又深情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王爷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难道他有办法?   琉月想的头疼,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一个人在那里哼哼唧唧。   宝罗纱帐上映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萧煊宽了外袍和中衣,躺了进来。   “王爷,您不是要去书房处理公文吗?”琉月正想起床出去,于是坐起来,找衣服披上。   萧煊看着她,目光带着热度,“本王在车上一直抱着你,现下有些困,你陪本王小睡一会儿。”   琉月往床边爬,“我睡够了,您自己睡吧。”   “别走。”萧煊握着她的腰肢,将她压在柔软的被褥上,疾风骤雨般地吻她。   琉月想推他,才呜呜叫了两声,就被萧煊堵上嘴,给吞了回去。   许久之后,帐中弥漫着情.欲过后暧昧的味道,琉月软绵绵地趴在萧煊的胸口,抱怨道:“王爷您也真是的,还没天黑呢,这么早就安置,合适吗?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非要缠着王爷呢。”   萧煊亲了亲她的额头,暗哑的嗓音里满是戏谑,“是本王非要缠着你的,谁敢说,本王绝不轻饶。”   琉月笑了笑,抬头看他,“王爷,当不当王妃,真的没有关系的,我出身不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不用为我费心了。”   “你明理懂事,本王是知道的。”萧煊淡笑着,“但本王说过的话,无一例外,都会做到。王妃之位,除了你,不会给别人。”   琉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没吭声。   “怎么了,你不想吗?”萧煊问道。换作别人,千恩万谢还来不及。   琉月清澈的杏眼里水雾迷蒙,点点头,“每个女人都想名正言顺做心爱的男人的正妻,我也是想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继续道,“先前,我以为王爷是随便说说哄我的,没想到竟是真的,我是何德何能,才会遇到王爷这么好的人。”   “本王从未骗过你,本王对你,从来都只有真心。”萧煊呼吸舒长,“琉月,你信本王吗?”   琉月眨巴一下杏眼,“我当然信。”   萧煊欣慰一笑,“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接下来剧情就快啦,感觉我很不擅长写日常恩爱什么的。   第四十二章   琉月躺在萧煊的怀里懒得动,手指在他的胸前, 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 浅笑盈盈,“我对王爷也是真心,天地可鉴。”   王爷喜欢她, 对她那么好, 以前她还想着走, 现在想想, 真是蠢透了。   琉月说着,直起身来,趴在萧煊耳边,蚊子哼哼似的说了一句,“萧煊,我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说完赶紧缩回去,埋进他的怀里。   脸颊烫呼呼的, 心跳如鼓, 有一种飘飘然,忘乎所以的甜蜜感觉。   她现在说起肉麻兮兮的情话, 张口就来,完全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被她取悦了,萧煊脸上笑意扩大,声音低沉道:“本王愿与你心意相通,恩爱不相疑。”   王爷说话文绉绉的, 还有内涵,她这种半文不白、言语浅陋的词句,真是逊色。   不过原主出身低微,没读过什么书,琴棋书画也没一样精通,讲话不用长篇大论,也不用害怕在人前露出马脚。   又唠了会儿嗑,琉月揉揉空瘪的肚子,“我饿了,王爷你呢?”   她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禁不住饿,又被王爷压在床上折腾一下午,体力消耗巨大,此刻已是饿得心发慌。   “不必起身,你在这里等着。”萧煊披衣下床,出去吩咐福安传膳。   回来后,萧煊帮她一件件穿好衣衫,发髻收拾了一番,抱着她来到紫檀木嵌理石的桌案前。   琉月抓过筷子就开吃,今晚的胃口格外好,吃了整整两碗米饭,菜肴也进了不少。   “晚上不可多食,当心夜里睡不安稳。”萧煊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唠叨一句。   琉月想起自己的体重,默默放下饭碗。“好了,我吃饱了。”   最近,她可是胖了不少,长了不少肉,之前的衣服都有点塞不下了,再肆无忌惮地吃下去,水桶腰、小粗腿都该出来了,到时她自己都没眼看。   更别提,王爷对着一个小胖妞,还能下的去嘴不?   所以,她要注意身材管理了。饶是以色事人,也要有色,有缠住男人的资本才行啊。   萧煊以为她不高兴了,补充一句,“本王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的。”琉月咧嘴笑了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晚膳后,萧煊牵着琉月的手在庭院里溜达消食。   月明云静,倾洒一地碎银,院子里四处点着灯,树茂花深,草丛里传来几声秋虫啾鸣。   琉月凑过去,挽住萧煊的胳膊,“王爷,我有话想对你说。”   萧煊微微笑了,静待她的下文,“嗯,说吧。”   “我……”琉月咕哝半天,“其实,我……”   琉月想说她不是原来的那个琉月,是穿越过来的,根本不属于这个朝代。   喜欢一个人,不想对他隐瞒任何事,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事都说给他听。   但是,如果她真说了,王爷肯定不会相信,说不准还会觉得她脑子有病,或者中邪,被鬼附身。   琉月眉心细细的拧起,陷入了沉默。   萧煊瞥见她的神情,慢慢道:“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尽管说吧。有话憋在心里,总归不舒服。”   琉月纠结了一会儿,过了那个劲头,又不想说了,歇了与他坦白的心思,“没什么,王爷,我走得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哦?”萧煊顿下脚步,“才走一会儿就说累?”   琉月抱住他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怀里,看似撒娇,实则是掩饰内心的波动,“王爷下午那么折腾人……我累了,腿也酸的不行,那里也……”   话只说了一半,萧煊听懂了,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全是本王的错,就罚本王伺候你沐浴吧。”   次日,萧煊准点在寅时起床,琉月听到响动,也睁开眼,跟着起来。   前院的丫鬟已经捧着盥洗用具进来,伺候王爷梳洗更衣。   琉月半坐起身,素手撩起遍绣银线兰花的鲛绡纱帐,向外道:“王爷,您要去上早朝了啊?”   萧煊正在穿中衣,闻言往帐子里看了一眼,“不必起身,刚刚寅时,外头天还未亮,你再睡会儿,本王下了朝,再来看你。”   琉月七手八脚穿上衣服,以指为梳,把垂落的秀发编成一条长辫子,下床穿鞋,走到萧煊面前,“王爷,我来帮你更衣。”   素玉福了个身,站在一边。   琉月在前院做一等丫鬟的时候,学过如何更衣,只不过没有实践操作过,现在更加生疏,腰带系了几回没系好,脸憋的通红。   萧煊的目光在她染了粉霞的小脸上流连,耐心道:“不打紧,时辰尚早,慢慢来。”   “嗯。”琉月重新系了一回,终于系好,松了口气。   萧煊低头打量,满意笑了笑,不忘叮嘱:“快些去睡,本王下朝便来找你。”   琉月偏不走,端来药茶,伺候他漱口,末了,从丫鬟手里接过湿毛巾,为他净手净面,才依依不舍送他到内室外头,看着萧煊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才转身回去,栽回枕头上。   她觉得自己就像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多和喜欢的人待上一秒,都是开心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对王爷的喜欢已经那么多了。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琉月匆匆起床梳洗,用完早膳,正想往前院去找王爷,福安派了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说王爷有要事,不过来了。   公务重要,琉月能理解,她去找王爷,也不过是说些没营养的话,腻歪在一起。   叫了小荷来,“去拿针线筐来,你教我绣荷包吧。”   小荷忙应了,很快找齐东西过来,就问琉月绣什么花样子。   琉月想了想,“我想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绣好了,送给王爷。   小荷看她喜眉笑眼的样子,也跟着一笑,“王爷喜欢素净的颜色,奴婢给您挑个石青色的缎面吧,暗底配上五色丝线绣成的鸳鸯,保准好看。”   “那好,咱们开始吧。”琉月想着王爷每日佩戴她绣的荷包,笑得更欢实了。   前院偏厅,萧煊负手而立,下首跪着韩家二老,和他们的小儿子。   影卫凌凡附耳道:“王爷,回京途中,韩家二老不止一次想要偷跑,均被属下拦回。”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萧煊的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韩父生的尖嘴猴腮,瘦到脱相,韩氏肤色粗糙,皱纹满面,身上穿的虽是簇新衣衫,可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被生活折磨的窘相却是遮不住的。   那个小儿子胖的像一只矮冬瓜一样,五官都快被满脸的横肉挤没了。   在他们身上找不出一点与琉月相似的影子。   “说吧,你们与本王的侍妾,是何关系?”萧煊在他们面前展开一张画像,画中之人正是琉月。   韩氏夫妇对视一眼,如实招认,“回禀王爷,小人并非她的亲生父母,也非抱养。”   他们二人在半路上没跑成,得知要见他们的人是晋王,更是吓破胆,商量来商量去,还是照实说了。   萧煊早有所料,问道:“你们在何处见到她,又为何将她送进王府做粗使丫头,快给本王一一详尽道来,不可有半句疏漏。”   “是,王爷。”韩氏叩首道,“民妇有一女,名唤琉月。她与一书生相好,珠胎暗结,书生知道她有了身孕,便跑了。当时琉月的月份大了,不能堕胎,我和老头子虽然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打算让她生下孩子,以后配个鳏夫或者瘸腿的,也能嫁人。可是,天不遂人愿,琉月临盆的时候难产,大人小孩都没能保住。这事不吉利,我和老头子把琉月的尸身送到城郊,偷偷埋了,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那位姑娘。”   “她姓什么叫什么?”萧煊皱眉问。   韩氏回道:“民妇也不知晓她叫什么,当时她昏倒在路边,不省人事,我和老头子把她救醒,带回家中照料,问她家在哪里,姓甚名谁,来京城做什么,她也不说。”   “后来呢?”   “后来,”韩氏道,“民妇家境贫寒,常与亲戚邻居乞讨周借,过得十分辛苦,实在养不起那么娇贵的小姐。民妇便与那姑娘说,晋王府招买粗使丫头,问她愿不愿意去,每月有月钱,吃得饱穿得暖,是个好去处。”   萧煊眸光寒厉,“所以,你们便将她卖入府中,卷了三十两银钱,对她不闻不问了?”   韩氏一五一十回答:“王爷恕罪,民妇劝她去王府做工,确实是存着私心的。一来,民妇一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可以将债务还清,二来,民妇可以对外说是自己的女儿去了王府,很好的掩盖琉月已死的消息。那姑娘是个心善的,要报答民妇的一饭之恩,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之后,她就拿着琉月的户籍,跟着民妇去了晋王府。”   萧煊听到这里,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琉月顶了假户籍进了王府,她究竟是谁?在来京城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韩氏夫妇见萧煊半晌不说话,面上一片冷沉,叩首道:“那位姑娘是自愿进府做工,民妇并未逼迫,求王爷饶命,得的那三十两银子,我们可以原数归还。”   萧煊并未理睬,唤来凌凡,“去查,她来京城,沿途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一定给本王查出她的底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大家晚安。   第四十三章   掌灯时分,萧煊过来竹云苑。   这个时候, 琉月已经用过了晚膳, 听到通传,起身相迎,“王爷, 您怎么那么晚才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晚膳用过了吗?”   萧煊的脸映在明亮的灯影里, 看到她, 眼神也暖了几分,“嗯,快起来,本王面前,用不着行礼。”   “是,王爷。”琉月弯着眼睛笑。   “全都下去吧。”萧煊一挥手,屏退下人。   等人走干净了,琉月一头扎进萧煊怀里, “王爷, 你说话不算话,明明早上的时候, 你亲口对我说,下了早朝,就会来找我的,结果到现在才过来。”   萧煊哪里会听不出来,她这一串话里是有怨气的, 伸手揉揉她的发顶,面上隐约带笑,“本王今日诸多要事,没顾上来看你,是本王的不是,说吧,想要什么补偿,本王都会答应。”   琉月知道他很忙,这么说也是故意让他觉得歉疚,以后对她更在意,并不是为了讨要什么补偿,仰脸笑道:“王爷您日理万机,不来竹云苑也无妨,是我不懂事了。”   萧煊捏捏她的脸颊肉,笑容里溢着几分宠溺,“你呀,一会儿怪本王不来,一会儿又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究竟要本王怎样?”   琉月俏皮皱皱鼻子,瞄了他一眼,立刻低下头,带着一丝忐忑埋怨,“我就是想多黏着你嘛,又怕你公务繁忙,抽不开身陪我。”   热恋中的人大抵如此,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对方,她也不例外。   萧煊短促地轻笑一声,“本王承诺,以后一定多抽出空来陪你,这总好了吧?”   琉月急着点头,拉过萧煊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绕到他身后,握起小拳头,帮他捏肩捶背,“王爷,您忙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吧,我给你按几下,舒缓舒缓。”   萧煊攥住她的手,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本王不累,你有这份心,就已足够。”   琉月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在他脸前晃了晃,“送给你的。”   萧煊摘下那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细看两眼,话音里装着满满的戏谑,“唔,这是绣的,水鸭子吗?”   琉月气鼓鼓的,伸手去够荷包,“我绣了一整天,手指头都快扎成筛子了,你还嫌我绣的不好,不喜欢算了,还给我,找别人给你绣去。”   萧煊将荷包收进怀中,捉起她的手,看到那葱白的食指上头赫然留着两点嫣红,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吹了几口气,道:“这些活儿,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伤着你,本王会心疼的。”   琉月收回手,“我就是想亲手给你做个荷包,以表情思,若是假手于人,就没有意义了。”   萧煊抱着她轻哄,“这个荷包绣的很好看,本王十分喜欢,方才是与你说笑的,以后本王每日都将它戴在身上,可好?”   琉月磨了磨牙,展颜而笑,“这还差不多。”   腻歪了一会儿,琉月从他身上下来,出去叫水沐浴。   两人泡在一个木桶里洗完澡,换上柔软的绸缎寝衣,萧煊抱着她来到拔步床上。   三重鲛绡宝罗纱帐上,映着一双交叠的人影,一片春.色旖旎。   恩爱过后,还未梳洗,身上有些粘腻,琉月枕在萧煊的臂弯里,娇喘吁吁。   他的身上不再是先前清冽和煦的味道,带着一股夹杂薄汗的暧昧气息。   萧煊没急着下床,搂着她,问道:“琉月,和本王在一起这么久,怎么没有听你提过你爹娘的事?”   琉月眼皮子一抽,低垂眼睫,“王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萧煊看着她略微躲闪的目光,嗓音沉哑道:“你的爹娘,便是本王的岳父岳母,本王想接他们来王府小住,略尽孝道。况且你这么久没有回家,也该想念家人了吧?”   琉月最怕说起这个,一点防备也没有,脸轰一下子就红了,“王爷,前些日子,我托膳房的王婶回家送银子,她回来说,我家里搬走了,不在京城里了。所以,不必了,妾代二老谢过王爷。”   “哦?是吗?”萧煊语气遗憾,“不如,本王派人去寻,请岳父岳母回京,与你团聚。”   琉月红着脸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好,妾多谢王爷。”   “对了。”半晌,萧煊又问,“你家可是在韩家巷?”   琉月不假思索答:“正是。”原主留下来的信件里写的清清楚楚,是韩家巷没错。   萧煊似想起什么,尾音上扬几分,“那倒怪了,昨日我们去街上闲逛,分明到了韩家巷,你为何装作不认得,还说本王走错了?”   琉月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什么?昨天他们去了韩家巷?这么说,王爷是故意带她去的了?王爷是发现了什么,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所以,刚刚王爷那么说,都是在给她下套?   萧煊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轻微颤抖,有些于心不忍,却又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扶着她坐起来,凝眸看她片刻,“其实,本王白天见了韩琉月的爹娘。”   琉月明眸大睁,磕巴道:“什么?你……见了爹娘,他们……说了什么?”   萧煊神色郑重,“他们说,你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也非抱养,真正的韩琉月,早就难产而亡。他们在城外救了昏迷的你,你为了报恩,带着韩琉月的假户籍,冒名顶替进了王府。”   什么?这剧情走向简直神发展!琉月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只清楚一点,王爷早就怀疑她不是那个琉月,还暗搓搓去查了。   这么久以来的恩爱缱绻,只是在陪她演戏吗?   不,她不能接受。   琉月心尖儿凉的发颤,往角落里缩,如临大敌。   萧煊瞬间逼近,将她困在臂弯里,质问道:“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   琉月将脸偏在一边,不敢看他的目光,生怕自己会撑不住会哭出来,“我……我也不知道,那个,我失忆了,所有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苍天可鉴,她也不想用失忆这个老梗,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好像只有说自己失忆才能勉强蒙混过关了。   她还真提不起勇气,坦白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借尸还魂,怎么想怎么说不通。   王爷肯定不会相信的,说也没用。   只能一问三不知,将装傻进行到底。   “失忆?”萧煊品位着她的话,忽然笑出了声,“本王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连实话都不肯与本王说?本王就那么让你信不得?嗯?”   琉月抬头看他,分明那张俊脸上挂着笑意,可是笑容却很远,她的鼻头发酸,一股涩意涌起,“我不是韩琉月,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王爷不信便罢,反正你一早就怀疑我,从来没有信过我,说过的那些哄我的话,也全是骗人的。”   萧煊定定看着她,“本王从未哄骗过你,本王说过的那些喜欢你爱你的话,全是出自真心,并无半句虚假。”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平视,“告诉本王实情,本王保证不会怪你,好吗?”   琉月眼眶热起来,情绪骤然崩溃,“我说过了,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来头。信与不信,全由王爷,我的性命,全在王爷手中,但凭王爷处置……”   一滴热泪从脸颊滑落,滴在萧煊的手背上,心猛地一缩,“你以为本王真的下不去手吗?”   铺天盖地的委屈冒出来,将她淹没,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敢说,“反正我说出来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王爷你干脆一刀把我砍了,一了百了!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你!真是胆大包了天!”萧煊气急,低头吻住她的唇,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狂风暴雨般席卷吞咽。   琉月抗拒地闪躲,用力拍打他的胸膛,试图摆脱禁锢,却是徒劳。   情急之下,琉月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头,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   萧煊吃痛,退出来,唇角还挂着一缕红痕。   琉月抓过一旁的衣衫裹住自己,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瞪着泪光闪闪的杏眼,死死地看着他,带着防备。   萧煊被她的目光一刺,心里一阵揪疼,想伸手给她擦眼泪,还未到近前,琉月慌忙躲开。   萧煊愣了愣,收回手,看了她好一会儿,从床上下去,穿上衣衫,摔门离去。   走出竹云苑,乌云蔽月,四下变得漆黑,凉风裹着雨丝吹来,并不舒服。   心里发苦,堵得慌。   福安看王爷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敢发问,在一旁撑着伞,小心地跟着。   萧煊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漫无目的往前走。   脑子里忍不住浮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他只是想问清她的身份,何错之有?   难道这些时日以来,他对她的心意,对她的宠爱,难道还不够让她卸下心防,向他坦言?   不识好歹!   “王爷。”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不知王爷驾临,妾有失远迎。”   萧煊侧目看,只见柳玉宛身姿婀娜立在院门外,向他福身浅笑。   萧煊看看四周,还未出后院,竟是走到柳玉宛的院子前面来了。   柳玉宛穿着一身湘妃色对襟绣缠花翠叶齐胸襦裙,梳着寻常的随云髻,发间仅有一只花蝶玲珑钗,妆容素淡,算不得多艳丽,却温婉可人,美而不娇,正是容易让男人怜爱的模样。   “免了。”萧煊淡淡的。   柳玉宛关心道,“外面下着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不如,王爷去妾院子里避避雨,歇息一下吧。”   萧煊望了望竹云苑的方向,那边熄了灯,不见光亮。   他心里窝着一把火,她正在气头上,回去也没有好脸色,只会自讨没趣,便点了头,走了进去。   在内室坐下,不发一言。   柳玉宛轻声道:“王爷是否口渴?妾唤人端茶来。”   “有酒吗?”萧煊敛目,沉声问。   “有有。”柳玉宛喜出望外,“妾这里有陈年的梨花白,这就让人呈上来。”   不多时,酒壶端上来,柳玉宛亲自倒酒,双手奉上,“王爷,请用。”   萧煊接过,一饮而尽,眼眸微抬看了她一眼,“柳氏,为本王斟酒。”   “是,王爷。”柳玉宛低眉顺目,贴心伺候着。   一壶酒喝了大半,萧煊从榻上坐起,身子微晃。   柳玉宛扶着他的胳膊,挽留道:“王爷喝醉了,妾这就备上香汤热水,伺候王爷沐浴。”   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萧煊眉眼间染着些许醉意,看了看柳玉宛,她的脸庞白皙秀丽,美目流盼,温柔娇笑的样子倒也赏心悦目。   但不是她。   见王爷注视着自己,柳玉宛心中欢喜,顺势靠入萧煊怀里,声音柔柔的,“王爷,您许久不到妾这里来,妾朝思暮想,无法安眠。今晚,您就留在妾这里,让妾好好服侍您。”   “柳氏,你歇着吧,本王回去。”萧煊说罢,抬脚朝门外走。   “王爷,您……”柳玉宛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王爷却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懒得看,恨得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抹布。   福安以为王爷今晚会歇在柳侍妾的院子里,正叫人准备着,谁知王爷却出来了。   “走。”萧煊吩咐道,负手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和好啦。   第四十四章   竹云苑内室,黑灯瞎火的,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镂花窗棂上, 更显得这里凄凉冷寂。   小荷匆匆挑帘入内,着急道:“夫人,您和王爷这是怎么了?王爷生气走了, 去了柳侍妾的院子里, 今晚或许在那里歇下了。”   看王爷走时那一脸阴沉的样子, 夫人这回, 只怕是要失宠啊!   琉月面朝里躺着,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小荷,你出去,我要睡了。”   “可是,夫人……”小荷心里哀嚎连天,急得干瞪眼, “夫人您也不想想办法, 王爷这一走,万一以后都不来咱们竹云苑了, 可怎么办呢?”   “出去!”琉月拔高音量,喝了一声。   “是。”小荷无奈应了一声,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夫人,和全竹云苑上下着想啊。   可偏偏夫人是个性子倔的, 怎么劝她也不听,真够急人的。   渐渐的,珠帘晃动的声音听不见了,琉月平躺过来,眼眶泛泪,压抑又伤心地小声啜泣。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花心大萝卜,没有一个好东西。   腹黑男,装X货,伪君子,琉月骂咧道。   说什么只喜欢她只宠爱她一个,只会来她的院子里,不过吵了一次架,转眼就跑到别的女人那里一度春宵乐不思蜀了。   过了今晚,他们之间算是彻底玩完了。   琉月心里难过得快要梗死了,委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哭的更凶,“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再也不会理你了……”   一团暖黄的光亮漫进视野中,琉月斜眼看去,见是萧煊手上拿着一只油灯进来,将屋子里的灯盏悉数点亮,深邃冷沉的俊脸被灯光映成淡淡的浅金色。   还知道回来!琉月抹了一把眼泪,朝里侧躺,留了个纤细孱弱的背影给他。   萧煊点完灯,阔步走到床沿,自上而下打量她。   从柳氏院里出来,他原本想回前院,却管不住自己的步子,赶来竹云苑找她。   也唯有她,让他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琉月。”萧煊唤了她一声,没人应,想着她还生着气,便脱靴上榻,握着她幼嫩的小肩膀,把人掰过来,“小东西,让本王看看你怎么了?”   琉月的眼睛红红的,泪水模糊一片,小脸已经哭花了,遍布泪痕。她艰难地翕了翕嘴巴,声音也是了无生气的,“我怎么样,不用你管。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值得王爷挂念。”   萧煊看她哭成这个样子,枕头也渍湿了一片,心里一阵阵发疼,握着她的手按在心口,才觉得好受些,“怎会不值得?你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无论你是什么来历,本王都一样爱你。”   “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信错了人,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蠢,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琉月坐起来,挥着两条胳膊轮番轰他,生气撒泼,“你走啊,以后都别再来了,去找别的女人啊……”   肯和他说话,打他撒气,就是还愿意理他的意思了。   “原来你是吃醋了。”萧煊任由她推,“本王对天发誓,本王只是去柳氏那里小坐一下,就回来了,根本什么也没做。”   “你少骗人了!”琉月气得要炸,才不听他一句解释,“你身上一股酒味,肯定是在她那里喝了酒,走了这么长时间,酒后乱性也够来上一次的了。”   “这才多少时候,本王何曾这么无用。”萧煊语带戏谑,“本王只喝了一点酒,不会胡来,就算喝醉了,酒后乱性,也只会和你……”   还要不要点儿脸?琉月指向门口,“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萧煊拧眉,“你当真,要赶本王走?”   “是。”琉月气鼓鼓的,“我跟负心汉没什么话好说,慢走不送。”   “本王何时成了负心汉?”萧煊伸指点了点她的鼻子,“本王光明磊落,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污蔑,当心本王治你的罪。”   琉月挥开他的手,“王爷想治罪便治罪,我二话不说,躺平任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萧煊揽着她的腰,将她压在被褥上,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夹裹着淡淡的酒香,一下一下扫在她的脸颊,“琉月,你真的叫琉月吗?本王只是想了解你的身世来历,才会派人请韩氏夫妇回京盘问。本王不管你是谁,就算是个细作,本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懂了吗?”   我去,还细作,王爷你的脑洞真是够大的。   琉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故意道,“啊,王爷真是绝顶聪明,还真被您给说中了,我就是个细作,进府千方百计迷惑你,趁你对我不防,在你茶水里下毒,让你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萧煊哼笑,“难道幕后之人没有告诉你,本王略通药理,毒.药还是难近本王的身的。”   琉月编不下去了,“所以啊,我行动失败,还没得手就露出马脚被王爷发现了,唯有死路一条了。”   萧煊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两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看着她精致姣丽的小脸,眼眸如同波涛汹涌后,江面上平静下来的波光,“是本王错了,本王不该暗中彻查,冷言质问你。无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在本王的身边,便已知足。”   琉月因为男人熨帖的一席话,诚恳的道歉,心里犹如万物复苏,骤然回春,觑着他的脸道,“我不想说,是因为事情太过荒谬,就算我说了,王爷也不会相信。”   萧煊亲了亲她的脸颊,“你不想说,便不说,本王曾言,要与你心意相通,恩爱不相疑,日后不会再逼问。”   琉月哦了一声,“那韩琉月的爹娘,你是如何处置的?”   “本王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放他们回家去了,毕竟,他们曾经救过你。”   琉月点点头,过了会儿,猛地想到什么,又摆出一张怒气汹汹的臭脸,“王爷,你去柳侍妾的院子里,难道只是喝酒?她没有借机投个怀、送个抱什么的吗?”   萧煊目光闪了两下,顾左右而言他,“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本王先去沐浴换衣。”   “就是有,对不对?”琉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呲牙瞪眼,“腿长在你的身上,你不去柳侍妾的院子里,人家怎么有机会勾搭你?分明是你自己见色起意,想出轨!”   “何为出轨?”萧煊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本王从未想过宠幸除你之外的其他女子。柳氏,他是本王的侍妾,对本王有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你大度些,就不要与她计较了,本王日后再不会单独见她。”   什么?他都有闲心去找小三了,居然还怪她不大度!琉月气得牙根痒,本来已经快要按下去的火头,又“蹭”地蹿了上来,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她挥胳膊蹬腿儿,闭起眼睛大喊:“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反正王爷知道她不是韩琉月,也不用维持什么柔弱少女的人设了,暴脾气本性展露无遗。   萧煊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出言不敬,让他滚,本想呵斥几句,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生生咽了回去。   看她火气这么大,又怕强留在这里,她真会冲动闹出什么事,思付过后,还是下床穿靴,“本王回前院,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走了。   还真走啦?怎么不坚持一下下?不知道女人生气的时候,就是要男人哄的吗?琉月吸吸鼻子,恼得捶了一下床。   萧煊回到前院,叫水沐浴过,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早已习惯抱着她入睡,她不在身旁,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翌日,琉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哭了大半宿,眼睛又肿又涩。   穿衣梳洗过后,她叫小荷取些冰块过来,用帕子包着,敷眼睛消肿。   仔细上了妆,遮住黑眼圈,然后走去饭厅,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竹云苑这边的动静,福安一早派人盯着,等琉月用完膳,立刻送来王爷的赏赐。   十几名太监一字排开,捧着大摞的金银珠玉,华服美缎,排场够大。   “替我谢过王爷,小荷,赏。”琉月一挥手,照单全收。   王爷要送,她就眼睛不眨收着,她自己男人的东西,当然要放在她这里。   吩咐小荷把这些赏赐分门别类放进库房,琉月伸了个懒腰,又去床上趴着了。   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咸鱼。   醒来时,天已经落黑,琉月起床,解决一下内急,从净室出来时,小荷禀报,“夫人,王爷过来,在饭厅等您了。”   “我不饿,告诉王爷,让他自己吃。”琉月游魂一样回到床上,继续懒趴。   只隔一小会儿,萧煊过来,坐在床沿,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晚膳为何不用?你早上起来迟,又睡了一整日,当心犯头痛症。起来吃些食物,出去走走。”   琉月卷着被子往里边蠕动,赌气道:“我没胃口,不想吃。”哼了一声,“被你气的。”   萧煊摇头失笑,“夫妻没有隔夜仇,这都过去一夜了,不要再生气了。大不了本王再向你道歉一次,我们和解。”   说着俯低身子,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本王知错,不该惹你生气,夫人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只是,饿坏了肚子,只能你自己受着,又是何苦呢。”   琉月摸摸肚子,是有点饿,但是他叫她吃饭她就去,偏不顺他的意。   萧煊熟知她的脾性,继续道:“本王刚刚看了,膳房做了你爱吃的清炖蟹粉狮子头、燕窝烧鸡丝、樱桃肉山药、蟹酿橙、油焖大虾、西湖醋鱼,还有……”   “好了,别说了。”琉月打断他,掀开被子爬起来,“我去吃总行了吧?”   萧煊拎来一双簇新的罗地绣花鞋,亲自为她穿上,“绣房刚做好的,正合脚。”   琉月低头看,鞋子做工细致精巧,穿着很舒服,两只鞋面上各缀着几颗淡粉色的海珍珠,精致点睛,还挺漂亮的。   终于见到美人展颜一笑,萧煊勾了勾唇角,拉过她的手,去饭厅用膳。   吃饭时,自然也是殷勤示好,盛粥布菜,不时讲些逗趣的话,哄她开心。   他萧煊别的没有,耐心多的是。   饶是一块石头,也能被他焐热了。   吃饱喝足,琉月不想去院子里遛弯,稍微坐下歇了一会儿,吃了几块水果点心。   萧煊叫人备好热水,想和她一同沐浴,却被琉月拒之门外。   “我气还没消呢,才不要和你一起洗。”   琉月泡在飘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搓着自己光滑的手臂,想到王爷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舒舒服服泡完花瓣澡,肌肤变得嫩滑又水润。   玉足踏上铺着团花织锦地毯的木制台阶, 缓步走下来, 琉月取过搭在屏风上的巾布,擦干身子,换上一身碧香色绣忍冬纹丝绸寝衣, 腰间收的恰到好处, 掐得身段窈窕姝美, 玲珑有致。   小荷的手艺好, 她跟着学了几个发式,坐在梳妆台前,将秀发梳成简单的坠马髻,斜在一边,上面别了一只嵌着松石玛瑙的流苏发梳。   打扮好了,琉月打开门,本以为王爷会在外边等候,四处张望过, 也不见他的人影。   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   小荷领着几个丫鬟进去收拾, 向她福身,“王爷去前院了, 说是在那儿洗漱,等会儿就来陪您。”   “我才不要他陪呢。”琉月噘了噘嘴,转身回床上躺着。   隔了没一会儿,琉月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稳健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幔帐掀起,灌进一缕清风,拂在光洁的肌肤上,有些凉,琉月赶紧拢紧了被子。   萧煊上床,掀开被子一角,钻进被窝里,从后面拥住她,修长的大手不老实地四处游移。   “别碰我!”琉月在他手背上狠掐了两下,没好气道,“我才没那么快原谅你。”   萧煊依着她,手搭在她的腰间,不动作了,淡笑着问:“还生气呢?”   琉月往里面挪动,拉开一点距离,“对,我就是生你的气,所以在我消火之前,不准你碰我。”   萧煊拿她没办法。   晋王的尊贵身份摆在那,多的是才情出众的女子对他百般依从讨好,只要他愿意,投怀送抱的自然不在少数。   也只有她,敢由着性子忤逆。   床笫之事,她不愿意,他便不想强迫,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气度,还会伤了小美人的心。   萧煊躺过去,依然是半抱的姿势拥住她,低笑在她耳边说,“本王今晚可以不碰你,但是一定要抱着睡。”顿了顿,为自己叫屈,“昨日本王孤枕难眠,全是拜你所赐。”   琉月弯唇笑了笑,忽而又哼了一声,“谁叫你去找别的女人,惹我生气,活该!”   萧煊叹息,“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醋劲儿那么大,早知如此,本王绝不踏进柳氏院子里半步。”   琉月嘴皮子耍的溜,“世上哪有早知道三个字,做了就是做了,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这事在她心里起了疙瘩,一时半会消除不了,原不原谅,就看王爷是什么态度了。   她可没有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观念,她的男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完完全全都只能属于她一个人,否则,拉倒,再找。   管你是什么王爷,还是皇帝,她不稀罕!   她话说的在理,萧煊服软,轻声哄着:“嗯,全是本王的错,本王答应你,以后绝不再犯,你就宽容些,原谅本王这一次,好么?”   琉月蹬鼻子上脸,尾音悠然上扬,“那就看王爷你的表现喽。”   肯给他机会就好,萧煊轻应一声,半晌,又问道:“你既然不是韩琉月,那么以前本王向你表明心迹时,你说的心怡表哥的话,是诓本王的吧?”   怎么忘了这茬!他不提,还真没想起来。琉月的脸轰一下就红了,转过去看他,支吾道:“对不起,王爷,我当时不想进王府后院,不想和常侧妃她们称姐道妹,共享一个男人,只好编出了这个由头,骗了你,真是对不住。”   萧煊一愣,她那日说喜欢她的远房表哥,当面拒绝他,每每想起此事,他的心都坠入谷底。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小女子,从何而来这些古怪的想法?   “你不想进本王的后院,只是因为本王有侧妃和侍妾?”   “对。”琉月点头,“我的夫君,只能一心一意对我好。”   萧煊凝眸看她,“如此,那时,你可有对本王动过心?”   这个么?琉月满面羞红低下头,“当然有了,早在七夕那晚,我就喜欢上王爷了。王爷人长得英俊,对我也温柔体贴,肯定是喜欢的。”   而且,当一等丫鬟那会儿,伺候王爷沐浴的时候,她就暗搓搓觊觎锦袍下他的这具美好肉体了。   萧煊舒畅一笑,将她的小身子拢进怀里,“还好,最后你还是本王的。大概这就是缘分,冥冥中自有天定,我们都要珍惜才是。”   “知道了。”琉月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吧,晚安。”   “嗯,睡吧。”萧煊笑着倾身,亲了亲她粉嫩的脸颊。   琉月故意扭了扭身子,翘起小屁股往后蹭了几下,又不动了。   “……”萧煊咬牙,真想把她掰过来,按在床上,要的她求饶不已。   奸计得逞,琉月舒心了,渐渐入梦,唇边弯着一抹浅笑。   翌日,萧煊照常在寅时起床,穿衣洗漱过后,就去上早朝了。   琉月用过早膳就去了别院,跟素兮学习剑舞,顺便喂喂灰点。   一连几日,萧煊来竹云苑越发的勤,使尽浑身解数讨她欢心。   琉月对他的态度淡淡,带着一些有意为之的疏远。   男人么,得晾着,不然他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错的有多严重。   午后歇晌起来,外头的天灰蒙蒙的,乌压压的云层越积越厚,没多大会儿,大雨疯狂泼洒。   天气不好,也不用去别院了。琉月没用午膳就歇下了,早膳也用的晚,这会倒是没多饿,便未叫人传膳。   “我现在没胃口,不想吃,等想吃了,再说吧。”   “是,夫人。”小荷应道。   琉月说完,回屋看话本子了。   刘进玉新找来的几个话本子,都挺有趣的,猪脚光环大,剧情跌宕起伏,时不时还穿插几段不可言说的描述,正对她的胃口。   琉月看的入迷,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夫人。”小荷提着一只红漆食盒入内,禀报道,“王爷让人送了这个来。”   “什么啊?”琉月扔下话本子,走过去,正巧小荷刚打开食盒的盖子,往里一瞅,竟是几条外焦里嫩的烤鱼。   “好香啊!”销魂的香味立刻勾起她的腹中馋虫,用帕子搓了搓手,抓起一条烤鱼,在椅子上坐下,就津津有味啃了起来。   她也确实饿了,一点不费事,连啃两条,吃的满嘴冒油。   等第三条啃到一半,才分出神来对小荷说:“去给前院传个话,王爷送来的烤鱼,我很喜欢吃,多说些好话,替我谢谢王爷。”   小荷哎了一声,忙出去办了。   有那几条烤鱼垫底,晚膳时,琉月只吃了一碗羊肉山药枸杞粥,就吃不下了。   正用帕子擦着嘴,琉月犹疑转头,问小荷:“王爷平时早该来了,今日是怎么了,现在都不见他影儿?”   “这个……”小荷面带犹豫,想说又不敢说。   琉月心里闪过无数个可能,他该不会又去偷腥了吧?越想越担心,她声色严厉,“有什么事,给我照实说,王爷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荷慢慢回道:“夫人恕罪,是王爷吩咐奴婢,不让奴婢说的。您中午胃口不好,王爷听说后,就冒雨去湖里抓了几条鱼回来,亲自烤好了给您送来。结果,王爷受了凉,发了高热……”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琉月一脸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匆忙往外走,“我要去前院,见王爷。”   还没到门口,一条大长腿率先迈了进来,低沉的嗓音落入耳畔,“本王这不是来了么?半日不见,夫人就如此想念本王?”   琉月拔腿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左看右看,伸手想探他的额头,看看烫不烫,被他头朝后仰躲过,心急火燎道:“下这么大的雨,王爷您怎么还去湖里抓鱼呢?我一顿不吃,有什么要紧?着了凉,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本王身子好着呢,来之前也喝下一剂汤药,你放心。”萧煊看她关心的样子,心里非常高兴,面上不显分毫,“本王只需沐浴,休息一下便可。”   “小荷,快叫人备上热水,要稍微烫一些的。”琉月一通忙碌,等萧煊入了浴桶,拿着巾帕帮他搓澡。   她之前看过一点医书,书上记载,发烧按摩大椎穴,可解表退热。   “王爷,你精通药理,我按的这处,是不是大椎穴啊?”别乱按给按错了。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萧煊闭起眼睛享受,“是这儿,嗯,舒服。”   萧煊沐浴完,琉月帮他擦干全身,无视嚣张起立的那处。   伺候王爷躺到床上,琉月也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来躺在他的身边,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比照一下,“是有点烫,王爷您快些睡,明日就该好了。”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故意道:“本王有些难受。”   琉月立刻着急了,“王爷您哪里不舒服?”   萧煊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探,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点不羁的笑意,“这里,夫人帮我。”   琉月赶紧缩回手,笑骂了一句,“你讨厌!”   萧煊也笑了笑,揽着她的纤腰,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就吻住了那双朝思暮想的芳唇。   琉月被他亲的满面桃花,推了推他的胸膛,气息不稳道:“你不是还发着高热吗?”   萧煊手上动作未停,漆黑如墨的眼眸凝着她,带着一种深深迷恋的温柔,“无妨,出些汗发散发散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美人在嘴边,吃不到,本王只好祭出苦肉计了。 琉月:臭不要脸! 大家七夕情人节快乐!   第四十六章   “真的假的?”琉月极不赞成地摇头,“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 等好了再……”   “不。”萧煊密实无间地拥紧她, 感受着身下的娇嫩和柔软,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火焰攒动,“本王无碍, 而且想你想了许多日, 思之如狂, 今晚就从了本王, 好么?”   琉月被他低哑魅惑的嗓音搅得情动神迷,心尖儿直打颤,但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仍然犹豫,“明天,明天好了,我一定洗白白躺平等你,想怎么样都行, 不在乎多等几个时辰。”   萧煊不死心, 轻吮她白嫩圆润的耳垂,吸一下, 她的身子就软一分,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循循诱哄着,“卿卿,莫让本王再苦等了, 好么?就当本王求你,好么……”   王爷姿态都摆的这么低了,都这么低声下气求她了,琉月哪里抵挡得住。   心一软,就答应了。   在萧煊沉重的喘息声里,琉月逐渐沉迷。   极致的欢愉过后,她满面酡红,微闭着眼,浑身软趴趴的,一动不想动。   萧煊倒是精神奕奕,抱着她去屏风后头,洗漱了回来躺下,意犹未尽地又压上来了。   翌日,天刚麻麻亮,琉月猛然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   伸手摸摸萧煊的额头,还好,已经不烫了。   大大松了一口气。发烧出汗什么的,果然管用。   回想昨晚,萧煊像一头饿疯了的狼一样,抱着她纵情折腾,不知餮足,变换了各种姿势,最后她实在招架不住,泪眼迷蒙呜呜求饶,王爷才怜香惜玉,消停下来。   不过素了几日而已,就这般饥渴,没个节制,受罪的可都是她啊!   虽然王爷的活儿好,也足够耐心温柔,她承认,很喜欢被他呵护疼爱的感觉,但是折腾的太过,只会很累很苦逼。   “怎醒的这么早?”萧煊掀了掀眼,抱紧她,“本王今日沐休,再睡一会儿。”   琉月关心问:“王爷你觉得怎么样?头痛吗?口渴不渴?”   萧煊轻笑,“本王无事,别说话了,继续睡吧。”   琉月乖顺应一声,稍稍一动,撕扯的身上疼了,“王爷,你也不怜惜着点,不带那么摧残人的。”   萧煊念着她昨儿劳累了,心疼道:“要紧吗?需不需要叫孟御医过来瞧瞧?”   琉月委屈巴拉的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只是身上酸软无力,歇一下就好。这种事,哪里好意思请御医看呢?”   萧煊嗯一声,“实在是太久没疼你,一时难以自控,本王日后一定注意。”   琉月噘嘴,哼了哼,“这话你以前也说过,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萧煊话语一噎,顿了顿,柔声道:“本王知错,以后一定更加宠你,天快亮了,快些睡。”   琉月想起昨晚,到最后,他还难受着,听到她哭,立刻停了下来,抓过她的肚兜出去,自己解决了。   也不像她说的那样精虫上脑,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琉月抱紧了他的上半身,亲一口他的下巴,“我要王爷陪我睡,不准你走。”   “好。”萧煊笑意温柔,在微亮的晨光中,抱着她睡个回笼觉。   一整日,琉月都和萧煊缠在一起,甜蜜恩爱,令人艳羡。   傍晚时,她和萧煊正窝在贵妃榻上看书,忽闻几声尖锐的叫声,响彻在竹云苑上方。   萧煊立刻出去,屈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唿哨。   灰点飞落下来,栖在他的肩头。   琉月跟着出来,摸摸灰点的脑袋,逗它玩,“灰点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啊?还是想我给你喂兔子肉吃啊?”   “应该不是。”萧煊从灰点的腿上抽出一支细小的竹筒,放了灰点飞走。   他拉着琉月的手,来到内室,从竹筒里抽出一张纸条,看过上面的内容,眉心皱的很深。   琉月恍然大悟,“灰点是你养的信鸽啊,专门用来传递消息什么的吗?”凑过去,想看纸条上写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萧煊催发内力,手里的纸条瞬间化为齑粉,洒落在团花地毯上。   “不想让我看早说啊。”琉月不屑一顾,“我又没有多好奇。”   萧煊默不作声,从墙上取下那只八孔竹萧,别在腰间,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本王有要事出去一趟,你随我去。”   萧煊脚下生风,拉着她一路前行,沉肃的面容显露此事的严重性。   琉月脚力不济,手腕子被他攥的生疼,等于被他拖着走,“王爷,慢一点,我跟不上。究竟有什么事这么要紧啊?”   萧煊沉声,“来不及与你解释,去了便知。”   说话间,两人来到静园,琉月还是头一回在白天到这里来,跟着萧煊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房间,外面装饰什么的平凡无奇,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里面摆着一个看不出什么玄机的……貌似是个阵。   萧煊轻车熟路带她过去,旋开一只青釉花瓶,紧接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在他们面前打开。   竟然是个密道。   “走。”萧煊拿着一盏油灯,走进去,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上。   琉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打量这个密道,黑不隆冬,一眼望去,没个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秘密。   走了一会儿,萧煊停下脚步,侧目问,“累了么?”   琉月点头,诚实说,“是有一点。”   萧煊把油灯交给她,弯下身子,“上来,本王背你走。”   琉月也不矫情,扒着他的肩头,趴在他的背上。   她走的这么慢,太累赘,耽误事就不好了。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萧煊将她轻放下来,又找了个机关打开,久违的日光照进来,眼睛刺痛。   从密道中走出,天边残阳似锦,琉月揉了揉眼,附近荒草连天,不知身在何地。   前方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幔马车。   车夫是影卫凌凡,抱拳向萧煊道:“王爷。”又向他身后道,“夫人。”   萧煊抱着琉月上了马车,刚坐下就向外道:“走。”   马车四平八稳行驶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琉月掀开窗帘往外瞅,“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那里啊?”   萧煊靠在车身,闭目养神,“这是城外,我们去的地方有些远,你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琉月点头,坐过去,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休息。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琉月饿着肚子醒来,掀起帘子一看,外边天都黑了。   “饿了么?”萧煊比她醒来的早,拆开一个油纸包,放在她脸前,“这是本王命人中途快马加鞭送来的,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啊,有点心吃!”琉月赶紧捏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巴里,“是有点饿了,王爷你也吃。”   萧煊也吃了一块,为她倒了一杯香浓的牛乳,亲手喂她,“慢些吃,别噎着。”   琉月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推到他嘴边,“王爷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喝。”   萧煊喝了一口,将牛乳放在花梨木案几上,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小罐子,打开,放在她的手里,又找来一只勺子,搭在上面,“你爱吃的。”   琉月一看,是蟹酿橙,小罐子有保温功能,还是热乎乎的,当即挖了一勺子,吹温了,填进嘴巴里,咸鲜味美,好吃的想吞掉舌头,“王爷知道我爱吃,禁不住饿,出门办事还要照顾我的胃口,真是体贴又暖心。”   有好吃的,旅途乏累什么的,全都抛诸脑后,忘光光了。   萧煊的脸上总算浮起一丝笑意,“这算什么,本王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琉月心里的感动破土而出,笑眯眯地挖了一勺子蟹肉,送到萧煊嘴边,“王爷说话中听,赏你一口。”   萧煊被她逗笑,张嘴含住勺子,鲜香的肉汁流进口中,竟然无比美味。   琉月想起什么,掀开帷幔,问正在驾车的人,“这位大哥,你赶了一路的车,应该很累了,吃饭了吗?车里有东西吃,要不要给你拿点儿?”   凌凡被那声“大哥”闹得耳朵发红,“夫人不必客气,属下已经吃过干粮了。”   萧煊有些吃味,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面色不悦,“他是凌凡,是本王的影卫,不许那样叫他。再有下次,被本王听见,决不轻饶。”   琉月抿嘴哼了一声,刚刚还夸他贴心,没一会儿就暴露霸道本性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她小声嘀咕,“真是小气。”   “你说什么?”萧煊拧眉。   “没什么。”琉月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埋头吃完蟹酿橙,收拾案几。   又赶了一段路,马车几经颠簸,驶上进山的路,还好她不晕车,不然吃下去的食物要全给吐了。   马车在半山腰停了下来,山高兀立,无法前行,萧煊抱着琉月下车,吩咐凌凡下山,交代好汇合的时间。   随后,萧煊带着她往前走,一路摸黑上了山顶,累的她腿都快断了。   山顶向阳的地方被人开辟过,建了许多庭楼阁宇,星火点点,美轮美奂,似天上的仙境。   萧煊一步未停,带她来到一处院落,听见一道惨痛的声音,忙拔步走了进去。   琉月也听到那个声音,无心观景,小跑着跟上。   只见灯火通明的庭院中,一个身穿牙白色锦袍的男子,面色惨白,双手紧捂两鬓,躺在地上,四处翻滚,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   “王爷今日突然发病,神志不清,万不得已,我才送密报,请您前来。”旁边的一名长相艳丽的红衣女子道。   萧煊一言不发,取下腰间竹萧,竖放在唇边。   悠扬的曲调似清溪缓缓流淌,涤去心间微尘。   不多时,白衣男子渐渐平息下来,在红衣女子的搀扶下,捂着胸口站起身,看向萧煊,声音茫远的似从天边传来,“六弟,你来了。”   萧煊关心问道:“二哥,现在可好些?”   琉月面上一诧,王爷叫他二哥?   庆王不是在数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吗?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浪,九点多才回来。 我去码字,老公去练器材健身。 他练完,过来说他要去洗澡。 我说,“去啊。” 老公问,“要不要一起?” 我(直视电脑屏幕),甩甩手,“自己洗去,别来烦我。” 然后他就走了,过了一分钟,我听见他在隔壁打沙袋。 一直打,声音还很大。 估计是气疯了。 我正想要不要出去安抚一下,他冷着一张脸过来。 拽着我的手,把我拖进了浴室...... 所以,更新晚了。 不能怪我!!!   第四十七章   白衣男子身姿高挑秀雅,面容俊美非凡, 嘴唇薄白, 几缕墨发散乱地掉在额前,袍子皱巴巴的,上面沾着不少尘土草屑, 却丝毫不影响他那通身尊贵儒雅的气度, 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十足赏心悦目。   他喘息半晌, 气若游丝道:“我好多了,劳六弟费心跑一趟。”   萧煊淡淡微笑,“你我兄弟,骨肉亲情,何来如此客气的话。”   寒暄几句,庆王的目光落在萧煊的身后,问道:“这位是……”   萧煊俊朗的眉宇间泛起笑意,拉过琉月的手, 向他介绍:“这是贱内, 韩氏,臣弟有意将她扶为正妻。”   还贱内!你不止贱, 还是个大闷骚!琉月在心里吐槽道。   看他们兄弟情深的样子,琉月猜测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如假包换的庆王,萧煜了。   琉月依礼向他福身,“妾, 见过王爷,给您请安。”   “原来是弟妹,不必多礼。”萧煜抬了抬手,勉力挤出一个笑,虚弱道,“和老六一起,叫我二哥便可。”   琉月嘴巴甜,当即喊一声:“二哥,您叫我琉月就行。”   “嗯,初次见面,二哥要送你一份见面礼。”萧煜愉悦地笑了笑,吩咐一旁的红衣女子,“杏婵,去库中取两支天山雪莲,送给弟妹。另外,备好厢房,让他们歇息。”   “是,我这就去。”陆杏婵应下,向萧煊和琉月行了个礼,下去安排了。   萧煊上前搀扶萧煜的胳膊,询问道:“二哥每逢月初才会头痛,为何此次提前了这么多日?”   萧煜闭目叹息,语气颓丧,“只怕是贤妃下的蛊毒已经深入脑髓,无力回天,二哥性命忧矣,终究难逃此劫。”   “二哥千万不要说丧气话。”萧煊劝道,“只要活着,总会有一线生机,杏婵不是说,快要研制出破解蛊毒的解药了吗?”   “哪会有那么容易,杏婵多半是在安慰我罢了。”萧煜摇头,“生死有命,二哥早就看淡,时辰不早,你们去歇息罢。”   萧煊道:“是,我先扶二哥去歇着。”   琉月帮不上忙,只是跟在身后,等萧煊将他二哥送到房间,才跟着他去了后面的一处厢房。   厢房宽敞,布置精巧舒适,应有尽有。   琉月洗漱过,躺在床上,已经是下昼了。   萧煊坐在床中间,握着她的玉足,为她拿捏脚腕。   她的脚生的纤巧白皙,骨肉亭匀,似一朵百合开在掌心。   萧煊的指法得当,力道轻柔,捏得她直打哈欠,“本王的力气合适吗?你走了许久的山路,脚应该酸了,现下可有舒服一些?”   琉月昏昏欲睡,眼皮子耷拉着,“好多了,多谢王爷。”   萧煊看着她,面上隐约挂着一丝儿笑意,“见到我二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琉月原本不想多嘴,但是好奇害死猫,越是秘密越想知道。既然他都敞开了说了,那就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我听人说,你二哥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经,因病故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中毒了吗?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煊为她解惑,“这里是南秀山,距京城数百里。大哥早夭,二哥是先皇后所出,亦是父皇中意的储君人选。三年前,二哥被贤妃的人设计下了蛊毒,每逢月初便会发病,头痛欲裂,不堪折磨。”   琉月坐起来,以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听着,“那后来呢?”   “后来,贤妃得势,朝中拥立三哥的呼声最高,二哥留在宫中危险重重,便假死离开皇宫,来到这南秀山上养病。先前你见到的那个叫做杏婵的姑娘,是神医孙志远的嫡传弟子,有她在身边,为二哥治疗续命,延缓毒发时间,才捱至今日。”   “原来是这样。庆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琉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王爷您吹的那首玄妙无穷的曲子,也是可以治病的吗?我看庆王听到萧声之后,头便不痛了。”   萧煊道:“本王寻到一本失传已久的曲谱,灌入内力吹奏,可帮二哥抑制蛊毒,但此法治标不治本,仍然需要研制出解药,才可治愈。”   “哦,我懂了。”琉月听着听着,眼皮渐沉,后来萧煊说的话也没怎么听,头一歪,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就到了大天亮,琉月半眯着眼,见素色纱帐被风吹的微微晃动,一时竟有些恍惚。   伸手摸向一边,是空的,萧煊已经不在了。   “王爷,王爷,你在吗?”琉月坐起来,朝外喊了几声。   “夫人。”陆杏婵端着木盆巾帕,挑帘进来,“晋王去了前厅,与庆王促膝一叙,托我伺候您梳洗。”   “杏婵姐姐,早啊。”琉月接过木盆,“我自己来就可以,不用劳烦姐姐了。”   陆杏婵也不多言,静候一旁,看着琉月挽起袖口,净面漱口,给自己梳了个双平髻,首饰还是昨儿个戴的那些,随便插头上完事。   打扮妥当,陆杏婵带琉月来到偏厅用早膳,请她入座,“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琉月往桌上一扫,饭菜不止简单,甚至有些粗糙,只有一碗野菜肉粥,配着两碟腌制的酱菜,一碟子酸豆角,一碟子腌萝卜干子。   “没关系的,我以前吃的还不如这个呢。”琉月拿起勺子,吃了两口粥,味道却出奇的好,别有一番滋味。   一碗粥见底,琉月放下碗筷,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嘴,“我吃饱了,粥和酱菜都很爽口,很好吃。”   陆杏婵吩咐丫鬟收拾桌子,向琉月道:“王爷还在议事,你若觉得闷,可与我四处转转。”   琉月也想参观一下,顺便赏赏景,当即笑吟吟应下,兴高采烈地跟去了。   今日是个大晴天,山顶上云雾缭绕,一弯飞虹挂在天上,斑斓绚丽,似仙女织成的彩锦。   陆杏婵热情带琉月到药园溜达一圈,教她辨识各种草药,讲解对应的功效。   琉月很感兴趣,认认真真聆听,向她讨教,不懂就问,俨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琉月往前厅的方向张望,仍然不见萧煊的人影。   陆杏婵笑着打趣,“你与王爷半日未见,就想着了?”   琉月忙否认,“我才没有。他有事要忙,我等着就是。”   这么久不出来,她是怕萧煊搞基啊!   当然,她也只是胡乱一想,不过杏婵说的对,半日不见萧煊,是怪想的。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想有他在身边陪着。   用完午膳,陆杏婵带琉月去了药房,这里是她研制解药的地方,几排檀木架子上分类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医书。   琉月问起庆王中蛊的事。   陆杏婵的神色变得低落,秀眉蹙起,“能用的法子我都试过了,收效甚微,如今,王爷身上的蛊已经深入脑髓,哪怕我师父在世,恐怕也难解此毒。”   琉月神情凝重,安慰道:“杏婵姐,你千万不要灰心放弃,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有办法的,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恶人也一定会受到惩罚。”   陆杏婵擦擦眼角的泪痕,自顾自低声道,“办法是有一个,不过要用我的命来换。”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小,琉月没听清。   “哦,没什么。”陆杏婵无力笑笑,向琉月介绍自己炼制的药。   “这个是迷魂药,但比一般的迷药药力强,这一小瓶,可以放到几百人。”   “啊!这么厉害啊!”琉月瞪大眼睛,满脸钦佩之色。   陆杏婵拿起这只药瓶,“这个送给你,作防身之用。”   琉月惊喜不已,搓搓手道:“真的吗?要送给我”   陆杏婵将药瓶搁在她手里,“我有许多呢,你拿着就是。你不会武功,这个或许用得上。”   琉月美滋滋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杏婵姐姐。”   “这个是痒痒粉,也送你一些。”   “这个是玉颜玫瑰粉,和珍珠雪莲面膏,我自己制的,细腻滋润,养颜效果极好。”陆杏婵打开面膏的盖子,“你闻闻。”   琉月凑过去闻了一下,“嗯,香味清雅不腻,很好闻。杏婵姐姐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做。”   “你喜欢,多送你一些。”   陆杏婵忙着介绍自己的宝贝,琉月看到一只粉色的精致小瓶子,从壁橱里掏出来,拔掉塞子,问道,“这个是什么?”   陆杏婵刚回头,看到她手里的瓶子,“啊”了一声,“别碰那个……”   话音未落,琉月鼻子痒,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粉末四散,飘荡在她的周身。   陆杏婵赶紧掩鼻闭气,向后蹦出三尺远,“这个瓶子里装的是,那种药。”   “这药粉还挺香的,到底是什么药啊?”琉月揉揉鼻子。   陆杏婵咽下一口唾沫,“就是,那个,催情助兴的药。”   “啊!”琉月悚然一惊,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枚鸡子,手里的那只瓶子像一块火炭,赶紧放回原处,求助般地扭头问陆杏婵,“杏婵姐姐,有解药吗?”   陆杏婵抿唇摇头,“没有。”   “这可怎么办啊?”琉月脑袋嗡地一声响,想找水冲冲鼻子,垂死挣扎一下,但药效已经发作。   来不及了。   琉月觉得好难受,身上的燥热和濡意排山倒海袭来,愈发不能自已,意识也逐渐混沌。   身子软的像一团棉花,摇摇欲坠,忽然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攥着胳膊,拉入怀中。   萧煊看她有些不对劲,轻声问:“琉月,你怎么了?”   他怀里温热的感觉和熟悉的清冽气息,让琉月寻回一丝神志,抬起头,入目的是萧煊深邃漆黑的眼眸,俊朗的面容,还有性感的喉结,脖颈上露出的一截麦色肌肤,让她垂涎又渴望。   “王爷,王爷,我要亲你……”琉月娇声唤他,声音柔媚得似春日里飘荡的柳絮。   一边说着,她双手紧紧环着萧煊的脖子,踮脚吻上去。   萧煊偏头避过,拧眉喝止,“有人在,别闹。”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四十八章   琉月花痴脸盯着萧煊,像盯着一块肉骨头, 不乐意地噘嘴, 娇嗔道:“不嘛,我就要!”   离得这么近,他沉冽的声音裹着鼻息拂在她的脸颊, 温热且清晰, 实在是太动听了。   结实挺拔的身体紧贴着她, 是救命的药引。   琉月在茫然中仍旧被他蛊惑, 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扑。   陆杏婵福身,面色难堪道:“启禀王爷,夫人误吸了我私制的,情药,才会有这般举动。”末了,补上一句,“没有解药,除了……”   萧煊听言, 绝美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诱惑人咬上一口。   琉月便随着心意,又亲上去, 被萧煊侧头躲过,吻落在他的下巴上。   “走。”萧煊无奈叹息,俯身抱起她,疾步朝厢房走去。   琉月身上失了火,脑门发热, 躺在他的怀里也不安分,挑逗般地蹭着他的身体,胡乱撕扯他的衣衫,小手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触上温暖坚实的肌理,心里边一阵舒服。   “琉月,别这样。”萧煊低沉的声音从头顶浇灌下来,“先忍耐一下。”   琉月舔舔嘴唇,呼吸乱的不像话,勾着一双媚眼看他,“萧煊,我好难受,我要,现在就要……”   厢房的门被萧煊一脚踹开,再带上,纱帐撩起,萧煊将她放在床上。   琉月死死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双腿抬起来,圈住他的劲腰。   萧煊摸摸她滚烫的小脸,冷声质问道:“杏婵药库里的东西怎可乱碰,万一是毒.药该如何是好?以后需当谨慎,以此为戒,听见了吗?”   当时杏婵在给她介绍自制的护肤产品,她看到那只粉色的小瓶子,以为也是什么妆粉,就想揭开盖子看一看,谁知道会是那种药呢。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那个喷嚏惹的祸。   琉月此刻可没心思跟他掰扯,一路走来,萧煊衣衫已经被她扯散了,胸前的淡麦色肌肤泛着鲜活的色泽,让人无法忍受,想扑倒。   “给老娘闭嘴!”琉月扯开嗓子吼叫一声,迫切吻住他的唇,狠命吮着他的舌头,抱着他,汲取想要的一切……   醒来时,琉月衣衫整齐,头枕在萧煊的大腿上,身下虽然垫着厚褥,仍然有颠簸的感觉传来。   耳边有车轱辘碾过路面的声音,琉月抬头,对上萧煊沉静的眼眸,“王爷,咱们现在是在马车上吗?”   萧煊颔首,“是,我们离开南秀山,在回京城的路上。”   “哦。”琉月手撑在被褥上,由萧煊扶着坐起来,声音低低问道,“庆王怎么样了?我都没来得及向他道别一声。”   萧煊轻松一笑,“临走之前,杏婵为二哥把了脉,她说二哥的病情虽未好转,却控制得当,等些时日,她研制出解药,给二哥服下,再调养一阵子,便可痊愈。”   杏婵明明告诉她,庆王中的蛊毒非常棘手,说什么已经深入脑髓,听起来挺严重。琉月半信半疑,“是真的吗?”   萧煊攥了一缕她的秀发在手中,像是油光水滑的缎子,饶有兴致把玩,“当然是真的,杏婵继承神医衣钵,医术高超,从来不说无把握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琉月笑着点头。   庆王有救,这是好事啊。   萧煊指了指案几边上的一只木盒,“这是杏婵送来的,说是答应给你的药粉和敷脸的面膏。”   提起药粉,琉月脸上烧热,羞臊的不行。   垂着头,不说话,一身的酸痛却明白的提醒她,之前对王爷干了什么好事。   萧煊唇角上扬,笑得痞坏,俊脸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神采飞扬,“你那时很热情,本王从未如此尽兴过,累着你了。”   念及她是无意吸入药粉,就不与她计较了。   琉月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她虽然闻了杏婵的秘制药粉,意识不受控制,却是有印象的。   她似乎,一直在上面……   琉月尴尬地咳嗽两声,声音细弱,“我是一时不慎,闻了那种药粉,才会昏了心。我原本不想的,王爷您忘了这事吧,以后不要提了。”   萧煊偏要逗她,“本王记得很清楚,你一直缠着本王说,还要。”   “啊……”琉月脸烫的能煎鸡蛋,两手捂住耳朵,烦躁地摇头大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王爷,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那个时候,绝对不是真正的她。   “好了,好了,本王不说了。”萧煊知她害羞,体贴问道,“劳累许久,身上可有不适?”   琉月看看身上穿的衣衫,不是来时穿的那件,身上也不粘腻,应该是王爷为她擦过身子了,微微笑了笑,“还好,只是那处有些酸,歇两日就该好了。”   “你许久未进食,该是饿了。”萧煊坐到案边,打开食盒的盖子,取出几样糕点和一屉素馅包子。   “什么时辰了?”琉月挑帘一看,外面天还黑着,东边微微亮,露出一点鱼肚白。   萧煊将桂花糕递到她嘴边,“卯时刚过,我们是连夜赶的路。”   琉月咬了一大口桂花糕,鼓着嘴巴说,“我记得,今日不是沐休,你没去上早朝,皇上会不会怪罪啊?”   “不会,你不用担心。”萧煊淡笑着,“昨日未归,本王已经命人递了告假的折子,父皇不会怪罪。”   这样琉月就放心了,张嘴等王爷投喂,安心吃糕点和包子。   回到晋王府,已经到晌午了。   琉月跟着王爷在前院用了顿午膳,也在那里歇晌。   这一觉睡的舒服,琉月由丫鬟伺候着更衣梳洗,喝了一盏去火的菊花茶。   萧煊回来之后,就去书房处理公文,忙完了,正在品茶,见她来了,放下茶盏,站起身,负手向外走,“随本王来,有事与你说。”   “是。”琉月行了个礼,跟上前,攥着他的两根修长的手指头,由他带着走。   出了前院,脚步未停去了静园。   琉月看着假山池水,转头问他,“您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该不会又要走密道去南秀山吧?”这才刚回来呢。   “不是。”萧煊拉着她的手,凝着她清灵的眼睛道,“本王带你来此,是想与你说些事。”   琉月俏皮地眨眨眼,“王爷您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萧煊严肃道,“本王无心皇位,日后只想做个闲散宗室。本王在朝中经营数年,唯一的目的,是等二哥的毒蛊解了,助他一臂之力,登上九五之位。”   琉月消化半晌,理解地点点头,“王爷您这么打算也挺好的,所谓在其位,谋其事,皇帝管的事情多,责任重大,还是当王爷好,起码逍遥自在,不太受约束。”   主要是,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百花争艳,到时候不一定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她这只有一百而且掺了水的智商,而且身份不详的人,若是卷进宫斗纷争里面,分分钟被人给整死。   得宠,让人嫉妒死,失宠,估计没什么活路,直接领盒饭了。   还是王府里好,后院人少,常侧妃柳侍妾她们,王爷都自动略过,只宠她一个。   对于一个古代男人来说,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真的算是很难得了,打着灯笼也难找。   更何况,她还有那支可以发号施令的竹萧,可以在府里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谁也不怕。   萧煊看她神色呆怔,捏了捏她的脸颊肉,轻扯一下,“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想什么。”琉月冲他瞪眼,揉自己的脸颊,“脸都被你捏大了。”   萧煊哈哈笑了几声,忽而眼眸深深看向她,极温和的语气,“琉月,本王对你无从隐瞒,所有的秘密你都知晓,念在本王诚心一片,你可愿告诉本王,你是何人?”   哦——琉月算是明白了,搞了这么半天,大费周章带她去南秀山,见庆王,还表明自己的计划,原来是想让她主动坦诚。   其实呢,她原本也想挑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他的,只是觉得他听了,应该不会相信,便一直拖着。   既然他这么诚心诚意想知道,索性摊开了说。   琉月鼓足勇气,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王爷,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天比较忙,还要带孩子,更新晚了,希望大家体谅。 抱住每个都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借尸还魂?”萧煊诧异,眸中疑惑深深, “你想说什么?”   琉月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目光直白地看着他,认真道:“我是想说,其实, 真正的韩琉月早在今年春上, 就不幸染病死了。而我, 是从另外一个时空过来的, 不属于你们这里,我阴差阳错附在了韩琉月的身上,变成了她。”   眼看着萧煊的眉心越皱越深,都能夹死苍蝇了,琉月攥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急忙补充:“说白了,我是穿越过来的,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所以我不认识韩琉月的家人, 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种情况,可归类为魂穿。灵魂穿越, 汝懂否?”   萧煊愣了愣,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没事吧?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琉月顿时就有些泄气,拂开他的手, “这种事情说出来是挺荒谬离奇,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刚刚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就是因为怕你不信,才一直隐瞒。”   琉月不认为萧煊能弄明白穿越这种事,说出来也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憋得太久,真的想找个人倾诉,哪怕说破喉咙,哪怕这个人半点不相信她的话。   萧煊半晌不语,捋清了思路问道:“那你究竟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琉月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抱着他的胳膊,原地蹦跶,开心地笑,“我真正的名字叫刘玥,来自现代,是一名大学生,穿越之前正在上大二。我是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一下,醒来就在这儿了。”   萧煊又问:“你也叫琉月?”   “对。”琉月点头,拉过他的手,手指点在他的掌心,写下两个字,“刘——玥。”   “我刚醒来那会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每个人都穿着古装,说话也怪怪的,非常不适应。我在下人房待了好几天,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而且穿成了一个地位低下的粗使丫头,每天洗衣服干活,特么苦逼。我是独生女,在家都没做过家务呢,仔细回想,我也没做过什么天妒人怨的事儿啊,平时还自掏腰包,喂养流浪猫和流浪狗的,也算是个有爱心的人了吧,老天真是瞎了眼,让我来这儿受苦。”   萧煊静静听她啰嗦一阵,揽着她的肩膀朝月门处走,“本王看你是得了怪症,让孟御医给你瞧瞧去。”   琉月嘴角下撇,脸色拉长,卧槽,她说了这么多,嗓子都快冒烟了,他不信就算了,还特么的以为她有病。   “我好好的,真的没得病。”琉月气鼓鼓的,扭着肩膀,试图逃离禁锢,“早知道这样,我宁愿自己憋死,也不要告诉你实情。”   她太闹腾,萧煊干脆两臂横在她身前,将人悬空托起,不由分说,阔步前行。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琉月狠掐他的手臂,胡乱扑腾双腿,萧煊仍然走得四平八稳,低斥一声,“琉月,在本王发火之前,消停些,别惹本王动粗。”   琉月被他唬住,乖乖不动了。   前院内室,琉月仰面躺在宝罗纱帐之中,伸出一只纤白的手腕子,由孟御医为她把脉。   萧煊站在一旁,说着她的病症,“她一直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不清楚自己是谁,竟还扯上怪力乱神之事,本王十分担心。”   帐子里,琉月歪扯着嘴角,朝上翻了个大白眼。王爷,你怎么不说我被邪崇附体,迷了心智呢。   孟御医面对此等病症,也犯难,虢须斟酌一刻,拱手禀告道:“王爷,夫人脉息平稳,身体无恙。若是真像王爷所说,夫人不记得自己是谁,言语不清,据微臣多年行医经验推断,夫人恐怕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萧煊一脸忧色,“可有医治之法?”   孟御医摇头,“微臣无能,难医此症,望王爷恕罪。”   萧煊摆摆手,“既如此,孟御医且退下吧。”   “是,微臣先行告退。”   萧煊撩起一边纱帐,坐在床沿,看着琉月道:“本王稍后会联络杏婵,请她进京帮你瞧病。”   琉月从听到孟御医说她得了失魂症,就一脸生无可恋,哼唧道:“王爷,我真没病,也没有编瞎话骗你,爱信不信。话我就放这,你要是叫杏婵姐过来,我就生气了,以后都不想理你了。”   说完,就面朝里躺着,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真像是生气的样子。   萧煊赶紧脱靴上榻,从后边抱住她,低头看她眼底果真泪花闪闪,无助又落寞,便软下话语道,“不能怪本王不信,实在是你说的借尸还魂之事,太过匪夷所思。”   琉月吸吸鼻子,认同他的观点,“其实,换作是我,听了这种话,也会当做无稽之谈,王爷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您只要知道一点,无论我是谁,我都是喜欢王爷的,对你绝无二心,更无加害之意。”   萧煊的语气更加轻柔,“本王,亦对你无二心。本王此生,所求所愿,不过一个你而已。”   琉月被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触动情肠,转过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萧煊,我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不过,可否请你不要追查下去,好吗?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问前事,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好吗?”   反正她多半是回不去了,留在王爷的身边,被他宠着也挺好。   萧煊,毕竟是她爱的男人啊。   萧煊伸手替她抹去眼泪,拢紧了她馨软的小身子,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嗯,本王不查了,你就是琉月,是本王的琉月。本王要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他的鼻息拂在发间,像轻盈柔软的云,吹的她痒痒的,也很温馨。   琉月哭红了双眼,埋在他的胸口不出来,“我也要和王爷共度一生,打死不分开。”   萧煊不悦,“不许说死字,不吉利。”   琉月止了哭泣,轻声应下,“嗯,我收回,那就改成天长地久,恩爱无尽时,日日与君好。”   “嗯。”萧煊展眉一笑,“你这阵子书读的不少。”   窝在床上,腻歪了会儿,萧煊看向窗外,天快落黑,拍拍她的后背,“起来吧,去用晚膳,就在这儿用,晚上也在这儿歇下,省得挪来挪去的麻烦。”   琉月觉得合意,下了床,穿衣梳洗,就随王爷去饭厅了。   桌上摆的全是琉月爱吃的菜,不用素和她们布菜,她就自己动手,往自己的碗碟里堆小山了。   另一边,柳玉宛的丫鬟紫鸢,从膳房提了食盒回来,向主子抱怨道,“刚刚奴婢听人说,韩侍妾今晚在前院,陪王爷用膳呢,晚上也要在那边歇下,福安公公正着人准备侍寝事宜。”   柳玉宛蹙眉叹道:“王爷专宠她,有什么法子?连常侧妃都束手无策,这么久了,王爷除了韩琉月,何曾看过别人一眼,我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呢。”   紫鸢取出食盒里的饭菜,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两荤两素,一道翡翠肉丸清汤,都是半冷不热的,膳房看她家夫人不受宠,饭菜也敷衍。   人家韩侍妾,这会子可是跟王爷大鱼大肉,吃得正高兴呢。   同为侍妾,这待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啦。   “夫人,该用膳了。”紫鸢摆好碗筷。   柳玉宛起身过去,执起筷子夹菜,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紫鸢,撤下去吧,我不想吃。”   紫鸢应声,收拾碗筷,一边劝着,“夫人您想想办法,从韩侍妾那里分得王爷的一星宠爱,也是好的,这种一点没盼头的日子,到底是没法过呀。”   亏得紫鸢是她的心腹丫鬟,又是从娘家跟来的,否则,换了别人,说出这么一番不知轻重的话,她早就罚了,摆摆手道:“你下去吧,这是晋王府,不比咱们府里,说话做事都要谨慎。”   紫鸢忙跪下,“是,奴婢记下了,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紫鸢走后,柳玉宛走到梳妆台前,取出随身带着的金钥匙,打开最底下的一只抽屉。   这里藏了一只檀木盒子,柳玉宛捧在手心,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支鎏金发簪,放在手心细细摩挲。   发簪上刻着祥云纹路,样式却是男人所用。   柳玉宛眼里似藏着无限柔情与悔恨,悔的是她不该来这晋王府,王爷不喜欢她,只宠韩氏,她争不过,也不想耍些阴毒手段害人,这条路,已经走死了。   悔不当初,她应该嫁给他的。   柳玉宛泪眼婆娑,久久凝视着这支簪子,悄悄在心间喊了一声:“郑郎。”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宫斗宅斗,各种斗了。   第五十章   前院饭厅,琉月吃到七八分饱, 放下筷子, 接过素玉递过来的湿帕子擦手,“王爷您慢慢吃吧,我吃好了。”   萧煊侧目看她, “这才进了多少, 就饱了?你的胃口一贯很好, 吃的少了, 当心夜里挨饿,睡不安稳。”   自从当了王爷的侍妾,每天过的像只米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喝拉撒睡,全有人伺候。琉月担心吃得太多会胖成球,晚饭尽量少吃, 点心也开始戒了。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山珍海味, 摸摸自己的脸颊肉,苦涩地笑笑, “我最近长胖不少,人都胖了一圈,还是少吃为妙。”   要知道,一胖毁所有,胖子是没有前途的。   男人骨子里都好色, 都喜欢娇嫩的像花骨朵儿般的美人。   所以,她得保持身材苗条纤美,肌肤光滑如玉,才有资本拴住他的心。   萧煊不赞同道:“你一点都不胖,像现在这样挺好,不必刻意减少食量。”   他心里是想着,最好是再丰腴些,那样摸起来触感更好,更有情致。   琉月狠下心肠,坚决不再多吃一口,“王爷不必再劝,我真的不要吃了,不喜欢发胖。”   萧煊嗯一声,也不勉强,“夜间若是腹饿,千万不要忍着,叫人上些小食牛乳,吃了再睡。”   “是,我记下了。”琉月高兴应下,坐在一边等着。   王爷的涵养很好,吃饭也是慢条斯理,动作优雅,配上这么一张帅脸,出众的容貌气度,看着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不像她,有时候还吧唧嘴,毫无形象可言。   反正她得宠,不想装什么淑女,随心所欲,爱干嘛干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规矩尊卑。   兴许王爷就喜欢她这德行呢。   琉月单手托腮,痴汉脸欣赏,“王爷,今晚菜色不错,你多吃一点啊。”   萧煊勾了一下唇角,脸上带起好看的笑痕来,“好,本王听你的,多用一些,晚上省不得一番劳累。”   吃个饭还飞荤段子,你脸皮够厚的!琉月顿时涨红了脸,往两边看看,布菜的两个丫鬟抿唇憋着笑,好没面子,回头瞪他,“我是说,多吃点饭,好堵住你的嘴。话这么多,烦死了。”   这么大不敬的话说出口,萧煊仅是挑了挑眉,没有作色,继续用膳,只是不说话了。   素玉瞠目,与素和暗里使了个眼色。乖乖,这韩夫人可不得了,还是头回有人,敢这么对王爷说话,不要命了?   不过看王爷一点没生气,也没有要责罚的样子,又为韩夫人松了一口气。   侍妾又如何,只是一个位份而已,架不住人在王爷跟前得宠啊,这不,都敢当面训起主子爷了。   用过晚膳,琉月牵着萧煊的手,在院中慢悠悠散步,溜达一圈,回来泡进浴桶中,洗了个鸳鸯浴,就和王爷拥吻着钻进帐子里了。   “王爷,你是不是生气啦?”琉月捏起他的下巴,往左右两边小幅度晃了晃,“吃完饭,就跟个闷葫芦一样。说,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萧煊正在兴头上,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脑侧,粗重的喘息落在她的耳边,“本王怕说多了话,惹你心烦。”   琉月撇嘴,“我是说的玩笑话,谁叫你一言不合就开车的,素和她们都在呢。”   萧煊疑惑问:“什么是开车?”   “开车就是。”琉月扭了扭身子,长腿撩拨地贴着他,一路往上,脚尖擦过肌肉结实的胸膛,最后搭在他的肩头,骄里娇气地道,“就是我们这个样子喽。”   萧煊被激的发出一声重喘,缓了缓,才附耳咬牙切齿道,“真够磨人的。本王今日要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说完,又挺动腰身,十分沉迷地继续动作了。   一番痴缠过后,萧煊叫水,抱着她去净室,沐浴后回来,相拥躺在床上。   琉月还不困,跟他聊天,“我有时候挺感慨的,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很奇妙。怎么偏生那么巧,我就穿越了,而且还遇到王爷,和你好上了呢?身处异世,如果没有王爷在身边,捧着宠着,真心实意对我好,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   萧煊心里盘算的则是,还得找杏婵为她看看失魂症。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什么穿越的事情,暗搓搓以为我病的不轻。”琉月仿佛有读心术,看的透透的,“可惜啊,这是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不然我可以预言一下大宁朝的未来和国运什么的。”   萧煊想从根源上查找病因,便问:“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你到这里来,你的爹娘和家人呢?”   “我其实已经二十,只比你小一岁,说起来你可能又不信,我长得和韩琉月有七八分像,她比我漂亮些,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无污染无雾霾,皮肤养的白皙通透,比我熬夜作死,攒下的暗沉肤色要好很多。”   “关于我的家人……”琉月说到这里,心里又酸又疼,眼眶漫上水意。   她穿越到这里,想了很多次她的爸妈,他们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他们听到她出车祸的消息,该有多么伤心呢。   萧煊察觉有些不对,低头一看,琉月已经哭了起来,忙安慰道,“不想说便不说,莫哭了,对身子不好,多想些开心的事。”   琉月小声哭了会儿,舒服多了,抱紧他,声音哽咽,“生活本来就是充满了数不尽的酸甜苦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学着勇敢面对,而不是一味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不管怎么样,我还有你啊。”   听她说这许多话,萧煊也有些茫然了,她头脑清醒,说话条理清楚,并不像是失了心智的人。   难道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之事?   萧煊叹了口气,闪着温柔的目光看向她,“放心,本王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眨着清亮的杏眼,“我们那里的社会,男女平等,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不用动不动向人下跪,而且是一夫一妻制的。也就是说,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当老婆,如果他欺骗老婆,出轨找别的女人,就会面临牢狱之灾,牢底坐穿了也不一定能出来。”   反正他也不知道,琉月干脆说的严重点。   “是吗?”萧煊挑眉,“那本王更要严加约束自己,以后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琉月得逞地笑笑,“有一件事,我老早想说了,王爷您只爱我,只来我院子里,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她们三个,没有宠爱,日子也过的艰难,您就打算这么放在后院,不管了吗?”   萧煊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琉月眉眼弯弯,笑着回答:“我是想说,她们三个都还是姑娘家,芳华韶龄,就这么冷落在王府里,蹉跎青春,不就给耽误了吗?”   萧煊听明白了,了然笑了笑,伸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本王早有打算,想挑个合适的时机,赏赐黄金百两,送她们回家,择良人婚配。”   琉月两眼放光,惊喜道:“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不过,若是她们不愿意呢?”   出嫁从夫,女子被夫君休弃回家,是多没面子的事,哭着上吊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常侧妃,她是侧妃,位份还算高,心气儿也傲,不太可能接受啊。   萧煊面有难色,“她们不愿,只能在后院继续受冷落了。此事本王不能自作主张,要事先禀明母妃,她应允了,本王才可遣常氏她们回去。”   琉月明白的点点头,“若王爷为了我,遣散后院,淑妃娘娘肯定会以为是我吹枕边风,撺掇王爷,行此违悖常理之事,火全往我一个人身上烧了。”   “你这小脑袋瓜,还挺聪明。”萧煊笑道,“所以,本王目前不能动她们,等明年你怀上本王的骨肉,最好给本王生上几双子女,母妃一高兴,便答应了。”   琉月含羞嗔他一眼,故意唱反调,“谁要给你生孩子啊,我年纪还太小了,还没做好准备。”   萧煊的手缓缓向下,停在她的腰窝,“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本王,明年要怀上身子,为本王开枝散叶的。”   琉月嘴硬道:“我怎么不记得这事,我有说过吗?没有吧?再等两年再说好喽。”   萧煊有些恼火,抱着她一个翻身,就将这个不守信诺的小狐狸压在了身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细致舔吻,要的她欲罢不能。   “不如,本王明日就停了你的药。”萧煊放了句狠话。   “我错了,王爷。”琉月承受不住地求饶,“我突然又想起来了,我是有说过明年怀孕的话,还是等明年好了。”   “给本王谨记。”萧煊把她折腾的婉转低吟,才扬唇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又很晚,大家晚安。 不要像我,要少熬夜哦。   第五十一章   入秋,天气一日日凉了下来, 耳边蝉鸣声渐荒。   没过几日, 便到了太后的寿诞。   萧煊打算带琉月去宫里参加寿宴,目的是让他这个未来王妃,在太后面前露露脸。   寿礼花了些心思, 早早地备下, 宫中规矩找了年长稳重的嬷嬷教导琉月, 一些朗朗上口又喜庆的祝寿贺词, 他都抄在册子上,嘱咐她记诵。   届时将太后她老人家哄高兴了,日后也好在母妃面前,替他们说话。   “夫人,这是绣房送来的衣裳,您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小荷领了两个丫鬟,捧着衣裳进来。   琉月指指贵妃榻, “先放那儿吧, 我有空再试。”   “是。”小荷将衣物放下,向王爷和琉月福身, “奴婢告退。”   等丫鬟都走了,琉月扭头向萧煊道:“王爷,我非得去宫里参加寿宴吗?我只是侍妾,位份低微,本不该去的。就让我老实待在咱们府里, 等您回来,给我讲讲寿宴上的趣事儿,不更好吗?”   皇宫里头规矩太多,要向这个请安那个下跪,想想膝盖都像中箭一样疼。   她不喜欢受拘束,去了还不如不去。   萧煊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本王一直想带你面见皇祖母,这么好的时机,不能错过了。至于位份,那些个王公亲贵,也都带府中女眷过去的。本王的后院人少,又无王妃,带妾室无伤大雅。常氏是侧妃,她应当去,沈氏尚在禁足,又冲撞过你,本王也不想见到她,就免了。柳氏是个安分的,与你同位份,带她去,旁人也不会多说你什么。”   王爷顾虑周全,什么都帮她想到了,琉月不好再拿乔,点头答应了,“那好吧,一切全听王爷的安排。”   萧煊握着她的双肩,将她转过来,满眼尽是温柔,“这么懂事,本王要奖赏你。”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两下,“新做的衣裳,去试试吧,不合身再让绣房改。”   琉月乖乖应了,拿着衣裳去屏风后换下,出来在萧煊跟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我穿这件好看吗?”   萧煊看她穿这件杏子红刻丝绣蝴蝶花褙子,下配黛蓝色嵌宝珠月华裙,颜色艳而不妖,很衬肤色,花样稠密华丽,用的是轻柔的软烟罗缎料,莲步轻移时,有着轻盈灵动之姝美。   萧煊不免多看了几眼,毫不吝惜夸赞之词,“很好看,本王的女人,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   琉月正在绮年玉貌的年纪,爱锦衣美食,也爱打扮,这么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当然喜不自胜,“我也很喜欢,多谢王爷。”   萧煊望向窗外洒金似的一片澄净秋阳,和缤纷叶落,兀自叹息一声。   琉月听见了,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瞧,“好端端的,王爷您为何叹气?四时有序,秋天到了,叶落归根,乃是常理。等到来年春天,万物复苏之时,就会再长新的了。”   萧煊哪里是在想这个,勾唇笑道:“本王原本盘算着,想与你去静园,下水嬉戏一回,如今天气渐凉,溪水也晒不热了,却是不合时宜了。”   琉月没憋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果真应了那句话,男人本色即是色也,您看个落叶,竟然想的是……那档子事,唉,笑抽我了。”   怀里的美人笑得快喘不过来气了,萧煊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个爆栗,“有甚好笑的?不妨告诉你,府里有温泉池,等冬天到了,本王每日与你去汤池中沐浴,弥补遗憾。”   “萧煊,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那事?”琉月向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撵人走,“不是有很多公务吗?王爷,您去忙吧,我要歇晌了。”   “本王不走,和你一起歇息。”萧煊盯着她的樱唇,待她开口时,立刻吻了上去。   太后寿诞当日,琉月起了个大早。   懒得挪腾地儿,早膳就在内室,和王爷一起用下了。   换上那身新衣裳,琉月坐在梳妆台前,对身后的小荷说,“我位份低,妆容不宜过浓,首饰不能太打眼,却也不能太素净寒酸,你看着办吧。”   小荷手巧,很快给她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捡了一根金丝八宝攒珠发钗,在发间比了比,“夫人,这支发钗给您簪上,再搭配几朵蓝宝碎石的珠花,合适吗?”   琉月嗯了声,“你眼力很好,簪子和衣服很配,就戴这个吧。”   萧煊从紫檀木嵌理石桌案那边走过来,道:“本王赏赐你那么多首饰,怎么从未见你戴过点翠的,不喜欢吗?”   琉月回道:“点翠幽蓝华美,绮丽夺目,但以活鸟取羽,制作工艺太过残忍,故而不想戴。”   “原是如此。”萧煊颔首,“你性子柔善,对翠鸟也富有悲悯之心,不以善小而不为,度己度人,本王要向你学习。”   琉月好笑道:“我哪有那么高的境界,只是见不得残忍之事罢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快点梳妆,太后的寿诞那么重要,迟了可不好。”   小荷挑了一对玛瑙滴珠的耳坠子,给琉月戴上。   琉月自己又挑了一对上好的翠玉镯子,戴在欺霜赛雪的手腕上,镯子晶莹剔透,水莹莹的成色,她很喜欢。   浑身上下捯饬好,琉月随着萧煊出了前院,来到大门口。   常侧妃和柳玉宛已经候在那里,这两人也是穿着讲究,精心打扮过的,见到他们便行礼,“妾给王爷请安。”   萧煊抬手免礼,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刻丝暗纹锦袍,双肩绣着狰狞的五爪螭龙,彰显晋王身份,发束紫金冠,面容俊美绝伦,身姿俊挺,贵气天成。   他扶着琉月上了最后边的一辆马车,才绕至前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来到宫门口,丫鬟仆婢不准入内,盘查过后,萧煊带了那三人进去。   寿宴设在太后居住的寿康宫,琉月一步不落跟在柳玉宛后头,进了大殿,坐在萧煊身后的位置。   萧齐带着新娶的侧妃,高氏,坐在对面偏下手的位置,他眼尖看到琉月,用口型说了一声:“六——嫂。”   琉月看明白了,脸红低下头。   这十皇子真够皮的。   离开宴还有些时候,萧煊担心琉月干坐在这里,会烦闷,便向后道:“绣春苑那里,是招待女眷之所,景致也好,你们可去那里转转,半个时辰后回来。”   他话虽是对着他们三个人说的,但目光却未从琉月身上离开半分,“不可走太远,开宴之前务必回来。”   琉月正想应下,常侧妃抢先一步,笑吟吟道:“妾留下来伺候您。”   萧煊没买账,目光越过她,向琉月道:“去吧。”   “是。”琉月笑着点头,悄悄溜了出去。   “王爷,妾也出去透透气。”柳玉宛告禀一声,也出去了。   刚走出寿康宫,突然从旁闪来一个人,琉月惊喜道:“素兮,你怎么来了?”   素兮向她福身,“夫人,是王爷特意吩咐奴婢,过来照应您。奴婢的姑父是三品官员,我随着姑母一道进的宫。”   哦,她是路痴,出来时还担心自己绕远了走不回来,王爷挺细心啊。   “走,我们去那边玩。”   绣春苑佳木葱茏,鸟语花香,四处是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三三两两的贵女,聚在一起扎堆聊天。   琉月边走边欣赏景致,耳边听到不少碎语,都是关于她的。   一人幽幽出声:“你们瞧,那个穿杏子红衣裳的,方才我见她坐在晋王身后,应是晋王的侍妾了。”   另一人讥诮道:“就是那个深得晋王宠爱的侍妾吗?看她那一步三摇的狐媚样儿,指不定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王爷呢。”   不过也有人酸道:“那也是人家生的貌美,手段高明,我啊是自认没那个本事,羡慕不来。”   “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下贱的侍妾,一个玩意儿而已,还能翘起尾巴上天了?”   这话够毒够难听!你才玩意儿,你全家都是玩意儿!   琉月循声望去,那些人察觉到她的目光,赶紧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了。   等琉月走了,那帮人又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走出一段距离,琉月哼道,“一群长舌妇!”   “夫人。”素兮压低声音,“要不要奴婢出手教训她们?保准做的隐蔽,不让人发现。”   “不用。”琉月不怀好意一笑,“她们说的是我,这种仇,得我自己报了才解气。”   素兮便问,“夫人打算如何?”   琉月朝她勾勾手指,示意素兮凑近些,在她耳边低语两声。   太后寿诞,可是宫中大事,也是世家贵族相看对象的好时机。   琉月刚刚也听她们暗搓搓讨论哪个皇子长相英俊,有无娶正室,还交流如何得到皇子们青眼呢。   她让素兮悄悄叫了萧齐出来,在一处偏僻的假山旁边见面。   “六嫂,唤我何事?”萧齐问道。六嫂单独见他,六哥那个大醋坛子知道了,还不剥他一层皮。   琉月福身道,“我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琉月交代完计划,就领着素兮回了绣春苑。   没多大会儿,就有一名贵女喜出望外提裙跑来,“十皇子往绣春苑这里来了。”   “敏妃得宠,十皇子还未娶正妃,若被他看中了,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其余几名贵女连声附和,争先恐后站在甬路边上,翘首期盼萧齐的到来。   萧齐是块香饽饽,刚才说琉月坏话的那几个人纷纷往那边跑,左右推搡,“哎,你挤着我了!”   琉月和素兮摸到她们身后,琉月一扭胯,推到后边的一个人,那个人重心不稳,往前面的人身上倒,接着多诺米骨牌似的,你推我,我挤你,哗啦啦,歪倒一片。   萧齐目视前方,气宇轩昂,从甬道上走过。   琉月领着素兮,悄无声息离开绣春苑。   好巧不巧,皇后的仪驾途经此地,听到喧哗声,搭着宫女的手,过来一看究竟。   没想到,入目的却是这般混乱景象。   皇后当即怒斥:“你们一个个大呼小叫,仪容不端,成何体统!”   那些人一看是皇后来了,吓得不轻,忙跪下叩首,“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息怒!”   皇后拨动手里的七彩碧玺手钏,面色不虞道:“念在今儿是太后寿诞,本宫不会重罚,全都在这儿跪着,开宴之前才准起来。”   说罢,便起驾走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只得叩首恭送,“臣女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臣女甘愿受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都抱住么一口!   第五十二章   秋风迎面吹拂,阳光细碎, 树翳摇曳。   琉月唇角浮笑, 脚步轻快走在铺着卵石的小径上,绣春苑那边的喧哗声渐渐被甩在身后。   素兮跟在一旁,也笑道:“刚才那一幕, 奴婢看着都觉得解气。”   琉月心情颇好, 更多的是亲手收拾了那帮贱人所带来的快意, 声音也上扬了几分, “人家巴掌都盖脸上了,如何能忍?我不能白让人欺负,当然得给她们点颜色看看了。”   素兮嗤笑道:“那些个嘴碎的人,都是势利眼,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琉月接过话茬:“她们嘴那么贱,仗着自己出身高门大户,就随意说人是非,泼脏水, 外表再光鲜, 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活该被皇后娘娘训斥。”   素兮和声道:“夫人说的对,就该如此。”   琉月指向前头一处清幽别致的池馆水榭,“那边好玩,我们过去玩一会儿,再回寿康宫。”   两人说笑着, 一起往前走了。   不远处,一位穿着玄色亲王常服的男子,身长玉立,面容是那种极扎眼的俊朗冷冽,神情淡漠凉薄,似刃上之风,教人不敢亲近。   此人正是景王萧霆,他也是进宫参加太后寿诞,途经此处,看见前边的汉白玉石拱桥上,有一韶龄美貌女子,身着杏红衫子,手上拿着几朵新采的花,低眉浅笑,韵致楚楚,不由生了几分兴趣。   他转了转手上的黑玉扳指,随口问道:“福瑞,那女子是何人?”   福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女子肤白唇红,是有些姿色,仔细看了几眼,才回道:“奴才瞧着眼生,也不认得,兴许是哪家的贵女,随同家人进宫贺寿的吧。”   景王站着不动,只是出神看着。   福瑞心道,莫不是主子爷瞧上眼了?哎哟,这是哪家的姑娘有这福份,能被主子爷看上的,可是真不多啊。忙不迭喜眉笑眼道:“王爷,要不,奴才上前问问?”   景王轻嗯了一声,福瑞忙应了,还没走出两步,又被景王叫住,“罢了,本王自己去问。”   说着,便抬脚朝前边走。   还没到近前,突然从旁边闪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萧霆顿住脚步,不再前行。   素兮最先察觉到,转身向萧煊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免了。”萧煊走到琉月跟前,看着她手中的花,眉眼含笑道,“出来这么久,还以为你去哪里了,教本王一通好找。”   琉月一见他,笑的更加明媚惹眼,“我和素兮走着玩着,就到这儿来了,正打算回去呢。”   萧煊拉过她的手,带着点爱惜似的轻轻摩挲,“走吧,随本王回去,等下就要开宴了。”   萧霆看见了,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微露出些许恼怒的神色来。   那女子,竟是老六的人?   果真是艳福不浅。   心里边,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了。   琉月往后缩了缩手,没抽回来,嗔他一眼,“王爷,这是在宫里,拉拉扯扯的,被人瞧见多不好?”   萧煊不以为意笑了笑,旁若无人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本王就是喜欢与你卿卿我我,正是知道这是在宫里,不方便,否则……”   王爷和夫人正说悄悄话呢,素兮垂首往后退了几步,笑而不语。   琉月憋着笑,佯怒瞪他,“你真讨厌!什么话都只管往外说,脸皮比城墙还厚。”   被她骂了,萧煊脸上挂不住,特别想屈指给她一个爆栗,手还未抬起,萧齐那个冒失鬼突然蹿了过来。   “六哥,六嫂,我正找你们呢。”萧齐咧着一口白牙,笑道,“皇祖母已经入席,左右不见六哥,遣我来找你呢。”   “既然如此,我们即刻赶回寿康宫。”   一行人转身欲走,萧齐眼尖,看到不远处站得跟石雕一样的萧霆,扬声笑道,“三哥,正巧你也在此处。”   琉月顺着看过去,男人眉眼锐利深邃,气质冷凛逼人,卓尔不群,不禁感叹皇室基因强大,皇子们个顶个的都是极品。   如此一来,他们都要上前问安,萧煊和萧齐拱手道,“皇兄。”   琉月和素兮也忙行礼,“妾见过王爷。”   萧霆看了琉月一眼,淡淡道:“不必多礼。”   萧齐抢着道:“这位是六哥的侍妾,三哥还未见过吧。”   萧霆闻言,淡漠的眼眸中迸出一丁点光彩来,“只是侍妾……”   在心里好笑,老六如此亏待美人,如此姿色,只是个低等的侍妾,委屈了啊。   不过侍妾也好,老六自己不喜欢了,转赠他人,也不是不可。   他萧霆看上眼的东西,就算是别人的,也要不惜手段,弄到手玩玩再扔。   来日方长,也不愁没有机会。   萧煊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以为他是轻看琉月,行了一礼,便带着琉月走了。   另一头,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领着丫鬟茉儿在绣春苑附近赏景,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正打算回去,听到树茂花深掩映之下,人声隐隐。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分花拂柳,轻手轻脚走过去,拨开一丛花枝,看到一对男女正在此地幽会。   女的便是柳玉宛,她在王府得不到王爷宠爱,想起以前情投意合的郑郎,日夜想着他以前对她的好,甚至想的有些癔症了。   郑昊现在做了皇宫里的侍卫,听说还立了大功,得皇上赏识,前途不可限量,连着家里人脸上都有光。   若是嫁给他,也不会是在晋王府的那般凄惨光景。   柳玉宛双眸含泪凝望着他,“郑郎,你还好么?”   郑昊看看左右,声音带着焦急,“我让别的侍卫帮我顶值,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你有话快说。若被人查出,玩忽职守是大罪,可是要打板子的。”   柳玉宛嘤嘤哭道:“郑郎,当初是我爹娘嫌贫爱富,死活不让我嫁你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去了晋王府。你赠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妥善留着,夜深人静之时,也总想着我们以往的情意……”   郑昊打断她的话,“你如今已是晋王的侍妾,我与你,终究是两条道的人,以后休要再提过往的那些事,那根簪子,你扔了就是,免得给自己惹来祸端。”   柳玉宛急忙攥住他的手臂,摇头道,“郑郎,你听我说,自入了晋王府,王爷从未召幸过我,如今我还是姑娘身子,没有宠爱,我在府里备受冷落,今日趁着太后寿诞,王爷准我一道进宫,我就是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我心里,一直都忘不了你……”   郑昊看她楚楚伤心的样子,难免动容,但一想到以前他在柳主事那里遭到的冷眼,心又凉了下来,拂开她的手道,“柳夫人,念在相识一场,我劝你一句,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郑昊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柳玉宛蹲在地上,小声啜泣。   陈锦兰与茉儿看完好戏,原路返回,路上,茉儿低声道:“小姐,咱们虽然离得远,没有听见那二人说些什么话,但奴婢看得出来,那位夫人明显是过来与侍卫私会的,这可是犯了宫中大禁,要不要奴婢告诉总管大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可得让他们好好管治管治。”   “不必了。”陈锦兰摇头,“他们也没做什么越矩之事,就算了,更何况今日还是太后寿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是,小姐。”茉儿扶着陈锦兰的胳膊,“咱们出来有些时候,也该回去了,不然夫人该着急了。”   琉月他们一行人回到大殿,太后端坐上首,下手坐着帝后二人。鼓乐声声,一派祥和。   晋王的位置比较靠前,琉月虽然坐在后面,也能清楚看到堂上的人。   太后头戴凤冠,身上穿着九凤争艳锦袍,慈眉善目,脸上挂着笑,不像她以前看的古装剧里的太后,脸上敷着厚粉,颐指气使,一开口就要刁难人的样子。   到了吉时,太后笑呵呵抬手,说了声“开宴”,便有御前总管吩咐下去,酌醴设馔,呈上珍馐美食。   琉月和柳玉宛共用一张案几,不多大会儿,案上摆满一道道美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不用看,前面王爷和常侧妃的那一桌,肯定比她们这一桌的菜要高出几个档次。   帝后举杯,“儿臣祝愿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各位亲王宗室也都纷纷举杯,起身祝贺:“祝愿太后凤体康健,千岁千千岁。”   “好好好。”太后喜上眉梢,环视一圈殿内,“哀家今日很高兴,皇帝孝心一片,如此隆重其事,邀请诸位入宫为哀家贺寿,是哀家之福份。都别拘着,开席吧。”   喝完酒,大家按序坐下,旁边有宫婢帮着执著布菜。   从回来她就发现,旁边的柳玉宛好像心情不太好,脸前那么多好吃的,也没动几筷子。   不过那是人家的事,她可管不了,顾住自己就好。   琉月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小口小口的吃菜,只挑那种小块或者软烂的食物吃,比如香菇菜心和红烧狮子头。   需要下嘴啃,还要吐骨头的,比如鱼块、整鸡整鸭之类的,吃相不好看,她只是看上两眼,不会下筷子。   正吃着,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前边王爷不知和宫女说了什么,说完之后,那个宫女悄悄给她端来一盘,剔去骨头,而且切成小块的,烤羊腿肉。   鲜嫩浓郁的肉香味直往她鼻孔里蹿。   看了旁边的柳玉宛一眼,她依然是呆愣愣的,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某一处,应该没有留意到王爷给她送羊肉的事。   琉月夹了一块羊肉塞进嘴巴里,心里又给萧煊加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一则不好的新闻,特别难受,大家以后出行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尤其是女孩子夜里不要独自出去,有事非要出去的话,记得找人陪伴,安全第一。 洗洗睡啦,大家晚安好梦。   第五十三章   用过午膳,太后由皇后亲自伺候漱过口, 满意笑道:“哀家上了年纪, 午后不睡上一会儿,浑身不得劲。”   皇后殷勤道:“臣妾扶您回寝殿,伺候您歇晌。”   太后点头赞许:“皇后孝心有加, 那就走吧。哀家歇息好了, 再过来, 与小辈们说话解闷。”   “是。”皇后搀扶着太后, 往寝殿的方向去了。   皇帝去御书房处理政务,皇子和大臣们也都散了,萧煊带着琉月和常侧妃柳侍妾,前去景福宫,给淑妃请安。   淑妃赐了座,问了些日常琐事,关心过儿子,目光在琉月的小腹上扫了两眼, “韩氏, 可有动静?”   琉月脸一红,连忙跪下道:“回禀娘娘, 妾还未有身孕。”   萧煊帮着说话,“韩氏年纪尚小,养养身子,明年再要也不迟,儿臣不着急子嗣的事。”   淑妃听着有些揪心, 扶了扶鬓边的金凤含珠发钗,眉间慢慢笼上一抹忧色,“你不着急,本宫心里可是着急的很。你后院人少,更要雨露均沾,你顾念韩氏年纪小,常氏她们几个看着都是好生养的,有空也往她们的院子里多走走,本宫一直盼着抱孙子呢。”   萧煊不想让母妃操心,只得应下,“是,儿子谨记。”   答应归答应,也只是嘴上敷衍,其他人的院子里,照旧是不会去的。   坐着吃了一盏茶,淑妃问福林什么时辰了,福林回了话,淑妃懒懒道:“这会子,太后她老人家应该起身了,咱们去御花园候着吧。”   一行人乘坐步辇来到红叶满枝的御花园,这里已经被人精心布置过了,中间搁着一尊闪闪灼目的金制凤座,是给太后坐的,下首依次摆放一溜花梨木雕花案几,上面摆着茶点小食。   四周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盆盆盛放的名品金菊,开得如瀑布挂流似的好看。   不多时,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雍容华贵地走过来,面上带着一抹舒展的笑意,看起来精神头很好,应该是歇了个好觉。   众人忙跪下,“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一副笑模样,摆手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是,谢太后。”   太后往凤座上一坐,抬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琉月坐在王爷身后,悄悄往周围略扫一圈,来的大多是女眷,皇子们也都在,一个个容貌出挑,盛装出席,算得上是十分养眼的相亲宴了。   皇后笑道:“光这么一板一眼地坐着喝茶,好生无趣。难得今儿这么热闹,不如,臣妾叫上几个才艺出众的,给您弹弹曲跳跳舞,解解闷可好?”   太后笑呵呵道:“皇后所言,正合哀家心意。今日来了不少生面孔,哀家想着,将园子里所有女眷的名字抄在纸上,抽到谁,由谁上来进献才艺,如何?”   皇后听了,附声道:“儿臣觉得这样挺有意思,就照太后说的办。”   说罢,吩咐总管福迎,让他下去办了。   琉月以为来这儿,就听听太后唠嗑,吃吃点心,没想到还有才艺表演这一环节。   糟心的是,竟然要抽签,万一抽到她……琉月秒作苦瓜脸,琴棋书画,无一样精通,她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啊!唉,丢不起那个人。   不大会儿,福迎呈上来一只鎏金掐丝罐子,“请太后抓阄。”   太后伸手进去,摸了一只泥金纸签,打开,交由皇后念道:“尚书府嫡女,苏碧雪。”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碧雪从座位上起身,她穿着一身荷花色绣折枝海棠的衣裙,素净却动人,来到中间,向太后和皇后见了礼,从宫女手里接过琵琶,调试一下音色,玉指轻拨银弦,缓捻情思,弹奏了一首《塞上曲》。   “臣女不才,献丑了。”一曲终了,苏碧雪抱着琵琶福身道。   “不错,琵琶铮铮,余音悠远,哀家听得很是入迷。”太后抬手,“赏。”   “臣女谢太后赏赐。”   太后又抽了一只泥金纸签,念道:“陈国公府,陈锦兰。”   陈锦兰穿着一身樱粉色绣芙蓉花褙子,搭着月白色刺绣花草纹绫裙,行走间似春日里柔软的微风吹动枝头绽放的粉樱花。   她的头上挽着青螺髻,别着一支金累丝五色攒珠步摇,更添娇艳。   陈锦兰上前,盈然一笑,越发显得容貌姣丽,温婉碧秀,“臣女陈锦兰,给太后请安,祝愿太后福如东海,松柏长青。”   太后笑道:“你母亲送给哀家的一柄由和田暖玉制作的玉如意,哀家甚是喜欢。”   陈锦兰粉腮映笑,满是欢喜的神色,“和田玉触手生温,冬日里可暖手用,能得太后喜欢,是臣女及家母的福份。”   太后笑着向皇后道:“这陈国公家的,是个会说话的,长得也不错,配哀家的孙儿正好。”   皇后本也中意陈锦兰,和陈国公府也有亲戚,自然要帮嘴,“锦兰今年十五,尚未许过人家,皇子们个个出众,也要看她喜欢哪一个了。”   陈锦兰羞涩难当,脸也红了,偷偷往晋王那边瞄一眼,立刻收回视线。   早听人说,晋王俊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晋王至今未娶正妃,若是能如愿嫁给他,琴瑟和鸣,也是美事一桩。   陈锦兰又福身道:“臣女愿为太后献舞一曲,聊表心意。”   太后微笑颔首,“可。”   “容臣女先去换衣。”   “你去吧。”   陈锦兰下去了,等了有一会儿,她换了一身石榴红水袖舞衣,旁边笙箫奏响,她就舒转长袖,扭着腰肢跳了起来。   她的舞姿曼妙,如云中飞燕轻盈,又似月下芙蓉妖娆。   一曲将罢,她将两袖齐齐伸进宫女端上来的鎏金缠花盆里,那盆里装的是墨汁,后边有几名太监抬着一副牙白的绢帛过来,立在陈锦兰跟前。   待袖子蘸饱了墨汁,陈锦兰挥袖,在绢帛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寿”字。   太后眉开眼笑,鼓掌道:“此舞别具一格,哀家很满意,赏!”   “臣女谢太后赏赐。”陈锦兰笑着退下。   接着,太后又抽一签,递给皇后,皇后展开念道:“晋王府,韩氏。”   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琉月心中一震,她除了吃和睡,啥都不会啊。   萧煊转过半边身子,看着她,“去吧,把你跟素兮学的那套剑舞演示一遍即可。”   琉月硬着头皮起身,走到中间,先是说两句贺词:“妾,晋王府韩氏,给太后请安,祝愿太后松鹤长春,日月长明。”   太后笑着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琉月接过宫女呈上来的剑,行了个剑礼:“是,妾献丑了。”   琉月熟稔打令,挥剑起舞,矫如飞风,令人应接不暇。   有前头陈锦兰惊鸿之舞珠玉在前,她剑舞的再好看,也挣不了多少印象分。   于是,剑舞结束后,琉月福身道:“妾还有一物要进献太后,但是要借刚才那位姑娘写的寿字一用,请太后恩准。”   太后看她模样清丽乖巧,声音也如黄鹂一样好听,闲闲道:“哀家准了。”   “是,太后。”琉月摘下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倒了一点香粉在手心,沿着月白色绢帛上“寿”字的字迹,细细抹匀。   全部抹完了,香粉也用的差不多了。   皇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道:“你要做什么?”   琉月道:“请娘娘和太后稍等片刻,一会儿便有惊喜出现。”   萧煊似乎猜到她要搞什么名堂,但笑不语。   隔了一小会儿,御花园各处的蝴蝶争相飞了过来,密密地停在那个寿字上。   无数只五彩斑斓的翅翼轻轻扑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艳丽迷人的色泽。   “剑舞的不错,这副蝴蝶寿字,心思甚妙。”皇后细细打量她两眼,“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姓韩,名琉月。妾借花献佛,娘娘谬赞了。”   太后惊喜不已,看的眼睛都不眨,“哀家今日真是高兴,厚赏!”   “妾多谢太后赏赐。”琉月将短剑交于宫女,就退了下去。   “雕虫小技!”陈锦兰冷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帕子都揉皱了。   为了这次太后寿诞,她闭门不出,苦心练了三个月的水袖舞,到头来,只为他人作嫁衣裳。   那副寿字,明明是她写的,凭什么被一个低贱的侍妾抢了风头!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失了分寸,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面上又是一副温婉恬静的样子。   萧煊看着琉月走来,唇边笑意如十里春风,“那香粉可是杏婵送你的?”也只有那丫头才会弄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琉月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整理裙摆,“是啊,我的荷包做了两只口袋,分别装了不同的香粉,两种香粉调和在一起才会有吸引蝴蝶的功效。来之前我就防备着别有进献才艺这一出,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总算没给王爷丢脸。”   萧煊满眼尽是温柔的笑意,“你只会给本王长脸。”   琉月心里甜甜的,含羞低下头,不去看他了。   宴罢,太后叫了散,陈锦兰扶着母亲王氏,走在铺着青砖的宫道上。   陈锦兰关心问出声,“娘,您怎么了?在宴上女儿就看你神色不对,似有心事。”   王氏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才开口,“那个韩氏,为娘好似在哪里见过,想了半日,终于想起来,她和那个被烧死的贱人,长得十分相似。”   陈锦兰瞪大双眼,惊疑地转过头,“娘,您是说,爹爹安置在江南的尤氏,她的女儿,没死?”   王氏微凉的手紧了一紧,“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兴许是巧合吧。不过,为娘不放心,还是暗中派人查一查,才能安心。”   陈锦兰应道:“是,此事交由女儿来办。”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马上开学了,有些怀念美好的大学时光。 祝大家每天都开心。   第五十四章   日头西斜,晚霞浓艳灿烂, 将天空铺成万丈繁锦绮罗。   几缕夕光照在晋王府门前气势恢宏的石狮子上, 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   常侧妃和柳玉宛紧随其后,从后面的马车里下来。   几个丫鬟迎上前,福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见过侧妃娘娘。”   常侧妃想与王爷攀谈几句, 还没琢磨好说什么, 就听见王爷先开口了。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你自己先回去。”萧煊跟琉月说了一声,转身跨入门槛。   三人向王爷的背影福了身,常侧妃目光阴鸷地瞪了琉月一眼,施施然走了。   柳玉宛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神失焦,整个人无精打采,木呆呆的。   琉月与她见了个平礼,关心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找府医瞧瞧?”   “劳妹妹关心, 我只是有些累,回去歇着就好了。”柳玉宛与她见了礼, 由丫鬟扶着朝里走。   一回到竹云苑,琉月迫不及待让人把太后的赏赐拿过来欣赏。   “珍珠项链,大金镯子,碧玉金步摇,还有这个鸽血红宝石耳铛, 颜色瑰丽似火,成色好得看不出一丁点瑕疵……”琉月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一边将首饰往自己身上戴。   太后赏赐的都是些上乘货,每一样都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   没错,她就是喜欢漂亮又值钱的东西,她就是一大俗人。   萧煊进来的时候,就见琉月浑身挂满珠宝首饰,发髻上也装饰得珠光闪亮,左一个又一个,像插花一样,看着十分花哨。   萧煊的唇边漫上笑意,“戴这么多首饰,不重么?”   琉月随手拔下头上的几支赤金发钗,递到小荷手中,“王爷,你来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不吭地进来,铁定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话。”   萧煊摆摆手,屏退丫鬟,来到琉月跟前,习惯性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本王只是嫌麻烦,才不让人通传,何来看你笑话这一说。况且,本王每日都来这儿,与你都那么相熟了,不免随心一些。”   “王爷说的也是。”琉月点着头,“王爷您饿吗?午膳我都没吃饱,回来的路上就有些饿了,刚才叫刘进玉去膳房拿点心了。”   萧煊牵起她的手,“点心又不能当饭吃,这就叫膳房传膳吧。”   福安吩咐下去了,因是主子爷的晚膳,膳房不敢片刻耽搁,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没多大会儿,总管陈知就提着袍摆,亲自领着提膳的小太监,小跑着往竹云苑去了。   饭菜陆陆续续上齐,琉月饿得前胸贴后背,吃起来就不那么顾忌形象了。   萧煊叮嘱:“慢些吃,当心噎着。”吩咐素和,“那道三鲜豆腐汤比较清淡,给夫人盛一碗。”   “是。”素和拿起如意柄的银勺子,盛了一碗色泽鲜亮的三鲜豆腐汤,放在琉月脸前的桌子上,“夫人,您等汤凉些再用,当心豆腐烫口。”   琉月正埋头拆蟹,吃得不亦乐乎,哪有功夫理别的,“放那儿吧。”   萧煊又道:“螃蟹性凉,不宜多食,需配些姜末和醋汁祛寒。晚膳宜多食些易克化的食物……”   “知道了。”琉月扁着嘴哼气,这男人唠叨起来真要命,啰嗦的一比。   晚膳结束,琉月吃的大腹便便,一手托着后腰,一手揉肚子的样子,很像孕妇。   萧煊淡淡一笑,眼底浮上温柔的笑意,被灯光一映,似柔和的水波。   琉月被他看的不自在,赶紧放下手,站直身子,问道:“王爷,你干嘛这么看我?”   萧煊将她拉进怀里,“本王已过及冠之年,与本王差不多年纪的兄弟都有几个孩子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得了你这么个让本王喜欢又疼在心上的女子,本王便有些向往,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琉月听他说这些,有些感动,其实她也不是不想给王爷生孩子,只是古代的医疗卫生条件差,生孩子等于一只脚踏入鬼门关,难产是常有的事,而且婴儿的夭折概率也大,她有些害怕。   后院那几个人的眼睛可都盯着竹云苑呢,不全给弄走了,她也不放心啊。   “不是说好了明年吗?”琉月搂着他的腰,“我又没说不给你生。”   萧煊纠正道:“我不是催你的意思,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琉月抬头,对着他笑,“放心,会让你当爹的。再耐心等些日子。”   萧煊没有异议,“本王全听你的。”   白天在皇宫里转了一天,走的脚脖子酸,现在吃饱了,懒得去散步,琉月问:“王爷,安置吗?”   “你困了?”   “有一点。”琉月的声音飘忽,软绵绵的,“那我叫水沐浴了。”   萧煊遗憾道:“本王特意请了外头的皮影班子,给你表演皮影戏,既然你困了,那就罢了,叫他们回去吧。”   琉月一听有皮影戏看,立马来了精神,笑嘻嘻的,“我要看,您费心为我准备的,哪能不给面子,那我就看了再睡。”   萧煊面上浮笑,“好,本王陪你一起看。”   来到偏厅,戏台已经搭好,琉月紧挨着萧煊,坐在一张贵妃榻上,旁边的案几上搁着几道她爱吃的点心,还有瓜子蜜饯之类的零嘴儿,和一壶杏仁牛乳羹。   厅内的灯火全部熄灭,四周暗下来,眼前的白色幕布倒是亮了起来,艺人站在幕布后面,一边操纵影人,一边唱戏,先是唱了一出《拾玉镯》。   琉月边磕瓜子边欣赏,空闲了就鼓掌叫好,十分闹腾。   一出唱完,琉月让人打赏戏班子,又意犹未尽地点了一出《刘海戏金蟾》。   蘅芜苑这边,常侧妃听到唱戏的声音,走出院门,往竹云苑的方向看,“大晚上的听戏,这韩氏可真有兴致。”   芳杏在一旁道:“奴婢刚刚叫人打听了,竹云苑是看的皮影戏,听说是王爷专门请人过来,演给韩氏看的。”   “韩氏如今,可是得宠的很呢。”常侧妃按下心中酸楚,转身回了院子里。   第二出戏看了没多大会儿,琉月上下眼皮打架,抱着萧煊的胳膊,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困了?”萧煊拍拍她的小脸,“困了就去睡,叫他们撤下去吧。”   琉月轻嗯了一声,两手扳着他的肩头,借力站起来,樱唇凑过去,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赏你的。”   说完,攥着帕子晃晃悠悠往内室去了。   萧煊摸摸脸上,被她亲过的那处,笑着跟上去。   卸完妆,沐浴的水和衣物已经准备好了。   浴桶刚好容纳两人,洒满花瓣的水面香气氤氲,水波激荡。   琉月被萧煊抱着上下来回地亲,浴桶里的水花激烈四溅,一通折腾下来,她脑子里的瞌睡虫都被赶的七七八八。   纵情享乐的代价,是琉月手软腿软,浑身都软。   她有气无力趴在浴桶边上,两条白嫩如藕的手臂懒懒挂在外边,幽幽地道,“好累哦。”   萧煊站起身,走过去,掀起一阵水花。   他从后边抱住她,坚硬的胸膛贴着她光滑如玉的后背,大手捏上她的香肩,低低道:“本王给你按按,这个力道可还合适?”   王爷这个人,活儿好,人也体贴,不会只管自己快活,不顾她的感受。   只要她喊一声累,立马变身按摩工,任劳任怨,简直是二十四孝男友。   琉月噘嘴笑笑,“还行。”   叫丫鬟进来,换了一回水,沐浴之后,萧煊为她擦干身子,穿上一件藕荷色丝绸寝衣,他自己胡乱擦一擦,就抱着她躺进拔步床上了。   淡金色的灯光穿过薄纱透进来,琉月看到他的胸口,有许多细小的红痕,是刚刚她留下的。   这样的红痕,他的后背上,应该更多。   萧煊唇边漾笑,看她的目光又暖又温柔,“琉月,我爱你,很爱你。”   这样的情话,琉月听了无数遍,但每次听都不腻,每次的感受也有所不同。   有时候,她很感恩老天给了她这次穿越的机会,让她有幸遇见了萧煊,享受和他恋爱带来的欢愉,在古代也过上舒服又甜蜜的日子。   琉月抿了抿唇,“可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王爷,你真的能心无芥蒂的接受我吗?”   萧煊定定看她,“无论你是何人,来自哪里,你就是你,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本王永远爱你,对你痴心无悔。”   琉月愣了一瞬,抬手抚摸他的脸,“谢谢你,萧煊。”   “只有谢谢?”萧煊攥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本王与你那里的男子不同,身上定有许多让你不喜之处,你有没有厌恶过本王?”   琉月摇头,“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处处维护我,还弃绝了三妻四妾的念头,已经很好了。就算在我们那里,能找到像你这样的男人做男友,也是捡到宝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萧煊这样的男人都能被她遇上,还不费吹灰之力,说拿下就拿下,琉月认定自己是锦鲤本鲤了。   萧煊被那句“捡到宝了”逗笑,线条分明的脸庞愈发英俊惑人,“爱不爱我,嗯?”   “这还用问?”琉月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当然爱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这两天宝宝发烧,我要照顾他,跑医院,这一章 还是陪他在医院挂点滴的时候码的,明天有空看看能不能多码一点。 真是抱歉。   第五十五章   “本王也十分爱你。”   萧煊含住她粉嫩的樱唇,随即热烈地回应, 三重鲛绡纱帐上, 映着两人交叠起伏的身影。   琉月看着与她肌肤相贴的男人,那双黑玉般的眼眸中闪着炙热的光芒,似要将她一同燃烧。   豆大的汗珠从萧煊的额头滚落, 滑过俊美的脸庞, 滴落在她的胸口, 是那样的烫人。   琉月咬着唇瓣, 逸出一声声婉转浅腻的低吟,与男人的粗喘一道回荡在锦帐之内,久久不歇。   内室欢愉的动静,逃不过守夜的刘进玉和小荷两个人的的耳朵,虽然秋夜里已有一丝凉意,刘进玉却觉得身上燥热难当,尤其是身边还坐着个小荷。   标致水灵的丫头,模样刚刚长开, 身段也……胸前鼓涨, 身后也圆润丰满,越发像个女人了, 让他更觉得浑身像虫咬似的难受。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这个年纪,也知道姑娘美丑,懂得那衣衫包裹之下的身子是何等诱人……   “刘哥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小荷伸出五指, 在他脸前晃,“我刚才叫你两声,都没听见。”   刘进玉满脑子都是不该想的,看到姑娘嫩白的小手近在脸前,一把就给抓住了。   摸上去柔弱无骨,滑嫩嫩的,跟他在梦里摸到的还要美妙。   小荷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当然了,一个没根儿的太监摸她的手,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实在是奇怪,更多的是尴尬。   小荷倒是没往男女那方面想,一个太监,还能有什么想法?再说了,王府里明令禁止,婢女和太监不能对食,违者要打三十大板,然后给丢出府去。   从晋王府撵出去的人,京城地界上,哪个府里还敢要?得罪晋王,怕是不想活了。   所以,动这种心思的人,最多在没人的时候想想,想过就完了,就算给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做的。   在这竹云苑里,刘进玉和她担的都是顶好的差事,混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平时刘进玉挺机灵,会说话,脑子转得快,给夫人办事也麻溜勤快,必定是看中这份差事的,不会这么拎不清,想着和她对食,自毁前途吧?   小荷细思极恐,直截了当问道:“刘总管,您这是要做什么?”也不叫刘哥哥了,直接叫刘总管。   刘进玉一怔,立刻如回光返照般回了神,忙不迭松开手,语带歉意道:“小荷妹子,对不住了,我刚刚癔症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哥哥这厢给你赔不是了。”   小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悄然落了地,不是最好,她还真怕他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话说开了就好了。”   刘进玉想多说些什么,不管是什么话,只要是跟小荷说的,他听着心里头就特别的舒坦。   内室那边飘来王爷的声音,小荷急忙站起,理理衣裙上的褶皱,“王爷叫人上茶,我得去了。”   说罢,就急匆匆走了,带着点避犹不及的意思。   内室的灯熄了大半,只剩一两盏还亮着,黯淡的视线里,琉月脸颊酡红,瘫软在床上,娇喘吁吁,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就剩一双水雾迷蒙的大眼睛哀怨的看着他。   这双杏眼染着还未褪去的情.欲,有些迷离,有些委屈,却媚意横生。   “王爷……”琉月幽微地叫了一声。   只一声,可谓千回百转,柔媚到骨子里,令人招架不住。   萧煊喉结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拉过锦被盖住刚刚被他疼过的身子,他自己披上衣衫,向帐外道,“端茶来。”   “是。”小荷低眉垂目,将茶盏递上。   她一进来就闻到那股欢情过后的暧昧气息,此刻她装作若无其事,眼观鼻,鼻观心,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   王爷越是宠爱夫人,夫人在王府里就越能站住脚跟,连带着她这个竹云苑的大丫鬟,腰杆挺的直。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夫人撑腰,没人敢欺负她。   萧煊接过茶,扶起琉月,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柔声道:“喝口水,润润嗓子。”   琉月大口喝了半盏茶,用手推了推,“我喝好了。”   萧煊看着她这粉面樱唇,媚眼半合的样子,听着她娇软的声音,心情格外的好。   他端起茶盏,将剩下的半盏茶大口喝光,递出帐外,“下去吧。”   小荷应了声,端着茶盏就下去了,身后传来王爷温柔哄夫人的声音。   刘进玉等在外头,一见她出来,忙上前关心,“王爷和夫人歇下了?”   小荷点点头,“嗯,歇下了,一时半会不会叫人伺候了。”   刘进玉作势去接小荷手里的托盘,“这个交给我,我拿下去。”   “不用了。”小荷偏了偏身子躲过,“我自己来就成。”   刘进玉目送小荷走远,心绪不安地叹了口气。   翌日,王爷早早的去上朝了,琉月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之后,由丫鬟伺候梳洗打扮,用过早膳,和小荷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绣花。   尽管团扇绣坏了几个,琉月还是只能绣些简单的花样子,稍微复杂点的,就绣成一坨,横竖绣不出什么名堂来。   绣花需要下功夫,琉月一没用心,二没天分,也就当个消遣而已。   正绣着竹子的叶子,刘进玉抱着一摞书过来,请过安,“夫人,奴才给您找了几个话本子,这几个都是奴才托人去外省找的,故事新鲜,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看过。”   琉月来了兴致,指指石桌,“放下吧,劳烦刘总管了。”   “为夫人办事,是奴才的本分,也是福份。”刘进玉点头哈腰,偷偷瞧了小荷一眼,收回视线,“那奴才先下去了,夫人您有任何吩咐,让人知会一声,奴才即刻就办。”   小荷偏着脸,装没看到。   “行了,我知道了。”琉月扬扬手,把人打发了。   隔了会儿,琉月问她,“你和刘进玉,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平日里对你不错,还给你买过绢花,刚才还偷偷看你,你们俩不会……”有一腿吧?   小荷想起昨晚刘进玉抓她手的事,心里涌起一阵恶心,头摇的似拨浪鼓,“没有,奴婢一心伺候夫人,从来没有关心过别的事。刘总管他和奴婢一样,都是伺候夫人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多说几句话。”   琉月拿起一本话本子翻看,“那就好,刘总管是太监,也算半个男人,该避嫌还是得避嫌,不能走得太近,落人口舌。”   小荷点头应下,“奴婢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   傍晚时分,灰点传信过来,萧煊安顿好琉月,带上竹萧,连夜赶往南秀山,帮助庆王萧煜抑制体内蛊毒。   晚上,琉月独自一人睡下,蜷着身子,手摸着萧煊平常睡着的地方,久难安眠。   没他抱着睡,真的好不习惯啊。   不知道辗转反侧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下了。   翌日清早,蘅芜苑里,常侧妃用过晚膳,歪躺在内室的贵妃榻上,听心腹婢女芳杏的禀告。   “你说的是否属实?可有证据?”常侧妃问道。   “是真的。”芳杏压低声儿道,“奴婢收买了给刘进玉洗衣裳的小太监,他说,刘进玉行为古怪,有一次,还看到他站着撒尿,而且给他洗的裤子,裤.裆里偶尔会沾上那种玩意儿,这种情况,近日出现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常侧妃勾唇,得意洋洋一笑,“想不到,韩氏院子里竟还有这等事,着实令本妃意外啊。”   芳杏小心翼翼问:“娘娘打算如何做?等王爷回来,禀告给他吗?”   常侧妃缓缓从贵妃榻上起身,“等王爷回来,一定会偏袒韩氏,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咱们就是要趁王爷不在的时候,搅得竹云苑不得安宁。”   芳杏倭着身子,扶常侧妃,“有那个洗衣服的小太监,又有刘进玉的脏衣裤,人证物证俱在。娘娘您再派人给刘进玉验身,若是当场验出刘进玉不是太监,您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常侧妃阴恻恻笑了笑,“和底下的太监有染,要是这事传出去,韩氏还怎么有脸苟活于世啊!”   芳杏接茬道,“此事一经查出,王爷也会与她产生隔阂,到时,王爷定然会来咱们蘅芜苑的。”   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容忍给他戴绿帽的女人?就算只有那个可能,也是不能够的。   这一回,一定得把韩氏打趴下不可!   下午,琉月正在院子里吃点心,看话本子,小荷气喘吁吁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常侧妃带人来咱们院子里,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琉月将话本往石桌上一丢,站起身,“我说呢,这几日蘅芜苑静悄悄,铁定要作妖。小荷,随我出去,会会她,王爷不在,不信她还有本事把咱们院子给拆了。”   琉月还没走出两步,常侧妃就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赶来,指着琉月的鼻子道:“韩氏,本妃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琉月嗤笑,“侧妃娘娘,请你说清楚,我一向不怎么出去,老实待在自己院儿里,什么时候做出娘娘口中的伤风败俗之事了?”   常侧妃冷哼,“你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天知地知,本妃也是一清二楚,而且本妃也有证据在手,不由你不认。”   琉月看着她,不卑不亢,“侧妃娘娘说的跟真的一样,到底是何事,惊动侧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跑来我的地盘上撒野?”   “放肆!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对本妃如此无礼!”常侧妃斥责两句,只问道,“刘进玉呢?叫他过来一问便知。”      第五十六章   琉月不明所以,诧异道:“刘进玉?他犯了什么错事?还请侧妃娘娘明示。”   “韩氏, 都这个时候了, 还装什么糊涂!”常侧妃语气凉凉道,“叫刘进玉过来,当场对质, 一问便知。”   琉月看了身边的小荷一眼, 小荷一脸懵相, 摇了摇头, “奴婢也不知啊。”   “叫他过来吧。”琉月心里烦的不行,摆手道。   没一会儿,刘进玉被带到院子里,跪下道:“奴才给侧妃娘娘请安,给夫人请安。”   琉月居高临下看着他,“刘进玉,你老实说,你近日是犯了什么错, 惹了侧妃娘娘不高兴?这不, 人家都带人找上门来了。”   刘进玉磕了个头,叫屈不迭, “奴才冤枉,奴才每日尽职尽忠为夫人办差,一向谨言慎行,安守本分,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啊, 还望夫人明察。”   琉月转向常侧妃,“侧妃娘娘,你也听见了,刘进玉说他没做过什么错事,是不是搞错了?有什么话,别藏着掖着,还请娘娘说清楚。”   话音刚落,芳杏带着那个负责刘进玉浣洗之事的太监过来,跪下,向两位主子请了个安。   刘进玉是个聪明的,看到小德子,十有八九猜到是怎么回事,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常侧妃冷笑一声,胸有成竹道:“既然人到齐了,本妃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刘进玉是你院儿里的,平常为你办差,来往甚密。不过也是,他是竹云苑的总管,办事得力,跟你关系近了也属正常,可怪就怪在,这个刘进玉啊,根本不是太监,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琉月懵圈,与小荷对视一眼,两人皆惊讶不已,“怎么可能?刘进玉如果不是太监,怎么会进宫?”   进宫之前不就给那啥了吗?怎么弄出个假太监来了?   “那就要问他,还有你了。”常侧妃微扬下巴,言辞嘲讽道,“刘进玉每日跟你朝夕相处的,他是不是男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常氏,无凭无据,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会任由你泼脏水的。”琉月理直气壮。   小德子低头道:“启禀侧妃娘娘,韩夫人,刘总管的衣物平时都是奴才洗的,奴才偶然发现,刘总管的裤子上有……遗精,刘总管心思缜密,兴许也是发现了这点,后来就不让奴才洗裤子了,也不使唤别人,自己洗自己晾晒,偷偷摸摸的。奴才每回去他屋子里取换洗衣物,都能隐约闻见那股味儿。照理说,我们太监是没根儿的,不可能有这东西,因此奴才猜测,刘总管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刘进玉一听,脸更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琉月目瞪口呆,这个刘进玉,隐藏得够深的啊。   若他真不是太监,常侧妃这个死八婆要作什么妖,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无非是诬蔑她与人有染了。   “是不是子虚乌有,一验便知。”常侧妃轻蔑地看向琉月,招手,“来人,把刘进玉给我拖下去验身。”   “慢着!”琉月气势丝毫不弱,“这里是竹云苑,我的地盘,容不得你在这里造次。况且刘进玉是前院拨过来的人,理应等王爷回来,由他定夺。”   常侧妃面色一变,“还愣着作什么?快拖下去。”   琉月跳出来,阻拦道:“我有王爷亲赐的竹萧,面见竹萧,如见王爷,我看谁敢!”   常侧妃带来的人被她的气势唬住,一时之间也不敢拿人。   韩氏一向受宠,是王爷心头上的人,不好得罪啊。   常侧妃啧了一声,“韩氏,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若是没做亏心事,怎会狗急跳墙,加以阻挠呢?”   琉月哼笑,“常氏,麻烦你搞搞清楚,这是两码事。我是没做过亏心事,但也容不得你在这里耀武扬威,说拿人就拿人。”   常侧妃口头上没有占到便宜,转而道,“那就把王爷赐的竹萧拿出来,给本妃开开眼吧。”   这个……竹萧被王爷带走了,她去哪里变一个出来啊?琉月正想着应对之策,先糊弄过去再说。   这时,小荷福身道:“奴婢这就取来。”   琉月冲小荷眨眨眼,“你知道……放在哪儿了吗?”   小荷回以一笑,“放心吧,夫人,奴婢知晓。”   琉月点点头,“那你去吧。”   小荷应下,转身回了屋里,没多大会儿,她手上捧了一只由红布包裹住的……貌似是竹萧样子的东西。   琉月底气十足,“好了,常氏你也看见了,这竹萧可是王爷赏的,我说的话等于王令,还不快带上你的人,离开竹云苑。”   常侧妃面色犹豫,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让韩氏轻易躲过了。   芳杏上前,附耳低语几句。   常侧妃暗淡下去的神色瞬间又光亮了起来,指着小荷道:“竹萧应该两端同样粗细,她,手里的东西,一头粗,一头细,分明不是竹萧。来人,给我把那上头的布揭开。”   小荷脸色乍青乍白,往后退了数步。   琉月伸臂拦在小荷身前,跟常侧妃杠上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竹云苑动我的人,等王爷回来,一定会好好收拾你们。”   常侧妃怒气冲冲,“把那东西给本妃夺下来,这个刘进玉,也带下去验身,一切全由本妃担着。”   正僵持不下,突然从头顶蹿下一个人来,不由分说,揪住刘进玉的后衣领,纵身一跃,把人带走了。   院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琉月率先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看清楚了长相,分明是王爷的影卫,凌凡。   王爷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竹云苑呢。   “侧妃娘娘,你原本是来查验刘进玉的,现在他人不见了,您在这里也没旁的事,我也不留你喝茶了,请回吧。”琉月出言送客。   常侧妃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珠子转了转,她也差不多猜到刚刚那人的身份,心知再待下去毫无意义,只得一拂衣袖,怒火难消地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等人走干净了,小荷长吐一口气,一手捂着心口,“吓死我了,差点就包不住了。”   琉月转身,看小荷手里的东西,“你拿的是什么?”   小荷揭开红布,底下是一杆去了砣的秤。   琉月哈哈笑出声,伸出一指戳她额头,“鬼丫头,还真有你的。”   翌日下午,萧煊回府,听到凌凡的禀告,先去地牢审了刘进玉。   竹云苑花重锦簇,竹影婆娑,四时景致不同,秋天万物凋零的季节,也是一派怡人之色。   院子里放着藤椅和藤桌,不时有火红的枫叶徐徐飘落,轻然似蝶。   萧煊踏着还未及打扫的落叶,阔步走来,看见躺在藤椅上闭目小憩的琉月,唇边不由自主漫上笑意。   琉月在迷蒙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萧煊那张贼帅的俊脸,当即从藤椅上蹦起来,扑进他的怀里,“王爷,你回来了。”   萧煊也抱着她,“嗯,本王回来了。”   琉月环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包裹,感受男人实实在在的躯体和温度。   半晌,她抬起秀气的小脸,“庆王怎么样了?”   萧煊扬眉笑了,“杏婵说,过几日便可研制出解药,二哥有救了。”   琉月笑容里带着惊喜,“真的?那可太好了。”   萧煊抱着她在藤椅上躺下,头顶是澄澈透蓝的天,没有云朵漂浮,像是一望无际的碧海。   “刘进玉的事,王爷知道了吗?”琉月趴在他的胸口,手指轻抚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真像常侧妃说的,他不是太监?”   萧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慵懒,慢慢道,“本王一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刘进玉。他说当初进宫的时候,给他净身的总管与他父亲有些交情,收了银子,在下刀的时候留了一手。”   琉月目不转睛听着,“然后呢?”   留了一手的意思,难道是,阉了一半?   萧煊不打算细说下去,直接说了如何处置,“本王念在他往日伺候得力的份上,赏他一些银子,送他走了。”   “哦。”琉月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咋呼起来,“你不知道,昨天,常侧妃带人过来,要给刘进玉验身,还诬陷我和他有一腿,嚣张的不得了。你得给我出这口恶气。”   萧煊捉起她的手把玩,“本王已经罚她禁足,闭门思过了。刘进玉这个名字,以后再无人敢提。”   “也难为常侧妃,整天闲着没事干,绞尽脑汁想找我的茬。”琉月往他脸上亲一口,“还好,有王爷你相信我,维护我,她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有一件事,本王要与你说。”片刻,萧煊皱起眉头。   琉月顺着问:“什么事?”   萧煊道:“过几日,乌善国将有使臣进京,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乌善国的公主。”   “公主?”琉月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来京城,干嘛告诉我?莫非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煊顿了顿,整理好说辞:“本王以前行军打仗,曾与乌善国交战,后来我军大获全胜,乌善国归降,愿年年岁贡,臣服大宁朝。宴会上,本王与乌善国公主痛饮了几杯,之后还一道去草原上骑马……”   琉月明眸大睁,语气酸溜溜,“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抱歉让大家久等。   第五十七章   淡金色澄净的秋阳,涂黄了树梢, 照在富丽雅致的庭院里, 也透过树叶缝隙,柔柔暖暖地漏在男人俊逸的脸上。   萧煊微愣了一下,面上似笑非笑, “不瞒你说, 那位公主确实动过下嫁本王的念头, 不过, 乌善国王偏疼女儿,不舍得她远嫁,又觉得她年纪尚小,不谙世事,想多留身边教导几年。”   “那她现在长大了,就适合嫁给你了?”心像被揪住,隐隐地抽疼,琉月激动起来, 急赤白脸地问, “她这次大老远的跟随使臣来京,存着什么心思, 昭然若揭,八九不离十是冲着晋王妃来的。”   萧煊握住她的肩膀,饱含柔情的眸光看着她,“你放心,不管她此次来京是何目的, 本王尽量避而不见,更加不会娶她。皇城里年轻英俊的皇子世子多的是,说不定她会看上别人。”   琉月扁扁嘴巴,不太开心的样子,“那你当初为什么和她喝酒,还跟她去草原上骑马,多浪漫啊,你……是不是对她也有点那个意思?”   要真是那样的话,王爷心里藏着个异国美女白月光,现在白月光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京城找他,到时老情人见面,旧情复燃,郎情妾意的,还有她什么事?   王爷的这张俊脸,和通身非凡的气度,能迷住她,也能迷住别的莺莺燕燕,她自认性格不够温顺,长得也不是祸水级别的,若想长久留住王爷的心,着实不易。   这么一琢磨,徒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没有。”萧煊语气轻松,似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那位乌善国的公主性子爽朗,从小似男儿一般,本王那时是与她的父兄饮酒,她硬要凑上来,本王不得不与她喝上几杯。之后去草原上骑马,也是与她的几位皇兄比试,并非与她单独相处。”   “你早这样说不就得了。”琉月轻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俩情投意合,偷偷约会呢。”   萧煊看了她一瞬,忽而明朗一笑,“本王就是怕你听到闲言碎语,会胡思乱想,才会事先坦言相告。”拍拍她的背,“好了,本王连夜赶路,有些乏了,陪本王小睡一会儿。”   琉月细观他的眉眼间,是有一些倦意,轻应一声,直起身,将搭在藤椅上的一条羊绒薄毯拽过来,哗啦一下抖开,盖在她和萧煊的身上,而后趴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享受这一刻静好的时光。   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萧煊醒来,日已西斜。   他看着怀中还在沉睡的小狐狸,她的脸上晕着一抹娇俏的红,未施口脂的唇泛着粉嫩的色泽,令人渴望心动。   萧煊抬了抬胳膊,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纤腰,动作轻缓,将她压在身下,亲上那香软诱人的唇瓣,温柔地含吻。   琉月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地醒来,盈若秋水的眸子溢满无辜,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王爷,你真是的,我正睡的好好的,被你吵醒了。”   “天快黑了,在院子里睡会受凉,起来,该传晚膳了。”萧煊嘴上这么说,圈在她身上的双臂却在一点点收紧。   “那你怎么还不松手?”琉月好笑地看着他。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樱唇也扬起好看的弧度,衬得整张脸鲜妍明媚,更勾人了。   “因为,本王还没亲够。”萧煊含笑的眼眸如星河璀璨,低下头,再度吻上去,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这么一闹腾,天彻底黑了下来,萧煊帮琉月整理好衣衫,又整理好自己的,才叫下人过来,伺候洗漱。   琉月手上抹了点加了茉莉花汁子的澡豆,伸进盛着清水的莲花形铜盆里,仔细浣了手,坐到饭桌上,晚膳已经摆齐了。   萧煊比她先入座,环视一圈饭桌,没有螃蟹,便满意地开吃了。   琉月倒是不乐意了,秋风起,蟹脚肥,九月中旬,正是蟹膏肥美的时候,平时晚膳,她都一次不落要点螃蟹的,无论酱爆、清蒸,还是螃蟹炒年糕,都是她的心头好,膳房里个头大的螃蟹几乎都被她给包圆了。   今晚却是一只螃蟹腿都不得见,以她如今在府里的地位,膳房想怠慢,也没那个胆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琉月转头看向萧煊,犹待怀疑的眼神,“是不是你搞的鬼?”   萧煊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给她,诚实道:“你的身子,不适合多食寒凉之物,本王也是为了你好。”   琉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每个月被大姨妈折磨成那副惨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注意饮食调节。   为了身体健康,只能暂时放下口腹之欲了。   她夹了那块鱼肉吃了,笑眯眯道:“鲈鱼肉质细嫩,做的十足入味,也很好吃。”   萧煊让素和将那道清蒸鲈鱼放在琉月脸前,笑了笑道:“鱼肉滋补,多吃无妨。”   “我知道了。”琉月继续吃鱼,板栗烧鸡也吃了一些,里头的板栗软糯香甜,吃了几块就有些噎人。   琉月站起来,自己盛了一碗火腿菌菇汤。   前头两个菜都很鲜,将味蕾调动了,这道火腿菌菇汤也是鲜味十足的,便有些食之无味了。   素和有眼色,给她夹了一片清炒莴笋片,碧莹莹的,也不油腻,看着有食欲。   琉月吃着爽口,又自己动手夹了几块,扒着米饭一起吃。   饭后照例牵着王爷的手,在院子里遛弯,夜晚露水重,凉风阵阵,走了没一会,觉得有点冷,回来泡完澡,就抱着王爷钻进被窝里去了。   “问你件事。”琉月想起白天的事,道出心中的疑问,“要是那位乌什么国的公主非要嫁给你,甚至请求皇上赐婚,该怎么办?你会娶她吗?”   萧煊的唇在她的脸颊和脖颈流连,声音有些不稳,“不要多想,本王有了你这么个可心人儿,早就知足,决计不会娶她。”   “对了,那位公主叫什么名字?长得漂亮吗?身材怎么样?”琉月喋喋不休地追问,“你说实话,我和她,谁更漂亮?要是她现在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你是选她,还是选我?人家可是公主,光是身份地位,不知道要甩我几条长安街,你会不会动摇啊?”   萧煊轻叹口气,他真是低估了女人的醋劲儿和胡思乱想的能力,两手撑在她的身侧,无奈笑笑,“时隔两年,本王对她的印象模糊,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她叫玛莎蒂,是个女子,仅此而已。”   什么?玛莎蒂?怎么不叫玛莎拉蒂啊!琉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名字可以承包她一年的笑点了。   萧煊不明所以地看着身下笑抽了的小狐狸,忽而兴致缺缺,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在一边,双目望着帐子上挂着的鎏金香球,声音低沉道,“世间繁华三千,不过是过眼烟云,一切尊荣富贵,到头来皆是空。本王从未介意过你的身份,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拿这些无从轻重的事与别人相比。因为在本王的眼里,你是最好的,没人能比得上你。”   琉月听他说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渐渐敛了笑,挪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心满意足道,“萧煊,有你这几句话,我就勉强相信你,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不再疑神疑鬼了。”   萧煊以手枕头,“本王重诺,说到做到。”   琉月偷偷乐了一下,嘟囔着说:“那……我们继续吧。”   萧煊挑眉,勾唇笑了笑,两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的身子抬高,唇擦过她的耳际,声音低而魅惑,“本王方才被你搅了兴致,现在……你来。”   琉月明白他的意思,脸上涌起热潮,“太羞人了,我才不要。”   萧煊含着她的耳垂轻咬,用那种情动又低哑的声音唤她:“琉月,你来。好吗?嗯?”   琉月的心被撩得颤动不已,往他的腰腹掐了一把,骂了一句“讨厌”,低头吻下去……   翌日,萧煊在寅时起身,去上早朝了。   父皇不出意外地说起乌善国使臣来访的事,命礼部好生招待,不能丢了本朝颜面。   下了朝,景福宫那边来了人,萧煊被叫去说话。   母子两人见了面,淑妃问了些日常琐事,天气凉了,吃的睡的可还好,后院伺候的怎么样,以及韩氏有没有怀孕云云。   萧煊回道:“母妃,儿臣上次说过了,儿臣与琉月打算明年再要孩子,不急这几个月。”   淑妃忧心道:“韩氏不过是个贫苦人家出来的,安置在后院,想起来就给些恩宠,无关紧要,煊儿何必太过在意她?论样貌身段,常氏也是不差的,你一个月不说去个十次八次,便是一两次,也是好的。常言道,多子多福,多一人侍寝,便多一人为你延续子嗣……”   “儿子的事,自有主张,不劳母妃费心。”萧煊打断道,脸色也不如刚来时的和颜悦色了。   煊儿性子倔强,说一不二,打小以来,他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就算是她的话,也未必肯听。淑妃见劝说无效,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转而道,“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貌美多姿,温柔贤淑,上次太后寿诞上,你也见过了,觉得她如何?”   萧煊直接问:“母妃想说什么?”   淑妃笑道:“陈国公府家大势大,祖上曾是开国功臣,在朝中甚有威望,你若娶了陈锦兰,对你以后大有裨益。”   萧煊面色冷沉,撂下一句,“儿子不喜欢她。”   淑妃蹙眉,温言打着商量:“母妃千挑万选,觉得陈锦兰那姑娘不错,是王妃的绝佳人选。煊儿,不然母妃邀她来宫里坐坐,你和她说说话,聊聊诗词音律,没准儿就对上眼了呢?”   萧煊一声不吭,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淑妃又絮絮道:“母妃让人合了你和陈锦兰的八字,八字相宜,是大吉,可结良缘。”   萧煊等淑妃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躬身行礼,“儿子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回府,改日有空,再来看望母妃。”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明天开学宝宝要上幼儿园小班啦。 我就有时间码字啦,以后尽量多更哈。   第五十八章   萧煊烦心地回到王府,书房也未去, 负着手, 一径去往竹云苑。   他的身姿挺拔颀长,唇紧抿着,俊美的面容隐隐透着一丝冷冽之色, 无形中有一股威压凝聚在身上。   福安惯会察言观色, 一般这个时候, 王爷的心情铁定不大好, 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大敢言声。   院子里日光融融,笑语连声,弥漫着馥郁醉人的桂花甜香。   琉月正跟几个丫鬟,坐在八角凉亭里,边喝茶边看话本子,兴起时,还给她们讲几个古装电视剧里的故事, 听得她们十分入迷, 连王爷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王爷驾到。”福安喊了一声。这一声也不敢太大,若是惊扰了夫人, 王爷怪罪下来,保准够他喝一壶的。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大安。”小荷和碧梧她们连忙低眉垂目,规矩行礼。   琉月懒得起来,坐在那儿, “给王爷请安。”   “都下去吧。”萧煊道。   福安等人躬身退下,亭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俩。   萧煊两步上前,将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人揽入怀中,低声问:“有没有想本王?”   琉月两手抱着萧煊的腰身,脸往他怀里轻蹭,口不对心地说了句:“这才几个时辰没见啊,有什么好想的,我还真的一点都不想你。”   萧煊挑了挑眉,手捏起她的下巴,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夫人所言,当真?”   琉月装作不在乎的神色,与他对视半晌,没撑住破了功,咧嘴粲然一笑,“假的。”   萧煊微微笑了笑,俯低身子,作势要吻她。   琉月将手贴在他的脸颊,使劲往外推,不让他得逞,“你要做什么?这儿又不是屋里,被人看见听见,你堂堂王爷,没人敢嚼舌根,丢脸的可都是我。”   她私底下听人说,以前不是没有过常侧妃她们想方设法投怀送抱,最后都被王爷一脸寒霜地推开了。   怎么一到她身上,王爷的这些高冷形象全没了?   细说起来,王爷不止喜欢在床上和她亲热,而且不顾场合和时辰,动不动把她抱在怀里揉捏亲,上瘾似的。   也不知道底下的人是怎么议论的。   “这是本王的府邸,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可避讳的?”萧煊皱眉道,“怎么?你竟不许?”   琉月再怎么说,也是来自现代,思想比这里的人开放,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心里又羞又喜欢的要死。   她确实喜欢听他说这种腻歪的话,和他做亲密之事。这里没旁人,那就不用避讳了。   他们爱说什么说去,及时行乐才最要紧。   “没说不许啊。”琉月攀着他的身子,借力站起来,“我想换个玩法,老是你亲我,这次调换一下,来个刺激的。”   萧煊饶有兴致问:“你想如何?”   琉月两手搭在他的肩头,将他推到凉亭的柱子上,一双杏目清光流转,微微上挑的眼尾添了几分妩媚,就那样直勾勾看着他,“壁咚啊。”   “何为壁咚?”萧煊不懂就问。   “就像这样。”琉月双手扒着萧煊腰上的蟠螭纹玉扣,踮起脚尖,往他的唇上吻去。   亭外风和日暄,花木葱茏,泛黄的银杏树上,间或听闻几声清脆的鸟鸣。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许久才消停,琉月趴在他的怀里喘气,满心蜜意。   萧煊俊朗的眉眼间,漾动着春风,柔和得迷人,“琉月,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琉月的心还在扑通狂跳,声音柔细,“除了王府,还有你的身边,我还能去哪儿?再说,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本王只要你一个。”萧煊搂紧她,听着她的声音,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没一会儿,到了午膳的时辰,萧煊留在竹云苑,陪她一道用膳。   饭后休息片刻,看了几页书,又与她一同歇晌。   平常王爷白天都在前院,晚上才会到这儿来,又想起他在亭子里说的那些话,有些反常,或许发生了什么事,琉月不免多嘴问他:“王爷,你今日不忙吗?”   萧煊平躺在一边,闭目养神,嗯了一声,“怎么?不喜欢本王陪你?”   琉月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自己贪王爷的陪伴,耽误您的公务。”隔了会儿,轻声轻语道,“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说出来,我可以为你分担嘛。”   萧煊也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母妃有意将陈锦兰指给他的事,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终究没有说出口。   罢了,以她的性子,指不定又要生气不理他。   这一生气,不知道多久才能哄好。   “本王就是想多陪你。”萧煊翻了个身,将这只勾人的小狐狸压实了,眸色渐黯,“本王一日不与你腻歪,浑身不舒坦。”   “你好讨厌!”琉月嬉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   虽说常侧妃被禁足在蘅芜苑,但是每月总有一两日,要到宫里给淑妃娘娘请安。   这日,又是请安的日子。淑妃叫了起,问道:“煊儿去你院儿里了吗?”   常侧妃一听这话,不敢起来,陪着小心道:“妾无用,王爷仍旧每日只去韩氏那里歇息,对她恩宠不断。”   淑妃垂下脸色,“你是无用,连个韩氏也斗不过,实在是让本宫失望。”   常侧妃忙不迭叩首,“妾知罪,辜负娘娘期望,请娘娘责罚。”   淑妃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知子莫若母,煊儿的脾性一贯如此,他不情愿的事,别人再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福林进来,上了茶,“娘娘,这是新进贡的铁观音秋茶,总共也没有多少,皇上让人给咱们宫里送来整整七两,可见皇上对您的恩宠呢。”   淑妃面上含了几分笑意,端起茶盏,轻嗅了一下,浓郁的茶香萦绕鼻间,舒心安神,“秋茶注重香气,是一年当中最好的,皇上当真惦记着本宫。”   喝完茶,淑妃又叹气道:“本宫见了那韩氏两次,愣是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好的,偏生有本事迷住煊儿,让他连陈国公府的嫡女和乌善国的公主都入不了眼。”   常侧妃顺着话头儿道:“娘娘,韩氏定是使了狐媚手段,迷惑住了王爷。而且,妾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淑妃抬手,“本宫恕你无罪,说吧。”   “娘娘。”常侧妃添油加醋道,“韩氏不守妇道,与她院子里的总管太监有染。那总管太监名叫刘进玉,其实是个假太监,韩氏与他关系非同一般,时常趁王爷不在时,与他偷偷幽会。”   淑妃眉心轻蹙,“竟有此事?”   王爷独宠韩氏,只要有韩氏在的一日,她还有何翻身之机?常侧妃心一横,点头道,“妾以性命担保,确有此事。妾当日带人去竹云苑查验,那刘进玉却被王爷的人带走,不知去向。王爷如此包庇偏袒韩氏,实在被她蛊惑得不轻啊!”   淑妃本来就对韩氏不待见,听见此话,更是怒火中烧,拍案道,“这个韩氏,真是好大的胆子!”唤了福林来,“你出宫一趟,叫韩氏过来,就说本宫叫她品茗。趁着煊儿不在,本宫要好好训责一番。”   “是,奴才遵命。”福林答应着下去了。   琉月在竹云苑听到消息,心里有些不安,淑妃娘娘宣她进宫,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   “公公稍后,妾换身衣裳就去。”   琉月带着小荷步入内室,挑了一件素净的妆花褙子穿上,悄悄道:“王爷一回府,你立刻去前院找他,说我被淑妃娘娘叫走了,让他去救我。”   “奴婢晓得。”小荷心急,“王爷去上早朝,到现在都没回府,福安公公跟随侍奉车驾,也没回来,只能等着了。”   交代完了,琉月随着福林离开竹云苑,在大门口上了宫里的马车。   来到景福宫,琉月跪下叩首,“妾给娘娘请安,祝愿娘娘千秋万福。”   淑妃晾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娘娘。”琉月忍着膝盖酸痛,站起来。   淑妃语气凉凉的,“韩氏,你可知罪?”   琉月急忙又跪下,强自镇定道:“妾愚钝,不知犯了何罪,还请娘娘明示。”   淑妃冷声道:“你善妒成性,狐媚惑主,让煊儿独宠你一人还不够,还煽惑他拒了陈国公府嫡女的亲事,害得本宫与煊儿母子失和,本宫岂能容你!”   琉月扬起脖子,惊惶地看着她,“娘娘明察,妾从未做过出格之事,而且,王爷并未在妾面前提过陈国公府嫡女的事,妾分毫不知,又何来煽惑之说?”   “明摆了的事,还敢砌词狡辩!”淑妃猛地抬首,带动髻间一支金凤垂珠的流苏簪子发出清泠的声响,她语气决绝道,“来人,赐韩氏毒酒一杯,送她上路。”   韩氏不过是个低贱人家的女儿,如蝼蚁一般,随便安上一个冒失冲撞的罪名,说捏死就捏死了。   这样一个狐媚的女子留在煊儿的后院,是个祸害,不能再让煊儿错下去了。   琉月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一下子涌满眼眶,自打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她浑身发凉,后背冷汗涔涔,“娘娘饶命,王爷,他若是知道我被娘娘赐死,一定会伤心的,也会影响你们的母子感情,求娘娘收回成命!”   “好一张利嘴,言语之间都为本宫和煊儿着想。”淑妃微扬唇角,浅笑里带着一股阴狠,“可惜本宫不吃你这一套。来人,赐酒。”   这边,福林已经派了两个力壮的嬷嬷,钳制住琉月。   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捏着琉月的腮帮子,眼看着就要往她嘴里灌酒,琉月大声嚷嚷,“等等,我有遗言。”   淑妃充耳不闻,不耐烦地挥手,“福林,还不快些动手!”   琉月闭起眼睛,大喊道:“我怀孕了,我怀了王爷的骨肉!”   第五十九章   淑妃闻言,面上微滞, 眸中有喜悦闪过, “什么?你怀了煊儿的骨肉?”   福林也不敢再动手,这一杯毒酒灌下去,可是一尸两命啊!   王爷不把他扒皮抽筋了才怪!   琉月松了半口气, 定了定心神, 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委委屈屈地道:“是的, 娘娘,府里的孟御医昨日为我搭过脉,妾确实怀了王爷的孩子,不敢有半句欺瞒。”   淑妃半信半疑,“既然怀有身孕,为何事先不说?”   琉月心里着急,面上稳得住,回道:“只因月份尚短, 胎像不稳, 王爷也说了,让我静养几日, 等胎坐稳了,再进宫报喜,让您高兴高兴。”   福林手上端着酒杯,看向淑妃,“娘娘, 您看这……”   淑妃心思一转,很快有了计较,吩咐福林,“速去太医院,传简御医过来。”   若韩氏真的怀有身孕,姑且留着她的小命,等她平安诞下煊儿的孩子再说。   倘若敢用假孕来欺骗她,那这个韩氏,是万万留不得了,今日休想活着出景福宫。   “奴才这就去。”福林答应着,下去办了。   路上,他就想着,韩氏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可是得宠的很呢,要是真的就这么没了,估计他也离死不远了。   虽然他有娘娘护着,可那晋王是何许人也,动起怒来堪比地狱中的鬼煞一般,他想要一个人的命,手段多的是。   一阵凉风吹来,后颈凉飕飕的,福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幡然醒悟,他还没活够,还不想死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简御医背着药箱来到景福宫,跪下叩首,“微臣给淑妃娘娘请安。”   “简御医请起。”淑妃神色如常道,“本宫今日叫韩氏进宫喝茶,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劳简御医为她把把脉。”   “微臣遵命。”简御医从药箱里取出一方白帕,搭在琉月的手腕上,道了声,“得罪。”   琉月脸色惨白,心里一片哀嚎,完了完了,御医查出她没怀孕,跟淑妃娘娘一说,她还是逃不掉一死啊。   生死攸关的时刻,王爷你上哪儿去了?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啦!   简御医闭目半晌,问道:“请问夫人有何不适?”   琉月抬起攥着素罗帕子的手,装模作样抚着胸口,“我最近睡眠不好,吃饭没有胃口,吃什么吐什么,找府医看过,说是怀孕了。”   简御医颔首,把完脉,往地上一跪,“恭喜娘娘,夫人已怀孕一月,确为喜脉。等过完头三个月,胎稳了便无碍。”   琉月目瞪口呆,这是……真怀了?   避子汤她一直在喝,不太可能吧?   淑妃的目光往琉月的肚子上一转,露出笑容,不复之前的疾言厉色,“怀孕怎么不早说?本宫可是日夜盼着呢。”   她让福林打赏了简御医,送人走了。   简御医前脚刚走,萧煊后脚火急火燎地赶来,脸色沉沉,周身席卷着一股怒火,“母妃叫琉月过来何事?”   琉月看着萧煊冷峻的面孔越来越近,急忙道,“王爷……”   淑妃面上端着笑道:“你父皇赏了一些铁观音秋茶,本宫尝着不错,听说韩氏会泡茶,就叫她进宫品茗。怎么,煊儿不许吗?”   萧煊话音冷沉,“既然茶喝过了,儿臣先带琉月回去了。”   说完,便拉着琉月的手,离开景福宫。   来到御花园,萧煊顿住脚步,一把将琉月揽入怀中,低声道,“下了朝,我被父皇叫去议事,从御书房出来时,福林派来的人传话,说母妃要处置你,本王便火速赶来了。你没事吧?”   琉月是真的给吓住了,在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我没事,就是太害怕了。对了,福林是你的人吗?”   “不,他是母妃的人。”萧煊修长的手抚在她白嫩的脸颊,抹掉泪痕,“他是为了自保,怕本王事后找他算账,才串通简御医,顺水推舟说你怀孕了。简御医以前受过本王的恩惠,自然会帮你圆谎。”   琉月哽了哽,羽睫轻闪,“哦,那我就是没怀孕了。幸亏简御医配合的好,不然我这条小命今天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萧煊眉心紧锁,愧疚道:“对不起,琉月,那是本王的母妃,本王即便气她私下对你下狠手,也不能……”叹了口气,“今日之事,着实委屈你了。”   琉月明白他的意思,他和淑妃娘娘,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怎么说也不能明着撕破脸啊。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算了,都过去了。”琉月吸吸鼻子,不哭了,“只是,怀孕这种事,一日两日的没什么,时间久了是要显怀的,我肚子里根本没货,该怎么办呢?”   萧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带着万分珍视,“你先回府养着,过些日子,找个机会,假装滑胎糊弄过去。”   “嗯,只好这样了。”琉月点头。   乘车回到王府,小荷立刻迎上来,“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十分担心。”   琉月闷闷不乐,脸色也不太好,摇摇头,“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   萧煊扶着她回到竹云苑,在内室的床上躺下,“想喝水吗?饿不饿,要不要膳房传膳?”   琉月闭着眼,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萧煊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沿,攥着她的手,“好,那你先歇着。”   琉月在景福宫受了惊吓,现在回到自己的屋里,揪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松,浑身乏累,睡梦中仍然皱着眉头。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淑妃亲手给她灌下那杯毒酒。   在淑妃狂妄的笑声里,她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死不瞑目地盯着宫门口,王爷却是没来救她。   “王爷!”琉月大喊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吓死老娘了!   “本王在。”萧煊拿帕子给她擦拭额角的虚汗,向外道:“福安,快传孟御医过来。”   孟御医一路疾走,赶来竹云苑,给琉月把过脉,说是夫人受惊过度,开两副安神定惊的药,服下便好。   小荷随着孟御医下去取药了,萧煊喂琉月喝了半盏茶,关心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传膳?”   琉月望向窗外,柔暖的阳光斜照在镂花窗格上,时辰应该不早了,王爷一直守着她,应该也没用午膳,勉力一笑,“那就传膳吧。”   萧煊松开手,下去安排了,不多时,内室的紫檀木嵌理石桌上,摆上几道清淡的菜肴。   萧煊直接抱起琉月,在椅子上坐下,琉月没什么胃口,可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饿着自己,就挑了几样素菜,吃了一两口。   萧煊给她盛了一碗香浓的西湖牛肉羹,亲自喂她喝,“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好,多少吃一点,饿瘦了,本王会心疼。”   琉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喝了两口,像咽泔水似的,实在喝不下,拿帕子擦擦嘴,又回床上躺着了。   萧煊让人撤下饭菜,来到床前,脱靴躺了上去。   抱着她温软的身子,萧煊温声哄着:“以后母妃再召你进宫,没有本王陪着,便可不必去。母妃那里,本王自会和她讲明,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琉月的心情稍有缓和,“王爷对我宽容爱护,我是知道的。不用担心我,该忙你的忙你的去。不开心只是暂时的,过两日淡忘了,就好了。”   她素来善解人意,凡事喜欢为他人考虑,熟不知这样会更招人疼了。   萧煊欣慰一笑,哄琉月睡下了,才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步出内室,福安候在外头。   “启禀王爷,常氏一早去景福宫,给淑妃娘娘请安,之后,娘娘便传夫人进宫了。”   福安话里没挑明,萧煊也听明白了,常氏是个心眼坏的,罚她禁足真是太轻了。   “你知道怎么做。”萧煊对福安道。   福安躬身道:“奴才明白。”   翌日,萧煊下朝后,去了景福宫。   淑妃看儿子脸色不渝,心中猜测,定是韩氏回去,向煊儿告刁状,心里又把韩氏怒骂了一通。   “煊儿,来母妃这里坐。”淑妃笑吟吟的,“韩氏怀了身孕,可要好好养着,母妃这里有上好的紫参和燕窝,都是南国那边进贡的,稀罕东西,轻易不得见。待会儿让人取来,你回府的时候带上,算是赏了韩氏的。”   萧煊不接话,只道:“母妃,儿臣有话要说。”   淑妃的笑容僵凝在脸上,向左右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殿内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大门从外面关上,萧煊质问道:“母妃昨日想处死琉月,为何?”   淑妃穿着一身华贵雅致的鹅黄宫装,云髻高耸,保养得宜的脸上光彩照人,她的手指抚着自己绣着紫薇花纹的袖口,淡声道:“母妃问你,你拒了陈国公府的亲事,是不是为了韩氏?”   萧煊抿唇,不答话。   淑妃了然道:“韩氏身份低微,有什么值得你眷顾的?论家世论样貌,陈锦兰和乌善国的公主,哪一个比不上她?”   萧煊沉声道:“琉月是儿臣最喜欢最在意的女子,除了她,儿臣不会再喜欢其他人。母妃,你要了琉月的命,便是要了儿臣的命。”   “煊儿,你是母妃唯一的儿子,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淑妃苦口婆心道。   “儿臣知道。”萧煊的声音愈发冷沉,带着一股极易察觉的施压意味,“母妃若真的为了儿臣好,就应该顺了儿臣的心意,而不是阻挠儿臣,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琉月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别怪儿臣不顾念母子亲情。”   淑妃的心一沉,难以置信地望向萧煊,“煊儿,你……”   “儿臣想说的,皆已言明。母妃不必送,儿臣回了。”坐了片刻,萧煊又行一礼,抬步出了景福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六十章   常侧妃这几日过的不大好。   兴许是淑妃娘娘召韩氏进宫,敲打了一番, 王爷把这事全怪到她的头上, 延长了她的禁足时间,说是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踏出蘅芜苑一步。   禁足也没说个期限, 若是王爷一辈子不放她出去, 那她岂不是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空守至死了?   此时, 常侧妃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湘妃色绣牡丹花单衣, 身影倩丽立在窗下,望着外头纷飞凋零的落叶,眉梢眼角堆着数不尽的忧愁,忽而发出一声薄如烟云的叹息,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憔悴。   日近中午,丫鬟芳杏提来午膳,摆在内室的桌子上。   光是看芳杏进来时拉长着脸的样子,她就知道, 铁定没什么好菜色了。   想想以前, 她虽不得宠,王爷对她还算好的, 最起码吃穿用度上没有亏待过。   如今,饭菜也吃不上一顿热乎的,前几日让丫鬟拿了几匹布料,送去绣房缝制秋衣,也是一日日地拖着, 等做好了,估计都入冬了,还要秋衣做什么?   这日子过的实在是艰难,就好比……晋王府里根本没有她常侧妃这个人似的。   归根究底,都是韩氏害的,如今她又怀了身孕,金贵的很,王爷只会更加宠她,一颗心全在她的身上了。   “娘娘,该用膳了。”芳杏摆好饭菜,叫了一声。   常侧妃郁闷地叹了口气,从窗边慢悠悠挪过来,看到桌上的两盘子素菜,和一碗清的能照见人影儿的炖萝卜汤,又唉声叹气道,“膳房越来越不把本妃放在眼里了,下人房的那些个贱婢,都比本妃吃的好。”   芳杏劝道:“娘娘,您放宽心,切莫气坏了身子,多少用些。”   她在心里嘀咕,饭菜再不好,总比没有强,谁叫您不消停,非要和韩氏杠?   这么久了,早该看明白了,韩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啊,不是对手。   常侧妃被嫉妒红了眼,哪会像局外人那般看得通透,她瞅着桌上没一点油水的饭菜,心里更烦,夹了一筷子蒜蓉炒青菜,送进口中,难以下咽地皱起眉头,撂下筷子,“这是给人吃的吗?我好歹是上了皇家玉谍的侧妃,竟然如此对待我!”   “娘娘,您小声点儿。”芳杏急忙劝,“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奴婢,其余的全给换了,指不定有福安公公埋下的钉子,盯着咱们的动静呢。”   常侧妃气得指尖颤抖,一怒之下把桌上的饭菜推到地上,噼啪碎了一地,“本妃又不是犯人,整日被人监视,连院子都出不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芳杏看着满地狼藉,快哭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您还有老爷夫人,您还有奴婢啊。日子长着呢,往后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呢。”   经芳杏这么一提,常侧妃倒是安静下来了,为了爹娘,她可不能就此消沉了。   “我没事,去歇着了。”常侧妃扶了扶髻边的镶着蓝宝的绢花,身子虚晃着,往床边去了。   过了几日,宫里来人,传淑妃娘娘口谕,让常侧妃进宫一趟。   常侧妃琢磨着,淑妃娘娘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应该是个什么事。   可以肯定的是,多半没什么好事。   听说王爷和淑妃为了韩氏,闹得很不愉快,这一去,少不得当个出气筒了。   不过,没等她走到景福宫,半道上遇到景王萧霆。   萧霆最近从福瑞那里听来不少晋王府里的事,最多的是关于韩氏那个琉璃珠玉般的小美人儿的。   常氏平日里仗着侧妃身份,欺负韩氏,以及撺掇淑妃差点害死韩氏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今日撞见了,鬼使神差的,就不想让常氏好过了。   常侧妃缓缓屈膝欠身,行礼道:“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免礼。”萧霆抬手,向旁边的宫人道,“你们下去,本王有几句话要与弟妹说。”   福瑞和领路的宫人躬身退下,常侧妃心生忐忑,景王和她没什么交情,八竿子打不着的,有什么话好说。   不过这一声弟妹,听着顺耳呢。   萧霆看她两眼,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似乎是察觉到萧霆的目光,常侧妃抬眼看他,“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萧霆不言语,抬手扯开自己石青色暗纹衣袍的领口,两步向常侧妃逼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子,另一只手去拽她身上的桃红色绣花罩衫。   活脱脱一个浪荡的登徒子。   被人当面轻薄,常侧妃吓得花容失色,当即扯着嗓子嚎了出来,“王爷,您请自重!”   “本王若说不呢?”萧霆的笑容愈发的冷,拽着常氏的手腕,猛一使力,拉近自己。   常侧妃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萧霆的怀里了。   宫人循声赶来,就见常侧妃衣衫不整发髻微乱贴在景王的怀里,而景王紧锁着眉头,却是一副嫌弃鄙夷的神情。   明眼人一看就得出结论,常侧妃不知廉耻,竟然光天化日勾引景王。   常侧妃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景王摆了一道。   那么多人看见了,她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这下没脸见人了。   萧霆无视哭哭啼啼的常氏,寒着脸,一拂袍袖,抬腿走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很快传到淑妃的耳朵里。   常氏知书达理,对煊儿一往情深,照理说不会不知分寸,犯下此等蠢事。   淑妃虽有怀疑,但也无可奈何,这事儿已经闹出来了,查下去只会损害煊儿的名誉,趁着事情还未闹大,即刻命人堵住那些知情的宫人的嘴,差人送常氏回去,交给煊儿处置。   萧煊听后,怒不可遏,当即赶常氏出府,玉谍不用他说,母妃也会想法子,替常氏划去的。   琉月听到这事也惊呆了,常侧妃莫不是因为王爷不宠幸她,闺房寂寞,看到同样英俊不凡的景王,就按耐不住扑上去了?   勾引未遂,常氏被灰溜溜赶回家去,做出此等有失妇德之事,也让家人蒙羞,名声可算是坏透了,日后再嫁,应该是没啥指望了。   琉月在心里默默给常侧妃点根蜡,同情地看向头顶冒绿光的萧煊,“王爷,你还好吧?”   景王与萧煊不合已久,彼此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了不知道多少回,如今竟然这么做,分明是想打她家王爷的脸。   太可恨了!   萧煊侧目看她,面无表情道:“本王无事。”   他正想撵常氏出去,三哥这回虽然不厚道了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来了这一出,倒是帮了他的忙。   不过手段也是真的上不了台面,这笔账,回头慢慢跟他清算。   琉月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嘛,闷在心里,会把自己闷坏的。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向我倾诉一下,我可以给你讲讲笑话,开解开解你。”   萧煊看她穿着一身碧香色绣菡萏纹齐胸襦裙,臂上挽着一条杏子色纱缎披帛,云霞裁出的一般,轻软飘逸,令人眼前一亮。   那一头秀发挽成随云髻,发间只别了两朵碧玉碎石的珠花,衣裙虽素淡,没经意打扮过,却如浩渺碧波上的一枝雪荷亭亭,清新可爱的迷人。   萧煊笑着搂过她,按在软榻上亲了半晌,温言款款道:“想安慰本王,哄本王开心,嘴上说说可不行,须得拿出点诚意。”   隔着衣衫,琉月感觉到抵在她小腹上的炙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几日因为景福宫那次的事心有余悸,心情也不大好,在那方面是冷落了他,琉月垂眸浅笑道:“现在不行,晚上。”   萧煊得了准话,心情似乌云散尽后露出的皎月,清明疏朗,脸上的笑意源源泛开,“嗯,那本王等着。”   晚膳照例摆在竹云苑,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看着就有食欲。   琉月的胃口好了许多,吃了两样菜,清炒玉兰片和蟹黄豆腐,还喝了半碗红枣雪蛤汤。   饭后,萧煊叫了皮影班子过来,和琉月挨坐在贵妃榻上,看了两出精彩的皮影戏。   琉月边嗑瓜子边看戏,看累了就依偎在萧煊怀里。   洗漱完,歇下之后,萧煊抱着琉月可劲要了一回,没等她喘口气,又覆身上来。   “不来了,王爷,我好困,想睡了。”琉月推了推他。   萧煊低头,吻上她香软的唇瓣,大手也在肆无忌惮地游移抚摸,撩的她情潮涟漪,欲罢不能。   琉月两条白皙纤长的手臂软的不像话,连他的肩膀都快攀不住,声音破碎又带着一点点哑,“萧煊,我爱你。”   “琉月,我也爱你。”萧煊笑着道。   锦帐之中泛起无边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萧霆:为小美人出了一口恶气,感觉自己棒棒哒! 萧煊:你算哪根葱!   第六十一章   翌日,烈日高悬, 湛蓝的天空, 熠熠发光。   下了朝,萧煊同萧齐并排走在官道上。   萧齐瞅见他腰上挂着的一只石青色暗底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笑着打趣, “六哥, 我早想问了, 你以前最讨厌配饰, 觉得累赘碍眼,这个荷包你却整日佩戴,爱惜的紧,是出自哪个小娘子之手?”   萧煊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与你何干?”   “容我想想。”萧齐抬手,摸了摸下巴,“莫不是六嫂送你的?不过这绣工也太差了些,这么粗糙的东西, 六哥还拿它当个宝贝, 果真是喜爱六嫂的。”   萧煊唇角挑出一点柔和的笑意,“倒让你说对了, 你六嫂一针一线为我绣的荷包,自然要戴着。”   两人正说着,萧煊扬起眉头,看着不远处穿着玄色绣四爪螭龙朝服的男子,清咳了两声。   萧齐看过去, 先一步道:“三哥,你还没走?”   萧霆好整以暇,等着他们走近,似笑非笑道:“我在等六弟。”   萧煊与他对视,眼眸冷峻寡淡,“哦?三哥等我何事?”   萧霆没吭声,看了一眼萧齐。   萧齐听说萧霆昨日在宫里与常氏闹的那点子龌龊事,暗里也骂了句不要脸。   三哥下了朝,不回去,特意在这里等着,应该有话要和六哥说,八成是为了昨日那事。   兄弟之妾不可欺,这么大的仇怨,两人脸上都抹了黑,没准儿还要打上一架。   不过六哥的武功不弱,三哥也是深藏不露,真打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萧齐没打算蹚浑水,识趣地行了一礼,“三哥,六哥,臣弟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等萧齐走远了,萧霆才不紧不慢开口,“听说你那侍妾怀孕了,恭喜。”   萧煊倒是没有料到萧霆会说起这个,淡淡回了一句:“多谢皇兄。”   萧霆只字不提昨日给常氏下套的事,上前拍拍萧煊的肩膀,微微一笑,笑容里暗含些许苦涩,“你如今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女子怀孕最是辛苦,好好照顾你那侍妾,莫亏待了。”   萧霆想到韩氏与自己的六弟日夜欢好,还怀了他的孩子,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深感惋惜,这样貌美可心的小美人儿,为何没叫他先遇上?   萧煊目光冷冷地瞥向萧霆,话音也像淬了寒冰似的,极不友善,“我的女人,自会待她好,不劳三哥操心挂念。”   萧霆面上风淡云轻,“那三哥就放心了,先走了。”   萧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危险地眯起,三哥最近的言行太过异常,竟然关心起琉月来了,让他有一种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了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好,如芒在背,让人不安。   无论如何,琉月是他的女人,疼在心上,爱之入骨,别人休想打她的主意,想也不行。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烈,阳光炙烤着大地,一丝风也没有,空气好像被晒糊了,又闷又热。   萧煊乘车回到府里,热出了一身汗,在前院沐浴过,换了身干爽的月白色家常衣袍,便移步去了竹云苑。   琉月嫌热,懒得出去,叫人在内室加了不少冰,只穿着一件轻薄的淡樱色的丝质里衣,闲闲趴在软塌上看书。   萧煊在外间,挥退了下人,挑起珠帘,踱步进了内室。   琉月听到珠帘声响,扭头看过去,“你回来了。我让人冰了绿豆汤,给你盛一碗解暑。”   “先不用。”萧煊走过来,抽走她手里的书,低头往那樱唇上亲去。   这一回,他亲的有些凶狠,用力吸咬她的唇舌,大手顺着起伏的曲线滑进衣领里去。   琉月被他亲的脑袋晕乎乎的,浑身瘫软酥麻,渐渐迷失在他强势的亲吻里。   良久之后,琉月半眯着眼,脸颊酡红,躺在榻上歇息。   萧煊坐在旁边的绣墩上,手上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慢悠悠吃着,“味道不错。”   琉月的嘴巴微动,声音有点飘,“别跟我说话,我要睡会儿。”   “嗯,别睡太沉,等会儿摆膳,本王再叫你。”萧煊放下碗,道,“入了秋,白日虽热,晚上却是凉爽宜人,本王与十弟说好,今晚一起去西街夜市。”   琉月爱玩闹,听到要去逛街,立刻来了精神,扯着萧煊的衣袖,“我也要去,好久没有出府逛了。”   “本来就是要带你出去散心的。”萧煊攥住她的手,“用完午膳,歇个晌,晚上一道去。”   琉月满意点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日近傍晚,霞光漫天,将西边的天际烧成火红的一片。   琉月在王府大门口,和萧煊一同上了马车。   西街人来人往,热闹喧嚣,马车在醉月楼门前停下,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往里边走。   订的包间在三楼,她和萧煊进去时,萧齐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品茶,旁边坐着一个云鬓花颜的美艳妇人。   “六哥、六嫂,你们来啦?”萧齐放下茶盏,起身相迎,“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那名妇人打量两眼琉月,疑道:“老十,你叫她六嫂?老六还没娶正妃,你哪里来的六嫂?”   萧齐张罗他们坐下,向妇人道:“阿姊不知,她是六哥的爱妾,现下又怀了身孕,在六哥心里的分量不轻,担得起我的一声六嫂。”   萧煊介绍道:“这是皇姐,还不快行礼。”   琉月和小荷她们吃瓜闲聊的时候,听过这位馨宁公主的事。   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十分受宠,性子泼辣骄纵。   听说前些日子,她那个驸马陈平,在一帮狐朋狗友的撺掇下,去牡丹坊喝了花酒,还搞大了姑娘的肚子,公主知道后,火冒三丈,提刀冲进妓馆,扬言要杀人,被陈平和萧煊他们几个兄弟拦了下来。   这事闹的挺严重,皇上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于是下令禁了公主的足。   公主在自己府里也不消停,为了气驸马在外头拈花惹草,她招了几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面首,入府,供她玩乐。   为了这事,公主和陈平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甚至到了闹和离撵驸马出府的地步。   琉月当时吃了这个瓜,震惊好半天,真心实意佩服这个公主,养面首什么的,这事一般人干不出来。   “妾,韩氏,见过长公主,公主万安。”琉月盈盈施礼。   馨宁公主摆手道:“怀了身子,就免礼吧。”   “谢公主体恤。”琉月在萧煊身旁坐下。   萧齐出去张罗点菜了,萧煊笑问:“皇姐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馨宁公主悠闲摆弄着手里的象牙杯盏,眉间笼上一丝愠怒,“还不是被陈平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气的,他自己做错事,死鸭子嘴硬不认错也就罢了,我都没说和离,他倒先写好了和离书,收拾了东西,要搬出去住。真是气死我了。”   琉月听完这话,心里嘀咕,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老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养小白脸的,而且养了不止一个。   驸马偷腥固然有错,公主您不也养了面首?一比一,扯平了。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跟公主不熟,还是不要插嘴了。   萧煊皱眉,“陈平拒不承认他找了牡丹坊里的姑娘,他说那晚他的确喝醉了,醒来是有个姑娘躺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什么都没做。陈平的人品我了解,他不会趁着酒意胡来的,长姐你还是心平气和坐下来,和他好好谈一谈。几年的夫妻感情,闹到最后,成了仇人,长姐你愿意看到吗?”   馨宁公主听后,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染着伤感,“想当初,我和陈平相遇在丽水之畔,他骑在马上,样貌出众,英姿飒爽,我第一眼就看中了他。与他成亲的这几年,也是恩爱的,若真和离了,我……”   萧齐这时走了过来,笑嘻嘻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馨宁公主没再说下去,转而向琉月道:“看你们如胶似漆的甜蜜样儿,不免想到从前的那些美好光景。我祝你们永远这么恩爱,多子多福。”   琉月以茶代酒,啜了一口放下,“多谢公主。”   馨宁公主脑子一热,问道:“若是老六出了同样的事,你会如何做?”   萧煊淡笑,看向琉月,“本王不会。”   “公主说的是假如。”琉月瞪他一眼,认真想了想,“所谓旁观者清,若换成我是公主,我会先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搞清楚,如果驸马真的在外边喝了花酒,睡了姑娘,这种不知检点的男人,不值得留恋,趁早和离了,寻找下一春。如果驸马确实冤枉了,我赞同公主冲进花楼,教训那个给驸马设计仙人跳的女人,给她点颜色看看,再把她送到牢里去。”   馨宁公主讶异地看了看琉月,收起了之前的轻慢心思,“你说的很对,我是该冷静一下,而不是气昏了头,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   琉月赞同点头,“您这么想就对了。”   萧煊笑着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劝人。”   琉月抓起碟子里的花生,丢给萧煊,让他剥开,“我和公主同为女人,知道女人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容易感同身受,话也能劝到点子上。”   菜慢慢上齐了,萧齐殷勤布菜,“六嫂说的很有道理。我早说过,六哥的眼光不错,找到六嫂这样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可是有福气了。”   馨宁公主顺着问道:“女人心里最想要什么?你说说,看看与我心里想的是否一样。”   琉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把男人的心收拾的服服帖帖,牢牢攥在手里,这辈子都死心塌地爱着我一个人。”   萧煊笑了笑,颔首,“本王会死心塌地。”   馨宁公主也笑,“男人通常三妻四妾,她却想着霸占男人。老六,你这个侍妾真有意思,本公主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六十二章   萧煊微勾着唇角,笑容里含了几分得意, “我现在就被她收拾的服帖, 对她几乎言听计从,长姐你要学着点。”   萧齐插嘴,“对于抓牢六哥的心, 六嫂很有一套。”   “看出来了。”馨宁公主掩帕轻笑, “难得碰到个有趣又对脾气的人, 我可得好好讨教一番。”   “公主莫要取笑我了。我才识浅陋, 方才那些话只是随口瞎掰的,别人听到,定然觉得我大不敬呢。”   琉月与馨宁公主说笑几句,从半开的镂花窗户向下看,外头暮色朦胧,热闹的长街上,行人来往不绝,四处点着明灯, 与落日的霞光相映, 一片辉煌盛景。   “这里的夜景好美。”琉月兴冲冲道,“我们用完膳, 就去逛夜市吧。”   “好。”萧煊为她夹菜,“多吃一些,等会儿才有力气逛。”   酒足饭饱,萧齐叫来小二结了账,馨宁公主走在前面, 萧煊扶着琉月下楼,萧齐跟在后头。   醉月楼在京城颇有名气,来这里的,多半是上流的仕宦子弟。萧煊一行人样貌出众,衣饰光鲜,下楼的时候,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陈国公夫人王氏和其女陈锦兰恰好在包间外面的走廊上,看到了他们。   母女两人进去之后,王氏坐在椅子上,忧心道,“派去韩家巷打探的人回来说,韩氏夫妇一听见旁人打听他们女儿的事,立刻变了脸色,左问右问,也没撬出一句有用的话。”   陈锦兰倒了一盏茶,奉上,“娘,您不觉得奇怪吗?韩氏在晋王府受宠,又怀了身孕,她的爹娘听到这些,理应高兴,可那韩氏夫妇的反应,却恰恰相反,唯恐别有人问到她家女儿似的,于理实在说不通啊。”   “为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王氏道。   “咚咚咚!”门上传来几声叩响,两长一短,是暗语。   陈锦兰向王氏点了点头,走到门边,缓缓开了门,门缝里递来一封信。   陈锦兰取了信,锁上房门,在灯下展开来看,惊讶道,“娘,信上说,咱们的人画了韩琉月的画像,向她家的邻居和亲戚打听,那些人都说画中之人不是韩琉月。”   王氏心一惊,抬起头,“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韩琉月并非真正的韩琉月,她与尤氏长得那么像,十有八九是尤氏那个贱人的女儿。”   “她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来到京城,莫不是为了找爹?”陈锦兰蹙眉,“幸好那日太后寿诞,爹身子不舒服,在家休养,否则见了她,从她口中听到尤氏是死于非命,一定会让人彻查。”   王氏后怕道:“若是老爷查到我的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陈锦兰思量一瞬,“一不做二不休,为今之计,只有让韩氏再死一次了,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王氏不自信地摇头,“韩氏有晋王保护,想要对她下手,谈何容易。”   陈锦兰握着王氏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不必我们出手,女儿有个合适的人选。”   陈锦兰说的合适的人选,其实是晋王的侍妾,柳玉宛。   当日太后寿诞,她与丫鬟茉儿看到的那个与宫中侍卫私会的人,正是柳玉宛。   如今正好拿这个来威胁她,对付韩氏。   萧煊等人在夜市转了一圈,买了许多街边小食和有趣的小玩意儿,问琉月,“还想逛么?”   琉月倦了,脚也走得发酸,摇了摇头。   馨宁公主也不想再逛,几人告辞几句,便分头走了。   回到王府,已是入夜时分,琉月泡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里。   “歇息吧。”萧煊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很快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玩了一趟,太兴奋,还是怎么了,琉月闭眼许久,仍是无法入睡。   想翻个身,又怕吵到萧煊,就这样熬到快天亮,才混混沌沌睡去。   醒来得也早,躺在床上,没一点睡意,琉月索性穿衣下床,用完早膳,算着时辰,差不多王爷该回来了,便搭着小荷的手,往前院那边去。   正巧碰见在花园采花的柳玉宛,见面互相行了个平礼。   柳玉宛在琉月的印象中,长相温婉,为人和善,不争不抢,说话也是温温柔柔,从不拿腔拿调。   平常不怎么和她打交道,交情谈不上,但也不讨厌。   “我看妹妹精神不大好,可是没睡好?”柳玉宛关心了一句。   今日天气好,秋风送爽,琉月停下来和她聊几句,笑着回道:“昨晚也不知是怎么了,想睡睡不着,捱到天亮才睡了一小会儿。”   “秋季干燥,容易失眠上火。”柳玉宛看着花篮里新采的菊花,“我闲着无事,喜欢晒制一些干花,用以泡茶或者缝制药枕。用白菊花加上晚蚕砂,以碧罗袋盛之,缝进枕头里,每晚枕之,可以养心安神,孕妇也可以用。我那儿正好做的有现成的,等下我让紫鸢回去取了给你,试用一下。”   琉月本想拒绝,因为人心隔肚皮,别人给的东西,还是什么药枕,如果塞了什么和她屋子里有相克的东西,没准儿会要她的小命。   但看到柳玉宛热情的样子,想着她也是一片好意,不忍下她的面子,最后还是收下了,“多谢姐姐了。”   “妹妹不必客气。”目送琉月和小荷走远,柳玉宛吩咐紫鸢:“咱们这就回去吧,晒干的白菊还有一些,给韩氏做个药枕,还是够的。”   王爷对韩氏的宠爱可是独一无二的,与她打好交道,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刚用过午膳,柳玉宛的丫鬟来竹云苑,给琉月送来药枕。   这个药枕外头的布料用的是上好的雪缎,摸着柔软舒服,枕头面上绣着几朵素雅的合欢花,做工精巧细致。   琉月长了个心眼,悄悄叫小荷拿去给孟御医瞧瞧,这个药枕是否可用。   意思就是,里边别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小荷没多大会儿就回来复命,在内室向她禀报:“孟御医仔细检查过,说是没有一点问题,夫人可以放心用。”   琉月从小荷手里接过药枕,凑近鼻间闻了闻,香味清淡,闻着舒心宁神,还不错。   是她小人之心,想多了。   “这样把,你去库房挑两样东西,给柳氏送去,作为谢礼。不要太贵重的,就挑一对玛瑙玉石的耳坠子,和一对碧玉珠花就行,太贵重了,人家以为我显摆呢。”   “是,奴婢这就去办。”小荷答应着,行了一礼,下去了。   前院书房,萧煊批了几个折子,忽然一道黑衣人影闪进来,跪在案前的空地上。   凌凡拱手禀告:“王爷,您命属下派人暗中监视韩氏夫妇,近日,有人悄悄打听夫人的事,还带了夫人的画像,找他们的四邻和亲戚辨认。”   “哦?竟有此事?”萧煊将毛笔放在笔格上,“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是陈国公的夫人和他的女儿陈锦兰。”凌凡问道,“王爷,接下来应当如何做?”   萧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缓声道:“先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增加人手,给本王好好盯着陈国公府,一有可疑之举,立刻禀告给本王。”   “是,属下遵命。”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闻见一股菊花淡香,侧身问道:“你换了枕头了?”   琉月轻嗯一声,“我今天在花园里遇见柳姐姐了,顺便聊了几句,她听到我睡眠不太好,就给我送了个药枕过来,这里面装的是白菊和晚蚕砂,我找孟御医看过了,说没问题,就用用试试。”   萧煊点头,“药枕确实可以安神,既然孟御医看过了,那就留下用吧。如果再睡不着,可要与本王说,叫孟御医给你开两副药。”   “嗯,我知道了。”琉月闻着药枕的香气,渐渐入梦。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身心舒畅,皮肤也光滑细润,琉月心情大好,那药枕果然有效。   晚上歇下,滚过床单之后,琉月娇喘微微,抱着锦被之下,同样不着寸缕的萧煊道,“我看柳姐姐人挺好的,你要答应我,以后送她回家,一定要送的体面些,多给些赏赐。”   萧煊亲亲她的额头,“本王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周末啦,可以逛街看电影吃大餐了。 大家周末愉快!   第六十三章   每月十五,柳玉宛都要去城外的明霞寺上香、礼佛。   因为她的母亲周氏, 每个月也会到那里去, 风雨无阻。   柳玉宛去寺庙上香,纯粹是为了见母亲,跟她闲话一下家常, 顺便诉诉苦水。   这事儿是得了晋王允准的。   这日清早, 柳玉宛与丫鬟紫鸢在王府大门口, 上了一辆刻有晋王府徽记的马车, 前去明霞寺上香。   明霞寺内古树参天,香火鼎盛,大殿内的诵经祝祷声不绝于耳。   柳玉宛上过香,让丫鬟捐了香油钱,便去后头的厢房里,找周氏。   路过抄手游廊,迎面走来一个戴着淡粉色面纱,梳着环髻, 作丫鬟打扮的女子。   “你是晋王的侍妾, 柳氏吧。”那女子开口道。   柳玉宛狐疑地打量那女子一眼,“你是何人?”   女子掩在面纱之下的红唇微勾, “我有要事与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玉宛神色淡漠看向廊外的菩提树,不情愿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又戴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行迹古怪。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恕妾不奉陪了。”   话语间,柳玉宛不作逗留,移步往厢房那处走。   “慢着。”那女子叫住她,“宫中侍卫,郑昊,你可还记得吗?”   柳玉宛听到郑昊二字,顿住脚步,转身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女子娇声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自然是有关郑郎和你的事,请随我来。”   柳玉宛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跟上去,七拐八拐,随那女子进了一间幽静的厢房。   “请坐吧。”那女子坐在蒲团上,手搭在耳边,取下面纱。   柳玉宛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看到对面那人的真容,微露惊讶之色,“你是,陈国公府,陈锦兰?”   “正是。”陈锦兰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对付韩氏,以及她腹中的胎儿。”   柳玉宛愣了愣,“我与韩氏并无仇怨,更做不出害人之事,我想姑娘是找错人了。”   陈锦兰阴恻恻一笑,“太后寿诞那日,我和丫鬟亲眼看见你和侍卫郑昊,在绣春苑附近的树下幽会。若是我将此事说出去,你的名声,还有郑昊的前途,都将毁于一旦,到时你能不能在晋王府待下去,真不好说呢。”   柳玉宛覆在衣裙上的手慢慢收紧,强自镇定心神,道:“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没人会相信,你威胁不到我的。”   “是吗?”陈锦兰胸有成竹,“我不会做无把握之事。郑昊当日擅离职守,替他顶职的侍卫已经被我重金收买,他可以作证,郑昊曾经出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而那段时间你和他偷偷幽会,被我和丫鬟撞见了。而我,堂堂陈国公府嫡女,怎么会随口诬赖你一个晋王府妾侍?”   柳玉宛被她拿捏住了,脸色发白,心里也慌乱的不行。   陈锦兰字字如刀,打在柳玉宛的七寸上,“你应该知道常氏,她勾引景王未遂,背上个妇德败坏的名声,被赶出晋王府。她回家之后,遭家人嫌弃,已经被其父赶到城郊庄子上住了,这辈子恐怕难见天日,难道你想步常氏后尘?还有郑昊,与晋王府侍妾通奸,这罪名可大了,轻则杖责五十,削去侍卫一职,重则入狱,你与郑昊青梅竹马,难道希望看到他一败涂地?”   柳玉宛听着她说话,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爬过她的后背,突然向上,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她的心底重重一惊,手心里也捏出一层汗腻,片刻,她翕动唇瓣,听到自己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锦兰嫣然浅笑,拎过身旁的一只檀木盒子,放在案几上,推过去,“对付了韩氏,你也得益,只管照我说的做便可。你和郑昊的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不会让第五人知晓。”   王府花园的水池里,疏疏落落开着几盏睡莲。   琉月站在六角攒尖顶亭子里,手上拿着鱼食,喂池子里游得欢畅的锦鲤。   小荷凑近道:“夫人,柳侍妾过来了。”   琉月回头,脸上绽出一个笑,“柳姐姐,你也出来逛花园?”   柳玉宛走近,行了个平礼,“是啊,我在院子里待的烦闷,就想着出来透透气,正好碰到你在这儿。”   琉月把鱼食交给小荷,“我也没什么事,就来这里喂鱼。”   柳玉宛摇着手上的湘妃竹绫绢扇子,含笑道:“不如,我们来玩叶子牌吧,妹妹可会?”   琉月知道叶子牌,玩法和算法跟麻将差不多,有四门花色,玩起来也有趣。   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贫乏,玩玩牌能消磨时间,琉月点头道:“好啊,我正好会一点,牌艺不精,柳姐姐可要手下留情哦。”   “我也打的不算好,不过玩一玩,调剂心情。”柳玉宛吩咐紫鸢,“回去拿叶子牌和银子过来。”   琉月一听,这是要来钱的啊,也吩咐小荷:“你也回去取银子去,另外,叫膳房做几道点心和一壶牛乳送过来,那个炸鸡薯条也叫他们做些来。”   柳玉宛奇怪问道:“何为炸鸡薯条?”   琉月嗨了一声,“是我家乡的一种小吃,告诉膳房做法,让他们做的,等会你吃了就知道了。”   紫鸢和小荷分头行动,没多大会儿回来,一整套鎏金的叶子牌摆在汉白玉石桌上,小荷叫人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把各类点心、牛乳和茶搁在上面。   叶子牌要四个人玩,琉月叫小荷和紫鸢也坐下,凑个数,赢钱归自己,输了算在各自的主子身上。   于是就开始了。   琉月抓了一副好牌,第一把就赢了,乐颠颠地摊开手,“我赢了,给钱给钱。”   柳玉宛点点牌面,算了算输了多少,从钱匣子里取出银子给琉月。   “咣当”一声脆响,银子敲在木匣子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琉月忙着洗牌,“再来,我们多玩几把。”   玩了一下午,琉月刚开始回回赢,后来柳玉宛算起了牌,也赢了几把,到最后,琉月只赢了一两银子。   “不知不觉,快到晚膳时辰了。”柳玉宛放下叶子牌,“妹妹要与王爷一道用膳吧,快些去吧,明日有空再一起玩。”   琉月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是该回去了,便叫人收拾桌子,“明日上午,姐姐来竹云苑,咱们再玩牌。”   “好,那我回了。”柳玉宛与她行了个平礼,步出凉亭。   “夫人,晚膳摆在前院,您快过去吧,别让王爷久等。”小荷看柳玉宛走了之后,才道。   “叶子牌挺好玩的,都玩得忘了时间了。”琉月快步走在前面,招手叫小荷跟上,“咱们快去吧,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连着几日,柳玉宛都来竹云苑,和琉月玩叶子牌,有时一起看看话本子,聊聊京城里贵族圈子里的八卦。   琉月喜欢看皮影戏,萧煊专门弄了个院子,给皮影班子里的人住。   琉月觉得柳玉宛这人不错,很谈的来,也叫皮影班子过来唱戏,和她一起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想着她。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忍不住问她:“本王看你最近与柳氏走得近,当着点心。”   言下之意,是说柳玉宛醉翁之意不在酒,接近讨好她,是别有企图。   琉月抬头望向帐子顶,“有时候我也觉得柳姐姐和我玩,是想接近你,然后争宠什么的,但是她每次都是你不在的时候来,这就不像了,可能她就是无聊闲的慌,想找人玩而已。”   萧煊搂紧她,轻轻吻她的脸颊,“留点心总是好的。”   琉月转过脸,去亲他的唇心,嘟囔道:“知道了。”   “知道就好。”萧煊的手覆在她的纤腰上,扯开丝带,触上温软滑腻的所在,锦被里霎时春光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知道柳玉宛要作什么妖了。 感觉没人评论了,好慌张。   第六十四章   柳玉宛从竹云苑回来,木着一张脸, 一句话不说, 直奔内室宽衣。   未让丫鬟紫鸢进来伺候,柳玉宛站在花梨木花鸟屏风后头,急匆匆脱掉外头的一件莲青色绣如意云纹妆花褙子, 再宽下中衣, 最后将束在腰间的一圈用生娟囊做成的药包布袋, 慢慢解下来, 置于檀木盒子里,使药气不散。   明日起身时,再悄悄将药包布袋束在身上,去竹云苑,找韩氏一起谈笑玩乐。   “此药包是由麝香、红花等一些活血药物制成,是西域那边的奇药。你带上此药包,假意接近韩氏,不出十日, 韩氏必定滑胎, 到时我再想法子在她的药里下毒,除之而后快。”   那日在明霞寺的厢房中, 陈锦兰对她说的话言犹在耳。   可也奇怪,这都十数天过去了,韩氏依然好好的,能吃能喝,精神头也好的很, 一点滑胎的迹象都没有。   她略通药理,陈锦兰给她的这个药包,怀孕的人能滑胎,一般女子接触多了也会不孕。   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损招,虽说隐秘,不易被人发现,但是接触的天数越多,她越有危险。   要知道,离这害人的东西最近的,可是她。   藏好盒子,陈锦兰曼声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换衣洗漱。   临近饭点,提膳的小太监回来了,紫鸢接过膳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将里头的饭菜一一取出来,高兴道,“今儿菜色不错,足足六样菜,有夫人爱吃的鹌子水晶烩,和糟香鸭肉,还有一道滋补养身的人参鸡汤,点心是另外的,也有三四碟子,还配了一壶牛乳。看来啊,您多去竹云苑走动走动,和韩氏打好交情,还是很管用的,连膳房的人都不敢怠慢了。”   柳玉宛听后,秀丽的脸上并未浮现半分悦色,只淡淡道,“韩氏人不错,没架子,和她说话也很轻松,是个好相与的。”   如果没有她和郑昊的事被人发现,她犯不着去害人家。   柳玉宛来到桌前坐下,接过紫鸢递来的象牙筷子,夹了一块绘鹌鹑,送入口中,香酥肉嫩,做的十分入味。   想起每回去竹云苑,看到满园花开如云的好景致,还有韩氏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是精致讲究,王爷真够宠韩氏,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无可挑剔。   王爷甚至为了哄韩氏,在府里养了个皮影班子,就为了韩氏烦闷时,叫过来演两场皮影戏,给她解闷。   若是,她能分得王爷一分宠爱,日子应该过得比现在舒坦。   所以,她心里隐隐的,还是想要韩氏滑胎的。   翌日清早,柳玉宛洗漱过,用完早膳,就往竹云苑去了。   身上还是带着那个药包的。   琉月刚吃完早餐,用茶水漱过口,就听见外边通传,说是柳侍妾来了。   琉月出门迎接,“柳姐姐,你来了,今日还要看皮影戏吗?”   柳玉宛带了针线筐来,“我新学了几个时兴的花样子,坐下来绣花如何?”   琉月其实对女红没多大兴趣,但是柳玉宛都把针线筐准备好了,总不好说不想绣花,败坏兴致,便吩咐小荷备下针线,和柳玉宛坐在亭子里,认真做了起来。   柳玉宛挨坐在琉月身旁,一边绣,一边打听,“妹妹怀了身孕,近日可好?”   琉月眨眨眼道,“我挺好的,多谢姐姐关心。你给我做的药枕,我一直用着,睡眠很好。”   其实,她根本没怀孕,这几日和王爷商量着,不小心摔一跤,装作流产糊弄过去。   “那便好。”柳玉宛浅浅笑了笑,再绣花时就有些心不在焉。   正专心绣着碧荷叶子,突然听到福安的声音,“王爷驾到!”   “王爷来了。”琉月和柳玉宛立刻放下手中的团扇,起身行礼,“妾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免礼。”萧煊阔步走来,脸上笑意清朗,“琉月,你看谁来了?”   琉月往他身后看去,双目忽而一亮,声音里添了喜色道,“杏婵姐,好久不见,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杏婵穿着一身烟紫色对襟衫子,风尘仆仆,一见到琉月就笑得合不拢嘴,“我来京城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哦,原来是这样。”琉月拉住陆杏婵的手,“既然来了,可要多住几日。”   两人亲密说着话,柳玉宛识趣地道,“既然来了客人,妹妹好好招待着吧,妾先回了。”   “好的,回头有空再找你玩。”琉月唤来小荷,“你去送送柳姐姐。”   柳玉宛向萧煊又福了福身子,走到陆杏婵身边的时候,却被她叫住,“等等。”   柳玉宛看向陆杏婵,有些不解,“请问这位姑娘,叫我何事?”   陆杏婵抓起柳玉宛的手腕,两指并拢,搭在她的手腕上,把完脉,自上而下打量她两眼,眉心轻蹙,“你得了寒症,而且致使你得此症的药物,就在你的身上。”   柳玉宛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吞吐道,“姑娘何出此言?什么寒症,妾听不明白。”   “王爷,我要搜她的身。”陆杏婵请示道。   萧煊的鼻子灵,方才也隐约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转身后道,“本王准了。”   陆杏婵伸手摸向柳玉宛的腰侧,扯开她衣衫的结带,将那个药包拽了下来。   她拔下头上的一根素银簪子,戳破药包,捻了一点药粉,凑在鼻尖闻了闻,“王爷,琉月,此物乃是由麝香、红花等药配制而成,药性极烈,发散的药味很淡,常人不易察觉,孕妇长久接触此物,便会滑胎,即便是一般的女子闻了,也会对身子不利。”   小荷捂着嘴,惊叫道,“柳夫人这些日子,频繁来找夫人,她身上带着这种东西,每回都和夫人坐得近,肯定是想让夫人闻了这药,从而陷害夫人腹中的胎!”   琉月侧目看向柳玉宛,心已凉了半截,“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柳玉宛的脸色早已惨白,紧咬着唇瓣,身子也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我……”   萧煊怒喝,“柳氏,你为何陷害琉月和她腹中胎儿?可有人指使?快给本王如实招来。”   柳玉宛理好衣衫,忙跪下,磕了个头,“王爷,妾知错,妾是嫉妒韩氏得宠,才会一时迷了心窍,做下错事。”说完,又补充道,“一切都是妾一人所为,无人指使。”   陆杏婵神色疑惑,显然不相信,“此药来自西域,有钱也很难买到,你一个王府侍妾,出行不便,从哪里得来此药?”   柳玉宛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萧煊神色不耐,“柳氏,你若照实招来,本王会网开一面,不杀你,也不会动你爹柳主事。否则,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王爷。”柳玉宛面色灰败,哭哭啼啼道,“是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她指使我做的。那日我前往明霞寺上香,她威胁我,让我用这个药包除去韩氏的胎。等事成之后,她再想办法在韩氏的药里下毒。”   “竟然是她?”琉月回想道,“我记得太后寿诞那天,我用一副蝴蝶寿字,抢了陈锦兰的风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陈锦兰怀恨在心,想借柳玉宛的手害死我?”   这女人,好歹毒的心肠,而且瑕疵必报,真可怕。   “恐怕不止这个原因,等会再与你细说。”萧煊冷声吩咐,“柳氏,陷害本王未出生的孩子,罪孽深重,今已供认不讳,将其关押地牢,严加看管。”   “是,奴才遵命。”福安摆手,叫来侍卫,“把柳氏关入地牢。”   柳玉宛被人带下去之后,萧煊挥手,屏退所有下人。   陆杏婵拉她在汉白玉雕花石桌旁坐下,“来,我给你把把脉。”   “好的。”琉月伸出手腕。   陆杏婵细心为她把完脉,从随身带着的锦囊里,掏出一颗药丸,送进她的嘴巴里,“你接触那个药包好长时间,寒气侵体,所幸并不严重,这颗药丸专治虚寒之症,服下之后,好好休养个十天半月,便可无碍。”   “多谢杏婵姐。”琉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咽下药丸,“对了,杏婵姐,我假怀孕的事,王爷跟你说了吧?”   “说了。”陆杏婵把锦囊扎口,收起来,“这次我来京城,也是王爷吩咐的,给你看看这里。”   陆杏婵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琉月一下子来气,恶狠狠瞪萧煊一眼,“你到现在还怀疑我脑子有毛病,幻想出那些话来骗你吗?”   萧煊讪笑,“本王也是为你好。”   琉月握紧小拳头,冲他挥了挥,“我看你是皮痒找打。”   陆杏婵看这两人打情骂俏,扑哧一笑,“我刚刚给琉月看过了,她这里,无碍。没有失忆,也不是什么失魂症,放心吧。”   萧煊颔首,“辛苦你百忙之中跑这一趟,对了,三哥的蛊毒怎么样了?”   陆杏婵回:“我正要说这个呢,我前日研制出解药,给王爷服下,蛊毒已经解了,不日便可痊愈。”   “真是太好了!”琉月拍了一下手,惊喜连连,“这是天大的喜事,得开几坛子酒,好好庆祝一下。我们等下,和杏婵姐一起去南秀山看望王爷吧。”   萧煊摇头,“你现在不能去。”   琉月噘嘴,“为什么啊?”   萧煊挑眉,似笑非笑,“因为你要坐小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六十五章   琉月的小脑袋瓜聪明着呢,一点就透, “王爷, 你是说,要借着这次柳玉宛陷害我的事,假装流产吗?”   本以为, 麝香红花什么的, 是在宫斗剧里出现的戏码, 没想到落在她的身上了。   幸好她没怀孕, 如果怀了,这会儿指不定正哭呢。   “正是。”萧煊微微颔首,“稍后,你就佯装腹痛,喊上两嗓子,本王叫孟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琉月点头,嗯了一声, “好, 就这么着吧,再拖下去, 就该显怀了。”还得往衣服里塞枕头呢。   陆杏婵起身,“既然这边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回南秀山了,王爷那边还需要人照顾。”   琉月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 “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没和你说几句话,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你一来,就揭穿了柳玉宛和陈锦兰的阴谋,这么大的事,我和王爷都要好好感谢你的。”   “遇上这事,也是凑巧。”陆杏婵笑了笑,“改明儿得了空,我再来王府看你,你们空暇时,也可以来南秀山啊,见面还不容易么?”   “本王让凌凡送你。”萧煊道。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陆杏婵向琉月道,“我想着上次给你的润肤面膏快用完了,给你带了几盒新的来,连同我新研制的药粉一起,放在前院了。”   琉月嘴巴甜,“多谢杏婵姐姐,你最贴心,最好了。”   陆杏婵连眼角都溢着笑,“好了,时辰不早,不多说了,我得走了。”   萧煊招手唤来影卫,护送陆杏婵回南秀山。   “哎呀,我肚子好痛啊,快来人,快去请御医……”陆杏婵走了没多大会儿,琉月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表情到位演绎了一出宅斗滑胎大戏。   得了传唤,孟御医背着药箱,火急火燎地赶来,在竹云苑内室,隔着纱帐,为琉月把脉。   琉月蜷缩在床上哀嚎阵阵,丫鬟端着铜盆进进出出,倒出一盆盆血水。   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全王府上下都知道了,韩侍妾的胎没保住,小产了。   说来也巧,琉月正好在这时候,来了月事,所以,肚子疼也不全是装的。   就当是小产后下的恶露了。   小荷不知道琉月假怀孕,听到主子小产,伤心哭了好半天,“夫人,您一定要放宽心,王爷那么宠爱您,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都怪柳氏,夫人您对她那么好,她还想着法儿害您,良心都被狗吃了。奴婢真是眼拙,早该看出来柳氏不是什么好人,应该拦着她,不让她来咱们竹云苑的。”   女人的头一胎何其重要,一个弄不好,就会留下病根,以后再怀可就难了。   心疼夫人,和那个孩子,才两三个月,那么小呢。   小荷越想越辛酸,眼泪跟决了堤似的往外冒。   “小荷,这事不能怪你,谁叫柳氏城府深、心肠毒,会装,会算计,我不也被她蒙蔽了吗?”琉月虚弱的声音从纱帐里传来,“算了,这事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以后不提了。御医说我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养身体,明年再怀孩子,一样的。”   这哪儿能一样啊?那可是头胎,没准儿是个小世子呢,就这么没了,多可惜啊!小荷心里头难过,不敢哭得大声,生怕打扰主子休息,只隐隐抽噎道,“夫人,您这么想就对了,王爷的恩宠长着呢,您一定要振作啊。”   琉月知道小荷是关心自己,有点小感动,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出帐外,“这里头是我跟神医朋友要的药丸,专治寒症,你在我身边伺候,也接触了那药,服下这颗药丸,就没事了。”   小荷接过盒子,抱在怀里,感激涕零,“奴婢多谢夫人。”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夫人还惦记着她,平日里也没给她过脸色看。   夫人怎么就,这么好呢!   “好了,我要歇着了,你退下吧。”   琉月睡了个午觉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萧煊坐在床头,正温情脉脉地看着她。   “醒了。”萧煊将大手覆在她的小腹,“还痛吗?”   琉月慢慢坐起身,歪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还有点痛,月事第一天,都不怎么舒服的。”   萧煊扯过一只秋香绿暗纹引枕,给她垫在身下,“想知道陈锦兰为何害你吗?”   琉月半眯着眼,“别卖关子了,快说。”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据本王的影卫查来的消息推断,陈锦兰这么做,极有可能跟你的真实身份有关。”   “纠正一下。”琉月掀开眼看他,“不是跟我有关,是跟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有关。我就说呢,单凭太后寿诞上抢她风头的那件事,不至于恨我入骨,想要我的命啊。”   萧煊点头,“本王明日带柳氏去一趟陈国公府,让陈容看看自己的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   琉月的嘴角翘起,“那明天肯定有好戏看了。”   萧煊凑近,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声音低稳,贴在她的耳边说,“你就在府里歇着,一切放心交给本王。”   翌日,萧煊下了朝,回了趟王府,让人把柳玉宛从地牢里带出来,塞进马车,由素兮看着。   马车停在陈国公府大门口,萧煊下了车,门口已经跪了一地。   “下官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起来吧。”萧煊越过陈容,抬脚朝里面走。   绕过照壁,萧煊径直来到前厅,往上首的位置上一坐。   陈容躬身走进来,吩咐下人,“快给王爷上茶。”   萧煊唇边浮笑,“陈大人不必这般客气,本王今日来,是要为本王的侍妾,韩氏,讨一个公道。”   陈容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位晋王,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打了个突,“请恕下官愚钝,不知犯了何事,劳您亲临敝府问罪,还请王爷明示。”   萧煊淡声道:“请陈夫人和令爱过来,本王要与她们当面对质。”   陈容一听,更懵了,不过他也不敢发问,派人去后院叫王氏和长女过来。   不多时,王氏和陈锦兰一道过来,看到厅堂上坐着的晋王,皆是一惊。   “妾,见过王爷,王爷万安。”礼还是要行的。   萧煊也不叫起,低声吩咐福安几句。   福安出去一趟,很快折回,与他一起来的,是素兮和柳玉宛,另外,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刀疤男子,名唤刁老三的。   王氏和陈锦兰维持半蹲行礼的姿势,对视一眼,难道柳玉宛事情败露,把她们给抖出来了?   刁老三也给带来了,难不成……王氏心里直打鼓,晋王怕不是查出什么来了吧?   陈锦兰在旁边也是怀揣着不安,她和母亲,今日至少有一个,性命堪忧了。   “王爷,贱内与小女已经来了,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吧。”陈容道。   萧煊看向柳玉宛,“你先说。”   柳玉宛一五一十将陈锦兰威胁她,让韩氏滑胎的事,毫无遗漏地说了出来。   陈容忙道:“王爷,您是不是弄错了,小女深居闺阁,怎会威胁您的侍妾,用这种阴私手段害人呢?”   萧煊不答话,看了一眼福安。   福安会意,打开手中的一卷画册,展现在陈容面前。   “这……”陈容抬起袖子,擦擦眼睛,确认自己不是老眼昏花。   在陈容惊讶的目光中,萧煊悠然品茶,不紧不慢道:“画中之人便是本王的侍妾,韩氏,陈大人看着可否眼熟?”   “她……下官认得。”陈容简直不敢相信,“她姓傅,小名月儿。可她明明已经死了,是在一场大火中丧生,怎么去了晋王府,还成了您的侍妾?”   萧煊冷笑一声,“那就要问问您的夫人和令千金了。”   王氏和陈锦兰眼神闪避,“妾不知……”   刁老三这时开口,“启禀王爷,陈大人,王氏曾花重金,让小人南下苏州,趁夜放火,烧了尤氏的院子。”   萧煊接着道,“尤氏的女儿,死里逃生,一路艰辛来到京城,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本王的府里,得本王眷顾,被本王安置在后院。太后寿诞那日,王氏与令爱见到韩氏,不,是傅月儿,又起了杀心,之后便有柳氏受人威胁,陷害月儿之事。”   这些话,他也只是猜测,看王氏和陈锦兰的反应,他应该猜对了一大半。   陈容铁青着一张脸,手指颤抖指向王氏,“你……尤氏和月儿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氏面容哀戚,“老爷,我嫁给你那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操劳家事十几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瞒着我养了外室,在苏州为尤氏置了院子不说,还不时过去看望她们母女,我怎能容得下她们?”   “什么外室!”陈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们是我的同窗旧友,傅明远的遗孀。当年,明远因卷入朋党之争,被皇上下令处死,她的妻女无人依靠,我就悄悄将她们送到苏州安置。我担心受到牵连,就隐瞒了此事,一个人也没告诉,就是怕身边人有个嘴巴漏风的,没想到……”   陈容再说不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啊!”王氏的脸色白了又白,搞了这么半天,竟然冤枉了老爷,还错杀了尤氏……   坐在上首的萧煊眼眸结霜,一下砸了手里的茶杯,“本王的侍妾,痛失生母,昨日,还滑了胎,亏了身子。陈大人,您要好好给本王一个交代。”   陈容结舌,放火烧死尤氏,和谋害晋王子嗣,哪一条都是死罪,夫人啊夫人,你真是糊涂啊。   陈锦兰杵着不动,王氏心里计较了一番,咬牙跪下,“王爷,一切全是我做的,锦兰也是听我的话,才会去害傅月儿腹中的孩子,都是我的错,听候王爷发落。”   陈锦兰双眸含泪,想开口,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给咽下去了,她一说不打紧,就要陪母亲一块死了。   萧煊从椅子上站起,信步往门口走,一道清长的日光打在他的脸上,俊目不由半阖,遮下那双蕴藏着锐利锋芒的眸子,“王氏是主犯,陈锦兰、柳玉宛和刁老三是从犯,还请陈大人亲自送她们去京兆府衙。”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身份揭秘啦。 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或者身份尊贵的公主什么的。 不想老套啊。   第六十六章   回到竹云苑,萧煊坐在床沿, 向琉月讲述了今日在陈国公府发生的事。   “终于知道原主的名字了, 傅月儿。”   关于原主的真实身份,琉月之前还曾脑洞大开,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原来竟是罪臣之女。   她还以为和萧煊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然后来个虐恋情深、相爱相杀呢。   (作者静寂月:我没那么狗血。)   因假装坐小月子, 琉月的额头上勒着一条镶着蓝玉的素绢抹额, 衬得一张白皙小脸精巧如玉,别有一种娇懒之态。   她蹙眉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道:“傅月儿的身世真够凄惨的,爹被处死,娘也丧生火海,一路艰辛来到京城,冒名顶替韩琉月进入王府做粗使丫头,估摸着也是希望哪天能见到你, 让你帮忙给陈容递话, 为死去的娘亲伸冤。没想到,她没见到你的面, 反倒被常侧妃丢到偏远的浣衣房里去,日复一日的做粗活,还在今年春上染病死了,真是个可怜的人。”   萧煊安静听着,颔首不语。   “那王氏和陈锦兰她们的下场会怎么样?”琉月问。   萧煊面容沉静, “他们几人已经入了京兆府大牢,明日开审。王氏是主犯,谋害人命,难逃一死,陈锦兰、柳玉宛和放火的刁老三是从犯,根据律法,应当受以笞刑,吃上几年牢狱之苦。”   “他们是恶有恶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琉月握住萧煊的手,“王爷,我想求您一件事。是这样的,我想给傅月儿立一个牌位,再请大师超度一下她的亡魂,希望她早日离苦得乐。你看,可以吗?”   再怎么说,她穿越过来,捡了一条命,不能白占了人家的身子。   王氏他们都已蹲进大牢,现在能为傅月儿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萧煊宠溺怜爱的目光看着她,轻声道:“本王答应你,不过,这事只能悄悄地办。”   琉月知道神鬼之事在古代是比较忌讳的,而且在外人看来,超度的还是……她自己,很诡异的好吧。   “没事,尽一份心力就好。”琉月点头道。说不定,傅月儿早就入轮回投胎了呢。   “对了,王爷,你以后还是叫我琉月,我习惯了。”琉月挑眼看了看他。   萧煊沉声道:“好。”   接下来的几天,琉月都窝在内室,躺在床上快要发霉。   出不去,她靠看话本子和绣花打发时间,实在无聊,就翻出陆杏婵送给她的药粉,研究一些新用法。   比如在痒痒粉里边加上辣椒粉,中招的人,身上奇痒,又被辣椒粉呛得流眼泪,可以在危险的时候绊住敌人。   又比如,在烟丸里加上迷药,烟雾所及之处,可以放倒一大片,想想就带感。   琉月做药丸做的起劲,却换来萧煊的一句“胡闹”。   他武功高强,在战场上是以一敌百的勇士,自然有能力保护她,哪里用得着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萧煊,你给我搞搞清楚,这些是用来防身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又不会随便往人身上洒,怎么就是下三滥的东西了!”   琉月气得冒火,和他大吵一架,一晚上没吃下去饭。   萧煊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十分气不顺,明明是为她好,担心她接触这些东西,不小心伤了自己,偏不听。   好心当成驴肝肺。   福安一进来,就察觉出王爷的情绪不对头,陪着小心道:“王爷,沈侍妾今儿又闹了,您看……”   沈聘婷自那日在花园凉亭,被投壶的箭矢射中了脚,受惊过度,又被王爷下令禁足,人变得有些疯傻。   她听说常氏和柳氏都被赶出王府,下场惨淡,竟然闹着要上吊,还说常氏她们都是韩夫人害的,下一个就要轮到她。   萧煊正心烦,听到沈聘婷这个人,脸冷如冰,“沈氏言语无状,神志不清,为本王所不喜,将她送回家去,莫让本王再听到半句有关她的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福安领命,躬身退下。   沈氏不安分,得此结果,是她自找的,活该!   他办了这趟差事,即给王爷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又讨好了韩夫人,可谓一箭双雕,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此,晋王府后院,真的只有琉月一个人了。   这日,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十皇子萧齐与馨宁公主一道来晋王府,看望琉月。   馨宁公主坐在床头的绣墩上,关心道,“身子可有好些?我带了一些补品过来,给你补身子用。”   琉月整个人缩在柔软的被窝里,像一只娇弱的小猫咪,声音也是微弱无力的,“我好多了,多谢公主关心。”   馨宁公主欣慰笑道:“看你气色还好,我就放心了。孩子没了,只是缘分未到,老六疼你,以后少不了你的福气。”   “我记下了。”琉月问起,“您和驸马,现在怎么样了?”   馨宁公主轻描淡写道:“我找人仔细查过,驸马是被人设计了仙人跳,妓馆的姑娘也是有人买通,想来膈应我的,涉事的所有人都被我收拾过了,你放心吧,我和驸马没有和离,日子照过。”   琉月大着胆子,多嘴问一句:“那您府里的……那什么面首……”   驸马与自己老婆养的小白脸同住一个屋檐下,心里没疙瘩吗?   馨宁公主突然一笑,“什么面首,我只是带他们进府,为了气陈平的,其实一次也没有幸过他们,这事儿陈平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琉月笑盈盈的,“您和驸马和好,那就皆大欢喜了。”   天光正好,萧煊与萧齐立在雕梁画栋的回廊下聊天。   萧齐也为三哥失了孩子这事伤感不已,说了几句劝慰的话,之后道,“皇姐与六嫂挺能聊的来,我看这是好事,皇姐恩宠优渥,比我们兄弟几个受父皇喜爱,她又是裴将军一家的救命恩人,拉拢了她,裴将军也会站在六哥这一边,他常驻边关,手握兵权,对我们很有帮助。”   萧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萧齐又道:“上次,三哥大张旗鼓招兵买马,实际上,只是在规制之内招收府兵,做个样子,引人上钩。三哥此人,城府极深,不如六哥磊落,品行端方,臣弟当初没有选错人。”   萧煊唇边噙着一抹笑道:“既知三哥狡猾,以后多防备着点便是。”   馨宁公主和萧齐各自有事,没有留下来用晚膳,琉月还跟萧煊置着气,菜也没吃几口,撂下筷子,她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去床上躺着了。   小月子里,不能见风,不能洗头洗澡,用凉水擦个手也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被人瞧见,不然就是各种念叨。   每回都是王爷叫水,屏退下人,她悄悄擦洗。   这么受罪,要是以后真生了孩子,坐月子,可怎么熬啊,整整一个月呢。   不那么早怀孕,真是明智的选择。   “想什么呢?”萧煊坐在床边脱靴,长腿一抬,躺在琉月身边,温声轻语地道:“还生本王的气呢?”   “你是王爷,是府里的老大,我要看您的脸色生活,哪儿敢生您的气啊。”琉月怪里怪气地道。   这么一说,就是还在生他的气的意思。   萧煊做小伏低,柔情蜜意地哄了几句,说着说着,便收紧了握在她腰侧的大手,他低下头,覆上那香软馨甜的唇瓣。   素了几日,可把他憋坏了,不觉间折腾的有些过头。   琉月不住哼吟,声音也哑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儿?不带这么摧残人的。”   萧煊喘着粗气,手指轻抚她的脸颊,“那本王轻些。”   候在外间的小荷听见动静,心里纳闷,夫人刚小产不久,没了孩子,身子正虚着呢,王爷也不知道心疼夫人,再想要,也得忍着,等夫人出了小月子啊。   嘴上说心疼,都是假的,男人都虚伪。小荷总结出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晚安。   第六十七章   琉月坐完小月子,出关的时候, 秋天只剩下尾巴了。   几场秋雨下过后, 天气一日凉比一日,衣裳也换成填了棉花的薄袄。   这段时间,萧煊动用所有的权力和关系, 各方面查找证据, 打算为傅明远翻案。   陈容这些年, 倾尽心力, 搜集了一些有用的文书和证词,正好派上用场。   如今,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这日,风和日暄,下朝后,皇帝留下几位皇子,陪他去马场打马球。   皇帝一身利落的明黄色马装,头戴幞巾, 骑在骏马之上, 气质沉稳尊贵,高声向皇子们道:“今日得胜者, 朕定厚赏。”   “是,儿臣遵旨!”   皇帝与众位皇子乘马分为两队,挥动球杆,往来奔驰,逐球相击, 场面异常激烈。   萧煊手持鞠杖,左奔右突,迅若雷电,连连击向对方守门。   景王萧霆的球术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上场开始,一直状态不济,一球未中,落于下风。   结束后,内侍点球,萧煊毫无疑问拔得头筹。   “煊儿今日打的不错,运鞠得法,不骄不躁,颇有朕当年的风采。”皇帝痛快过了把球瘾,神色和煦,带着舒畅的笑意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煊跪下,暖融融的日光落在他滴着汗水的俊脸上,更显俊朗阳刚,“父皇,儿臣不要赏赐。”   皇帝接过内侍奉上来的湿巾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想要什么,尽管说,朕都会答应。”   萧煊正色道:“儿臣想为傅明远翻案,还请父皇允准。”   皇帝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好似一缕风,瞬时无踪。   他未发一言,擦完汗,将帕子丢给内侍,负着手走了。   萧煊并不气馁,从容跟上前去,在御书房中,将事先准备好的证据呈上,“儿臣查过,傅明远是遭人诬陷,才会卷入朋党之争,儿臣恳求父皇,重新彻查当年的案子,还傅明远一个清白。”   房内的鎏金宝莲三足香炉里燃着龙涎香,缕缕薄烟萦绕其上,散发着幽淡沉静的香气。皇帝端坐在书案之后,眉间隐有思量,良久之后方开口道:“朕乏了,你先退下。”   “是,儿臣告退。”萧煊行了一礼,起身出了御书房。   当年的案子牵连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又过去了好几年,他本也没指望父皇会这么快答应。   如果重新查案,最后证明傅明远是冤枉的,那不是打了父皇的脸么?   父皇是天子,金口玉言,而且极重脸面,他这回可是给父皇出了个难题。   查或不查,父皇都得厌恶透了他。   不过,他不后悔这么做,因为琉月只有摆脱罪臣之女的身份,才有可能成为他的王妃。   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一切都值得。   两日过去,父皇只字未提有关傅明远的事,萧煊本以为这事儿凉了,正想别的辙,谁知朝中竟有大臣连番上奏,请求重查当年的案子。   幕后推动的人,竟然是萧霆。   皇帝没有扛住朝中元老施加的压力,下旨命刑部彻查。   刑部那边有萧煊安插进去的人,案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很快将查案结果禀报御前。   证据确凿,皇帝不能视而不见,于是下旨昭告天下,赦了傅明远的罪,安抚其亲眷。   太后听说了这事,可怜琉月那孩子,便下了道懿旨,宣她进宫。   琉月跪在寿康宫的偏殿中,向太后叩首,“妾,傅氏,拜见太后,万福金安。”   “你刚出小月子不久,身子虚,起来说话吧。”太后看向一旁,吩咐宫人,“赐坐。”   “谢太后。”   太后坐在玳瑁花鸟屏风前面的一张楠木椅子上,一脸慈爱道:“你父亲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朝堂上的那些是非,哀家不懂,只想劝你一句,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你要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莫生怨怼之心。”   琉月又跪下,磕了个头,“妾谢太后教诲,妾铭记于心。”   “地上凉,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太后捻了捻手上的佛珠手钏,笑道,“看你是个懂事的,哀家还记得你的剑舞和那副蝴蝶寿字呢。”   琉月脸红,羞赧一笑,“妾只是班门弄斧,让太后见笑了。”   坐着说了会儿话,太后手放在腰间,揉了两下,“人老了,身子骨不爽利,老是这里痛那里痛的,还是年轻好啊。”   旁边的夏嬷嬷忙过去,帮太后揉腰,“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   琉月多嘴道:“请问太后,您是不是经常在屋子里坐着,不常出去走动?”   夏嬷嬷道:“太后信佛,每日要在佛堂跪上半个时辰,平常歇息的时候较多,大多是不出去的。”   “那便是了。”琉月道,“太后您要经常出去散步,活动筋骨,身子才会健康。”   “哀家喜静,打小就不爱动。”太后和颜悦色道,“你如此关心哀家,有心了。”   琉月犹豫了一下,启声道:“不如,太后您跟我练习剑舞吧?剑舞打令缓慢,舞姿柔美,时常练习,有助养生,百利无一害。”   太后慈眉善目的,一点没有上位者的架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不由多说了几句。   太后与夏嬷嬷对视一眼,笑的牙眼不见,“哀家一把年纪了,腿脚不灵活,不知道还能否舞的动。”   夏嬷嬷帮嘴道:“傅氏也是一片好意,全是为了您着想,您不妨试试,多动动确实是好的。”   太后想了想,看向琉月,“那哀家就跟着练练吧。”   琉月颊边盈笑,“是,太后。”   夏嬷嬷估计也为太后的身体操碎了心,一见有人劝动太后活动筋骨,立刻吩咐太监取了两把短剑过来。   留着伺候的几个宫女都是练家子,不怕这个傅氏贸然行刺。   “太后您看好了,我开始了。”琉月练了一套初学时的剑舞,接下来演示分解动作。   太后在一旁跟着练,一上午也学了个一招半式的,觉得有兴趣,让琉月以后常来寿康宫。   临近晌午,太后留下琉月用午膳,直到太后歇晌之后,琉月才从寿康宫出来。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阴云密布,看似快下雨了。   琉月跟着引路的太监走在宽阔的宫道上,突然额头一凉,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夫人先去那边的偏殿门口避避雨,奴才去取伞来。”   “好的,你去吧。”琉月点头,“麻烦你了。”   “夫人稍候。”那太监抬袖挡在额前,冒雨跑开了。   琉月小跑到屋檐底下,用帕子擦脸上的雨水。   天上轰隆一声雷响,闪电紧随其后,雨像瓢泼的似的,越下越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一道玄衣身影匆匆跑了过来,站在她的身旁,整理衣衫。   琉月侧目,认出了他,忙欠身行礼,“妾,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萧霆看向琉月,对上一双秋水无尘的杏核眼,目光微微一动,“你也在这里。”   这话挺像老熟人见面时说的。   琉月脸上一热,低下头,盯着自己缀着珍珠的罗地绣花鞋面。   她今日穿着一身雪青色刺绣镶边团云纹素锦长袄,显现出纤薄的身段,头上梳着螺髻,斜插一支青金石的流苏步摇,簪着两朵金珠玉石点缀的珠花,略施粉黛,巴掌小脸明媚秀丽,气色瞧着不错。   老六养的好啊。   萧霆的目光在女子粉嫩的俏脸和饱满红润的嘴唇上一转,笑道:“偌大一个皇宫,你我在这里相遇,缘分不浅。雨下的这么大,看来,你要陪本王在这里等着了。”   他话里暧昧的意味太过明显,琉月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心里起了防备。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以前常侧妃就是跟景王单独在一起说话,才出事的。   不管是谁勾引谁,谁算计谁,就算在现代社会也一向对男人比较容忍,他又是权高位重的景王,如果真出了事,倒霉的一方,只会是她。   什么妇德败坏、不知廉耻,这些不堪入耳的字眼,一瞬间在她的脑中炸开。   这么想着,琉月往后退了几步。   今日进宫,没带药粉,否则他一有异动,就让他尝尝痒痒粉加辣椒粉的滋味。   萧霆一瞬不瞬看着琉月的这点小动作,怯怯的,很可爱。   想上前一步,握住她纤柔的手腕子,将小美人儿拥进怀里,理智却绊住了他的双脚。   她是老六的女人!   萧霆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阿嚏!”琉月鼻子痒,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妾失态,王爷恕罪。”琉月福了福身子,低声道。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像润了水一样,绵软温糯。萧霆听的心里一阵舒坦,温和笑了笑,“无妨。回去让下人煮一碗姜汤,趁热服下,驱驱寒气,莫忘了。”   “是,我记下了,多谢王爷关心。”琉月听他说这些话,觉得怪怪的,心里更慌。   萧霆又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小产,如今身子可好些?”   琉月不想和他尬聊下去,他们明明一点都不熟。   王爷你可以装作没有看到我,真的不用和我讲话。   琉月正提心吊胆,想着如何回话,不经意地抬了抬眼,萧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王爷,你来接我了。”琉月挥手道。   萧煊打着一把油纸伞,步伐稳健走过来,拉住琉月的手,笑意温柔,“你进宫太久,本王想你,便来寻了。”   “王爷——”琉月嗔他一眼。   “现在雨下的小了,我们走吧,马车在宫门口等着。”萧煊和琉月说完,淡漠地扫了萧霆一眼,“贱内身子弱,要回去休息,臣弟先行一步。”   萧霆恢复寒冽之色,望着外面飘飞的雨丝,声音里带着疏离,“可。”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有人想撬本王墙角? 不阔以,绝对不阔以!   第六十八章   出了皇宫,雨过天晴, 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脸来。   回去的路上, 萧煊一直是神色淡淡,看不出心情的样子。   直到刚才,他才算是弄明白了。   三哥最近的举动太过反常, 那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 竟然在马球场上一球未进, 轻易输给他, 错失讨得父皇欢心的机会。   还有,三哥与他向来不对付,这次竟然暗中帮助他,为傅明远翻案。   其中因由,应该是出在琉月身上。   因为三哥在看她的时候,眼眸中带着珍视和关心,这种目光,他无比熟悉。   也许从太后寿诞, 第一次见到琉月的那天起, 三哥就暗暗动起了坏心思,开始觊觎他的女人了。   实在可恨, 令人不齿!   马车外头,人声沓杂,车内安静如鸡。   琉月斜瞥了萧煊一眼,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看到她和景王说话, 吃醋不高兴了。   “醋精!”琉月龇牙咧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萧煊下颌绷起,脸色冷了下来,“再说一遍!”   “没什么啊。”琉月眼眸清澈似清泉,无辜地笑笑。   萧煊从鼻腔里逸出一缕似是而非的笑声,“醋精?你是在讽刺本王?”   靠,王爷你的耳朵真尖啊,这么小声都能听到。   琉月凑过去,亲密挽住萧煊的胳膊,笑容讨好,“王爷,你是不是看到景王和我说话,生气了啊?我是因为雨下得太大,又没带伞,才去屋檐底下避雨,偏巧景王也去那里避雨,就说了几句话,根本没什么的嘛。”   萧煊哼了一声,尾音明显不悦地上扬,“孤男寡女,檐下赏雨,真的很巧啊。”   “那可是景王,我又与他不熟,加上上次,总共才见了两回面而已,你想哪儿去啦?”琉月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往他身上蹭,“下着雨,我想走也没法走,淋病了,您又该担心了不是?”   隔着不厚的衣料,感受蹭在胳膊上诱人的柔软,萧煊这才正经瞧她一眼,“以后不要与他说话,他……”   “什么?”琉月眨眨眼。   他对你不怀好意!萧煊想了想,没说出口,转过话头道:“没什么,记住本王的话就是。”   琉月乖顺地点点头,“知道了。”   王爷开心的时候,怎么胡闹刁蛮都行,王爷心情糟糕的时候,要扮演懂事宝宝,这点琉月摸得门儿清。   回到王府竹云苑,琉月叫小荷上了一些茶点瓜果。   这个时节,葡萄、石榴、枣子、秋梨这些新鲜果子,府里应有尽有,全挑品相最好的往竹云苑送。   茶是用今年新打的桂花焙制的秋茶,泡上一壶,远远的闻着都香。   萧煊看着茶雾氤氲中,她恬淡静美的小脸,心情好了大半,“本王是小心眼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难得王爷肯说软话,琉月高兴之余,也有那么一点点成就感。   肯放下架子和面子哄她,那就说明,她在男人心里的分量不一般。   换成别人,王爷肯定是一张臭脸,能理睬就不错了。   琉月笑眯着眼,将茶奉上,不在意的语气道:“多大点儿事啊,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你不说,我这会儿都忘了。王爷请喝茶。”   “嗯。”萧煊接下茶盏,细闻茶香,凑在唇边,啜了一口,立刻品尝出来,里面除了桂花、铁观音,还加了枸杞和甘草,清淡的甜味中和了茶叶轻微的涩感,还有氲出的芬芳,味道令人舒畅。   “茶泡的不错,入口柔和清甜,回甘持久,是花了心思的。”萧煊又呷了两口,才放下茶盏。   他喜欢喝茶,口味早养刁了,一般的茶叶,或者泡的时候火候差些,他都不屑一顾,更别提尝了。   女人肯为他花心思,练就一手上乘的泡茶功夫,茶叶也是精挑细选,做的十分用心。   这般迎合他的喜好,那是把他放在心上的。   于是,被自己的女人放在心上的萧煊,心情更好了。   琉月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塞进他的嘴巴里,“王爷尝尝,很甜呢。”   萧煊被伺候的舒坦,狭长的眼尾都溢着笑,“皇祖母喜欢你是好事,以后你多去寿康宫走动,对咱们的将来有好处。”   琉月眨眨眼,“什么好处?”   萧煊俊朗的脸上含了几分温柔的笑意道:“本王打算让你认陈容为义父,再上表奏请父皇,将你许给本王,做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父皇重孝,有皇祖母帮忙说话,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   琉月不禁一愣,当王妃,那她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笑傲王府后院了?   “你也知道,王氏和陈锦兰两个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你让我认陈容当义父,靠谱吗?他就不记恨吗?”琉月担忧道。   萧煊看着她,“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容为人正直,认义女只是个形式,这点小忙,他不会不帮。”   琉月从果盘里拿了一只开口石榴,放在手里剥着,安心地点点头,“那就好了。你放心,搞定太后她老人家,我有办法,其实很简单,和哄小孩是一样的。”   萧煊从她手里拿过石榴,剥掉皮,慢慢将里面像红宝石一样的石榴籽,一粒粒地揉出来,放在青瓷缠花的碟子里,推到她的脸前,“你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   琉月不经夸,脸立刻红了,“太后慈祥和善,爱护小辈,我才能说得上话,要是换个脾气差,拿鼻孔看人的,我躲都来不及。”   “你说的也对。”萧煊笑了笑,手指点点桌子,“再给本王倒杯茶。”   琉月应了声,素手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用茶夹夹起,放在萧煊脸前,“讨得太后欢心,还得王爷帮忙。”   萧煊端起茶杯,“什么忙?”   琉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哼了一首经典老歌茉莉花的曲调,让萧煊记下,然后按照她的要求,让司乐司的乐师排演。   她以前在家,吃过晚饭,都会陪老妈去小区的广场上,跳广场舞。   老妈就这一个爱好,她得支持,还得陪着。   因为老妈刚开始不好意思跳,非要拉上她一起,在一群大妈后头跟着跳。   她在学校里可是拉拉队队长,劈叉、翻跟头都会,跳个广场舞自然不在话下。   几天跳下来,她就成了领舞了。   这回,她要带着太后,跳广场舞,增进感情。   第二天,萧煊带着琉月来到寿康宫门口,“乐师一会儿会进去吹奏,看你的了。”   琉月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放心,保证把太后她老人家拿下。”   萧煊和她一起进了寿康宫,向太后请过安,就走了。   “妾见过太后娘娘。”琉月跪在地上,“您今日还想练习剑舞吗?”   “快起来。”太后的精神挺好,笑着道,“哀家昨日练习剑舞,晚上睡得香,今早起来,身上比以往舒服多了。”   琉月谢恩,站了起来,“强身健体,非一日而就,太后您要长期坚持,身子骨才会愈发健朗。”   太后赞同地颔首,活动了一下手腕子,道:“昨日练习剑舞,哀家许是头一回上手练,不得章法,今日手腕子还有些酸。”   夏嬷嬷在一旁道:“那您今日别练剑舞了,歇两日,等手腕不酸了,再练。”   太后有点惋惜道:“也可。”   “启禀太后。”琉月福身浅笑,拿出十二分的乖巧伶俐,讨好太后,“不练习剑舞也行,咱们可以来点别的,有意思的。”   太后微微抬头,碾着细纹的脸上露出兴趣,“什么有意思的?”   琉月请示过夏嬷嬷,扬手拍了几个巴掌,没一会儿,外头传来乐师们演奏的茉莉花曲子,节奏稍微调快了点。   “太后,您看我跳,做一样的动作就行。”琉月有模有样跳了起来。   太后刚开始还有点不情愿,夏嬷嬷鼓动了几句,拽着太后学了起来。   太后跳着跳着,渐入佳境,跳了几遍,学会了,劲头很足。   躁起来吧您呐!   跳了几遍,感觉差不多了,琉月又拍了两巴掌,让乐师停止演奏。   跳舞要循序渐进,可不能累着太后了。   “您觉得如何?”夏嬷嬷明知故问道。   太后满意点头,“不错,哀家挺喜欢,赏!”   “谢太后赏赐。”琉月虽然喜欢金银珠宝,但还是半奉承半虚伪地说一句,“妾做这些,是为了太后凤体康健,并不是为了赏赐。”   太后笑出后槽牙,看向夏嬷嬷,“瞧瞧,傅氏是个会说话的,煊儿的眼光好,很会挑人。”   夏嬷嬷从宫女手里接过茶,奉给太后,也笑道:“傅氏生性乖巧,奴婢看着也喜欢。”   琉月心里美滋滋,“太后,您跳累了,歇一会儿。妾在王府,无聊时,会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妾给您讲个故事,解闷如何?”   太后喝了口茶,“哀家也喜欢听故事,那就讲讲吧。来人,给傅氏赐坐。”   琉月坐在绣墩上,先是讲了个落魄书生与相府千金的故事。   看太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琉月接下来开始讲甄嬛传的剧情。   宫斗剧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太后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在皇宫待了大半辈子,对妃嫔争宠的桥段再熟悉不过,代入感强。   后宫不能干政,琉月把里边的政治斗争都给淡化了,只讲后宫里的女人们的事。   果然,太后一开始还托腮听着,渐渐地放下手,身子前倾,听的眼睛都不眨。   时不时还要插个嘴,评价一下这个妃子可恨又可怜,那个小主心思很深,肯定不是个好的。   “后来,这些人都怎么样了啊?”太后意犹未尽,问道。   一下子讲完了还有什么意思?琉月坚决不剧透,把剧情卡在精彩的地方,看向窗外道:“晌午了,该用午膳了,下午您歇晌起来,我再继续给您讲。”   午膳,太后留下琉月一起用,睡过午觉,才起来,就问夏嬷嬷:“傅氏呢,快叫她过来,给哀家说戏。”   琉月又在寿康宫坐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太后让她明天还来。   琉月出了寿康宫,萧煊在门口等她。   “陪了皇祖母一天,该累了,回吧。”萧煊拉着她的手往宫门口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很快就会当王妃啦。   第六十九章   太后抵挡不住广场舞的魔力,跳上瘾了。她也很喜欢听琉月讲故事, 每日早上起来, 用过早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宫门口迎接琉月, 跟离不了似的。   这日, 萧煊派福安进宫, 替琉月告了假。   他备了厚礼, 带琉月去了陈国公府。   陈容跪在前厅的地上,“下官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陈大人不必多礼。”萧煊抬手,“快请起。”   “谢王爷。”陈容起身,招呼萧煊入座。   琉月欠身行礼:“月儿见过,义父大人。”   陈容看着琉月的这张酷似尤氏的脸,心绪复杂难言,他僵滞地笑了笑, 嗓音轻颤道, “快……快请起。”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在尤家, 见到她的母亲。   那时春深日暖,粉白的杏花花瓣从枝头飘下,漫天芳菲花雨,有几片落在女子的双髻和罗裙上。   他无意间从月窗望去,女子肤白唇红, 浅笑盈盈,眉眼娇柔地看他一眼,便害羞地拿扇子遮住脸,急急走开了。   只那一眼,他的三魂五魄,全都丢在那个落英缤纷的院子里。   他本想上京赶考,三元及第归来,迎娶心怡的姑娘。   谁成想,她竟与自己的同窗好友,傅明远,郎情妾意,定下婚约。   他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子嫁给兄弟,除了在他们成亲的那一日登门祝贺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或者什么也不能做。   后来,傅明远受朋党之争牵连而死,家产抄没,留下尤氏和月儿孤儿寡母,无以为靠。   他避人耳目,悄悄将她们送到苏州安顿,无微不至细心照顾,盼着某一天,尤氏能够走出丧夫之痛,接受他。   谁料,这一切竟被王氏知晓,她嫉妒红了眼,买通杀手烧了那座庭院……   她的女儿傅月儿,他本也想认作义女,视如己出,如今这个心愿也算达成,只是那人,他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本王让人查了黄历,今日就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萧煊温和道,“今日便将认亲之事定下,陈大人以为如何?”   陈容怔了怔,回神,抬袖一揖,“全听王爷的意思。”   说罢,命管家备好一应事宜。   琉月跪在蒲团上,向堂上叩首三拜,而后双手奉茶,“义父大人,您请喝茶。”   此情此景,陈容眼眶微热,接着茶盏的那双手也在微微颤抖,“有女如此,为父甚慰。”   喝完茶,按规矩,陈容封了一个丰厚的红包给琉月。   琉月谢过,与萧煊在陈府吃过晌午饭,才回去。   马车刚到晋王府大门口,还没下去,忽听得一阵喧哗。   “睁开尔等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乌善国的公主,我来找你们家王爷,他人呢?”   门口的侍卫回道:“王爷不在,请公主改日再来。”   “他去哪里了?”   “王爷行踪,属下无可奉告。”   “他不在,那本公主就进去等他。”乌善国公主大步往里走,被侍卫提刀拦下。   乌善国公主气炸,指着侍卫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看门狗,竟敢拦我?”   “请公主莫要为难,王爷吩咐,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本公主是闲杂人等?”乌善国公主差点气歪了鼻子,将手搭在唇边,朝里边喊,“萧煊,萧煊,我来找你了……”   正纠缠间,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这么有闲心在本王的府邸大吵大闹,也不知道收敛些。”   公主辨出这道声音的主人,忽而眼眸发亮,转身就见萧煊一身墨蓝暗纹团花锦袍,面如冠玉,俊美无俦,身姿挺拔如松,宛若神祗一般。   他身边站着个清丽佳人,穿着一身桃红色绣石榴纹袄裙,模样勉强能入眼,应该是他的那个爱妾了。   长得瘦巴巴的,胸前还没二两肉,也不知道萧煊看上她哪里了。   论美貌身份,和她相比,差得远了。   她蹬蹬跑到萧煊面前,作势去挽他的胳膊,“我今日无事,特意来找你,被这几个侍卫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还说我是闲杂人等,你快帮我教训他们。”   萧煊的身子轻然往旁边一让,避开乌善国公主的亲昵举动,他看也未看她一眼,脸上带着隐忍未发的怒意,“本王事忙,无暇面见公主,公主请回。”   空气中有一种尴尬的气氛在酝酿蒸腾。   琉月微微抬头,上下打量她。   这位叫什么玛莎蒂的公主,长得浓眉大眼,脸型精致,红唇艳如丹果,带有别样夺目的异域风情,一头褐色大波浪卷发,用漂亮的珍珠宝石珞着,华丽的衣裙将身段裹得婀娜多姿,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多看两眼。   长得有点像胖迪呢。琉月在心里嘀咕。   玛莎蒂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琉月嚷嚷:“从我来京城之后,你就有意无意躲着我,是不是因为她?”   “本王的事,与你无关。”萧煊不想与她多说,淡淡撂下这句话,拉起琉月的手往大门口走。   玛莎蒂公主气急败坏,三两步跑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他们的去路,目光轻蔑地落在琉月的身上,“你就是萧煊的小妾吧?念你伺候他多时的份上,本公主看得起你 ,日后皇上赐婚,萧煊娶了我,我做大,你做小,两女共侍一夫,这样本公主勉强可以接受。”   琉月听她说完这一番耀武扬威的话,对她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收回刚刚那句话,你一点都不像胖迪。   萧煊眉头紧皱,攥着琉月的那只手渐渐收紧。   琉月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寒冽气息,在他开口之前,琉月扯扯他的衣袖,温声轻语道:“妾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萧煊呼了一口气,侧目道:“好,本王和你一起歇晌。”   他们两个人绕过玛莎蒂公主,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身后传来玛莎蒂公主的声音:“萧煊,还记得你在草原的时候吗?我们两个一起骑马、烤肉喝酒、看星星,还睡在同一个帐子里,你忘了我可没忘,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死也要嫁给你……”   “关门!”萧煊冷声吩咐。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那位公主的声音阻隔在外。琉月犹如河豚附体,气鼓鼓的,“你还跟她睡在一个帐子里?是真的吗?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煊扶着她的肩膀,急忙解释:“根本没有的事,你要相信本王。那一回,本王与乌善国王喝到很晚,侍从扶本王回营帐时,发现公主醉醺醺地睡在本王的榻上,便差人送她回去了。本王洁身自好,压根没有她说的什么同睡一帐那种荒唐事。”   琉月哼了一声,“她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好,白送上门的,你一个大男人,在军中素了那么久,就没见色起意吗?”   萧煊无奈笑笑,“本王从始至终未喜欢过她,谈何见色起意,本王是那种人吗?”   琉月仍然气不顺,“可是她喜欢你,还想让皇上赐婚,成为你的王妃,这口气我咽不下,可是又不能正面和她杠,我好气的你知不知道。”   “本王要娶的人,是你,一直是你。”萧煊握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的时候,目光坚定又灼热,“不要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我们,好吗?”   琉月被他哄住了,火气消散了些许,“我尽量吧。”   萧煊松了口气,揽着她的腰往竹云苑的方向走,“平日里这个时候,你已歇下了,本王过去陪你小睡一会儿。”   琉月是困了,点点头,随他一起去了。   内室幔帐低垂,七尺宽的拔步床上,换了柔软的新被子,上午拿去在太阳底下晒过,人往被窝里一钻,暖意融融,琉月睡得不想起来。   醒来的时候,胸前横着一只修韧的手臂,是萧煊从背后抱着她。   琉月喜欢被他抱着睡,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很有心安的感觉。   “醒了。”萧煊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往后挪了一点距离,将她扳过来,唇覆上去。   琉月抬手阻拦,“这大白天呢。”   “怎么?大白天不能要?”萧煊挑眉,笑得有几分邪气,腻在她身上的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   琉月对他这种眼神毫无抵抗力,将脸偏在一旁,不看他了。   萧煊轻轻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带孩子了,更新晚了,抱歉。   第七十章   秋风裹着渐浓的寒意,吹过屋顶上的青瓦和银杏枝头弥留的黄叶, 天儿愈发冷了。   夜晚, 床上换了厚实的缎面被褥,很暖和,又有萧煊抱着她入睡, 一点也不觉得冷。   睡到后半夜, 还热出了一点汗, 被褥又太重, 有点压得慌,喘不过来气,于是又叫小荷换了稍微轻薄一点的被子过来。   第二天,用过早膳,琉月在凉亭里插花玩,从小荷她们口中听说,过几日,京城要举行一年一度的马赛。   不是那种在围场里, 骑马绕着圈子跑的那种, 比赛的场地设在京城的几条主干街道,跑满三圈, 先到达者为胜。   连续三年夺得魁首的都是景王萧霆,他的马术超群,人长得也帅,又是那种冷漠装逼、生人勿近的气质,迷倒一大片观赛的贵女。   这些琉月都不感兴趣, 唯一有兴趣的是,每年赛马,都会有人开设赌局,赌马。   若是押中的那个人赢得比赛,买多少赔多少,盈利丰厚,若是押中的那个人没有胜出,那么押进去的钱可全都要打水漂了。   琉月将一支花瓣纤细尾部蜷曲的紫菊插入白玉瓶中,转身问道:“这些年,咱们家王爷有参加过马赛吗?”   小荷摇摇头,“王爷一次都未参加过。”   “不知道他是低调,还是马术不行。”琉月问一圈,“你们要押钱吗?”   碧梧微笑回道:“我和小荷姐都打算押景王,每人二两银子。”   “景王的胜算比较大,押他应该能赚到,不过二两银子也太少了吧。”琉月支着下巴,托腮想了想,“这样吧,等会儿我给你们金钥匙,打开库房,点点还有多少银子,拿个一百两出来,你们帮我拿出去押,到时候赢了钱,二八分账,我二你们八。”   小荷她们几人在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一下自己能分多少钱,相互对视一眼,脸上升起惊喜的笑意,“奴婢多谢夫人,跟着夫人一定有银子赚。”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这么高兴。”萧煊大步流星走过来。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大安。”   琉月懒得动弹,坐着说了句:“给王爷请安。小荷,上茶。”   “嗯。”萧煊走近,看看石桌上的花瓶,撂袍在一旁坐下,“与本王说说,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琉月把赛马和押钱赌马一事细说一遍,边说边观察萧煊的神色,“王爷,我押景王,只是为了赢钱,你别多想啊。”   萧煊是没多想,但是心里也没多高兴,脸色微冷,“本王也要参赛,不如,你押本王。”   琉月眨眨杏眼,浅笑中透着一丝狡黠,打趣道:“押你啊?你能赢吗?别到时候押了你,赔个底朝天,哭都没地方哭。”   萧煊听到这句话,柔和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渐趋转厉,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奴婢告退。”小荷上完茶,领着碧梧她们下去了。   等人一走,萧煊抬手,去掐琉月的脸颊肉,向外轻扯,“就对本王这么没信心,还要去押别人,存心气本王吗?”   “把手松开,君子动口不动手。”琉月呼痛,萧煊手上的力量消失,她揉着脸,怒瞪着萧煊,口气有些冲,“就不押你,就不押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萧煊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语气染上了点儿愠怒,“那本王偏要参赛,一定会赢了三哥,让你输的一文不剩!”   琉月把手一摊,“你有本事赢了再说啊。”   “你等着。”萧煊不悦地站起身,迈开长腿向外走,步伐充满稳健的力量。   他昂着头,背影桀骜,分明是生气了。   “小气鬼,玩笑都开不得,我当然会押你了。”琉月撇嘴,骂了他一句。   就这样,她和萧煊冷战了两天,见面言语寥寥,谁也不主动和好。   晚上还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只不过是背对着背睡,琉月挪的远,萧煊也不躺过去抱她,就这么耗着。   第三天,是举行马赛的日子。   皇上对这种满城争睹的赛事,颇为支持,命兵部清理街道,五步一岗,维持秩序,将围观的百姓拦在黑线之外。   起跑线上,众位参赛人员已经准备就绪。   萧煊手握缰绳,骑在马上,一身玄色暗纹劲装,腰束革带,利落英俊。精雕细琢的面容映在光影中,轮廓深邃迷人,愈发显得俊朗分明。   萧霆也穿着一身玄色劲装,骑着一匹品种优良的汗血宝马,眼角挑了挑,看向萧煊,“六弟也来参赛,倒是叫本王意外啊。”   萧煊亦抬起眉头,“臣弟闲来无事,过来凑个热闹,正好借此时机,与三哥一较高低。”   “哦?”萧霆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三哥就不相让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琉月穿着一身海棠红绣花袄裙,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步伐轻盈走了过来,望向萧煊,“王爷,我和馨宁公主在一起,我们去如意阁观赛,比赛结束后,你去那里找我。”   冷了他两日,终于肯和他说话了。萧煊俊目温柔,嘴角噙着舒畅的笑,有种摄人心魄的神采,“好,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看着小美人对自己的六弟笑,如娇花照水、珠玉生辉,萧霆心里涌起酸涩和不甘,挺不好受。   今日说什么也要赢了萧煊不可。   “萧煊,我来了。”玛莎蒂公主骑着一匹通身雪白、毫无杂色的骏马过来,停在萧煊身侧,笑容灿烂看着他,声音似裹了蜜汁一样甜。   萧煊连问候也欠奉,目视前方,当她不存在。   玛莎蒂公主好似挨了几个无形的巴掌,敛下笑容,语气里含着幽怨,“萧煊,我叫你几声了,怎么不理我呢?我知道你要来比赛,特意过来找你的,谁知道你理都不理我,真让人伤心。”   萧霆看好戏一般,淡淡嘲讽,“六弟如此不解风情,着实委屈公主了。公主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六弟就舍得?”   萧煊未接话,神色如常道:“臣弟的心,只装得下一个人,那个人也只爱臣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三哥应该懂得。”   萧霆知道他意指何人,心照不宣地不再交流。   没一会儿,钟楼上有人击鼓,鼓声洪亮通透,渐渐荡开。   鼓声一落,萧煊重甩马鞭,马儿吃痛狂奔,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萧霆多次得胜的原因,有一部分要归功于他身下的那匹汗血宝马。   萧煊的马术与他旗鼓相当,所骑骏马也非池中之物,而是随他征战多年的战马,矫健如风,速度极快。   不到半圈,萧煊和萧霆兄弟两人便将玛莎蒂等人远远甩在身后。   琉月和馨宁公主在如意阁内,扒着窗户往下看,萧煊的身影在街上一闪而过,琉月两眼放光,拍着巴掌兴奋道,“王爷跑的好快啊,今天一定能赢。”   馨宁公主掩帕笑道:“我可是在老六身上押了不少银子,他要是输了,我非上门揍他一顿不可。”   “我也押了王爷,足足一百两呢。”琉月笑弯了眼睛,“放心吧,公主,王爷一定能赢的,我对他有信心。”   跑第二圈的时候,萧霆略微落后萧煊一个身子的距离,他逐渐有些沉不住气,冷着一张脸,狠狠甩了几下马鞭,仍未追上。   黑线外面,突然有个黑衣人揪住一个三四岁男童的后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提起,扔进跑道里去。   那个男童受了惊吓,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不知道受没受伤。   官差和几个围观的男人也想过去把男童抱起,但是眼看着两位王爷风驰电掣一般冲过来,何等凶险,又歇了救人的心思。   马蹄子可不长眼,踩一脚,骨头都能踩碎。   那个小娃娃,唉,自求多福吧。   “啊!那个小孩正好拦在前头,好危险,他们想害萧煊。”琉月指着街上,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馨宁公主也看到了,气愤道:“好卑鄙的手段,本公主这就命人去抓那个黑衣人,不给他吃顿酷刑,难消本公主心头之火。”   萧煊看到那个男童,拉着缰绳,让马儿向里偏离一点位置,随后脚踏马镫,低腰侧身,将男童稳稳提起,放缓马速,送进离他最近的一名官差怀里。   这么一耽误,就与萧霆拉开了距离。   萧霆在前,他在后,中间隔了七八丈远。   基本上胜负已定,琉月倒是没有担心银子打水漂,而是为萧煊觉得可惜。   明明该他赢的。   都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坏人,琉月灵机一动,嚷嚷道:“那个人该不会是景王派来的吧,骑马比不过萧煊,就使这些卑鄙手段。”   “也有可能。”馨宁公主吩咐得力人手,下去查了,“等抓到恶人,拷问清楚,如果真是老三叫人干的,本公主定去父皇面前参他一本,绝不姑息。”   萧煊本来只想赢景王一个身子的距离,实力只发挥了七成。   毕竟是亲兄弟,好歹给他留些脸面。   现在看来,他要使出全力了。   萧霆眼睁睁看着萧煊追上来,与他齐头并进,又眼睁睁看着萧煊不费吹灰之力超过他,却无法赶超。   好气啊!   第三圈快跑完,终点就在如意阁下面的道上。   “驭!”萧煊猛勒住缰绳,骏马仰蹄停下,掀起一阵疾风。   萧霆骑着汗血宝马冲过终点线,赢得这场马赛。   琉月和馨宁公主目瞪口呆,尤其是琉月,气得直捶手叹气,激动的想从楼上跳下去,甩他一耳光。   哎哟大哥,你都跑第一了,为什么在终点线前面停下来了?   耍酷也不带这样的。   老娘的银子,和馨宁公主的银子,全泡汤了。   萧霆折回来,诧异地问萧煊:“为何故意输给三哥?”   萧煊扬唇一笑,低声道:“三哥也故意输过马球给我,臣弟这是还你个人情。”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想让琉月输钱。   萧霆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冷笑一声,呵呵,还人情,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他?   他赢的并不光彩。   萧煊,真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这本书快要完结啦,还有几万字吧。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   第七十一章   “萧煊,麻烦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说你都跑第一了, 为什么还要故意输给景王?是脑抽了吗?”   萧煊来到如意阁, 刚向馨宁公主问了安,就遭到琉月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   “怎么了?”萧煊面上俊朗带笑,好脾气地道, “本王还不是怕你输钱不开心, 才输给三哥的。”   “啊?”琉月欲哭无泪, “你是我男人, 我当然把钱全押在你的身上了,不止我那一百两,公主也押了你不少银子,这下亏大发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萧煊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本王还以为你一直押的是三哥。”   琉月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是你信誓旦旦说自己能赢,前几天我们还在冷战期, 就没跟你说了, 谁知道你会故意输掉呢。”   “好了,好了。”萧煊柔声安慰, “马赛已经结束,输了就算了,你的那一百两,和皇姐输的银子,本王给你们三倍补上, 算是赔罪。”   馨宁公主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愿赌服输,只能怪本公主眼光不济,才不稀罕你的银子呢。”   萧煊笑道:“难为皇姐这般信任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输钱呢,要给的。”   “那当然了。”琉月插了一嘴,“我们输钱全都怪他,一定要给的。”   馨宁公主笑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我不要还不行了呢。”   三人正说着话,门口一声通传,是公主的侍卫。   “进来。”   侍卫跪下禀告:“启禀公主,王爷,那个将小童扔进马道里的黑衣人已经被属下等人抓住,只是,他咬烂口中毒.药,自尽了。”   “再查下去,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线索。”萧煊道,“看来,此事只好作罢。”   馨宁公主点头,“幸好那个小童没事,不然他的爹娘要伤心死了。”   琉月附声:“当时情况真的很凶险,多亏了王爷睿智英武,身手不凡,不但救了那个小孩,还追上了景王,还是挺厉害的了。”   被自己的女人夸了,萧煊扬眉一笑,“有你这句话,本王输了也值了。”   日近晌午,馨宁公主坐轿子回公主府了。   萧煊和琉月也乘马车回了晋王府,吃了一顿丰盛的午膳,休息片刻,像往常一样歇晌,下午去静园看了落日回来,又坐饭桌上吃晚饭了。   琉月大致溜一眼,只有南瓜盅,清炒玉兰片这两个素菜,剩下都是红烧大肘子、炭烤羊排、江米鸭子、荷叶蒸鸡之类的硬菜,适合贴秋膘。   琉月不太饿,南瓜盅吃了几口,又撕了一只鸡腿啃完,就饱了。   萧煊慢条斯理吃完,接过丫鬟奉上来的帕子擦嘴。   琉月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道:“本来想着你赢了马赛,今天晚上,给你表演一个节目庆祝呢。”   “什么节目?”萧煊来了兴致,“本王即便输了,也要看。”   琉月笑兮兮的,“看在你救人的份上,等会给你看。”   萧煊脸上挂着笑,“好,本王等着。”   琉月答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了,还不让萧煊跟着,说什么要保持神秘感。   萧煊洗漱过,坐在沉香木床上,悠然品茶。   下人都被琉月遣走了,内室静悄悄的。   琉月从四时花鸟屏风后面出来,秀发扎成花苞头,只插了一支花蝶簪子,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樱花粉罩衫,走到中间,朝他一福,“王爷,我要开始喽。”   萧煊颔首,“可。”   琉月解开罩衫的丝带,脱下来,扔在一边。   她里面穿了一件自制的红色V领短款T恤,露着平坦的小腹和可爱的肚脐,紧身的款式,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下面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紧身热裤,也是自己做的,衬得一双长腿白皙纤美。   鞋是平常穿的平底绣花鞋,想穿运动鞋也没法弄啊。   她的两只手上,各攥着一只拉拉队彩球,是用彩色的宫绦穗子做成的,花花绿绿,也挺好看的。   准备就绪,琉月面对萧煊,跳了一组单人啦啦操。   她穿越之前可是校拉拉队队长,动作标准,有朝气,又跟素兮学习了许久的剑舞,身体的柔韧度还是不错的。   高抬腿、甩头、扭腰摆臀,动感十足。   萧煊看她跳操,面色仍然平静,只是那双浓黑的剑眉下,眼眸灼灼而发直,十分惊艳地盯住她。   心里早就掀起惊涛骇浪,荡漾不已,她实在太美太勾人了。   萧煊觉得手里的茶杯好滑,快要握不住了。   琉月跳了几分钟,跳完了,最后以一个炫酷十足的一字马来收尾。   相当的漂亮!   “怎么样啊?”琉月冲他抛了个媚眼。   萧煊定了定神,放下茶杯,起身走过去,直接把她扛在肩头,往床边走。   “快放我下来。”琉月拍打他的肩膀。   萧煊充耳不闻,将她丢在柔软的被褥上,身体紧跟着覆上来。   萧煊亲着她的脖颈,低声闷笑,“你刚刚跳的是什么舞?很好看,本王非常喜欢。”   “是啦啦操。”琉月被他的呼吸吹的痒,咯咯地笑,“我以前是校拉拉队队长,经常跳这个。我跟你说,有一次,我们在舞蹈室排练,我练习劈叉的时候,突然听见咔嚓一声,我的裤子破了,当时那个尴尬啊,坐在地上不知道是该起来还是怎么办,最后还是叫人给我拿外套裹在腰上,才慢慢站起来,到更衣室换衣服了,哈哈哈哈……”   她清脆甜美的声音听在耳中,萧煊的目光愈发深沉情动,泛起柔柔的涟漪,“你到这里来,是上天眷顾。本王得到你,如获至宝。”   琉月搂着他的脖子,“那你可要珍惜我哦。”   嗲嗲的,甜腻的声音,萧煊听得半边身子都酥了,直起身,去解她身上的这件新奇的衣服。   没有衣带,有些无从下手,只好往下,先将那条蓝色热裤扒了下来。   琉月自己脱了短袖T恤,放在床头。   现在她身上只剩一套蜜合色雪缎做的胸衣内裤,肌肤欺霜赛雪,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两团高耸的雪腻随着她的呼吸轻颤,充满诱惑的旖旎之色。   手下的触感亦是前所未有的新奇,萧煊亢奋不已,着迷地看着她,“以后,晚上都要穿这个给本王看。”   琉月想笑,“看你表现喽。”   “本王一定好好表现。”萧煊用力吻住她,动作有些急躁,像没开过荤的毛头小伙子一般。   良久之后,琉月被他的热情搞的浑身酸软,吁吁喘气。   王爷曲解了她的意思,她说的“表现”不是这个表现啦……   过了几日,萧煊向皇上请旨,娶琉月做正妃。   皇上还记恨着上次他为傅明远翻案的那件事,不想答应的太过爽快,说是和皇后商议过再说。   今非昔比,琉月如今可是太后眼前的大红人,又是陈容的义女,身份不一般。   有太后她老人家出马,还有馨宁公主帮腔,皇上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旨给他们赐婚。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煊和琉月这阵子过的蜜里调油似的。   “宫里的尚衣局做的嫁衣试过了吗?可还满意?”萧煊问道。   琉月从盘子里捡了一块桂花糕,边吃边道:“嗯,做的挺合身的,尚衣局里都是老师傅,嫁衣的款式好看,工细,挑不出错。”   萧煊凑近笑道:“不如,你现在穿一下,让本王瞧瞧。”   琉月将没吃完的半块糕点塞进他的嘴巴里,拍拍手道:“等成亲那天再看吧,现在看了,就没意思了。”   萧煊特听话地点点头,“反正婚期将近,本王到时候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大婚,会有惊喜哦。   第七十二章   大婚当日,是个阳光明媚、温风和煦的好日子。   萧煊一早起来, 听见窗外的喜鹊在枝头上叫, 不由喜上眉梢。   里三层外三层穿好喜服,萧煊由丫鬟伺候着束好腰带,问福安:“今日皇上和皇后, 以及母妃都来府里, 为本王主持婚事, 都准备妥当了吗?”   福安笑眯眯道:“回禀王爷, 全府上下,一切都准备妥了,就等着吉时一到,您去陈国公府接亲了。”   傅月儿的爹娘都已亡故,琉月认了陈容为义父,而陈容是傅明远的结拜兄弟,琉月从陈国公府出嫁,合理又体面。   萧煊满意颔首, “甚好。”   他终于等到这一日, 能够八抬大轿迎娶琉月进门,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如是想着, 萧煊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泛开。   一晚上没见琉月,怪想的。   陈国公府这边,贴满喜字的阁楼内,琉月换上一身广袖对襟的大红嫁衣,安静坐在黄花梨嵌玳瑁宝珠的梳妆台前。   精工刺绣的绯罗蹙金凤留仙裙, 遮住了红色绣鞋上缀着的几颗龙眼大的明珠。   秀发挽成妇人髻,簪着展翅飞翔凤凰钗,凤凰口中衔着一缕金镶珠翠流苏,垂在额前,精贵华美。   耳朵上戴着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手腕上戴着一双鸽血红手镯,眉间一朵牡丹金箔花钿,俏脸明媚,艳比花娇。   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放在红木托盘上,等会儿上轿子的时候再戴上。   琉月看着铜镜中映出的面容,羞赧笑了笑。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相伴一生,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   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估计此刻已经骑着高头大马,穿过京城繁华热闹的街道,来陈国公府接亲,接他的王妃。   王妃,琉月想着这个称呼,心里的甜蜜泡泡不断往外冒。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琉月以为是喜婆,没回头问道:“是迎亲的队伍来了吗?这边离大门口远,不大听得见。”   身后那人没有回答,脚步渐近。   琉月蹙起眉头,察觉出不对。   她疑惑地转头,却见女子长着和她相同的一张脸,身材纤长,曼妙多姿,穿着一身的大红嫁衣,款式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琉月惊恐地瞪大眼。   还没等她站起身,大声喊叫,那名女子一个箭步上前,用一块浸了迷药的布巾,捂住琉月的口鼻。   琉月尝试闭气,但为时已晚。   困意像无边无尽的黑色潮水向她涌来,琉月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渐渐软下去。   陈国公府大门口,停着晋王府浩荡气派的迎亲队伍。   陈容和管家笑脸迎上,拱手道喜:“下官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祝愿王爷与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萧煊下了马,比以往还要气宇轩昂的俊脸上笑意不减,“多谢陈大人。”   吉时一到,喜婆背着新娘子出来,送进轿子里。   在一片喜庆的鞭炮声中,萧煊上马,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从另外一条道路,返回晋王府。   王府各处披红挂彩,由于帝后和淑妃娘娘到来,为确保他们的安全,无数名披甲执锐的侍卫将王府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迎亲队伍在王府大门口停住,萧煊下马,从福安手里接过一把弓箭,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   门口鞭炮燃起,唢呐吹奏,狮舞吉庆。   新娘由喜婆从轿子里背出来,在前厅与萧煊拜天地和帝后。   京城里的皇子公主都来贺喜,萧齐、景王萧霆,和馨宁公主几人站在人群中。   萧齐在一旁悄悄喊了一声:“六——嫂。”   新娘子恍若未闻,中规中矩地和萧煊拜过天地,牵巾向洞房那处走去。   经过回廊的时候,萧煊停下脚步,一把扯下新娘头上的盖头。   看着和琉月分毫不差的一张俏脸,萧煊眉心拧起,“你是何人?傅月儿呢?”   新娘浑身一震,显然是吓到了,抬头时双眸盈泪,委屈道:“王爷不认得我了吗?还未到洞房,为何掀了我的盖头呢?”   “你不是她。”萧煊冷峻的面容透着一股锋利如刃的气息,笃定道,“真正相爱的人,和她在一起时,会有一种感觉。刚才在堂上,你身上的那种感觉,本王只觉陌生,你装的再像,也骗不了本王。”   那女子的目光忽而变得狠厉,从袖中射出几根淬了毒的银针,击向萧煊门面。   萧煊一个利落旋身,轻巧躲过两根毒针,最后的一根银针被他夹在指间。   “她在哪里?如实告诉本王,本王饶你不死。”萧煊怒声道。   女子眼神微闪,视死如归上前,与萧煊缠斗起来。   萧煊武功高强,女子岂是对手,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   她二话不说,咬碎口中毒.药,七孔流血而死。   萧煊看着这个冒牌货倒在地上,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显现出些许慌乱。   他蹲下身子,手放在女子的耳边,撕拉一声扯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果然。”萧煊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唤来影卫,“出动所有人手,寻找王妃,要快!”   “是,属下遵命!”   房内有些潮湿,地上铺着稻草,斑驳的墙上有个小小的气窗,一束光线从外面照进来。   这里像是一个牢房,三面是墙,一面是铁围栏,外头的桌子上点着几盏油灯,因此光线不算昏暗。   琉月动了动身子,头还隐隐有些痛,借着灯光,她发现对面有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靠在墙上,双目闭着,似是昏迷了。   她缓缓挪过去,还没到近前,那女子悠悠醒转过来,看到琉月,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环视一圈牢房,半迷糊半清醒道,“我明明记得在陈府后院,怎么被关在这里了?是谁那么大的胆子,不想活了!”   这颐指气使的声音无比熟悉,琉月伸手撕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咬牙切齿道:“就知道是你,穿着这一身,装成我的样子,是不是想把我迷晕之后,偷龙换凤,嫁入晋王府?”   玛莎蒂公主白了她一眼,“我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我刚到后院,就被人迷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鬼知道怎么回事。”   琉月疑惑问:“这么说来,把我迷晕的人不是你?”   玛莎蒂公主揉着眉心,“当然不是我。”   琉月静下心来,琢磨半晌,脑中灵光一现,点点手指道:“我知道了,除你之外,还有人想冒充我,嫁入晋王府,所以就把你和我一起弄到这里来了。”   这么一说,玛莎蒂公主也整明白了,“那么多人想嫁给萧煊,这家伙够抢手哇。”   “萧煊是我一个人的!”琉月恼火地扑过去,和玛莎蒂公主扭打成一团。   两人互相扯头发,揪衣服,打累了,并排坐在地上,靠到墙上喘气。   琉月仰脸,吹了吹额头垂下来的一楼乱发,“我们俩干打架没用,得想法子出去。”   玛莎蒂公主侧目问:“你有什么高招?”   琉月动脑筋想了想,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的身上没带药粉,不然可以用这个脱身。   既然被关在这里,吃喝总会有人管的吧,看外面的桌子上的茶碗冒着热气,就能推断出来,不久之前,这里有人来过。   琉月摸摸身上,搜出一捧花生。   婚礼程序繁琐,新娘子要到晚上才能进食,她怕肚子饿,偷偷在衣服里藏了一些花生,打算在饿的时候,吃几颗垫肚子。   “就几颗花生,这有什么用?”玛莎蒂公主的白眼快翻要到天上去。   “你别小看这几颗花生,能不能出去全靠它了。”琉月贼笑道,“不过,我还需要一个绝色美姬帮忙。”   玛莎蒂公主指指自己,“我?”   “对。”琉月点头,靠过去,和她咬耳朵,说了一下计划。   “这能成吗?”玛莎蒂公主目光怀疑地看向她。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保管能从这里出去。”   说干就干,琉月捡起地上的一只豁了口的瓷碗,扒开稻草,放在空地上,用一根细木棍支起瓷碗。   随后,她把腰带解下来,一端系在木棍上,另一端缠在自己手上,觉得带子短了点,向玛莎蒂公主扬了扬下巴,“你的腰带解下来,我要用。”   玛莎蒂公主轻嗤一声,也不废话,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腰带,扔过去。   琉月接下,将两根腰带系在一起,长度足够了。   紧接着,琉月剥了两颗花生米,放在瓷碗底下,两人躲在角落,等着老鼠上钩。   对,是老鼠。   等了没一会儿,琉月听到吱吱的叫声,一个灰褐色的小身影,探头探脑的跑到瓷碗底下,吃花生。   琉月一拉腰带,牵动木棍,瓷碗盖下来,压住了那只小老鼠。   琉月走过去,蹲下身子,把小老鼠从瓷碗底下捉出来,“一只不够,再抓抓看。”   照这个方法,一会儿功夫,琉月抓到三只老鼠。   “你听。”琉月挑眉,跟玛莎蒂公主使眼色,“有人来了。”   玛莎蒂点头,面上含着一分懂得的笑意,拢拢衣衫和秀发,坐在牢门前的地上,摆出一个千娇百媚极具诱惑的姿势。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拎着一个黑漆食盒过来,蹲在牢门前,把里面的饭菜摆出来。   “这位小哥。”玛莎蒂公主眨眨媚眼,搔首弄姿,入戏非常快,“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黑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唾沫,未发一言。   玛莎蒂公主将纤长细嫩的柔荑搭在肩头,拉下嫁衣的领子,露出一片白皙迷人的春色,声音娇柔,要多造作有多造作,“本公主好空虚,好寂寞,好冷,小哥你过来摸摸,我的手好凉好冰哦,你来给我暖暖嘛。”   琉月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暗暗给她点个赞。   黑衣人没抗住美人娇滴滴的媚态,身子前倾,伸出手,想去摸玛莎蒂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琉月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领,将藏在衣袖下面的三只小老鼠和剩下的花生,全都塞进了他的衣服里。   “啊!”黑衣人被老鼠咬的大声呼叫,痛苦不堪躺在地上。   琉月眼尖,伸出手去够黑衣人掉在地上的钥匙。   “快开门!”玛莎蒂公主看到琉月拿到钥匙,笑着喊了一声。   琉月利落打开门,两人走出去,玛莎蒂公主一个手刀劈在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玛莎拉蒂,咱们快走!”琉月拉着玛莎蒂公主的手腕子,撒腿就跑。   “本公主叫玛莎蒂,不叫玛莎拉蒂。”玛莎蒂公主一边跑,一边纠正。   “差不多啦。”琉月健步如飞,“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对了,你应该会武功的吧?”   玛莎蒂公主颇傲娇道:“我们草原的女儿,豪爽洒脱,哪一个不会几招功夫的?不像中原女子,娇娇弱弱,只会待在闺房里绣花,一无是处。”   琉月没心情跟她抬杠,在走廊尽头的一座木门的门口停住脚步,“那行,看你的了,上吧。”   玛莎拉蒂公主也有几分聪明,听她这么一说,立刻会意,让琉月跟在身后,她身先士卒跑出去,利落打趴几个守门的黑衣人。   “公主你好厉害,给你呱唧呱唧。”琉月凑在她身边,拍手道。   玛莎蒂公主十分受用地扬起红唇,哼了一声,“没有你的那点小聪明,本公主还脱不了身呢。彼此彼此。”   “那咱们赶紧走吧,王爷见不到我,这会子肯定急疯了。”   幸好关她们的地方还在京城里,琉月和玛莎蒂公主跑了不远,看到有人牵马经过,便上前抢了马匹,把头上的赤金凤钗薅下来,丢给那人,算作买马的钱。   “坐稳了,驾!”玛莎蒂公主圈着琉月的腰身,手里握着缰绳,两腿一夹马腹,疾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七十三章   王妃失踪,晋王遇袭, 晋王府里乱成一锅粥。   好好的大婚搞成这样, 不胜惨然之至,而且大大有损皇室颜面。   皇上雷霆震怒,即刻下令金吾卫全城搜查傅氏下落, 又命刑部尚书全力调查此事, 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严惩不贷。   琉月和玛莎蒂公主共乘一骑, 策马来到陈国公府。   是琉月要求来这里的,她想着,新娘子被掉包,最有可能是在迎亲之前下手,在陈国公府被人掳走。   萧煊找不到她,肯定会先来这里调查。   她一进国公府后院,就看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劲松一般立于院中。   他的身上还穿着红色喜服, 发髻微乱, 眉心紧皱,年轻而英俊的面孔上添了一抹慌乱与焦灼。   陈容垂着头, 战战兢兢跪在一旁,似是在交代一些细枝末节。   琉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萧煊!”她大喊了一声。   萧煊转身,看到一身狼狈、风尘仆仆的琉月,俊目微睁,不可置信。   “萧煊, 萧煊,我没事,我回来了!”琉月抹抹眼睛,向他狂奔而去。   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萧煊感觉五脏肺腑都在震颤,脑子依然是清醒的,是真的,是她回来了。   明明是该高兴万分的事,萧煊想笑,唇角艰难地牵起,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琉月跑过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泪如雨下,“萧煊,我好想你,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煊悬在半空的双臂落下,紧紧地抱住她,力气之大,似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本王好担心你,快要疯了。你是怎么脱身的?怎么会和公主在一起?”   琉月仰脸看他,“这个说来话长,等会儿再慢慢和你讲。”   萧煊眼眶微湿,泛着粼粼温柔的水光,“好,听你的。”   琉月第一次看见他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竟然为她哭了,一下子触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握着他的手问,“对了,冒充我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她行刺本王,已经服毒自尽了。”   “哦。”琉月眼神复杂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骗到。”   玛莎蒂公主落寞地杵在一旁,话也插不上一句,跟多余的似的。   也是啊,人家夫妻团聚,有她什么事啊。   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又有些嫉妒。   萧煊命人准备车驾,“趁着眼下父皇还没回宫,我们要即刻赶回王府拜堂,虽然吉时已过,错过吉日就更不好了。”   “是得赶紧回去。”琉月应了一声,向陈容道,“劳烦义父为玛莎蒂公主找一套干净衣衫换下。”   陈容答应着:“是,为父这就安排。”   琉月转向萧煊,道:“我和公主在危境之中相互扶持,才能安全脱险,恳请王爷不要追究公主妄图冒充王妃的罪责。”   萧煊看到玛莎蒂公主身上穿着与琉月一样的嫁衣,心中也猜测了个大概,颔首道:“本王什么都听你的。”   玛莎蒂公主明白了琉月的用意,她是想为她遮掩,把这事揭过去呢,感激地笑笑,“多谢你为我着想。”   在闺阁内梳妆,收拾了一下,琉月和萧煊乘坐马车赶回晋王府。   路上,她向萧煊讲述了事情始末,一到王府,萧煊撂袍,跪在御前,“大婚当日,王妃被掳,儿臣咽不下这口气,恳请父皇严查此事。”   皇帝虢须颔首,“京畿之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朕也觉得颜面无存,遗世笑柄。朕会让人严查的,放心吧。”   萧煊叩首,“儿臣多谢父皇。”   皇帝看看外头的天色,笑道:“朕听淑妃说,今日有三个吉时,错过前面两个,在最后一个吉时拜堂,也不算晚。”   于是,萧煊和琉月在众人的注目下,拜过天地和帝后,牵巾步入洞房。   景王萧霆的目光黏在新人渐去的背影上,面色变得阴沉不明。   傅氏,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一直想努力压制,迫使自己不去想她,可是那念头却越来越疯狂。   他在床榻之上宠幸姬妾时,眼前浮现的,都是傅氏的那张清媚绝俗的俏脸。   他甚至派人搜寻了几个和傅氏容貌相像的女子,进府服侍。将她们压在身下,纵情挞伐的时候,便有一种如痴如醉的快感。   他喜欢这种感觉,可恨的是,每每情致高涨的紧要关头,他的脑中都还残存着一丝清明。   哪怕面皮长得再像,也不是傅氏,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听到父皇下旨为六弟和傅氏赐婚的消息,他心下难平。   于是,他派人偷天换日,掳走了傅氏。   美人的心即便不属于他,身子也要尝上一回。   想象六弟被假冒的傅氏捅上一刀的情景,他就按捺不住心头狂喜,期盼这一日早些到来。   谁知那帮蠢货,连两个女人都看不住,竟让她们逃出来了。   周遭都是贺喜的声音,萧霆脸色铁青,神情恍惚,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拳紧攥,掌心沁血。   洞房之内,萧煊揭了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与琉月喝了合卺酒,一起洗了鸳鸯浴,抱着她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抚摸她的肩膀。   “本王终于娶到你,做本王的妻子。”萧煊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尾音慵懒上扬,“本王很开心,又觉得不太真实,恍如梦中。”   琉月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肉,笑吟吟问:“这下真实了吗?”   萧煊闷哼一声,随即也笑开了,“嗯,是真的,你是本王的王妃了。”   琉月抱住他的上半身,闭上双眼,“好了,不说了,该睡觉了。”   萧煊挑眉,“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怎能什么都不做,就歇下呢?”   琉月累了一天,很困了,再说,那档子事,早做过千儿八百遍,不太在意道,“你一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明天再说吧。”   “那可不行。”萧煊抱着她翻了个身,眼眸里的温柔,一寸寸将她淹没,“本王保证今晚好好服侍你,不让你累着,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琉月只好答应了,闭上眼睛,撅起嘴唇,迎上他的吻,与他滚在床上交首缠绵。   红鸾帐暖,一夜春宵。   过了几日,乌善国的使臣拜别皇帝,返回遥远的家乡。   京城郊外,天色微青。   十里亭内,琉月折了一根黄叶的柳枝,送给玛莎蒂公主,“公主保重,祝你们一路顺风。”   她本来不想来的,无奈玛莎蒂公主那个麻烦精凑请皇上,非要她和萧煊过来送行。   她可不敢抗旨,只好来了。   玛莎蒂公主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你也要保重,我会想你的。”看了背对着她们的萧煊一眼,又道,“月儿,你会想我吗?”   琉月只想赶紧打发她走,敷衍地道:“会的。天快下雨,公主早些启程吧。”   “你这么关心我,本公主真的好生感动。”玛莎蒂公主说着嚎啕大哭了起来,激动地抱住琉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其实,你和萧煊,本公主更喜欢你。”   啥?琉月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幻听了。   公主说喜欢她的意思,难道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不会吧?这么鬼扯?   玛莎蒂公主松开她,咬着嘴唇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好舍不得你啊。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来京城看你。”   琉月啼笑皆非,“忙就不用来了。时候不早,您快些上路吧。”   “我走了。”玛莎蒂公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抱了琉月一下,才拿着杨柳枝,一步三回头地往车驾那边去了。   回府的路上,萧煊看琉月脸色不对,便问道:“公主究竟与你说了什么?搞得你闷闷不乐的?”   琉月白眼看他,“没什么。”   “你和萧煊,本公主更喜欢你。”   想起那天一起骑马回来的路上,玛莎蒂公主圈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琉月心里涌上一阵恶寒。   内心狂啸,老娘才不是百合!   老娘是喜欢男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我的完结现言小甜饼 《时光里的温柔》 真的,超甜的。 文案:职场新人许明笙在一次公司酒会上邂逅优质男人简易,深深被他优秀闪光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三个月后,许明笙:“简先生,我上班要迟到了。” “宝贝,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叫我简先生。”简易抱着她,轻咬她耳垂,“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同居甜文,轻松日常。 年龄差,双C,1V1,HE。   第七十四章   没过几日,入冬了。   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冷, 是那种干巴巴的冷。   天气不好的时候, 往外头站一会儿,魂儿都能冻到出窍,寒风像霜刀似的呼呼刮着, 尤为嚣张和不近人情。   竹云苑内室烧起了火龙, 温暖如春。   琉月裹上厚实的滚毛边锦缎棉衣, 待在屋子里边绣绣花、看看话本子, 更多的时候,她对研制香粉和药粉比较热衷。   皇上严密调查她在大婚那日被人掳走和萧煊遇袭一事,这阵子突然没了动静,也不准人提起,大概就是要翻篇的意思。   琉月猜测,可能是深查下去,牵扯到某个权势比较大或者和皇上关系比较紧密的人,届时不好收场, 只得作罢。   琉月为此愤慨了几日, 又听说,皇上降了贤妃的位份, 从四妃之位降为成嫔,为什么降她,也没对外说明原因。   从前的贤妃,如今的成嫔的儿子,景王萧霆, 被皇上随意安了个错处,杖责五十,令其在府中静养,无诏不必上朝。   琉月恍然大悟,莫非那件事的主谋是,萧霆?   她和景王无冤无仇的,唯一的可能,他是想在那一日,让刺客冒充她嫁入晋王府,伺机刺杀萧煊。   对,一定是冲着她男人来的。   今上多疑,至今未立太子,萧煊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秀,淑妃也受宠,没准儿被皇上当成储君的最佳人选呢。   景王是把萧煊当成争储路上的绊脚石,心思阴暗想除掉他呢。   可能景王并不知道,萧煊根本无心争储,他在朝中筹谋数年,只是为了给他的二哥——庆王萧煜铺路。   琉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萧煊,却只得到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再问,他就闭口不说了。   反正景王和他老妈都已经受到惩治,也算皇上为他们出了气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到了腊月里,马上过年了。   除夕早上,下起鹅毛大雪,皇上封了御笔,也就是说,从除夕到初一,是不能动笔杆子的,这是历来的规矩。   本来除夕晚上,宫里头都要摆宴,这几日皇上受了风寒,龙体有恙,喝了太医院开的两副药,没见好,得养着,夜宴就免了。   晋王府里张灯结彩,到处贴着春联和福字,和满地的皑皑白雪相辉映,很有过年氛围。   后院的一应事宜,琉月交给小荷和福安这两个得力的人打理,她自己不用费心费脑子,乐得轻松悠闲。   萧煊说她懒。   好吧,她承认,她是懒。   虽说后院就她一个人,但是逢年过节的,一大堆事儿呢,多操心啊,而且她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一看账册什么的就头疼的厉害,还不如在屋里睡觉舒服呢。   萧煊看她也是烂泥糊不上墙,便不再多说,嘱咐福安多帮衬点儿。   琉月用完午膳,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萧煊坐在床沿,手上握着一卷书,静静看着。   “醒了,睡得可好?”萧煊听见被褥窸窣的声音,放下书卷,转身问她。   “嗯,挺好的。”琉月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搭在被子上,两眼放空望着帐子顶,眯瞪了一会儿,才起来,穿衣下床。   “今天是除夕,这里有什么节目啊?”琉月靠在他的肩头,“在我们那里,过年一般都是打麻将看春晚,以前小时候可以放鞭炮和烟花,可好玩了,后来因为环保,鞭炮烟花都不让放了,一点年味都没有。”   “每年的除夕晚上,京城的烟花和鞭炮要放一整夜,你喜欢看烟花,本王让人多准备些。”萧煊看她说话的时候一团孩子气,好笑道,“晚上不用去宫里,就在府里摆一桌,咱们自己热闹一下。”   琉月乐意极了,“宫里规矩太多,吃也吃不好,还是府里自在。”   “对了。”萧煊侧目看她,鼻间漫上一股幽淡好闻的馨香,“今晚有贵客到。”   傍晚时分,雪像扯絮一般,下得越发肆意了,寒风呼号,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萧煊叫了一顶暖轿,直接停在院子里,琉月手里握着一只汤婆子,上了轿子,被抬到静园的一处精致的屋子前面。   琉月下了轿,萧煊帮她拢拢身上的金线绣团凤牡丹纹紫貂披风,揽着她进去。   房内宽敞华丽,铺着柔软的羊绒团花地毯,中间的檀木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火锅,鎏金莲花壶里,温了好酒。   锅子是鸳鸯锅。   琉月一闻,就知道清汤的锅子里,用的是上好的筒子骨,精心熬制十几个小时才熬好的汤底。   汤色奶白,汤头鲜浓,涮点新鲜的青菜、豆腐、菌菇、肥牛和鱼羊肉,都很美味。   另一边是红油汤底,熬的时候加了辣椒、花椒、八角等调料,辣中微麻,口味比较浓重,汤熬好之后把这些调料全部过滤一遍,涮菜的时候,不用担心吃到花椒,把舌头麻瘫痪。   火锅旁边,大大小小的盘子里,装着切好的涮烫食材,还有一盘琉月特意让膳房做的撒尿牛丸,用的是严格挑选的精瘦牛肉,纯手工打制而成,而且现吃现做,比超市里卖的那种冷冻牛丸新鲜多了。   琉月看桌上放了四副碗筷,火锅又是摆在静园,屋里一个丫鬟下人都没有,问萧煊:“是不是庆王和杏婵姐姐要来?”   萧煊笑道:“倒是被你猜着了。”   正说着话,只听一阵机关声响,屏风后面的墙壁开了一人高的小门,萧煜与陆杏婵两人从里面出来。   “杏婵姐姐,真是你们来了?”琉月惊喜道。   陆杏婵解下身上的湘红色镶白狐狸毛边素锦斗篷,挂在衣架上,“王爷的身体大好了,今儿又是除夕,就想着过来看望你们。”   琉月殷勤张罗他们入座,“晚上吃火锅,酒菜都备好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过年。”   萧煜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不见那种苍白的病态,显得更为俊美秀致。   他往铺着鹅羽软垫的雕花椅子上一坐,去捞鎏金莲花壶里温着的白玉酒壶,给他自己和萧煊各斟了一杯,“陈年的梨花白,二哥我就好这一口。”   萧煊也坐下,接过萧煜递过来的酒杯,“酒再好,喝多了也伤身,二哥大病初愈,切莫贪杯。”   “那二哥只喝三杯。”萧煜端起酒杯,“你们大婚,二哥没能前来祝贺,深感遗憾,这一杯,就当恭贺你们新婚之喜。”   琉月倒了一小杯酒,端起来,“谢谢王爷。”   酒喝过,琉月开始往火锅里放菜。   青菜稍微烫一下就可以吃,难煮的菜和肉片肉丸先放进去,等会儿可以吃。   天色暗下来,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屋子里暖意融融,火锅冒着热气,和朋友边吃边聊天,身上和心里都是暖和又舒服的。   琉月和陆杏婵坐的近,问候了几句关心的话,琉月遗憾道:“早知道你们来,就给你准备一下新年礼物了,都怪王爷没有提前告诉我。”   “我们是临时起意来的,半路上我才传信给王爷,他事先也不知道。”陆杏婵说着,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绣花布袋里找出几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递给琉月,“这回来的太赶,没来得及给你带面膏和药粉,这是面膏的方子,你照着上头写的,自己做面膏用,药粉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琉月接过,打开看了一下,用料简单,方法不是很复杂,她应该能做,“谢谢杏婵姐姐。下雪这几日,府里的梅花开的很旺,有空我可以摘些梅花做面膏。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都挺滋润的,皮肤一点都不干,很好用,真是谢谢你了。”   陆杏婵含笑道:“与我还用说什么谢字,你家王爷前阵子,还送了我一只足金的炼丹炉呢。”   琉月一下子舒心了,“那是他该送。”   女人扎推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化妆品,男人在一起,聊的就是朝中要事了。   萧煜喝完第三杯酒,没有再倒,他的眉心轻皱,却仍是温雅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父皇只降了贤妃,打了老三一顿板子,罚的轻了些,父皇还是偏心老三的。”   想当年,他遭贤妃陷害,蛊毒侵体,痛不欲生,父皇只是过来看望他一次,之后便不闻不问了。   那时朝野动荡,需要成国公府这支强有力的拥泵,他明白父皇的苦衷,也恨父皇的冷漠和懦弱。   思及此,心里忍不住隐隐作痛起来。   萧煊饮了一杯酒,道:“成嫔的母家势大,父皇有所顾忌,自然不会重罚。我和三哥这些年的新账旧账,加在一起,早晚要清算一番,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做事有分寸,二哥知道。”萧煜的笑容有点苦,抓过酒壶,斟了一杯酒,仰脖一口饮尽。   陈酒入喉,喝得太急给呛到了,他侧过头,拍着胸口咳嗽起来。   萧煊忙给他拍背,“二哥可好些了?”   萧煜摆手,“没事,最后一杯,二哥不会再喝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窗外传来烟花炸响夜幕的声音。   琉月开窗去看,一簇簇绚丽的烟花飞升降落,在天上炸开美丽的图案。   再过不久就到子时,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家随便对付着看看吧。 接下来会搞大事情,敬请期待。   第七十五章   晋王府后院,琉月身为王妃, 一人独大。   萧煊对她百依百顺, 宠爱有加,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腻歪在一起,把她圈在怀里抱着, 亲着, 纵容她撒娇发嗲, 和一切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日子过的不要太.恩爱太美好。   过完年之后, 天气稍微暖和些了,琉月时常要去寿康宫陪伴太后,带太后跳跳广场舞,练练剑舞,强身健体,休息的时候,变着花样给太后讲故事解闷,深得太后喜爱。   有王爷和太后的双份宠爱, 琉月如今走到哪里, 旁人都会对她高看一眼,连皇上都夸她有孝心, 给了不少赏赐,可算给她家王爷长脸了。   最近,她听闻皇上秘密立储,立的还是当今的皇后所生的十七皇子,萧湛。   大宁朝历来立储立贤, 不分嫡庶,十七皇子还不足五岁,刚刚启蒙,还看不出什么,照理说不够储君资格,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琉月就此事问了萧煊,萧煊说皇上确实御笔亲写立储诏书,密封一匣,至于匣子藏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是关乎立储那么大的国事,诏书自然是不能随便乱藏的。   正是因为藏的隐秘,很难发现,才更勾起人的偷窥欲。   这不,没过多久,就有人趁夜混入皇宫,探查诏书的隐藏地点。   皇宫守卫森严,那个人爬到崇政殿的牌匾之上时,被侍卫发现,一番打斗之后,那个人肩上挨了一箭,最后侥幸逃脱了。   人没抓到,这事不了了之。   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里,皇上要去北瑶山打猎。   在古代,一年四季都打猎,春天打猎叫做春蒐,只猎取没有怀胎的动物。   选个黄道吉日,天刚微微亮,皇上带领众位皇子,随从侍卫,一行数千人,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去北瑶山打猎。   琉月喜欢热闹,央求着要一起去,和萧煊坐在一辆马车里,随着大部队上路了。   路上山青水绿,风景如画,琉月不时掀起帘布往外看,萧煊则是靠在车壁上看书或者闭目养神。   “过来。”萧煊放下书卷,随口一道。   琉月回头看他一眼,不耐烦,“我看我的,又没打扰你,好好看你的书去。”   萧煊伸手把她拉过来,直接压在了车里铺着的厚毯上,轻抚着她的脸,“你若无聊,本王给你找些事做。”   琉月被他火焰一般灼热的眼神盯住,呵呵两声,“王爷误会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无……”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煊吻住了嘴唇。   萧煊抱着她,霸道又不失温柔地含吻,满满的都是情动和爱意。   等等,王爷这是想在车上……玩的够开啊。   “不要。”琉月偏过头。   萧煊捉住她的双手,压在身体两侧,“这几日,你去宫里陪伴皇祖母,都没空暇陪本王,本王要一次讨个够。”   “可这是在车上……”琉月小声嘀咕,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萧煊勾唇,坏笑一声,“车上又如何,大不了动静小些,无人会知晓,而且刚过一处驿站,离下个驿站还有一两个时辰,足够了。”   琉月想骂他脸皮厚,还没骂出口,又被他压住了……   经过一处坑洼的官道,马车的轱辘不巧硌了块石头,剧烈颠簸了一下。   “嗯……”琉月忍不住想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吟。   萧煊低下头,及时堵住了她的唇。   云雨过后,琉月看着被他弄脏的内衣,超级无语。   “不然,本王叫人给你拿件干净的来。”萧煊穿好衣袍,餮足又惬意地枕在她的腿上。   “起开!”琉月毫不客气屈起腿,把他推到一边去。   里面的衣服不能不穿啊,琉月想了想,把外面的绣花衫子先穿上,掀开帘布,唤小荷过来,跟她咬了几句耳朵。   小荷办事麻利,没一会,拎着一只檀木食盒过来,送进马车里。   食盒里头装的不是点心,而是一套干净的胸衣内裤,她自己做的。   用这样的方法送进来,足以掩人耳目。   “我要换衣服了,你别看啦。”琉月佯作生气地瞪他。   虽然身上已经被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很害羞。   萧煊倒也听话,温然一笑,转过身。   北瑶山距离京城并不太远,傍晚云霞漫天的时候,队伍抵达山上的行宫。   车马辎重有专门的宫人拾掇,皇子们趁着天还没黑,兴致冲冲进围场打猎去了。   这回景王萧霆也来了,他的舅舅成将军,刚在云南边境立了战功,皇上不能不给情面。   萧煊骑马,打他跟前经过,故意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面上浮起一个挑事的微笑,“不知三哥肩上的伤有没有好利索,等下拉弓射箭,可要悠着点儿,若是不小心崩坏了伤口,还要惊动父皇差人送你回去。”   萧霆被他一巴掌拍得不轻,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缓了片刻,才从容道:“有种你现在就去父皇面前参我一本,看看父皇会不会怀疑我是那晚进入崇政殿的刺客。”   萧煊装无辜道:“臣弟只是关心一下三哥,又没说什么。况且成将军风头正盛,臣弟不会傻到现在去父皇面前触霉头。”   萧霆冷哼,“你是不敢。”   “三哥不必激我。”萧煊神色淡淡,“咱俩的旧账,早晚省不了清算,万望三哥保重身体,等着被臣弟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你……”萧霆脸色黑沉,险些气出内伤。   萧煊托了托身上的弓箭,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夜空纷繁,星子闪烁。   山上搭起了帐篷,点起篝火,皇子们打来的猎物,由宫人宰杀,清洗干净,腌制好了,架在火上烤。   舟车劳顿一天,皇上有些乏了,回寝宫歇息,让小辈们自行玩乐。   烤肉滋滋作响,香味扑鼻,琉月光闻着,口水就流了一地。   但是一听说,他们打来的都是獐子、野猪、赤鹿、狐狸之类的野兽,还有一头狼,锦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也有几只,便有些下不去嘴了。   只有烤野鸡肉勉强能吃,其他的烤肉一律不沾。   琉月一边啃着香嫩的鸡腿,一边在脑中想着他们吃的都是几级保护动物。   锦鸡的鸡毛是彩色的,色泽很漂亮,琉月让宫人留点给她,带回去做装饰品或者做鸡毛毽子。   “哎,六嫂,你怎么光吃鸡腿啊?”萧齐在一旁咋呼道。   “其他的我不怎么想吃。”琉月嘴上吃的油乎乎的,皮笑肉不笑,“你吃你的好了,不用管我。”   萧煊用匕首割下一块烤好的鹿肉,递到她嘴边,“尝尝这个,很香。”末了,补一句,“本王打的。”   他推销的热情,琉月不好说不吃啊,张开嘴,吃下那块烤鹿肉,眼睛放光,这特么的也太好吃了。   萧煊看她喜欢,又割了一块,却被琉月推拒了,“不用了,王爷,我差不多吃饱了。晚上吃太多肉食,不好克化。”   萧煊拿回去吃掉,继续跟架子上的烤鹿腿作斗争,男人的食量大,基本上没怎么费劲,一整只烤鹿腿解决了大半个。   酒也喝了三四坛子,萧煊没醉,灭了篝火,收起匕首,“走吧,回去歇息。”   琉月伸手,调皮摸了摸他的肚子,扑哧笑道:“你这怀胎几月了啊?”   萧齐没绷住,哈哈笑了起来。   萧煊特别没面子,拍开她的手,语气危险,“别闹。”   心里想着,王妃越发放肆,没大没小,竟敢拿他开涮,都是被他给惯的。   得在床榻上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琉月笑了笑,向萧齐福身,“您的寝殿在另一个方向,就不一起走了。我们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六嫂。”萧齐咧嘴笑,“明日我给六嫂多打几只锦鸡。”   琉月笑着回:“好啊,谢谢。”   萧煊揽着她回到寝殿,里面被人细心收拾过,干净整洁,装饰华丽,床也超大的。   这间屋子里有一个小泉眼,建了个汉白玉温泉池,泡两个人绰绰有余。   回来之后,琉月抢先一步,进去舒舒服服泡了个温水澡,驱赶身上的乏累。   萧煊在灯下看了几封密信,过目之后,将信函放在灯上,火苗呼哧舔上来,烧个干净。   回来的时候,琉月已经泡完,脸上和手上涂了滋润的面膏,钻进柔软的被窝里。   “为何不等本王?”萧煊站在床边,故意含了几分不悦的语气道。   瞌睡虫跑进脑子里,琉月困了,缓缓掀眼,“我暖好被窝,等你啊。”   萧煊被她说的没一点脾气,“本王去沐浴,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七十六章   睡到下昼,萧煊听见远处传来马厮镝鸣, 和隐隐的杀喊声, 立刻警醒。   他坐起来,推推琉月的肩膀,“琉月, 快醒醒, 出事了。”   琉月睡得正香, 眼皮很沉很重, 噘起嘴巴呜噜一声,含混不清道:“啊……我好困,天还没亮呢,干嘛这个时候吵醒人家?出了什么事儿了?”   萧煊穿好衣袍下床,将琉月的衣服拿过来,从里衣到外衫,依次放在床头,又去摇她, “有乱党围攻北瑶山, 情势危险,我们要赶紧出去, 保护父皇。”   “什么?乱党?在哪里?”琉月听到“乱党”一词,心下一骇,迫使自己睁开双眼,诈尸一样跳下床,差点摔个狗啃泥。   萧煊及时扶住她, “不必惊慌,山下有重兵把守,多少能拖上些时辰,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那就是说,真的有乱党攻山了?”琉月慌里慌张穿衣,嘴上抱怨着,“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萧煊帮她整理衣衫和散乱的发髻,“本王也是刚听到动静。”   琉月仔细听,好像是有杀喊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衣动作加快,“我们赶紧收拾好,过去找萧齐他们。”   “嗯。”萧煊转身走到外间,端来洗漱用的铜盆和巾帕,两人一起洗脸洗手。   匆匆忙忙收拾好了,萧煊穿着一身墨蓝劲装,腰佩长剑,俊朗挺拔,充满威武阳刚之气。   萧煊打开门,正要带她往外走,琉月突然想起什么,拍拍他的手臂,“等一下,我有东西得带上。”   “快去拿。”萧煊颔首应允。   琉月跑到装行李的黄花梨箱子那里,利索打开盖子,摸出压箱底的一个碎花包袱,系在身上,打了个结。   里面装的,是她的宝贝药粉。   等待的间隙,萧煊找了几张油纸,把青瓷盘子里的几块酥皮点心包了,揣进怀里。   早膳来不及用,他担心琉月肚子饿,备几块点心,带在身上,留着给她吃。   “王爷,我好了。”琉月穿着一身杏子红织金丝绣海棠花锦缎春衫,拿着一把系着璎珞琉璃如意宫绦穗子的短剑,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全副武装,三两步蹦到萧煊面前。   萧煊手上端着两杯水,递给她一杯,“喝了再走。”   琉月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大口灌下,放在桌子上,拿素罗帕子抹嘴,“别墨迹了,我们快走。”   萧煊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谁在墨迹。   出了寝殿,福安和小荷候在外头,看得出来也是匆忙起身的,穿着没那么整齐。   “启禀王爷,王妃。”福安躬身道,“刚才景王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让王爷和王妃去大殿那边,商讨要事。”   “知道了。”萧煊攥着琉月的手,边走边吩咐,“你们也跟来。”   “是,王爷。”   萧煊一行人火速赶往大殿,萧齐刚到,见面行礼问安,“六哥、六嫂,这么早起来,没睡好吧?”   萧煊懒得理他,看向萧霆,“皇兄,情况如何?”   萧霆估计也是没睡好,眼下一片浅淡的青影,面无表情道,“据探子来报,乱党这次有备而来,攻势凶猛,与三千侍卫在山下激战,恐怕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攻到这里来。”   “那赶紧飞鸽传书,从京城调集兵马,赶来应援啊。”萧齐插嘴,“父皇的安危要紧。”   萧霆回道:“本王已经派了得力的人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报信,援军很快就到。”   萧煊目光清朗,“父皇在何处?”   这时,皇上身边的太监方总管过来禀告,“皇上的头疾犯了,刚叫太医看过,这会子针灸过,又服了药,已经歇下了。皇上有旨,命景王、晋王,十皇子以及其他皇子,全力铲除乱党,不得有误。”   “是,儿臣领旨。”萧煊和萧霆等人,向皇上所居寝殿的方向叩首一拜。   大殿中的长桌上,铺着北瑶山的地图,萧霆用纸镇压住地图边角,有条不紊指挥道,“北瑶山山势平缓,极易攻克,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乱党会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攻,我们需要守住这几个地方。本王带人镇守南边,萧齐,你武功过得去,箭术又好,带人守东面。西面靠近悬崖峭壁,占据天险,易守难攻,由老七和十二弟把守,至于北面……”   萧霆看向萧煊,“六弟在战场上历练过,武功又高,守住北面,应该是小菜一碟。”   萧煊拱手道:“皇兄过奖,臣弟领命。”   “父皇身边的十六名近卫留下,宫人全都集中到后殿,伺候父皇起居。”萧霆剑眉微挑,大手一挥,“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是,臣弟领命。”众人异口同声,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萧煊吩咐福安和小荷留下,将弓.弩绳索等物绑在马上,抱着琉月上马。   把她留在这里,怎么都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心里踏实。   琉月侧坐在马上,被萧煊圈在怀里,不满地撇嘴,“景王不就是年纪长几岁,论资历和实战经验,哪里轮到他来发号施令,瞎抖什么威风!”   “虚长几岁可不是白长的。”萧煊哼笑,“你不要小看三哥,他虽未上过战场杀敌,但胸怀韬略,城府极深,论起兵法机谋,恐怕连本朝的第一大将都比不过。”   “他真有那么厉害?”琉月轻嗤一声,表示不信,“我看他只会纸上谈兵,装逼耍酷,根本没什么真材实料。这回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守住南面,要是守不住,才丢人呢。”   “好了。”萧煊收紧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狠抽了一下鲛皮马鞭,“我们要尽快赶到北面的驻守地点,在乱党攻上来之前,布好陷阱。”   琉月疑惑道:“忘了问你,这些乱党是什么来头?皇上一来北瑶山打猎就造反,还来了那么多人,难道他们是想谋朝篡位吗?”   萧煊本来不想回答她,但是依照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会罢休,便如实道,“乱党是真的乱党,但是这次打猎,父皇根本没有来。”   “啊?皇上没来?到底啥意思啊?”琉月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了,“你说清楚点,我没听明白,有点迷糊了。”   萧煊耐心解惑,“本王昨晚收到密函,这次乱党是前朝的旧部余孽,加上他们暗中勾结的辽人兵马,大举进攻北瑶山,谋朝篡位确实是他们的目的。父皇在他们当中安插了眼线,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于是将计就计,让替身代他来北瑶山,接着来一个引君入瓮,一举铲除乱党。真正的父皇现下还在京城。”   “怪不得这两日,皇上几乎没怎么露脸呢,原来是假冒的,他是怕露出马脚才装病的吧。”琉月醍醐灌顶,整明白了,暗骂皇上老奸巨猾,套路深。   为了剿灭乱党,不惜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以身犯险,他自己待在皇宫里享福,过意的去吗?   皇上可真会坑儿子。   又不是演武场比试操练,这可是真刀实枪的干呐,有生命危险的。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位皇子因此折损了,皇上难道不会伤心愧疚?   “估计父皇也是想借这次机会,考验一下我们兄弟几个人的能耐。”萧煊神秘莫测一笑,“不然父皇不会在乱党攻山之后,仍然不透露寝殿里的替身身份,而是命令我们兄弟几人亲身迎战,铲除乱党。”   琉月歪头琢磨一阵,拐过弯来了,“听起来貌似是这么回事,那我们快点赶到驻守地点,提前做好战斗准备。”   “嗯,坐稳了。”萧煊策马飞奔。   很快抵达一处密林,萧煊抱着琉月下马,把怀里的油纸包掏出来,又把马鞍上挂着的鹿皮水囊摘下,塞到她的手里,“这里有几块糕点,你将就着吃些。”   说完,他吹了一个响哨,转身解下绑在马匹两边的麻袋,取出里面的绊马索和箭矢等物。   影卫凌凡跟个鬼影一样现身,帮着萧煊一起忙活。   琉月打开油纸包,捏起一只桂花糕塞进嘴巴里,几下吞完,又捏了一只芸豆糕,送到萧煊嘴边,“王爷你早膳也没吃,只喝了几口水,有糕点不能我一个人独吞,你也吃几块。”   萧煊将绊马索系在树上,打了个牢固的死结,转身张口,叼住那块芸豆糕,咬了一大口。   “光吃糕点有点噎人,再喝点水。”琉月喂完一块芸豆糕,拔掉水囊的塞子,喂萧煊水喝。   秀恩爱的同时,也狂虐了一把单身狗。   在一旁忙活的凌凡看见了,心里直泛酸,羡慕死了。   干影卫这行,整天神出鬼没,潜伏在暗处,就算有只鸟儿落在他的头上,噗叽拉坨屎,也得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忍着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主子有吩咐,才会出来冒个泡。   别说成家娶老婆了,就是见姑娘一面,和姑娘说句话,也是极大的奢侈。   而且,长时间不说话,嘴巴都臭臭的。   他还怕一开口,熏人一大跟头呢。   凌凡盘算着,回去之后,得找孟御医开点清新口气的药丸,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哪天遇到心仪的姑娘了呢?总不能给人留下口臭的坏印象吧?   对,就这么办。   绊马索系好,陷阱挖好,机关也布置好,稍作休息,守株待兔。   灰点从高空飞下来,落在萧煊的肩头。   “灰点,你怎么来了?是来报信的吗?”琉月脚步带风跑过去,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伸手去摸灰点的脑袋。   琉月喂了它很长时间的兔子肉,感情不一般。   见到女主人,灰点很温顺地低下头,伸直脖子,由着她摸脑袋。   人家撸猫,她撸隼。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特别喜欢灰点这只宠物隼。 嘻嘻。   第七十七章   “对,灰点是来报信的。”   萧煊从绑在灰点左腿上的一只小竹筒里, 抽出一张密函, 展开过目,“乱党很快就会攻上来,我们做好准备。”   “好的。”琉月抓紧时间摸了几下灰点的脑袋, 依依不舍看它扑棱着大膀子飞走了。   萧煊揽着她的腰身, 施展轻功, 纵身一跃, 稳稳停在高处的一截碗口粗细的树干上,“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无论下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更不能下来,切记。”   “嗯,我知道了,你要小心。”琉月乖顺点头, “对了, 我看景王他们都带了不少手下,可别告诉我, 你就带了凌凡一个。”   萧煊也不隐瞒,“确实只有他一人,不过足够了。景王这次可能会有大动作,本王担心他对萧齐下黑手,其余的影卫都被本王派去保护萧齐了。”   毕竟萧齐也是父皇看重的皇子之一。   “哦, 原来是这样。”琉月明白地点头,絮絮叮嘱,“我会老实待在树上的,保证不会给你添乱。那你记住,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受伤,掉根头发都不可以,不然我会生气的。”   萧煊眼眸轻闪,好笑了一下,捏捏她秀挺的小鼻子,“知道了。这么啰嗦,老了可怎么好?”   琉月低头羞赧一笑,“老了我可能会更啰嗦哦,我们已经成亲,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傻瓜,本王怎会后悔!”借着枝叶间漏下来的浅淡月光,萧煊目光温软地注视了琉月一会儿,转身时却被她勾住了手指。   萧煊心间一动,猛然回身,低下头,无比精准地吻住了她的樱唇,亲昵嘶磨了片刻,方才不舍地松开。   密林之中夜色浓重,微凉的夜风拂动树枝,树影婆娑。   凌凡身为影卫,耳力灵通,无可避免地听到那种只有男女亲吻才会发出的暧昧水声,一瞬间觉得好扎心。   不带这么三番五次狂虐单身汉子的。   黑暗中,萧煊的脸红了,声音低哑道:“本王下去了,你也小心,别掉下去了。”   “嗯,你去吧。”琉月蹲下身子,找了个牢稳的地方窝着,绑好衣角,冲他摆摆手。   萧煊放心了,飞身下去,寻了个隐秘之处,藏匿身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马蹄踏着林间落叶的声音传来,密集如鼓点,由远及近。   冲在最前面的马匹绊到绳索,先后嘶鸣着摔倒。   凌凡的手中几星寒芒闪过,射出数只飞镖,削断控制机关的细绳,两边几乎同时射出箭雨,乱党纷纷惨叫着落马。   后面的人见有埋伏,全部下马,举起长刀,向前冲去。   不料,冲在最前头的一些人哗啦啦掉进事先挖好的陷阱里。   陷阱的底部埋着箭头朝上的羽箭,又是一阵哀嚎惨叫。   机关和陷阱都用完了,萧煊和凌凡从黑暗中现身,抽出手中长剑,迎着月光的一面剑刃,闪着寒凛的光芒。   放眼望去,乱党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来了不少人,呈包围状向他们逼近。   萧煊和凌凡不由分说,与他们缠斗起来,刀刃相击的声音高低错落,战况十分激烈。   没多大会儿,地上已经躺了许多具尸体,夜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吹来,琉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在和平的环境下长大,杀鸡都没见过,现在看着自己的男人手起刀落,杀了这么多人,血流成河,虽然杀的是乱党,杀掉他们的目的是要保护更多的人,但是心里还是不好过。   人群源源不断涌上来,而且有越涌越凶的趋势,萧煊和凌凡只有两个人,纵使武功再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照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终会耗尽,如果援兵无法及时赶到,那么今晚……   琉月不敢想下去。   她毅然解下身上的包袱,放在腿上,从里面摸出几只药瓶。她将手握在唇边,向下大声喊道:“我是晋王妃,傅月儿,抓住我就可以要挟晋王,你们快来抓我呀!”   萧煊在与乱党的厮杀中,分出神瞪她一眼,不老实待着,逞什么能!   琉月用帕子包了一只装了解药的药瓶,薅下头上的赤金花蝶发钗,绑在帕子上,用力朝萧煊扔去,“接住。”   乱党之中,有人听见琉月的话,分出一小半人马,涌到那棵大树下面,跃跃欲试,想要往上爬,去抓琉月。   琉月这时已经服下解药,看着树下聚集了不少人,拔开紫玉药瓶的盖子,用手捂住口鼻,把玉瓶里的药丸往下撒去。   只见铺天盖地的浓烟飘过,树下的兵卒东倒西歪,被撂倒一大片。   没错,这个瓶子里装的就是加了迷药的烟丸,落地即炸,烟雾蒸腾,方圆二里地的人都无可幸免。   第一次尝试,居然还挺成功的。   杏婵姐是神医的嫡传弟子,她炼制的迷药效力,那可不是盖的。   琉月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超大的赞。   周围逐渐变得幽静,烟雾散去之后,萧煊飞身上树,把琉月带下来。   “真想不到,你的这些药粉药丸,居然在关键时刻,帮了本王的大忙。”萧煊湛黑的眼眸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赞赏。   “那当然了,这些药丸可是我精心研究了很久的,撂倒成百上千人不在话下。没有解药,他们要在原地睡上三天三夜才能醒。”琉月嘚瑟,“知道本王妃的厉害了吧?”   凌凡拍马屁道:“得亏王妃随机应变,足智多谋,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耗上多久。”   萧煊神色忽而变得凝重,“你倒是提醒了本王,这么多人进攻北面,似是将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围攻本王一人。”   凌凡赞同道:“属下也觉得,他们此次,好像是冲着王爷您一个人来的。”   “六哥,六嫂!”萧齐带领一队骑兵,策马飞驰而来,在他们跟前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下。   “老十,你怎么来了?”萧煊问。   “六哥。”萧齐骑马跑得太快,有点喘,“我在东面等了半日,只见了一小拨虾兵蟹将,之后听到北边传来的杀喊声,我担心六哥六嫂有危险,便快马加鞭带人赶过来了。”   “山顶寝宫里的人不是父皇,眼下乱党也差不多解决了大半,不必担心这里。”萧煊深深拧眉,“我们要立刻回京,父皇和整个皇城里的人都有危险。想必二哥已经率部打过去了,但凭他一己之力,难以对抗萧霆和他背后的势力,我们要尽快回京支援。”   “原来如此。”萧齐顿悟,高呼道,“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一行人抄近道,踏着夜色,疾行赶回京城。   日已正午,只见高大厚重的城门变得残破不堪,上头钉着许多羽箭。   往上看,城楼上没了士兵把守,几具尸体半挂在护城墙上,随时可能掉下来,死相惨烈。   街上店铺紧闭,烟气弥漫,随处可见百姓的尸体,一片死气沉沉,丝毫不见昔日的繁华盛景。   “我们离开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琉月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萧煊道,“景王勾结乱党,围攻北瑶山,想把本王和萧齐困在那里,他自己率兵杀回京城,企图逼宫,让父皇退位。”   琉月十分惊讶地瞪大眼,“原来景王唱的是这一出啊,连自己的老子都要算计,还逼宫,心够黑的啊!”   皇上原本想借北瑶山打猎之行,铲除乱党,顺便测试一下几位皇子应变的能力,万万没想到,萧霆选在这个时候举兵谋反,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气到呕出一口老血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萧煊叫了凌凡过来,“你带上其他影卫,护送王妃回王府。”   凌凡抱拳,“是,属下遵命。”   萧煊两手握着琉月的肩膀,笑容浅而暖,“王府里有府兵重重把守,比其他地方安全,你先回去等着,本王办完事,马上回来与你汇合。”   最要紧的是,她一路上没怎么吃东西,长途劳累了这么久,这会子肚子应该饿得咕咕叫了。   他最不忍看到的,就是让她饿肚子。   琉月心知包袱里的烟丸用完了,跟着萧煊一起去,只会给他增添负累,重重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我在府里等你。”   萧煊交代妥当,跃上马背,带领众人向皇宫奔去。   还未到皇宫门口,远远的看到萧霆头戴金丝蟠龙翼善冠,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龙袍上用金线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被风高高带起。   萧煊在十丈开外勒住缰绳,骏马扬蹄停下。   一批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挡在萧霆的马前,双方呈现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   萧霆眉峰微挑,墨黑的眼眸中带着傲视一切的桀骜之色,他轻蔑地笑了笑,“六弟比朕想象中来得快些。”   萧煊冷峻淡漠的面庞映着春日暖阳,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三哥到最后,还是狗急跳墙,走上了谋逆之路,实在令父皇失望,令本王惋惜。”   闻言,萧霆的胸口顿时涌上怒意,双目变得幽深阴鸷,迸发出冷焰般的光芒,“皇家没有骨肉亲情,只有权力,待朕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你们一个个都要臣服在朕的脚下!”顿了顿,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朕一向欣赏六弟的才能,若你肯现在下马,向朕叩首三拜,说不定朕会宽宥你往日的不敬之罪,饶你小命!”   “哈哈哈哈……”萧煊肆声狂笑,“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三哥莫要得意的太早,不妨告诉你,二哥已经带兵混入皇宫,将父皇救下,真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萧霆的眉间爬上忧虑,“二哥?他还没死?如今皇宫各处都是朕的人在严密把守,如铜墙铁壁一般,父皇和朝中大臣全都被朕控制住,不会那么轻易逃脱,你骗不了朕。”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咻”地一声,皇宫上方,一支响箭直冲天际,炸开一簇明亮,转瞬即逝。   “三哥看到了吧。”萧煊脸上笑意疏朗,语气挑衅,“这是二哥的人发出的信号,说明二哥已经得手,父皇转危为安。大胆逆贼萧霆,还不快束手就擒,脱下龙袍金冠,到父皇面前叩首认罪!”   萧霆被他言语激怒,咆哮道:“朕不信,朕离九五至尊之位仅有一步之遥,绝对不会就此失败!”   从刚在到现在,他根本没有听见皇宫里传来任何动静,神不知鬼不觉就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人,不可能的!   这时,一拨侍卫连滚带爬跑来,慌乱之下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萧霆了,“启禀……皇宫里的守卫都被毒烟毒倒,死伤过半,崇政殿那边估计也守不住了……我们几个人拼死逃出来,赶来报信。”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萧霆呼吸一滞,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灵魂深处仿佛在震荡,“这不可能,朕等这一日等了那么久,不可能就此一败涂地!朕不甘心!”   萧煊双腿一夹马腹,越众而出,“大局已定,三哥莫要自欺欺人。且听臣弟一句劝,天命如此,不该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三哥还是放下执念,到父皇面前负荆请罪去吧。臣弟保证,会为你求情,保你性命和一生富贵。”   萧霆的眼神倏而变得狠戾狰狞,他策马出列,剑指萧煊,声音里夹杂着冰霜,“朕从来都不信命,论文治武功,兵法谋略,我哪里比不上别人?为何父皇偏要立别人为太子,而不是我?为什么?”   萧煊冷眼看他,面容仿佛罩着一层冰,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意,“父皇立谁为太子,自有他的道理,不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萧霆咬牙,“你我兄弟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也该做个了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萧煊拔剑出鞘,“臣弟也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顷刻间,两人交起手来。   萧霆出手狠辣非常,招招都是杀机,萧煊沉着应对,半点不落下风。   几个回合下来,萧煊握着长剑的手背青筋暴露,殷红的血迹顺着刀刃流下。   萧霆的肩膀挨了一剑,鲜血汩汩往外冒,他用手捂着伤口,从马上摔倒在地,头上的金丝蟠龙翼善冠也歪了,一身狼狈,他狞笑道:“成王败寇,要杀便杀吧!”   萧煊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萧霆,“臣弟不会杀你,会将你送至父皇面前,由他处置。”   语罢,他命人捆住萧霆,带领兵马向皇宫疾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是大结局啦。   大结局   另一头,琉月在影卫的护送下, 回到晋王府。   “本妃在王府里面很安全, 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去皇宫那边,支援王爷吧。”琉月急吼吼地对凌凡他们道。   凌凡拧着眉头, 犹豫不定, “可是, 王爷命属下保护王妃安危, 属下万万不敢违命。”   “府里有重兵把守,还有素兮保护我,一准儿没事的。”琉月清灵的眼神中带着殷切恳求,“景王造反,可是天大的事呢,肯定特别危险,你们不去,我心里不踏实。”   站在旁边的素兮微微一笑, 帮腔道:“是啊, 我会武功,可以保护王妃, 你们不必担忧,放心去吧。”   素兮姑娘这一笑,仿若繁花初绽、皎月临空,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听的人心里头痒不可耐, 凌凡的脸微红,抱拳道:“是,属下全听王妃吩咐。”   为了保险起见,凌凡还是留下三名武功高强的影卫,保护王妃,交代妥了,与其他十几名影卫一起,策马赶往皇宫。   琉月回到竹云苑,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等萧煊回来。   素兮笑道:“王妃,您在这里坐着也是干等,不如先进屋洗漱一番,热水已经备好,奴婢也让膳房做了午膳,您沐浴过就可以用了。”   琉月抬起衣袖,凑到鼻尖闻闻,是有一股汗味,答应道:“好吧,那我先去洗个澡,说不定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   琉月由碧梧她们伺候着洗了个热水澡,王爷没回来,她心里不安稳,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对着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也没什么胃口,在素兮的劝说下,勉强吃了几口清粥。   菜肴撤下去,琉月在竹云苑等了一会,坐立难安,跑去前院等,那边离大门口近,一有萧煊回来的消息,她能够立刻知道。   琉月望眼欲穿地盯着院门,心里闷闷的,感觉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之上,沉甸甸的慌。   不知过了多久,王府大门口传来纠缠打斗的声音。   “王妃,大事不好了!”碧梧满头大汗跑来,指着门口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道,“乱军打来了,很快就要杀到前院了。”   “啊!”琉月心下一惊,从雕花椅子上跳起来,“王爷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碧梧摇头,“没有。”   琉月肩膀蓦地松垮,一下子泄气,快急出眼泪,“好想王爷,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好着急。”   “王妃莫慌,王爷智勇无双,一定会安全归来的。”素兮是见过风浪的,镇定安抚道,“静园那里有机关密道,奴婢带您到那里暂避。”   琉月别无他法,点头,抄了一把短剑防身,“只好这样了,我们快走吧。”   几人还未出前院,乱军从外边杀过来,华丽雅致的庭院里顿时响起一片惊恐大叫。   领头的男子看到琉月,两眼放光,“她就是晋王妃,活捉她,用她的命要挟晋王,换取主公的性命。”   琉月把那人的话从脑子里过一遍,分析出来,八成是王爷没事,还拿下了景王,所以景王的手下才想要活捉她,一命换一命。   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   既然王爷安然无恙,目前的情况下,先顾住自己再说。   琉月当机立断,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玉药瓶,朝乱党扔去,玉瓶掉在地上炸裂,飘出一阵浓烟。   这只瓶子里装的是痒痒粉加上辣椒粉配制而成的药粉,周围的人中了药粉,身上奇痒无比,还被辣椒粉呛得狂流眼泪。   不用说,那滋味一定酸爽无比,谁试谁知道。   领头的那人涕泪俱下,表情痛苦,一手挠脖子,一手指着琉月道,“给我活捉晋王妃,赏赐一百两。”   士兵听到那么多赏赐,提了精神,扬起手中长刀,眼看就要扑过来。   琉月抬手喝止,“等一下,我出五百两,每人都有份,你们给我退后,出门左转,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五百两,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足够衣食无忧过下半辈子了,当即有人应道,“我退后,我要五百两。”   刚说完,他的后心就被人插了一刀,惨叫一声倒下,不动弹了。   领头的男子拔出长刀,冷声道:“看到没有?叛徒便是此等下场!尔等听令,火速捉拿晋王妃,否则你们的家人性命堪忧。”   有家人握在景王手里,众人歇了发横财的心思,不再犹豫,举刀冲上去,与素兮和王府里的侍卫影卫杀作一团。   没有武艺傍身的丫鬟太监们惊声尖叫,抱头鼠窜。   乱军一波一波,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团团将他们围住。   素兮被几十名乱军拖住,无法近身保护琉月,“王妃小心!”   琉月只有三脚猫的功夫,边打边退,直到退至墙角,仍然不放弃抵抗。   无论如何,她要撑到王爷回来救她。   眼看就要被人生擒,灰点从空中俯冲下来,伸脑袋去啄乱党的眼睛,锋利的爪子去抓他们的脸。   灰点是猛禽,自小受过严格训练,比普通的隼更有灵性,攻击力更强。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放箭,将这个畜生射杀!”   “灰点,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你快飞走啊,飞到天上去,他们就不会伤到你了。”琉月听见拉弓声,在后头大喊。   灰点迅速扇动两只灰白色的大膀子,抵挡飞来的箭矢,不肯离开。   琉月眼眶灼热,哽咽着道:“灰点,你快飞走啊,求你了……”   又是一阵箭雨袭来,灰点的胸口中了一箭,直直摔落在地。   “灰点!”琉月失声大叫。   “王爷回来了!”外面杀喊声震天,晋王率领部下打回来了。   乱军纷纷后撤,无一幸免惨死在影卫手下。   萧煊发束金冠,一身墨蓝暗纹劲装,面容俊朗,气宇轩昂,身姿挺拔矫健,疾行而来,一把将面色惨白的琉月捞进怀里,“本王来迟,让你受惊了。”   琉月挣脱他的怀抱,蹲下身,看着灰点胸口插着的羽箭,心如刀绞,泪水滚滚而落,“灰点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它会不会死啊……”   萧煊唤来影卫,“速带孟御医过来。”   影卫领命下去,萧煊将手覆在羽箭上,微微施力,折断大半根羽箭,只余一小截箭镞留在体内。   兴许牵扯到伤口,灰点转了转黑亮的眼珠,低哑地呜咽一声。   “灰点,你怎么样了?”琉月心疼,不满地瞪萧煊,“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儿?弄疼它了!”   萧煊讪笑,“未伤到要害,灰点不会有事。”   琉月不太相信地看他一眼,孟御医来了,也说灰点只是受了皮外伤,动作麻利为它拔箭头,清洗伤口,撒上金疮药,包扎好了,送去别院,由素兮照看。   琉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煊拥她入怀,抚摸她满是泪痕的脸,“二哥带人混入皇宫,解救了父皇,景王已被生擒,沦为阶下囚,成嫔的母族大势已去。北瑶山上昏迷的乱党,本王稍后会派人处理。”   琉月从他怀里抬头,“景王最后会怎么样?皇上会不会要他的命?”   萧煊淡笑,“明日便会知晓。”   翌日早朝,皇上怒斥萧霆十恶不赦的谋逆之罪,将其废黜,贬为庶人,流放凉州。   庆王救驾有功,赐亲王爵位,封十皇子萧齐为瑞王,权势可与晋王萧煊比肩。   萧霆被流放的前一晚,萧煊前来刑部大牢探望。   福安将食盒里的酒菜摆好,躬身退了下去。   萧霆身穿囚衣,发髻微乱,面上不见颓败之色,倒是多了几分风淡云轻的坦然,他淡淡一笑,“想不到六弟会来看我。”   萧煊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三哥还认我这个六弟,来看你是应当。请!”   萧霆仰脖饮尽杯中酒,放在桌子上,“听说是六弟在父皇面前极力为我求情,才保住我一命,三哥这回可是欠你好大一份人情。”   萧煊没有接他的话,转移话题道,“路上和凉州那边,我已打点妥当,保管六哥去了那里,不会受苦。”   萧霆苦笑一声,与萧煊碰杯,“多谢。”   酒过三巡,萧煊回想道,“犹记得小时候,我身板薄弱,经常受五哥欺负,每回都是三哥为我出头。下学后,三哥还带我去御花园爬树掏鸟蛋,那个时候真是很难忘。”   萧霆面露神往之色,“是啊,如果不是生在天家,而是生在寻常富贵人家,兄友弟恭,安然度日,最多分家产时起点争执,之后仍旧和睦。那样的话,应当会快活许多。”   “三哥说的也有道理。”萧煊笑意微醺,握起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三哥永远是三哥,敬你!”   萧霆幽沉的眼眸里,有暖意渐渐化开,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胸腔里漫上来的酸涩,维持最后的体面,与萧煊碰杯,“今晚我们兄弟喝个痛快,干了!”   灰点的伤势一天天好了,已经可以展翅飞翔,琉月非常开心,每日抱抱王爷撒撒娇,撸撸宠物隼,小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素兮和凌凡互相看对眼了,琉月甘当红娘,为他们牵线搭桥,制造机会约会,目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琉月托人为小荷说了一门亲事,男方品貌端正,个子也高,而且家境殷实,对小荷也好。   琉月为小荷和素兮都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到时候让她们从晋王府风光大嫁,从里到外都有面子。   春尽夏至,繁丽的春花逐渐凋零,茂树浓荫,随处是养眼的绿,太阳也越发晒人。   皇上自景王谋反之后,生了两次大病,元气大亏,已有弥留之势。   御医束手无策,只劝皇上好生静养调理,不可太过操劳,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皇上听到自己活不长,更糟心,病情日渐加重。   萧煜推荐陆杏婵为皇上医治,陆杏婵身为神医弟子,妙手回春,皇上的病就给治好了。   没过多久,皇上御笔亲写诏书,立萧煜为太子,正位东宫,着继大统。   之后皇上退位,当了太上皇,迁居河北行宫,不问朝事,打算在那里颐养天年。   新帝登基,立陆杏婵为襄贵妃,皇后另有其人。   帝后大婚之后,皇上接二连三册封这个,册封那个,将后宫塞得满满当当。   琉月这日去建章宫看望陆杏婵,跪在内室的地上,“妾身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大安。”   陆杏婵躺在贵妃榻上,气色不佳,敷了厚粉也掩盖不住憔悴,整个人像一株孱弱的瘦柳。她勉力笑了笑,“见了我,怎用得着跪拜,快起来。”   “谢贵妃娘娘。”琉月谢恩起身,从进门她就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那股浓涩的药味,有些担心地过去,“杏婵姐,几日不见,你怎么轻减了?气色看着也不大好,是不是因为皇上立了别人当皇后,你不高兴了?皇上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是你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身上的毒也是你解的,实在不该这么对你,简直无情无义!”   陆杏婵摇头苦笑,“皇后的母家势大,皇上初登大宝,需要帮衬,我只是个江湖游医,又算得了什么呢。”   琉月在心里叹口气,正想安慰几句,陆杏婵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她头一歪,一口黑血吐在地上。   “杏婵姐,你怎么了?”琉月为她拍背,关切地问。   陆杏婵用帕子擦擦嘴角的黑血,躺在榻上,大口喘气,“琉月,有些事憋在心里,好难过,我也只能对你说,其实皇上的蛊毒根本无药可解,是我想法子将蛊毒转移到我的身上,他才不药而愈,现在病入膏肓的人,是我。甚至连皇位也是我要挟太上皇,为他挣来的。登基之后,他只来建章宫看过我一次,我如今这副鬼样子,他心里应该也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他不说不问,专心社稷朝政去了。我做这些事,哪怕搭上了性命,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我想看他好,看他光芒万丈,得到自己想要的……”   琉月听她说这一番话,心中触动不已,眼眶通红,“杏婵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傻,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豁出性命去爱。”   陆杏婵翕动干涸的嘴唇,有气无力道:“爱一个人,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想在最后的这些日子里,有他陪着,看花赏月,吟诗下棋,走也走的快乐些。”   琉月吸吸鼻子,从椅子上站起,风风火火朝外走,“我这就去崇政殿找皇上,让他来见你,他若是不愿意,我把太皇太后请过来,赏他一顿拐杖吃……”   琉月突然住了口,因为萧煜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神色莫辨站在珠帘之外。   “皇……皇上!”琉月吓得忘记行礼,“您怎么来了,我们刚刚说的话……”   “你回去吧。”萧煜摆手,提步入内,坐在贵妃榻前,握住陆杏婵的手,哑着声音道,“杏婵,对不起……”   琉月出了建章宫,阳光耀眼,晴空如洗,有风拂过檐廊下的金玲,玎玲作响。   不久之后,萧煊上奏,请求到封地去任职。   皇上没多挽留,就答应了,赏赐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封了琉月为一品诰命夫人。   去封地,等于远离朝政和权势纷争,这事儿是萧煊与琉月商量过,才做出的决定。   萧煊去刑部大牢为萧霆送行的那一晚,萧霆最后告诉他,太上皇的立储诏书上写的名字,是皇六子,萧煊。   本该荣登大宝的人,是晋王萧煊。   萧煜都当了皇上,这事不会不知道。   所以说,萧煊留下来,早晚和萧煜会闹掰,还不如早点去封地,带媳妇儿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了。   萧煜私下召见过他,萧煊只说了一个要求——善待萧齐。   临行的前一晚,风息夜静,月色皎洁,泻下清柔如水的光辉。   静园的一处清溪边上,碧叶如盖,菡萏凋零,长着一只只翠绿的莲蓬。   萧煊抱着琉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明日就走了,特意带你过来看看。封地那边,气候不如京城四季分明,不知道你能否习惯。府邸还未修缮完工,到了地方,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琉月的俏脸浮起淡淡的桃花色,笑眼弯弯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当然。”萧煊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在月光下拥紧她。   “世间有你,才是花好月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结束,接下来会有两个甜甜的番外,今天写完就发上来。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强推我的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爱你们!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番外(一)   京城郊外,晨光熹微, 候鸟在天空展翅飞翔。   萧煊和琉月拜别新帝, 踏上去封地的漫漫路途。   路上风景优美,如诗如画,每到一处驿站, 萧煊都会停留两三日, 带琉月四处游玩, 品尝当地美食, 买买衣服首饰,和一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   途径敦煌鸣沙山一带,琉月嚷嚷着要去骑骆驼,看沙漠和绿洲,萧煊最宠媳妇儿,自然点头答应。   一行人在一处月牙泉附近赏景玩乐,没多久, 天生异象, 出现日蚀,天突然黑下来, 狂风大作,飞沙肆虐,刮的人睁不开眼,寸步难行。   待到日蚀结束,视野回归明亮, 侍卫四下寻找,却不见王爷和王妃的身影。   ——   海市,某医院。   刘玥躺在病床上,眼皮动了动,淡白的光漫入眼帘。   “刘玥,你醒了,刘玥……”   一道清朗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刘玥的脑袋沉痛,听的并不真切。   “刘玥,是我……”   是王爷的声音!刘玥的眼睛适应了光亮,睁开。   眼前的人留着短发,穿着一身休闲西装,五官精致峻挺,轮廓明晰,长相是那种不输明星的英俊。   光看脸和身材,是她男人没错,不过这身打扮……   刘玥茫然四顾,头顶是天花板和挂着的吊水瓶子,窗户上的窗帘是素净的米色,旁边现代风的桌子上摆着一只果盘,和一个没有吃完的盒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刘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惊喜的哽咽。   刘玥动动身体,觉得很僵硬,“请问你是……”   “我是萧煊。”男人回。   刘玥眼眸圆睁,又问:“是哪个萧?哪个煊?”   萧煊凑近,在她耳边低声笑,“是本王。”   “啊?”刘玥惊讶地大叫,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放低音量道,“我这是穿回来了?而你,也跟着我一起穿回来了?是吗?”   萧煊握着她的手,“是的,你还记得月牙泉的日食吗?我们是在那个时候穿过来的。”   刘玥想起来了,看看手背上的吊针,又问:“既然是一起穿过来,那我怎么会在病房里躺着,而你却是活蹦乱跳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煊端了一杯温开水,喂她喝下,慢慢道:“你出了车祸,受了脑震荡,昏迷一个多月没有醒。你在昏迷的时候,穿越去了大宁朝,遇到我,现在整明白了吗?”   刘玥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还好不是我一个人穿回来,不然我们待在不同的时空,恐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可能上天也不忍心让我们分开吧。”萧煊的眼眸闪着喜悦的光,“我一醒来,就立刻来找你了。”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瞒你说,开车撞到你的人,是原主的司机。我穿越过来,已经大半个月,而且……”萧煊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所以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刘玥打量他几眼,“这样也挺好,看你一身名牌,应该是个富二代,比我穿到晋王府里做粗使丫头,要幸运很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这句话是你说的。”萧煊俯身,去吻她的额头,“这段时间以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好怕你醒不过来,又怕你醒来以后,不记得我……”   “嘛呢!嘛呢!”门口传来一声高分贝尖叫。   刘妈妈怒气冲冲走来,拿手指着萧煊:“我就出去接了个电话,你竟敢溜进来轻薄我的女儿,看你长得人模狗样,不仅没素质,而且臭不要脸,信不信我打电话报警,把你送进局子里去!”   “妈!”刘玥看着自己老妈,瞬间热泪盈眶,“妈,我醒了!”   刘妈妈只顾生气,现在才反应过来,把萧煊搡到一边去,坐在床沿,喜极而泣,“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终于醒了,可让妈担心死了,醒来就好。”   “妈,我好想你。”琉月坐起来,抱住老妈的肩膀,“对了,我爸呢?”   刘妈妈抹抹眼泪,“护工我不放心,就和你爸、你小姨,轮班照顾你,你爸上午回家休息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女儿这么长时间没醒,医生也没个准话,刘妈和刘爸本来都做好照顾女儿一辈子的准备,现在女儿醒了,可不是让人高兴吗?   刘妈打开视频,又哭又笑,“老公,你快看,小玥醒了。小玥,快叫爸!”   “爸!”刘玥哭着喊,“爸,我好想你。”   那头的刘爸爸看到女儿醒了,高兴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努力把眼泪忍回去,才说,“爸也好想你,爸这就去医院找你。”   刘妈妈叮嘱:“你开车慢点儿,别闯红灯,女儿好好的,在这里等着你。”   那边刘爸应着:“我约个代驾。”太高兴了,真怕控制不住闯红灯。   关上视频,刘妈妈转身打量萧煊,怒目而视,“臭小子,你刚才在干嘛?不给个说法,不道歉,休想走出这个门。”   萧煊在丈母娘面前,突然犯怵,讨好地笑笑,“阿姨,我……”   刘玥扯扯老妈的袖子,“妈,他是我男朋友,你别说他了。”   “男朋友?”刘妈大为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刘玥说,“我们俩一见钟情。”   “……”   刘玥又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各项检查都正常,出院。   刚和父母团聚,她回家又待了一个星期,才收拾东西回校。   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教室、食堂、人工湖,还有学校外面的小吃一条街。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同学们见面,少不了一通寒暄,下课的时候,萧煊在教学楼下等她。   “怎么样,还好吗?”萧煊体贴地帮她拿包包。   刘玥走在前面,“两个月没来学校,课程落下不少,要好好补习。”   萧煊迈着大长腿,跟上去,“你回家的这一个星期,我把你的课程看了一遍,可以给你辅导。”   “真的假的?”刘玥带着怀疑的眼神。   萧煊的俊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我何时骗过你。原主是个学霸,名校双学位,辅导大二课程,小菜一碟。”   刘玥捏着饭卡的手晃了晃,“好吧,那我请你吃饭。”   排队打了红烧瓦块鱼煲仔饭,和茶树菇排骨汤,坐下慢慢吃。   “慢点吃。”萧煊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免唠叨,修长的手指伸到她的嘴角,捻起一颗饭粒,送进自己口中。   刘玥一瞬间烧红了脸,小嗔怪道:“这里是食堂,公共场所,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耍流氓?”   萧煊不以为然,“这是秀恩爱。”   刘玥哼了一声。   “哎,你看那边那个帅哥,长得好帅啊,简直帅炸苍穹!”   “对啊,我也看到了,旁边那个女的就很一般了。”   萧煊神色不悦地看过去,小声议论的几个女生纷纷噤声,转过头。   刘玥看看萧煊,再看看自己,虽说她和傅月儿长得有七八分像,但是她平时不怎么爱打扮,喜欢素面朝天,衣品也low,皮肤也没有傅月儿光滑白皙。   刘玥低头看看胸前的一马平川,突然一脸生无可恋。   萧煊洞悉到对面女生的情绪变化,微微一笑,“你别听她们的,你长得很漂亮。”目光落在她的胸前,眼眸略暗,虽然小了点,但是……   想当初,在晋王府,琉月那里也是被他一手带大。   所以任重道远啊……   刘玥噘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啊,我又没有多差,追我的学长一大堆呢。”   萧煊没再吭声,低头吃饭。   刘玥意兴阑珊吃完饭,和萧煊手拉手,在林荫道上散步消食。   “跟我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萧煊看她闷闷不乐,问道。   刘玥确实有心事,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踢开,“室友告诉我,我的拉拉队队长的职位被取消了,不能去参加比赛了。”   萧煊攥紧她的手,安慰道:“不比赛就不比赛,没什么大不了,你刚出院不久,还是好好休息。”   “你不懂!”刘玥用力甩开他的手,眼圈一红,“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喜欢跳操,喜欢团队合作的那种成就感,现在跟我说,不让我比赛了,我能好过吗?”   萧煊伸臂抱住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对不起,我不知道跳操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原谅我。”   刘玥话音软下来,“对不起,萧煊,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的。”   萧煊松开她,两手握着她的手臂,说:“或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下。”   “怎么争取?”   萧煊拉着她,一路来到副校长的办公室,恰好李副校长刚从教职工食堂回来,正端着茶杯悠闲喝茶。   萧煊走过去,向他讲明来意。   李副校长认真听完,对这个谈吐不凡的年轻人印象不错,笑呵呵道,“刘玥同学前阵子出了车祸,不让她比赛,也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下学期,再参加比赛吧。”   刘玥忙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可以跳操。这次比赛如果晋级,可以参加奥运会,对我,和其他队员来说,真的非常重要重要。我们在一起训练了那么久,默契早就培养出来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说完,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李副校长斟酌了一下,向他们道:“我叫上学生会的干部,去练习室,等下你跳一次试试,如果可以,就让你参加比赛。”   “谢谢副校长。”   刘玥从校长室出来,先回寝室换了跳操的衣服,随后去舞蹈练习室,热过身,现场表演了一段高难度的啦啦操。   表演完毕,李副校长率先鼓掌,就是说明通过了。   刘玥从练习室出来,一头扎进萧煊怀里,脸上难掩欣喜的笑意,“我通过了,可以参加比赛了。”   萧煊亲亲她的额头,“嗯,你是最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让男女主在封地生几个包子,幸福生活。 但是女主如果不穿回来,她的爸妈要伤心难过一辈子,觉得不太好。 所以让他们俩都穿回来了。 对了,下面还有一章 。 亲们,不要走哇(尔康手)   番外(二)   晚上,萧煊请客, 带着刘玥和她的三位室友, 下馆子庆祝。   美美吃完饭,从饭店出来,萧煊给刘玥的室友们叫了一辆车, 送她们回学校。   萧煊非要拽着刘玥去他家。   “进来吧。”萧煊指纹解锁, 请刘玥进去。   这套房子面积挺大, 装修精致豪华, 显示出主人不俗的品位。   萧煊在玄关处,找了一双粉色女士拖鞋,放在刘玥的脚边,亲自给她换鞋,“你别误会,这双拖鞋是新买的,专门为你准备的。”   刘玥撇了撇嘴,没说话。   等鞋子换完, 她径直来到茶几边上, 向后摔进柔软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你这儿不错啊。”   “还行吧。”萧煊收好鞋,去厨房切了个果盘过来,放在茶几上,插好牙签。   刘玥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找了个电影看。   萧煊坐在旁边,给她喂水果,凑在她耳际,声音低而魅惑,“今晚留在这里,别走了。”   男人挨的很近,身上温煦的气息将她笼罩,坚实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热度隔着薄薄的T恤传来,让刘玥的心跳不免漏了一拍,连耳朵都染上一层可爱的红晕,“在别人眼里,我们才刚谈恋爱,那个啥,太早了一点吧?”   萧煊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覆在她腰侧的手不老实地上移,目光渴求地凝视着她的小脸,“不早了,我都忍了好久了。再说,你我早就是夫妻,拜过天地的,无论在哪个时空,你都是我的。”   这个社会复杂多变,诱惑也很多,女子婚前可以谈恋爱,男朋友想换就换。   爱情来源于占有,他要尽早确定关系,求婚结婚,套牢她。   绝对不能给别的男人半分插足的机会。   那什么追她的学长,全都靠边儿去。   刘玥想想明天还要排练,被他折腾一夜,估计连床都下不了,捧着他的脸道:“萧煊,最近我排练很忙,等比赛过了,再说好吗?”   那个比赛看起来对她很重要,人嘛,多少都有点梦想追求的,萧煊能理解,低头啄了几下她的唇,“好,我听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有别的男人追求你,你不能答应,对他们笑也不准。”   刘玥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嘻嘻一笑,“知道了,小气鬼。”   这晚,刘玥没回学校,留下来过夜,睡是和萧煊睡在一个床上,不过什么也没做,盖着棉被纯睡觉了。   一个月后,省啦啦操比赛开幕,刘玥和队员旗开得胜,拿了第一,赢了一只金灿灿的奖杯回来。   这一天是萧煊的生日,刘玥下午下课后,去学校步行街的甜品店,取了订做的蛋糕,在校门口上了萧煊司机的车,前往聚会的地点。   萧煊包了一艘豪华游轮,在船上举办生日派对。   刘玥拎着蛋糕,上了游轮,在侍者的指引下,来到大厅。   刘玥站在门口往里看,大厅灯光璀璨,人也来了不少,十分热闹,不过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古装。   哪个朝代的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的。   刘玥往里走,问了一个穿着清朝旗装的格格,“请问,你知道萧煊在哪里吗?”   格格一脸迷茫地摇头,刘玥说了声谢谢,转身时,却见萧煊发束玉冠,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身长玉立,步伐稳健向她走来。   刘玥不满嘟囔:“搞古装派对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萧煊笑意温和,来到她的面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   刘玥的嘴巴张成O型,这是要向她求婚?   萧煊单膝跪地,面朝她打开戒指盒,一只卡地亚十克拉钻戒,又大又闪,静静躺在黑色的丝绒上。   他抬眸,深情望着她,认真且诚挚地请求:“刘玥,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深爱的女人,刘玥,嫁给我,好吗?”   刘玥心里爆开了快乐的花朵,随即笑弯了眼,伸出左手,“好的,我愿意,快给本宫戴上。”   萧煊唇角抿笑,取出钻戒,执起她白皙如玉的手,缓缓将戒指推向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周围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和祝福声。   “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祝你们幸福!”   刘玥放下蛋糕盒子,一把揪住萧煊的衣领,往上一提,把他拽起来,两手抱住他的劲腰,脸埋在他胸膛里蹭来蹭去,“我也爱你啊,老公。”   萧煊瞳孔一缩,呼吸不稳道:“别这样蹭我,我下面……”   刘玥感觉到他的灼热,晾了他一会,才柔声开口:“今天晚上,我是你的了。”   萧煊连眼角都荡着春意,轻应一声:“嗯,我也是。”   “讨厌!”刘玥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   派对结束之后,萧煊开车带她来到家里。   洗完澡之后,两人滚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萧煊含住她的唇,一点点的舔吻,轻轻吮吸她的唇心。   唇齿交缠间,全是爱情甜蜜的味道。   刘玥被他吻的心神荡漾,快要软成一汪水儿,热情地回吻他,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   “我觉得,你还是留短发比较帅。”   萧煊突然笑了,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留这么短的头发,真的好不习惯。   “你无论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萧煊手一扬,扔出她的真丝吊带睡衣。   刘玥有点小心机的在里面穿了一套淡米色蕾丝内衣,衬得皮肤更白更细腻。聚拢深V的款式,使得曼妙动人的身材尽显,曲线毕露。   “小玥,你好美。”萧煊看直了眼睛。   他费劲解了半天的内衣排扣,不得要领,怎么都解不开,语气急促问:“这个……怎么弄?”   刘玥无语,只好自己解开。   “刘玥,再忍忍,只会疼这一次,以后就会很舒服了。”萧煊温柔且耐心地爱抚她,哄她。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刘玥想起来了,以前在晋王府前院,和萧煊的第一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刘玥疼得小脸发白,嘴唇直打哆嗦,“天惹,为什么要让我痛两次啊啊啊啊,这特么地不公平!下辈子我再也不做女人了!”   萧煊从床头柜上抽来两张面巾纸,为她擦去额头沁出的冷汗,亲亲她的鼻尖,温声轻语哄着:“下辈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被你XXOO。”   刘玥正痛着,被他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一逗,扑哧笑出来,痛意也缓解不少。   翌日,明媚的阳光从飘窗照入,清风拂动窗帘,一室明亮。   刘玥的睫毛轻颤如蝶翼,睁开眼睛,对上萧煊温柔腻人的目光。   “早安,老婆。”萧煊低头亲她。   “早安。”刘玥浑身乏累,在他怀里拱了拱,又舒服地闭上眼,“我好困,还想多睡一会儿,你陪我。”   萧煊唇角扬起一抹轻笑,带着暖意,“好,我陪你。”   过了会儿,刘玥迷迷糊糊道:“我答应你的求婚,还没跟爸妈说呢,改天抽个时间,你去我家里拜访一下。”   “应该的。”萧煊抱紧她,“你现在还在上大学,我们可以先订婚和领证,等你毕业了,咱们再举行婚礼,生孩子,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答不答应?”   “当然是,答应你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这里就全部完结啦。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以后也希望有你们的支持。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抱住每个都吧唧亲一口。 麻烦收个作收啦,开新文会有通知哦。 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