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 据说,我是你老公 作者:猛虎 文案 他没想到紫蔚竟然跟过来了。 紫蔚: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辞:英雄救美见义勇为,再说咱俩是同学。 紫蔚:谢谢。 楚辞: 不客气。 紫蔚:再见。 楚辞拉住她:不行。 紫蔚:为什么? 楚辞捏了捏她的手:那个,据说...我是你老公。 食用指南: 1、男主视角文,1V1! 2、男女主双穿,男主傲娇受气包,女主强势小腹黑。 3、这是一场死对头的套路与反套路的奇妙爱情之旅。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主角:楚辞,紫蔚 ┃ 配角:其他 ┃ 其它:双穿,1v1 ================== ☆、穿越前夕   楚辞晃着车钥匙从公司出来去车库取车,远远看见那辆黑色路虎,刚摁下解锁键,却突然被一个穿着很...犀利的大叔拦住了。   此叔留着一头中发,头戴瓜皮帽,鼻梁上架着黑色墨镜,楚辞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黑色同款马褂,挑了挑眉。这么犀利的造型,他只在电视剧中见过。   犀利叔摘掉墨镜,拍了拍楚辞的肩,故作熟昵,“还记得我吗?”   楚辞扬唇笑了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食指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摘了下来,“我们认识吗?”   犀利叔摇头叹了两声,“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不好使。”低头在斜挎在腰侧的黑包里摸索了一番,“正好我这儿有些增强记忆力的补药,你在外面绝对买不到。不贵,只要998。”   楚辞从兜里摸出钱包,低头抽了十张百元软妹币递给他,“叔儿,药我就不要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江湖术士骗钱的,不过作为高富帅慈善家,他实在不忍心此叔顶着如此犀利的造型为生活奔波还扑了个空。楚辞把钱塞到他手里绕过他就要往车子那边走。   犀利叔喜滋滋地把钱塞进兜里却再次拦住他,神色忽而郑重起来,“我是来提醒你的。荒星降世命格克夫,我昨夜纵观天象,发现此星星象异常,今日必有大事发生。此星宫位开始就落在你的星盘上,所以你今天最好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否则有血光之灾。”   楚辞又从兜里摸出钱包,抽出一叠软妹币塞到他手里,神色凝重,“叔儿,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犀利叔再次喜滋滋地把钱塞进兜里,然后又有些不高兴,“你不相信我的话?”然后展开双臂挡在楚辞面前大有一副不相信就不让他走之势。   真是磨人的老妖精,“我信我信。”楚辞投降,心下却叹道此叔病得不轻,又给他抽了一叠软妹币。   犀利叔收下钱临走前再次叮嘱道,“记住,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啊!”   楚辞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上了车就轰响油门开车去图腾了。今天晚上是毕业六年后第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他已经答应参加,言出必行是他的优良品质。   楚辞正开着车,却接到秘书张叔的电话,带上蓝牙耳机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张叔急切的声音,“少爷,夫人替您约了宋小姐吃饭,你已经推掉三次了,今晚再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就知道是这事儿,“张叔,我有同学聚会,那是多么紧要隆重而又有意义的会面,我怎么能不去?”楚辞敲着方向盘面色淡淡语气却透着不被张叔理解的痛心疾首。张叔刚想开口又被他打断,“我在开车,先挂了,我妈那边您帮我说一声啊,乖!”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叔听着‘嘟嘟’的盲音,在心里‘切’了一声,不想见宋小姐就直说,扯那些有的没的干嘛?不过他家小少爷英俊年轻又多金,换成是他也不想这么早早地就被绑定终身哪!   楚辞进入包厢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随手脱下黑色风衣,里面竟然是一件骚气磅礴的粉色衬衫。配上那张白皙俊秀的脸庞,简直又骚又帅。   颜值高,家世好。女同学们眼睛里都快飞出星星,又咬牙暗恨当初怎么就没下定决心钓到这条近在咫尺的大金龟。如今,他们已是云泥之间距离。而且,高富帅就要落到别人手里。   只能叹一句,曾经有一个高富帅摆在我面前,我却没有好好珍惜.....   男同学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从前他们觉得楚辞就是一老鼠屎般的学渣,除了长得好看家里有钱,什么都不是。如今,在这个拼爹看脸的时代,他们不得不承认楚辞大概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气氛很好,但是楚辞酒量不好。没一会儿酒意就有些上头,两只眼睛显得乌黑湿润。包厢里的洗手间有人在用,楚辞捏了捏眉心,起身去外面的洗手间。   楚辞还没走到洗手间门口,却突然瞧见一个带着帽子的女人低着头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猛地扑到他身上,在他扛不住那股力道后退几步后把他摁到墙上抱住他的头对着他的唇就吻了过来。   卧...槽!他被一个从男洗手间出来的女变态给强吻了!   她的额头抵在楚辞的眼睛上,嘴巴紧紧堵住楚辞的唇。楚辞想反抗,可这人不像女人简直就是女金刚。楚辞扣住她的腰想把她往外推,那挣扎的模样在外人看来俨然就是一对吻得难舍的情侣。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开放。”楚辞耳边传来两个中年男人的调笑声和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待脚步声消失后,女金刚终于把他放开。楚辞垂着头还没调整好呼吸,忽然眼前飞快地递过来一张证件,冷静的女声响起,语速很快,“我是警察,对不起,刚刚征用了一下你的嘴唇。”   话是对着楚辞说,可是眼睛一直盯着电梯的方向。楚辞还没看清,女金刚已经收回了证件,转身便往长廊左端的电梯口处跑去。   呵...,他听说过征用车辆还没听过征用嘴唇。那个女变态一定是看上了他颜值高身材好才故意想占他便宜,想到这里楚辞抬脚就追了上去。   如果那个女变态真是个警察,他一定要投诉她——性骚扰!   楚辞追到大厅,便瞧见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围在门口。刚才强吻他的那个女人正和一个亮着锋利匕首的男人缠斗在一起。一个漂亮的侧踢,匕首‘咣’的一声落到地上,然后女人扯住那个男人的手臂一拉,传来关节骨骼错位的声音和男人的哀嚎。   楚辞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犹豫着要不要放弃投诉。再看到那个男人被一个过肩摔重重地摔倒地上,一些恐惧的回忆袭上楚辞的心头。等到看清那个女人的脸蛋后,楚辞彻底放弃了投诉的念头——因为来自这个女人的报复,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那个女变态是...紫蔚。楚辞在心里颤抖着念出那个名字。   “我叫紫蔚,取自紫气东来,蔚然成风。”   楚辞依旧清楚地记得初一开学的时候,她这样简单利落的自我介绍。果然,她做事的风格也如同她的介绍那般干净利落。   紫蔚把人撂倒之后,围在门口的一名警察拿着手铐将人铐了起来,拎起来之后看向紫蔚笑道,“真不愧是全国跆拳道冠军啊。”   紫蔚笑着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微微偏头瞧见立在不远处颀长的身影时,笑意凝在了嘴角。   楚辞正用一种古里古怪的表情看着她,紫蔚纠结了一下还是走到他面前,“呵呵,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   楚辞幽幽地想,他不在这儿,那她刚刚强吻的是鬼吗?想到刚刚那个吻,耳尖不争气地红了,为了掩饰那丝尴尬,楚辞转移话题,“没想到你当了警察啊。”   紫蔚点点头,“呵呵,我也没有想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一时间淡淡的尴尬萦绕在两人之间。多年未见,楚辞和紫蔚都有些不自在。这时刚刚铐住男人的警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楚辞,心下疑惑道这不是楚少爷么,紫蔚和他认识?   “紫蔚,这是你朋友吗?”   “唔,是老同学。”紫蔚想了一下,他们应该不算是朋友吧,毕竟从前两人关系可不怎么好。紫蔚用四个字就介绍了楚辞,然后看向楚辞,“我还有任务,就先走了。”   “紫蔚——”一声雄厚嘹亮的叫声穿透整间大厅,向阳跑了过来——向阳是此次聚会的发起人。“你不是说不来么?”   “聚会在图腾?”她还真不知道,随后解释道,“我是来办案的。”   向阳这时显然也看到了大厅的情况,“那你现在办完了么?”   紫蔚刚想说没有,那个警察就替她回答了,“犯人已经抓到了,紫蔚你要是有事儿就先撤吧。”   于是紫蔚就跟着向阳和楚辞回了包厢,路径越走越眼熟,紫蔚想起方才在厕所里偷拍证据出来后征用了一个男人的嘴唇,但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抓到犯人身上,还真没注意到那人长什么样。   警察敏锐的直觉让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楚辞,恰好对上楚辞看过来的目光。两人只对视了一秒又同时别开,天,她强吻的是楚辞么?紫蔚顿时想挠墙。   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想到这里,紫蔚微微挺起了胸膛。楚辞瞧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捏了捏拳。呵,就当被猪啃了。   紫蔚的到来,把气氛顿时推上了高·潮。紫蔚的酒量大家都是知道的,由于迟到免不了被人多灌了几杯。直到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醉意,众人才放过她。   酒足饭饱,喝的有些多的男生嚷嚷着要续摊儿,众人的兴致都很高昂纷纷赞成。紫蔚摆了摆手,表示明天有任务不能继续了。毕竟是公职人员又醉得厉害,众人也没为难她。楚辞表示续摊儿的费用也由他买单,也没人为难他,还把紫蔚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   众人都离开后,醉意很浓的紫蔚神色突然清明了起来,从楚辞怀里直起身子,“那咱们各回各家吧。”   “不该当警察,影后更适合你。”楚辞呵呵道。   紫蔚摆摆手,“多谢夸奖。”   楚辞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紫蔚拦车十分钟未果之后,走到一旁靠在黑色路虎上的楚辞面前,“...老同学,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谁让本少爷是个绅士呢。”   “......”   两人上了车之后,紫蔚报了地址。楚辞按下导航键,便在语音提示下往紫蔚住的方向开去。紫蔚看见车前的后视镜下挂着一枚可爱的手工平安坠,一看就是出自女生之手。紫蔚瞧了两眼,眼神就飘向了窗外。头靠在窗户上,神色有些淡淡。   嘿,还真把他当司机了?楚辞刚想开口,目光蓦地扫到左后视镜,伸手推了推紫蔚,“喂,那两辆车...是跟着我们的吗?”   紫蔚打开窗户,把头探了出去,两辆黑色的无牌轿车正迅速地朝他们逼近。紫蔚神色有些凝重,“...是来绑架你的吗?”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楚辞加快了车速,“我怎么觉得是冲着你来的呢?”   楚辞加了车速,可那两辆车似是黏上了他们,这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此时已是深夜,夜色中的马路很是空旷。前方路口处是红灯,楚辞条件反射地就踩了刹车。停下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包围,紫蔚咬了咬牙一字一顿,“你是不是傻?”说完解开安全带,“你待在车上别动,我下去看看。”   黑车上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胖子,“紫警官,我们老大要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   紫蔚抱臂挑了挑眉,“要是我不愿意呢?”   “老大说,不能带你走,就让我们跟你走。所以,对不起了。”说完车上又下来了五六个人——主要紫蔚太悍,人少弄不过她。这阵势摆明要用强,但没办法,他们可不想进局子。   紫蔚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众人咽了咽口水,他们不是真的想和她动手啊。这时楚辞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靠在车门上扬了扬手机,“已经报警了,要一起去警局喝杯咖啡吗?”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振臂一呼,“兄弟们,动手。”几个人就把靠在车门上的楚辞劫上了车立马发动油门扬长而去——绑了他不怕紫蔚不跟来。   楚辞回头看了一眼开着他黑色路虎跟上来的紫蔚,对着胖子笑了笑,“智商不低嘛!”   紫蔚开车可比楚辞猛多了,被追的司机心一慌竟直直撞上路边的护栏,紫蔚跳下车的时候楚辞正揉着额角从车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束强光却朝她直直射过来,楚辞也对着她扑了过来。   耳边传来急速的刹车声,第三辆黑色神秘无牌轿车短暂地停驻后,再次融入夜色。紫蔚起身跑到楚辞身边颤抖着手把他抱进怀里,在崩溃之前没有忘了拨打120。   楚辞意识消弭之前,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她落在他脸上温凉的眼泪,然后脑海中就只有两个念头:第一,犀利叔说得很对,今天他果然不该出门。第二,荒星降世纯属扯淡,他又不是她老公......   楚辞以为他要死了,但是他没死——他穿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虽然开篇有些啰嗦但是里面有些信息比较重要。 本文的男主是个傲娇的小公举,男主向的文据说...总之,希望有人会喜欢。ps:男主小忠犬,非种马 最近学卖萌,哈哈,好像学不会。但还是打个滚,求一下收藏。 男主的悲催人生,从下章开始。 ☆、穿越   硬,好硬,硌得他腰酸背痛!楚辞探手在床上摸了摸。他想知道这是一家什么破医院,给他睡的是石床吗?楚辞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喊道,“护士,我要换张病床。”   意识觉醒的那刻楚辞就知道自己没有挂,不禁想仰天长笑三声,“哈哈哈,本少爷还活着。”但是他现在全身无力,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出了这么重的车祸还能大难不死,他的人生果然开了外挂。   想到这里,楚辞在心里有些得意!   “少将军,你快醒醒!” 楚辞感觉到有人在推他,只是‘少将军’是个什么鬼,这家医院还玩儿cosplay?楚辞气沉丹田用尽洪荒之力终于勉强睁开眼睛。   房间内很暗,唯一的光线是从斑驳陆离的石墙上开的一扇小窗射进来,依稀可以看见光束里跳跃舞动的灰尘。屋顶的墙角结着厚厚的蜘蛛网,上面还沾着不少飞蛾的死尸,整个房间散发着阴冷潮湿腐朽的气味。楚辞转了一下头,一个身着银甲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呵呵,他一定是在做梦。楚辞固执地又将眼睛闭上,他想等他醒来看到的一定是漂亮可爱的护士。   “少将军,你醒啦!”那个声音又在喊他,带着雀跃与激动。然后楚辞就感觉到自己被人强行扶了起来。   楚辞睁开眼就看见一只褐色的大茶碗被送到他嘴边,茶碗边沿是参差不齐的豁口十分寒碜,楚辞还没来得及嫌弃冷水便顺喉而下,感觉是那么真实,楚辞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楚辞颤抖着垂了垂眸,果然他也身着一身银色盔甲。这造型如此复古...楚辞顿时心如死灰,他...好像穿越了!   不,这不是真的!   他有颜有钱幸福的像花儿一样,他热爱21世纪的高科技新发明,他还有很多想做却还没有做的事情......不能接受穿越事实的理由,楚辞能列出几百条。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历史学得不好,这让他如何开挂,在古代也能走上人生巅峰?   对,眼下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他穿到哪个时期了,没准儿这段历史他还学得不错。楚辞喝了水之后没有再躺下,而是靠着石墙坐在...楚辞低头扫了一眼,果然是石床。楚辞坐在石床上,有些虚弱地吐了口气看向少年,“现在是哪朝哪代?”   “哦,这天杀的柴老大!”少年捶着石床,似是有些愤怒地骂了一句。少将军的脑子竟然被那厮打傻了,这让他如何向将军交代,少年含泪道,“少将军,现在是北宋王朝永安二十一年啊,你想起来了吗?”语气透着浓浓的期盼。   楚辞开始在脑子里进行关键字查询。北宋他是知道的,永安他不清楚,不过这就够了。于是胸有成竹道,“当今圣上是不是姓赵?”接下来,问清楚叫赵什么就行。   完了,少将军是真傻了,少年抹了抹眼泪,“少将军,咱们的圣上姓夏侯啊!”   我...勒个去!明明北宋□□叫赵匡胤,北宋皇室历史上又什么时候出过‘夏侯’如此高逼格的复姓?难道这个北宋,不是他知道的那个北宋?难道,这是一个架空的历史?   不,这不是真的!   楚辞生无可恋,瘫倒在石床上,有气无力道,“我脑子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我的情况吧。”他后脑隐隐作痛,方才伸手摸的时候还缠着麻布。   这祖宗十八代介绍起来就比较冗长了,少年简略了一下,从三代内开始介绍,“您爹叫陆骁,是本朝大将军。您娘叫夏侯婉瑜,是本朝郡主。家里还有三个姐姐三个妹妹,一个祖母。”少年掰着手指头想着还有没有漏的,“对了,您还有个未婚妻,叫尚若云,是枢密使的女儿。”   原来是个官二代,这身份还行。不过这一家除了他‘爹’,都是女人,阴盛阳衰不是什么好现象。楚辞听完后,指出了他漏掉的最重要的人,“我呢,我叫什么?”   少年赧颜,为自己的疏漏而羞愧,“您叫陆保保,年方二十,是我北宋最年轻的少将。”   陆宝宝?楚辞在心里嗤笑了两声,这官二代确定不是冲话费送的?名字也太随意了。楚辞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以后将是他的名字。嗤笑完,看向少年,“你呢,叫什么?”   “末将叫陆飞尘,从小给您伴读,在陆府长大。”少年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陆飞尘?这比什么陆宝宝好听多了。那些穿越文里的男主角谁会叫陆宝宝这么个娘了吧唧的名字,楚辞心里琢磨着他该不会穿越成什么炮灰男配了吧?   简单地了解了一下这个陆宝宝的身份后,楚辞开始考虑当下的情况,“这是什么地方?”楚辞躺在石床上,扫了一眼这个磕碜的房间,在心里鄙夷了一番。   “这是黑风寨的囚室。”   如果‘黑风寨’让楚辞有些预感不好,那么‘囚室’则让他彻底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黑风寨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个土匪窝,楚辞想起陆飞尘先前提到的柴老大,皱了皱眉,“莫非柴老大是这黑风寨的大boss?”看着陆飞尘疑惑的模样解释道,“就是大当家?或者头头儿?或者掌柜的?的意思。”   陆飞尘觉得少将军说话怪怪的,只当他脑子出毛病了,点了点头,“柴老大就是这黑风寨的大当家,黑风寨是个山贼窝!”   呵,还真被他猜对了。“咱们怎么会在这儿?”   听到楚辞的问题,陆飞尘显得十分悲愤,“当年北宋与乌戎在赤河一战中全军覆没,尸横遍野,所有人皆以为无人生还。却不知有一支分队当了逃兵,还在黑风山落草为寇。天网恢恢,此次大将军身负皇命前来围剿黑风寨。在黑风山下七虎平原一战中,我二人被掳至此地。”   呵呵,楚辞在心里干笑两声。一朝穿越,成了土匪的阶下囚,这样的运气也是没谁了。“咱们在这儿当俘虏有多久了?我...爹就没想办法来救我们吗?”   “少将军,你已昏迷七日有余。黑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我二人被俘以后,柴老大便紧关寨门不再应战,末将也不知山下的情况如何。”   二人正说着,南面的石墙突然开了一扇暗门,一个扎着头巾身着粗布麻衣一身腱子肉的大汉托着餐盘走了进来,看见楚辞憨憨地挠了挠头喜色道,“姑爷醒了?”   “休得胡说!”陆飞尘羞愤地展开双臂挡在楚辞面前,“我家少将军才不是你这匪窝的姑爷,他在京中已有未婚妻,绝对不会娶你这贼窝的女匪!”   闻言,大汉举着胳膊淡定地秀了秀膀子上雄厚的腱子肉,陆飞尘咽了咽口水默默放下双臂退到楚辞身边,“少将军...你说是不是?”   ......   本以为当俘虏就够惨了,现在还要被逼做压寨相公,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没准儿他还能穿回去。想到这里,楚辞把心一横闭着眼睛一脸的视死如归,“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们当姑爷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简直比贞洁烈女还烈。   陆飞尘潸然泪下,大汉用欣赏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竟然也是一脸的感动,“少将军此般气节果真让人佩服,老大不会杀你的。至于成亲,你和我们贝贝小姐相处久了,一定会喜欢她的。”   呵...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楚辞收起视死如归的表情,叹了口气,瞄了一眼餐盘,“做的什么吃的?有排骨吗,我想吃排骨。”   此汉是黑风寨的厨子,不知道楚辞醒了,饭只做了陆飞尘的一人份,听到楚辞的话应道,“没有,我现在就去给您做。”   大汉离开后,陆飞尘托着餐盘端到楚辞面前,“少将军,你先吃吧。”楚辞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青菜豆腐,嫌弃地摇了摇头,“我...还不饿,你自己吃吧。”   陆飞尘知道那大汉去给少将军做饭,便端着盘子坐在一角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楚辞等啊等,石墙上的小窗射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结果到了天黑,那大汉也没回来。   “少将军,你是不是饿了?”陆飞尘蹲在石床边,看着躺在石床上有气无力楚辞,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忧。   很快,他就没有力气关心楚辞了,“少将军,他们已经两天没有给我们送饭了,是不是要把我们活活饿死?”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对自己的担忧。   “要不,您就娶了那女匪吧!”   楚辞已经饿得头晕眼花。想他堂堂第一高富帅,竟然会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于是在心里默念着紫蔚的名字,不停地问自己当时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推开她。楚辞拿着皮鞭在内心深处拷打逼问自己的灵魂许久后,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见义勇为。   对,见义勇为!   一时又想到她落在他脸上温凉的眼泪,楚辞觉得能看见她哭,也不枉他奋不顾身地救了她一次。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无数次想把她弄哭,结果证明只能是他被她弄哭。他们...此生大概无缘再见。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紫蔚——别忘了给他报仇!   如此,他也算死而无憾。   楚辞把紫蔚赶出脑海,决定坦然接受魂穿的事实——就当重新投胎了。他仍然拥有前世那些美好珍贵的回忆,这就够了。最重要的是——饿死真的很难看。   楚辞虚弱地抬了抬手,有气无力道,“我要见...岳父!”   陆飞尘喜极而泣,“少将军,你终于想通了。”   陆飞尘不禁回忆起两日前那千钧一发的画面——柴老大气势汹汹地亲自来向少将军提亲,却被少将军义正言辞地无情拒绝。看着少将军那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坚毅模样,他只觉得心中犹如万马奔腾而过一片激昂。柴老大恼羞成怒地挥袖而去并疾言厉色地放下狠话——“不答应就不给饭吃! ”   他原以为那厮只会饿着少将军一人,却没想到他也尽皆连坐,用心极其险恶。如今少将军深明大义,终是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委曲求全的道理,这让他如何不激动?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陆飞尘浑身顿时蓄满了力量,一下子冲到暗门前,大力地拍着暗门喊道,“亲家老爷,快快开门哪!”   闻言,楚辞痛心疾首地闭上眼睛直接无视他那已经被狗吃了的节操! ☆、相见   楚辞从阶下囚变成黑风寨的当家姑爷,就如同山鸡突然变成了凤凰。待遇一下子得到了质的飞跃。   古朴干净的厢房内,此时楚辞在吃饱喝足又美美地泡了个澡后,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琢磨着怎么逃出黑风寨。这陆宝宝是个官二代,柴贝贝却是个匪二代。楚辞想他俩除了名字比较般配,简直就是门不当户不对。柴老大究竟为何执意要让他们成亲?   不过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问题,目前他只有一个目标——逃!   楚辞用眼角扫了一下仍然坐在桌边狼吞虎噬的陆飞尘,又默默地别开了眼睛——指望他还不如靠自己。一时间《肖申克的救赎》、《越狱》、《金蝉脱壳》等等大片,纷纷窜入楚辞的脑海。   其实绑架这件事情他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是高一的时候的事儿。但当时因为有紫蔚在,那绑匪出师未捷便身先死。如今紫蔚不在他身边,他必须得靠自己完成逃跑计划,就像电影里的主人公。   天,这是一件多么励志的事情!   还没有逃出黑风寨,楚辞已经开始幻想逃出去后的美好生活。陆飞尘捏着鸡腿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傻笑的楚辞,暗叹一声少将军的脑疾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再看一看手上的鸡腿和满桌的珍馐——这可都是少将军出卖尊严和贞操换来的。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食之无味。但是浪费是可耻的,陆飞尘似是有些勉强地吃光了桌上的食物,然后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走到楚辞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少将军,末将现在就带你杀下山去,誓死捍卫您的贞操!”   楚辞正在脑海里想着阳光沙滩,突然听到这么雷人的一句话,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咳了好几声情绪平稳了下来后才狐疑道,“你的武艺很高?”   陆飞尘给了他一个相当自信的眼神。   “那你怎么还会被抓来?”对于这货的属性,短短几日楚辞已经摸清几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他的话不可靠。   “少将军,你当日在七虎平原一战中被柴老大袭击不幸坠马后落入他的手中。而末将并非为柴老大所掳,是为了跟过来照顾你才自愿投降。如今你的伤已好的差不多,凭我的武功一定能带你杀出重围。”陆飞尘慷慨陈词道。   楚辞看着陆飞尘满怀信心的样子,略微沉吟一番,“那咱们等天黑了再动身。”大白天的实行绝地逃亡,他又不傻!   “是!”   “好啊,我要告诉爹爹你们要逃走!”木门‘咣’的一声被推开,稚嫩的童声从门口传来,楚辞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正抱着双臂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   闻言,陆飞尘嗖的一声一下子移到门口抱起那个小男孩儿,捂住他的嘴巴后抬脚一勾又把门关上,也不管孩子在他怀里扑腾,靠在门上惊恐道,“现在怎么办?”   楚辞翻了个白眼,对他勾了勾手。陆飞尘便夹着小男孩儿又走回楚辞面前,把他丢到床上。   楚辞挑眉看了一眼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然后抬手戳了戳他的哪吒头,“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儿哼了一声,盘腿坐在床上很是傲娇地别开头,“我就不告诉你!我爹爹要把姐姐嫁给你,你竟然想逃跑,你是个坏人,我才不要理你!”   捕捉到不少关键词的楚辞扬了扬眉,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后看向陆飞尘,“不用等到天黑了,咱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楚辞用胳膊夹起小家伙儿,捏了捏他的脸,笑笑道,“劳烦你送我们下山了...小舅子?”   陆飞尘看着他家少将军挟持一个奶娃娃大摇大摆走出去的样子,简直不敢置信。心里却对这种无耻的行径深以为然,连忙跟了上去。   少小当家被未来姑爷挟持的事儿很快就传遍到寨子的每个角落,楚辞和陆飞尘在寨门口已经被众人包围后,柴老大才协同另外三个当家姗姗来迟。   柴老大扫了一眼楚辞夹在胳膊下的小男孩儿,皱了皱眉,“贤婿,你这是做什么?”   有了人质在手,陆飞尘显得底气十分雄厚,率先开口道,“我家少将军不能给你当女婿了,快快放我们下山,否则——”说到这里语气微顿,恶狠狠道,“否则什么,你懂的吧!”   这样的威胁有多无力,只有听的人才知道。   “呵呵,就这事儿?”柴老大手一扬,“来人,替姑爷把寨门打开。”等到寨门被打开后,看向楚辞又道,“既然你想走我也不留你了,只是如果你还想回来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柴老大说完看向身旁的三个人呵呵笑道,“老二老三老四,走,我们接着打马吊去!刚刚赢了我不少银子,我非得捞回来不可。   不科学,很不科学!   楚辞正疑惑着,胳膊下的小男孩儿就替他解疑了,“我爹爹在你们的饭菜里下了药,只要你们踏出这个寨门不出三日,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救不了你们!”   小男孩儿从楚辞胳膊下挣扎着跳了下来,小下巴对着打开的寨门扬了扬,“我爹爹说等到你和姐姐成了亲,才会给你解药。既然你现在就要走,那就走吧。正好我还不想把姐姐嫁给你呢。”说完低头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小衣袍,蹦蹦跳跳地就走开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空荡荡的寨子门口只剩楚辞和陆飞尘两个人。两人对视了一眼,走...还是不走,这是个问题。   陆飞尘纠结了一秒后含泪道,“少将军,自由虽然可贵。但,生命只有一次!”说完恬不知耻地追随柴老大而去,厚颜无耻道,“亲家老爷,等等我!”   楚辞沉痛地闭上眼睛,一个人往寨门口走去。这时刚刚跑开的小男孩儿又跑了回来,扯住了楚辞的衣摆,“你真的要走吗,你不怕死吗?我姐姐很漂亮的,你娶了她也不吃亏,你还是别走了吧。”   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楚辞摸了摸他的哪吒头,“哥哥...只是想去关门。”楚辞关了寨门后蹲在小男孩儿的面前,有些好奇道,“你不是不想把姐姐嫁给我吗,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爹爹说,你能把我姐姐唤醒。”小男孩儿也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随手捡起一枚小树枝在地上划啊划,有些哀伤道,“我姐姐已经睡了很久了,我希望她能醒过来。”   “你姐姐怎么了?”   听到楚辞的问话,小男孩儿双眼饱含热泪,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半年前我姐姐去山上捉山鸡,没想到遇上了老虎。我姐姐打死了老虎,却没想到被毒蛇咬伤。五当家好不容易护住了她的性命,但是她一直都没醒来。”   打死...老虎?这是什么女人!瞧这样子分明是毒素侵入大脑皮层变成植物人了,唤醒植物人...楚辞在心里干笑两声。想着要是他没能唤醒她,柴老大会怎么处置他?   “你爹爹怎么知道我能唤醒你姐姐?”   “五当家说你是她的有缘人,只有你才可以做到。”   楚辞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白雪公主的故事,昏睡的公主需要王子来吻醒。难不成还真有这种事情?又搓了搓下巴暗想既然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童话是真的也不是不可能。陆宝宝和柴贝贝之间莫非真的存在不同寻常的缘分。   楚辞斟酌了一下,“那...要是我没做到呢?”   咔嚓一声,小男孩儿蓦地折断手中的树枝,楚辞干笑,“开个玩笑。”   “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叫柴贝弟。”柴贝贝的小弟...怪不得是个姐控!   柴老大给他们的婚期就定在三日之后,据说是五当家算好的良辰吉日。其实楚辞也好奇是否真的如同那个五当家所说,一场婚礼便能唤醒沉睡了很久的植物人。说是婚礼,但那天气氛沉重肃穆得让楚辞误以为自己在参加葬礼。   此时,黑风寨的一间厢房里,柴老大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看向坐在大班椅上幽幽喝着茶的男人,“老五,那陆小将军真的能唤醒贝贝吗?”   “你不相信我?”   “也不是。”   “放心吧,如若不是他,也不会是旁人。”只是他能占算姻缘,却不能预测生死。贝贝迎来情劫,却不知能否躲过死劫。   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楚辞在心中暗暗感谢了一下上帝!   但他还是被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喜服,紧接着就被送入喜房。进门后闻到一丝幽香,楚辞并未在意。   床榻前珠帘微垂,隔着层叠的珠帘楚辞只能隐约瞧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楚辞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床上之人,指尖刚抚上珠帘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少将军,快醒醒!”楚辞被陆飞尘强行唤醒,睁开眼便瞧见陆飞尘似是惊恐又似是不可思议地说道,“那贝贝小姐真的醒了!”   楚辞看了一眼眼熟的珠帘,又看了一眼身侧空荡荡的床榻,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童话里不是骗人的!   只是他到底是怎么唤醒她的?   楚辞的脑子有些晕沉,刚想抬手揉揉额角,却蓦地瞥到食指尖有一道伤口,此时已经凝成血痂。床边瓷白的碗里盛着嫣红的血水,床榻前的地板上还有一滩已经燃尽的灰烬...很是诡异。   “少将军,那柴老大根本就没给我们下毒,趁着天黑咱们赶快下山吧。”   “好!”这话正中楚辞下怀。二人刚走到门口,楚辞却突然被人抱住了小腿,柴家小弟正紧紧地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脑袋看他,“姐夫,你不能走!”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楚辞头痛想把他丢开,可是看着他清亮中又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眼神就狠不下心来,无奈道,“你姐姐不是已经醒了吗?”   “可你已经是她夫君,要是你离开我姐姐就成了弃妇,这样不行!”柴小弟的逻辑很清晰。   楚辞竟无言以对!   “我姐姐很漂亮,你一定会很喜欢她的。”柴小弟小小年纪就已经很了解男人的心理,又补充了一句。   能打死老虎的女人能有多漂亮?楚辞觉得柴小弟要不就是没有见过漂亮姑娘,要不就是亲人眼里出西施。   楚辞蹲下·身子刚想和柴小弟好好说道一番,柴小弟却突然松开他扑进身后来人的怀中,甜甜地唤了一声,“姐姐!”   楚辞起身回头挑着眉打量了一下来人,一身红衣,眉如新月白似梨花,但眉梢处蜿蜒而下的一道狰狞的伤疤,破坏了这份洁白无瑕。这...哪里是柴小弟说的什么...漂亮!   楚辞盯着姑娘瞧了片刻,忽而胸口处骤起一阵酸楚,似是一种愧疚又似一种怜惜。   楚辞可以肯定,这不是他的感觉。   等到姑娘诧异地看向他的眼睛时,酸楚变成酸疼,带着一股极大的悲伤。楚辞弓着腰捂住胸口扶住门框想要克制住胸腔里那股蔓延的疼痛,却在心里腹诽道这人该不会有心脏病吧!   陆飞尘瞧着他有些惨白的脸色惊慌道,“少将军,你怎么了?”   柴小弟也跑了过来,“姐夫你没事吧?”   一般当你到了别人问你有没有事的时候,就说明你要有事了。柴小弟刚问完,楚辞的手便无力地松开门框整个人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个娇弱的小公举,哈哈,他这么丢脸,不晓得他老婆知不知道。 ☆、老乡   楚辞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又回到了21世纪。但他醒来后,依旧身处黑风寨。果然,梦就只是梦而已。   “你醒了?”楚辞循声望去,便瞧见昨夜看见的红衣女子已经换上了一身湖绿软缎,正向他走来。   昨夜胸腔内的悲痛已经不复存在,楚辞揉了揉胸口平静无波地看向来人,就见对方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似是有些疑惑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黑风寨的大小姐,咱们昨夜不是见过面吗?”楚辞挑了挑眉,他有表现出不认识她的样子吗?   “这样也好!”对方点点头若有所思地低声嘀咕了一句,又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陆先——,不,陆...公子,既然你已经醒了,今日送你们下山可好?”   楚辞敏锐地抓住她话中的停顿,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她刚刚是想叫他...陆先生吗?难道,她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既然他能来,有别人能来也不足为怪!   想到这里楚辞捏了捏拳,心脏快要提到嗓子眼,然后对暗号似地说了一句,“hello!”目光中隐约带着期盼。   果然就见对方也怔愣一下,眼中也带着不可思议,哈哈,是真的。楚辞蓦地跳下床双手握住她的手,有些激动道,“可算见到老乡了!”   老乡似是仍旧处于震惊中没有回过神。   这样拉着姑娘的手,楚辞觉得有些失礼,于是单手握住她的手正式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楚辞。”   楚辞察觉到握住的手微颤了一下,然后老乡的脸色变得煞白,掌心也渐渐凉了起来。   “你怎么了?”   老乡抿了抿唇,然后似是有些艰难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哪里人?你爸爸叫什么?”   “我是B市人,我爸叫楚云天,你...应该听过吧?”   楚辞说完就见老乡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楚辞以为她不相信他是楚云天的儿子,“我没骗你,我是出了车祸来了这里,按理说新闻上应该有我出车祸的消息。难道你没听说?”   老乡的样子瞧着都快要哭了,“你到这里多久了?”   楚辞算了一下,“大概有半个月了吧。”看着她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笑了笑,“见到老乡也不用真的泪眼汪汪吧!”   老乡把手从他掌心抽开,揉了揉眼睛。然后垂着眸站在那边面色有些晦暗,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楚辞自我介绍完,发现对方压根儿就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提醒她,“你呢,叫什么?”   老乡低着头,垂眸道,“我叫张三。”   这么没有诚意的名字楚辞会相信就怪了,“咱俩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对我在线还隐身可就没意思啦。”   老乡依旧低着头,“我真的叫张三。”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我不信!”   “爱信不信!”   老乡说完,挥了挥衣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楚辞看着她略显匆忙的背影,挥了挥手叫了一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楚辞发现他这个老乡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他,绝对不和他待在一个空间超过十分钟。   楚辞搓了搓下巴暗想在21世纪女孩子见到他可是拼命地往上贴,这么对他避如蛇蝎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陆宝宝这张脸他也照镜子看过,也算是帅哥一枚。难道...她真的是个男人?楚辞不愿意怀疑自己的魅力,只能开始怀疑老乡的性别。   但很快他自己又否定了这个猜测,想起相认那天老乡泪眼汪汪的样子,分明是女孩子才会有的举动。   楚辞在这边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在陆飞尘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自从少将军脑袋受伤醒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他们已在黑风山逗留了许久,而少将军自从见到贝贝小姐后,完全不提下山的事儿。这让他颇为着急。   陆飞尘走到楚辞身边,弓腰抱拳道,“少将军,咱们是否应该下山了?”   楚辞满脑子都在研究着老乡为何对他如此冷淡,闻言,只是托着腮转了身背对着陆飞尘又思考了起来。   陆飞尘绕过去再次站到楚辞面前,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少将军,咱们还是趁着天黑偷偷溜走吧。如若让将军知道你在此处与黑风寨的大小姐成了亲,一定会被军法处置的。”   楚辞转了个身再次背对他,不咸不淡道,“我要走得把她也带走,她要是不肯跟我走,我也不走。”   少将军竟然起了留在黑风寨当上门女婿的念头,陆飞尘两眼一黑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半晌后含泪道,“少将军,老太君要是知道你要留在黑风寨做上门姑爷,她会被气死的啊!”   楚辞恍若未闻,仍旧托着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陆飞尘恶向胆边生,琢磨着要不要把他敲晕直接带走。一时看着楚辞魂不守舍的模样,又提醒道,“少将军,若云小姐还在京中等你。你可千万不能见异思迁,喜欢上别人。”   楚辞被他念叨地有些烦,陆飞尘的话痨程度简直快赶上他妈了,于是起身往屋外走去。   此时皓月半悬繁星点点,晚风习习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楚辞抬头盯着那轮明月看了半晌,忽而起了淡淡的乡愁。于是脚步微转,决定去找老乡倾诉一番他这无处安放的愁思。   楚辞刚走到老乡所在的院子,便看见柴家小弟站在庭院中央的银杏树下又蹦又跳,嘴里着急地喊着,“姐姐,我也要上去。”   楚辞抬头一看,他的老乡果然背靠树干坐在古银树的虬枝上望着明月,手里还拿着一坛酒。晚风袭来,裙摆在空中微微飘荡,偶尔卷起一朵花。   果然,她也在想念家乡!   柴小弟感觉到一片阴影对着他笼罩而下,一转身便撞上了楚辞的小腿,摔了一个屁墩。楚辞把他拎了起来,柴小弟委屈地揉了揉屁股抱怨道,“姐夫,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怪他喽?楚辞拍了拍他的哪吒头后抬头看一眼老乡,发现她对他的到来似是一无所知,依旧一个人在那对着明月借酒浇愁。   “姐夫,我也要上去。”柴小弟对着楚辞张开胳膊,示意他把他抱上去。但是他小小的要求却被楚辞无情拒绝,“不行,你会摔下来。”   楚辞说完便丢下柴小弟,三两下也爬上了树然后坐在紧靠着老乡旁的那根虬枝上,留下柴小弟一个人在下面跳脚。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楚辞问完,就看见老乡的眼皮动了动终是朝他这边看来,然后把酒坛塞到他怀里,手撑着树干就要跳下去却被楚辞及时拉住,“你干嘛躲着我?”   语气竟带着一丝委屈?   老乡不动了,然后又坐了回来。把手从他掌心抽回来,揉了揉额角,“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咱俩也算在这个时空相依为命,不是应该多了解了解一下加深感情?”   老乡笑了一下,把酒坛从他怀中拿回来,喝了一口,“关于你楚少爷的八卦轶事新闻杂志上可有不少,我觉得没有什么再了解的必要。”   楚辞有些好奇,“你看我的新闻?你该不会是本少爷众多仰慕者中的一个吧?”   “你喜欢男人仰慕你?”   楚辞没想到她这么嘴硬,他想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是女人。至于怎么让她承认,他承认他现在还没想好。   “听你这意思你已经了解我了,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乡抱着酒坛蹙着眉似是想了一下,最后直接用四个字就概括了他,“纨绔子弟!”   “...那些新闻都是乱写的,他们这是嫉妒我恶意抹黑。”楚辞对她的评价不以为然。   “是吗?”老乡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当然!”楚辞哼了一声,“我承认我奢侈一点,喜欢吃喝玩乐一点。但我可一点也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老乡又笑了一下,“看来你的自我认知还挺清晰。”   “你呢,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辞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张白纸,可她却一直穿着小马甲让他无法看穿,这真的让他非常好奇。   “我啊,就是一个普通人。但运气不怎么好,不仅自己倒霉,还会连累别人。”老乡抱着酒坛似是有些落寞地说道。   倒霉这事儿在楚辞穿越之后他才深有感触,只怪他从前太过顺风顺水。楚辞回忆了一下从前,似是在遇上紫蔚之后他的人生才有了起伏。   楚辞抬头看了一下月亮,脑海里那个身影渐渐变得清晰,然后夺过老乡的酒灌了一口,把那个身影又给压了回去。   “你干嘛?”   “喝酒啊!”   老乡把酒又夺了回去,“这是我的,要喝自己去重拿。”   楚辞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小气!”又伸胳膊推了推她,好奇道,“你是怎么死的?”   “自杀!”   “我靠!”楚辞爆了一句粗口,“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选择这条路?”   老乡白了他一眼,“开个玩笑,你这么当真干嘛?”随后淡淡地解释道,“我...也是遇上了事故。”   楚辞收起震惊,又疑惑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故?”   “7月14。”   楚辞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我是7月12出的事故,隔2天。可我比你早到了快半个月。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平行的时空,这个时空和咱们原来的那个是7倍的关系吗?”   “不清楚。”   “那你有没有在新闻上看到关于我葬礼的新闻?”   “新闻上只提到‘B市首富楚云天独子遭遇车祸生命垂危仍在抢救’的消息。”   就是她也不知道他死没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楚辞有些庆幸,“没准儿咱们都没死,指不定哪天就能回去了。”   听到楚辞的话,老乡微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楚辞,“你刚到这个身体上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奇怪的事儿?比如,你见到了这个身体的本尊?”   “难道你见到了?”   老乡没有回答他,而是有些着急地问道,“那天你醒来说我是黑风寨的大小姐,你没有这个本尊的记忆是不是?”   “难道你有?”   老乡似是被他这样的反问弄得有些生气,“你先回答我!”   这样带着愤怒地质问和语气让楚辞一怔,又觉得莫名的熟悉,委屈道,“我都用了‘难道’了,当然是没有。”   听完他的话,老乡突然笑了起来,那时一种发自心底深处的喜悦。老乡笑完,拍了拍他的肩似是松了口气般轻松道,“你说的对,也许还有回去的可能。”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也许还有回去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回忆   楚辞发现他老乡有些不一样了,像是带着枷锁的囚犯突然得到了自由,从沉重到轻松,从悲伤到愉悦。   这么善变,他更确定她是个女人了。   老乡豪迈地灌了口酒,然后看向楚辞,“你看我干吗?”又很大方的把酒坛递给楚辞,“想喝就直说!”   楚辞接过酒坛挑了挑眉,“你酒量不错,看样子也很喜欢酒。”顿了顿抚着酒坛又道,“其实我也认识一个女孩子,她也很喜欢喝酒,酒量也很不错。”   空气中淡淡的酒香夹杂着清浅的花香,微风轻拂枝影轻轻颤动,斑驳的光影中,老乡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是楚辞低着头并未注意。   “那个...女孩子,是你朋友吗?”   朋友?楚辞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她是我的老同学,不过,如果我能回去,我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了。”想到这里,楚辞有些兴奋,“等我回去,我一要好好地奴役她来报答我对她的救命之恩。”   兴奋中的楚辞再次错过老乡一闪而过的悲伤。   “你是为了救她,才来的这里?”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见义勇为,英雄救美这样的成语简直就是为本少爷而创造的!”   “呵呵。”老乡干笑两声,“为了耍帅,把命丢了值得吗?”   “你这种想法太肤浅。”楚辞不以为然。   “你后悔吗?”   后悔吗?当时他真是下意识地扑过去推开她。楚辞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想我还是会选择救她。”   楚辞说完,就看见老乡眼眶都红了,“是不是被本少爷的人格魅力感动了?我理解,我这么帅,我自己都快要感动哭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捏着衣袖擦了擦干燥的眼角。模样及其臭不要脸!   老乡笑着点了点头,“真的很帅!我想你那个同学也是这么觉得的。”   闻言,楚辞搓了搓下巴,“她啊,未必!我想如果我真的能回去的话,她大概会揪着我的衣领很生气地骂道:谁特么要你救了!”   老乡不以为然,“听你这意思你同学有些没心没肺呢!”   楚辞想起那些年被紫蔚支配的恐惧,啧了两声,“你不知道,她这人嘴硬脾气大还很要强,母老虎一只,一言不合就动手。上学那会儿,我的胳膊没少被她折腾。她有一门独门秘技——分筋错骨手。你知道那种生生把你胳膊弄脱臼再接回去是什么感觉吗,她就是这么治我的!”   楚辞陷入从前的回忆里,以至他又错过老乡在一旁磨牙的声音。   “母老虎你同学知道你是这么称呼她的吗?”   楚辞呵呵两声,“要是让她知道,我还能活到今天吗?”   “那你不该救她,她这么对你,让她死了不是很好?”   话中有一丝赌气,但楚辞没听出来,不仅没听出来还认真了,“别胡说八道啊,这是我们的事不需要...”楚辞听她刻薄的话本想发火,可是良好的修养让他无法对陌生的女孩子刻薄,“算了,我不该对你说这些,天色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楚辞说完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柴家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老乡坐在树上看着他略带愤怒的背影,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楚辞睡了一觉,就觉得自己昨夜的生气有些莫名其妙。也许,老乡只是开个玩笑,他却当真了。老乡她该不会觉得他是个小气的男人吧?   不行!他完美的人设绝对不能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轰然倒塌。于是楚辞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晃到老乡的院子里,老乡正在做早操见到他很是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恩,早上好。”她这么坦然反而楚辞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梁,“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老乡一听就明白了,抻着腰无所谓道:“是我不应该开过分的玩笑,你不介意就好。”   二人正说着话,柴家小弟又跑了进来,“姐姐,爹爹让你去一趟黑虎堂。”又看向楚辞,“姐夫,你也要去。”   黑虎堂其实就是黑风寨的办事大厅,楚辞和他老乡刚走近黑虎堂,便瞧见堂外聚了不少人。柴老大坐在首座的黑虎皮椅上,其它几个当家坐在侧座,几道目光齐齐看向走进来的二人。   柴老大敲着椅子的扶手,看向楚辞道:“贤婿啊,刚刚山下的探子来报亲家公又命人送来了战书,只是如今你与贝贝已经成亲,实不宜再大动干戈,你以为如何?”   楚辞在心里腹诽这亲事是他单方面定下的,压根就没经过人家陆宝宝家长的同意,现在想甩锅给他,门都没有,“那您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你与贝贝缘定三生,此事从你能将她唤醒便可知一二。你们的缘分乃上天注定,此事我知道,但是亲家公不知道。所以...你得和你爹坚定、坚决地表明此生非贝贝不娶的心意,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他才能接纳贝贝做他的儿媳。”顿了顿又道:“只要他答应贝贝嫁入陆家,我愿意立马解散黑风寨。”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堂外一片喧哗之声。他们只因青春无处安放,才到这山上落草为寇。如今青春没了,山头也没了的话他们的后半辈子该怎么办?   顿时有人就有意见了,七嘴八舌道:“老大,我们跟随您多年,如今你要解散黑风寨,置我们于何地?”   这时二当家拍着案几吼了一声,“如果你们还当当家的是老大,就通通闭嘴,老大自会在解散黑风寨之前替你们安排好退路。”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柴老大一直看着楚辞等着他的态度,楚辞看了一眼陆飞尘,陆飞尘正不停地摇着头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答应下来。于是楚辞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柴老大显得很欣慰,点了点头又皱眉道:“只是空口无凭,我不是很放心。”   “那您又有何高见?”   “等贝贝有了身孕后我才会送你们下山,同时解散黑风寨。”   生孩子...呵呵,楚辞想,他刚刚答应下来的,现在反悔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楚辞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老乡就心有灵犀般地替他解了燃眉之急,“...爹,成亲的事儿我不知道,所以不算数。你现在就把他送下山,至于打仗的事儿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贝贝,你是饮了他放了蛊的血才能醒来。这辈子你就只能嫁给他,别的事爹可以依你,但这件事儿绝对不行!”柴老大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来人,将姑爷的东西搬进小姐的房间,以后他们住在一起。”   卧...槽!强行洞房! ☆、分手   晚上,楚辞理所当然地被两个大汉押到了老乡的房间。二人把楚辞推进去后,便如同门神一般站在门口。   楚辞揉了揉胳膊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老乡刚沐浴完还穿着纱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瞧见坐在房内的楚辞下了一跳,立马躲回屏风后面。   楚辞不是没有瞧见她小猫一样躲回去的动作,就这样还是男人?楚辞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老乡穿戴整齐出来后坐到他身边的位置,两人相顾无言半晌。烛光轻曳,半晌老乡撑着额提议道:“要不,你找个机会逃走吧。”   楚辞耸了耸肩,“我也想,可现在犯人似得看着我,我哪有机会?”他的VIP待遇已经没了。   “那就我走。”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老乡越想越觉得靠谱,“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出去找我,到时候你趁着守卫松懈逃走就行了!”   “这倒是可行。”楚辞想了一下,觉得靠谱,“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回黑风寨吗?”   老乡点了点头,“这身体到底是柴贝贝的,我不能做让人骨肉分离的事情。”这是柴贝贝对她的请求。   老乡想了想又道:“你回去后见到陆将军告诉他黑风寨会解散,如果能劝他放弃攻打黑风寨给寨子里的人留条活路就更好了。”顿了顿看向楚辞,“就当帮我一个忙,行吗?”   “好!”不过是举手之劳,楚辞答应了下来,“那...咱们以后是不是没机会再见了?这里没有手机电话,联系都不方便。”   这毕竟是一个车马邮件都缓慢的年代......   老乡笑了笑,“咱们本就是一场奇遇,更何况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不是个好运的人,没准儿我离你远些,你的运气会更好!”   两人毕竟只是来自同一时空没啥特别的关系,楚辞也不好干涉别人的决定。只是这种缘分到底是很奇妙的,楚辞有一些不舍。   在这里,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他是谁。   “哎,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如果有一天咱们能回去,我还能去找你。”   “张三,家住B市南城区应虹街道康安居小区26栋504,记住了没?”   “你胡诌的吧!”楚辞语气很是肯定。   老乡摊了摊手,“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又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还是什么都别问了吧。”   保密功夫真是一流!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咯吱’一声木门被打开,来人正是楚辞醒来的第一日见到的黑风寨大厨,手里的托盘上放着几碟小菜和一壶酒。   “小姐姑爷,这是老大吩咐我替你们准备的晚膳,请慢用。”厨子如同店小二一般把东西都放下后,捏着托盘又走了出去。   老乡没有错过厨子离开前,看向他们二人时微妙中又带着那么一丝贱贱的眼神。   楚辞不得不说一声这个厨子的手艺快赶上图腾的星级厨师了,做出来的菜品都是色香味俱全。楚辞给老乡和自己各自斟了一杯酒,举起酒杯满怀豪情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咱们能有缘再会。”   刚要举杯一饮而尽却被老乡夺了下来,“别喝,这酒可能有问题。”   楚辞孩子气地捏着杯子放到鼻尖嗅了嗅,“有什么问题?”   “真是智商堪忧!”老乡有些怒其不争,“电视剧没看过?酒后乱性懂不懂?”   楚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然后放下酒杯双手交叉捂住胸口,“他这么下流?”   老乡挑了挑眉,“古人的心思你别猜。”又撑着额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单...纯,江湖险恶我真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楚辞不以为然,“鲁迅先生曾说过他向来不惮用最险恶的用心来揣度世人,正好,我也是!”又对着老乡摇了摇头,“你这种觉悟太低,这样不好!”   “呦,你还知道鲁迅先生说过什么。”老乡的语气有一丝轻蔑,“既然你这么相信别人就把这酒喝了,否则真是对不起你这么高的觉悟。”   楚辞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又放了回去,不怀好意道:“你不是说这酒有问题,你让我喝,是不是想让我对你做什么?”   楚辞说完就见老乡捏了捏拳,骨节处传来‘咔咔’的脆响,“你有那个能耐再说!”老乡举起芊芊玉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展示了一番,幽幽道:“听说这双小手打死过老虎呢,你是觉得你比老虎还厉害?要不...试试?”   楚辞干笑两声,“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做什么。本少爷可是正人君子,正的不能再正!”   老乡收回手,敲着桌面沉吟了半晌,“这事儿咱们防得了一次,但总不能不一直吃不喝吧。所以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得行动。”   楚辞比了一OK的手势。然后...二人在饥肠辘辘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楚辞看着在院子里下腰抬腿做早操的老乡,摸了摸下巴走到她身后有些好奇道,“你打算怎么溜走?”   老乡一边做着伸展运动,一边不咸不淡道,“谁说我要溜,我是光明正大的走。”   事实证明,果然就只有楚辞的自由被限制了而已,老乡大摇大摆地就出了寨子。等柴老大听到他家贝贝又上山打老虎的消息时,楚辞算了一下,老乡应该已经走远。   柴老大也如同他们所料想的那般,派了不少人去山中寻她。整个山寨顿时骚动起来,楚辞和陆飞尘二人趁着混乱溜之大吉。   为了躲避追捕,二人放弃了下山的大路,改换了一条略显偏僻的幽径。小径两边草木茂盛绿树成荫,他们从山寨离开的时候日头正高挂在天空,楚辞抬头从树缝里看了一眼已渐西垂的红日,胳膊撑在一旁的野树干上叹了口气,“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少将军,此条小径上的野树是经过末将仔细观察的。”陆飞尘给楚辞科普起来,“一般树木枝叶茂盛一侧朝南,稀疏一侧为北。陆家军驻扎在黑风山南面的盛溪县,咱们现在就是朝南走,不会有错的。”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那...天黑前咱们能下山吗?”   “能!”   很久之后...楚辞仰着头看着半悬的明月,觉得一定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相信陆飞尘的话。   此时,真是肖邦也弹不出他的悲伤......   楚辞背靠在一棵古树上,面前点着一堆篝火。陆飞尘讪讪地坐在另一边摸着鼻子不说话,楚辞觉得也许、大概他唯一的用处就是能把这堆篝火点着。   “少将军,今夜无星。待到明日旭日东升,咱们一定可以找到下山的路。”   要么黑风山不是一般的大,要么是迷路的原因,跋涉了一天二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楚辞点点头,淡淡道,“早点休息吧。”   楚辞想着自己从前娇生惯养,衣食住行都有别人妥善替他打理好,导致他现在离开优渥的环境似乎已经无法生存下去。   在这一刻,他很失落,也很无助。   紫蔚曾经将他比喻成温室里的鲜花,光鲜美丽却无法经受风雨的摧残。于是她化身暴雨摧残考验他,如今,他终于迎来了比紫蔚更危险的挑战。   如果他能在这里征服所有的考验,那他是不是也能......   楚辞蓦地扯断手里的狗尾巴草,陆飞尘被他的动作一惊,揉了揉眼睛,“少将军,你怎么了?”   楚辞扔掉手中的草,胳膊撑在头后靠在树上,抬头望了望月亮,“没什么。”   第二天陆飞尘还在睡着,就被他家少将军给叫醒了,“快醒醒,咱们该下山了。”   陆飞尘觉得他家少将军变了,这次由楚辞带路,二人竟然真的顺利下了山。   楚辞在山脚下转身回望了一眼葱茏绵延的黑风山,抑制住心中那股淡淡的不舍。   这里是他全新的开始,却不应该是他永久的停驻。   可惜没有相机,不然还能合影留个纪念。楚辞收回目光,“咱们走吧。”   盛溪是这个北宋王朝南部的一个县城,二人走在县城内的主干街道上着实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没办法,两个高大的帅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上还有被树枝刮破的褴褛痕迹,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楚辞和陆飞尘都固执地认为,那些人是在看对方而不是在自己,于是倒也心安理得。   远远地看到盛溪府衙门前的两座石狮时,楚辞脚步微顿然后对着陆飞尘嘱咐道:“我脑袋受伤失忆的事儿,你一定要仔仔细细地跟别人说一遍。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到时候你也得在边上提醒提醒我。比如,我...爹是哪个!”   “末将知道!”   站在门口当差的两名衙役看见二人回来,一人跑进去通传,另一人迎着二人进门。   楚辞和陆飞尘跨过门槛还未走几步,便瞧见一个火红的身影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嘴里喊着:“四哥,你回来了!”人却是扑到了陆飞尘怀里。   楚辞挑了挑眉,陆飞尘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把人从他怀里推开挠了挠鼻尖:“少将军,这是六小姐,你的六妹。”   陆飞尘刚介绍完脑袋就被那红衣女子拍了一记:“你傻了啊,我哥还能不认识我?”   陆飞尘揉了揉脑袋,委屈道:“少将军脑袋受了伤失忆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红衣女子疑惑地看向楚辞,楚辞点了点头:“他...说的是真的,你...叫什么名字?”   “哥,我是宁宁啊,你真不认识我了吗?”陆宁宁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着楚辞陌生的眼神悲愤道:“我现在就去踏平那黑风寨!”   陆宁宁扭身就要走,陆飞尘在后面拉着她。两人正较着劲,就见左侧屋廊下面又走出来两个人,楚辞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    ☆、大义灭亲   “胡闹什么!”一个美中年大叔呵斥了一声。   开口的美中年就是楚辞认出来的那个,楚辞觉得基因这种东西还是挺可靠的,陆宝宝这个帅哥的长相果然是遗传的他爹。   “...爹,我回来了。”   陆飞尘脑袋又被陆宁宁敲了一下:“你不是说我哥失忆了吗?”   楚辞轻咳了两声,皱着眉装模作样道:“有些能记得,有些就不记得了。”   “小六儿,不许对飞尘动手动脚!”   陆骁又喝斥了一声,然后瞄了一眼楚辞乱糟糟的头发和破掉的衣服,蹙了蹙眉:“小四儿,你们...先去梳洗一下吧!”   听到那声‘小四儿’,楚辞克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暗想着这爹叫三女儿是不是叫‘小三儿’?   府衙厢房内,楚辞看了一眼铜镜中造型显得很...犀利的人,内心甚至没有半分波动。慢条斯理地洗了个澡,梳齐头发换上一身干净的玄色锦袍,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陆宁宁和陆飞尘正站在府衙内堂一角打闹,准确地来说是陆飞尘在挨打。陆骁对此似是已经习以为常,专注地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瞧见楚辞出来叫了他一声:“四儿,过来。”   陆骁旁边的大叔的身份,楚辞也做了猜测,估摸着是这盛溪县的县尉,只是该怎么称呼他?   楚辞走到陆骁身边,陆骁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用不用再找个大夫瞧瞧?”毕竟是亲生儿子,当爹的还是很关心的。   楚辞摆了摆手:“不用了,伤已经好了。只是有些事儿一时记不起来,想必时间久了便会慢慢想起来。”   陆宁宁在一旁插嘴,不满道:“四哥,你记得爹爹却把我这个妹妹忘了。亏得我特意从京里赶来,要去黑风寨救你呢。”   陆骁瞪了她一眼:“你是想来救你四哥吗?”   陆宁宁有些心虚地撇了撇嘴,顺道救也是救啊。   陆飞尘站在一边,两只耳朵红的跟煮熟了似得。   县尉大叔在一旁呵呵笑了两声:“下官已经让人准备了膳食,想必少将军这一路回来也饿了。”   “有劳高大人了。”陆骁抱拳道。   “哪里哪里。”   等到楚辞和陆飞尘用完了膳,陆骁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爹,我们不是逃出来的,是黑风寨的人放我们回来的。”楚辞还记得答应老乡的事儿:“柴老大有意解散黑风寨,此次把我们放回来就是他的诚意。”   陆骁有些狐疑:“真的吗?”   楚辞面不改色:“千真万确!”   “飞尘,你说。”   陆飞尘纠结了一秒:“少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陆骁垂眸沉吟半晌,又看向高县尉:“高大人,对于柴青山要解散黑风寨这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黑风寨驻扎在黑风山已有十多年,名为草寇,可一直并未做过打家劫舍作奸犯科之事。若是解散,其他人倒可以宽大处理。但是半年前,传出柴青山几人是当年赤水一战中逃兵的消息。他几人草寇身份暂且不论,可逃兵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当年赤水一战乃北宋国耻,他几人的行为是耻上加耻。高县尉的话正说中了陆骁的心思。而楚辞听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要追究柴老大几个当家的责任了,那他答应老乡的该怎么办?   这个时代对于逃兵的处理方法又是什么?收监,还是砍头?   入夜后,楚辞敲响了陆骁的房门。   陆骁坐在罗汉榻上正拿着一卷兵书在灯下阅读,瞧见楚辞进来抬了抬眉,“这么晚了你不睡来找我做什么?”   陆骁只点了一盏油灯,室内的光亮有些昏暗。楚辞很想提醒他这种阅读方式很伤眼,老了以后可能得老花。略微思索了一下,求人办事儿得嘴甜,于是道:“爹,灯光微暗,这书还是白日里读吧,免得伤了眼睛。”   陆骁显得很是欣慰,收起兵书,“爹知道你有孝心,你来找爹有何事?”   楚辞想起下午问了陆飞尘关于逃兵的刑罚,结果竟然是株连三族,真是...丧心病狂。   “爹,您打算如何处理柴青山等人?”   “我已经修了书让信使送上黑风山,只要柴青山缴械投降,便不会为难于其他人。而柴青山几人当了那么些年逃兵,自是要得到应该有的惩罚。”   楚辞蹙了蹙眉,“株连三族?”   陆骁点了点头,“虽说是三族,但我翻了当年的卷宗,他们都曾是流民后来才归入的姚将军门下,所以不会有其他人受到牵连。”   “不能从轻发落吗?”   陆骁有些不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陆宝宝是陆骁的独子,楚辞决定为了老乡赌一把,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讲义气。“爹,我与柴青山的女儿柴贝贝已经成了亲。他现在是我岳丈,所以...我不能不管他。”   “你说什么?”陆骁满目震惊,“他有女儿?你还同她成亲了?”语气已经染上了怒意。   楚辞看见陆骁已经动怒,但是为了义气,他还是点头了。   陆骁骤然把手里的兵书摔在他身上,楚辞被砸的一痛,在21世纪他爸都没这么打过他,“...爹,成亲非我所愿,但是既然已成事实,我绝对不能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您要是生气就杀了我吧,只希望您能放柴青山等人一马。”   一段话既表明了他是被逼迫的,又展现了有情有义的一面。楚辞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他当然知道陆骁不会真的杀了他。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陆骁从榻上起身走到墙边,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横眉怒道:“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不肖子,从小我就教你即便陷入困境也要宁折不屈,这些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你身为少将,竟私自与匪徒结亲,如此不忠不孝,我陆骁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卧...槽!事态的发展不在楚辞预料之内,楚辞看着陆骁提着剑一副大义灭亲之势,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陆骁看见他竟然敢跑顿时怒意更盛,提着剑就追了上去。楚辞在前头跑,陆骁在后面追,这番动静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陆飞尘打开门就瞧见他家将军提着一柄寒剑追在他家少将军后头,少将军的动作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前所未见的敏捷。   “畜牲,你给我站住!”陆骁怒吼一声。   楚辞能停下来就怪了,他又不傻,心里不禁同情陆宝宝摊上这样一爹。   陆飞尘追了上去,拉住陆骁的胳膊焦急道:“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我今天要大义灭亲,杀了这个不忠不孝之徒!”陆骁一把挥开陆飞尘的手,提着剑就要再次追上去。   陆飞尘一想就明白了,这是成亲的事儿败露了,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含泪道:“将军,您要三思啊。少将军是老太君的心头肉,若是知道您这样对待少将军她该多难过啊。还有夫人,她一定也会很伤心。”   陆飞尘知道将军最大的两个优点就是孝顺母亲和深爱妻子,果然他这么一说,将军就冷静了下来。楚辞看见陆骁停了下来也不跑了,靠在院子中央一棵树上不停地喘气。   这时,高县尉和陆宁宁也从各自的房间走了出来。   “陆将军,您这是...?”高县尉扫了一眼陆骁手中的剑,又看了一眼靠在树上喘气地楚辞,心下疑惑道这两父子大晚上在闹什么呢?   陆宁宁把陆飞尘从地上揪了起来,蹙了蹙柳眉,“爹,四哥又怎么惹您生气了?”   陆骁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扔掉手中的剑,抬手指了指楚辞,“你给我过来!”   陆骁坐在首座,高县尉坐在侧座,陆飞尘和陆宁宁站在一边,只有楚辞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跪在中央。   陆骁抬手指了指楚辞,“你身为少将知法犯法与匪盗成亲此乃不忠!你身为人子未经父母的同意与人私定终身此乃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楚辞正琢磨着怎么开脱,就见陆飞尘跪到他身旁,对着陆骁抬手抱拳道:“将军,那柴匪刚开始逼迫少将军成亲的时候,少将军是宁死不从的。只是后来柴匪拿末将的生命威胁少将军,少将军才迫不得已答应了下来。少将军绝非您口中不忠不孝之人!”   “他起初真的是宁死不从的吗”   陆飞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末将所言千真万确。”   高县尉坐在一边一脸的感动,感慨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少将军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真的很另高某佩服!”   楚辞对他这种出神入化的遣词造句能力也很佩服!   舍己为人...呵呵。   “四哥,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陆宁宁走到陆骁身边扯了扯他的胳膊,“爹,四哥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的,您千万别怪他。成亲没有经过咱家的同意,所以不算数。”   “不行!”楚辞的声音很坚定,“已经发生的事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如若让我做这背信弃义之人,还不如一死了之。”说完就要捡起陆骁扔在一旁的剑抹脖子,被陆飞尘一把夺下楚辞也就顺势给他了。嘴里却喊道:“我已无颜面苟活于世,你快把剑给我!”   高县尉又是一脸的感动,“少将军果然有情有义,重诺于千金。”   “四哥,柴匪乃逃兵,这是重罪。如果你认下这门亲事,咱家也会受到牵连的。”顿了顿,又迟疑道:“还是,你喜欢上那女匪了?”看着楚辞沉默的样子,气愤道:“若云姐还在京中等你,她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   陆宁宁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骁打断,陆骁看向楚辞道:“明日,你与我一起去一趟黑风寨。”   “陆将军,此事是否不妥?”高县尉不是很赞成,“万一...”   “高大人请放心,此事既然已经涉及到陆某的家事,陆某定是要上山一趟的。”   高县尉不再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楚辞,你的小公举光环已经没有了! ☆、错认?   第二日天还未亮,陆骁和楚辞一人一马从盛溪府出来,便快马加鞭地赶往黑风寨了。   柴老大正靠坐在虎皮椅上,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拧着两道浓眉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三当家在一边嗑着瓜子幽幽道:“老大,你又不识字,能看出什么名堂?”吐掉瓜子壳,对着五当家挪了挪下巴,“给老五呗,我还想知道那陆骁写了什么呢?”   “你以为我是你,我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儿了。”柴老大嘴上不服气,却顺手把那张纸丢给五当家。心里暗想上面除了他的名字,果然他啥也不认识。   五当家捏着纸片扫了一眼,挑了挑眉总结道:“大意就是让咱哥儿几个缴械投降接受惩处,其他人宽大处理。”   “呸!”二当家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咱哥儿几个又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凭什么罚我们?”   四当家在一旁喝着茶幽幽道:“你忘了你是逃兵了?”   闻言,二当家纠正他,“不是我,是咱们!”   然后五个逃兵面面相觑了一番,三当家丢掉手里的瓜子,“逃兵要株连三族,是真的吗?”一副担忧无比的模样。   五当家挑了挑眉,无情地戳穿他的担忧,“你有三族吗”   “你也没有,瞎嘚瑟啥?”三当家不以为然。   四当家搁下茶杯:“这一天早晚要来,咱们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心里准备了,所以...所以还是别想了,咱们去打马吊吧,最近手痒得很。”   打马吊这事儿简直一呼百应,几人刚准备搭桌子,又有山下的探子来报:“陆将军和陆少将军正在前往山寨的路上。”   二当家摆了摆手,继续从竹筐里倒出马吊,“咱们继续,老大去接待他就行了。”   陆骁和楚辞进了黑虎堂以后,空旷的大堂内只坐了柴老大一人,安静异常,似乎隔壁更加热闹。   柴老大将陆骁请上了上座,替他斟了一杯茶,笑笑道:“山中粗茶,不知道亲家公能不能喝得惯。”   亲家公...陆骁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也没接过那杯茶,“如果卷宗所载为真,你今年三十有四吧。”   闻言,楚辞在一旁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柴老大,这长相分明是四十三的模样。   柴老大呵呵笑了两声,摸了摸脸,“当初随便填的年纪,其实我今年三十有七。”   “我想问令千金今年贵庚?”   “年方十七,正值花朵初绽般的年纪。”目不识丁的柴老大文艺了一把。   “我能见见她吗?”   “这是当然。”柴老大看向楚辞,笑呵呵道:“贤婿,劳烦你去把贝贝叫过来一趟。”   去找老乡路上,楚辞在心里暗想老乡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激动地哭出来?   楚辞刚走到院子门口,瞧见站在银杏树下的二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白色的中衣、黑色的腰带,那柴小弟身上穿的是——跆拳道服吗?   而他的老乡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纤细的树枝纠正他的姿势,马步冲拳、摆踢、后踢、劈腿......   楚辞的眼睛盯着柴小弟的动作,整颗心微微提了起来,带着难以言喻的悸动,看向老乡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微妙了起来。   爱喝酒、脾气大、还会跆拳道,这些特征怎么看怎么像某人!   楚辞背着手站在门口,冲着里面的人喊了一声,“紫蔚!”   果然,老乡抬头向他看来。   哈哈,是真的!楚辞蓦地就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真的是你!”   老乡似是怔了一下,然后推开他,皱了皱眉,“是谁?”顿了顿又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别骗我了,你是紫蔚!”楚辞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却发现没有半分异常,心里有些焦躁,“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就是紫蔚。”   “紫蔚是谁?”老乡一脸的疑惑,“是你朋友吗?”说完又开始专注地教起柴小弟。   “姐夫,我姐姐叫贝贝,不是紫蔚。”   楚辞拉住她的胳膊,指了指柴小弟,“你在教他什么?”   “跆拳道啊!”老乡挣了挣胳膊,却发现楚辞拉得很紧,有些不悦,“说话就说话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楚辞松开她仍旧不死心,“既然你会跆拳道,怎么会不知道紫蔚的名字?她是跆拳道的全国冠军。”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骄傲。   老乡嗤笑了一声,“那你给我说说12年伦敦奥运会中国的世界冠军都有谁,我学跆拳道是一个业余爱好,我又不要当冠军我哪知道冠军是谁?”   楚辞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能强词夺理,关键他还没有证据。“那我刚才叫紫蔚,你干嘛看我?”   老乡摊了摊手,“你突然听到声音难道不会好奇望望吗?”   好奇......   楚辞无言以对,耸着肩无力道:“不是...也好!”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那抹悸动,“走吧!”   “去哪?”   “黑虎堂。”   二人并肩走在路上,老乡看着楚辞似是有些低落的样子,用胳膊撞了撞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解决黑风寨的事儿呗。”楚辞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我...不是紫蔚,你很失望?”   楚辞偏头看了一眼石径旁苍翠的灌木,路过木槿树旁时随手折了一朵在风中习习摇摆的粉色木槿花,放在鼻尖轻嗅了嗅,低声道:“不是...只是你很像她,我以为你是她。”   “那...你希望她也来这里吗?”   楚辞转着手里的花朵,想了一会儿,“不希望。”   二人走进黑虎堂时,楚辞随手将那朵粉色的木槿花簪到了老乡的发间,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落入了堂内众人的眼中。   其他几位当家不知何时马吊已经打完,陆骁看见楚辞簪花的动作,目光显得若有所思。   柴老大乐呵呵地对着老乡指了指陆骁,“贝贝,快来见过你公公。”   楚辞推了推她,漫不经心道:“叫爹。”   “...爹!”   陆骁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柴贝贝的长相,“这疤是如何来的?”   柴老大几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声,“贝贝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摔下来才留下的伤疤。”   “是吗?”陆骁显得有些疑惑,“我瞧着令千金有些眼熟,长得很像陆某的一个故人。”   “世界之大,人有相似也不足为奇。若是贝贝长得和将军的故人相似,也说明贝贝和您有缘分。”开口的是五当家。   陆骁又盯着柴贝贝看了半晌,随后沉吟了片刻看向柴老大道:“既然他二人已经成亲,你我便是亲家。这黑风寨定是要解散,至于逃兵之事,我会用丹书铁券替你们向圣上求情,保你几人性命。”   陆骁和楚辞走后,二当家对着五当家竖起了大拇指,“老五,你果然料事如神。”   “哪里哪里!”五当家呵呵笑道摆了摆手。   陆骁承认了这门亲事,楚辞和老乡从同乡关系突然就变成夫妻关系了。而陆少将军与逃兵之女成亲,陆将军用丹书铁券替逃兵亲家求情,更是引起了整个朝野的震动。   其中最气愤的莫过于陆家原本定好的亲家——尚进...的夫人。    ☆、腐女   得知陆保保与柴贝贝在黑风寨已经成亲的消息...   尚若云在家里捏着手绢哭得死去活来,尚夫人安慰着死去活来的女儿只想跟她一起活来死去,“老爷,陆骁父子未免欺人太甚,咱家若云等了姓陆的那小子那么多年。如今他娶了旁人,置咱们女儿于何地哟?”   尚进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看着哭成一团的娘俩儿,有些头疼,“这事儿本就是你和陆夫人私下定好的,那陆保保不喜欢若云你又不是不知道。”   “胡说!”尚若云也不哭了,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她爹的肩膀捶了好几下,“保保哥是喜欢我的,他只是一时被柴贝贝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尚进揉了揉肩膀,哄道:“乖啊,爹替你挑个别的夫婿可好?”   “不要,我就要保保哥。再说你能找到比保保哥更好看的美男子吗?”尚大小姐不为所动。   尚进特别想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能够治疗花痴的药,他觉得女儿已经快病入膏肓了。   尚进:“那你让爹怎么办?”   尚若云:“你让保保哥休了那个狐狸精,然后娶我。”   尚进摊了摊手,“我是你爹不是他爹,他怎么会听我的?”   尚若云:“这是你的问题。”   尚夫人这时凑了上来,提议道:“我去说服婉瑜,你去说服陆将军。总之必须完成女儿的心愿,不然我们死给你看!”   尚若云感动地看向母亲,挽住她的胳膊同仇敌忾道,“对!”   简直无理取闹,尚进揉了揉额角,惹不起他躲得起!   尚家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陆家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老太君瞧见心肝宝贝孙子回家后竟然不认识家里人,激动之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陆夫人得知儿子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私自与人私定终身,一怒之下也晕了过去。   屋子里站满了人,等着二位主母醒来。楚辞趁着这个机会溜了出去,在偌大的将军府逛了起来。   亭台楼阁,假山碧池,九曲回廊,逛着逛着楚辞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楚辞索性靠着朱红色的栏杆上坐了下来,随手在廊外摘了一根碧绿的兰草缠在指尖把玩。老乡一家免罪之后也在京城内安家落户,等正式成亲之后才会搬来陆家。   只是...真的要和老乡结婚吗?   楚辞正沉思着,倏地瞄到前方第二根柱子后面探出一颗小脑袋,顶着两个可爱的发髻。楚辞对她招了招手,小丫头跑到楚辞脚边仰着小脑袋挤眉弄眼一脸的古灵精怪,“四哥,听说你不认得人了,那你猜猜我是谁?”   小姑娘和柴家小弟一般大,生的粉嫩可爱,楚辞捏了捏她的脸,“我猜...你是七妹。”   小姑娘捧着脸一脸的崇拜,迷妹一般,“四哥,你好聪明。”   楚辞觉得这个评价十分中肯,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四哥,我是朵朵啊。”   陆朵朵?这家孩子起名字挺有意思的,都是ABB型。   楚辞捏着兰草在她粉嫩的圆脸上扫了扫,“那...四哥考你一些问题,看你能不能回答出来,怎么样?”   陆朵朵很有信心,“好!”   “你知道大姐二姐三姐,还有你五姐的名字吗?”   “我当然知道。”陆朵朵掰着小手指一个一个数道:“大姐叫陆真、二姐叫陆思、三姐叫陆慧、五姐叫陆安安、六姐叫陆宁宁、我叫陆朵朵,四哥叫陆保保。”小姑娘把七兄妹的名字一个不落地全背了一遍。   得,ABB型是从他开始的!   小姑娘说完一脸求表扬的神情,楚辞又捏了捏她的脸满足她的心愿,“你也很聪明。”   “娘亲也是这么说的。”小姑娘拉住楚辞下垂的衣摆,“四哥,你真的要成亲了吗?”   楚辞挑了挑眉,“你知道什么是成亲?”   “我当然知道。”小姑娘单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像个小夫子般摇着头解释道:“成亲就是要生小宝宝,祖母可以做曾祖母,娘亲可以做祖母,朵朵可以当姑姑,四哥可以当爹爹。”   真是...简单而又粗暴的解释。   小姑娘说完又是求表扬的神情,这次楚辞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成亲是为了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然后才是血脉的延续。”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些,等你长大就懂了。”   “所以你以前是不喜欢若云姐姐不想和她生活在一起,才不想和她成亲吗?”   “我...以前不喜欢若云吗?”他听陆飞尘和陆宁宁的意思,还以为陆宝宝和那个若云是两情相悦呢。   “若云姐姐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她。”   楚辞原本还担心会因为他的关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现在既然陆宝宝早就伤过,那么这一切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可一点也不想被当成渣男!   “少将军,老太君和夫人醒了。”陆飞尘跑了过来,“老太君闹着要见你呢。”   楚辞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叹了口气,看来这个老奶奶是个孙控。   同时也想起远在21世纪的自己的爷爷奶奶,如果他不能回去,爷爷奶奶知道他出车祸丧命的消息估计...楚辞有些不敢想。还有他老爸老妈,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克服悲痛再生个二胎什么的。   如果生个二胎,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他比较想要一个妹妹。男孩子比较熊,不如女孩儿来得乖巧。楚辞的思绪飘得有些远,等他飘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老太太所住的牡丹苑。   楚辞进门前,在院子里逡巡一遍,这古代的大院就爱种个花花草草什么的。楚辞走到花坛边随手折了几朵他也叫不上来的鲜花,做成花束。他想女人都是喜欢花的,不管年纪大小。   他从前也会在花店定束鲜花什么的,哄他妈妈开心。哎,真是伤感!   楚辞进门,老太太正靠在床榻前哀声叹气,陆宁宁和另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孩子正坐在边上安慰她。   “...祖母!”楚辞走了过去,将藏在身后的花束献到老太太面前,然后对着两个女孩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五妹、六妹。”   陆宁宁显得有些不服气,“四哥,你能认出五姐,当初为什么没能认出我?”   推理这么高深的东西,楚辞当然不会和她解释。   老太太收到鲜花,整个人都活力了起来,将坐在榻边的陆宁宁撵走,拉着楚辞坐了下来一脸的感动,“真是祖母的乖孙,竟然还记得祖母喜欢秋海棠。”   楚辞挑了挑眉,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陆宁宁抱着双臂站在坐在凳子上的陆安安身边,撇了撇嘴,“祖母,您可真偏心,有了孙子就不认孙女了。”   老太太懒得理她,陆安安捏着手帕抵在鼻尖温婉一笑,“还是四哥最懂祖母的心意。”温柔娴静的模样与陆宁宁的莽撞粗犷形成极大的对比。   楚辞不得不再次感叹基因的奇妙。   老太太拉住楚辞的手,担忧道,“乖孙,你头上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只是从前的事儿现在还有些想不起来。”然后装模作样地皱着眉,拍了拍脑袋,“一想就头疼。”   他这么一说吓得老太太立马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想不起来就不想,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飞尘,你的事儿他都知道。”   这话...好暧昧。   楚辞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陆飞尘,就见陆宁宁突然掐着腰站了过来挡住他的视线,一脸的戒备!   果然,每个时代都不乏腐女。   不过,她真是多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妈生二胎...哈哈哈...好孝顺的儿子... 楚辞,你妈妈正举着大刀向你砍来!!楚妈OS:我要的是孙子啊!!! ☆、熟悉   “乖孙,你真的和黑风寨那个姑娘成亲了吗?”   楚辞点了点头。   “这事儿做得漂亮!”见楚辞点头,老太君简直心花怒放,拉住他的手激动道:“祖母等这一天头发都等白了。你放心,你娘那边要是不同意,有祖母给你做主!”   “她怀孕了吗?”老太太继续八卦,又担忧道:“要是有了身孕就得立马办婚事,把她接进府里来。”   楚辞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除了干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时又想到和老乡结婚,肯定会被催生,楚辞在心里摊了摊手,这该如何是好?   陆宝宝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一个大龄男青年,到现在都还没成亲,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着急,也难怪陆宁宁这么戒备。   陆宝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辞在这边陪了老太太半晌,很快又被另一个女人召唤过去。   陆朵朵牵着楚辞的手迈过芳草苑的门槛,“四哥,娘她现在很生气,爹爹在哄她,但是她还是很生气,她为什么那么生气,朵朵不想让她生气,你能不能不让她生气?”   陆朵朵年纪不大却是个十足的话唠,“朵朵啊,你以后要经常和你五姐待在一起,千万不要和你六姐还有飞尘哥哥一起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么重要的道理,还是从小就明白比较好。   “五姐她不喜欢说话,我喜欢和飞尘哥哥一起玩。”陆朵朵不以为然。   算了,他只能帮她到这儿了。   楚辞和陆朵朵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房内传来激烈的吵架声,于是一大一下蹲在门口听起了墙角。   女:“我不管,你认下这门亲事,让我如何同元秋交代?”   男:“四儿本来就不同意和若云的事儿,用不着向她交代。”   女:“你曾答应我四儿的亲事听我的,我现在不同意。”   男:“孩子的事儿孩子自己做主,就算我听你的但孩子不听你的你能怎么样?”   女:“你现在去和那柴匪退亲,我不会承认女匪做我的儿媳。”   男:“什么柴匪女匪,他们现在是咱们的亲家和儿媳,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女:“你敢吼我,陆骁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男:“我没吼你,是你在无理取闹!”   女:“我无理取闹?陆骁你现在怎么这么冷酷无情?”   男:“我冷酷无情?夏侯婉瑜明明是你先无理取闹!”   ......   楚辞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这么像他当初陪他妈看的八点档。   陆朵朵蓦地推开房门,哭着道:“爹爹娘亲,你们别再吵架了。”   屋内二人齐刷刷看向屋外,楚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走了进去,就见一个美丽的妇人扑进他怀里,嘤嘤哭道,“儿子,你爹他竟然敢骂我,娘不想活了。”   陆骁站在一边揉了揉额角,神色无奈,“我什么时候骂你了,能不能不当着孩子的面胡说?”   “你看,他还不承认。”美妇人靠在楚辞怀里,指着陆骁,“反正孩子们也长大了,我现在就把你休了。”   陆朵朵揪着她的衣摆,仰着头哭着提醒她,“娘啊,朵朵还没长大。等朵朵长大了,你再休了爹好不好?”   这时陆宁宁咬着苹果走了进来,跟看热闹似得一脸的漠不关心,“这事儿我在朵朵这么大的时候你们就整天说,我现在都十七了,你们倒是和离一个给我看看哪?”   引火烧身这种事儿大概只有陆宁宁这样没有大脑的蠢货才干的出来,本来还闹着矛盾的夫妻俩顿时齐齐把矛头指向她,“我们怎么生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混蛋,竟然盼着爹娘和离!”   “都怪你,都是你把她宠的没个样子了!”夏侯婉瑜走到陆骁身边,指着他的鼻子怒道。   “呵呵,彼此彼此!”陆骁不以为然。   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陆宁宁对着楚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四哥,咱们走吧,娘现在大概没有心情关心你的事儿了。”又摇了摇头,“咱爹真是太伟大了,每次都来这招儿转移娘的注意力。”   楚辞摸了摸鼻子跟着她走出了房间,还很贴心的帮他们把门关上,“他们平日就是这么相处的?”   “对啊!”陆宁宁又咬了一口苹果,“吵完就和好,顺便再生一个孩子。不然你以为咱家七兄妹是怎么来的?”   卧...槽!这样也可以?楚辞又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生齐七个,是要召唤神龙吗?   陆宁宁捏了捏陆朵朵的脸蛋儿,“朵朵,想要妹妹还是弟弟?”顿了顿又摇摇头道,“估计再生还得是个小丫头。”   陆朵朵一把抱住楚辞的小腿,“朵朵还想要一个和四哥一样的哥哥,不想要弟弟妹妹。”   陆宁宁有些为难,“这个...爹娘他们大概办不到!”   老乡一家在京城落户之后,柴老大等人拿着这些年攒的银子打算做个小生意。于是做什么生意就成了难题。   做生意当然是要捡自己擅长的来做,几人分别思考了一下自己有什么特长。除了五当家会占卜姻缘算是个特长,其他四位当家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最后四人一致决定——开个赌馆。他们最拿手的就是打马吊,他们有信心可以赢遍京城无敌手。   五当家不置可否,但是此举遭到了楚辞老乡的强烈反对。   所以楚辞晚上去看望老乡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揪着头发坐在桌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四个人凑了一桌竟然没有打打马吊,这让楚辞有些好奇。   柴老大揪着头发,叹了口气,“贝贝担心我们带坏小弟,禁止我们打马吊。”   这时,三当家站了起来一把勾住楚辞的肩膀把他带到桌子边坐了下来,对着他双手合十,“姑爷,我老三求你了,赶快把她娶回家吧。赌馆不能开就算了,现在马吊也不许打,简直太过分了!”   此话得到了二当家和四当家的一致赞同。   “你们是长辈,她怎么能这样呢?”楚辞也是一脸的不赞同,“俗话说小赌怡情,马吊也不给打确实太过分了。”   几人一脸遇见知音的表情看着楚辞,四当家感动地握住楚辞的手,“所以,你什么时候把她娶回去?”   “你们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好?”   二当家有些猴急,“明天。”   “这...这太快了。”柴老大不是很赞同,按捺了一下然后提议道,“一个月后怎么样?不能更久了。”   楚辞看着一脸期待的四人,指尖敲了敲桌面,“那...我去跟贝贝商量一下?”   楚辞晃进后院,就瞧见他家老乡正靠着栏杆压腿。楚辞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刚想吓唬一下她,却蓦地被她扣住手臂反扭到身后,“哎呦,痛啊,你快松开!”   老乡松开他,拍了拍手,疑惑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楚辞揉了揉胳膊,“你怎么这么野蛮?”   老乡嗤笑了一声,在他面前扬了扬拳,楚辞禁声不敢再多言。   “你来做什么?”老乡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楚辞撑着栏杆坐了下来,忽而暧昧道,“当然是想念你才过来的...老婆!”   楚辞说完就看见老乡的脸突然红了,在心里暗爽了一把。允许她撒泼,就不许他调戏吗?   老乡的脸也就红了一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下意识地捏了捏拳,“还是皮痒想让我替你松松?”   楚辞没有被她的话吓到,而是盯着她的动作心里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自从他上次把她错认成紫蔚之后,总是忍不住地把她当成她。   “喂,你怎么了?”老乡看着楚辞怔愣的神色,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吓傻了?”   “没什么。”楚辞回神,拍了拍身旁的栏杆,示意她坐上来,“你‘爹’让我赶快把你娶回家,我‘爹’也是这个意思,你说怎么办?”   “这事儿不能不了了之吗?”老乡漫不经心地坐上栏杆,语气显得有些不情愿。   呵,她还不愿意?   “我‘爹’为了你这‘一家’,可把丹书铁券都用上了,你觉得可能吗?”顿了顿又好奇道,“他刚开始知道咱们成亲的事儿还要杀了我,现在却坚持让咱们成亲,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据说从前陆骁什么事情都依着夏侯婉瑜,可唯独这件事无论她怎么闹,陆骁都很坚持。   “我怎么知道?”老乡摊了摊手,“我也只跟他见过一面。”顿了顿皱眉道,“上次在黑虎堂他说我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没准儿是这个原因。”   “故人...这种遣词造句有些微妙啊。”楚辞搓了搓下巴,语气透着八卦,“该不会他自己没完成的心愿,想让我替他完成吧?”   “你怎么这么三八?”老乡义正言辞,“你又知道他说的故人是女人了?”   “我有说是女人吗,没准儿是个男人呢?”楚辞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柴贝贝的长相,“说实话这柴贝贝和柴老大没有一点长得相像的地方,很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楚辞用目光在她五官上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左眉下方那道蜿蜒的伤疤上,心里渐渐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老乡推开他的脸,“这不是咱们该想的事情。”   手贴上侧脸,楚辞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老乡一怔,随后想把手从他掌心抽出,却被楚辞握得很紧。    ☆、娶两个?   “你做什么?”   楚辞也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蓦地松开,蹙了蹙眉,“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解释你能不能接受?”   楚辞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觉得有时候我根本控制不了这个身体下意识的动作。”   老乡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又有些若有所思,楚辞以为她不相信,“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耍流氓吧?”   “不是。”老乡摇了摇头,皱着眉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你相信身体的记忆吗?”   “你的意思是这些动作都是这个身体的条件反射?”楚辞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手掌,“我真没想到,这陆宝宝原来是个流氓,抓女孩子的手竟然抓成习惯了。”语气带着一丝痛心疾首的鄙夷。   老乡似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陆保保的记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吗?”   “这么说你有柴贝贝的记忆?”楚辞有些好奇,“那天你问我有没有见过身体的本尊,你是不是见过?”   老乡点了点头,“我有她的记忆。”她也见过柴贝贝。   “为什么我没有?”楚辞显得有些不服气。   “你应该庆幸没有。”老乡低着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这么高深的问题显然不适合你思考,你在这个身体里安心待着,我想没多久就能回去了。”   “你这么肯定?”楚辞有些不相信。   老乡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呀,会算命,所以相信我不好吗?”   “你可真有能耐,什么都会。”顿了顿摸着下巴又道:“你说算命,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我出事儿那天也有个算命的告诉我不要出门,但是当时我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玄学这种东西未必为虚。”说完叹了口气,“哎,我坚守了二十多年的科学观就这么崩塌了。”   老乡笑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我又算了一下,你确实能回去,所以放心吧。”   “那你呢,你怎么不给自己算算?”   老乡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占算这种东西算人不算己,你难道不知道?”   “说的跟真的似的。”楚辞嘀咕了一句显然是不相信,然后抬头看向远处低垂的星空叹了一句,“这么璀璨繁密的星星,在咱们那很难见到了吧?”   “是啊,就咱们那雾霾天,爆表的pm值,还能见到太阳就不错了。”老乡语气淡淡。   “这么一说,这里也挺好的是不是?”楚辞偏头看了一眼老乡有些凉薄淡漠的侧脸,对着她伸出左手,“那在回去之前,咱们就以革命战友的关系在这里好好生活怎么样?”   老乡看着他的手掌有些迟疑,顿了片刻才回握住他的手,“我拒绝猪队友!”   “彼此彼此!”   “那...我一个月后来娶你?”   “行...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离婚就成!”   两人击了一掌,正式结成同盟。   陆骁毕竟是一家之主,他铁了心决定的事儿就算是夏侯婉瑜也改变不了。到底是夫君,夏侯婉瑜在心里也是爱他敬他的。所以虽有不满,但还是承认了这门亲事。   而在尚府,尚若云听到她保保哥一个月后就要正式迎娶那女匪的消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她爹娘阻止这门亲事。   尚夫人紧紧拖着捏着白绫就要上吊的女儿,一脸气愤地看向坐在圈椅上的尚大人,“尚进,女儿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疼是不是?”   尚进喝了口茶,重重地搁下杯子,走到娘俩儿面前夺过尚若云手里的白绫,“行,爹没用,不能让你嫁给喜欢的人,爹以死谢罪好不好?”   尚大人平静的展开白绫,手一扬,白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穿过房梁。尚大人有模有样地打了一个结又扶正刚刚被尚夫人踹倒的凳子,作势就要站上去。   这一系列动作看呆了刚刚还在闹腾的母女俩,坑爹小能手尚若云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良知的,蓦地抱住她爹的腿,哭道:“爹,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尚夫人也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你要扔下我们娘俩儿吗?”   “还闹不闹了?”   母女俩都乖乖地摇了摇头,“不闹了。”   尚进索性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语重心长道:“若云哪,爹自是希望你能和心爱之人喜结连理,可也要两情相悦才行。陆保保不喜欢你,你...还是早些接受这个事实吧!”   尚若云也不闹了,跪坐在尚进腿边哭得梨花带雨,“爹,我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够嫁给他。除了他,我谁都不想要。我以为等他,他便能看见我。可是现在他要和别人成亲了,女儿觉得心都快要被人剜去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尚夫人看着哭得伤心的女儿,也在一旁抹泪,“若云,真的非他不可吗?”   尚若云泪眼婆娑,“娘,我真的很喜欢他。”   尚夫人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尚进一脸的坚定,“婉瑜曾经应下这门亲事,如今陆保保另娶,那若云耽误的这些年谁来负责?”吐了口气,“他要娶别人咱们不能阻止,但是必须把若云也娶回去,而且咱家若云做大。”   “若云,你愿意吗?”尚夫人觉得问也是白问。   果然,尚若云点了点头。   “那娘现在就去陆府提亲。”   尚夫人付元秋乃前御史大夫之女,与夏侯婉瑜从小一起长大,二人亲如闺蜜。夏侯婉瑜本就对违背了对闺蜜的承诺而愧疚不已,此时听闻她愿意让女儿与那女匪共侍一夫,只担心会委屈了尚若云。   尚夫人听她这么说简直一点抱怨都没了,拍了拍她的手感动道:“婉瑜,若云有你这个婆婆,便一点委屈也没了。”   于是闺蜜俩就这么又商量好了,陆府刚去柴家下了聘,陆夫人便差人又去尚家提了亲。   陆骁知道此事,当然是不赞同。   陆夫人听闻他的反对,只是坐在美人榻上凉凉一笑,“只许你挑个称心的儿媳,就不许我也选个满意的媳妇吗?我已经退让一次了,陆骁你要是敢反对,咱们真的不用过了。”   又拿这招儿威胁他,“那四儿的意思呢?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陆骁不以为然,“贝贝是他自己选的。他不喜欢若云,你让他娶她才是真的害了她。”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若云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对咱家四儿是真心真意,四儿不是一个没心的孩子,不会辜负她的。”陆夫人对他的不以为然不以为然。   陆骁瞧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别后悔就好!”   楚辞知道陆夫人又给他订了一门亲后,便赶往柴家,刚一进门便被几个当家架着胳膊摁在了太师椅上。   二当家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边,皱着两道浓眉,“你小子还没正式跟贝贝成亲,就要另娶,是不是当我们几个是死的?”   楚辞咽了咽口水,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挑开匕首,干笑两声后一脸的真诚,“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你看,我一知道就立马赶过来跟你们解释了。”   四当家抱着双臂站在他面前,狐疑道:“这不是你的意思?”   楚辞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这不是我的意思!”   三当家坐在一边幽幽地磕着瓜子,不咸不淡道:“那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咱家贝贝绝不能与人共侍一夫,你小子要是有异心,别怪哥儿几个心狠手辣!”   三当家话音刚落,二当家立马心有灵犀地带有警告意味地将匕首又贴到楚辞的颈边。   楚辞也懒得挑开,眼睛扫了一圈没有看见柴老大,“我...岳父呢?”   “他去安慰贝贝去了。”三当家幽幽回了一句,吐出瓜子皮儿,“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楚辞再次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除了贝贝不会再娶别人!”   二当家这才把匕首从他颈边拿开,“既然这不是你的意思,就是你爹娘的意思。你能说了算吗?”   楚辞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会想办法的。”   关于结婚生子这件事儿,楚辞觉得得和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做。所以让他娶一个素未谋面一心想嫁给陆宝宝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毕竟,他不是真的陆宝宝。如果把人娶回家,他该怎么对她?   楚辞在心里叹了一声,为什么他就是这么一个绅士又富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呢?   楚辞摇头晃脑叹着叹着就晃到了老乡的院子。时值深秋夜风微凉,枯黄的叶落了一地,踩在脚底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但这点声响并未引起院中二人的注意。   老乡撑着额坐在石桌边背对着柴老大,柴老大似是有些着急地在她身后说着什么,顺着夜风楚辞听到他在说:“贝贝,你要是很难过,爹现在就去把姓陆的那小子宰了。”   老乡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您到底是怎么看出我很难过?”   “你别不承认了,爹知道你心里难受的很,只是在假装坚强。”   老乡欲言又止了一下,又把头扭了回去。   “咳咳。”楚辞轻咳了两声。   风在吹,叶在飘,花香缭绕。老乡回头的那刻,楚辞正好也在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楚辞:你真的要给我娶两个老婆?(傲娇冷漠脸) 猛虎:这是多少男孩纸梦寐以求的事情。(摊了摊手) 楚辞:我觉得你是想看我被打死。(冷哼一声) 猛虎:谁打你?(一脸好奇) 楚辞:当然是我老婆。(理直气壮) 猛虎:你老婆是谁?(一脸好奇) 楚辞:你明知故问!(很是气愤) 猛虎;是不是那个什么...宋小姐?(故作疑惑) 楚辞:你是故意的!(痛心疾首) 猛虎:是啊,你来打我啊!(满脸得意) 一阵浓烟四起,猛虎抱头鼠窜,楚辞和紫蔚傲娇地拍了拍手:满足你的心愿。 被打之后,猛虎一脸的神清气爽,继续码字去了! ☆、私奔   楚辞脚步微动刚想走过去,就见柴老大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地朝他走来。楚辞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他...该不会是要来揍他吧?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柴老大走过来在他面前顿足看了他片刻后,蓦地勾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那颗古银树下。   楚辞微弓着腰,二人头靠得很近,柴老大左手掌心虚拢在嘴边,对着楚辞小声道,“贤婿啊...”   楚辞正等着他的下文,就见柴老大又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老乡,回头后皱着两道浓眉担忧道,“我发现贝贝醒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小心点吧!”   楚辞没想到柴老大是在担心他,心间顿时仿佛有暖暖的山泉在流淌,感动道:“您刚刚不是还说要...拿刀宰了我吗?”   “我是故意那么说的!”柴老大对于楚辞不了解他的良苦用心感到痛心疾首,“我是担心贝贝亲自拿刀去砍你,到时候我想帮你都不行了。”又拍了拍他的肩,“贝贝从小立志杀尽天下负心汉,所以,你千万不能有二心知道吗?”   这个志向果然很符合柴贝贝打死老虎的人设,楚辞干笑了两声。   柴老大临走前又对着他叮嘱道:“等下你好好和她解释一下这件事儿,不许让她伤心。” 既然是年轻人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柴老大嘱咐完便轻飘飘地走开了。   “你们在说什么?”等到楚辞坐了下来,老乡才蹙着眉狐疑地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楚辞指尖在石桌上轻敲了片刻,“你...听说了陆夫人要给陆宝宝又娶了一门亲的事儿了吧?”   “嗯。”老乡漠然地点了点头,语气透着事不关己的淡然,“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事儿?”   楚辞对她事不关己的态度有些不满,“这事儿你怎么看?”   老乡看着他抿唇有些不高兴地样子,撑着下颔想了一会儿倏地露出一丝坏笑,“我觉得你运气不错,特别是...桃花运。”   “什么我的桃花运?”楚辞轻嗤了一声,“明明是陆宝宝招惹的烂桃花。”   “你又知道是烂桃花了?”老乡挑了挑眉,“你又没有陆保保的记忆,你怎么知道两人是不是两情相悦?”   楚辞给了她一个‘你真笨’的眼神,“我不知道,那其他人总知道吧。陆宝宝不喜欢尚若云,那你说这算不算烂桃花?”   楚辞说完看着了一眼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喝茶的老乡,抚了抚下巴忽而说出自己猜测,“我怀疑...陆宝宝是个gay!”   “噗!”   楚辞话音刚落,就被老乡喷了一脸的茶水。捏了捏拳,着实忍耐了一下才克制住那股想要炸毛的冲动。   “抱歉抱歉,实在是你太语出惊人了!”老乡掏出手绢,忍者笑意替他擦掉脸上的水渍。   楚辞夺过她手里的丝帕,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不高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说你和鲁迅先生一样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世人吗?”老乡看着他要发不发的样子笑了笑,“你这么想我,真是太不应该,觉悟太低了!”   竟然拿他从前的话堵他,真是伶牙俐齿。楚辞想了半天,想着好男不跟女斗,嘟囔着无力地反驳了一句,“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老乡轻咳两声,翻来覆去地欣赏了一下白皙纤细的手掌幽幽道:“请注意你的措辞!”   “好了,不开玩笑了。”楚辞擦带脸上的水渍又把湿掉的手帕还给了老乡,“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娶尚若云,你说该怎么办?”   “你真恶心!”老乡捏着帕子有些嫌弃地又扔给了他,“这是你的事儿,问我干吗?”   “到底是谁恶心,这上面是你的口水好吗?”楚辞本不想与她计较,但觉得不能助长她这种倒打一耙的不良习性,直接捏着手帕往老乡脸上擦去。   然后...然后他就被老乡给撂倒了。   楚辞捶着地在心里骂了陆宝宝一通,他不是少将军吗?怎么他的条件反射里只有抓女孩子的手,却不记得一招半式呢?哪怕记得一点武功,他也不至于被侮辱至此啊!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楚辞曾经在紫蔚身上深有体会,对于这个彪悍不输于紫蔚女人,楚辞决定将这个美好的品质发扬到底。   老乡这才松开他被反扣在身后的左臂,楚辞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他觉得他真是有点受虐的倾向,为什么此时他...有点高兴?真是...贱!   老乡对他服软求饶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替他斟了一杯茶,“我刚刚那是条件反射,柴贝贝这人估计脾气挺大的,你以后得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   楚辞对她这种臭不要脸甩锅的行为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嘴上却不敢有半分异议,“好了,不闹了。”又神色认真道:“你不会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娶尚若云,坐视不理吧?”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老乡摊了摊手,“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真没什么立场可以反对?”   “难道你要与别人共侍一夫?”楚辞说完就见老乡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动,连忙道:“请克制一下你的条件反射!我的意思是你也要嫁进陆府,就算咱俩是纯洁的战友关系,你能保证那尚若云不来找你麻烦吗?”   楚辞决定好好给她分析一下其中的厉害关系,让她知道这事儿她也无法置身事外。   “听说尚若云从小便喜欢陆保保对他痴心一片,女人的嫉妒心就不用我给你多解释了吧。若是她嫁进来,你肯定没得消停,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个麻烦解决,咱们都乐得轻松。你觉得呢?”   楚辞觉得这番话简直有理有据挑不出一点反驳的余地,果然老乡的神色有了些许的松动,挑了挑眉,“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哪里是有些,明明是很有道理!”楚辞觉得她的措辞不是很恰当纠正了一下,又道:“所以,你得阻止这件事。”   对于他把锅甩给她这件事儿,老乡只是看着他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楚辞立马改口,“所以,我们得阻止这件事情!”   老乡这才点了点头,指尖轻敲桌面片刻后端起茶杯,喝茶前如同上司面对下属一般,“你有什么好的建议,说来听听呢。”   “私奔!”   “噗!”   这次楚辞很淡定地拿起先前被他扔在桌子上的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水珠。   “对不起啊...”   楚辞端走她面前的茶杯,幽幽道:“你觉得我这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怎么样?”   “你今年真的有二十五岁吗?”老乡再次忍着笑道:“你这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我觉得...不怎么样!”   “这么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楚辞快要被她气笑,自己想不出办法还敢嫌弃他的,于是拿出霸道总裁的气势强势道:“没有,那就听我的!”   “好。”   这样的转折来得太突然,她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   楚辞本以为说服她要费上好一会儿功夫,哪知道这么容易就搞定了。果然,女人这种生物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那,明晚我来接你。”楚辞和她约好时间,“事不宜迟,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旅游一趟。”   说完就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怎么好像...度蜜月呢?   好在老乡并未在意,“不用了,咱们晚上八点在城门口见。”又迟疑道:“八点就是戌时你知道吧!”   楚辞:“......”   陆府的少将军和即将过门的夫人私奔的事情,在几日之后成为京城吃瓜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落跑的二人自是不用面对舆论的压力,可留下来的尚若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堂堂北院枢密使的女儿,顿时成为群众争相嘲笑和同情的对象。   尚若云知道她心爱的保保哥和那女匪私奔已经生无可恋,陆夫人和尚夫人闺蜜二人也分分钟友尽。   此时,陆府大院,陆宁宁掐着腰拧着陆飞尘的耳朵,“老实交代,我四哥和那女匪去哪儿了?”   为什么少将军不见了要来问他,陆飞尘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弓着腰可怜兮兮道:“六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   “六妹,你别胡闹了。”陆安安有些看不过去,把陆飞尘的耳朵从她手下救出,“四哥既然是私奔,又怎么会告诉别人呢?飞尘肯定是不知情的。”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五小姐这么聪慧善良温柔美丽大方又见义勇为的女孩子呢?陆飞尘在心里狠狠地把陆安安夸了一遍,看向陆安安的目光带着五分感动五分羞涩,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五小姐。”   “那四哥到底去哪了?”陆宁宁显得有些暴躁,“他这次真是太过分了,都没有考虑过若云姐的感受吗?”   看着陆宁宁抓狂的样子,陆安安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好了,爹已经差人去寻他们了,你在这儿着急也没用啊。”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与若云从小便要好,但是四哥喜欢的人不是她,也许...这件事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娘已经去尚府提了亲,他这么做咱们都没法儿和尚家交代了。”又咕哝了一句,“五姐,你没有见过柴贝贝。若云姐长得可比她漂亮多了,我真不明白四哥脑子在想什么。”   陆安安对她的话不是很赞同,闻言蹙了蹙秀眉,“宁宁,我想四哥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他的事也轮不到我们做妹妹的来管。还有,你希望你将来的夫君娶你只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吗?”   闻言,陆宁宁斜睨了一眼陆飞尘,忽而摸了摸下巴问道:“我长得漂亮吗?”   “六小姐自然是...长得漂亮的。”   京城里闹作一团,而此时楚辞离了京之后才知道他被老乡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猛虎:想和老婆度蜜月?美得你! 楚辞:我真的是男一号吗?我觉得你脑子有病!明天给你带药。 ☆、巫灵   京城东面四百公里处的一个县城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小贩也都忙着收摊回家。宽阔的主干街上,楚辞牵着马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牵着马的人,“咱们...这是要去哪?”   他原本打算一路南下游历一下南国的风光,阳光、沙滩、度假村...多么美好。   可刚出城老乡就改变了路线,似乎已经决定了去处。   “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一宿。”老乡顺了顺身旁吠着鼻音的黑马马鬃,顿了顿才又道:“去南部的事儿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咱们再去,这次咱们去巫灵村。”   “巫灵村?”楚辞没有听过,“那是哪儿?”   “五当家的家乡。”   “去那里干嘛?”楚辞觉得她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和我一起去旅游才答应出来,原来你早就有了打算。”   老乡听着他抱怨的语气,微微一笑,“那你是想回到21世纪,还是留在这里旅游?”   楚辞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巫灵村那个地方和咱们回去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去了就知道了。”老乡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催了他一声,“咱们还是先找个住的地儿吧。”   二人来到城中的客栈,楚辞瞧了一眼门前高挂的匾额上面烫了金的四个大字——悦来客栈,摸着下巴笑了两声,“‘悦来客栈’不愧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涉及位面最广的超级连锁酒店,那么多电视剧小说都爱用这个名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老乡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这时一个头戴灰色毡帽穿着同色粗布褂子的小二眼尖儿地看见了他们,迎了上来笑呵呵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要投宿一宿,也要一些吃的。”老乡摸了摸身旁的黑马,又道:“能帮我们给马喂些草料吗?”   “好勒!”小二接过二人手里的缰绳,又往内堂吆喝了一声,“六子,迎客!”   店小二六子迎着二人进了门,领着他们到柜台前办入住手续,柜台后的掌柜的打量一下二人,笑呵呵道:“二位客官,要...几间房?”   “两间!”楚辞和老乡异口同声。   六子领着二人上了二楼,随即推开了长廊入口右侧的第一间房,“客官,这间房你二位谁来住?”   “我住这间。”开口的是楚辞,“另一间房在隔壁吗?”见小二点头,又道:“行,那现在麻烦你替我们准备些吃的,店里的招牌菜就可以。做好了,送到这间房就成。”   “好嘞!”   小二走后,楚辞对着老乡挑了挑眉,“进来坐坐?”   楚辞放下包袱在房间内转了一圈,长指在桌柜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然后搓了搓指尖对着坐在桌边的老乡点了点头,“这家酒店的卫生的做得不错,能有四星的程度。”   “无聊。”   楚辞不以为然,“消费者要有消费维权意识,你这种对商品价值漠不关心的消费态度,是很难促进商家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优点,这样又怎么能进步?又如何能促进服务业的提升与发展?”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性格龟毛呢?”   楚辞打算不跟她一般见识,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好奇道:“那巫灵村在哪?”   老乡随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片,推到他面前,“在这儿,自己看。”   楚辞拿过纸片捏在手里,瞧着上面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蹙了蹙眉,“你不要告诉我这么抽象的东西是...地图。”   老乡微微一笑,“恭喜你,猜对了。”   “你能看懂?”楚辞有些不相信,又猜测道:“其实咱们不是去巫灵村,是去...找巫灵村对吧?”   老乡从他手里拿回那张纸又塞回袖子里,垂着眸漫不经心道:“说不定咱们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了呢。”   还真是!   “那张...地图是五当家给你画的?那儿不是他的家乡吗?为什么画的这么...一言难尽?”   “他出来的早,很多年没有回去,记不清很正常。”   楚辞觉得五当家也是神秘地很,给他一种高人的感觉。没想到记性也和常人一样,绘画水平更是连小学生都不如!   老乡瞧着楚辞不以为然的神色就知道他在腹诽五当家,“好了,你还记得当日在黑风寨,大当家说柴贝贝是饮了陆保保放了蛊的血才能醒来的话吗?”   楚辞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记得!不过,你该不会真的相信这些话吧?”   “你不相信?”老乡挑了挑眉,“咱们现在这种情况,再坚持什么科学观正能量已经毫无意义了。”   楚辞无言以对。   顿了顿,老乡又道:“不久前我问了五当家放的是什么蛊,他说是‘复灵蛊’,复灵蛊还魂的秘术出自巫灵村,也许那里有什么送你...送我们回去的方法也说不定。”   楚辞轻颤了两下,搓了搓手臂闭着眼道:“不要打扰我,我要默念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老乡摇摇头笑了笑,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客官,您要的酒菜已经备好。”   小二将做好的小菜一碟一碟摆上桌,介绍道:“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香辣可口,您尝尝。”菜摆完又放下一坛酒,“第一次入住我们客栈的客人,都可以免费得到一坛酒,您二位慢用。”   老乡瞧了一眼楚辞有些复杂的神色,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看向小二道:“店里有清淡一点的菜吗,我们忘了说我们不吃辣。”又补充道:“你放心,这些菜钱我们还是会照给的。”   “好嘞!再给您去重做。”小二把刚放下的菜盘又撤了回去。   小二离开后,楚辞狐疑地看了一眼老乡,“你不吃辣吗?”   老乡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是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也不吃?”   老乡一顿,“我...不知道啊。”   “那你干嘛让他把菜全部撤回去,我又没说我不吃。”楚辞的目光越发狐疑。   他不能吃辣,这件事儿只有家里人和一些朋友知道并且会注意到,除此之外就只有紫蔚清楚这个细节。   那是在高二的冬天,也是楚辞和紫蔚做同桌的第五个冬天。   晚自习的时候,楚辞又理所当然的溜号儿。高二的课业已经很繁忙,所有同学都在埋头苦学进行题海战术。   本就都是优秀的学生,大家都想在高考的时候考进自己心仪的大学,因此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除了楚辞。   楚辞有一个好爹,所以他压根儿不担心升学的事儿。几天前他和紫蔚又闹了矛盾,于是单方面对她来了个眼不见为净,一到晚自习就开始溜号儿。   班主任本来还为楚辞不在不影响别的同学学习感到高兴,但是连续几天下去就引起了校领导的重视。这个校领导是校长,也是楚辞的姑父。   于是校长找到班主任谈话,希望她能对学生负责。   班主任理所当然地又找了班长谈话,希望他对同窗负责。   班长又理所当然地找到了紫蔚谈话,希望她能对同桌负责。   全校师生都知道楚辞这个坏小子害怕紫蔚,这也是楚辞一直和紫蔚做同桌的重要原因。把看管魔王的任务交给她,是一件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紫蔚正在做错题集,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却让她有些烦躁。楚辞逃学的事儿毕竟是因为前几天她又把他打哭了,她有些过意不去。   此时接到班长的任务,她苦恼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把他找回来。   紫蔚是在学校边上的网吧找到的楚辞,楚辞正和一个小学生一起打联机对抗赛。   紫蔚抱臂站到二人身后,强大的气场让还未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学生回了头,小学生敲着键盘的动作蓦地就停了。   然后,楚辞就这么被小学生坑死了。   楚辞有些不高兴地看了小学生一眼,正好小学生也看向他,咽了咽口水道:“哥哥,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楚辞回头,就见紫蔚抱着双臂站在他身后看他,于是他又把头扭了回去,傲娇道:“你来干嘛?”   紫蔚:“跟我回去。”   楚辞刚想还嘴,就听见紫蔚捏拳的声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楚辞无奈地推开椅子,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临走前对着小学生语重心长道:“小孩子就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游戏别打了,赶快回家写作业吧!”   小学生‘切’了一声,“哥哥,你这么怕女朋友一点也不男子汉,以后我女朋友要是不让我打游戏,我就甩了她。”   “她不是我女朋友。”楚辞解释了一句,又点了点小学生的脑袋,“你将来能找到女朋友再说吧!”   B市的冬天气温很低,到了晚上更是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带着丝丝的痛,紫蔚出来的时候穿了外套却忘了围上围巾,一阵冷风灌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咱们快回去吧。”   楚辞看见她缩脖的动作,纠结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围到她的脖子上,幽幽道:“你是出来找的我,要是病了,我岂不要被千夫所指?”   成语用得还不错。他的手不经意间擦过紫蔚的脸颊,温温热热的感觉,紫蔚仰头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不冷吗?”   “冷!”   “那...我请你吃宵夜吧。”紫蔚有些别扭,“算是...我的道歉,那天我不该打你。”   于是紫蔚带着他来到学校附近最有名的麻辣烫店,这么冷的天,吃顿麻辣烫再合适不过。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紫蔚特别贴心地替楚辞舀了好几勺辣油,“这家店的东西很好吃,你尝尝。”   楚辞看了一眼飘着红油的汤面,神色有些纠结。紫蔚已经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看见他都没动筷子,“你是不是不喜欢?”   也是,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应该吃不惯这些。紫蔚放下筷子,语气有些抱歉,“那咱们走吧,以后我再请你吃别的。”   她抱歉的语气不知怎么让楚辞也有些不好受,紫蔚起身要走的时候拉住了她,“没有不喜欢,我只是...对辣椒过敏。”   紫蔚:“哦。”   楚辞:“你不相信?”   紫蔚:“没有。”   楚辞觉得她就是不相信,然后不能吃辣的大少爷为了证明自己,勇敢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然后...然后紫蔚就知道他是真的对辣椒过敏。   镜头拉回悦来客栈,楚辞紧紧盯着老乡再次问道:“所以,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辣?” 作者有话要说:  楚辞:哈哈哈,柯南附体!紫蔚,快到我碗里来! ☆、复灵蛊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辣?”楚辞又重复了一遍。   按理说他现在用的是陆宝宝的身体,就算吃辣椒也不会过敏。只是,他心里对辣椒有着本能的抗拒。   这段时间用餐也只吃那些没有放辣的菜色,他几乎没有和老乡一起用过餐。所以她知道他不能吃辣,无法让他不怀疑。   加上之前的种种迹象,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紫蔚。   哈哈!楚辞觉得自己此时简直就是柯南附体,凭着一丝蛛丝马迹就彻底地揭开了老乡真正的面纱。   只是,她为什么不肯认他?   老乡听着他咄咄逼人的质问,面色怔了一下后很快又恢复之前的从容,“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是他先问地她,她怎么又反问他。楚辞依旧紧盯着她,“我们认识,对吗?”   “当然,咱们不是老乡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楚辞不想再和她绕弯,开门见山道:“你是紫蔚,对吗?”   “如果你希望我是,那就是吧。”老乡用一副他在无理取闹的眼神的看他,“我不知道你不吃辣,我让他把盘子撤下去只是因为我不吃辣。”   只、是、因、为、我、不、吃、辣!   如此强而有力的解释让楚辞无言以对,内心一口老血就要喷薄而出。   只是这样的解释却无法说服他打消心里的怀疑,楚辞怀疑着却又被说服着。   真的是他想太多吗?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的地方?   他为什么一定要她承认是紫蔚...楚辞心里有些乱,“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是她吗?”   老乡只顿了一秒,随后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不相信。”   老乡微微一笑,摊了摊手,“那就没得谈咯?”   这时小二又扣响了房门。小二将托盘里的菜又一碟一碟地摆到桌子上,“二位客官,这些菜里没有放辣,请慢用。”   楚辞有些食不知味地用了一餐,倒是老乡食指大动吃得很香。   楚辞用完餐,然后就托着腮静静地看她。   老乡还在低着头吃着,楚辞突然出其不意地喊了她一声,“紫蔚。”   “咳咳!”一粒米饭呛进老乡的气管,老乡白皙的脸蛋儿都咳得红了起来。   楚辞替她倒了一杯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老乡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抚了抚胸口瞪了他一眼,“干嘛叫我紫蔚?”   “我有叫你吗?我自言自言不行吗?”   “那你干嘛自言自语女孩子的名字,不觉得这样很变态吗?”   “我又没叫你的名字。”楚辞不以为意,“再说只是叫个名字,怎么就变态了?”   真是能耐了,“我吃好了,你...在这慢慢叫吧。”老乡丢下筷子,说完拎起放在一旁的包袱就回了自己的厢房。   楚辞看着她的背影,内心像长满杂草般一片荒芜。也不知是希望她是紫蔚,还是希望她不是。   还有,她究竟是不是?   楚辞辗转反侧了一夜,以至于第二天眼睛底下泛着淡淡的青。老乡的神色似是也有些疲倦,二人见面无精打采地相互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结账的时候,老乡对着拨着算盘的掌柜的突然问道:“老板,请问您知道酆州怎么走吗?出城之后是朝北,还是直走?”   掌柜的打着算盘的手一顿,狐疑地看了一眼他们,“二位...要去酆州?”   老乡点了点头,“您知道怎么走?”   掌柜的放下手里的算盘,劝诫道:“我劝您二位还是不要去的好,酆州乃不祥之地,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闻言,楚辞皱了皱眉有些好奇道:“此话怎么说?”   “酆州有个巫灵村,听说那里的人都会邪术,只要外乡人去了那里,都会摊上无妄之灾。”   掌柜的善心地替他们解释了起来,“连官府的人和朝廷重兵都不敢往那里去,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老乡:“那您知道怎么走吗?”   掌柜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固执,叹了口气,“出城后往北走,越过北自山脉便到了酆州地界,只是千万别去那巫灵村才好。”   老乡:“多谢!”   小二替他们把拴在后院的马牵了出来,楚辞接过缰绳皱了皱眉,“咱们真的要往那去吗?”   “那还有假?”老乡利落地翻身上马,“咱们快点出发吧,也不知这路途有多远,时间很紧迫。”   楚辞也翻身上马,“不是说那里是不祥之地,你不害怕吗?”   “你害怕了?”老乡偏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楚辞哼了一声,“还指不定谁保护谁,话可别说的太早。”   老乡似是想起什么,不再多言,低声说了一句,“咱们快出发吧。”   说完便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楚辞紧随其后,此时他很庆幸曾经参加了马术俱乐部,并感谢那首风靡全球的——欧巴江南style。   二人赶了两天的路越过北自山脉,确实到了酆州地界,却怎么也找不到巫灵村。   询问路上的行人,却都三缄其口始终无人愿意告诉他们。   老乡正捏着那张五当家给她画的地图靠在石桥上仔细研究,而楚辞手里捏着一朵紫色的矢车菊无聊地将上面的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往石桥下的溪水里扔,幽幽道:“研究出什么名堂了吗?”   “没有。”   老乡终于把目光从那张地图上挪开,蓦地瞧见溪水里流淌的花瓣,瞥了一眼楚辞,“你是不是还珠格格看多了,你以为你是紫薇啊!”   楚辞依旧揪着花瓣往溪水里撒,“我不是紫薇,不过,你是紫蔚吗?”   楚辞决定每天问她一次,直到她肯承认她的身份。   他每天都缠着她问这个问题,老乡已经无力吐槽,拉着他的袖子叹了口气,“紫薇,咱们还是接着去找巫灵村吧。你说,你只会撒花,我要你同行有何用”   “如果我帮你找到巫灵村,你会告诉我你是谁吗?”   “你有办法?”老乡似是有些不信,顿了顿又道:“什么叫帮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和我能回去?”   “我现在不想回去,就想知道你是谁?”在她开口之前楚辞伸出手挡在她的嘴边,“如果你要说你叫张三那就不必了,我不相信!”   老乡气笑,“行,你要是能帮我找到巫灵村,我就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   “一言为定!”楚辞和她勾了一下手指,“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楚辞回来后...竟然真的带着老乡到了一个村口。看着石碑上偌大的‘巫灵村’三个字,老乡简直对他刮目相看,“你可以啊,说说看用的什么办法?”   “秘密!”看见老乡就要往村里走,楚辞拉住了她,“现在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告诉我,你是谁?”   老乡蓦地正了神色,然后慢吞吞地走到楚辞面前,抬头看向他低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楚辞的心微微提了起来,掌心都有些出汗。   “其实...其实我不是张三。”老乡似是有些无法开口,楚辞也没催她。   巫灵村口长着一片葱翠的绿竹,石径旁空旷的幽野营造出一片静谧的氛围,那种静谧拉长了等待的长度。   在楚辞忍不住就要询问的时候,老乡终于开口。   楚辞听到她说:“其实,我是...李四。”   老乡说完就推开他笑着跑开了,楚辞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耍赖,抬脚就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刚绕过翠竹林,便迎面撞上从石径另一个方向跑过来的一男一女。   四人都在奔跑,又同时停下。面面相觑了一番,那个男子偏头拉了拉身旁女子的手提醒道:“幻灵,咱们快走吧。”   二人的背影显得很是匆忙,仿佛在逃难,可他们的穿着打扮分明是当地人的模样。   楚辞和老乡的目光还未从二人的背影上挪开,便听见一阵嘈杂的人声,回头便瞧见一群人也从那个方向跑了过来。好像是村子里的村民。   这情形显然就是追刚才跑过去的一男一女。   楚辞走到老乡身边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个村子给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觉得咱们要...倒霉了。”   楚辞话音刚落,人群立马分了一半儿人走过来围住了他们,另一半儿人紧追着刚跑过去的男女而去。   老乡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咬牙道:“你下次能不能...不乌鸦嘴!”   然后...然后楚辞和老乡,还有刚刚落跑的那对男女被带到了一个祠堂一样的地方。   那对落跑的男女此时正跪在祠堂前,一个胡子花白已入耄耋之年的老者正一脸痛心疾首地训斥道:“幻灵、安白,你们做出私奔此等丑事,老朽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大公,此事都是我的主意,与幻灵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名叫安白的男子挡在幻灵身前。   名叫幻灵的女孩子顿时泪如雨下,哭着道:“是我的错,与安白哥哥无关。”   还没处理到楚辞和老乡,二人站在一旁,楚辞看热闹似得又凑到老乡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八点档开始了。”说完就被老乡再次狠狠拧了一把。   大公看着互相维护的二人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中的藤木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敲,“你们自会由各自的族长处置,不该啊...你们真是不该这么做啊!”   闻言,安白只是仅仅搂住幻灵的肩,二人像无助的困兽静静地等着末日的来临。   族长还未到来,大公趁着空闲的功夫终于注意到站在一边的二人,蹙了蹙花白的眉毛:“你二人是何人,为何要来巫灵村?”   楚辞和老乡对视了一眼,决定实话实说:“我们...是来问蛊的。”   “什么蛊?”   “复灵蛊!”   大公蓦地一怔,随后疾言厉色道:“你们究竟是何人?复灵蛊又是听何人所说?”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哈密我是瓜。 周末加班一天,到B站撸个还珠格格,顿时神清气又爽,看弹幕笑道腹肌炸裂! 尔康:紫薇,我是尔康啊! 楚辞:紫蔚,我是楚辞啊! ☆、你怎么   “您,认识温旬吗?”开口的是老乡。   楚辞敏锐地发现老乡念出五当家名字的时候,整个祠堂都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半晌后,大公眯了眯略显沧桑的眸子看向老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老乡:“他是我...爹的结义兄弟,算是我的五叔。”   大公又瞥了一眼楚辞,然后对着老乡问道:“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老乡:“他是我...夫君。”   楚辞站在旁边心里狠狠地悸动了一把,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却克制不住心里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是他的感觉,还是陆宝宝的,他有些分不清。   “你们既是认识温旬便知复灵蛊的秘密,为何还要来巫灵村?”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又道:“不管是为了什么,这里都没有你们想要的答案,你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吧。”   他们千里迢迢才找到这里,无功而返的事儿他们才不干。但是别人才不管他们干不干,刚才围住他们的村民立马又围了上来。   然后...然后楚辞和老乡就被丢到了村子外面。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只是把他们赶了出来,这有点出乎楚辞的意料。   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楚辞抱臂靠在村口的石碑上挑了挑眉,“现在怎么办?”   老乡也无奈地抱臂靠在石碑的另一侧,垂眸道:“不知道,但是咱们不能就这么回去。”   “复灵蛊和咱们回21世纪有什么关系吗?”只是因为她要来这里,他便什么也没想地就陪她一起来。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云里雾里一片茫然。   老乡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流云,解释道:“五当家说复灵蛊属于白巫术的一种,具有续命还魂的能力。我之所以能到柴贝贝身上想必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只是这其中的奥秘暂时还解不开。”   顿了顿又看了楚辞一眼,“而你,没有用蛊却也到了陆保保身上。”   楚辞没听懂,“所以呢?”   老乡接着解释:“你知道‘蛊’这种东西只能由女子种养,复灵蛊是由灵蛊所制,而灵蛊是由巫灵村的巫女种养,每个巫女一生只能种养一只。五当家没有告诉我他那只灵蛊从何处得来,但是咱们若是能在此处能寻到别的灵蛊制成复灵蛊,也许你吃了,真正的陆保保能够回来,而你也能回去。”   顿了顿:“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五当家在巫灵村所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多东西他也不确定。所以,我想这里也许有其他人能够告诉我们答案。”   楚辞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然后才道:“听你这么说,灵蛊很是珍贵,他们能给我们吗?”   老乡:“我想...大概不肯。”   楚辞:“......”   老乡瞥了他一眼:“其实五当家也说我们会无功而返,只是我不相信。”顿了顿又道:“无论如何咱们得弄一只实验一下才可以,万一要是有用呢?”   还挺执拗,这一点也很像某人。   楚辞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那要是没用呢?”   “没用咱们也没损失不是?”老乡似是很有信心,拍了拍他的肩随口道:“但凡有一丝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   但凡有一丝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   闻言,楚辞从石碑上起身走到老乡面前,然后微微弯下腰将脸凑到她的面前,盯着她漆黑的瞳仁低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两人鼻尖不到一寸的距离,楚辞清冽的鼻息洒在老乡的面颊。老乡往后躲一寸,楚辞就往前进一寸。   然后老乡蓦地点住他的脑门往后推了推,“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楚辞气笑,“你是指张三还是...李四这个名字?”   老乡解释:“李四,这真的是我的名字。不过是小名,我的大名叫李刚。”   楚辞觉得有一口老血郁结在自己胸腔,摘到她点在脑门上的手,愤愤道:“你还不如说你爸叫李刚!”   老乡摊了摊手,“我说了你又不相信,你怎么这么墨迹?”   楚辞是真的被她逼急了,握住她的肩膀晃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是紫蔚?”   老乡幽幽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承认是紫蔚?”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反问我?”   楚辞在她面前来回踱了几步,一一列举他的证据,“你爱喝酒、会跆拳道、知道我不吃辣、脾气很坏、性格很暴躁、还会耍赖。”   缺点说了一大堆后又道:“你第一次见我还哭了,你敢说我们不认识?你敢说你不是紫蔚?”   老乡点点头,“我敢啊。”   楚辞是真的快要呕血了,“你敢发誓你不是紫蔚?”   老乡再次点头,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不是紫蔚。如果说谎,就让我留在这里一辈子,永远也回不到21世纪。”   说完瞥了一眼楚辞,“怎么样,够毒了吧,现在总该相信我不是紫蔚了吧?”   卧...槽!这么毒的誓言她都敢发!   楚辞靠回石碑叹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不是。”   倒是老乡推了推他,一副好奇的样子,“你刚刚列举那么一长串缺点,她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楚辞摇了摇头,却道:“岂止,我还省略了不少呢。”   老乡捏了捏拳,又蓦地松开。   两人靠着石碑坐了一会儿,都抱着臂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半晌后楚辞抱着臂用胳膊撞了撞她,“喂,你在想什么?”   老乡:“想办法!”   楚辞:“那你想出来没有?”   老乡:“没有!”   闻言,楚辞叹了一口气从石碑上起身,居高临下地对老乡挑了挑眉,“看来,此事还得本少爷亲自出马,你这颗笨脑袋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你说谁笨?”老乡冷笑一声,“就你那朴素的智商,在这儿瞎嘚瑟啥呢?”   还挺健忘,楚辞又躬下腰把脸凑到她面前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带你找到的巫灵村?”   语气、模样、表情都极其欠扁。   然后,他也真的被扁了!   事后,老乡活动了一下手部的关节,楚辞却捂着鼻子在那傻笑。老乡看着他傻笑的模样一怔,蹙了蹙眉,“你该...不会被打傻了吧?”   “你才傻。”楚辞在鼻子下方探了探,没有出血,又揉了揉酸疼的鼻梁皱眉道:“打人不打脸这么重要的原则你不知道吗?”   “那你想打哪儿”老乡往拳头上吹了口气,一脸的抱歉,“是我的错儿,来来来,我给你重新补上。”   楚辞干笑两声,捏住她的拳头,“我错了还不行吗,咱们还是办正事儿要紧。”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你看天色已经晚了,咱们得抓紧时间找个住处才行。”   巫灵村本就处在酆州最偏僻的位置,老乡看了一眼拴在不远处的两匹黑马,“回城里?”   “不回!”楚辞往村子的方向瞄了一眼,“在拿到灵蛊之前,咱们就待在这个村子里哪儿也不去!”   “同志!”老乡拍了拍他的肩,“你是被丢出来的,你忘了吗?”   楚辞不以为意,“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子赖在这里。”   二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击了一掌后,老乡又拍了拍他的肩,“影帝,靠你了!”   风卷尘沙起,二人...厚着脸皮再次走进了巫灵村。但是...   整个村子静静悄悄的。   方才他们被村民押着经过的时候,还看见有人在门前劈柴打水,几只家狗在汪汪乱叫。现在家家户户都门房紧闭,感觉不到半丝人烟的气息,明明天还没黑。   楚辞狐疑地瞧了一眼紧闭的门房,“人都去哪儿了?”   “不知道。”老乡也很疑惑,“咱们去祠堂那里看看,没准儿那里有人。”   二人凭着记忆又到了祠堂那里,真是怪了,这里也一个人也没有。二人又在村子里转了一会儿,别说人,连只狗都没瞧见。   楚辞搓了搓手臂,“真是邪门啊,咱们就在村口分明没瞧见有人出村,现在怎么一个人也见不着了?”   “这里肯定还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是咱们不知道的,否则那么多的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老乡琢磨了一会儿,又把五当家画的那副抽象的地图拿出来研究了一番。   老乡研究地图的功夫,楚辞漫不经心地又在周围扫了一圈。   “楚辞,你快过来。”老乡捏着纸片低着头很是自然地叫了他一声。   楚辞正在寻找可疑之处,听到她的叫声唇角不自觉地微扬了起来,走了过去又面无表情道:“叫我做什么?”   老乡把地图往他面前放了放,指着上面看起来辨识度比较高的几处地方,“你看这里是不是很像咱们刚去的祠堂,这条路还有这条路是不是咱们刚刚走过的那几条?”   楚辞接过纸片也低头研究了一下,“好像...是,原来这不是巫灵村的方位图,是村子的结构图啊!”顿了顿又道:“五当家没跟你说别的吗?”   老乡摇摇头,“他本来不赞成我们来这里,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了我这张图。只说是去巫灵村的地图,别的就没多说什么了。”   果然是高人才有的神秘,楚辞为自己先前对五当家的吐槽感到羞愧。   楚辞又指着图上一处打了叉叉的地方问道:“那这里究竟是画错了,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老乡:“不清楚,咱们先找到这个地方再说,快走吧!”   “我很累。”楚辞的少爷脾气又开始犯了,皱着眉揉了揉胃,“肚子也饿,走不动了。”   老乡白了他一眼,抽过他手里的地图,“那你在这儿歇着吧,我自己去找。”说完就真的走开了。   “喂,你怎么能不管我呢?”楚辞在她身后叫着,奈何老乡不为所动。   这么绝情?   楚辞抱着臂冷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老乡走了几步发现他竟然真的没有跟上来,脚步微顿有些不高兴的蹙了蹙眉,“你真的不走吗?”   楚辞直接蹲了下来来回应她的问题。   他今年到底几岁?老乡抬脚就准备离开,真是惯得他!走了几步后,想想还是又走了回去。   抱臂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语气很是无奈:“能不能不在这个时候耍你的大少爷脾气?”   楚辞的脸埋在臂间,声音有些痛苦,“不是我在耍脾气,是陆宝宝那个坑货的问题啊!”   闻言,老乡蹲了下来,把他的脑袋从臂间抬起来,果然脸色一片惨白,“你怎么了?”声音不自觉地染上担忧。   这...也不可能是大姨妈来了啊?    ☆、胳膊被卸   “你怎么了?”老乡放柔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胃痛。”楚辞无力地说了一句,又抱怨道:“陆宝宝这货平日肯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不就心疼,要不就胃疼,还时不时地晕过去。我怎么就那么倒霉穿到这个废柴的身上呢?”   “真的很疼吗?”   “你没听过‘胃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句话吗?”楚辞很是委屈,“你还不管我,说我少爷脾气。你自己说说,这能怪我吗?”   “还来劲了是不是?我又不知道你胃痛。”老乡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又蹙了蹙眉,“这里买不到胃药,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行不?”   大抵是每个女人都有当妈的潜质,老乡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心软了下来。胃痛这事儿,她也是身有体会啊。   楚辞似是很委屈地点了点头。   老乡挠了挠头,前后左右都打量了一下。户户柴扉紧闭,这吃的还...真不好找!   在离他们最近的那户人家门口站了半晌,老乡似乎在挣扎纠结着什么,半晌后还是试探着在门上推了推,‘吱呀’一声,木门竟然开了。   老乡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楚辞蹲在门口,看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脸闷在膝上笑得不能自已,似乎连胃痛都减轻了许多。   她...大概很为难吧!   楚辞笑了片刻后,也起身进了那户人家。老乡正在厨房里找吃的,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楚辞捂着胃靠在门口,看着她从米缸里抓米,又到院子里洗米,在灶台后添柴生火,动作十分干净利落,好奇道:“你怎么会这些?”   “很难吗?”老乡添了一把柴,又拍了拍手,“其实这些东西在现代很多农村都在用,做个饭而已,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老乡坐在灶台后面,火光映得面部一片红润的亮。楚辞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地方本就狭小,他一过来顿时就觉得更加逼仄。   老乡有些烦地推了推他,“这里本来就挤,你快出去。”   “不要,这里暖和。”又装模作样地皱眉揉了揉胃,“胃痛也有可能是受凉了呢。”   “那你在这坐着,我出去。”老乡又推了推他,“麻烦让让。”   楚辞直接抬起大长腿挡住她的去路,“不行,我不会添柴加火。万一柴添多了或者少了,咱们等下喝西北风?”   真是...理直气壮。   老乡轻咳了两声,“其实...我对火势的掌控也不是那么准确。等一下...万一...出来的是什么黑暗料理,您大少爷就将就将就成不?”   “我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   老乡专注地盯着膛内的火势,时不时地往里面添上一根柴火。   楚辞发现她的额角有一片青灰,很是自然地就替她擦掉了,忽而好奇道:“你从前跟我说是出了事故才来的这里,是什么事故啊?”   他的动作和他的话,都让老乡忍不住一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么久的问题,你还问来做什么?”   “好奇呗。”   老乡微微一笑,“好奇啊?”见楚辞点头,恶劣道:“我偏不告诉你。”   楚辞觉得被她气得胃更痛了。   他真是太单纯了,早知道第一次见面就不应该傻傻的亮出自己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失了先机,处处被她占尽上风。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锅底,没一会儿灶台上就逸出清甜的米香,老乡微微皱了一下鼻子,“没有糊味儿,大概没有搞砸。”说完又推了一下楚辞,“让让,我去看看。”   楚辞微微挪动了一下,老乡绕过他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蒸汽顿时四处弥散开来,白茫茫一片。楚辞看她的时候,她的整张脸已经氤氲在朦胧的水雾之中。   他有些看不清...   拿起汤勺在粥锅里搅了搅,老乡声音里透着兴奋,“好了,可以吃了。”   但是饿到胃痛的楚辞却没有一点反应,隔着茫茫的白雾老乡只能隐约瞧见他坐在那里,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挥了挥面前的白雾,又叫了他一声,“可以吃了。”   白雾散去,楚辞才从灶台后面懒懒起身,瞧了一眼锅里的浓稠得宜的清粥,啧了两声,“竟然不是黑暗料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老乡冷笑一声,“我听着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呢?”捏了捏手指的关节,“就算我做出来的是猪食,你也得给我吃下去!”   楚辞干笑两声,“这哪里是猪食,我觉得简直就是人间美食,我一定把它吃光怎么样?”   老乡用鼻子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二人坐在木桌边,楚辞喝着粥看了一眼托着腮坐在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咱们这样...算不算盗窃?”   老乡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问自取都算盗。”又道:“不过你是主犯,我最多算个从犯。”   楚辞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这些事儿可都是她干的,怎么她是从犯他倒成了主犯。   看着他不服气的样子,老乡淡淡解释:“赃物进的是你的肚子,你说你是不是主犯?”   “这就是你不肯喝粥的原因?”   她竟然点头了!   真是又别扭又犟,楚辞不以为然,却觉得她这种有原则的行为十分帅气。又担心她会饿肚子,于是道:“节操固然重要,但是这种情况咱们也是逼不得已的,饿多难受啊,你也吃点呗?”   “不要。”老乡摇了摇头,“我不饿也不胃痛,你自己吃吧。”   楚辞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这样就不算盗窃了。”   老乡不以为然,“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自我安慰,不问自取就是盗!”   “那你这么有原则,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楚辞瞧着她油盐不进的石头脑袋也很头疼。   “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语气不咸不淡。   楚辞发现她每次不想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就会反问他,这种套路他已经很熟悉。   算了,有些人就是死脑筋,除非自己开窍不然别人是说不通的。   温热的清粥缓解了胃部的不适,原本冷寒绞痛的感觉渐渐被氤氲的暖意的取代,楚辞的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屋外的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天地间是一片沉凉的深蓝色。   老乡站到屋檐下伸手搓了搓手臂,抬头望了一眼悠远的天空,“天都快黑了,村里没人,咱们该怎么办?”   “一会儿肯定会有人回来的,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楚辞瞧见她的动作,也难怪,深秋天气已经很凉,艳阳高照的时候不觉得冷,但是到了晚上骤凉的气温还是能让人感觉到瑟瑟的寒意。   她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鹅黄襦裙。   灶膛的火苗还未熄灭,依旧有源源不断的热从里面散出来,楚辞将她推到灶膛后面坐下,然后坐到她身边,“这里暖和一些,可千万不能病了。在古代随便得个小感冒都不是小事儿。”   老乡闭着眼睛靠在石墙上,楚辞能察觉她眉宇之间淡淡的疲倦。也是,长途跋涉,他一个男人都觉得吃不消,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虽然战斗力很强,但到底是个女孩子。   两人静静坐在泛着微微亮光的灶膛后面,等着户主的归来。然后,楚辞就发现他的老乡似乎睡着了。   楚辞盯着她的睡脸瞧了片刻,忽而在身旁的柴火堆逡视了一遍,然后捏起一根还带着浅绿的柔软枯草在老乡的鼻梁上轻扫了一下。   第一次老乡蹙眉,第二次开始皱鼻,第三次楚辞的胳膊就被卸了。   楚辞半托着脱臼的右臂,对着刚刚醒来的老乡痛苦地喊道,“你快帮我接上!”   老乡的眼神还有些朦胧,似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了?”   “脱臼了!”   老乡怔了一下,顿了片刻驾轻就熟地替他把胳膊接了回去。“你...怎么脱臼了?”   胳膊接回去后,楚辞甩了甩,忍者那股快要溢到嘴角的笑意含糊道:“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你就把我胳膊卸了。”   又抱怨道:“你这警惕性也太强了吧。”   老乡替他揉了揉胳膊,“抱歉啊,这是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   楚辞很大度的摆了摆手,“算了。”   忽而把脸凑到她面前又道:“你刚刚把我胳膊卸掉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我同学呢,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有个同学老爱卸我胳膊吗?”   老乡微微拉开距离,蹙着眉似是想了一会儿,“你有跟我说过吗?”   楚辞淡淡提醒,“黑风寨,古银树上,我不是跟你说就是为了救她才来的这里吗?”   老乡恍然大悟状,“哦,好像是说过。”   “你知道那个同学是谁吗?”   “是...谁啊?”   楚辞盯着她的眼睛,着实克制了一下才不让嘴角上弯,皱着眉道:“我不是把你错认成紫蔚吗?我那个同学就是紫蔚!”   然后抚着下巴一副单纯感叹的模样,“你们相似的地方实在太多,要不是你已经发过誓不是她,我真的会以为你就是她。”   又好奇道:“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习武之人的套路都是一样的呗!”老乡不以为意的样子,又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我以为你又要揪着我说我是紫蔚,看来你现在真是成熟不少了。”   “你都已经发了毒誓,我怎么可能还以为你是她。”楚辞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如果咱们能回去你一定要见见她,我觉得你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行啊,我也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性格那么相似。”老乡欣然答应了下来,然后又有些困倦似得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儿,好累啊。”   楚辞偏头又瞧了她一眼,然后也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只是那弯弯的嘴角泄露了他此时美好的心情。   刚刚接回去的胳膊依旧泛着淡淡的酸疼,却还是原来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思绪翻涌,此时楚辞脑海里最清晰的,是高一那年。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高中的事情,哈哈 ☆、匆匆那年   那是一个及其炎热的夏季,楚辞实现了初中生到高中生的蜕变。   新的学期,他就只有一个愿望——换个新同桌。   楚辞待的一中是B市最好的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只招B市最优秀的学生。楚辞的家世优秀,所以他也算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初中部的毕业生若想顺利直升高中部,也只能凭实力,楚辞暗暗想,就算紫蔚能顺利从初中部直升高中部,也不见得他们还能分到一个班级。   哈哈,他就要脱离她的魔掌。   但是开学的时候,看到坐在教室左方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明明是炎热的夏季,楚辞却仿佛进入天寒地冻的北极。   ‘砰!’的一声,那是梦破碎的声音,炸的楚辞脑子有些晕。   楚辞和紫蔚在初中的时候,就是学校的风云CP。几乎所有师生都知道,紫蔚是坏小子楚辞的克星,全校就她一个人能管住他。   不,准确地来说就她一个人敢打他。   楚辞理所当然的又和紫蔚成了同桌,神奇的是曾在初中当了三年班长的紫蔚拒绝了班长的职务。   所以,楚辞发现紫蔚不再管他了。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着,楚辞注意到她一旦有时间就会趴在桌子上睡觉,每天都疲倦不已的样子。   和从前的气势凌人精力旺盛的模样相比,判若两人。   只要楚辞上课的时间不捣乱,他那些旷课、不交作业、逃学、与外校生打架等等坏学生的行为紫蔚一概不管。   于是楚辞被紫蔚压制了三年的中二期彻底爆发了,凡是学校不许的事情他几乎都干了。像条脱缰的野狗,弄得班主任十分头疼。   情窦初开的年纪,小姑娘都迷恋帅气的坏男孩儿。楚辞本就长得好看,家世也好,顿时吸引了不少初中部的小学妹和高中部的老学姐。   每天都有妹纸到A班的门口给他递情书,但是楚辞什么坏事儿都干就是没玩儿早恋。他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很麻烦,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   这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姿态,反而引得一大批迷妹前赴后继。   紫蔚正趴在桌上补眠,听着门口和窗户外叽叽喳喳的嘈杂女声,不耐地蹙了蹙眉,对着一旁翻着漫画书的楚辞道:“能不能让她们离开,很吵!”   楚辞脱缰太久,导致他有些得意忘形,翻着漫画书不咸不淡道:“腿长在她们身上,我能怎么办?”   有这种烦恼的可不止紫蔚一人,那些在课间也安静学习的学霸也很有意见。可现在的班长就是个废柴,拿门外那群少女粉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纷纷把希望寄托在紫蔚身上。   紫蔚揉了揉额角,起身走了出去。楚辞忍不住竖起耳朵,她...该不会打她们吧。   事实证明紫蔚对别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听那动静似乎还很和谐,没一会儿门外的嘈杂声就消了下去。   紫蔚回来的时候,手里捏了一叠粉红色的信封。随手放到楚辞面前,就又趴到桌上补眠。   楚辞不高兴了,“我有说要收下这些信吗?”   班里的同学见楚辞竟然敢对紫蔚发火,顿时觉得世界第九大奇迹出现了。大家同时禁下声来,就只剩楚辞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旋转回荡。   紫蔚还是不理他,楚辞愤怒地将那叠信重重拍到她的桌面上,“你把它们还回去。”   紫蔚终于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抻了抻手臂又活动了一下手指,咔嚓’一声后,这次教室里旋转回荡的是楚辞的嚎叫声,“你快给我接回去。”   声音里溢满痛苦与哀求。   老同学见怪不怪,新同学目瞪口呆。原来她就是这么治他的,果然...很强势!   “以后不许她们到这里来!”紫蔚一字一顿警告,“听到没?”   “我知道了。”楚辞连忙点头,“你快替我接回去。”   这样的紫蔚,楚辞已经快大半个学期没有见到了。把他的胳膊接回去,紫蔚再次警告,“快要考试了,这段时间不许溜号儿逃课旷课打架,我不想老师每次都来问我你去哪儿了,听懂没?”   楚辞揉着胳膊,很识相地点了点头。楚大少脱缰的野狗时代,就这样落幕了。偶尔一些跳脱的行为,也不敢在紫蔚眼皮底下进行。   对此愤愤不平的还有一个人,俞修霖——楚辞的基友。用紫蔚的评价来说,就是一个中二到病入膏肓的小智障。   俞修霖的老爸是B市有名的暴发户,对于小暴发户和小豪门之间的友谊,紫蔚只用四个字就形容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猪朋狗友!   因为这俩人凑到一起,绝对不会干什么好事儿!   初中的时候,紫蔚就曾见到二人躲在学校池塘边的榕树下吞云吐雾的场景。当时她身为班长,为了这事儿还好好地教训了楚辞一顿。   在楚辞被紫蔚长达三年的管制中,俞修霖感觉到了各种空虚寂寞冷。他不是没替楚辞出过头,事实证明只能是他们一起被修理。   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里,两人只能暗度陈仓。升入高中后,楚辞终于得到自由,最开心的莫过于俞修霖。   可他还没开心多久,楚辞便再次屈服于紫蔚的淫威。对此,他感到十分痛心疾首。   他认为,男人的青春应该挥洒在校园以外的任何地方,读书这种事情,小学的知识程度就够用。他老爸就是小学毕业,还不是照样走上人生巅峰?   晚自习的时候,俞修霖一个人偷偷地溜到A班的门口。发现大家都低着脑袋认真地写着作业,他的好兄弟竟然也是其中一员。看着楚辞揪着头发的模样,他似是能够感受到他挣扎在题海里的痛苦。   本来他们应该在网吧或者游戏厅里潇洒快活!   俞修霖悲痛地在门口站了半晌,掏出手机给楚辞发了短信:“下课后,操场见!”   秋风阵阵,树影斑驳,月朗星疏,丹桂飘香。路灯散着晕黄的光亮,与月色交织出一片如水的朦胧。如此浪漫的夜色里,却是两个地下党在接头。   操场边角的凉亭里,楚辞屈着腿靠着柱子坐着,指尖缠着不知道从哪里揪来的狗尾巴草,俞修霖站在他面前一脸的悲愤,“阿辞,你真的就那么怕紫蔚那只母老虎吗?”   楚辞头都没抬,幽幽道:“难道你不怕?”   他...当然也是害怕的。俞修霖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胳膊,分筋错骨,这种滋味尝一次就够了。真是可怜了他的好兄弟,在紫蔚的淫威之下苟延残喘这么久。   俞修霖既对他同情又感到无奈,“听说,她又拿那招儿对付你了,感觉怎么样?”   楚辞也扫了一眼他的胳膊,似笑非笑,“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你要不要也回味一下?”   “变态!”俞修霖悲痛欲绝,“你是不是成受虐狂了?”顿了顿片刻,忽而不敢置信道:“阿辞,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楚辞指尖一顿,赏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俞修霖不相信,“那你干嘛这么让她,你要是真讨厌她,把她弄走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在别的女孩子面前就各种冷漠冷酷,在紫蔚面前就各种委曲求全,这种态度很值得怀疑!   “你会喜欢动不动就卸你胳膊的人吗?”楚辞冷嗤一声,“我让她你可以理解为好男不跟女斗,也可以理解为宰相肚里能撑船。最重要的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算了,跟你解释你也不懂!”   好基友的智商就这么被他华丽丽地鄙视了!   楚辞想的是,让着她,是因为他知道她不让他做的那些都是对的。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其实楚辞心里很明白。   青春里可以有叛逆,但人生绝不能脱轨。紫蔚的存在,于他而言,是一种警醒,其次,是一种习惯,又或者,是一种磨练。   所以,他并不讨厌她。至于喜欢,绝对没有!   只是,他却无法解释时隔半个学期紫蔚再次卸掉他胳膊时,他内心闪过的那丝喜悦。   就如同现在他无法解释确定了老乡就是紫蔚,心里第一秒涌现也是喜悦。   他应该是悲伤的——因为这说明他白救了她!   其次,他好像真的是个受虐狂!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呢还是喜欢呢~~哈哈,楚辞你是个抖M ☆、生病   灶膛内的火苗一直也没有熄灭,因为楚辞根本没有一丝睡意。时不时地往灶膛里添一根柴火,逼仄狭小的空间洋溢着柔柔的暖意。   楚辞托着腮,指尖轻轻敲打着侧脸,琢磨着怎么让紫蔚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如果现在他还不能确定她就是紫蔚,那么那些年的胳膊可都白被卸了。   又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她可真行,竟然耍了他这么久。真是对得起他们重逢那天,他说她是‘影后’的评价!   紫蔚估计是真的累了,歪着脑袋靠在墙上睡得微沉,眉心还微微蹙起。楚辞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指影落在她的脸上但是警惕的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楚辞这才伸过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挪了一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借着火光,楚辞垂眸凝视了她一会儿。   他想,他得找个机会弄清楚,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楚辞静静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后,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声响。应该是主任回来了,楚辞拍了拍紫蔚的脸,低声唤道:“醒醒。”   指尖刚探上她的脸,楚辞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很烫。   这是火苗烤得,还是...发烧了?   楚辞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又探了探紫蔚的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卧...槽!他不会真的是乌鸦嘴吧!   楚辞还没来得及担心紫蔚,便被户主抓了个现行。   “你们是何人,在我家灶膛后面作甚?”这家的户主也是一个鹤发老人,此时手里打着一只羊皮灯笼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紫蔚听见声响已经迷迷糊糊地醒来,只是全身酸软无力眼神也不复清明,楚辞抱着她一脸真诚地对着老人解释道:“大爷,我娘子病了。外面冷,我们是没有办法才进您家生火取暖的。”   “是吗?”老人狐疑地瞄了一眼灶台,“你们就没干别的?”   楚辞抚了抚鼻子有些尴尬,真诚地认错,“对不起,我们还做了一顿饭。”   老人又瞄了一眼桌子,“那上面的银子是你们放的?”   楚辞点了点头。   “你娘子怎么了?”老人皱眉看了一眼靠在楚辞怀里的紫蔚,顿了顿,“别在这儿待着了,跟我来。”   说完提着灯笼,率先走了出去。楚辞把紫蔚打横抱起,跟了上去。   老人带着二人进了一间干净的房间,楚辞将紫蔚放到炕上之后看了一眼老人,很是感动。原来巫灵村的村民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哪里像外面谣传的那么邪恶。   “大爷,谢谢你。”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楚辞很有礼貌,又道:“村里有大夫吗?我娘子得了伤寒起了热我想找个大夫替她瞧瞧。”   老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了。”   说完走到炕边,手指撘在紫蔚的手腕上替她诊了诊脉。随后狐疑地看了一眼楚辞,却什么也没说。诊完脉,便背着手出了房门。   走到门口才抛下一句,“我去煎药,你在这儿看着她。”   原来他懂医术。楚辞目光在他的背影上流连了片刻,然后也在炕边坐下,掌心探了探紫蔚的额头,“你还好吧?”   紫蔚的脸蛋儿有些潮红,此时她是醒着的整个人却有气无力,咕哝了一声,“死不了。”   楚辞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恶向胆边生,在她脸上捏来揉去。紫蔚抬手去挥他,还没举起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毫无气势地警告:“你给我等着。”   楚辞在心里狠狠爽了一把,哈哈紫蔚,你也有今天。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   于是他趁着她病了的时候,一会儿捏捏她的脸,一会儿拉拉她的耳朵,一时又把她的发髻解开,扎成各种傻妞村姑二百五的模样。   遗憾的是,没有相机,不然这些足以作为他以后制衡她的把柄。   楚辞看着她乱糟糟的鸡窝头,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紫蔚再次磨牙,虚弱道:“混蛋,你给我等着!”   毫无威慑力,楚辞一点也不care。   上学那会儿,紫蔚一直留的短发。很多次楚辞想在她午睡的时候,恶作剧一下她的头发,都苦于无处下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至于紫蔚好了之后,怎么报复他现在还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等老人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的时候,看着紫蔚的鸡窝头,表情有瞬间的皲裂。那看二百五一样的眼神,却是落在楚辞身上。   将药碗塞进楚辞手里,什么也没说就又走了出去。   楚辞接过药碗对着他的背影道了一声谢,然后捏着汤匙搅拌了一下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汁,轻一撩唇,“良药苦口,乖,张嘴。”   “我自己喝。”挣扎了半天却是没有坐起来。   楚辞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放下药汁及其好心地把她扶坐了起来。在紫蔚伸手去拿药碗的时候,却快她一步率先端起药碗。   故作好心道:“我喂你。”   “不用了。”   紫蔚伸手去抢他手里的药碗,却被楚辞躲了过去,“你现在都没有力气,还是我喂你吧。咱们是老乡,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说完那匙黑乎乎的药汁便送到紫蔚嘴边,紫蔚为了能早点好起来教训他,闭着眼喝下那匙药汁。   苦!真特么苦!   楚辞慢条斯理地一匙一匙地喂她喝药,紫蔚终于知道他肚子里憋的什么坏水儿。   这么一匙一匙地喝,还不如一口气喝光。一鼓作气,总比再而衰三而竭来得要好。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拿苦药折腾她。   强大的意志力让紫蔚忍下了他的慢性折磨,等她好了,她会让他知道‘死’字儿是怎么写的!   楚辞看着她皱眉忍着苦的样子,脑海里的小恶魔掐着腰仰天长笑了三声。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在她喝完药后替她倒了一杯清茶漱口。   估计这药还带点安眠的效果,紫蔚喝了药,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辞替她掖了掖被角,忽而想起一个问题,他今晚睡哪儿?   屋子里打量了一圈,似乎能睡觉的地方只有这张炕。回灶膛后面吗,楚辞只想了一秒便拒绝了这个选择。   把紫蔚抱了起来,往里面丢了丢。楚大少鞋子一蹬,也翻身上炕。顿时一个人就占了炕的三分之二,徒留紫蔚可怜地躺在墙边。   两人的睡姿都很乖,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地躺着。   微光透过菱形的窗户斜斜的射了进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提醒着人们清晨的降临。   但是炕上的二人,依旧睡得很沉。   昨天还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睡姿乖巧的二人,仅过了一夜,便在无所觉中都擅自越过那道界限。   本来昨天晚上被子是盖在紫蔚身上的,也不知楚辞是什么时候钻进的被窝。两人头靠着头,楚辞的手撘在紫蔚的腰上。紫蔚的腿也没闲着,翘在楚辞的腿上。   两人八爪鱼一样地抱在一起,在清晨恬淡的光晕中,却又显得那么契合静谧美好。   ‘扣扣扣...’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楚辞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咕哝道:“李婶儿,我要再睡一会儿不吃早餐了。”   正打算再去与周公会面,却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温热,腿上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给压着。楚辞探手摸了摸,蓦地想起他穿越的事实。   脑子顿时清醒过来,颤抖着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就见紫蔚在同一时刻也睁开了略带朦胧的眼睛。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片刻。   紫蔚开口:“你手摸哪儿呢?”   然后,一声夹杂着痛苦的嚎叫划破静谧的巫灵村上空。 作者有话要说:  紫蔚拿着四十米长刀要剁掉楚辞的手,猛虎极力拦着,“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一次吧!” 楚辞躲在一边很是感动,“谢谢您!” 猛虎摆摆手,“不客气。” 紫蔚磨了磨牙,“放开?” 猛虎立马松手,楚辞拔脚狂奔,紫蔚紧随其后。 猛虎无奈地摇摇头,“摸一下怎么了,你以后还要给他生猴子呢!” ☆、影帝   楚辞被她一脚从炕上踹了下来。   楚大少顿时就怒了,“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揉了揉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坐在炕上抱着臂一脸冷艳的紫蔚,愤愤不平道:“我又没对做什么,你干嘛踹我?”   紫蔚依旧冷艳,只是那略显苍白的脸蛋儿却起了淡淡的红晕,冷哼一声咬牙道:“你确定你没做什么吗?”   楚辞神色一囧,抚了抚鼻子却小声地辩解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真的只是随手乱摸,哪里知道会碰到她的...胸。   想起方才醒来的那一幕,两人抱在一起,她的腿翘在他的腿上,他的手正好摸到她的胸前。二人同时沉痛地闭上眼睛,不愿去回想那尴尬到想让人切腹自尽的画面。   尴尬!十分尴尬!   这时骤起的敲门声有如天籁,楚辞看了一眼即便故作镇定却也掩饰不了那丝羞赧的人,转身打开了房门。   “早上好。”楚辞打了一个招呼。   老人蹙眉看了他一眼,“你娘子病好了吗?”   想起那十分有力的一脚,楚辞点了点头,“您真是神医,我想她已经好了。”   “那你们赶快离开吧。”   这是要撵人?早饭都不请人吃一顿!   楚辞心里立马收回昨天说人家很有人情味的评价,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坦白。   于是面上忧心道:“大爷,我娘子的病才刚刚好些,若是我们现在就离开,旧疾复发又遇不到您这样的神医,那该如何是好?”   房间里很适时地响起了一阵低咳的声音,楚辞立马转身跑回房间,搂住紫蔚的肩一脸的焦急担忧,“娘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呵呵,真是影帝!   葱白纤细的手指轻抵鼻尖,紫蔚又咳了两声,揉了揉额角皱着眉道:“夫君,我的头还是很晕。”   呵呵,真是影后!   两人在那儿演的起劲儿,老人皱着眉走了进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人,顿了片刻,才道:“早饭已经做好,先洗漱吃饭吧。”   说完,又走了出去。   楚辞和紫蔚对视了一眼,这是不撵人了?   一叠馒头,一锅清粥,一盘野菜,三人的早餐。   老人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楚辞和紫蔚坐在一边也闷不吭声地吃着。老人吃完饭收拾起面前自己的碗筷,一句话也没有,便转身走到院子里拨弄那些晒在簸筐里的草药。   楚辞看着他佝偻有些苍凉的背影,好奇道:“他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吗,他的老婆孩子呢?”   紫蔚也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个孤单沧桑的身影,忍不住揉了揉胸口,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心酸。   “你怎么了?”楚辞察觉到她的异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紫蔚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红,“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楚辞看着她眼里闪动的水光,有些慌了,这得难受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哭啊。   想都没想一把又把她抱了起来,往房间走去,对着院子里的老人焦急地喊道:“大爷,您快过来看看。”   “喂,你干嘛?”紫蔚被他抱起来之后,伸手推了他一下,“你让他看什么?”   楚辞没有理她,把她丢到床上后抬手擦了一下她的眼泪,将沾着泪珠的指尖伸到她面前,“你都难受哭了,当然要找大夫瞧瞧。”   紫蔚也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真的哭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我没事,你把他叫进来,生病的事儿岂不是穿帮了?”   “你不是心里难受吗?怎么会儿没事?”楚辞不以为然,“我觉得这个大爷是个好人,不会真的把咋们撵走的。”   他向来不惮以最险恶的用心来揣度别人啊!   这时,老人再次皱着眉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二人,“怎么回事?”   楚辞指了指紫蔚,“她心里难受。”   这么抽象的病情的描述,让老人家的表情显得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替她诊了一下脉。   不浮不沉,沉缓有力,没有一点毛病。   老人看了一眼紫蔚,察觉到她眼中那丝无言的悲伤,收回撘在脉搏上的手指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只抛下一句,“好好休息吧。”   “你干嘛用那种难过的眼神看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就算他真是孤家寡人,你也不用同情他到蓝瘦香菇吧!”   既然没毛病,楚辞对于她哭的唯一解释就是,她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紫蔚这人强势嘴硬脾气大,可他也知道她特别容易心软。   紫蔚只是垂着眸,再次揉了揉胸口,没有搭理他。   楚辞撩起衣摆坐到炕上,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女人,“我觉得那个大爷人不错,要不咱们问他灵蛊的事儿,他年纪很大我觉得应该知道不少事儿。”   紫蔚斜眉看了他一眼,哂笑一声,不置可否道:“你去问问看呢?”   听这语气显然就是不相信他,他在她心里就这么没用吗?   楚辞起身撩起被子盖在她身上,挑了挑眉,“你在这休息吧,我...”顿了一下,“吃午饭的时候叫你。”   楚辞替她盖好被子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紫蔚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勾唇。   来到院中,老人仍旧站在长扁的簸筐边上摆弄那些药草,楚辞好奇地捏起一片半干的药草放在鼻尖轻嗅了嗅,一股涩涩的味道,他不是很喜欢,立马又扔了回去。   走到老人身边,楚辞笑嘻嘻道:“我帮您?”   “不必了。”老人拒绝,“我瞧着你也不是个懂药的,我自己来。”   “您怎么知道我不懂药?”   “你方才拿的是荨麻。”老人淡淡道:“此草药不可以手直接碰触,你该庆幸拿的是半干的。”   “如果...直接用手拿会怎么样?”   老人却不在多言,没一会儿楚辞就知道用手拿的后果是啥。   方才捏起药草的手指开始红肿瘙痒,什么药草,分明就是毒草!   老人看了一眼他懊恼的样子,眉间微动,“等一会儿这红肿自会消下去,只是以后别再乱碰我院子里的药了,知道吗?”   楚辞点了点头,心里却打起了那筐荨麻的主意。   看着楚辞站在院子里发呆的样子,老人又皱了皱眉,“你不去陪你娘子,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睡着了。”楚辞胡诌了一句,然后又凑到他跟前,“大爷,我能跟您打听个事儿吗?”   “不能!”   如此直白的拒绝,三条黑线从楚辞的额角落了下来。   “别这样嘛。”楚辞并未被打击到,“您还没听我打听什么呢?”   老人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地拨弄着手中的草药,半晌后才开口道:“再过两日,你娘子身体好了之后,便离开此地吧。”   “不走。”楚辞直接耍赖,“我们此次就是来巫灵村求灵蛊的。”   扶着放着簸筐的木架,楚辞叹了口气一脸的忧伤,沉痛道:“大爷,您有所不知,我们的孩子还不满一岁,却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便访名医却也束手无策。如今孩子正躺在病床上,等着他的爹爹和娘亲替他带回可以续命的灵蛊,如果求不到灵蛊,我夫妻二人也活不成了,只想跟孩子一起离去!”   说到此处,竟潸然泪下!   楚辞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孩子得了什么病?”   楚辞顿了一下,“嗯...很重的病!”   闻言,大爷终于看了他一眼,“你对灵蛊知道多少?”   瞧见他愿意和自己谈论,楚辞很是高兴,“我知道灵蛊可制成复灵蛊,具有续命还魂的能力。但是只有巫灵村的巫女才能种养,每人只能种养一只,是以很是珍贵。”   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所以我夫妻二人若是能求得灵蛊,必当重金酬谢!”   老人似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万物皆有灵,死生不过是一次次轮回,一个生命的延续意味着另一个生命的终结,灵蛊确实可以续命还魂,但若是你求得灵蛊,意味着他人就要死去,你还要吗?”   “谁会死去?”   “巫女。”   楚辞有些颓丧地回到房间,紫蔚正背对着他躺在炕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楚辞轻叫了她一声,“李刚?”   躺在床上的身影轻颤了一下,紫蔚转过身来揉了揉眼睛,“吃午饭了?”   撩起衣摆坐到炕边,楚辞叹了口气,“还没。”顿了顿,“我想咱们不必在这儿久留了,灵蛊咱们大概是弄不到了。”   “什么意思?”紫蔚坐了起来。   “那大爷说如果我们拿走灵蛊,种养灵蛊巫女也会没命,你说咱们还怎么好意思要?”看着紫蔚怔愣的神色,忽而好奇道:“五当家的那只蛊肯定也是从这里得来的,那么究竟是谁的?”   “他没说。”紫蔚似是被楚辞带回来的消息震惊到了,还在纠结先前的问题,“怎么会呢,会不会是大爷和你开玩笑的?”   楚辞不以为然,“你瞧着他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那你怎么办?   紫蔚心里有些失落,眼前刚刚看到的那丝希望的光线瞬间暗了下去。   楚辞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安慰道:“算了,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能让咱们回去。更何况就算得到灵蛊,有没有用都还难说。”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 ☆、探秘   吃午饭的时候,饭桌上依旧一片寂静。   老人看了一眼沉默的紫蔚,终是打破了这份静默,“孩子的病别太忧心,复灵蛊续命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好法子。四海之大不乏妙手回春的神医,裘山药王谷仲安想必能解了你们的困处。”   老人信了楚辞的鬼话,开始给他们指点迷津。   闻言,楚辞一口饭卡在嗓子眼,差点没被噎死,在紫蔚开口之前打断她的话,一脸的真诚,“大爷,谢谢您!”   紫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也只是对着老人道了一声谢。   沉默被打破,楚辞忽地起了闲聊的心思,“大爷,昨天村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我们进村后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快吃饭吧,知道太多没有好处。”老人只说了一句,餐桌上便再次恢复了先前的静默。   楚辞发现这大爷每次都能把他噎个半死,气得他多吃了一碗饭。   午饭过后,老人背起一只竹篓便出门了,临行前只是嘱咐他们不要在村子里乱走动。   老人走后,紫蔚坐在炕上瞥了一眼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人,“你又瞎编什么故事蒙人呢?”   楚辞脚步一顿,对她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兵法有云,无中生有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这么高段位的计谋,给你解释你也不懂!”   当年他为了对付她,可是熟读兵书。‘无中生有’这一招儿,可是三十六计里的一计,哪里是她说的编故事蒙人那么不堪!   楚辞痛心疾首地看了她一眼,亏她从前还是一个学霸!   紫蔚快要被他气笑,“你不知道自己乌鸦嘴啊,乱说话也不怕应验!”   作为一个弘扬科学观正能量的三好青年,从前楚辞根本不相信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迷信之言。   但是现在他的三观已被颠覆,摸了摸下巴还真担忧了起来。   不过他和她应该不可能有孩子吧,想到这里楚辞又微微放下心来,“放心吧,我说的压根儿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不必担心会应验。”   但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两人结婚有了孩子。楚家第一个小宝贝真的被他爸的乌鸦嘴给诅咒了,身体很是娇弱,紫蔚心疼的不行。   在知道楚辞当年乱编的胡话后,差点没把他大卸八块。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紫蔚也懒得追究他瞎编的故事,沉吟了半晌,“咱们离京也有些天了,既然灵蛊已经没希望,咱们回去吧。”   “还不行。”见紫蔚挑眉看她,又道:“你还记得咱们昨天进村见到的那对男女吗,我觉得村子里的人消失和他们的事儿有关。”   “所以呢?”   “我很好奇。”   “所以呢?”   “我得满足我的好奇心。”   语气中有一丝兴奋,楚辞的眼睛都开始发亮,“这个村子有秘密,你不觉得找出真相咱们才不算白来一趟吗?”   楚辞走到她身边,对着她做出一个击掌的姿势。紫蔚顿了一下,和他击了一掌。   哈哈,他就知道她也好奇,果然是职业病!   紫蔚再次从袖口里掏出那张地图,指着上面打了叉叉的地方,“我的直觉告诉我,秘密就在这里。”   “那...咱们晚上行动。”   日落西山,老人才踏着夕阳的余晖背着满满一竹筐的药草满载而归。   紫蔚已经做好了晚餐,看着冒着热气饭菜老人有瞬间的失神。看着他失神的模样,紫蔚心间蓦地又涌起那股心酸的感觉。   这不可能是她的感觉,也不可能是柴贝贝的,那是谁的?   紫蔚在脑子里快速分析着。   这个身躯与村子的唯一关联,便是体内那只灵蛊,也许灵蛊的主人和这个老人家有什么关系。   “大爷,您家里只有您一个人吗?”   老人微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瞧着他不想再多言的样子,紫蔚没有继续追问。   安静的晚餐过后,楚辞搂着紫蔚对着老人道:“大爷我们先回房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   回房的路上,楚辞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皱眉沉思的人,“你在想什么?”   紫蔚没有回答他,直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才淡淡道:“我怀疑我体内的那只灵蛊的主人,和这个老人家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其实这事儿只要回京后问五当家便能弄清楚,我只是觉得灵蛊很不简单,好像有一种感应。”   楚辞身体里没有灵蛊,是以他体会不到她那股奇妙的感觉。   “别想了,也许咱们找出真相就能知道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了。”   “嗯。”   然后两人并排坐在炕上,静静等待黑夜的降临。直到巨大的黑暗吞噬掉整个村子,微亮的月光洒下,楚辞才起身从窗口边看了一眼夜色。   “咱们可以行动了。”   楚辞发号施令,宛若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老乡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从墙角拿出一只布袋,“走吧。”   “你拿的什么?”   “装备呗。”   二人悄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院子,踏上他们昨天走了好几遍的石径。   黑夜夹杂着月光是有些惨白的亮,依稀能辨认出周遭的景物。   寂静的夜突然想响起一声仓惶的狗叫声,一只黑狗迅速向他们飞奔而来,楚辞条件反射地躲到紫蔚后面。   她的跆拳道对付一只家狗绝对不成问题!   没有预料到的人狗大战,紫蔚从布包里随手扔出一根骨头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危机。   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你是不是男人?”   紫蔚只是随口一说,这句话却让楚辞记了一辈子,并在未来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了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对于这样的质问楚辞很不高兴,拿话儿堵她,“你不也是男人,李刚!”   紫蔚懒得和他计较,二人继续前行,见到家狗就丢出一根骨头。   是以,夜,一直很安静。   七拐八绕,二人终于找到了那个画了叉叉的地方。   瞧着眼前那颗有如巨伞一般的古榕树,楚辞额角掉下三根黑线,“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一棵树而已,除了比较古老也没啥特别的。”   紫蔚不以为然。   如同雷达一般的目光在古榕树的四周扫射了一遍,迅速锁定榕树旁的一口古井,紫蔚朝着那口古井走去。   伸手在井边抹了一把,又捡起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子往井里扔了下去。紫蔚从布包里掏出一只火折,一根蜡烛,点燃,探进井里。   楚辞走到她身边蹲下,看了一眼她的布袋搓了搓下巴,“你这是哆啦A梦的百宝箱啊!”   紫蔚懒得理他。   井边石壁上嵌着一只圆形铁环,紫蔚用手拨弄了一下,随后起身在周围又观察了起来。走到古榕树下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楚辞勾了勾手指,命令道:“爬上去。”   他又不是猴子,楚辞抱臂走到她身边也往上看了一眼,“做什么?”   “找东西。”   “找什么?”   紫蔚有些不耐烦,“上去就知道了啊。”   “为什么你不去?”   紫蔚气笑,扬扬了拳,“你去不去?”   楚大少化身猴子,三两下爬上了树,在纵横交错的虬枝斜干中果然找到了东西。   盯着手上的绳子看了片刻,楚辞就明白过来了。随手将那捆绳扔到树下,等他从树上下来的时候,紫蔚已经将绳子系在了铁环上。   瞧见紫蔚坐在井边,握住绳子就要下井,楚辞拉住了她。   “井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再考虑一下怎么样?”   “去了就知道有什么了。”紫蔚不以为然,嘱咐他,“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卧...槽!她到底是不是女人?这么黑乎乎的一口深井,也说下就下。   “一起。”让女人冒险可不是他的作风,“我先下,你再下。”   紫蔚微微一笑,“你不害怕吗?”   “怕!”   紫蔚摘开他的手,从井边轻轻一跃便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古井里传来她有些空旷的回音,“你在上面等我。”   楚辞趴在井边,冲着井里喊了好几声,“李刚,李刚,你还好吗?”   紫蔚落地后一边点蜡烛,一边对着黑乎乎的井口回了一声,“我没事。”   等到蜡烛点燃,盈亮这口古井,便瞧见楚辞已经顺着绳子滑了下来,等到楚辞落地后才道;“不是害怕吗,下来干嘛?”   “你的身边最安全。”楚辞揉了揉被绳子磨得有些疼的掌心不咸不淡道。   紫蔚浅笑一声,不再和他逗贫。拿着蜡烛环视了一圈,掌心在石壁上一寸一寸地探了一遍,在一个凸起的石块上摁了一下,果然面前缓缓打开了一扇暗门。   原以为会是一间密室,却没想是个密道。   “你说,这里通向哪里?”楚辞挽着紫蔚的胳膊,紧紧地走在她的身侧,有些好奇道。   “我怎么知道?”   二人举着一根蜡烛在漆黑密道中缓慢前行,没有多久便抵达了尽头。石墙上靠着一架竹梯,楚辞拍了拍竹梯,“我想,真相就在上方。”   紫蔚率先爬了上去,楚辞紧随其后。   竹梯尽头,紫蔚推开盖在顶端的盖板,月光顿时洒了下来。   紫蔚往上又走了一阶,半个身子探出了出口,整个人却站在那里不动了。   楚辞站在她的下方,瞧见她发呆的样子,着实很好奇外面的情况,抬手戳了戳她的后背,“哎,你怎么不上去了?”   “楚辞,我感觉要疯了…”紫蔚喃喃地说了一句,迅速地从出口处爬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相救   楚辞紧跟着她爬了出去,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心里又握了一把草。   坟茔,一大片坟茔!   每座土坟上都长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花,在惨白的月光下,花色显得妖冶至极。   空气中还能隐约听到低泣的女声。   楚辞头皮发麻,紫蔚已经大步地往前方跑去。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楚辞目不斜视地穿过那片坟茔,前方有一高台,紫蔚顺着石阶已经迅速地跑了上去。   高台的木桩上绑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女人。   楚辞听到的女人的哭泣声,就是从她口中发出。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当日见到的名叫幻灵的女孩子。   幻灵的身上伤痕累累,破碎的衣服已经遮挡不住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昨日还清新柔嫩如同百合一般的女孩子,仅过了一天,就被折腾的没有一丝朝气。   显然是被人动用私刑,紫蔚的心沉了下来。   夜很凉,紫蔚将她从木桩上解了下来,脱下外衫披到她的身上。   拍了拍她的脸,“姑娘,你还好吗?”   幻灵微微睁开眼睛,喉间止不住地哽咽,“我求求你,救救安白哥哥吧,他在榕树边。”   “好,你别着急。”紫蔚安抚了她一下,又迅速扫了一眼高台不远处那棵与村内别无二致的榕树,瞧见楚辞上来了把幻灵丢到他怀里,只抛下一句,“你照顾她一下。”   楚辞抱着伤痕累累的姑娘有些不知所措,紫蔚已经又走下高台往不远处的榕树跑去。   楚辞抱起姑娘也跟了上去。   名叫安白的男子,此时双手被缚吊在树上。苍白皲裂的唇,伤痕累累的身躯也昭示了他被动用了私刑。   紫蔚迅速地爬上榕树,握着系在虬枝上的绳子将人缓缓放了下来。   柴贝贝的大力,在此时充分发挥了作用。   见到安白被放了下来,幻灵在楚辞怀里挣扎了一下。楚辞把她放下后,便扑到安白身边把他抱进怀里失声地痛哭着。   安白已经陷入了昏迷,冷瑟的夜,凉风阵阵。   楚辞瞧见幻灵披着紫蔚的衣服,在紫蔚从树上跳下来之后,解开自己的衣服准备给她穿上。   紫蔚却对他笑了笑,“你现在怎么这么乖?”   随后接过他的衣服,披到了安白的身上。   幻灵含泪的眸子看了紫蔚一眼,“姑娘,求求你救救安白哥哥吧,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紫蔚看了一眼楚辞,对他挑了挑眉,楚辞认命地走过去将安白背了起来。   将幻灵扶起,紫蔚担忧道:“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   幻灵突然对着她又跪了下去,含泪摇头道:“我不能走,姑娘请你们把安白哥哥带出巫灵村,别让他再回来。幻灵在此谢过二位的大恩大德。”   说着就要磕头,却被紫蔚挡住。   “别傻了,留下来等死吗?”紫蔚把她揪了起来,“你不走,他醒了肯定还会再回来,到时我们也救不了他。”   楚辞背着一个大男人已经很累了,看见二人在那墨迹蹙了蹙眉,“快走吧,等会儿该有人来了!”   紫蔚扫了一眼四周,问道:“可以从这里直接离开巫灵村吗?”   幻灵摇了摇头,“这里是巫灵宗地,离开巫灵只有村口那一条路。”   于是,紫蔚扶着幻灵,楚辞背着安白,四人着实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密道。   下了密道,紫蔚抄起梯子一直带到了古井中,对着楚辞道:“这比绳子方便多了,你先背他上去。”   楚辞在先,幻灵其次,最后是紫蔚。   紫蔚没有用梯子,顺着绳子爬上来后从铁环处解开绳子,原封不动地扔回了树上。   四人在夜色中极速地前行准备直接出村,路过老人的家门时,紫蔚的脚步停了下来。   楚辞也觉得不告而别有些对不起老人家这两日的照顾,有些郁闷地看了一眼那座隐入夜色的小院。   幻灵看了一眼院子,察觉到他们的异样,问道:“姑娘,你们认识荀大叔吗?”   原来那个大爷姓荀。   楚辞看了一眼紫蔚,“咱们走吧,把他们送出去,有机会再回来看望大爷。”   紫蔚点点头,几人正准备举步离开,就在这怔愣的片刻,大爷已经走出了院子,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他们。   被抓个现形,也是有些尴尬!   老人走了过来看了四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塞给了紫蔚三个包袱,才道:“走吧,别再回来了。”   说完便背着手转身离去。   紫蔚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抑制住胸腔里那股酸涩,“大爷,对不起。”顿了顿,“您,好好照顾自己。”   大爷终是露出第一个浅笑,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快走吧!”   酆州县城的一间客栈内,大夫正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白诊着脉,楚辞无聊地坐在桌子边转着手里的杯子。   隔壁房间,紫蔚正在给幻灵上药,瞧见她秀眉紧蹙的样子,宽慰道:“别担心,已经请了大夫,不会有事的。”   “姑娘,谢谢你们。”幻灵真诚道:“若是没有你们,我们可能已经没命了。”   紫蔚笑了一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本来我们已经打算离开了。”   替她最后一道伤口抹上药,“好了,你…是在这儿休息,还是去隔壁?”   “我想去看安白哥哥。”   二人进门,大夫已经离开。   紫蔚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楚辞,“大夫怎么说?”   “没有大碍,已经用了药。”   只不过受了一顿鞭刑,加上被吊在树上一天一夜,这才体力不支晕倒了。   楚辞想,根据力的作用与反作用效果,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男人被吊在树上,在重力的作用下,相当于举了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重物一天一夜。   累晕也是十分正常,更何况还受了伤。   幻灵坐在床榻边正哀伤地看着沉睡的男子,渐渐又有要哭出来的趋势。   楚辞扯住紫蔚把她往外拉,“别当电灯泡了,瓦数太大!”   二人进了隔壁房间,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药香还未散去。   楚辞扫了一眼罗汉榻上放着的药瓶,对着紫蔚哼了一声,“流氓!”   冷嗤一声,紫蔚走过去揪住他的耳朵,“你说谁呢?是不是皮又痒了?”   “我说的就是你!”为了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楚辞有如吃了雄心豹子胆般狂妄了起来。   “李刚,你是男人,你怎么能给姑娘上药呢?”楚辞拉着她的手想把耳朵救下来,“就算你现在用的是女人的身体,也不能抹去你是男人的事实!”   否认啊,继续否认啊,楚辞心里有心得意。   “切!”紫蔚又是嘲讽一声,“你是不是嫉妒我?”   松开他的耳朵,开始教育他,“你没听过‘心不正,剑则邪,心无杂念,则目不斜视’这句话吗?”又痛心疾首道:“你说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   楚辞简直要给她跪下来了,如此诡辩无赖蛮不讲理的女人他真的就只认识她一个!   冷哼一声,“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坐怀不乱的本事,你真的是男人吗?”   “你以为谁都是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吗?”紫蔚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坐到罗汉榻上,“我可是正人君子,不是柳下惠但李下惠勉强可以称得上。”   真行,在她眼中他不是纨绔子弟,就是花花公子。   楚辞没心情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反而对她的评价较起真来。   “你凭什么说我是花花公子?”   “新闻上说的啊!”   又是新闻,楚辞想如果他能回去,一定让那些胡乱造谣的报社新闻网站通通关门大吉!   “你不知道新闻就是爱胡乱造谣吗?你竟然相信上面写的,你有没有大脑?”又沉痛道:“随意侮辱我清白的名誉,你竟然还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小人,彻彻底底的小人!”   紫蔚看着他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重重地搁下手里的茶杯,幽幽道:“你说谁没有大脑?你说谁是小人?”   拳头间已然响起关节的‘咔咔’声响。   “我...说我自己。”楚辞垂下肩膀,无力地坐到罗汉榻上。   紫蔚用鼻孔哼了一声,“以后说话请注意你的语气和措辞。”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楚辞的认怂再次落幕。   半晌后,楚辞问道:“那俩人你打算怎么办,不会要带着他们回京吧?”   紫蔚再次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等他们伤好了以后,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他们好像因为私奔的事儿才被罚的,难道是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或者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又悲痛道:“这古人的思想真是太愚昧封建了,情投意合不行,非得讲究什么父母之命门当户对!”   对于前者紫蔚不置评价,对于后者,紫蔚喝了口茶凉凉道:“谁说只有古人讲究父母之命门当户对,咱那时代不也是一样?爱情和婚姻到底是两码事。”   又看了一眼楚辞,笑道:“不过你就好了,你喜欢的人也和你门当户对,金童玉女,还挺让人羡慕。”   楚辞语气淡了,“我喜欢谁?”   “宋秋颜宋小姐啊?”瞧见楚辞主动提起,紫蔚显得很是好奇,“我看新闻她真的很漂亮呢,感觉你还挺有福气。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我想你们将来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可爱。”   “呵呵。”楚辞冷笑了两声,“我还在这儿呢,怎么跟她生孩子?”   紫蔚挠了挠脸有些尴尬,安慰道:“你肯定赶得及回去和她生孩子的,放心吧。”   楚辞又是哼了一声,偏过头,不想再搭理她。   妈的,为什么蓝瘦香菇!    ☆、别扭   紫蔚感觉到楚辞生气了,却不知道他为啥生气,或者说不想知道他为啥生气。   所以,哄他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看着坐在一边生着闷气的人,紫蔚从榻上起身,“我去隔壁瞧瞧,您在这儿多喝些茶吧。”   降降火。   楚辞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蓦地仰面倒在榻上。盯着屋顶上的房梁,心情明媚忧伤。   那些想跟她解释的话,他一句也不想说了。   紫蔚从隔壁回来,发现他躺在榻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走过去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大姨夫来了?”   女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紫蔚觉得,男人也不例外。   楚辞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傲娇地把头扭了回去,“你才是大姨妈来了!”   话一出口,两人各自在心里惊囧了一下。   脑子里的时光,不由自主地退回十多年前,初二那年。   紫蔚大姨妈第一次拜访的时候。   那也是一个及其炎热的夏季,楚辞和紫蔚已经当了一年的同桌。   天之骄子楚家小少爷原本从小被人各种捧在手心长大,连壶开水都不会烧。但是在紫蔚的训练下,已经能够非常独立地完各种值日。   此事传到楚家家长耳朵,都被他的坚强独立纷纷感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他们的期望。   放学后,教室里的空调嗡嗡嗡地响着,穿着白色短袖衬衫黑色长裤的小少年楚辞站在后门边嫌弃地看着摆放在门角的垃圾桶。手指伸了出去,又颤巍巍地缩了回来。   穿着同款白色短袖衬衫黑色格子短裙的小少女紫蔚正在讲台上擦黑白,楚辞走到她身后戳了戳她的肩,“黑板我来擦,你去倒垃圾。”   紫蔚头都没回,提醒他,“上次我们轮值的时候是我倒的垃圾,这次,轮到你了。”   “不要。”楚小少爷拒绝,“太脏太臭!”   “行啊。”紫蔚擦干净黑板,将板擦放到讲桌上拍了拍手,“你把垃圾扔进垃圾池,还是我把你扔进垃圾池,你选一个。”   楚辞抖了两下,明智地选择了前者。   楚辞扔完垃圾,回来后紫蔚却不见了。瞧了一眼位置上她的书包,分明是还没有走。   人呢?   楚辞没心思管她,嫌弃地拍了拍手准备去洗手间洗香香。   教学楼里男女生洗手间相邻,洗手台在外间,男女共用,楚辞站在洗手台前刚打开水龙头,便听见里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谁在外面?”   随后女洗手间门框边探出一只脑袋,楚辞一怔,就见紫蔚对他露出他以后所有回忆里最和颜悦色的一个笑容。   紫蔚扒着门框挤出一个相当慈祥的笑容,看得楚辞头皮发麻,“楚辞,帮我一个忙好吗?”   声音温柔如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竟然也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楚辞挤了一滴洗手液,慢条斯理地洗着,傲娇道:“说说看呢?”   “我想买个东西。”   难道,是要问他借钱?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只是...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紫蔚干笑两声,“以后,轮值的时候,垃圾我来倒!”   “成交!”楚辞觉得她还挺上道,豪迈道:“要多少?”   “什么要多少?”紫蔚有些不解。   “你不是要问我借钱吗?”   “笨——”紫蔚着实克制了一下,才把那声‘笨蛋’抑在喉间,维持着温柔的笑容,“不是啊...我想请你帮我买东西。”   呵呵,想让他跑腿,他爸妈都还没这么使唤过他。   但是,不倒垃圾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楚辞权衡了一下,觉得答应也不算吃亏,于是答应了下来。   “行,别忘了你的承诺。”   “没问题!”紫蔚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成交后,楚辞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买什么?”   “嗯...”他竟然瞧见她扭捏了一下,“我...我...我...”   紫蔚连说了三声‘我’,把心一横,“我想请你帮我买包姨妈巾!”   小少年楚辞已经有些常识,对于姨妈巾这个词汇不算陌生。   此时闻言,两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是个男生,她怎么能让他去买?   女孩子不是应该对这种私密的事讳莫如深吗,她竟然如此直接的告诉他。   楚辞沉痛道:“你让我去买,都不害羞吗?”   相比害羞,她现在更加无措。   初潮,是惊喜也是噩梦。   “这有什么?”紫蔚抠了抠门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姐妹!”   姐妹...   “我不要。”楚辞反悔了,这么丢脸的事他才不要做。   “你敢反悔?”脸上温柔的笑容已经褪去。   于是,楚少爷十四岁的时候,在学校的的便利店,买了他人生当中的第一包姨妈巾。   此后,紫蔚的大姨妈开始每个月如期拜访。   偶尔,有忘记带姨妈巾的时候,跑腿的责任便落到楚辞头上。   渐渐的,楚辞甚至比她还熟悉姨妈巾的种类和功能。   所以,她还是把他当成好姐妹吗?   楚辞想起她问他是不是男人那句话,原来,他在她心中是这么的没有男子气概。   楚辞翻了个身,脸对着里面继续明媚忧伤。   紫蔚显然也想起往事,他似乎帮过她不少的忙呢。   算了,还是哄他一下吧。   “喂...”紫蔚坐到榻上,伸手推了推他,“你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   楚辞不理她,紫蔚又道:“不管为了什么,我跟你道歉,不该仅凭新闻杂志上写的,就胡乱臆测你是花花公子。”   这次,楚辞用鼻孔哼了一声。   “行,你是正人君子。”紫蔚再次退步,“思想一点也不龌龊,行了吧?”   闻言,楚辞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你觉得我有没有男子气概?”   “嗯...有!”紫蔚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楚辞显然听出那丝迟疑,“骗子!”   此时,陆保保脸上那丝真切的受伤,紫蔚似曾相识。   他认真了。   “没有骗你,真的。”紫蔚解释,“就冲着你能舍身救人这种足以入选感动中国十佳人物的举动,你就是比纯爷们儿还纯爷们儿的纯爷们儿!”   “真的吗?”   紫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点完头,又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话题扯到男子气概上面去了?   紫蔚显然已经忘了当初随口乱诌的当楚辞是姐妹的话,还有那句无心的你是不是男人的提问。   楚辞的心微微好过了起来,“我就相信你一次,但以后不许胡乱相信谣言,没有经过事实求证就随意污蔑诽谤我,知道吗?”   紫蔚快要气笑,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这才算把他哄好。   得到她的保证,楚辞总算有心思关心隔壁的情况,“那边怎么样了?”   “醒了。”紫蔚耸了耸肩,“小两口正在那儿抱头痛哭呢。”   怪不得她又回来了,原来电灯泡的度数自动升级了。   “对了,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紫蔚推了推他,“我想咱们留个路费,剩下的钱全给他们,让他们远走高飞。”   楚辞对于银子这个概念不是很在意,“行啊,想给就给呗。”   两人分别拿起放在榻上的包袱,各自解开。出门的时候楚辞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包的银子票子。   一路上添了不少东西,也扔了不少东西。紫蔚也沾了光,跟着他奢侈了一把。   扫了一眼那厚厚一沓银票,紫蔚感叹,“你以前出门是不是就只带一张卡?”   “对啊。”楚辞理直气壮,“便携又方便,多省事儿。”   对此,紫蔚只有一个评价,“败家!”   “哼。”楚辞不以为然,“败得起。”   这话倒也对,真不愧是投胎小能手,生下来便到达了别人几辈子也努力不到的高度。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楚辞很大方的留了一张票子,便把其余的钱全都送给别人了,蓦地又扫到那第三只包袱。   “这是你的吗?”他怎么记得她就一只包袱。   “不是你的吗?”她还真没怎么注意他有几只?   楚辞好奇地拿过第三只包袱,解开,里面是一只灰色的陶罐。   举着陶罐晃了晃,没有什么声响。楚辞打开封口,凑到罐口轻嗅了一下,似曾相识的涩涩味道。   楚辞了然,封上罐口,原来他的心思都被那大爷看穿了。   紫蔚瞧着他嘴角弯起的弧度,有些不解,“是什么?”   “这是大爷给我的礼物。”楚辞收好陶罐,有些得意。   二人拎着银子票子,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幻灵开门的时候,微红的眼睛里还泛着泪光。   床榻上的安白瞧见二人,有些虚弱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好些了吗?”紫蔚问候了一句。   安白弯起有些苍白的唇,“好多了,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安白不胜感激。”   “不客气。”紫蔚笑了笑,将包袱塞到幻灵的手里,“这里有些银子,等你们伤好了以后便离开酆州,找个稳妥的地方生活吧。”   “这怎么可以。”幻灵推辞,“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银子是再不能要了。”   女人就是墨迹,楚辞开口,“没事儿,银子我们还有很多。你们出来什么都没带,没钱怎么上路?”   “对。”紫蔚难得附和他一次,“我们打算回京了,这些钱也用不到了。”   “二位从京里来的吗?”靠在床上的安白问了一句。   紫蔚点头,“是啊,已经出来好些日子了。”   “为何到这里来?”   “我们是来求灵蛊的,但是现在知道灵蛊难求,我们打算回去了。”   安白神色复杂,幻灵若有所思,咬着唇问了一句,“姑娘,是否家中有人需要灵蛊续命?”   紫蔚还没开口,幻灵又道:“灵蛊...我有,我愿意把它送给你们来报答你们的恩德。”   楚辞和紫蔚一怔,安白已经焦急地唤了她一声,“幻灵!”    ☆、回京   “你是巫女?”楚辞好奇地问了一句。   幻灵点头,又看了一眼安白,“安白哥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们救了我们,我愿意把灵蛊送给他们。”   “可这样你就——”安白有些说不下去,重重地咳了几声。   幻灵立马跑过去替他顺了顺后背。   紫蔚浅笑,“放心吧,灵蛊我们是不会要的。”顿了顿解释道:“我们知道巫女没了灵蛊也会没命,所以不会要的,我们也不是为了灵蛊才救你们的。”   又看向楚辞,“是不是?”   楚辞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知道?”幻灵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是荀大叔告诉你们的吗?”   “他只告诉了我们这个,别的就没多说了。”紫蔚很好奇,“为什么巫女没了灵蛊也会没命?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种养?”   “你们还记得巫灵宗地看到的花吗?”幻灵从榻上站起来,给他们慢慢解释,“那花儿叫灵花,灵蛊从灵花提炼而来,每个新生的巫女都要以自己的精血种养一只灵蛊。血与蛊相溶,天长日久灵蛊的精灵与巫女融为一体。如果灵蛊被用到其他人身上,精灵移转,他人生命延续,巫女自然...”   顿了顿,又解释她第二个问题,“如若灵蛊与巫女一直相伴,便能保证巫女一生无病无灾,这是一种恩赐。等到巫女自然老去的那一天,生命终止入土为安后,灵蛊便能开出新的灵花,福泽后代。”   这就是巫女种养灵蛊的原因。   “那灵蛊这么珍贵,就不怕被人夺走吗?”楚辞不解,要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有心褫夺,岂不是分分钟就没了命?   幻灵摇头,“不会的,除非巫女诚心相赠,不然没有人可以夺走灵蛊。”   这么神奇?   “那...用过复灵蛊续命还魂的人,是不是和灵蛊的主人之间存在某种感应?”紫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幻灵点头,“灵蛊承载了巫女的灵愿,一旦精灵转移到别人身上,是可以感知到巫女的灵愿的。”   紫蔚又问,“荀大叔是不是也有女儿是巫女,还...去世了。”   “姑娘,你...是不是用过复灵蛊?”   紫蔚点头,“我想,我用的灵蛊应该和荀大叔有关系。”   “你认识温旬哥哥?”   五当家...温旬...哥哥...   她一直把他当成大叔...   看着幻灵惊讶的样子,楚辞觉得女人除了墨迹还很健忘,提醒她们,“几天前咱们不是在村口见过一面吗?还一起被抓到了祠堂,那时我们就问那个大公认不认识温旬,你们当时不是也在吗?”   “原来是你们啊?”幻灵有些惊讶,“当时我们急着逃跑,没注意你们的样子,后来在祠堂,也没听你们在说什么。”   当时,他们完全陷入了绝望,哪还有心思听别人在说什么。   紫蔚挠了挠头,“温旬...算是我五叔,所以他的灵蛊是荀大叔的女儿的吗?”   幻灵叹了口气,“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温旬哥哥和荀冉姐姐真心相爱,但是他们的感情不被村里所容,他们也遭受了惩罚,却没有我们这么好运遇上你们。”   又接着道:“荀冉姐姐临终之时请求荀大叔用她的灵蛊救病危的温旬哥哥一命,后来,温旬哥哥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原来五当家还有这么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楚辞不解,“为什么真心相爱却不被村里所容?”   躺在床上的安白这时开口,“知道巫灵村为什么叫巫灵这个名字吗?因为这里有两个家族,巫族,还有灵族,族规规定,两族不能通婚。”   紫蔚和楚辞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心里‘靠’了一声,还真他妈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   “如果我们没有救你们,你们会怎么样?”   “刑满七日,如果能活下来就饶过我们。如果不能,也是天意。”   卧槽!挨打七天,还要被绑被吊七日,不吃不喝,能活下来就怪了!   楚辞又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古代真是太危险了,动用私刑、草菅人命跟玩儿似得,果然是一个命如草芥的时代...   再一瞧紫蔚,拳头已经开始‘咔咔’作响了,楚辞知道她执法者的原则与信仰已经奔腾而出。   但现在毕竟不是21世纪,封建社会的陋习她也无能为力。   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到榻上,警告她,“别想着回去伸张正义破除陋习啊,现在可不是咱那个时代。”   一个不小心,陋习没破除,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   紫蔚把手抽出,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却也知自己的无能为力。   楚辞再次强行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外扯,对着幻灵安白道:“你们好好养伤,我们去让人给你们准备些吃的。”   走到门外,紫蔚甩开他的手,“你一个人去不行吗,干嘛拉我?”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懂察言观色?”楚辞痛心疾首,“没瞧见人受着伤很疲惫,你还在那儿瞎聊地起劲儿,你说你情商怎么这么低?”   楚辞刚说完,屋内的幻灵和安白便听到一声惨叫。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欠!   两日后,酆州城郊,四人告别。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楚辞看着紫蔚道:“咱们也走吧。”   “好。”紫蔚点头,又看了一眼走远的马车,“希望他们一路平安。”   “会的。”   二人翻身上马,出了酆州没多久,便迎面撞上前来寻他们的陆家军。   “少将军。”陆飞尘远远瞧见迎面而来的两人,兴奋地在马背上挥着手。   随行的只有十多人,楚辞坐在马背上看着已经过来的陆飞尘有些好奇,“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末将一路上打听,知道你们前往了酆州,便快马加鞭赶往此地。”陆飞尘一脸的担忧,“少将军,你们没事吧?”   酆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少将军和少夫人会选择私奔到这里。   “你瞧着像有事的样子吗?”楚辞勾了勾唇,又迟疑了一下,“京里...没出什么事吧?”   “倒是没出什么事...”陆飞尘显得有些欲言又止,“只是你和少夫人私奔的事儿气坏了夫人,若云小姐这段时间在京中过得也不好,陆家和尚家两家关系估计回不到从前了。”   楚辞和紫蔚对视一眼,有些无奈,这事儿他们做的好像是有些不妥当。   古代女子最注重名誉,陆保保宁愿私奔也不愿意娶尚若云,可不就是害她被人笑话。若是她一个想不开,他们也难辞其咎。   “尚若云...她没事吧?”楚辞有些担心,他没有见过尚若云一点也不了解她。要是她是一个玻璃心少女,没准儿就想不开了。   “若云小姐没事。”原来少将军还是关心若云小姐的,陆飞尘替尚若云感到安慰,“只是这段时间为流言蜚语所困,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   没事就好了,只希望她经过这件事情能打消嫁进陆家的念头。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赶回京城。   楚辞先将紫蔚送回了柴家,柴小弟瞧见他们蓦地扑过来抱住紫蔚的小腿,哭得很是伤心,“呜呜...姐姐大坏蛋,出去玩儿都不带上小弟,呜呜...”   关于小男孩儿撒娇这种事情,紫蔚还真是没什么处理的经验。   木讷地站在那边,挠头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几个当家再次架着楚辞的胳膊把他摁到了椅子上,二当家的脚踩在椅子上却没有摸出匕首,而是摇着头‘啧’了两声,“没想到咱家姑爷做事儿还挺有魄力,私奔这事儿真是干得漂亮。”   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楚辞干笑了两声,十分担心他一不小心又摸出一把匕首。   “老二,你别吓到姑爷。”三当家和颜悦色,笑眯眯地看着楚辞,“姑爷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让老四去买酒菜,等到晚上,咱们好好喝几杯,再杀上几圈马吊,怎么样?”   楚辞发现他的VIP待遇又回来了,就因为他带着柴贝贝私奔了?   二三四当家都在这里,却唯独不见大当家和五当家。   楚辞还没开口,紫蔚就先说话了,“他不在这里吃饭,他还要回家。”   说完扫了一眼二三四当家,“我不在,你们又打马吊了?”   三当家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刚想补救,就听柴小弟开始告状,“每天都打,还让我端茶送水,夜里闹得我都睡不好呢!”   “哎,老三老四,你说老大和老五去哪儿了?”二当家挠了挠头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就是,我去找找。”三当家接口,转身便准备往外走。   四当家连忙拉住他。“还是别了,二位哥哥还是在这里陪陪贝贝,找人这等苦差还是让弟弟来。”   三人你来我往地推搡了一番,便全都溜之大吉,也不留楚辞吃饭了。   楚辞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紫蔚,唇角轻撩,“你做什么了,他们这么怕你?”   紫蔚微微一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完一把把黏在她身上的柴小弟抱了起来,瞥了一眼楚辞,“你快回家吧。”便带着柴小弟往内院走了。   一时间,屋内只剩了楚辞一人,陆飞尘挠了挠鼻尖,提醒道:“少将军,咱们回吧。”   回陆府的路上,楚辞有些担忧,看着陆飞尘问道:“你说...我爹会怎么处置我?”   “放心吧,有老太君在,很安全。”陆飞尘安慰了一句。    ☆、成亲   “四哥。”楚辞刚进陆府,便瞧见一个利剑一般的小萝卜头朝他飞奔而来。   是不是这古代的小孩儿都喜欢‘飞扑’这种方式表示欢迎?   楚辞腹诽了一下,却顺手接住了向他狂奔而来的小姑娘。   “四哥,你终于回来了,朵朵好想念你啊。”陆朵朵抱住楚辞,倾诉满腔的思念之情。   “嗯...谢谢。”   半晌又昧着良心说了一句,“我也很想念你。”   紫蔚不太会处理小男孩儿撒娇的事情,楚辞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四哥,爹爹还有娘亲都在等着你呢。”陆朵朵牵住楚辞的手,把他往内厅拉,又安慰他,“你偷偷溜出去玩儿的事情娘亲很生气,不过你别害怕,朵朵会保护你的。”   说完又叹了口气,“你去玩儿都不带我一起,朵朵真是好伤心。”   额角掉下三根黑线,楚辞觉得陆朵朵和柴小弟更像亲生的。   在他们的眼中“私奔”=“玩儿”。   二人进了大厅,陆朵朵实践承诺,蓦地展开手臂挡在楚辞面前,像只护崽儿的小母鸡一般对着陆骁慷慨陈词道:“爹爹,朵朵不许你罚四哥。”   话刚说完就被陆宁宁揪着小耳朵拉开,陆宁宁对着陆骁沉痛道:“爹,四哥这事儿做的太过分,所以您千万别放过他!”   “六姐是坏蛋。”陆朵朵扒拉着陆宁宁的手,对着楚辞双目含泪道:“四哥,朵朵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但是你下次出去玩儿,千万别忘了带上朵朵啊!”   楚辞的嘴角开始抽搐。   “不许胡闹!”陆骁拿出大家长的威严,对着两个女儿喝了一声。   大厅安静了下来,楚辞扫了一圈并没有见到老奶奶,护身符不在,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楚辞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爹...我知道我这件事儿做得很不负责,非大丈夫所为。但是我不喜欢尚若云,我心里...只有贝贝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辜负她另娶他人,不然既有愧于贝贝,也伤害了尚若云。希望您能原谅我的不成熟之举,让您和祖母还有娘忧心非我所愿,我已经知错,希望您能原谅我。”   如果这样他还要罚他,楚辞决定就真的离家出走,让他们再也见不上陆宝宝!   楚辞说完,陆骁没有开口,反而夏侯婉瑜从罗汉榻上站了起来,沉沉地看了楚辞片刻,转身便离开了大厅。   夏侯婉瑜离开后,陆骁对着楚辞抬了抬手,“快起来吧。”   目光带着些许赞赏的意味,楚辞原以为他就算不打他也会骂他一顿的,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三日后便是你和贝贝成亲之期,你好好准备一下吧。”陆骁对着他又嘱咐一句,也起身离开了大厅。   陆宁宁看着爹娘的态度,有些不敢置信。私奔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陆宁宁不服气地追着爹娘一起走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楚辞一眼。   楚辞有些莫名其妙,这时陆安安笑着解释了一句,“四哥,宁宁和若云从小感情便好,她这是替若云不平呢,你别怪她。”   原来是这样,女人的友谊,楚辞可以理解。   陆骁回到芳草苑的时候,夏侯婉瑜正坐在美人榻上抹着眼泪。   二人成亲二十多年,陆骁从没见她这么认真地哭过。   现在她的样子,跟当初擅自定下和尚家的亲事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替她擦了擦眼泪,陆骁软声道:“当初我就和你说过四儿不喜欢若云,你非要一意孤行,现在还要坚持吗?”   “他都能离家出走了,我哪还敢。”夏侯婉瑜埋在陆骁胸前哭得伤心,在他胸前捶了好几下,“都怪你,当初为什么不拼命拦着我,现在害得若云被人笑话,元秋也在生我气。”   陆骁无奈一笑,“行,都是我的错儿,你别哭了,嗯?”   “那尚家那边怎么办?”   “我会让四儿亲自去道歉,但是这门亲事只能算了。”   夏侯婉瑜擦了擦眼泪,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现在就是咱们想娶,尚家大概也不会同意把女儿嫁进咱家了。”   “你那么喜欢若云?”陆骁对她的执着有些难以理解,好歹两人也生了六个女儿,他有些弄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别人的女儿。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相比别人我当然更喜欢她,我一直把她当成未来的儿媳。”   陆骁失笑,“那你喜欢重要,还是儿子喜欢重要?”   明知故问,夏侯婉瑜瞪了他一眼。   顿了顿又道:“陆骁,你有没有觉得儿子变了?我觉得四儿和从前很不一样,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其实,陆骁也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却道:“胡思乱想什么,四儿不是脑袋受伤了吗,性情变了也不足为怪。”   夏侯婉瑜也觉得有些好笑,“是啊,他不是咱们儿子还能是谁呢?”   第二天,陆骁亲自带着楚辞前去尚府道歉。   尚进虽然也不赞同这门亲事,但是陆保保和别人私奔这事儿着实伤害了他的宝贝女儿,所以对于陆家父子显得有些爱搭不理。   尽管有些爱搭不理,但还是接受了道歉。   最后结果如夏侯婉瑜所言,亲事取消,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转眼间,便到了成亲的日子。   柴家门前,燃放着喜庆的鞭炮。   屋内,几位当家全都红光满面。完全没有一丝嫁女儿的惆怅,仔细一瞧,甚至都带着些许的迫不及待。   此时,舍不得紫蔚的只有柴小弟一人。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柴小弟腻在紫蔚怀里,称赞着又忧伤着,“你可不以可以不要嫁给姐夫,把他娶回家来?”   这话刚好被刚进来的柴老大听到,柴老大立马把他从紫蔚怀里拔·出来,横眉道:“小孩子不许胡说,你要想把你姐夫娶进来,我将来就只能把你嫁出去。”   柴小弟梗着脖子很不服气,“那等我长大再说,现在你别把姐姐嫁出去。”   横完,又开始撒娇,拉着柴老大的衣摆耍赖,“爹,你别把姐姐嫁出去,把姐夫娶回来好不好?”   柴老大若有所思,看着紫蔚指了指柴小弟,“要不把他也作为嫁妆,让你带进陆府?”   紫蔚额角掉下三根黑线,然后对着柴小弟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话。   柴老大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清。   紫蔚说完,柴小弟的情绪好像被安抚了,对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保证道:“姐姐,我一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柴老大琢磨着什么任务,二当家跑了进来。   “姑爷来了。”语气因为兴奋都开始微微颤抖。   女魔头要出嫁,哈哈,他们就要迎来崭新的生活啦!   柴老大从喜婆手里接过盖头,飞速地盖到紫蔚头上。然后牵着紫蔚就往外走,把她丢进楚辞怀里,挥了挥手面上却显得十分不舍,“你赶快把她娶回家吧,有空的时候就带着她常...到外面玩儿玩儿。”   二三四当家附和,“是啊是啊,不必因为牵挂我们而常回来看看,只要你对贝贝好,我们便别无所求了。”   楚辞看不见紫蔚的脸色,但是想来也是黑如锅底。   原来她在这里,这么不受人待见。   把人横抱起来,楚辞语气很是真诚,“这怎么行,我们以后还是会常回来看看的。”   几位当家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只有柴小弟抱住他的腿,仰着脑袋很是兴奋,“姐夫,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楚辞和他拉了个勾。   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柴老大从袖口掏出一只锦盒塞进紫蔚手中,“贝贝,这是你五叔给你们的礼物,你一定要收好。”   紫蔚点了点头,楚辞这才抱着她离开。   等到紫蔚真的上了花轿走远后,几位当家脸上的喜色全都淡了下去。   “老大,贝贝真嫁人了,我这心里怎么还空落落的呢?”二当家捶着胸口语气有一丝郁闷。   柴老大已经转身搂住柴小弟,两人抱头痛哭了起来。   然后二三四当家纷纷加入,五个人一起抱头痛哭了起来。   整整打了一夜的马吊,四人才从紫蔚嫁人的失落中走了出来。   陆府,灯火通明,夜色醉人。   拜了天地,便是送入洞房。   楚辞站在门口,瞧了一眼坐在红色喜帐中的人,整颗心跳得有些厉害。   不受控制地跳动。   楚辞在胸前捶了一下,仿佛这样就会让跳动的心脏平稳下来似的。   屋内的侍女喜婆已经离开,紫蔚自己揭开盖头就看见楚辞站在门口自残似得捶着胸口。   “你又抽什么疯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抽什么疯呢? ☆、新婚   心,跳得厉害。   楚辞一边捶着胸口一边走到紫蔚面前,有些惊恐道:“我觉得这陆宝宝心脏可能有毛病。”   一边说着一边又拉着紫蔚的手探到他胸前,果然,掌心下传来‘咚咚’有力的心跳声。   紫蔚在他胸前拍了拍,又在他身上轻嗅了嗅,“你是不是喝酒了?”   楚辞点了点头,“是啊,别人敬酒总不能不喝吧。”   “那就正常,酒喝多了有时就会心跳加快。”   “是吗?”楚辞揉了一下胸口嘀咕了一句,蓦地瞧见她已经摘掉盖头有些不高兴,拎着盖头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你怎么能自己摘呢,这是我的工作好不好!”   “无聊。”紫蔚抽回被他捏在手里的盖头,“咱们又不是真的成亲,你还玩儿上瘾啦?”   “怎么不是?”楚辞故意逗她,“都正式拜了天地了,你已经是我老婆。”   对于这样的调戏,紫蔚好似并没有被激怒,微微一笑,“你知道对我耍流氓的后果吗?”   “不就是打我?”楚辞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看着他不以为意的神情,紫蔚气笑,“这么说你是明知故犯了?”   楚辞很得意,“你现在打我就是家暴,家暴是犯法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家暴...紫蔚唇角忍不住抽出了一下。   懒得跟他耍贫,伸手推了推他,“你快去洗一洗,身上一股酒味,臭死了。”   竟敢说他臭,她以前喝酒他都没嫌弃她。   楚辞很不服气,但瞧见紫蔚瞪他,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去洗香香。   洗着洗着就觉得不对劲,他们又不要一起睡,他臭不臭关她什么事儿?   等他出来的时候,紫蔚的妆已经洗掉,此时素面朝天穿着换好的睡裙已经躺在床上了。   这速度...   怪不得把他支走,原来是要跟他抢床!   楚辞抱臂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睡床,那我睡哪儿?”   “那边的榻,或者打地铺都随你。”紫蔚轻轻松松就给了他两个选择。   “为什么你不去?”   紫蔚微微一笑,“因为是我先抢到这张床的啊!”   太阴险了,楚辞感到万分痛心疾首。   蓦地把人连人带被从床上抱了起来,丢到窗边的软榻上,“你个子小,你睡这里。”   这张榻连他伸腿的地方都没有,他才不要睡。   紫蔚瞪他,楚辞不甘示弱,两人正僵持着,忽而听见门外一阵响动。   “嘘。”紫蔚食指抵在唇边,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轻轻起身下榻走到门边,蓦地打开了房门。   一个身影顿时跌了进来,却被紫蔚及时接住。   老太君抚了抚胸口从紫蔚怀中起身,笑眯眯道:“听说孙媳妇儿反应灵敏,今日一试,果真不同凡响。”   偷听墙角被抓个现形,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胡诌,紫蔚觉得这老奶奶也不是一凡人。   楚辞揽住紫蔚的肩,对着老人家微微一笑,“那现在试好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吧。”   “嗯...好。”话是这么说,可脚步就是不动,顿了顿,“乖孙,孙媳妇儿,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啊。”异口同声。   老人家探着脑袋往屋内瞧了一眼,然后伸手推开他们,看见软榻上那床锦被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二人。   然后对着跟过来的丫鬟小桃道:“小桃,最近夜里天气凉了,你把这屋里多余的被子搬到我的屋子吧,我老太婆一个人睡要多些被子。”   说完看了一眼楚辞二人,“乖孙,孙媳妇儿,你们不介意吧。”   两人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不介意。”   老太君带着被子离开前又对着楚辞语重心长道:“乖孙啊,娘子娶回家是用来疼爱的,别动不动就闹别扭分床睡,这还是新婚呢。夜里凉,两人一起睡才不会着凉啊,乖!”   老太君离开后,火红的的大床上只孤零零地剩了一床被。   二人默默地爬上床,拉着被子的一角盖上躺平。   “不许越界知道吗?”紫蔚警告他。   “彼此彼此!”   两人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眼皮便开始打架。   结婚是一件累人的事儿,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样。   深秋已过,正值初冬。   屋内的地龙还没有烧起,夜里确实很凉,身边躺着个热源,让人很容易想要靠近。   楚辞的身体像个火炉一般温暖,紫蔚睡着睡着就往他这边贴了过来。   冰凉的手脚贴到他身上,顿时冰的楚辞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瞧见紫蔚缩在他怀里。   整个被子都盖在他身上,怪不得她身上这么凉。   楚辞将被子往她身上移了移,没有多想就将她冰凉的身子揽进怀里,抱着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到日上三竿。   屋外已经侯了一大群丫鬟婆子,屋内的二人还在沉沉睡着。   老太君、陆骁还有夏侯婉瑜正坐在厅内等着新媳妇儿敬茶,却都快晌午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夏侯婉瑜脸色不好,觉得匪盗出身的姑娘果然很不懂礼数。   陆骁面无表情,却把这事儿怪到了楚辞头上。   只有老太君笑眯眯乐呵呵的,她的小曾孙就要有希望啦!   这一次两人醒来的时候,紫蔚没有再踹他。   挠了挠头,“咱们还是想办法再弄床被子吧。”   楚辞揉了揉被她压的酸痛的胳膊,看着胸前的口水印,额角跳了跳,“你都多大了,睡觉还流口水?”   紫蔚神色一窘,“不是我,这是柴贝贝的身体好不好,她睡觉流口水能怪我吗?”   方才醒来的时候,紫蔚发现自己八爪鱼一样的趴在他身上,甚至他的胸前还有一滩清晰的口水印,差点没想拔刀切腹自尽。   柴贝贝睡觉有流口水的习惯她早就发现了,并且在克服,甚至还庆幸上次在巫灵村荀大叔家没有出丑让楚辞看笑话。   谁知道今天就丢了个脸尽。   她这么羞窘的样子,他还是头一次见,楚辞没有再惹她,对于她的解释也只当成辩解。   直到结婚以后,楚辞才知道自己错怪了紫蔚。睡觉流口水的人真的是柴贝贝不是她。   “少爷,少夫人你们醒了吗?”听见动静,屋外的丫鬟唤了一声。   二人坐在床上对视了一眼,同时暗道一声糟糕,麻溜儿地穿衣服起床。   等到二人洗漱完赶到大厅的时候,都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大厅黑压压地坐了一群人,陆家是个大家庭二人早就知道。   陆骁和夏侯婉瑜生了六仙女,有三人已经嫁人生子。此次全都拖家带口的赶回来参加婚礼,是以,这个家着实热闹得很。   陆朵朵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正在厅内玩儿,看见楚辞冲他做了个鬼脸,“四哥羞羞,睡懒觉!”   蹒跚学步的小娃娃也学她,“舅舅羞羞...”   此娃是陆保保大姐家的小儿子,陆朵朵的跟屁虫。   童言无忌,楚辞决定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牵着紫蔚的手走进大厅,对着主位上的三人道:“祖母,爹,娘,早安。”   只是早安二字说得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紫蔚也随着他挨个儿的请了个安。   老太君抬了抬手,笑眯眯道:“好。”又道:“新媳妇儿,快敬茶吧!”   丫鬟小桃端着茶走到紫蔚身边,紫蔚接过茶又挨个儿敬给三人,“...祖母,爹,娘,喝茶...”   “乖了!”   老太君笑眯眯地又说了一句,塞给紫蔚一只大红包。陆骁和夏侯婉瑜也各给了一封红包,只不过一个和颜悦色,一个面无表情。   敬完茶,楚辞又带着她和陆家的姐姐妹妹挨个儿认识一遍。   紫蔚又多了两个身份,四弟妹、四嫂...   等到蹒跚学步的小娃娃给她请安的时候,她又变成了舅母...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身份,紫蔚觉得好累。   楚辞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这么多身份。   今天,简直比昨天成亲还累。   两人回到房间,同时仰面倒在床上,紫蔚盯着帐顶幽幽道:“以后我绝对不会和兄弟姐妹多的人结婚,应付一家人简直比五公里越野还累。”   楚辞没有说话。   紫蔚又伸手推了推他,“咱们找个机会感情破裂,然后你把我休了吧,我想回柴家。”   “想得美。”楚辞终于开口,翻了个身看着她道:“等那些拖家带口的姐姐们走了就会好很多了,再忍两天吧。”   看着她疲倦的神色,蓦地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很累?”   “你不累?”紫蔚挡开他的手,“我感觉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你那娘还有六妹似乎对我有很深的意见。所以求求你了,把我休了吧。”   楚辞轻笑,“你会怕她们?”   “不是怕,只是不想生活在矛盾里你懂吗?”紫蔚白了他一眼,“你没看过那些婆媳姑嫂过招儿的宅斗剧吗?那日子得多累。”   “放心,我会护着你的,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紫蔚嗤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谁护着谁?”   楚辞撑着额看她,“你不相信?”   眼神古怪得很,紫蔚不敢多看。蓦地掀起身下的被子盖到他头上,“你能先弄到另一床被子我就相信你。”   等到楚辞将被子扯下来,紫蔚已经进了里间洗漱去了。   二人洗漱好,躺在床上。都很困倦,却强忍着睡意。   半晌,楚辞推了推她,“你怎么不睡?”   “那你又为什么不睡?”   楚辞想了一下,“我害怕明天的到来。”   “呵呵,我也是。”   才不是,楚辞觉得她是害怕流口水。   两人干瞪眼一会儿,便各自会见周公去了。   没一会儿紫蔚又自动地滚到了楚辞怀里。   一夜好梦。    ☆、霸道总裁   第二天,两人没有再睡懒觉。   对于再次在楚辞怀里醒来这件事,紫蔚已经足够淡定。   就跟当初她让楚辞替她买姨妈巾一样,有了第一次,似乎第二第三次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只是琢磨着得赶快再弄一床被子。   楚辞看着她淡定无比的样子,捏了捏拳。她把他胳膊压的这么酸,竟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是把他当成免费的暖宝宝吗?   楚辞暗暗发誓,今晚她要是再贴过来,他绝对不会再抱着她。   这两日陆续有亲戚上门看新媳妇,都是陆保保的三叔六伯七姑八姨,楚辞每天都要带着紫蔚应付他们。   和他们一样累的,还有一人,陆飞尘。   楚辞谁也不认得,是以陆府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陆飞尘指着一中年大叔对着楚辞道:“少将军,这是您表叔父。”   楚辞紫蔚:“表叔父好。”   又指着一中年美妇,“这是您表姑妈。”   楚辞紫蔚:“表姑妈好。”   ……   挨个儿认了一圈,陪着长辈唠嗑聊天,一天下来,又是筋疲力尽。   二人再次仰面倒在床上,楚辞只觉得嗓子很痛,看着仿佛被掏空的紫蔚却还是忍痛安慰道:“明天就好了,咱们可以回柴家了。”   紫蔚无力地点了点头,推了推他,干着嗓子道:“楚辞,我想喝水。”   楚辞觉得她今天比他辛苦多了,毕竟七姑八姨的火力比三叔六伯的猛多了。   于是替她倒了一杯水,把她扶起来喂给她,“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所以,晚上紫蔚滚过来的时候,楚辞推翻了誓言,还是把她揽进了怀里。   第三天,二人起了个大早,给长辈请了安后,便带着礼物激动万分地赶往柴家了。   离开陆府大门的那刻,两人只想仰天长啸三声。   今天是归宁的日子,二人抵达柴家以后,几位当家早已杀鸡设酒做好了食等着他们。   男人多的酒桌,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几位当家轮流和楚辞拼酒,紫蔚坐在一边喂着柴小弟吃饭。   看见楚辞已经面色泛红,警告地瞪了几人一眼。   楚辞看见她的眼神,轻一撩唇将酒杯放到她面前,“我不行了,你替我喝,喝倒他们。”   这是已经醉了...?   二当家不答应,“姑爷,你这酒量可不行,咱们哥儿几个以后可就指着跟你拼酒呢,你得多练练。”   紫蔚把饭碗往楚辞手里一塞,“你喂小弟吃饭。”   然后拿过酒壶,自顾自地斟满了一杯,对着二当家笑眯眯道:“二叔,你要是能喝过我,再跟他喝。”   被一个小丫头挑衅,二当家当然不服气,于是跟紫蔚拼起酒来。   柴老大和三四当家看着紫蔚一杯接着一杯,差点惊掉下巴,原来他们家贝贝酒量这么好。   同时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这刚成亲就护上了,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二当家被紫蔚放倒已经不省人事,紫蔚打了个酒嗝,“下一个,谁?”   楚辞轻笑,夺下她手里的杯子,“没人了。”   三四当家已经抬着二当家回房休息,柴老大看着紫蔚叹了口气,对着柴小弟吩咐道:“你姐姐姐夫就交给你,你送他们去休息吧。”   柴小弟三两下吃完碗里的饭,擦了一下嘴对着楚辞道:“姐夫,跟我来。”   一大一小扶着紫蔚便回了房,把紫蔚放上床楚辞揉了揉额角看着柴小弟问道:“还有别的房间吗?”   “没了。”柴小弟摇头,“姐夫,这张床很大够你们睡的。”说完打了个哈气,对着楚辞抱了一下拳,“我也回去睡午觉了,告辞!”   屋外艳阳高照,释放着融融暖意。   与陆府的喧闹不同,整个柴家小院都散发着慵懒的静谧,带着股定人心神的力量。   酒意上涌,楚辞将紫蔚往里面放了放,在她外侧躺了下来。   屋子里很安静,紫蔚的咕哝声格外清晰。   “我想喝水。”   楚辞无奈起身替她倒水,紫蔚喝完水半眯着眼睛对他一笑,“谢谢你,楚辞。”   “不客气。”   此时她的脸上醉意浓浓没有一丝防备,楚辞突然唤了她一声,“紫蔚。”   “嗯?”   即便楚辞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紫蔚,但此时听到她的回答,那颗仍带着一丝迟疑的心,终于可以确定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楚辞拍了拍她的脸轻声问道。   紫蔚又打了个酒嗝,拍了拍他的肩,“我来找你回去啊楚辞,对不起啊...你放心,我一定能够找到办法让你回去的,别怕啊...”   靠在他的肩上又咕哝道:“你的家人还在等你,还有你的未婚妻...他们都在等你,你一定要回去啊...”   “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是紫蔚?”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啊...因为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楚辞还想问些什么,她已经又睡了过去。把她放平,楚辞已经没有一丝睡意。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是来找他回去的?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困惑如同乱麻一般缠在楚辞心头,他此时很想弄醒紫蔚问个清楚,却也知她若是真的清醒过来绝对继续死不承认。   只可惜没有手机录音,不然她就无从抵赖了。   楚辞抚了抚她的脸,轻声问了一句,“紫蔚,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两人头对头小睡了半晌,期间楚辞又被她因为口渴闹醒。   “小山,我要喝水。”紫蔚闭着眼睛又嘟囔了一句。   小山?楚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很男性化的名字。   小山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醉了会这么自然地叫出他的名字?   难道是她的男朋友吗?   紫蔚又推了他一下,“小山,亲爱的,拜托你了,爱你...”   楚辞简直想一脚把她踹下去,忍着胸腔里那股怒火和酸意在她脸上拍了拍,“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小山,别吵,我头好痛啊...”   竟然把他当成小山,显然小山是个男人了,楚辞都快酸死了,她原来有男朋友了。   起身下床替她又倒了一杯水,强行给她灌了下去。紫蔚终于睁开眼,就看见楚辞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有些水都洒到了衣襟上,紫蔚擦了一下唇角的水渍,蹙了蹙眉,“你发什么疯?”   话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她从没在楚辞脸上看过这样的表情,“喂,你怎么了?”   楚辞只是把杯子又放回桌上,然后上床背对着她又躺了下来。   紫蔚只当使唤他惹恼了他,道了声谢也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紫蔚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又被他转过身来。   然后,楚辞竟然对着她...吻了过来!   紫蔚怔愣的片刻,楚辞已经攻城略地,唇舌火热的纠缠着她的,带着滚烫的温度。   等到紫蔚反应过来想反抗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他牢牢地摁在了床上。这时紫蔚才惊觉,从前她的轻而易举不过是他的退让。   楚辞扣住她的手狠狠地吻着身下的人,他喜欢她那么久,等了她那么久,他绝对不允许她喜欢别人更别说爱上别人。   这一刻,楚辞才肯承认。   他喜欢紫蔚,早在高一那年。   也在这一刻,楚辞一直隐藏在骨子里的霸道彻底爆发。而他的霸道,只针对他最在意的东西。   两个人在床上缠斗了一会儿,楚辞的脖子冷不丁被她挠了一下,顿时就怒了,再次摁住她的手不高兴道:“不许动,再动信不信我把你爪子剪了?”   “你他妈发什么疯?”紫蔚拿头顶他,“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没疯也没吃错药!”楚辞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不自量力地警告她,“我喜欢你,你要是心里还敢想着别人,我饶不了你!”   紫蔚僵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不许你喜欢别人!”   “呵呵...”紫蔚冷笑,“你果然吃错药了!”   然后,楚辞彻底被她撂倒了!   “泼妇,你给我松手。”楚辞的胳膊被她折在身后,都快断了。   “你不是知道耍流氓的代价吗?”紫蔚坐在一边扭着他的手,听着他的惨叫,冷笑,“你敢耍流氓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哎呦,好痛。”楚辞又是一声惨叫,但还是嘴硬道:“我喜欢你,想亲你有什么不对?咱们已经拜堂成亲,别说亲你,就是把你睡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越说越愤愤不平,“你现在这么做就是谋杀亲夫,趁我没生气你赶快给我松开,不然我一定好好教训你!”   “我看你今天吃的不是饭,是吃的熊心豹子胆。”紫蔚手上再次用力,“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我今天就教教你。”   “岳父,救命啊!”楚辞扯着嗓门喊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楚辞:其实我是霸道总裁 猛虎:不超过两分钟 ☆、盖章   紫蔚松开他的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瞪他,“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楚辞活动了一下手臂,蓦地在她掌心又吻了一下,箍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半压在身下,低头看她语气很是真诚,“李刚,我们谈恋爱吧,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你要跟男人谈恋爱?”紫蔚给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你现在是女人就行了。”楚辞低头又想吻她,瞧见她警告的眼神,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   “不要紧。”   以为这样就会打击到他吗?现在在她身边的是他,而不是那个什么小山,楚辞有信心可以得到她的心,就算当男小三他也无怨无悔。为了紫蔚,楚辞决定放弃自己的三观了。   紫蔚气笑,“今天我就当你喝多了,再乱来,当心你的小命!”   “那我从今天开始追求你,直到你愿意答应我的那一天。”楚辞退了一步,又道:“你等着吧,早晚让你心甘情愿做我女朋友。”   闹了一场,酒已经完全清醒。   天色渐晚,二当家依旧不省人事。楚辞带着紫蔚和柴老大还有三四当家告别。   柴小弟依依不舍,“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紫蔚捏了捏他的脸,“再过几日我就回来了,你要乖啊。”   “嗯。”柴小弟点头,“我会帮你管着爹爹和几位叔叔的,不让他们熬夜伤身。”   紫蔚俯身亲了亲他的脸蛋儿,“真棒!”   楚辞也弯腰凑到她面前,“我也要。”   柴老大和三四当家笑得不能自己,紫蔚暗暗拧了他一下,倒是柴小弟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又亲了一下紫蔚。   这才满意地和他们挥着小手告别。   楚辞现在再看一床被子,简直不能更满意。   这一晚他刚想上床,却被紫蔚拦住,对着他指了指榻的位置,“你以后睡那儿。”   “不行,就一床被,多冷啊。”说着就要上床。   再次被紫蔚拦住,“你去问陆飞尘要床被子,不然冻死你活该。总之你敢上这张床,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才不要他的被子。”楚辞痛心疾首,“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还不行吗?”   “不行!”   “我偏要!”   楚辞挥开她的手,立马钻进被窝,“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现在较真还有意思吗?”   紫蔚抿了抿唇,走到榻边坐了下来,楚辞头疼下床,“算我怕了你了,这床给你还不行吗?”   这次换楚辞坐到榻上,搓了搓手臂被对着紫蔚在榻上躺了下去,身上连件衣服都没盖。   “喂,你去要床被子啊。”紫蔚躺在温暖的被窝,冲着他喊了一声。   “冻死算了,你也用不着这么防着我了。”语气很是哀怨。   明知道是苦肉计,紫蔚却还是无奈地心软了。   看着笑眯眯躺进被窝的人,紫蔚警告,“要是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别怪我不客气!”   “你主动靠过来的算不算?”   “你觉得有可能吗?”   楚辞微微一笑,心里想的是,走着瞧!   可是这一晚在紫蔚滚过来的时候,楚辞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以前是不是也这么抱着那个小山?他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如果是这么抱着的话,应该发展到很深的地步了。   又安慰自己,他们也是这么抱着,不是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又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这么正人君子。   楚辞越想越烦,当初毕业的时候就不该赌气让她离开,让两人白白错过了六年时光,不然也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了。   为什么他要到现在才肯承认自己的真心呢...   如果早点跟她告白,大学毕业就结婚,现在孩子大概都生了...   楚辞的脑子千奇百怪地想着,但所有想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都没有征求过紫蔚的意见。   看了一眼怀里睡得很香的女人,楚辞在她额角亲了一口。现在还不晚,命运让她来到他身边,让他们来到这里,就是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清晨,两人迷迷糊糊地醒来,都睁着惺忪的睡眼,楚辞偏头在她侧脸落下一吻,“早安,女朋友。”   紫蔚整个人还缠在他身上,楚辞看着她的眼睛,轻一撩唇,“是你自己靠过来的,不能怪我。”   紫蔚刚想把架在他腰间的腿放下来,楚辞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蹭了蹭她的鼻尖,“我的胳膊和腰被你压了一夜,不给点报酬吗?”   “起来。”紫蔚推了推他,身子却显得有些僵硬。   “不要。”楚辞耍赖,察觉到她的反抗没有什么力道,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碰。   没有什么比清晨醒来第一眼就可以见到心爱的姑娘,还能抱着她亲亲她更美好的事了。   “你快起来。”紫蔚偏头躲开他的吻,手上推拒的力道却很小,仿佛不敢动似得。   察觉到她的异样,楚辞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   紫蔚的手搭在眼睛上,只道:“你先起来。”   “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起来。”她今天这么‘乖巧’的样子,着实很奇怪,楚辞壮着胆子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想死?”紫蔚就要发怒。   楚辞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就是不把她放开。   紫蔚瞪了他一眼,僵持片刻抬头在他下颔处碰了一下,“可以了吧,起来!”   “盖了章你就是我女朋友了。”楚辞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刚刚是你主动的,别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啊!”   说完才放开她,紫蔚却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你到底怎么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不热啊?   紫蔚挥开他的手,“你先出去。”   哎呦,得寸进尺是不是,楚辞蓦地把她扶起来,晃了晃她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紫蔚一直不敢动,此时被他一晃,身下的暖流顿时汹涌而出,怒道:“我大姨妈来拜访了,本来还能控制的住,现在被你一晃全玩儿完了!楚辞,你就一坑货,麻烦您麻溜儿地闪远一点行不行?”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就这事儿?”楚辞不以为然,“你早告诉我不就完了?”又欠扁道:“还是你在害羞?”   说完,俊脸就被紫蔚挥了一拳。   女孩子大姨妈拜访的时候,血染床单的心情男生是绝对不能体会的。   在这么烦躁的时刻,他还上赶着欠揍就是自找的。   楚辞是揉着酸痛的鼻梁走出去的,这么高挺的鼻梁若是被她打塌未免太可惜,所以他很识相地没敢继续激怒她。   紫蔚收拾妥当之后,打开房门瞧见他在院子里来回晃,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   “好点了没?”楚辞瞧见她出来,很是关切地问候了一句。   “离我远点儿。”紫蔚挥了挥拳,“今天早上的事儿我过两天再跟你算账!”   楚辞挡在她面前,抱着手臂居高临下有些不高兴,“怎么,你想反悔?”   “我反悔什么了?”紫蔚气笑,也抱臂无所畏惧地迎视他。   “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一句话楚辞分了五次说完,某些关键的字眼还被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有同意吗?”   楚辞提醒她,“早上你亲我的时候我可就说了,盖了章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你说的。”紫蔚冷笑,“你说的我就要听你的吗?你以为你是谁?”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以后会是你老公,将来会是你孩子的爸。”楚辞擅自就定下了自己的身份,并放下狠话,“咱们走着瞧吧,要不了多久我就把后两个身份也给落实了!”   那语气仿佛紫蔚不是他喜欢的姑娘,而是他的阶级敌人。   对此,紫蔚只赏了他四个字儿,“做梦去吧!”   楚辞擅自决定了自己是紫蔚男朋友的身份后,处处对她呵护关怀备至。   还留在陆府未走的长辈瞧见楚辞的样子,都笑道:“保保成亲之后,跟变了个人似得。”   这话落到夏侯婉瑜的耳朵里,想得就有些深入了。   听飞尘说,二人私奔是去的酆州。   夏侯婉瑜可不是什么无知妇孺,酆州的传言她自是听过。   她想自打四儿从黑风寨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莫非那女匪也会什么邪术,控制了她的儿子?   夏侯婉瑜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再看向紫蔚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   她把自己的疑心与猜测告诉陆骁,陆骁却说她疑心生暗鬼,完全是胡思乱想,可这并不能安慰她。   于是她决定找个机会好好查探一下。   成亲第六日,楚辞带着紫蔚再次回了柴家。   夏侯婉瑜趁着这个机会,对二人的房间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找了半天并无可疑的地方,最后,在梳妆台上的八宝盒里发现了一只小锦盒。   那是柴老大转交的的五当家送给紫蔚的礼物。   夏侯婉瑜打开,蓦地变了脸色。   颤抖着手拿出锦盒内的东西,一个不稳,东西掉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化为碎片。   就在东西落地的同一时刻,远在柴府正在教柴小弟踢腿的紫蔚缓缓倒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可能要晚点更新,骚瑞 然后,我今天才发现有小天使给我送了营养液,一直没有注意,现在过期了所以看不出来是谁送的,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现在在这里感谢一下给我送营养液的小天使,mua! ☆、醒来   楚辞正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看着他们,看见她倒下去蓦地冲了过去。等他跑到她身边的时候,紫蔚已经不省人事。   “紫蔚,快醒醒!”楚辞焦急地拍着她的脸。   柴小弟蹲在她身边哭着推她,“姐姐,你怎么了?”   楚辞把人抱了起来,对着柴小弟道:“快去找你爹。”   紫蔚的面色已经灰暗了下去,楚辞额角青筋直跳,现在他的感觉很不好。   柴老大和二三四当家赶来的时候,看见紫蔚的脸色,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柴老大立马对着二三四当家吩咐道:“你们马上去裘山药王谷把老五找回来。”   二三四当家立马去后院牵马,东西都没收拾便离京前往裘山药王谷。   柴老大又对着握着紫蔚的手的楚辞道:“你回陆府看看,我上次交给贝贝的锦盒还在不在。你一定要把它找回来,不然,贝贝可能也活不成了。”   活不成...楚辞眼前一黑。   吻了一下紫蔚的手,对着柴老大道:“岳父,我把贝贝交给你了,你看好她,我去去就回。”   楚辞马不停蹄地赶回陆府,迎面遇上正要出府的陆飞尘。   “少将军,夫人正让我去柴家找你们,您怎么自个儿回来了?少夫人呢?”   楚辞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下马便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紫蔚的东西就放在那么几处,可是楚辞翻了个遍也没瞧见柴老大那天交给紫蔚的锦盒。   急得他一脚就踹翻了摆在屋内装饰的古董架,花瓶玉器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陆飞尘从没见过他家少将军发这么大的火,暗自心惊了一下,“少将军,出什么事儿了?”   “这屋子今天可有人进来过?”楚辞捏了捏眉心,脸色不好地看了一眼陆飞尘。   “夫人来过。”   陆飞尘说完,楚辞已经夺门而出。   芳草苑,夏侯婉瑜指着碎成一堆的东西对着陆骁气愤道:“你看看这些,还觉得我是疑心生暗鬼吗?”   “你先听一下他们的解释再做论断。”陆骁捏了捏眉心,“你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哪里还有长辈的样子!”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儿子?”夏侯婉瑜瞧见他现在还向着柴贝贝有些难过,“总之这事儿她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一定要让四儿休了她。”   “不必了,她反正也快活不成了。”楚辞进门正好听到她这番话,瞧见案几上碎作一堆的东西,着实克制了一下才忍下那股想要发火的冲动。   这娘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什么叫隐私?   三两下收拾好那些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四儿,你去哪儿?”夏侯婉瑜焦急地唤了他一声。   楚辞头都不回。   “站住!”陆骁喝了一声,“你现在越来越不成体统,你这是什么态度?”   楚辞脚步微顿,“贝贝就快没命了,您要打要罚等她好了再说吧。她要是好不了,我也不劳您亲自动手了。”   “贝贝怎么了?”   楚辞扬了扬手中包袱里的碎物,“您问我娘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侯婉瑜双目含泪,扯着陆骁的袖子,“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别哭,我去看看怎么一回事。”陆骁安抚了一下她,也随着楚辞到了柴家。   早上出门前好好儿的姑娘转眼间就灰败的没有一丝生气,陆骁皱眉问了一句,“贝贝这是怎么了?”   柴老大正在研究着楚辞带回来的碎物,低着头回了一句,“她用来续命的复灵蛊被人破坏了。”   续命?复灵蛊?陆骁有些糊涂。   但是破坏他可就听懂了。“那堆东西是复灵蛊?”顿了顿又解释道:“婉瑜她不是故意要弄坏它的。”   柴老大哼了一声,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盒子,“没瞧见上面刻的‘轻拿轻放’四个字儿吗?我一目不识丁的莽汉都能识得,她不认得吗?”   顿了顿又道:“贝贝的东西又怎么会在她手里?”   说完又抹了抹眼泪,“我都不知道贝贝在你府上过得什么日子,早知道还不如当初就留在黑风寨。”   说着说着又和柴小弟抱头痛哭了起来。   陆骁头痛,这事儿确实是婉瑜不占理儿。   再瞧瞧儿子,坐在床边双目泛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陆骁觉得若是贝贝有个万一,他怕是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楚辞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漂泊在浩瀚海洋里的一叶孤舟,浮浮沉沉地没有一丝安全感,带着迷失的恐慌。   他很孤单,也很恐惧。   如果她真的活不成了,是消失了?   还是回到他们熟悉而又怀念的世界?   他希望她是回去了。   那么就算他很想念她,也会在这里默默为她祝福。   楚辞抚了抚她的脸,在心里问道:“紫蔚,你会醒来吗?”   二三四五当家终是在三日后赶了回来。   那日夏侯婉瑜打碎的东西是一只琉璃晶瓶,瓶内放的是一朵无根灵花。   夏侯婉瑜就是被那朵无根却开得妖冶的灵花吓到,加上看到琉璃晶瓶上缠着一根红绳,红绳两端绑着两根桃枝,上面刻着陆保保和柴贝贝的生辰八字,瓶口封着一道符咒,才失手摔坏了琉璃晶瓶。   那朵无根灵花的妖冶花色渐渐淡了下去,颜色每淡一次,柴老大就要和柴小弟抱头痛哭一次。   好在,终于在花色变得惨白之前,五当家赶了回来。   指尖轻抚了一下那朵无根灵花,嘴角弯起的弧度有丝悲伤。   “老五,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二当家显得有些着急。   五当家瞧了一眼碎作一堆的琉璃晶瓶,指尖微顿又无奈一笑,“不是说了要轻拿轻放,怎么还会被弄碎?”   “你别计较这个了。”三当家拍了拍他的肩,“贝贝这脸色着实吓人,你有没有法子让她醒来?”   办法自然是有。   五当家捡起红绳桃枝,带着那朵无根灵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临走前抛下一句,“老二,给贝贝和姑爷放点血。”   五当家走到门口的时候,柴老大挠了挠头终于开口,“老五,对不住了,我本不该把你叫回来。”   五当家回眸一笑,“你这是什么话?我也当贝贝是女儿不是吗?”   二当家正在替楚辞和紫蔚采血,四当家听见柴老大的话皱了皱眉,“老大,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对不住老五?”   柴老大叹了口气,“你自己问他。”   五当家将自己关在屋内一夜没让任何人进屋,天亮以后紫蔚的脸色终于慢慢恢复了过来。   反倒是五当家出来的时候有些虚弱,脸色很是苍白。   将新的琉璃晶瓶再次放到楚辞手中,笑着嘱咐道:“别再弄坏了,它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你一定要保管好它。”   “您没事吧?”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楚辞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五当家摆了摆手,柴老大看着他道:“老五,你赶快休息,过两日我送你回裘山药王谷。”   “好!”   紫蔚醒来的时候,正值半夜,月朗星疏。   楚辞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趴在床边沉沉睡着,手里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紫蔚轻轻将手抽出,又轻手轻脚地下床。   屋外夜风骤起,紫蔚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站在浓黑的夜色中。黑发在风中狂乱飞舞,紫蔚抬起手不停地捶着头。   楚辞醒来没有瞧见人,追了出来,就看见她蹲在那里捶头自残。   “你在做什么?”楚辞把她拎了起来,却看见她泪流满面,顿时慌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楚辞...”紫蔚哭着叫了他一声,然后又笑着叫了他一声,“小呆瓜。”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又哭又笑的像个精神病患者,楚辞快要疯了。   “楚辞...”她又开始哭,这一次还没来得及笑,整个人便晕倒在他怀里。   女朋友变成精神病,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楚辞揪着猛虎的衣领:能不能折腾我,别折腾她! 猛虎点头:好啊,下次就折腾你。 ☆、失恋   楚辞整整担忧了一夜。   结果,第二天他发现他多虑了。   紫蔚又正常了起来。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紫蔚正在吃早餐,闻言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这是...不记得了?   楚辞提醒她,“你昨晚又哭又笑,一会儿叫我名字,一会儿又叫小呆瓜,你不记得了吗?”   紫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编故事骗我呢吧!”   算了,楚辞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没事儿就好了。”   “请注意你的言行!”紫蔚咬着包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瞧见她瞪他,楚辞反而很高兴,果然她还是紫蔚。   楚辞收回手,托着腮瞧了一眼她面前吃得干净的餐盘,叹了一句,“你这么能吃,还好我能养得起你。”   “谁要你养?”紫蔚擦了擦嘴,白了他一眼,“我都几天没吃饭了,吃这些已经很少了好不好!”   “那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紫蔚吃完早餐,离开厢房,来到五当家的住处,楚辞一直跟在她后面。   准备敲门的时候紫蔚瞥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干嘛?”   “你才刚醒来,我当然得贴身照顾你。”楚辞说的理所当然。   五当家打开门瞧见站在门外的二人微怔了一下,紫蔚随后进门却将楚辞关在了门外,只抛下一句,“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不用你照顾。”   楚辞盯着面前禁闭的房门,抬手扬了扬,最后只是抚了一下鼻尖便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生气,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要把他关在门外?   她现在是他女朋友,就算有什么也得先跟他商量不是?   楚辞越想越气,脚步一转,又回到了五当家的门口。   龟着腰,在门口偷偷摸摸地听了起来。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听到,楚辞索性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他倒要看看她要说到什么时候?   没过多久,紫蔚就开门走了出来,瞧见坐在石阶上的身影叹了口气,直接越过他离开。   楚辞追了上来,拉住她,“你们聊什么了,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看着他生气的脸,紫蔚微微一笑,“很好奇?”   楚辞轻一撩唇,向她走近两步,捏了捏她的耳朵,“你是不是想说就不告诉我?”   归宁那天的吻过后,他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对她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   被他厚着脸皮缠了几天,紫蔚本来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亲昵。   但是现在她昏迷了几天,又才刚醒来,有些不习惯他的亲近。   紫蔚躲了他一下,经过这次的事儿,她打算认真和他说清楚。   看见她闪躲的动作,楚辞有些不高兴,直接圈住她的腰,垂眸道,“都吻过了,怎么醒了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紫蔚本想直接扭断他的爪子,但是看他一脸认真又委屈的神色没下得了手。   将他的手从腰上摘下来,看着他的眼睛紫蔚心平气和认真道:“楚辞,你说的谈恋爱的事儿我没有答应,我们就只是战友,所以以后你别再这样了,不然我会当你是在耍流氓。”   耍流氓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辞笑意淡了下去,“怎么不是?”   又抬手点了点自己被她吻过的下颔,“你都亲了我了,你想反悔?”   他还真敢说,紫蔚揪住他的耳朵,“那天早上的事儿我没跟你认真你就该谢天谢地了,你再提这茬儿别怪我不客气啊!”   “是你主动滚我怀里,是你主动亲我,你现在还敢反悔?”   耳朵受制于人,但是楚辞毫无畏惧,愤愤道:“你别仗着自己功夫好,就耍赖欺负人,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告诉你不可能!”   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摘下来,楚辞揉了揉耳朵又道:“你昏迷这几天我都不想活了,醒了却这么对我,我真是太失望了。不过,谁让我喜欢你呢,你就尽情地伤害我吧!”   “我怎么伤害你了?”紫蔚听着他痛心疾首的语气简直难以置信,“不就拉了一下你的耳朵,够不成伤害罪吧?”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楚辞拉住她的手贴到心窝处,“我说的是你伤害了我的心!”   “你是玻璃心吗?”紫蔚飞了个白眼,“拒绝你就伤害你了?”   把手抽出,垂眸淡淡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你!”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那个叫小山的人。   紫蔚皱眉,看着他有丝受伤的表情,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楚辞本来还抱有一点幻想,现在见她默认了,他总算知道失恋心痛是怎样的感觉了。   但还是不死心,“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对不起。”   楚辞失恋了。   他虽然说就算是当男小三也要把紫蔚追到手,他也本以为紫蔚对他是有感觉的。   但是如果紫蔚真的不喜欢他,他也不想做一个死缠烂打的人,毕竟他觉得自己还算个君子。   两人都没提回陆府的事儿,陆骁来过柴家两次接他们回去,都被大当家推拒。   大当家表示贝贝还未完全康复要留在柴家静养一段日子,至于楚辞回不回去看他自己的意思。   楚辞看着目露凶光的二三四当家,表示要留下来照顾新婚的妻子。   陆骁知道柴老大的心思,无非是想夏侯婉瑜亲自向贝贝道歉接她回去。于是也只能无奈回家,劝说娘子。   没过两日,大当家送五当家去了裘山药王谷。   五当家离开后,二三四当家明显察觉到了小两口之间的不对劲,分房睡,显然是感情出了问题。   五当家回来后,柴小弟被迫搬去了柴老大的房间。五当家离开后,柴小弟又被迫和楚辞睡了一间。   柴小弟趴在床上撑着小脑袋看着躺在他身旁明媚忧伤的人,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姐夫,你为什么不和姐姐一起睡?”   楚辞眼角都没动,淡淡道:“这个原因很复杂,你长大了就懂了。”   “我懂啊!”柴小弟挪动了一下小娇躯,凑到他身边,“你们吵架了,我姐姐生你气不理你了对不对?”   “错!”楚辞哼了一声,“是我不想理她。”   “为什么?”   楚辞又道:“这个问题很复杂,你长大了就懂了。”   柴小弟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你不应该不理她。”   果然,胳膊肘往内拐,才是人之常情。   楚辞懒得跟个小儿争辩。   柴小弟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楚辞的怀抱有什么磁力,柴小弟也如皮球一般滚进了他怀里。   楚辞被迫抱着小屁孩儿,却怎么抱都觉得不对劲。   于是他失眠了。   看着楚辞憔悴的模样,二三四当家暗暗着急了起来。   几人将他约到外面的酒馆喝酒,试图从他口中打听出些什么。   他们的小算盘被楚辞看穿,却还是放纵自己借酒浇愁了一把。   即便这样,几位当家也是无功而返。   因为楚辞醉酒后,很乖。    ☆、和离?   楚辞是被背回来的。   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楚辞丢上床,二当家看着紫蔚利剑一般的眼神挠了挠头,“贝贝啊,夫妻间没有隔夜仇,有了矛盾就要及时解决。姑爷对你我觉得很不错了,你昏迷的时候都是他照顾的你。现在,你就照顾一下他吧。”   说完一溜烟似得跑了个没影。   紫蔚用眼角扫了一眼床上不省人事的人,不能喝酒还瞎逞能真是能耐。   紫蔚理所当然地认为楚辞又是被几个当家强行灌醉的。   一般醉酒的人都会胡言乱语、呕吐甚至耍酒疯。   但是楚辞不。   躺在那边睡得很乖,不舒服也只会微微蹙起眉头。   紫蔚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才转身往屋外走,端来热水替他擦洗。   搞定完了,就靠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开始犯困。   大少爷占了她的床,紫蔚担心他夜里会闹,是以她只能坐在那边小睡。   睡着后身子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摆,‘咚’地一声倒下去后,砸到了楚辞身上,还把他给砸醒。   楚辞睁着朦胧惺忪的睡眼揉了揉胸口,咕哝了一声,“你干嘛?”   那一下磕得不轻,紫蔚揉了揉头又揉了揉眼睛,“你醒啦,要喝水吗?”   楚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默默地背着她转过了身,言不由衷道:“不用了,你快回去睡觉吧,我没醉不需要你照顾。”   “嗯...这是我的房间。”   楚辞蓦地坐了起来,抿着唇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揉了揉额角,“你是不是非要和我抬杠,能不能不气我?”   “嗯...我什么时候气你了?”   楚辞瞪着她不说话,此时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完全没有一点迷蒙的醉意,紫蔚又好奇道:“你酒怎么醒的那么快?”   “那酒一点也不烈,我根本就没醉,只是睡着了而已!”   亏他还想借酒浇愁一把,谁知道那酒那么菜,越喝越特么无聊犯困。   “那既然你醒了,回你自己房间吧。”紫蔚坐正身体,又道:“以后别和他们去喝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幸好酒不烈,不然现在得难受死你!”   “你管的太多了。”楚辞冷哼一声起身下床,走到门口开门的时候脚步微顿,背对着她道:“既然不喜欢我,就别关心我给我无谓的希望了,你不会知道我做了多大努力才说服自己不去勉强你。”   话毕,推门离去。   几位当家本以为一夜过后,小两口已经和好。   谁知道两人只是从相敬如宾变成了相敬如冰。   柴老大回来后,也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异样。   “贝贝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柴老大趁楚辞带柴小弟出去玩儿的时候,来到紫蔚的房里,有些担忧地问道。   紫蔚挑了挑眉,随后试探着问了一句,“爹...如果我说想和他和离,你怎么看?”   柴老大的表情凝滞了一下,“是不是那个混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   “没有。”紫蔚喝了口茶,“只是我们好像不是很合得来,再说我也不想回到陆府,我觉得和离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是不是在生你婆婆的气?”柴老大擅自揣测了一下,“你放心,你婆婆要是不亲自来接你回府,你在爹这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和离的事儿可千万别提了,我觉得女婿对你很不错,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父女俩大摇大摆地开着房门说话,全都被站在门口的楚辞听了个清。   午日的阳光细细碎碎地撒下,楚辞站在阳光里,逆着光紫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低声道:“想离就离吧。”   语气落寞的仿佛他们是真的要离婚的夫妻。   随后转身离去。   紫蔚捏在杯沿的指间微微收紧,垂着头看不清眼底的神色,柴老大已经追着楚辞离开。   柴小弟望了望楚辞的背影,随后进了紫蔚的屋子,仰着小脑袋问道:“姐姐,什么是和离?”   紫蔚解释,“和离啊...就是以后我和你们住在一起。”   “那姐夫呢?”   柴小弟脸上先是闪过惊喜,随后又闪过一丝疑惑。   “他...当然是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紫蔚笑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当然是他的家。”   楚辞是真的伤心了,她竟然连以战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都不愿意了!   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绝情呢?   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却假装不认识他!   明明已经被他识破却始终不肯承认!   明明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却也能对他的示爱无动于衷!   至于凭什么说她对他是有感觉的。   楚辞只用了一个理由就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就是......   如果她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么早在他第一次强吻她的时候,他就应该变成伤残人士。   她对他的包容和妥协,其实他心里都很明白。   楚辞认为紫蔚已经对他心动,只是这点心动不足以打败小山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一直是个正直而又有原则的女孩子,所以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劈腿这种没有底线的事儿。   所以,他理解她没有逼她,   楚辞站在街头临河已经落光了叶子赤条条的柳树下,伤春悲秋地各种脑补揣测紫蔚的心思。   柴老大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真的要和她和离吗?”   楚辞点头,“嗯。”   语气不轻不重。   小说中的主角很多都是历经千帆,蓦然回首,才发现真爱就在自己身边,而真爱往往都不是心头那抹无可替代的白月光。   楚辞自动把小山代入成紫蔚心头的白月光,而他才是她的真爱。所以,紫蔚接受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这个得让她自己去发现,   因此,他决定离开她一段时间。   楚辞已经做好了决定,却见柴老大竖起了眉毛,“和离,我不同意!”   大嗓门儿震得楚辞耳膜一跳。   揉了揉耳朵,楚辞摊手道:“是她要离的,我能怎么办?”   “你不喜欢她?”   “喜欢。”   柴老大轻舒口气,勾住他的肩,“既然你喜欢她,就更得把她留在你身边。就算她现在不愿意,你也得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再说你们的姻缘早已注定,兜兜转转最后也是要在一起的,那又何必走这些弯路呢?”   这是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楚辞摸了摸下巴,“这些话您怎么不跟她说?”   柴老大想了一下,“因为我觉得她不会听我的,”   额角掉下三根黑线,他难道看起来比较好说话?   “岳父啊...”楚辞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和柴老大说一遍,“我觉得贝贝是喜欢我的,只是她现在还没发现。等我离开她一段时间,她定然会发现我对她有多么重要,到时候自然肯回到我身边,所以我才同意和离。所以,您别担心。”   “那她要是一直没发现呢?”柴老大不以为然,“要我说你们赶快生个孩子出来,便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夫妻间闹闹别扭可以,但是和离绝对不行!”   楚辞总算知道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寂寞。   “她跟你说她不喜欢你?”   楚辞望着平静的水面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柴老大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柴老大背着手在河边来回踱了几步,垂着头在那儿自言自语。   神色显得很是纠结。   楚辞不是很懂他的纠结。   按理说紫蔚喜欢的那个小山还远在21世纪,柴老大也不知道现在的贝贝是紫蔚。   那么,他这么纠结,难道是柴贝贝在这个时代确实有个喜欢的人?   他着实有些好奇。   想到这里,楚辞故作正色,“岳父,贝贝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柴老大脚步一顿,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看着楚辞怀疑的神色,顿了顿又道:“我只知道他叫小呆瓜。”    ☆、咻的一声   楚辞和紫蔚曾经当了六年的同桌。   他对她的了解只限于那段青春年少的时光。   他记忆里的紫蔚,简单、直接、坦白。   不太会掩饰自己,基本藏不住秘密。   然而,时间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拥有改变一个人的力量。   所以,现在他似乎有些分不清,她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又有心隐瞒。   楚辞不能把她的灵魂从柴贝贝的身体里抓出来,所以,他想知道她的秘密。   除非她自己愿意告诉他。   至于,怎么让她告诉他,就是楚辞现在思考的问题。   柴老大发现自己提起小呆瓜后,他的贤婿就陷入了某种怪异的沉思。   看着那棵快要被楚辞揪光的细柳,心间划过淡淡的心痛,阻止道:“贤婿,柳树是无辜的。”   又道:“现在和贝贝成亲的人是你,那个小呆瓜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你莫要为了他而伤神。”   楚辞回神,“您没有见过小呆瓜,是如何得知他的存在的?”   柴老大抬头盯着天空看了半晌,回忆道:“贝贝受伤昏迷之前曾经偷偷下山过,回来后就很开心的跟我说不多久就会有人上黑风寨提亲,让我替她准备嫁妆。”   瞥了一眼楚辞的神色,如常,接着道:“我问那人是谁,她说是小呆瓜,我想他们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楚辞笑了,“岳父,咱们出来好一会儿了,可以回了。”   柴家,紫蔚正在给‘公公婆婆’斟茶。   夏侯婉瑜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儿子,终是在陆骁的劝说下亲自到接他们回去。   毕竟,儿子不能不要。   但是眼神逡视了半天,却没见到想念的身影。   陆骁已经了解了复灵蛊的来龙去脉,也给夏侯婉瑜做了解释。   夏侯婉瑜虽觉得难以置信,又得知她失手打碎了别人的东西差点将人害死,心里也有些愧疚。   她虽然不满意这个媳妇儿,但也没想伤她性命。   接过紫蔚的茶,略带歉意地问了一句,“你身子好些了吗?”   紫蔚点头,“已经好了。”   “那就好。”   这时,陆骁提醒她,“婉瑜,你不是还有话要和贝贝说?”   夏侯婉瑜暗暗白了他一眼,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有些艰难道:“我不知道那盒子那么重要,不是有心弄坏它的。所以,当日的事情是我不对。”   夏侯婉瑜是正统的皇室郡主出身,小时候娇蛮,长大后骄傲。   嫁给陆骁以后,陆骁一直都很疼她宠她。所以她的年纪增长,性格和从前相比却没什么变化。   依然强势。   能和媳妇儿低头承认错误,陆骁觉得很不容易。   这也是他喜欢她的地方,知错就改。   陆骁笑着道:“贝贝,你婆婆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你就别怪她了好吗?”   紫蔚干笑,“不会不会。”   “那既然你的身体已经好了,此次跟我们回陆府可好?”   拒绝的理由,紫蔚完全没有。   早知道,她就说还没好了。   楚辞和柴老大回到柴家后,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上座的陆氏夫妇。   夏侯婉瑜瞧见楚辞,一时间内心百味杂陈。   她总算知道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是多么让人痛心失落的一件事情。   陆骁道:“四儿,我和你娘是特意来接你们回去的。”   楚辞还没说话,柴老大已然开口,“好,亲家公亲家母,你们赶快把他们带回去吧!”   语气带着些许的迫不及待。   楚辞觉得,柴老大是他见过最善变的男人。   小两口就这么匆忙地回了陆府。   陆家晚宴,这是楚辞和紫蔚成亲以来最安静的一顿晚餐。   拖家带口的三仙女已经各回各家。   三叔六伯七姑八姨也未在陆府多做逗留。   新婚的热闹气氛,已经渐渐淡去。   而对于即将要迎来的平静的生活,紫蔚有些不安。   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从夫。   嫁人以后,没有工作,丈夫是生活的全部。   紫蔚有些了解那些宫斗宅斗戏里的女人为什么那么爱勾心斗角,因为实在是太特么无聊。   她此时是有些羡慕楚辞的,因为他现在是少将军,在兵部好歹有个工作。   而她,只能在家里伺候婆婆,以及婆婆的婆婆。   做的全是一些她不擅长,甚至是不会的事情。   陆家的女儿虽然很受爹娘宠爱,但是该学的规矩礼仪一个也不少。   柴贝贝出身山野,虽然现在用她身体的是紫蔚,但紫蔚的爱好是跆拳道。   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女红刺绣,她也不是很擅长。   不擅长,那就要学。   所以,紫蔚现在握着圆补捏着银针着实有些苦恼。   她对绣花针最有好感的印象,还停留在它是东方阿姨的绝世武器。   深闺绣花鸟,堂前刺人心。   紫蔚一抬手,‘咻’的一声,将银针往紧关的房门射去。   并没有‘叮叮叮’银针射进木门的场面出现,距离门口不到半米处,银针扛不住地心引力的作用,应声落地。   紫蔚暗叹一声,电视剧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无奈地走到门口,将银针捡起。   却不死心,又将银针往拔步床的边框上射去。   楚辞推门而入,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你疯啦,在这儿学什么东方阿姨呢?”   紫蔚再次捡起落在地上的银针,往放在床上的圆补里一插,“你娘让我绣幅牡丹绣,我觉得我练成绝世绣花针都比完成那副刺绣来的容易。”   “有那么难吗?”   紫蔚微微一笑,将圆补往他手里一塞,“你会,你来!”   “她为什么让你绣这个?”   “听说明年春有场一年一度的群芳会,群芳群芳,顾名思义这是女人之间的较量。京里达官显贵家里的夫人小姐都要参加,年纪大于十五小于二十岁的还要展示才艺,表现好的进入决赛,最后谁家夺冠自然就是京里的模范家庭。”   和选秀节目差不多。   “你要夺冠?”楚辞觉得她不像这种人。   紫蔚蓦地仰面倒在床上,生无可恋道:“你娘没要求我夺冠,但是也不许我第一轮就被淘汰,然而我现在的水平第一轮就被淘汰是妥妥儿的事情,所以,她要练我。”   又指了指他手里的圆补,“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还有琴棋书画,全是一些我不擅长的东西。”   楚辞不以为然,“淘汰就淘汰,她还能吃了你?”   紫蔚虚晃了晃手指,不赞同他的话,“努力了失败了我也无话可说了,若是没有努力,害陆府丢脸受嘲笑,我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我这人,就是责任心比较重。”   回陆府的当天晚上,两人就已经约法三章。   不谈感情,只以战友的身份留在陆府和睦相处,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直到回去的那一天。   楚辞从陆飞尘那里威逼利诱来一床新的被子,是以现在两人分榻而眠。   直接杜绝了最后一丝暧昧的可能性。   楚辞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个约定。   现在,他们的相处的确很和睦。   可能是职业要求,也可能是性格使然。   她这人集体荣誉感确实比较强烈,楚辞有些理解她的想法。   扬了扬手中的圆补,却故意道:“你所谓的努力就是在这儿练绝世绣花针?”   紫蔚眼角飞了他一个白眼,张开右手的五指对着他展示了一下,“扎成筛子了,我歇一下不行吗?”   楚辞心里不好受了。   她这人实诚的有些傻气。   “你在想什么?”   楚辞实话实说,“我在想你傻!”   说完还用鼻孔哼了一声,才转身往里间去洗漱。   毛病!   紫蔚只能对他的背影挥拳。   楚辞洗漱完,裹着长衫出来的时候,想的是今天他问陆飞尘的话。   陆宝宝在柴贝贝昏迷前的那段时间确实离开过京城,但当时他没有跟在他身边,所以陆飞尘也不知道他是去的哪里。   紫蔚醒来的那天夜里,曾又哭又笑地叫他小呆瓜。   这么多的巧合,楚辞可以确定,陆宝宝就是那个小呆瓜。   经过拔步床的时候,紫蔚还坐在床上低着头摆弄着圆补,楚辞脚步微顿,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   她有柴贝贝的记忆,分明知道小呆瓜是谁,但是醒来那天却矢口否认。   她现在撒谎怎么能这么面不改色呢?   他有些难以置信。   紫蔚抬头就见他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她。   莫名其妙!   “看什么看?”   楚辞又用鼻孔哼了一声,傲娇道:“我只是对你有些失望。”   他说的是她骗他的事儿。   紫蔚理解成了他在笑话她不会刺绣。   ‘咻’的一声,银针朝他飞去。   楚辞蓦地往后退了两步,就见那根银针被她收了回去。   此时她正捏着丝线晃着银针甩圈儿,一脸的鄙视,“胆小鬼!”   楚辞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他总会想到办法治她,就让她得意一段时间。   作为君子,他很有风度地将床让给了她,自己则睡在那张腿都不够他伸的罗汉榻上。   屋内烧起地龙,温暖如春,因此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罗汉榻临南窗而置,拔步床临西墙而放。   中间相隔的玉石珠帘已经放下,楚辞头朝东睡,只能隐约瞧见床上的身影。   “明天再学吧,免得伤了眼睛。”   “我得绣出一片花瓣儿才行,你先睡吧。”   果然是学霸,楚辞浅笑。   她和从前有些不同,但很多内在的东西仍然没有改变。   一旦做一件事情,就要努力把它做到最好。   并且在她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   从前,他觉得这是她字典里字儿太少。   后来,经历一些事情他才知道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现在一点也不担心她克服不了这些挑战。   只是,他有些害怕她对小山也是这样的执着与坚持。   小山,那个名字如鲠在喉。   楚辞忽而好奇道:“小山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绝世绣花针~小时候看笑傲江湖的时候偷偷摸摸练过。 还披着床单演过白娘子,现在想想感觉好傻,2333 ☆、别扭   问题来得突兀。   紫蔚的手指不幸又被扎中一次,但她忍住了,“你怎么知道小山?”   “那天你喝醉了,喊得就是这个名字。”   紫蔚自然知道他说的那天是哪天,他突然跟个阎王似得把她弄醒,然后吻她,又跟打翻醋缸似得说他喜欢她,不许她喜欢别人。   后来还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所以,他以为她喜欢小山?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听到她是这么回答的。   很好...楚辞觉得这个形容果然很好!   “有多好?”   不依不饶?   紫蔚道:“总之就是很好。”   楚辞默默背过身,此时他有些心塞。   平静了一会儿,将那抹心塞的滋味压下去后又道:“你有多喜欢他?”   他又听她道:“很喜欢。”   算了,他还是别问了,简直就是自虐。   楚辞揉了揉胸口,暗想若是有一天能够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会会那个小山。   他作为第一高富帅,无数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竟然比不上他。   他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魅力?   第二件事就是带紫蔚去看眼科,明明更好的就在她眼前。   楚辞还没见过小山,就已经自信到可以把人比下去。   “晚安。”楚辞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晚安。”   一夜好梦?   未必!   第二天,楚辞在圆补上看到的是一整朵牡丹花,而不是她说花瓣儿。   虽然样子有些一言难尽,但的确是一朵完整的花。   瞧着她有些泛青的眼底,楚辞皱眉,“熬夜了?”   紫蔚淡淡道:“没事,我只是没弄懂针法有些睡不着。”   楚辞显然不相信,她大概是想念小山才睡不着吧!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难受的是你自己!”楚辞有些生气,说完又觉得不对,改口道:“虽然身体不是你的,但感受是你自己的,你别瞎折腾自己还折腾别人。”   原本好意的话,却被他的语气弄得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紫蔚从他手里夺过圆补,“不要你管!”   原本还约定和睦相处的两人,又像小学生一般闹起了别扭。   夏侯婉瑜对于紫蔚的作品自是不满意的,但是她的态度和精神却让她觉得欣慰。   原来,这个媳妇儿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注意到紫蔚指尖上的针孔,夏侯婉瑜放松了对她的教学。   毕竟她端正的态度在这儿,勤能补拙,想必群芳会上不会第一轮就被淘汰。   被夏侯婉瑜紧盯的选手,除了紫蔚,还有六仙女陆宁宁。   紫蔚才知道,陆宁宁与陆安安乃双生姐妹花。   但是两人从模样到性情完全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一个喜静,一个好动。   紫蔚瞧了一眼陆宁宁的作品,就知道夏侯婉瑜为什么放松对她的教学了。   因为陆宁宁的作品和她不相上下,但是态度散漫多了。   所以紫蔚和陆安安休息的时候,陆宁宁还被她娘亲扣在那里学习。   “四嫂,你和四哥吵架了?”陆安安挽着紫蔚的胳膊,偏头笑意盈盈地问了一句。   紫蔚还是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女孩子的,闻言也笑了笑,“不算吵架。”   闹了点小别扭而已。   “这几日四哥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呢。”两人在石径上慢步走着,“四哥很在意你,上次你病了,听飞尘说,从来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屋子里的玉石瓷器全都遭了秧。他从前可不这样。”   楚辞发火?   两人做了六年同桌,她好像没有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   他这人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在乎。   让他上心的事儿,更是少之又少。   可能拥有的太多,所以值得他珍惜的东西就显得很少。   陆安安说他在意她,那么他说的喜欢是真的吗?   紫蔚心里有些烦躁。   却偏偏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花园处,二人碰巧遇上楚辞和陆飞尘。   “见过少夫人、五小姐。”陆飞尘率先行了个礼。   陆安安浅笑,抬眉看向楚辞道:“四哥,你们要去哪儿?”   “今日休沐。”楚辞扬眉,看都不看紫蔚,“我们打算到外面逛逛。”   这将军府再大,楚辞也已经摸了个烂熟。   本就是爱玩儿的人,难得放假,自然是要到外面逛逛。   丢下娘子,自己到外面玩儿,陆安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将紫蔚往他身边一推,“四嫂最近学习女红很辛苦,你带她一起去玩儿吧。”   谁要他带?   紫蔚将陆安安一拉,也对他视而不见,“安安,你老待在府里也不妥,今天咱们出去走走吧。”   这陆安安可是个资深的宅女,紫蔚都担心她一直闷在家里会憋坏了。   “好啊。”陆安安笑着点头。   临近年关,街上很是热闹繁华。   人头攒动,喧闹的气氛似是赶走了冬日的严寒。   四人走在街上,穿着华贵,模样身姿更是惹人注目。   特别是紫蔚,由于眉梢有道疤,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陆安安小心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神色并没半分异样。倒是她四哥,眉头都快皱成小山丘,一脸的不高兴。   陆飞尘走在她们身后,楚辞走在陆安安身侧。   “四哥,你们打算去哪里玩儿?”   这个北宋的商业发展在楚辞看来还算不错,娱乐场所也不是他想象的的那般乏善可陈。   他还听说这京内有一家几乎垄断了北宋整个娱乐业的企业,堪称娱乐界的龙头老大——不夜天。   不夜天,顾名思义,就是你可以在这里从白天玩到天黑再玩到天亮,通宵营业。   不夜天在北宋较为繁华的城市都设有分店,什么样的表演都有,演出更是昼夜不停,几乎是每个城市最热闹的场所。   夜晚的不夜天,比白日里更加热闹。   不夜天的创始人穆武从前就是个爱吃喝玩乐的市井之徒,后来做小买卖走了狗屎运挣了不少银子。   穆武此人为人精明处事圆滑眼光还特别独到,国泰民安人们开始追求享乐。   穆武抓住了市场,加上狗屎运的加持,愣是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不夜天。   都说富不过三代,可不夜天到了第三代传人的手上反而发展的越来越好。   据说,现在不夜天的老板是个妖孽一般的风流人物。   慕名而来的男人是为了在这里玩乐,慕名而来的女人则多半是为了他。   楚辞着实很好奇,答道:“我们打算去不夜天。”   陆安安在京中长大,自是听过不夜天的盛名。   不过,不夜天在京中的评价是毁誉参半。   碰巧,陆安安就是‘毁’的那一半儿。   “四哥,你真的要去吗?”   陆安安是乖乖女,甚少也不喜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场所,陆骁也不许他们兄妹去那里。   在陆骁眼中,不夜天就是放荡不羁之所流连破坏之门,是以对他们管得很严。   见楚辞点头,陆安安又道:“若是让爹知道了,他又要生气了。”   楚辞不以为意,“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陆安安不以为然,推了推紫蔚小声道:“四嫂,你管管他。”   陆安安想起她四哥十五岁的时候带着宁宁和飞尘偷偷溜到不夜天去玩儿,被她爹知道后用家法伺候了一顿,以后就没瞧见他再去过。   怎么现在成了亲后,又故态复萌了呢?   紫蔚不了解不夜天,看着陆安安不赞成的模样挠了挠头,“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陆安安抿了抿唇,“那里的老板不是好人。”   陆安安不喜那里的原因,还有一个。   就是现在不夜天的老板,穆离,在她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五仙女陆安安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孩子,对待身边人也是温和有礼,甚少与人为恶。   陆府的人几乎没见过她生气,此时,紫蔚听她有些怨念的语气,着实很好奇,笑道:“你认识他?”   听方才的话,不夜天好像不是什么好地儿,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应该不认识那里的老板才对。   “见过几次罢了。”陆安安不想多言,“总之他不是好人,不夜天也不是好地儿,你千万别让四哥去。不然让爹知道,又要用家法了。”   她的样子让紫蔚想起从前住在她家隔壁,不让哥哥去网吧夜店游戏厅的小女孩。   “没事的,去一次也不会学坏。”紫蔚拍了拍她手安慰,“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好奇,也想去看看。”   然后,陆安安就被这对无良的兄嫂拖到了不夜天。   不夜天在城南城北城中皆有分店,此次几人去的是离他们最近的位于城中的不夜天。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总部。   相比于周围皆是两层楼高的建筑物,不夜天高出一层,在众多茶馆酒肆当中显得特别醒目。   不夜天一楼演得是一些说谈逗唱,演什么观众看什么,昼夜不停。   身份地位一般的平民百姓都可以来此处玩儿,所以常常都是座无虚席。   不夜天二楼设有八间包厢,出演的节目各不相同,客人可以自行选择。   不夜天三楼只有京城内的权贵才可以上去,楼上只有三个包厢,只能提前预定。   是以,自下而上所付的代价也不相同。   几人进了不夜天的第一感受是大,第二就是豪华。   即便一楼只供平明百姓玩乐,但从勾栏到桌椅到雕梁无一不精致大气。   地板楼梯上都铺着红色柔软的地毯,茶酒零食应有尽有。   此时一楼右侧勾栏里演的是一场杂耍,底下的观众男女老少都有。   由于正值白昼,没有想象的那般熙熙攘攘。   楚辞觉得来的时机不对,他应该晚上来。    ☆、和好   几人付了银子上了二楼,楚辞随手推开一间,里面的布置和楼下无二,只是面积小了些。   但从节目到装修又比楼下精致了许多。   两个长相漂亮的名伶正在勾栏上抚琴唱曲,陆飞尘小声道:“据说,她们是京内最具盛名的名伶姐妹花。好多达官显贵喜欢听她们唱曲儿,没想到也只能待在二楼。”   语气中有一丝惋惜。   楚辞挑眉,“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陆飞尘抚了抚鼻尖,“末将也只是道听途说。”   两个男人的目光似是都被台上的美人吸引,紫蔚也听得入神,陆安安有些坐立不安。   此包厢门外牙牌上刻的是舞乐,两个美人一曲终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视觉盛宴。   十二朵金花齐齐上场,只是衣着有些许的暴露艳丽。   时而袅娜折腰,婉转动人。   时而性感妩媚,魅惑妖娆。   紫蔚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陆安安已经不敢再多看。   伸手扯了扯紫蔚,“四嫂,你陪我到外面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瞧见楚辞看的似是很入神,紫蔚对着身旁的陆飞尘小声说了一句,“你们在这儿看,我和安安去看看别的。”   说完就拉着陆安安起身出门。   陆飞尘听见他家少将军冷哼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担忧道:“少将军,此地鱼龙混杂,咱们还是跟着少夫人和五小姐吧!”   “没事儿,她们很安全。”   就凭紫蔚的身手,楚辞坚信绝对是对上她的人更危险。   走廊边,两人靠在扶栏上。   紫蔚瞧着陆安安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禁莞尔。   以前她在夜店还看过尺度更大的脱衣舞,如果让安安瞧见,岂不是要自戳双目?   一个艳舞,就能让她脸红。   真是好可爱。   紫蔚忽而好奇道:“安安,你会跳舞吗?”   “会。”陆安安点头,又红着脸道:“但我不会这种。”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舞还可以这样跳。   紫蔚不再逗她,“走吧,我陪你到外面逛逛。”   “那四哥呢?”   紫蔚拉着她下楼,“他玩儿够了自然会回去,我们不用管他。”   陆安安觉得,这个四嫂好大度。   临近门口,陆安安的心情越发轻松,偏头笑着对紫蔚道:“四嫂,这京里有一家翰墨轩,里面的字画儿都是顶好的,你陪我去买几幅,正月是爹的生辰,我想送给他。”   紫蔚点头,“好啊!”   陆安安正偏头和紫蔚说着话,出了不夜天刚下台阶却蓦地撞到了一个人。   紫蔚刚想扶她,一只手臂却比她更快地揽住了陆安安。   呦呵,还是个美男。   陆安安站稳后,男人便松开了手臂。   “五小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来人浅眸含笑,语气中有一丝漫不经心的调侃意味。   抚了抚下巴又笑道:“难不成是来找我的吗?”   极度轻佻。   陆安安羞恼地瞪着他。   五仙女竟然生气了,紫蔚觉得好神奇。   男人依旧不浅不淡地笑着。   这时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婀娜多姿偎入他怀中,粉拳在他胸前娇蛮地捶了两下,嗲声道:“阿离,你不是特意带我到不夜天玩儿吗,人家等的好着急。”   戒备地看了一眼二人又撒娇道,“我不管我不管,就算你有客人也要先陪我。”   依旧笑得轻佻,穆离没有回答她却也没有推开她,双目含笑一直看着陆安安。   倒是紫蔚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控制不住地抖了两下,微微挡在安安身前,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们正打算离开。所以应该不会耽误你们...玩儿。”   穆离眸光微闪,蓦地轻笑一声,狭长俊逸的眉眼微挑,扫了一眼紫蔚盘起的头发,笑道:“这位夫人想必就是陆少将军刚过门的娘子吧。你们的事迹在京中可传为佳话,今日有缘一见,穆某真是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他个头!   “四嫂,我们走吧。”陆安安轻扯了扯紫蔚就要拉着她离开。   穆离未做阻拦,在她身后道:“少夫人、五小姐有空常来,穆某一定好生招待。”   最后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倩影,穆离揽住怀中的美人进了不夜天。   掌柜的瞧见他迎了上来,“少主,赵大人正在楼上等您呢。”   穆离点头,走了两步脚步微顿,抬眸看了一眼楼上,“陆少将军可是在上面?”   掌柜的点头。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穆离将怀中的美人推给掌柜的,“你先带她上去。”   “阿离...”美人莺啼婉转地唤了他一声。   穆离笑着看了她一眼,美人却顿时不敢再多言。   穆离上了二楼,此时楚辞和陆飞尘已经换到了别的包厢。   楚辞抱臂看着赌桌上红着脸粗着脖子吆五喝六的赌徒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然,娱乐场所都少不了赌桌。   方才他在二楼挨个的转了一圈,每个包厢的主题都不同。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应有尽有。   他原以为这里的老板还算个附庸风雅之人,一间赌场,就暴露了他奸商的本性。   所谓的风雅,也不过是为了迎合文人墨客的喜好。   此处果然鱼龙混杂。   至于三楼他现在已经不是很感兴趣。   “我们走吧。”   楚辞率先出了赌场,陆飞尘紧随其后。   在走廊上碰到迎面而来的穆离。   目光在楚辞身后的方位扫了一眼,穆离笑道:“少将军大驾光临,穆某真是有失远迎。”   说完还抱拳,行了个道歉礼。   他就是穆离?   楚辞打量了他一眼,单凭外貌与陆宝宝不相上下,两人都是美男款。   面如冠玉,眉眼飞扬。   只不过陆宝宝是邻家花美男,气质呆萌纯真。   而他,周身透着一股邪气,像个妖孽,看着就很风流。   传言,果然是真的。   楚辞也抱拳,笑着道:“哪里哪里,不夜天盛名在外,陆某也是慕名而来。”   穆离轻笑,“少将军可有五年未曾踏入不夜天,今儿个怎的过来了?”   五年前陆宝宝溜来不夜天被陆骁家法伺候的事儿,陆飞尘已经当做劝阻他来这里的理由跟他说了一遍。   不过,此时非彼时。   未成年跟成年后踏入这种鱼龙混杂的声色场所到底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这也是楚辞不担心家法的重要原因。   只要紫蔚不和他闹,便什么问题也没有。   而紫蔚,根本就不可能和他闹。   这么复杂悲伤的原因,他不是很想跟他解释。   楚辞含糊道:“当初学业繁忙,所以...你懂的!”   穆离靠着扶栏,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额角,“少将军和少夫人果然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穆某在此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真是一对有意思的夫妻。   看着楚辞诧异地挑眉,穆离解释,“方才在门口恰巧遇上少夫人和五小姐,有幸说了两句话。”   带着老婆和妹妹一起来这声色场所,这陆少将军果然不是一般人。   “原来如此。”楚辞点头,又对着穆离道:“她二人在外身边也没跟个人,不是让人很放心,陆某就先告辞了。”   穆离笑道:“有空常来。”   一直将人送到了门口,穆离回去后,陆飞尘担忧道:“少将军,少夫人和五小姐也不知去哪儿了。她们只是弱女子,末将很是担心。”   弱女子......   楚辞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回府吧。”   此时,紫蔚和陆安安抱着字画儿也在回陆府的路上。   “四嫂,你累不累?”   陆安安只拿了三卷字画,紫蔚一个人拿了六幅。   这画轴用的上等的实木,是以分量一点也不轻。   “不累,我力气大。”紫蔚看了她一眼,“你呢?要不把画儿全给我吧。”   陆安安摇头,“我也不累。”   两人并肩走了半晌,陆安安忽而好奇道:“四嫂,为什么四哥去不夜天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陆安安摆事实讲道理,“以前我爹被同僚拉着去过一次,我娘就很生气。做娘子的不是不喜欢夫君去声色之所吗?”   “声色之所不是风月之地。”紫蔚解释,“他要是去那些花街柳巷,我才会生气。”   “四哥不会的。”   陆安安放心了,原来四嫂还是很在意她的四哥的。   两人在陆府门口遇上了侯在那里的楚辞和陆飞尘。   陆飞尘接过她们手中的字画,九幅一起,差点没站稳。   瞧着他家少夫人拿着六幅字画面不改色的模样,心里暗暗有些钦佩。   “四哥,正月是爹的生辰,我和四嫂给他挑了些字画儿,等会儿你瞧瞧我们挑的好不好。”   楚辞牵住紫蔚的手,笑道:“你们挑的自然是极好的。”   紫蔚没有挣扎。   约定第三条,在外人眼中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陆安安都瞧出他们不和,现在和好是再恰当不过的时机。   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陆安安心中另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这趟出行,还算值得。   只是她不懂,怎么就和好了?   陆府晚宴,楚辞冷淡了紫蔚几天后又对她体贴了起来。   老太君看着恩爱的小两口笑得合不拢嘴,陆骁也显得很是欣慰。   夏侯婉瑜知道儿子对她的重视程度,现在也见怪不怪。   一顿晚膳,还算和谐。   没人询问他们今日出去的事儿,几人索性也就没说。   只是,晚膳后,陆飞尘所住的院子开始鸡飞狗跳。    ☆、好奇   廊檐下。   陆宁宁虎着脸很不高兴,看着陆飞尘道:“你今天和四哥去哪儿了?”   “不夜天。”陆飞尘实话实说。   陆宁宁抱着手臂背过身,“你去那里,我不开心。”   陆飞尘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她不开心,他就只能道歉,“对不起。”   陆宁宁又转过身,抬手戳了戳他的胸膛,生气道:“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   陆飞尘垂着头不说话。   陆宁宁有些伤心,扯住他的衣袖,“飞尘,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六小姐,末将...只是陆府的下人。”   配她的应该是王侯贵胄,而不是他。   “谁说你是下人了?”陆宁宁揪住他的衣襟,星眸里闪着怒火也流转着哀伤,“不要叫我六小姐,陆飞尘我只问你,你喜欢我吗?”   今天她娘教她女红的时候,又提起年后要替她和五姐说亲的事儿。她说只喜欢陆飞尘不愿意嫁给别人,可是她娘却告诉她除非飞尘也喜欢她。   但他从来都没有说过。   “陆飞尘,你喜欢我吗?”   时间停滞半晌,陆宁宁心中那丝光亮也黯了下去。   她听他道:“对不起,六小姐。”   松开被她揪住的衣襟,陆宁宁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什么身份的差距都是你的借口,你只是不喜欢我对吗?”   说完,不听他的回答,抹着眼泪就跑开了。   楚辞碰巧来找陆飞尘,无意间又撞见了这么一场八点档。   在陆宁宁冲出来之前,为了不让她尴尬,及时躲到了圆门旁的树影下。   等陆宁宁跑开后,才进了院子。   陆飞尘站在廊檐下,暗淡的光影下,神色不明。   本来为了不让别人尴尬,楚辞应该闭口不谈。   但他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男人对女人的怜惜度果然比男人对男人的怜惜度要高。   陆飞尘选择回避。   “少将军,你来找我有事吗?”   楚辞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我想再跟你要床被子。”   那张罗汉榻咯得他有些背痛。   陆飞尘默默进屋又给他抱了一床被子,“给,要是没什么事,末将就先休息了。”   见楚辞点头,陆飞尘就关门了。   楚辞摇头晃脑地抱着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紫蔚还在练她的绝世绣花针。   看见他摇头晃脑的样子,问了一句,“你又在琢磨什么呢?”   随手将被子抛在罗汉榻上,楚辞走到拔步床边,故作神秘道:“你知道我刚刚瞧见什么了吗?”   紫蔚一点也不好奇,敷衍道:“什么?”   她的敷衍他早已习惯,但还是夺过她手里的银针,集中她的注意力,“你听过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的故事吗?”   “不就单相思?”紫蔚不以为意,“要不要说的那么文绉绉?”   “那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凭紫蔚的职业,推理是手到擒来的事儿,“陆飞尘和陆宁宁那对冤家。”   陆宁宁看陆飞尘的眼神,瞎子都能看出来。倒是陆飞尘,对她似乎没有那样的心思。   不过也只是似乎,有没有紫蔚也不确定。   相比于陆飞尘和陆宁宁的事儿,紫蔚对不夜天的穆离更好奇。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有问题。   陆安安好像对他很排斥,紫蔚也不好多问她。   “你知道不夜天那个老板吗?”紫蔚推着他走到梨花木圆桌边坐下,似是有了闲聊的心思。   心爱的姑娘在他面前好奇别的男人,楚辞有些不高兴,“你问他做什么?”   “好奇。”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开始好奇,和一个男人开始对一个女人好奇一样,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有什么可好奇的,不就是个富三代,长得好看一些,气质有些小坏——”   越说越不对劲,怎么听着都像吸引女人的优点呢。   楚辞狐疑道:“你喜欢这种类型?”   “无聊!”紫蔚白了他一眼,“他的身份就只是个富三代吗?”   不知为什么,紫蔚总觉得那个男人的身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而她的直觉一直准确的可怕。   “你在怀疑什么?”楚辞不解,又道:“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据说不夜天是由他爷爷穆武一手创立,三年前交到他手上,当时他也不过才十九岁。”   说着说着又有些欣赏,“他这人还是有点能力的,短短三年的时间,发展得比在祖辈父辈手上都来得好。”   紫蔚点点头,对着他笑道:“咱们有空再去不夜天逛逛吧,我今天都没能全玩儿一遍。”   楚辞哼了一声,“你怎么就不能跟安安学学,做个大家闺秀不好吗?那里是男人去的地方,女孩子还是少去的好。”   “你直男癌发作了吧?!”紫蔚不以为然,想了想又道:“倒是安安,不能再带她去了。那个穆离对她好像不单纯,安安也很排斥他。”   说到这里,紫蔚有些好奇,“你都没瞧见,安安竟然会生气,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从前怎么得罪过她。”   虽然他没瞧见,但是小白兔生气的样子楚辞可以想象,大概就是没什么威慑力的那种。   “行,既然你很好奇,那咱们有机会再去那里瞧瞧。”楚辞承诺。   此时,他们好奇的不夜天,随着夜晚的来临,喧嚣如同破笼的野兽,撕裂了整个安静的夜幕。   勾栏上,演员卖力地表演。   舞台下,观众奋力地称好。   只有三楼的包厢,一片静谧。   三楼包厢里的布局结构与一楼二楼全然不同,每个房间都是极致的奢华。   价值连城的摆设,精致华贵的家具,应有尽有的娱乐设施,还有那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人工汤泉,以及如云的美人相伴所带来的感官上的享受,让无数权贵一掷千金也要来体会一番。   有甚者,结伴而至。   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都在此处暗暗进行。   不夜天,三楼是最华贵之处,却也是最肮脏之地。   穆离站在三楼外侧的扶栏前凭栏远眺,檐角挂着的灯笼并未点亮,漆黑的夜幕只有淡淡的月光洒下。   如水的月色,镀得他的身影有些落寞柔和。   这股柔和,让人凭添了想要靠近的勇气。   忽而一阵清香传来,女人柔软的身躯贴上他的后背,将他抱住。   “你在看哪里?”女人轻声问道。   穆离勾唇,并未回答她的话,指间在扶栏上轻敲了敲,反问道:“赵大人呢?”   “他在睡觉。”语气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穆离却仿佛没有听出,继续问道:“你不去陪他,来这里做什么?”   “阿离...”   他的话有些残忍,女人委屈地低唤了他一声,“我不想陪他,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你后悔了?”   “阿离...”   穆离轻笑,“绿宛,你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这也是你答应我的,不是吗?”   将缠在腰间的玉臂拿开,穆离转身替她整理了一下赤狐毛氅的领边,笑道:“天冷,回去吧。”   果然很无情,绿宛苦笑。   她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却不死心,“阿离,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她希望他能心软。   毕竟他也曾温柔地待过她。   穆离没有开口,绿宛以为他在动摇,扯着他的衣袖满目含泪接着道:“我不是有心要骗你的,我对你的爱也是真的,再信我一次好吗?”   穆离又是浅笑,只是那笑看得绿宛的心有些疼。   他不相信她。   绿宛无力地松开他的衣袖。   回到厢房,略显无力地搓了一下脸颊,那楚楚可怜的神色渐渐褪去。   水眸看了一眼床上正在酣睡的赤.裸的身躯,只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她没想到,穆离真能如此狠心对她。   抬手拭去挂在眼角那颗晶莹的泪珠,红唇泛起一丝冷涩的笑。   为什么她只能做穆家的一颗棋子,被人利用来利用去!   她不甘心!   她要做穆离的女人,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做穆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为此,她将不计一切代价!   嫉妒与欲·望带来的野心,容易让人迷失失控乃至成疯成魔。   万千红尘之中的纠缠,不过是你的人生与我的人生相遇,然后交织。   如果,再多几个人。   则,剪不断,理还乱。   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   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   楚辞和紫蔚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却不知,在这一场阴错阳差的因缘际会里他们早已无法置身事外。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感情本就是一种身不由己的东西。   无法克制它的生长,也无法抗拒它的到来。   爱情、友情、亲情,皆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汤圆节快乐~嘻嘻~ ☆、相亲   陆家还未出阁的五六仙女,年后便要又长一岁。   十八岁还云英未嫁的姑娘,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大龄剩女。   此事,还得怪陆保保。   四哥未娶,才拖得五妹六妹一直未能出嫁。   夏侯婉瑜早就对此事心焦不已,本想先说好亲,等儿子成亲后就把女儿也嫁出去。   但是心里又舍不得,想多留她们两年。   更何况凭家世外貌,她的女儿都是无可挑剔的。   但如今快到十八,她心知是再拖不得了。   宁宁属意飞尘她自是知道,只是飞尘似是无意。   夏侯婉瑜托人弄来了一批京内尚未娶亲年岁相当的青年才俊的画像,给陆安安挑选的时候,把陆宁宁也揪了过来,让她也看看。   沉浸在失恋打击中的陆宁宁有些意兴阑珊。   陆安安倒是没有太排斥,女孩子到了年纪嫁人生子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也不想让娘亲替她忧心。   只是她的未来夫君必须有好的德性,至于模样她不是很在意。   紫蔚正坐在一边认真的完成夏侯婉瑜交给她的任务,陆安安笑着唤了她一声,“四嫂,不如你来帮我看看?”   紫蔚瞧了一眼上面的画像,即便画的再好,也不去照片来得逼真。   不过她以前做过罪犯的画像,所以这画虽然有些抽象,但还是能看出个点卯。   只是,择婿的人是陆安安,她不太好做建议。   于是道:“不如你选些个瞧着合眼缘的,然后见面了解了解,再相处一段时间瞧瞧合不合得来。”   又补充道:“一定要了解清楚人品才行,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不能草率。”   陆安安笑着点头,“四嫂此话正合我意。”   夏侯婉瑜瞧见陆安安的配合,心里很欣慰,“安安,你是个省心的好孩子,你的事儿自己做主娘很放心。你四哥四嫂会多帮着你,你妹妹实在太不省心,娘得看着她一点。”   顽劣的孩子更容易得到父母的关注,此事在陆家姐妹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陆安安并不在意,也不吃妹妹的醋,笑道:“娘请放心。”   “贝贝,安安的事儿你和四儿多上点心。”夏侯婉瑜对着紫蔚又嘱咐了一句。   紫蔚点头,“好!”   没过几日,这对兄嫂便带着待字闺中的妹妹相亲去了。   此次相亲的对象是中书令的嫡次子周承奂,刚弱冠。   岁暮天寒,清怡阁内洋溢着浓浓的茶香。   四人坐在雅间里,陆安安一直害羞地垂着头。   周承奂也显得有些羞涩局促。   相亲,的确是让人觉得尴尬的。   楚辞摆起兄长的架子,打破沉默,“周公子,平日里可有什么爱好?”   “承奂性喜棋,偶尔也喜欢去城郊赛马。”   能文能武,楚辞点点头,又道:“那周公子第一眼觉得我家安安如何?”   “实不相瞒,五小姐娴静温婉的美名闻于京城。承奂仰慕已久,此次能与五小姐坐在此处共饮清茶,实乃三生有幸。”   就是喜欢,楚辞再次点头,又道:“你对未来的娘子,有何期盼?”   “承奂只愿得一心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就是从一而终,楚辞对他的感觉不错,看向紫蔚道:“你有没有什么问题问他?”   那语气就像面试的考官,完全不给人周承奂提问的机会。   紫蔚想了一下,问道:“如果你的娘子和娘亲同时溺水,你先救谁?”   楚辞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她竟然会问这么三俗的世纪难题!   周承奂不假思索,“承奂不想说诳语,我想我会先救娘亲,百善孝为先,她的生育之恩无以为报。不是娘子不重要,如果可以,承奂宁愿溺水的人是自己。”   紫蔚心中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但通过他的回答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孝顺又诚实的人。   倒是陆安安,好像很满意他的回答。   紫蔚又道:“那你可有问题问我家安安?”   “承奂只有一个问题。”   周承奂引用了楚辞的问题,“五小姐对未来的夫君有何期盼?”   陆安安则引用了他的回答,“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说完,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害羞地低下头。   楚辞紫蔚愕然,这第一次见面就对上眼了?   会不会太草率?!   楚辞伸手推了推紫蔚,给她使了个眼色。   又对着相亲的二人道:“安安,我答应你四嫂陪她去买东西,你和周公子在此处先喝会儿茶,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不顾陆安安的挽留,就拉着紫蔚离开。   二人出了雅间,紫蔚不放心,撩起门帘偷偷摸摸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楚辞不以为然,拉了拉她,“你没相过亲吗?人多才不好呢!”   紫蔚转身挑眉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看来楚少爷经验还挺丰富。”   又用胳膊撞了撞他,好奇道:“你相过几次?”   楚辞撩唇,对她眨了眨眼睛,“想知道?”   下一句就傲娇道:“就不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紫蔚也不在意。   有人相亲是为了恋爱,有人相亲是为了结婚。   凭他的条件,妥妥儿地是为了结婚。   只是不知道那个宋小姐,是不是相亲成的。   “你在想什么。”   紫蔚回神,“没什么。”   瞥了一眼雅间,又道:“咱们还是别走了,不然我不放心。”   “你真把自己当四嫂啦?”   紫蔚白了他一眼,“要走你走。”   说完在雅间外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楚辞无奈地坐下,就瞧见她托着腮盯着袅袅的茶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女孩子的心思,他不是很懂。   他们所坐的位置正挨着楼梯,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   “少将军少夫人,真巧!”   嗓音含笑。   楚辞紫蔚抬头,穆离已然下了楼梯来到了他们的桌旁。   俊美邪魅的五官如他的嗓音一般,也泛着笑意。   楚辞不高兴,他这是想勾引谁呢?   再看紫蔚一直盯着他看,他真是有些痛心疾首。   原来她欣赏的是坏男人的类型。   楚辞想着要不要学一学穆离这种坏坏的感觉。   只是陆宝宝这货的气质太过呆萌,他不太好驾驭。   楚辞胡思乱想的时候,紫蔚已经请人坐了下来。   “穆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紫蔚一边说着,一边替他斟了杯茶。   “在这里约了朋友,正准备离开。”   穆离道了声谢,接过茶杯,“清怡阁是京内顶好的茶馆,少将军和夫人是特意来此处品茶的吗?”   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他们是带陆安安来相亲的。   楚辞在他坐下的时候就已回神,闻言,点了点头,含糊道:“天寒地冻的,来此处喝个暖茶再合适不过。”   “是么。”   声音低沉,浅眸含笑。   穆离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今日由穆某做东,请二位到醉仙居一聚如何?”   请吃饭?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熟识到吃饭的地步吧?   真是个自来熟。   雅间里面还有陆安安和周承奂。楚辞想着如何推辞,就听他又道:“莫不是二位还有要事在身?”   都闲的来这儿喝茶了,能有什么要事!   可真会拿话儿噎人!   楚辞昧着良心道:“是啊,我们还有要事。”   穆离又笑出声来,也不多做勉强,“那改日有机会再聚,穆某就不多做叨扰了,告辞。”   紫蔚笑答:“穆公子慢走!”   穆离起身准备离开。   所谓缘分,就是某种必然存在的相遇。   缘分的好坏,关键就在于遇见的是不是该遇见的人。   穆离之于陆安安,算是不想遇见的人。   陆安安和周承奂并肩出了雅间的时候,穆离才刚起身。   似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穆离浅笑,“五小姐也在这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安安狐疑地瞧了一眼兄嫂,不是说出去买东西吗,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楚辞紫蔚集体装死,不迎接她审视的目光。   穆离的目光很快便落到了周承奂的身上,了然地笑了笑,再次对着楚辞紫蔚道:“穆某先告辞了。”   这次楚辞开口,“穆公子慢走!”   穆离笑着离开。   楚辞又道:“安安,你们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因为尴尬才出来的,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她很不自在。   紫蔚本就不赞同把他们单独留在一起,现代的相亲套路未必适用于古代。   古代的女孩子都没什么机会接触男子,一下子把人放在一起,能接受就怪了。   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没眼色呢!   过犹不及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寻了个恰当的时机和理由,这对兄嫂便带着相亲的妹妹回了陆府。   此刻楚辞还没想到,就在今晚,他的人生终于发生了逆转。    ☆、确定关系   陆家晚宴。   老太君笑眯眯地看着楚辞,“四儿,你今日陪安安去见那周公子,觉得如何?”   “还不错,挺诚实孝顺。”楚辞实话实说。   “那就好。”老太君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紫蔚,“孙媳妇儿觉得如何?”   周承奂说话的时候眼神从不闪烁,满满的真诚,以她从前审讯犯人的经验来看,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紫蔚点头,“我也觉得周公子人不错。”   老太君放心了,对着陆安安又道:“既然人品不错,安安可要好好把握。”   陆安安对周承奂的印象不错,于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安安的事儿有了着落夏侯婉瑜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但是看见陆宁宁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宁宁失恋以后,整个人就像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   行尸走肉一般吃饭、喝水、睡觉。   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沉浸在痛苦的深渊显得无法自拔。   北境军情有异,两日前陆骁带着陆飞尘连夜出发去了北境。   陆飞尘本可以不用去,但自行请命跟了过去。   他的态度再明白不过。   夏侯婉瑜开始替陆宁宁相亲,但是失恋的陆宁宁愣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   得不到陆飞尘,她宁愿孤单到老。   弄得夏侯婉瑜没辙。   陆宁宁机械地吃完晚饭,对着桌上的几人机械道:“祖母娘亲四哥四嫂五姐七妹,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机械地说完,又机械地起身离开。   陆朵朵扒着饭碗正大快朵颐,等陆宁宁离开后舔了舔唇对着桌上的众人脆声道:“六姐变成傻瓜了,她还会变聪明吗?”   果然,失恋是一种病。   爱情,让人变成傻瓜。   楚辞觉得不可思议。   他也失恋了,为什么没有陆宁宁那般痛苦?是他不够喜欢紫蔚?   念头刚一冒出,就立马被自己否定。   她是他唯一心动过的女孩子,这还不够喜欢?   那么,很喜欢究竟是怎样一种程度?   他记得,她曾说过,很喜欢,小山。   于是他问紫蔚,“很喜欢是有多喜欢?”   他的问题一直很跳跃,紫蔚已经习以为常,随口答道:“大概就是仅次于爱吧。”   爱......   他喜欢紫蔚,那么,他爱她吗?   这一刻,楚辞忽然有些疑惑。   他没有以男女之情爱过一个女人,所以他不知道爱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于是又问,“什么是爱?”   “你吃错药啦?”   瞧着他好像真的很疑惑,紫蔚蹙着眉想着怎么给他解释,顿了顿,“爱,大概就是...就是...我也说不好,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等你遇到了,你就懂了。”   紫蔚也没有爱过别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心动的感觉她知道,但爱,她也不确定。   说了等于没说,楚辞有些失望。   一阵夜风吹来,飘来清幽的梅香,庭院里的寒梅已经绽放。   楚辞抬手在枝头的红梅上抚了抚,然后无情地折了一朵放在鼻尖轻嗅,“你说,什么时候会下雪呢?”   “不知道,没有天气预报。”她也不会夜观天象。   紫蔚瞧见他的采花行径,挑眉,“你喜欢梅花吗?”   楚辞点头,“喜欢。”   紫蔚终于想到该怎么给他解释爱的感觉,指着他手里的红梅道:“你不是问我什么是爱吗?你看你喜欢梅花,就只是喜欢。如果你爱梅花,就算再喜欢,也不会舍得把它摘下来。我想这种感觉就是爱。”   这是她从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比喻。   楚辞转着手里的红梅,皱眉,“这种说辞,我怎么觉得那么耳熟?”   那估计他也看过。   楚辞捏着红梅和她一起继续往前走,冬日萧瑟,除了夜风呼啸,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两人也未再交谈,各有所思。   进了院子,打开房门,楚辞随手将那支红梅插.进门边格子架上的白釉花瓶中。   犹如雪里寒梅,只一枝,显得有些孤单。   紫蔚站在衣架旁解着毛氅,将厚重的毛氅挂了上去后,就见他依旧披着毛氅靠在格子架上盯着那支红梅出神。   吃完晚饭,他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   “你不热吗?”   楚辞依旧盯着红梅出神。   紫蔚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却好像真的灵魂出窍。   “喂,你怎么了?”   楚辞终于看了她一眼,从格子架上起身,垂眸看着她,“你描述的爱我不懂,但是如果我愿意付出一切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那是爱吗?”   话音很轻。   却犹如幽深的千年古潭被投入巨石,震起一片激荡和涟漪。   紫蔚怔住了。   楚辞轻笑,指间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低声道:“我能吻你吗?”   紫蔚动了动唇,仍旧一副木木呆呆的样子。   楚辞已经对着她吻了过去,贴上她的唇前轻声道:“就算等下你要把我整个人拆了,我现在也要吻你。”   揽住她的腰微一转身就将人抵在了格子架上,那朵鲜艳的红梅绽放在紫蔚耳边。   唇与唇间轻触试探,紫蔚的手紧紧捏住他的衣襟却没有把他推开。   双目紧闭,颤抖的睫毛和有些凝滞的呼吸泄露她的紧张与不安。   楚辞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两下,然后离开,轻热的鼻息洒在她的面颊上。   “讨厌我吗?”   紫蔚诚实地摇了摇头。   “喜欢我吗?”   紫蔚在迟疑,随后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更过分地吻你吗?”   紫蔚睁眼,“不行。”   “骗人!”她都承认喜欢他了。   楚辞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你不是喜欢我吗?”   语气要不要这么嘚瑟?   “你上次咬得我很疼。”紫蔚斜眉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不懂接吻?”   “你很懂吗?”受到质疑,楚辞一点也不在乎,“你好像也不会,咱们半斤八两,你瞎嘚瑟啥?”   瞧见紫蔚瞪他,楚辞揉了揉她的脸,耍赖道:“别废话了,没经验才好,正好咱们还可以一起进步。”   说着就要低头吻她,却被紫蔚抬手挡开。   “怎么了?”楚辞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紧张道:“你不会又要反悔吧?”   紫蔚挑眉,“你是要和我谈恋爱吗?”   楚辞无语,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替他整理了一下被她捏皱的衣襟,紫蔚想了想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和宋小姐有没有确定关系?”   宋小姐?宋秋颜?   楚辞想起来她之前一直误会宋秋颜是他未婚妻,在巫灵村的时候他的解释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所以,她一直在意的是宋秋颜?   “你指的关系是什么?”   听这话是有了?   紫蔚的表情淡了下去,松开手,“恋爱关系,又或者...婚姻关系。”   “如果有呢?”   “那你就给我滚蛋吧!”说完还生气地推开了他。   脾气真大。   楚辞如同八点档的男主角一般,立马追了上去从她身后抱住她,在她发顶落下一吻,解释,“什么关系也没有,本少爷清清白白,绝对和别的女孩子没有一点暧昧。和宋秋颜的事儿全是我妈瞎折腾,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承认,那些消息都是新闻上乱写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嗯?”   紫蔚哼了一声,“为什么刚刚不说?”   “我想看你吃醋的样子。”楚辞嘻嘻道。   “我才没吃醋!”从他怀里挣开,紫蔚横了他一眼,“还没确定恋爱关系,你少给我动手动脚。”   楚辞的思维有些跳脱,“是不是确定了,就可以动手动脚了?”   问完又觉得顺序不对,“那你肯不肯答应我?”   紫蔚清了清嗓子,“你有没有问题要问我?”   楚辞想了一下,“小山,你们是什么关系。”   总算问了。   紫蔚想了想,“总之不是恋爱关系,也不是婚姻关系,这个回答你能接受吗?”   难道是炮·友?   楚辞被自己的想法震得一惊。   不过她连接吻都不会,应该不至于这么开放。   “你不相信?”看着他的神色,紫蔚有些不高兴。   “相信。”瞧见她生气,楚辞立马点头,又道:“那既然我们都是单身,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紫蔚抿了抿唇,踌躇了半晌,最后道:“试用期一个月,根据你的表现加分减分,60分起步,要是不及格就分手。”   试用期......   楚辞不答应,“一个月太短,还不够我表现。三个月起步怎么样?公司里的员工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咱俩是要过一辈子的,你用一个月考察我太草率!”   “你不同意就算了。”紫蔚不为所动。   楚辞头痛,“行,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让你舍不得跟我分手。”   紫蔚伸出右手,“成交。”   她当是谈生意啊!   楚辞握住她的手却是把她扯进怀里,圈住她的腰,“那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吗?”   “嗯。”紫蔚点头。   此刻楚辞开心地想要到外面跑上五公里,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我能过分地吻你吗?”   他只是绅士地问一下而已,紫蔚的回答已经不重要。   说完捧住紫蔚的脑袋就吻了过去,四唇相贴重重地亲了一口,还故意弄出‘mua’的声响。   “先盖个章。”   幼稚!   等到他再低头亲过来的时候,紫蔚却又开始紧张。   她紧张的样子让楚辞格外心动,最后却只是轻轻吻了她两下后将她抱进怀中,“过分的吻,等你准备好了咱们再来。现在我能抱抱你亲亲你就已经很开心了。”   紫蔚在他怀中轻笑,“加10分。”   楚辞决定,要在这个严寒的冬天,谈一场明媚的恋爱。    ☆、夜谈   楚辞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所以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怎么谈好这场恋爱。   他理想中的恋爱,就是对她很好,一心一意爱她,为她做很多的事情,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当然,浪漫惊喜都必不可少。   然后,她也对他很好,一心一意爱他,但不需要为他做很多事情,偶尔满足他的要求。   他想,这样大概就完美了。   楚辞斜仰靠在罗汉榻上,枕着手臂盯着屋顶上的雕梁目光显得没有焦距。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紫蔚洗漱出来,就瞧见他躺在那儿发呆。   “我好了,你去洗吧。”   从表情到语气都很平淡,完全没有刚恋爱的羞涩喜悦。   楚辞突然侧了个身,撑着额看着她,“你今天不会是逗我玩儿吧?”   她要是一觉醒来翻脸不认人,他还真没辙。   为什么他的脑洞一直这么清奇?   紫蔚撇了撇嘴,“我是那种风流的人吗?”   没事儿逗他干嘛?   楚辞轻吐了口气,从榻上起身走到她面前眉开眼笑道:“那就好,你就是想耍赖我也不同意。”   “不耍赖。”紫蔚保证,又推了推他,“快去洗洗睡吧,别在这儿胡思乱想了啊,乖!”   “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想得美!”   不再逗她,飞快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楚辞才笑嘻嘻地准备去洗香香。   紫蔚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起来。   一整晚她的心都跳得厉害,再这么下去,她真担心会患上心肌劳损。   原来,谈恋爱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此时答应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但是她也喜欢他,她不想再骗自己。   也许,她以后都不会再这样喜欢一个人。   这次轮到楚辞出来,瞧见她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样子。   他不懂她在烦恼什么。   楚辞还不打算现在就捅破她的身份,才刚在一起,要是惹恼她,试用期没过可能就玩儿完了。   笑嘻嘻地走到床边,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个晚安吻,“晚安,女朋友。”   “晚安。”紫蔚也轻声说了一句。   晚安了后,楚辞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此刻,他很想和她聊天。   “女朋友,你睡了吗?”   紫蔚应了一声,“嗯。”   牛头不对马嘴。   楚辞直接起身下榻,捞起一床被子撩开珠帘来到床边,把她往里挪了挪被子往床上一丢,迅速地就钻进了被窝。   “咱们聊聊天吧?”   躺在两张被窝里,紫蔚没有撵他,“你想聊什么?”   楚辞侧身看她,“你一开始拒绝我,为什么现在又答应我?”   夜很暗,他的眼睛却很亮,闪着细碎的光芒。   紫蔚看着他的眼睛道:“喜欢你,不想骗自己。”   仅八个字,却直击楚辞的心脏。   这是他想要的答案。   把头往她脸边凑了凑,楚辞眨了眨眼睛笑了一声,“你喜欢我什么?”   然后紫蔚的旧毛病又犯了,反问道:“那你呢?喜欢我什么?”   “你很像我的初恋。”   话一出口,紫蔚的脸上山雨欲来,“试用期到此结束,现在你给我滚蛋!”   说着就要踹他下床。   楚辞直接趁乱钻进她的被窝,扣住她的腰,用小腿制住她的腿,“你先听听我和初恋的故事再判我死刑好不好,没准儿你会很感动呢?”   “滚开!”紫蔚挣扎了一下,警告道:“不想变成伤残人士,就给我松开。”   “你要是舍得就动手吧!”楚辞毫不畏惧,“听我把话说完不成吗?是你问的我,我实话实说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紫蔚冷笑,“你说喜欢我,是因为我像你初恋。抱歉,我不能接受!”   “你就不想问问我的初恋是谁吗?”   “不想!”   她现在怎么这么笨?   楚辞忘了,和吃醋嫉妒的女人谈智商,才是智商有问题。   不顾她的冷眼,楚辞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初恋,只是暗恋,发生在我高中的时候。但我和她从初中开始就是同桌,一直到高中,整整六年,后来我们毕业了,这段暗恋也无疾而终。”   他说这些,只是想让她明白,他至始至终喜欢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不是张三不是李刚,就只是紫蔚。   看她安静了下来,楚辞又笑嘻嘻道:“大概是上天想要弥补我青春的创伤,把你送来了我身边。你和她有些像,有的地方也不像,但我依然喜欢。”   他说这些,是想让她知道,他喜欢从前的她也喜欢现在的她。   他爱的并不只是记忆里的她,而是她的全部。   楚辞知道她就是紫蔚,说这些只是一种表白。   但是紫蔚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有些较真,“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她?”   自己跟自己较真?   楚辞头痛,都是她,他都喜欢,他怎么选?   无论选哪个,她都会生气吧?!   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楚辞狠心道:“我喜欢现在的你,但也忘不了从前的她!”   反正都是她,她要敢闹,他就捅破她的身份。   紫蔚笑着挑了挑眉,“你这人虽然有点多情,但还算有情有义,我就原谅你一次。”   他就喜欢她一个人怎么就多情了?   楚辞有些不平,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故意哼声道:“你不介意我忘不了初恋吗?”   “每个人都有初恋,忘不了也很正常,你可以心里偷偷想她别让我知道就行。”语气显得十分大度。   楚辞在心里嗤笑,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她!   “你呢,谈过几次恋爱?”   他对她的感情史还不甚了解,小山不是她男朋友,那她有过别的男朋友吗?   她虽然不会接吻,但不代表没谈过恋爱。   “谈过几次,后来分了。”   几次......   楚辞快要吐血了,酸酸道:“有几次?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紫蔚笑了笑,抠了抠他的衣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还介意啊?”   还真的谈过,楚辞有些怅然。   但她说的对,都是过去的的事儿了,他不该跟她较真。   楚辞要求她,“过去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只能想着我知道吗?”   紫蔚笑出声来,却道:“你不是问我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抬手戳了戳他的脸,紫蔚笑道:“傻,还有笨!”   傻到让她心疼,笨到让她心软。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相信?”   楚辞抓住她的手,没有计较她的话,反而高兴地挑眉,“所以,你说的谈恋爱的事儿是骗我的?”   “嗯。”   她读的警校,学业繁忙,哪里有时间恋爱。   何况,她也没有遇上喜欢的人。   “你干嘛骗我?”   紫蔚嘻嘻道:“好玩儿!”   “骗我很好玩儿?”   “嗯!”   她可真敢说,楚辞很不高兴,捏了捏她的手再次警告,“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你知道吗?不能拿感情的事儿当儿戏,要是认真了误会了,你能负责吗?”   “你说的对!”紫蔚点点头,对他话的表示很赞同。   这么乖?他有些不安。   就听她道:“那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一定不能有所隐瞒,不然就是不坦诚。”   “什,什么问题?”   紫蔚微微一笑,“既然你问了我的情史,那我当然要礼尚往来。”   他的八卦艳史可是丰富的很,虽然新闻杂志有夸大其词虚构的成分,但他若是真的洁身自好,别人就是想八卦也八卦不到他头上。   紫蔚强调,“不能撒谎!”   楚辞耍赖,嘻嘻道:“过去的事儿咱不提成吗?”   “你说呢?”   “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紫蔚哼笑,“你先说说看。”   和女朋友交代情史,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稍有不慎,可能就粉身碎骨。   楚辞琢磨了半晌,想着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委婉地说。   纠结了一会儿,“我大学的时候...确实有过几个预备的女朋友...”瞥了一眼紫蔚的神色,立马接着道:“但是没有一个转正,所以我也不算谈过恋爱。”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紫蔚笑得意味不明。   楚辞有些懊恼,“我发誓没有喜欢过她们,所以我不是滥情的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当时他身边的女孩儿确实很多,有的只是见过见面就以他的女朋友身份自居。   虽然很烦,但是却帮他挡了不少桃花。   他就偶尔陪她们吃吃饭,逛逛街,送送礼物,报答一下。   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立马拒绝就是了。   有点儿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的意思。   所以,他的名声不是很好。   他没对谁认真过,他也想过正式地交一个女朋友,却一直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女孩子。   直到和她重逢。   “毕业后呢?”紫蔚又问。   楚辞坦白,“我一直没有正式的女朋友,我妈替我安排了几次相亲。她最满意的是宋秋颜,但是我一直都没答应。”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楚辞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不像生气的样子,“你不会给我减分的,对吧?”   他现在才七十分,勉强及格。   “不会,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紫蔚很大度。   她不介意他反而有些不爽了,好像她一点也不在乎他似得。   楚辞有些失落。   紫蔚又笑嘻嘻地推了推他,羡慕道:“你可以啊,态度不明的吊着别人,她们还肯留在你身边,果然有颜有钱就可以任性!”   中学那会儿就引得小姑娘前赴后继,长大后,更是惹碎了一地芳心。   拼爹看颜的时代,果真让人无奈。   她那是什么语气?   楚辞冷哼一声,“你不吃醋吗?”   “不是你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吗?”   他简直快要被她气死了,他论的是此时,“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幼稚。   紫蔚清了清嗓子满足他的要求,介意似得追根究底道:“那你和‘非正式’的那些女朋友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他刚刚也问了她这个问题。   楚辞迟疑了一下,然后和她十指紧扣,“这个。”   又挪了挪身体揽住她的腰,把她抱住,“这个。”   最后凑到她面前,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还有这个。”   牵手?拥抱?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举的第一个情人节,哈哈~~ ☆、天蓬男神   紫蔚点头。   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中她能接受,虽然有点心塞。   性解放的时代,牵手拥抱亲吻的确不是非要正式的男女朋友才能做。一夜情的人都多的是,这点暧昧不算什么。   只是她能接受,不代表她赞同这种做法。   “最后一步呢?”   牵手拥抱接吻她能接受,要是最后一步也做全了,那他就给她滚蛋。   如果是和正式的女朋友做全最后一步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要是不喜欢别人还和人乱来又不负责,她不接受。   这是渣男才有的行为。   无关紧要的人她管不着,但是他也这么做就别怪她翻脸。   看她生气的样子,楚辞嘻嘻笑道:“你不是不介意吗?”   紫蔚虚晃着食指摇了摇,“No!我只是想知道你人品有没有问题。”   “这和人品有什么关系?”   紫蔚翻了个白眼,“不负责任还不是人品有问题?”   “为什么要负责?”楚辞飞快地又和她牵手拥抱亲吻了一遍,笑嘻嘻道:“我想说这些我都没做过,所以我为什么要对她们负责?”   “真的?”她有些不相信。   “有...投怀送抱的。”楚辞老实交代,立马又道:“但都被我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紫蔚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猜测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男人,坐怀不乱,她只听过柳下惠。   其次,就是身体有问题,想乱乱不了。   “胡说八道!”楚辞瞪了她一眼,对她的质疑很不高兴,“作为成长在阳光里的好青年,我只是觉得恋爱结婚生孩子这样重要的事儿只能跟喜欢的人才能做!所以不会随便乱来,你懂吗?!”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紫蔚道歉,“抱歉,我又胡乱臆测你了。”   傲娇地轻哼了一声,楚辞对她及时道歉的态度还算满意。   温香软玉在怀,他有些心猿意马。别人他可以坐怀不乱,她不行。   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楚辞把她松开,自觉地钻回了自己的被窝。   两人如同蚕蛹般裹在各自的被窝里,脸对着脸。   看着他的眼睛,紫蔚忽然低声道:“我有个秘密没跟你说,也许不会告诉你也许有一天会告诉你,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   紫蔚笑,“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坦诚?”   “谁还没有点儿秘密?”好像真的不在意的样子。   蹭了蹭她的鼻尖,楚辞嘻嘻道:“既然我们已经各自交代清楚了过去,接下来就好好地谈场恋爱,怎么样?”   “好!”紫蔚点头,只是她很好奇,“恋爱应该怎么谈?”   她没有谈过。   楚辞突然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嘻嘻笑道:“这个就是谈恋爱。”   这个解释通俗易懂,还带着些许的机智。   楚辞给自己点了个赞!   北风卷地,漫天飞雪,宛若梨花盛开。   二人醒来,屋外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紫蔚坐在南墙临床的榻上,伸手在窗外接了一片雪花,晶莹剔透又转瞬即逝,偏头看了他一眼,蹙眉,“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灵,提什么来什么?”   昨天的天气好的不得了,怎么瞧着都不可能下雪。   哪知道他一提,还真下雪了。   感觉他自带童话公主的光环,有种心想事成的本领。   楚辞不知道她把他想成童话公主,把她的手从窗外拿了回来擦掉上面的水珠,还有些得意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说让她心甘情愿做他女朋友,不也成真了。   “你说,我不会有什么异能吧?”   “美得你!”紫蔚轻笑,在他肩上拍了拍,“巧合罢了,牢记科学观正能量啊,同志!”   “咱们都在这儿了,还信那些有意义吗?”他拿她从前的话儿堵她。   紫蔚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提议,“要不,你再提个几率不大的事情,看看会不会发生?”   楚辞皱眉似是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   “我说笑的,你还当真啊?”笑着在她脸上拧了一下,“你现在的想法怎么这么容易动摇?”   “你再拧一下试试看?”   楚辞突然凑过去在被他拧过的地方亲了一下,嘻嘻笑道:“你现在打我总该是家暴了吧?这是犯法的,你一定要冷静。”   她也在他脸上拧了一下,“你怎么那么幼稚!”   “男人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都是幼稚的,你不知道吗?”楚辞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下榻,“走吧,该去请安了。”   一路落雪纷纷,楚辞左手撑着浅色的油纸伞右手牵着她的手,捏了捏,“这样是不是就不冷了?”   掌心很暖,紫蔚低头看了一眼握在一起的手。   “嗯,不冷。”反而有些烫。   从前不是没有牵过手,却都不是现在的感觉。   “以后都不会冷了。”楚辞笑了一声把交握的双手举到她面前,直接唱了起来。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你靠着我的肩膀   你在我胸口睡着   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   想简简单单爱   想简简单单爱   ......   楚辞唱的投入,完全不在乎是否魔音灌耳。   一曲终了,他想单曲循环的时候,紫蔚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求你,放过我的耳朵。”   竟然说他唱的难听!   “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楚辞轻哼一声,“我还没给别人唱过歌儿呢,就你不识好歹。”   楚辞蛮不讲理地想,他让她听歌词,谁让她听调子了?   “我真是三生有幸。”紫蔚摇摇头极其虚伪地说了一句,又道:“你这么毁男神的歌,粉丝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是男神好吗?”楚辞不以为意,“在21世纪,我也是风靡万千少女的超级高富帅,粉丝也不少好不好。”   瞧着她一脸不屑的样子,又嘻嘻道:“不过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男神了,你千万要好好珍惜我知道吗?”   紫蔚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抚了抚下巴,“虽然你不是我男神,不过你和我心目中的男神确实有点像。”   “谁?”他怎么不知道她心里还有一个男神。   “天蓬元帅。”   竟然说他是猪八戒!   楚辞扔掉油纸伞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她推到此时经过的假山后,抬起她的下颔,轻佻道:“嫦娥妹妹,那我能调戏你一下吗?”   雪势渐停,空中只零星飘散着细碎的雪花,落在乌发间,落在睫毛上。   紫蔚笑,“不怕被贬?”   一语双关。   楚辞直接用行动证明了他到底怕不怕。   四唇相接,紫蔚没有扁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   轻轻浅浅地吻了两下,她还睁着眼看他。   楚辞:“你看我做什么?”   紫蔚:“你不也在看我?”   ......   一时间半点旖旎的气氛都没有了,明明昨天在格子架边吻她的时候,她还很紧张害羞。   楚辞又在她唇上亲了两下,皱眉,“你没有感觉了吗?”   “没有。”   楚辞快要呕血了,女朋友对自己的吻没有感觉,这是什么情况?   紫蔚推了推他,“我们快走吧,请安要来不及了。”   楚辞哪还有心思去给别人请安,不让她走,“为什么没感觉?”   “我哪知道?”   楚辞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本渐停的风雪,渐渐的又有大下的趋势,十分衬托他的心情。   楚辞捡起被他扔掉的油纸伞,牵着她的手急匆匆地往牡丹苑的方向走去,“等请了安,咱们今天什么也不用做了,你等着被我吻一天吧!”   对此,紫蔚回答:“想得美!”   二人进了牡丹苑,就瞧见中庭右侧的雪松下蹲着一个火红的小身影。   陆朵朵撅着小屁股,蹲在雪地里玩儿着雪,瞧见他们扬了扬手里的雪球儿甜甜笑道:“四哥四嫂,我们一起玩儿啊?”   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楚辞皱眉,“朵朵,你不冷吗?”   “冷啊!”   楚辞嘴角抽搐了一下对她招了招手,小姑娘跑了过来。   紫蔚用帕子擦掉她手心的雪渍,摸了摸,一片冰凉,“朵朵啊,天冷,这样玩儿雪会把手冻坏的。”   “四嫂,那我想玩儿雪怎么办?”   紫蔚挠挠头,这里没有手套,要是有手套就好了。   要不她自己做一个?   拍了拍陆朵朵的小脑袋,紫蔚承诺,“我帮你想想办法。”   “谢谢四嫂。”   然后陆朵朵笑嘻嘻地一手牵着一个,拉着他们往屋子里走。   明明是陆朵朵一手牵着一个,可是在让人看来,就是两人一起牵着她。   颇有种三口之家的温馨感。   老太君在紫蔚的肚子上扫了一眼,这两人从黑风寨定情到私奔到成亲到现在,也快三个多月了,怎么孙媳妇儿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呢?   她什么时候才能瞧见小曾孙?   两人给老太君请了个安,陆安安和陆宁宁请安也还没离开。   陆安安已经拉着紫蔚在榻上坐了下来,陆宁宁还是那副木木呆呆的样子,看见他们木木地打了个招呼,“四哥四嫂早上好。”   “早上好。”紫蔚瞧见她的样子有些担忧,“宁宁...你没事吧?”   陆宁宁没有回答。   陆朵朵靠在楚辞腿边,歪着脑袋答道:“六姐变成傻瓜,还没有变聪明。只知道自己说话,听不见别人说什么。”   一时间,屋里的几个女人都担忧地看着她。   楚辞喝了口茶,幽幽道:“等飞尘回来,估计她这病也就好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陆飞尘就是心药系铃人。   听见那个名字,陆宁宁的眼睛忽然焕发出一丝光亮,却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木木地起身,对着众人道:“我先回去了。”   “这孩子真让人忧心哪!”看着她的背影,老太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祖母莫要担心。”陆安安安慰道:“娘已经差人送信去了北境让飞尘回来,再说眼下就要到年底,估计过不多久就能回京了。”   只是就算他回来了,她能不能好还未可知。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飞尘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陆安安不甚理解。   陆宁宁离开后,老太君冲着紫蔚慈祥地笑了笑,“孙媳妇儿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紫蔚笑答:“谢谢祖母关心,未有不适。”   老太君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天凉了,一定要多注意保暖。”   “您也是。”   看着她失望的神色,紫蔚有些不安。   他们大概要被催生,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用了一段我杰伦男神的歌,简单爱,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嘻嘻~ ☆、努力   几人在老太君这儿请了安,又去了芳草苑,闲话家常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天寒地冻,陆府午膳煮了羊肉火锅。   紫蔚对羊肉有着很不好的记忆,她毕业后参与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捣毁活羊屠宰的地下黑作坊。   阴暗的房间里熏天的膻气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和腐臭的气味,剥皮的羊只血淋淋的堆在一角,嗡嗡的苍蝇满天飞。   紫蔚心里素质一直不错,但还是被那股恶心的味道给恶心吐了。   后来,她对羊肉就有了阴影。   此时见着咕噜咕噜冒着泡儿的羊肉火锅,那股恶心的感觉控制不住地腾腾往上窜。   老太君笑着道:“天寒,吃羊肉对女人身体好,孙媳妇儿你多用一点。”   听说对身体好,楚辞立马替她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却见她脸色泛起苍白。   “怎么了?”   紫蔚瞧了一眼碗里的红肉,捂住嘴巴不受控制地干呕了一下,没忍住又跑到外面呕了起来。   楚辞跟了过去,老太君已经眉飞色舞地对着管家挥手,“快传太医!”   紫蔚坐在榻上,一屋子的人盯着她看,太医正坐在一边替她诊脉。   老太君已经坐不住,又兴奋又焦急,“李太医,如何?”   老太医诊了又诊生怕出错,但脉象确实沉稳并无半分异常,更无路上管家所说的喜脉之象。   于是抚了抚胡子道:“老太君,少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也未有身孕。”   “不可能啊?”老太君如遭雷击,“李太医,您再瞧瞧。”   老太君不愿意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开始怀疑老太医的医术。   陆安安扶住她胳膊,让她接受事实,“祖母,李太医行医多年必不会有错,想来四嫂是真的没有身孕。”   方才老太君差人去请太医的时候,紫蔚就已经澄清自己没有怀孕。   但是除了楚辞,没人信她。   希望落空,老太君受了不小的打击。连午膳都没用,就无精打采地回了牡丹苑。   夏侯婉瑜暗示了他们要努力之后,也离开照顾婆婆去了。   努力......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低着头若有所思。   楚辞想,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若是能回去留个孩子在这里是极为不妥的事情。   若是不能回去,这事儿就等过段时间再说。   楚辞暗暗有了决定,就听紫蔚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   是他产生幻听了吗?   “你,你说啥?”楚辞差点没咬到舌头,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不是病了吧?”   才刚确定关系一天,就决定生孩子,神五也没这么快吧!   虽然他很想和她生孩子,但他还是觉得不妥,“那万一咱们要是能回去呢?孩子留在这里怎么办?”   紫蔚的表情有着某种下定决心的清冷,“这不是咱们的孩子,是陆保保和柴贝贝的,就算回去了...他还是会有爹娘疼爱的。”   紫蔚想的是,他回去后她留在这里估计和别的男人也生不了孩子了,那趁他还在的时候,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就当是他们的孩子,免得未来很孤单。   十月怀胎的不是他,估计他也不会太想念这个孩子。   其次,她还可以完成柴贝贝的心愿。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紫蔚一旦有了决定,就是妥妥儿的实干家行动派。   刚进门就将楚辞压在门板上,想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画风转的太快,楚辞琢磨过把她推倒的事儿,但没想过被她推倒。   更何况她的眼睛里只有某种完成任务的坚定,他看不到半分情意。   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就算现在她在吻他,他也能把持住自己。   紫蔚将他摁在门板上,亲了他两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他一点也不配合!   又是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楚辞把她微微推开,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道:“为什么?”   “成亲了,一直没孩子说不过去。”她用这个理由搪塞他。   楚辞不相信,却只道:“你不是说咱们能回去吗?就算孩子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感情上呢?你真能舍得吗?”   托起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蹭了蹭,又笑道:“如果一年后咱们还没能回去,就替他们把孩子生了怎么样?”   紫蔚心里烦躁,她确实过于激进了。   只是她有些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离开。   或许明天,或许一个月之后,或许很久以后......   又或许,就是下一秒。   从前她只想赶快送他离开,甚至带他去找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灵蛊。   现在却越来越舍不得他,想要留他可她也知道留不住他。   他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她只希望他也别太舍不得她就好。   毕竟很少有人初恋就有好结果的,他和她也一样。   “你在想什么?”   紫蔚从怔愣中回神,看了他一眼,“什么?”   摸了摸她的脸,楚辞一字一顿道:“我说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紫蔚笑了一下,然后揽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问道:“你是一个坚强的人吗?”   投怀送抱,还问这么奇葩的问题,楚辞对她的脑回路不甚了解,抱住她答道:“当然!”   否则如何在她的魔爪下茁壮成长到今天。   紫蔚点点头,嘻嘻道:“那就好!”   楚辞把她抱紧,目光落在她的发顶上晦暗不明,小声嘟囔道:“奇奇怪怪。”   “你才奇怪!”   楚辞只是轻哼一声,眯了眯眼睛却在心里暗暗又有了一个决定。   抱了半晌,紫蔚问他,“你最近怎么不去兵部了?”   “去那儿也只是纸上谈兵,将军更重要的作用是要在战场上发挥,更何况陆宝宝只是个少将军,不去也不要紧的。”   紫蔚不以为然,“所以你就翘班?”   “很无聊嘛,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楚辞嘻嘻道:“那我还不如回来陪你,更何况也没人说什么。”   “你以前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紫蔚狐疑。   “才不是!”不能让她误会他,楚辞得意地解释,“在我的专业领域,我可是精英中的精英。你听过天恒游戏没?那是本少爷亲手创立的,从团队选拔到游戏开发测试都是亲力亲为,不要太认真。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还不错。”   紫蔚暗想,人们果然是喜欢做自己擅长又有兴趣的工作。   他做游戏公司,她绝对相信是因为他爱打游戏。   只可惜,在这里他没得玩儿了。   也好,就当是替他戒网了。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楚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笑什么?”   “我在想这里没有电脑手机,你不能上网玩儿游戏会不会很无聊?”   他从前可是个网瘾少年。   “刚开始是有点儿。”楚辞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下,又笑道:“不过现在谈恋爱了,一点都不无聊。”   就算和她待在一起不说话,他都不会觉得无聊。他想以前就和她谈恋爱,他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游戏上。   基友俞修霖每次出去和女朋友约会的时候,都是这么形容楚辞。   一个高富帅由于没有女朋友,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屌丝男,每日与游戏为伴。   紫蔚想了想,决定在他离开之前好好对他,满足他所有的愿望,于是道:“那你谈恋爱有什么想做的事儿吗?例如恋爱TOP10之类的。”   这不应该是男朋友对女朋友说的话吗?楚辞反问,“你呢,有没有想做的?”   紫蔚摇头,“我没有啊!”   楚辞汗,她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他应该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于是抱着她在房间里边走边晃边想,那动作宛若两人在跳慢四交际舞。   想了一会儿,“我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你一个月后让我顺利转正,然后和我永远在一起。”   紫蔚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眉间哀伤,声音却如常含笑,“试用期是逗你玩儿的,你还当真啊?”   楚辞并未察觉在她鬓角亲了一下,笑道:“真的吗?”   “嗯。”   楚辞抱着她晃着晃着就晃到了格子架边,那朵红梅的颜色已经不如昨夜艳丽,却依旧成绽放之姿。   就像这段感情,即便终有落幕的一刻,他们也要热烈诚挚地相爱一次。   将她抵在格子架上,楚辞笑问,“我能过分地吻你一次吗?”   睁眼,眸中有盈盈光亮,紫蔚笑答,“当然。”   楚辞吻过来的时候,紫蔚抬手遮住他了的眼睛。   楚辞看不见她的神情,但他能感觉到她和他一样,迷失在这个依然带着懵懂激越的吻里。   他的吻,她有感觉。    ☆、出游   大雪接连下了两日,才迎来艳阳高照。   天朗气清,碧空寥落,只是路上的积雪还未消融。   陆安安迎来了和周承奂相亲后的第一次约会,楚辞紫蔚作陪。   城南梅园,皑皑雪色里红梅艳若桃李灿如云霞,粉梅如描似画柔情似水,白梅冰肌玉骨清雅脱俗。   齐齐笑傲冰雪,着实美不胜收。   楚辞紫蔚二人走在后面,竖着耳朵听着前方二人咏梅吟梅踏雪寻梅,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想的是他们该不会还要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吧?   虽然天寒地冻,但是有雅兴道梅园赏梅的人还不少。也不知是附庸风雅,还是情之所至。   世界有时很小,就体现在可能转个弯就碰上熟人。   前方红梅下站着一抹倩丽的身影,有些眼熟,陆安安唤道:“若云?”   倩影回头,正是尚若云。   第一眼的目光落在楚辞身上,随后对着陆安安唤了一声,“安安。”顿了一下,又对楚辞道:“保保哥哥。”   楚辞微点了一下头,然后目光落回紫蔚身上。   尚若云的神色蓦然便暗淡了下去。   陆安安笑着对周承奂介绍尚若云的身份,“周公子,这是若云,是北院枢密使尚大人的千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又对着尚若云介绍周承奂,“这位是周承奂周公子,是尚书令周大人家的二公子。”   周承奂拱手,尚若云福身,两人相互见了个礼。   虽然情分很深,但此时的境况着实让人尴尬,陆安安不知是否该邀她同游。   于是问了一句,“若云,你此次是独自前来赏梅吗?”   尚若云摇头,“我约了姚城,只是他还没到。”   姚城,武德侯府的小世子,年方十六,比尚若云还小一岁。   是尚夫人替尚若云新安排的相亲对象。   因为现在整个京城权贵子弟都不肯娶尚若云,除了他。   已故武德侯姚业与陆骁尚进皆是好友,姚城与她们也是青梅竹马,所以陆安安对他也很熟悉。   陆安安轻笑,“他又迟到了,早就知他的个性你应该晚点来才好。”   尚若云勉强一笑,她根本就不想来。   陆安安正打算再开口的时候,便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呼唤,“若云,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世子姚城一边呼哧呼哧地跑着,一边冲着这边挥手。   等跑到跟前,才认清人群,小世子一把搂住楚辞的肩,意气风发道:“四哥,好久不见。”   楚辞淡定道:“好久不见。”   和楚辞打完招呼,小世子把脑袋凑到紫蔚面前,转了转好奇道:“你就是四嫂?听说你爹爹曾是我姚府的门将,那咱们也算一家人喽?”   真是个自来熟,楚辞点着他的脑门推开他的脑袋,“和四嫂说话要离远点儿。”   小世子撇了撇嘴,又冲着陆安安捂住胸口做心碎状,“安安姐,你都不来我府上看我,我真是好伤心。”   陆安安福礼,笑道:“那我真是失礼了。”   小世子嘻嘻一笑,看着周承奂语出惊人道:“这是未来姐夫吗?”   饶是了解他的脱线,陆安安还是被闹了脸红。   挨个儿地问候了一圈,小世子来到尚若云面前握住她的手捧到胸前,一脸的真诚,“若云,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你别生我气好吗?”   尚若云抽了一下手,他不让,无力道:“不生气,所以放开好吗?”   小世子心满意足地松了手。   陆安安对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习惯,姚城喜欢若云她也早已看出。只是瞧着现在的形势,该不会是要谈婚论嫁了吧?   三男三女没人落单就不是很尴尬了。   六人索性一起游玩。   尚若云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害得尚府也随她丢尽颜面有些愧疚。   所以她再喜欢保保哥,也不能不顾爹娘的颜面仍然执意嫁给他。   所以当初退亲的事儿,她同意了。   只是执念之所以是执念,就在于它根植于人心中难以剪断。   陆保保是她的执念,所以她仍旧忍不住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她的保保哥似乎真的很爱他的娘子,看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尚若云有如风沙迷了眼睛。   小世子年纪尚幼,宛若智障,自顾自地跟着楚辞讲着近来有趣的事儿,对于尚若云的失落毫无察觉。   六人走进梅林,石径很窄只够两人并排而行。梅枝交错纵横,楚辞走路的时候会将紫蔚额边斜伸过来的梅枝拨开,周承奂有样学样。   只有小世子对着尚若云抱怨,“若云,树枝戳的我脸疼,你能帮我把它们拨开吗?”   成熟的男人会呵护,幼稚的男孩会撒娇。   姑娘对他有意思还好说,若是没意思就是自取其辱。   果然小世子撒完娇,尚若云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等他再抱怨的时候,摁住他的脑袋淡淡道:“低着头,就不会戳到脸了。”   小世子气鼓鼓地挣开她的手,自己拨开梅枝。尚若云并不在乎他的情绪,仍旧沉浸在无言的失落里。   这股失落的情绪,足以让每个人察觉,除了姚城。   前方路口分为三条小径,楚辞提议各走一条,尽头处汇合。   没人反对,楚辞和紫蔚选了右侧的那条小径,几人之间隔着无尽花海,身影都被掩在繁密的梅林中。   越深处,相隔越远。   楚辞轻舒口气,捏了捏她的手,“果然,这样才自在。”   紫蔚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楚辞站定抬起她的下颔,挑眉轻佻道:“你哼什么?”   紫蔚轻笑拿开他的手,眉尾微扬,“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怜香惜玉。”   楚辞的心思被她看穿,他确实是看不得尚若云那副失落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点淡淡的愧疚。   “你吃醋了?”楚辞笑。   紫蔚不屑挑眉,“你觉得像吗?”   “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楚辞搂住她的腰嘻嘻道:“我只是担心乱撒狗粮会把他们撑死,咱们得低调。”   自那天在格子架边的热吻过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近许多。楚辞没事就爱对她亲亲抱抱,紫蔚都很配合。   此时红梅映雪,寒香浮动,楚辞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格外情不自禁,低头想吻她。   紫蔚却不配合,推开他的脑袋,“公共场所,撒狗粮不好。”   “这里没有单身狗。”楚辞抓住她的手举到唇边一亲,“刚刚就想这么做了,好不容易现在没人了你竟然不肯配合我!”   语气愤愤,紫蔚笑,在他脸上拧了一下便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快走吧,要迟到了。”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紫蔚甩开他的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楚辞扶额,跟了上去。   与右侧小径交错的另一道小径里,一个披着白狐毛银绣毛氅的俏影跌倒在雪地里。   紫蔚跑过去握住她的肩想要将她扶起,“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抬头,紫蔚却蓦地怔在那里。   “夫人,我的脚可能扭伤了,你能扶我起来吗?”   “哦,好。”紫蔚点头,慢慢把她扶起来,却在楚辞走过来的时候姑娘一个不稳又摔倒了下去。   “好痛。”声音中已经染上了哭意。   楚辞自是看到有人摔倒了,但是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紫蔚有些怔然的神色上。   “怎么了?”   紫蔚把人扶起来,指了指姑娘的脚,“她的脚扭伤了。”   楚辞皱眉朝人看去,正好对上姑娘看过来的目光。   然后他也怔住了!   宋秋颜,她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的脚受伤,连路都不能走,最后由楚辞抱着她走。   姑娘轻轻揽住楚辞的颈侧,看着他俊美清隽的侧脸,白皙的脸蛋红粉微漾,低声道:“多谢公子。”   楚辞没有看她,淡淡道:“谢我家娘子吧。”是她让他抱她走的。   这张脸着实让他瘆得慌,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宋秋颜。可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是诡异。   闻言,姑娘笑意盈盈地对着一旁行走的紫蔚道:“姐姐,谢谢你。”   刚刚还唤夫人,一会儿就改口姐姐,看来也是个自来熟。   紫蔚笑,“不客气。”   然后低头走着神色若有所思,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   楚辞自是瞧见了,可现在却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三人出了梅林,其它四人早已等在尽头处供行人歇息的亭子里。   瞧见楚辞怀里抱着个姑娘,都十分好奇。   小世子更是颠颠的跑过来想要看清姑娘的模样,脑袋凑过来却是一声惊呼,“表姐,你怎么在这儿?”   小世子口中的表姐是左相杜国忠的孙女,杜雅言,而杜国忠是小世子姚城的外祖父。   杜雅言是姚城舅父的千金,比他大半岁,所以两人是表姐弟的关系。   尚若云看着楚辞抱在怀里的杜雅言,唇角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楚辞一听两人是表姐弟,立马就把人丢进了姚城怀里。   抱了一路,可累死他了!   伸手甩了甩胳膊,对着姚城道:“她脚受伤了,你快送她去医馆吧!”   姚城点点头,准备带人走,就见杜雅言含羞带怯地对着楚辞道:“今日多谢公子相助之恩,雅言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那羞怯的面容,让人觉得她更想以身相许。   楚辞揽住紫蔚,冲她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要的。”又说了一句便被姚城抱走了,尚若云也跟着离开。   回陆府的路上,紫蔚垂着眸目光有些飘远,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楚辞看她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那种拉近的距离好像又渐渐拉远。她把他隔绝在她的世界外。   牵她的手捏她的手都没反应,他心里渐渐也烦躁了起来。   陆安安也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方才杜雅言羞怯之态的含义再让人明白不过,所以她以为她在吃醋。   这事儿她不好多说,只能让她四哥自己解决。   两人回了房她还是那副失魂的样子,他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   楚辞忍不住了,单手把她壁咚在门板间,她茫然抬头,“怎么了?”   他怎么了?不是应该是她怎么了吗?   揉了揉她的下巴,楚辞问,“你在想什么?”   “想个问题。”声音很低,眉间轻蹙。   紫蔚拍了拍头,她的头有些痛,又是那股撕扯的感觉。   她的样子让他想起她醒来那日精分的样子,楚辞慌了,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脑袋摁到胸前,“乖啊,不拍,是不是头疼?”   紫蔚却推开他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头神色很痛苦。   却没有再拍脑袋,只道:“能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吗?” ☆、精神分裂   她看起很痛苦,他怎么离开?   也许他应该离开,但是他现在不想也做不到。   见她又开始捶头,楚辞心里很慌握住她的手把她拎了起来抱进怀里。   她果然又如同那天夜里一样开始哭笑,攥着他的衣襟却道:“楚辞,你亲亲我吧...”   亲亲她,她就不会难受了吗?   低头吻住她的唇,她的眉宇间依然是痛苦之色。最后脑袋一歪,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抱住她,楚辞心下一片仓惶。   把她放到床上,躺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她一会儿,他也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想等他醒了,她也就醒了。   果然,他醒来的时候,她正睁着明亮含笑的眼睛盯着他看,如小鹿一般古灵精怪。   楚辞也冲她笑了一下。   她猛然间对着他扑了过来,压在他身上吻住了他,毫无章法却又十分撩人。   她眸中的爱恋的满满,楚辞有些难以自持。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尽全部的热情吻她。   眼角眉梢鼻尖侧脸都细细密密地吻了个遍,她的眉眼漾着春意,楚辞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指间微顿还是解了她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他们早晚都要跨过这一步,提前就提前吧。   楚辞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然后是颈侧。她也没闲着,胡乱地扯着他的衣服。   楚辞亲着她的颈窝手已经探到她的腰带上正打算解开,她在他额上亲了一口,笑意盈盈道:“小呆瓜,我好想念你!”   所有情潮,霎那间褪去。   楚辞怔了一下,随后如同见鬼了一般迅速从她身上离开。   她坐起身子,茫然道:“小呆瓜,你怎么了?”   楚辞又往后退了两下,颤抖道:“你,你是谁?”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我是贝贝,你不认得我了吗?”   楚辞要疯了,握住她的肩都要哭了,“紫蔚你别玩儿我了,我很害怕。”   她再次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小呆瓜,是我啊,我回来了。”   万念俱灰是什么感觉,楚辞这下懂了。推开她,狼狈地逃出门外。   紫蔚,她离开了...   陆府的下人发现,他们的少将军和少夫人感情好像出了问题。   少将军躲在书房已经醉生梦死了好多日,谁都不见,连少夫人也不见。   少夫人每日委屈地站在书房外抹眼泪,和从前冷静淡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此事惊动了老太君和夫人,为此夫人还特意训斥了少夫人一顿。   少夫人就会像个孩子似得在那哭,也不见少将军心疼她。   少将军躲在书房,她就一直站在外面,谁劝都不肯离开。   屋外寒风萧瑟,又下起绵绵细雨。雨势虽小,却如针刺般冰凉彻骨。   少夫人的脸冻得苍白,他们瞧着都很心疼。五小姐替她撑伞,她也不让。   大有一副少将军不出来,她就站到天荒地老之势。   楚辞抱着酒坛瞧了一眼屋外站在雨中演八点档的女人,心间泛起淡淡的心疼。   揉了揉胸口,这是陆保保的感觉。   扔下坛子,楚辞无奈起身打开房门。   开门的那一刻,她苍白的脸泛起笑意,随后如同小鹿一般钻进了他怀里。   “小呆瓜,你肯理我了。”她有些眷恋地靠在他怀里。   楚辞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无法回应她的眷恋。   他该怎么跟她解释,他不是她的小呆瓜。   他是紫蔚的,虽然那个女人已经离开。   楚辞揉了揉额角,察觉到她身上的湿意,轻叹道:“先回去换衣服吧。”   她靠在他怀里,低声撒娇道:“我头晕,走不了。”   无奈弯腰,楚辞把她抱回了房间,才发现她已经迷迷糊糊烧晕了过去。   找人替她换了衣服,又请了大夫,楚辞便仰面躺在罗汉榻上静静出神。   夜幕降临,楚辞仍然没有半分睡意。紫蔚离开后,他就成宿地睡不着。   楚辞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出神,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唤他,“楚辞...”   楚辞蓦地坐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翻身下榻跑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脸,“你叫我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虚弱一笑,“男朋友。”   楚辞都要哭了,在她额头重重亲了一口后躺上床把她抱进怀里,很紧,“你回来了,是吗?”   紫蔚揽住他的腰,点头,“嗯,我回来了。”   感觉到她身上很烫,楚辞用被子将她裹紧,下颔蹭了蹭她的额头,“难受吗?”   她笑,“有一点,烧的有些晕。”   亲了亲她,楚辞愧疚道:“都是我不好。”   “我先睡会儿,你天亮了叫我好吗?”   他有些舍不得,“醒了后,还是你,对吗?”   “嗯,我保证!”   楚辞把她再次揽进怀里,“那你睡会儿,我天亮了叫你。”   楚辞一夜未眠。   清晨,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他把她叫醒。   她睁开眼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微微提起。   “我是谁?”他问。   “男朋友。”她笑。   楚辞整个心安稳地放了回去,在她鼻尖轻咬一口,“你怎么这么能折腾人?”   “对不起。”紫蔚摸了摸他的脸,“我也不想这样。”   瞧着他有些疲倦的神色,拍了拍他,“你先睡会儿,等你醒了...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现在说。”   “你先睡。”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楚辞认输,亲了她一下,“你在这里陪我才可以。”   她笑,“当然。”   楚辞整整睡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床上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他正打算去找她的时候,她端着盘子走进来,“你醒了,饿了吧?”   楚辞下床从身后抱住她,“我想醒来就见到你,你干嘛去做这些?”   “因为我听某人睡觉的时候肚子咕咕叫。”把他按到凳子上,将吃的推倒他面前,要求道:“吃光。”   被她照顾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她说什么他做什么。   按照她的命令吃完饭,楚辞戳了戳她的脸,“你说有事儿要告诉我,说吧!”   紫蔚起身,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走到窗子边踌躇了半晌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楚辞把她摁在窗前,不许她逃避,“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说吧。”   抿了抿唇,紫蔚抬手抠了抠他的衣襟,“如果,我说,我以后很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像这次一样离开,你能接受吗?”   还有下次?一次他都受不了!   楚辞皱眉,握住她的手,脸色前所未有的沉肃,“这话儿什么意思?”   “你知道双重人格吧?”紫蔚想了个通俗易懂的解释,“其实我一直也没离开。只是我有这个身体的记忆,有时候控制不住就会表现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就是柴贝贝。就是有点双重人格的感觉,你能理解吗?”   “不能!”他不接受,“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复灵蛊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挠了挠头又解释道:“上次复灵蛊受损,醒来后我就觉得脑子里有两种意识在撕扯,我都清楚,可是我控制不住。”   “那你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她摇头,“我只记得晕过去前的事儿,后面的不知道。”   “那为什么这次又复发了?”楚辞想了一下,用了复发这个词。   他还记得她是见到杜雅言之后才变得怪怪的,“和杜雅言有什么关系吗?”   提起她,紫蔚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瞧着她又皱眉的样子,楚辞不许她继续胡思乱想,“她不是宋秋颜,只是长得像而已,你别胡思乱想了啊。”   “那既然和她无关,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身了呢?”   “我也不清楚。”紫蔚敛了敛眉,“我只是觉得我和这个身体越来越融合,我有柴贝贝全部的记忆,你说,我是不是就是另一个她呢?”   “不是!”楚辞有些心慌,“你是你她是她,你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会是她?”   “嗯,我不是她。”她笑。   如果她彻底变成柴贝贝,那么她就算是永远消失了。   所以,她还是她,不是别人。   “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身对吗?”   楚辞摸了摸她脸有些担忧,他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   紫蔚摇头,又挠了挠,“感觉身体比较虚弱,或者意识比较薄弱的时候,这种人格就比较容易切换。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觉得呢?”   楚辞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种情况。   低头在她眉心印了一吻,“那以后不许生病,也不许胡思乱想,让第二重人格有机可乘知道吗?”   “好!”她笑,顿了顿又道:“但我们还是每天都告别一下吧,我怕有一天会来不及。”   如果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离开,如果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消失,如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告别。就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不会的。”他笑得勉强,“我们会一起回去的不是吗?”   ......   “嗯!”   摸了摸她的脑袋,楚辞又问,“是不是每次变身前都会头痛?”   她点了点头。   “第一次的时候你醒来还是你,怎么这一次就变成她了?”差点害他擦枪走火犯下大错。   紫蔚想了一下,“上次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挣扎才能回归自己的意识,现在时间越久,我好像越无能为力。”   那时间更久一点,属于她自己的意识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楚辞不敢问她,只能把她抱紧求她,“别再丢下我了好吗?”   紫蔚笑,承诺道:“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识,你别担心。”   窗口有冷风灌入,楚辞把她抱回床上盖上被子,“从现在开始可不能再生病了,知道吗?”   紫蔚点头,偏头看了他一眼,“我是说假如,我们不得已分开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假如!”   紫蔚翻了个白眼,“那,我有你要听吗?”   他不想听,低头封住她的唇吻了半晌,“我们会有一辈子的,现在别说。”   她笑,“难说,没准处着处着发现不合适呢?结婚都还有离婚,咱们现在只是谈恋爱,说不定哪天就分手了。”   他也笑,“我保证没你说的那一天。”   替她掖了掖被子,在她身侧躺下,又低声道:“我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的。”   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离家出走   这一天,紫蔚正在书案上面练习书法,完成夏侯婉瑜交给她的任务。   楚辞抱臂靠着窗棂,静静望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又明媚忧伤的模样。   这样的反常,已经有好几天。她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   问了一次,他说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她就没继续问。   紫蔚想,她也瞒着他不少秘密,就没强逼他。   确定关系后,她不止一次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可她也担心,他知道后会追问那些她无法给他理由的问题。   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开心一天是一天。   否则像癌症晚期病人一样相处,那么悲伤她承受不来。   估计,他也承受不来。   楚辞用眼角扫了她一眼,写得还挺认真。   他原以为摆出满怀心事的模样,她就会追问他的秘密,哪知道她问了一次就再没问过。   那他如何和她交换秘密?   计划A失败,他还有计划B,只是他担心她会生气,才迟迟没敢用。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隐瞒自己的身份,电视剧里对这种情况的解释是有苦衷。   那她一个人藏着秘密,是不是很苦?   他们现在的关系是男女朋友,以后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那么她的苦衷,无论是什么,他都要和她一起承担。   所以,他要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然后,问出她一直瞒着的秘密。   楚辞踱了两步到她身边,扫了一眼她临摹的书法,点点头,“写的不错。”   紫蔚无动于衷,“谢谢!”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   楚辞搬来凳子坐到她身边,撑着腮看着她道:“如果我做了错事儿你能原谅我吗?”   她终于扫了他一眼,“什么样的错事儿?劈腿还是出轨?”   “我是那样的人吗?”对她的怀疑,他有些痛心疾首,“我想我以后肯定会不小心惹你生气之类的,如果惹你生气你会原谅我吗?”   她哼笑,“听你这么说,已经想好了要惹我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比较有忧患意识。”楚辞坚决否认。   她想了一下,“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儿,我会原谅你的。”   “原则性的标准是什么?”   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不缺德不犯法,就是在大原则之内,这你都不懂?”   又给他具体化,“譬如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奸淫掳掠等违法的事儿我不能原谅,还有在关系内劈腿出轨我也不能原谅。”   这他就放心了。   楚辞嘻嘻道:“这些我都不会做的。”   至于接下来他要骗她的事儿,他认为那只是善意的谎言。   她习字,他就在一旁陪她。没一会儿有丫鬟前来通传,相国府的杜小姐到了陆府。   两人对视一眼,紫蔚捏着毛笔挑眉坏笑,“英雄救美,现在没准儿人家要以身相许喽。”   他也笑,“以身相许?那是恩将仇报。”说完抽掉她手中的毛笔,拉她往外走,“是时候摆出你正室的风范了。”   “她又不是什么侧室小三,我用得着吗?”她不以为然。又拉了拉他的胳膊有些好奇,“你看她的脸,是什么感觉?”   皱眉想了想,他笑,“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   妥妥儿地钓鱼,紫蔚不上钩。   两人来到大厅,杜雅言正娇俏地和夏侯婉瑜聊着天。   夏侯婉瑜瞧见他,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四儿,听说你前不久在梅林巧助了杜姑娘,真是缘分不浅。”   杜雅言羞怯地看了楚辞一眼起身微福了个礼,又对着夏侯婉瑜浅笑嫣嫣道:“陆夫人,您是郡主之尊又是长辈,还是唤我雅言吧。”   “好!”夏侯婉瑜笑着应了一声。   杜雅言蝉联了三届群芳会的冠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能特地登门陆府,加上那羞怯的神情,她的心思自然逃不过夏侯婉瑜的眼睛。   她不介意多个儿媳,只是还是要看四儿的意思。不然再闹个离家出走的事儿,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顿了半晌,杜雅言才似是鼓起勇气一般对着楚辞娇羞道:“当日幸得陆公子和少夫人相助,雅言不胜感激,今日特意到贵府感谢二位的相助之恩。”   楚辞官方道:“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当日幸好我家娘子耳聪目明,不然我大概也无缘相助杜姑娘。”   夏侯婉瑜一听,就知道她家四儿没这方面的心思了。   最近他和媳妇儿如胶似漆得紧,这个结果也在她意料之中。   听闻楚辞的话,杜雅言对着紫蔚又盈盈福身,“雅言谢过少夫人。”   紫蔚还礼,同官方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夏侯婉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人,又笑道:“雅言琴艺享誉整个京城,恰巧贝贝最近也在习琴,若是有空可指点一二。有雅言这样的好师傅,想必贝贝琴艺必有所精进。有梅林之缘,若是能成良师益友,岂不是一桩美事?”   “雅言只怕才疏学浅误了少夫人。”杜雅言谦虚了一下,顿了顿又道:“若是少夫人不嫌弃,雅言自当全力相助。”   夏侯婉瑜笑着点头,“甚好甚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么商量好了。   至于当事人紫蔚的意见,谁都没有征求。   ......   武德侯府的小世子姚城听闻表姐成了陆府的授琴先生,智商有如开挂,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少女心。   他估摸着那日梅林巧遇,也是她故意为之。   小世子眯着炯炯有神的双目,抚了抚下巴暗想是要阻止还是促成这件事。   他想和陆家亲上加亲,但是四哥毕竟已经有了娘子,他担心表姐会受委屈。   小世子抓着头发沉浸在痛苦的抉择中不能自拔,对武德侯夫人的呼唤都恍若未闻。   “城儿!”武德侯夫人又叫了他一声。   姚城回神,就瞧见他娘亲精致的眉眼沉肃地望着他。   这是她生气的征兆。   姚城起身拱手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娘亲。”   武德侯夫人沉着脸坐到首座的椅子上,“前几日你又去见尚家那丫头了?”   姚城抿了抿唇,“娘亲,我就喜欢她,我要娶她。”   “胡闹!”武德侯夫人呵斥,“那尚若云被陆家退了亲,别人不要的你还上赶着捡,你丢得起这个脸面,武德侯府丢不起!”   任谁也忍受不了喜欢的姑娘被人这么贬低,姚城立马梗着脖子道:“我已经和尚伯母说好了,男子汉要言而有信,我绝对不能辜负若云!”   他不说还好,一说武德侯夫人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成亲之事遵从父母之命,你和尚家提亲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娶媳妇儿又不是您娶媳妇儿,您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您要是不同意,那我入赘到她家去!”   武德侯夫人额角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她用尽手段才从姚业那里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他竟然想要入赘?!   小世子横完瞧见武德侯夫人山雨欲来的神色,立马又开始撒娇,“娘亲,我就喜欢若云,我不要别的姑娘就要她,您就答应我吧!”   “住口!”   小世子见和她说不通,脚一蹬就跑回房间收拾包袱去了,老管家瞧见他挎着包袱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一把抱住他的腰,“世子,您要去哪儿?”   “我要去入赘了!”   老管家两腿一软,如今侯府只剩他这一根独苗苗,整个侯府的将来可就指着他了,他怎么能入赘别人家?   老管家含泪道:“世子,您要三思啊。”   “管家,我已经四思五思。”姚城握住老管家的肩,神色严肃郑重嘱咐道:“我打算离家出走一段时间,我娘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含泪与老管家相视一眼,一脸悲痛地转身离开。   “世子!”老管家痛心疾首地伸出尔康手,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又悲痛地收回,只能转身去给武德侯夫人禀报世子离家出走的消息。   等武德侯夫人追出来的时候,熊孩子已经跑了个没影。   姚城拎着包袱在街上无聊地闲逛着,出走的事儿来得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他想得去一个他娘亲找不到的地方才行。   姚城挠头苦恼的时候蓦地撞到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是他曾在外祖父家见过的不夜天老板,穆离。   穆离沉魅的眸光在他肩上的包袱上轻扫一眼,挑唇笑道:“世子这是要去哪儿?”   “穆老板真巧。”姚城单纯,坦白道:“我在离家出走,您能当做没有瞧见我吗?”   穆离轻笑,“那您有去的地儿了吗?”   姚城挠头,“还没有。”   “那...不如去我那里?”   姚城迟疑了一下,他娘亲不许他去不夜天。不过,她应该不会去那里找他。   听说那里还很好玩儿...   姚城有些心动,就见穆离笑得勾人,“我那里很热闹,想来世子不会无聊。”   二当家正在街对面的酒楼买酒,就瞧见穆离如同狼外婆一般勾引姚城这只小白兔。   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清,等他瞧见姚城背着包袱跟着穆离走的时候,他大概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他对小主人的不坚定有些痛心疾首,不过想着他还未成年,他还是能够理解。   二当家抱着酒坛,神色严肃地回了柴家。 作者有话要说:  姚城是个小智障~~哈哈~~ ☆、回柴家   柴家,二当家和其它三位当家形象生动地描绘着他今日的所见所闻。   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对于穆离勾.引未成年的鄙夷,和对于未成年轻易被勾.引的痛心疾首。   柴老大蹙着两道浓眉,眉宇间闪过千思百绪。   三当家磕着瓜子幽幽道:“老大,我们要管管小主人吗?”   四当提议,“要不找人给姚府通个信儿,让他们把人接回去。”   “我觉得姚府比那不夜天还危险呢。”二当家不赞同他的话,又凑到柴老大跟前道:“小主人肯定是和他那娘闹了矛盾,他能阳光茁壮成长到今天实是不容易,最好别让他回去才好,但是也不能让他留在不夜天免得学坏。老大,你怎么看?”   “你那是什么话?”柴老大未开口,四当家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就算那女人再有心计也是亲娘,还能害了小主人不成?”   三当家磕着瓜子摆了摆手,“小主人纯良的性子是随了将军,和他那娘应该没什么关系。但难保近墨者黑,如今他们有了冲突绝不能让小主人屈服于她的淫威,不然以后性子也会随她了。”   柴老大蹙眉想了一会儿,问道:“他们闹了什么矛盾?”   四当家道:“应该是和尚家的亲事问题,前不久小主人未经她的同意去尚府提了亲。”   二当家扬手一挥,“那咱们更得帮小主人实现心愿,既然她不喜尚姑娘做她的媳妇我们偏让尚姑娘做她的媳妇,让她也尝尝被勉强的滋味。退亲的事儿咱们也有愧于尚家,就当是对尚姑娘的弥补,老大,你怎么看?”   柴老大敛眉,“这事儿咱们不好直接插手,我想贝贝和女婿更合适做这事儿!”   于是柴老大怀着沉重的心情,用飞鸽给身在陆府的楚辞和紫蔚传了一封家书。   二当家不甚理解,明明找人传个话就行,又不是很远!   紫蔚随着杜雅言习了一天的琴,楚辞待了不到半天便去了兵部。   楚辞离开后,杜雅言的授课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紫蔚也不在意,独自认真地在那习琴。   弹了一天,她的手指有些疼。   楚辞捧着她的手贴到胸前,深情道:“比你手更疼的,是我的心。”   “无聊。”紫蔚白了他一眼抽回手,走到窗边靠在窗棂上看着窗外的冷月又开始泛空。   他只觉得每次她和杜雅言见面后,情绪都怪怪的。   楚辞从她身后抱住她,靠着她的头很是担忧,“你别这样,第二重人格会跑出来的。”   偏头看了他一眼,她笑,“不会的,我现在已经有了警惕,不会像上次那样没防备的。”   只是,楚辞并没有被她的话安慰多少。   “你是不是和杜雅言习琴不开心?”   她转身,抱臂,冷淡的月光下看向他的眼神却格外的明亮,含着笑意,“我有表现出不开心吗?”   确实不像不开心的样子,只是很反常就是了。   “我觉得你有心事,不能告诉我吗?”声音传到她的耳鼓,听起来有些低落。   男人一旦示弱,就像孩子一样,强势的女人对于孩子一般的男人都没什么抵抗力。   果然,紫蔚对他打开心扉。抬手抠了抠他的衣襟,她敛眉问,“你真的相信她和宋小姐长得一样只是一个巧合吗?”   “不是巧合还能是什么?”   她抬眸,眼神沉亮,“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楚辞愕然,“你说她是宋秋颜的前世?”   紫蔚撇撇嘴,抚了抚下巴点点头,“我觉得有很能。”   “你是电视剧小说看多了!”他总结,瞧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把她抱进怀里,笑问,“那等咱们回去是不是可以和宋秋颜吹牛,说我们见过她的前世?”   她却转了话题,似是很好奇,“宋小姐那么优秀,你为什么不接受她?”   “你怎么知道她很优秀?”   她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又蛮不讲理,“我就知道,你别转移话题。”   楚辞想了想,“没有感觉,怎么接受她?”   “什么感觉?”   握住她的手贴到胸前,他嘻嘻道:“心跳的感觉。”   说完看着她的眼睛,又有如魔音灌耳般唱了起来:   ......   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别   眼泪再苦再咸,有你安慰又是晴天   靠的再近再贴,少了拥抱就算太远   全世界只对你有感觉   玩的再疯再野,你瞪一眼我就收敛   马路再宽再远,只要你牵就很安全   我会又乖又黏,温柔体贴绝不敷衍   我只对你有感觉   我只对你有感觉   ......   紫蔚没有打断他,只是看着他黢黑的眼睛傻笑。   等他唱完,在他脸上拧了一下,轻笑,“傻瓜!”   他无语。   “这种时刻你不是应该扑上来抱住我,用力狠狠地吻我,然后一脸感动地对我说全世界你也只对我有感觉吗?”对于她的不解风情,他有些痛心,“你一点表示都没有,我真是觉得好伤情。”   她笑,踮脚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这样行吗?”   楚辞摇头,一脸坏笑地把她抱坐在窗棂上,“看来,只能我自己来了。”   四唇相接纠缠半晌,紫蔚觉得他的吻技果然比以前好多了。   不得不说,男人在这方面存在一种无师自通的能力。天性,亦或是本能。   窗边的人吻得难分,都没注意到一只肥鸽落在窗户上,正用着炯炯有神的双目盯着他们,两扇翅膀还急切地扑腾了两下。   似是着急着回家。   又过了半晌,肥鸽纵身一跃,在楚辞搂在紫蔚腰上的手背上啄了一口。   吻在一起的人终于分开,楚辞看着打断他好事的肇事者非常不满,想着要不要把它烤了。   就见肥鸽如同大秀美腿的少女一般,伸出一条肥肥的左腿,楚辞瞧见它腿上似是绑着什么东西。   “大白。”紫蔚叫了它一声,肥鸽姑娘的眼神依旧冷艳,不耐地动了动自己的腿。   紫蔚从窗上跳了下来,解开绑在它腿上的信条儿。大白便挥一挥翅膀,不带走一片云彩。   卷起的纸条被打开,楚辞凑过去,瞧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有事,速回!”   仅四个字,却似乎用尽了毕生所学。   楚辞皱眉,“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要不咱们现在去一趟?”   “不清楚。”紫蔚神色淡淡,收起纸条儿,“想来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儿,不然也不会用信鸽了。”   完全没有现在就走的意思。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辞哼笑,凑到她面前眨了眨眼睛,“嫁人了,娘家的事儿就不上心了?”   她也笑,推开他的脸,“你这便宜女婿倒是当的挺称职!”   楚辞笑,拥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如果我们能回去,我一定会好好儿孝顺岳父岳母,感谢他们让我们相遇。”   “叫的跟真的一样,我有答应嫁给你吗?”白了他一眼又在他脸上拧了一下,紫蔚推开他转身再次靠在窗棂上,抬头看了看天空,低声道:“不过就算你想叫也没机会了,他们在上面呢。”   楚辞怔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再次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他心疼又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   六年的空白,他对她的事儿一无所知。   “那以后不许提了。”她笑,故意道:“提我的伤心事儿我不高兴,不过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一次。”   “对不起。”   ......   他好像认真了,而且真的很愧疚。   看着他自责不已的样子,紫蔚挠了挠头,“我逗你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我早就不难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楚辞只觉得她在假装坚强,摸了摸她的脸,认真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再留你一个人,不然就让岳父岳母来找我!”   紫蔚笑,“好...特别的承诺。”   最后,两人还是回了柴家,由于相距不是很远选择了步行。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楚辞撑起毛氅顶在头上,两人在风雪中撒腿狂奔,但还是避免不了被淋了一身的雪   柴老大一边看楚辞替紫蔚解下落了雪的毛氅,一边直皱眉,“怎么不明儿个回来,夜里多冷啊,还淋了雪!”   “不是您说的速回?”紫蔚挑眉,替楚辞掸着落在身上的雪漫不经心道:“出什么事儿了?”   二当家替他们找来干的毛巾,三当家替他们煮来热茶,四当家给他们搬来火炉。   几人围着火炉坐了下来,柴老大思索了一下,“贝贝贤婿啊,你们知道我和你们这几个叔叔曾经是姚府的门将这事儿吧?”   二人点头。   柴老大又开口,“姚将军对我们哥儿几个有恩,所以现在爹有件事儿想求你们。”   “您有话直说。”   柴老大又在思索,二当家是个直性子,有些着急,立马开口道:“我今日瞧见姚府的小世子离家出走,被不夜天的老板拐了去。小世子还是个孩子,我们绝不能看他误入歧途,不然有愧于姚将军。”   穆离?他为什么要把姚城带回不夜天?   紫蔚敛眉,穆离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楚辞不解,“这事儿直接通知姚府不就得了?”   三当家幽幽道:“小世子是为了和尚姑娘的亲事才离家出走,如若让姚府把人带回去,估计这亲事也得黄了!”   亲事黄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看着楚辞仍旧不解地神色,柴老大干咳了两声,“虽然这事儿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是和你们有关系啊!”   四当家解释,“武德侯夫人就是因为尚姑娘被陆家退亲的事儿,才看不上尚姑娘,所以这事儿你们有责任。”   二当家拍了拍他的肩,“姑爷啊,男人要有担当。当初你负了人家尚姑娘,现在补偿的时刻到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责任都推到了楚辞头上。   楚辞在心里握草,当初是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不许他娶别人的?现在怎么这么好心?   紫蔚看了一眼几人,淡淡道:“说实话!”   几个当家立马低头,少顷,二大家鼓足勇气开口,愤愤道:“我们就是看那武德侯夫人不顺眼,想给她添堵!”   这个理由不在紫蔚的预料之中,“她怎么得罪你们了?”   能让四个人都恨上她,想来不是什么小事儿。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那武德侯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柴老大回避了她的问题,又道:“若是小世子此次听了她的话,将来必定对她言听计从,如此也不会成长成姚将军那样的铁血男儿了!”   说完又恳求道:“贝贝,姚将军就这一个儿子,我们定是要让他如愿以偿,不能让他幼小的心灵留下遗憾和伤害的,所以这事儿你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   “那尚姑娘愿意嫁给他吗?”紫蔚问出关键的问题。   “你们私奔的事儿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如今是尚夫人让她嫁谁她就嫁谁,尚夫人选中了小世子,想来她是愿意的。”   在私奔和伤害等字眼上,柴老大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楚辞和紫蔚有些讪讪。   “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紫蔚皱眉。   柴老大干咳两声,“其实,其实我们一直暗中关注着姚府的动静。”   外面的雪依旧飘得很大,柴老大留他们住了一晚。   二人进门,楚辞问她,“这事儿咱们真要管吗?”   紫蔚敛着眉,在床上坐了下来,“这事儿暂且不说,我更想知道穆离打的什么算盘,邀请未成年去不夜天,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你这么想就对了!”楚辞站到她面前,附和,“瞧他的长相,就看起来一肚子坏水儿!”   她笑,“我看你还一肚子坏水儿呢!”   “我哪里坏?”他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本少爷可是B市十佳杰出青年好不好!”   紫蔚懒得理他,他又伸手在她额上探了探,“不难受吧?可千万不能病了。”   “没事儿。”知道他又是担心第二重人格跑出来,“好着呢,别担心。”    ☆、临检   雪天夜寒,柴老大又替他们送了床被子。   洗漱完,躺下的时候楚辞从自己的被窝钻进了她的被窝,把她抱住,“你身子凉,这里不比陆府暖和,我抱着你才安心。”   他的身体像个暖炉抱起来很舒服,紫蔚抱住他在他腰上摸了摸,好奇道:“你说这身体是冬暖夏凉的吗?”   听说一般冬天身子暖的人,夏天身上也会很凉。   “你以为是空调啊!”楚辞吐槽,随后摁住她的手警告,“男人的身体不能乱摸,你不知道吗?”   她撇了撇嘴,“我摸过很多。”   被她搜过的身,不计其数。   楚辞觉得要不了多久,他可能就要被她气死了!   “你以后只能摸我!”他要求。   她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不能摸?”   “我说的是不能乱摸!”他无语,又坏笑道:“当然,如果你想和我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你就随便摸。”   “想啊,我们不是要生孩子吗?”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就准备脱他的衣服。   楚辞紧紧揪住衣服,诧异挑眉,“你认真的还是逗我呢?”   轮到她无语,不耐道:“那天我不就跟你说生孩子吗?你考虑考虑!”   这个彪悍的女人,楚辞服了。   “你就是为了生个孩子?”语气有些不高兴。   她的表情显然就是肯定的回答。气的楚辞背过身,都不想抱她了。   看着闹别扭的背影,她推了推他的背,“你生什么气?”   楚辞气笑,她竟然还敢问,“想要更进一步是因为喜欢因为爱,而不是只是为了生个倒霉孩子你懂吗?”   “生孩子不就是因为喜欢因为爱吗?”要是不喜欢,生个球的孩子啊!   楚辞无言以对,决定用行动告诉她这当中的区别。   暧昧地笑了一下,他摸了摸她的脸,“那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就生个孩子吧?”   “来吧。”她淡淡道。   楚辞快要呕血,于是他开始野蛮的亲她,撩拨她,扯她衣服的时候手终于被她摁住,她轻咳了两声,“还是...再等等吧!”   真刀真枪上阵,紫蔚怂了。   他本来也没想真的动她,伸手又抚了抚她的脸,“现在你该知道区别了吧,你得承认你根本还没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   这次轮到她无言以对,紫蔚觉得尴尬。楚辞低头在她颈间吸了一口留下一颗红印才愤愤地背过身躺下,“你以后别惹我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紫蔚摸了摸有些刺痛的脖子,有些讪讪。   她并不是不愿意,只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姚府的下人冒着风雪找了一夜离家出走的熊孩子,第一个被打听的就是尚家。   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武德侯夫人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毁了侯府的声誉,只能暗中差人打听姚城的下落。   杜相国府,陆府都被挨个儿地打听了一遍,城中的客栈也都被问了一遍,没找着人,武德侯夫人着急的不得了,找人小分队甚至都延伸到了城外。   二当家听闻她急得跳脚的消息,心情不能更愉快,心道急死她才好。   风雪过后,又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下,皑皑白雪亮的有些刺眼。   楚辞和紫蔚在几位当家的要求下来到不夜天,弄清楚穆离究竟想要对姚城做什么。   见识过各种犯罪和罪犯的紫蔚,不禁有些怀疑穆离是否有些什么特殊的癖好。   有些男人对美少年有着恶趣味的事儿,她也不是没见过。   她把怀疑告诉楚辞,当时他正在吃早餐,一口鸡蛋堵在嗓子眼差点没把他噎死。   紫蔚却是再坐不住,还没等他吃完便拉着他匆匆赶往不夜天,仿佛迟了一步姚城就遭了穆离的毒手。   此刻身为警察的神圣使命,让她充满了对未成年的保护欲。   不夜天门前的积雪早已被清干净,此时干净整洁地如同没有经过风雪的洗礼。   在这里玩儿了一夜的客人散的散走的走,但也有不少人往里面进。   楚辞和紫蔚也在其中。   当掌柜的询问他们玩儿什么的时候,楚辞道:“我们是来找穆老板。”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老板...他还没有睡醒。”   紫蔚已经顺着楼梯夺步而上,楚辞扶额紧随其后,掌柜的丢下算盘也跟了上去。   紫蔚仿佛到了扫黄打非现场,三楼有三个包厢,她正打算一间一间临检的时候,穆离正整理着衣襟从阁楼的楼梯上踱步而下。   不夜天的顶端有一间阁楼,那是穆离留宿不夜天休息的地方。   穆离瞧见她,理着袖子挑眉笑了笑,“少夫人...是特意来找穆某的吗?”   紫蔚的目光往上扫了一眼,穆离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扬眉,“看来少夫人是对穆某的阁楼有兴趣。”   “嗯!”紫蔚点头,“能参观一下吗?”   穆离挑唇笑,抬了抬右臂,“请。”   然后她就真的上去了。   穆离展开双臂靠着扶栏,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扭头往下扫了一眼,楚辞和掌柜的也正朝着上面走来。   紫蔚跑的太快,等楚辞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阁楼。   现代的女人都不会轻易参观男人的房间,更别说讲究男女大防的古代。   她的行为和个性,着实让穆离觉得她很有意思。   而这个少将军对她的态度,就让穆离觉得更有意思了。   楚辞知道她只是职业病又发作了,对她去‘参观’穆离房间的事儿,表示很淡定。   两人打了招呼,便一起靠在扶栏上等她下来。   不久后,紫蔚从阁楼上下来,似是赞叹地点了点头,“阁楼不错,穆老板果然...很有品味。”   浅眸含笑,穆离懒懒抱拳,“少夫人过奖了。”   楚辞看她的神色就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揽过她的肩对着穆离笑道:“我娘子就是对什么都好奇,穆老板不要见怪。”   “不会。”穆离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笑了笑,“少将军少夫人来找穆某可是有什么事儿?”   紫蔚点头,“穆老板可见过武德侯府的小世子?”   穆离俊美的脸有一瞬间的皲裂,所以她方才是想去他的房间找姚城?   也没有隐瞒,穆离淡淡道:“昨日街头巧遇世子,他无处可去,又因穆某和杜左相有些交情,便邀请世子到我这里做客了。”   话说得坦白,紫蔚看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完美的没有一丝蛛丝马迹。   他说的是真是假,她不确定了。   穆离带着他们走到第三间厢房门前,抬手轻扣,小世子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开了房门,嘟囔道:“穆大哥,早上好。”   仅过了一夜,在他口中穆离便从穆老板变成穆大哥了。   小世子打完招呼便瞧见了另外两个人,睁着惺忪的睡眼有些不敢置信,“四哥四嫂...你们怎么在这儿?”   楚辞开口,“有人瞧见你来了这里,我们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四哥四嫂,你们千万别告诉我娘我在这里,不然她肯定会把我抓回去关起来的。”姚城恳求,“我现在不想回府,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穆大哥已经答应收留我了,你们就当做不知情好吗?”   “你娘很担心你。”   “她才不会担心我,她只是怕我在外面给武德侯府丢脸。”   还真是熊孩子!   瞧着楚辞不赞同的神色,顿了半晌,姚城妥协,“那你跟我表姐说我很好,让她告诉我娘别担心我,但是千万不能告诉她我在这儿。”   紫蔚开口,“那不如你跟我们回陆府住上一段时间吧,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家,也没多久了。”   穆离低头轻笑着看她,“怎么,少夫人是信不过穆某能够照顾好世子吗?”   小世子连忙摇头,“穆大哥对我可好了,四嫂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关键这里可比陆府有趣多了。   既然人家不愿去,紫蔚也不好勉强,对着穆离意味深长地笑道:“世子年幼,还请穆老板多费点心。”   “好说。”穆离懒懒抱拳。   最后,楚辞对着姚城嘱咐,“只能待几日,不然就让你娘亲自请你回去。”   二人离开不夜天,紫蔚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你说穆离真是单纯地想要收留他吗?”   那三楼的厢房可是要花下大代价才能预定,他就这么无所谓地给了姚城住,生意人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我瞧着应该没什么坏心。”楚辞牵住她的左手,边走边道:“现在咱们知道姚城在他那,他应该不会让他有什么闪失。”   途经镜清湖,湖畔的草地覆上厚厚的积雪,几个孩童正在雪地里打雪仗,小脸儿也不只是闹得还是冻得,都红扑扑地跟个苹果似的。   紫蔚驻足,看了一会儿,“我答应给朵朵做的手套还没做呢。”   “别自己做了。”楚辞从身后抱住她,和她一起看向那些孩童,“把手套的式样画出来,交给裁缝铺制作,不止朵朵,所有人都能用上了,也算功德一件。”   紫蔚笑,转身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聪明?”   “那是当——”楚辞话没说完,便抱着她往旁边躲了一下,一只雪球和他们擦肩而过。    ☆、他离开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跑了过来,挠了挠头有些羞赧,“哥哥姐姐对不起,是雪球儿跑偏了,不是我故意的。”   有礼貌的孩子,很讨人喜欢。   紫蔚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关系。”   小男孩似是被她眉尾的伤疤吓了一下,没有藏住那抹惊慌,紫蔚抚了抚伤疤又笑,“吓到你了?”   “才没有。”小男孩儿大概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胆小,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鼓足勇气邀请她:“姐姐你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啊——”不远处传来孩子的惊叫,“虎子掉到湖里了!”   “救命啊!”   剩下几个孩子似是被吓到了,有两个年纪大的开始跑起来喊人。   紫蔚和楚辞连忙跑了过去,湖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碎冰,较为结实的地方还覆着积雪,光是看着就是透心的凉。   紫蔚已经解下毛氅就要跳下去,楚辞拉住她,第一次脸上浮现出不容她拒绝的强势,“我来。”   楚辞把孩子捞上来的时候,湖边已经围了一群人,紫蔚把毛氅裹在孩子身上,孩子的爹娘红着眼睛千恩万谢便抱着冻晕过去的孩子去医馆了。   又把楚辞的毛氅紧紧裹到他身上,看着他冻得发青的脸,紫蔚担忧地摸了摸,“你有没有事,咱们赶快回家换身衣服。”   楚辞还是病了,起了几天的热都没退下去。   急得夏侯婉瑜哭了好几场,老太君也是忧心地饭都吃不下。   楚辞在冬日勇救落水儿童的事迹广为流传,一时间在京城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明星一般的存在。   此事传到宫里,皇上还特意褒奖了他一番,称他是王孙之表率,给他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   紫蔚隔段时间就替他冷敷,喂他吃药,热渐渐退了下去,虽然人没醒但是太医诊了脉之后表示已无大碍,应该不多久就能醒来。   所有的人都放下心来,只有紫蔚心里开始蔓延那股无边无际的悲伤以及恐慌。   楚辞闭着眼,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温柔的女声。   “伯母,您先回去休息,今天换我来照顾阿辞。”   “秋颜,真是辛苦你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别担心,他一定能够醒来的,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他。”   “好孩子,辛苦你了。”   ......   这是他妈妈和宋秋颜的声音,他回来了吗?   楚辞想睁眼,但是他睁不开。   同一时刻,躺在陆府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紫蔚对上他的眼神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他。   楚辞,他回去了。   这是她早就已经知道的结局,可当它来临的时刻她还是很悲伤。   她还没有和他告别一次。   紫蔚红着眼睛勉强地勾唇,“你醒啦。”   他问,“你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   他道:“我知道你不是贝贝。”   紫蔚整个人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陆保保从床上坐了起来,拳头抵在鼻尖下克制不住地咳了两声,面色有些苍白,“早在黑风寨你醒来的那日,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紫蔚摇头,“怎么可能?”   他有些悲伤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的身体里来过其他人,看到你的那刻,我想贝贝她...离开了。”   难道楚辞占用他身体的时候,他的意识一直醒着?   紫蔚迟疑,“你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吗?”   他摇头,“你醒来那日,我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都不知道,之前的我知道。”   有个奇怪的男人占用了他的身体,可那日昏过去之后他的意识就消失了,只是他没想到,今天他还能醒来。   看着她发红的眼睛,他笑命运弄人,“他...回去了,你很难过对吗?”   紫蔚点头,又笑了一下,“嗯,难过,但也替他开心。”   又过了半晌,他垂在身侧的指间捏了又捏,问,“贝贝...她还能回来吗?”   紫蔚有些不忍,却也不想给他无谓的希望。   “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我想她回不来了。”   他的指间渐渐泛白,最后无力松开。   陆保保又重重地咳了两声,铺天盖地地疲惫感朝他席卷而来,他的意识又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   紫蔚以为他累了,“你病还没好,赶快躺下休息吧。”   入夜,紫蔚捞了一床被子躺到了临窗的罗汉榻上。   这一次,轮到她盯着窗外的冷月久久出神。   手指抬到半空中,在虚无的空气中她一笔一划写下楚辞的名字。   没有半点痕迹。   如同他来过又离开,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留下的,在她心里。   紫蔚在心口处摸了摸,冷月的轮廓渐渐在她的视线里模糊。   半夜的时候,他又咳了起来。紫蔚替他倒来水,“陆公子,喝点水吧。”   他的身体微僵了一下。   紫蔚知道以前柴贝贝都是叫他小呆瓜,只当他忆起伤心事在难过。   等他喝完水又道:“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帮你叫太医。”   顿了半晌,他道:“多谢。”   紫蔚摆摆手,“不客气。”   第二天,紫蔚替他端来煎好的药的时候,他已经起床。   见到她,以拳抵唇咳了两声,迟疑了一下叫了她一声,“贝贝。”   紫蔚想起来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是他叫她贝贝她会觉得很别扭。   毕竟,那个是他喜欢的姑娘的名字。   而她,不是他喜欢的姑娘。   也迟疑了一下,她道:“陆公子,你还是别叫我贝贝了,我不是她。”   “那...你叫什么?”   紫蔚笑了一下,“我叫紫蔚,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这个名字。”   “好!”   他看她的目光又开始变得灼灼,紫蔚尴尬却也能理解。   她用着柴贝贝的身体,他有些错乱也是正常的。   楚辞在他身体里不过呆了三个多月,她看到他也还是会忍不住把他当成他。   只是,她终究不是柴贝贝。而他,更不是楚辞。   紫蔚挠挠头,指了指药碗,“你赶快吃药吧,我去书房习字去了。”   紫蔚只是想避开他,才来到书房。   可是书房里到处都充斥着她楚辞的点点滴滴,他陪她习字,和她聊天,拥抱亲吻,每一帧都是属于他们的回忆。   回忆美好,却也残忍。   提醒你曾经拥有过的,却也是你现在所失去的。   紫蔚安慰自己,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她拥有过他就够了,虽然短暂的还不到半个月。   紫蔚笔尖不停,只是她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楚辞。   忽而修长的指间拈起她面前柔软的宣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笑,“这是什么?”   紫蔚回神,就瞧见本该吃药休息的人拿着她的纸,饶有兴味地看着上面的字。   那些字让紫蔚脸蛋一红,密密麻麻的都是楚辞的名字。   她真是太失态了,紫蔚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最近打算学习《楚辞》这本书,所以先练习一下。”   曾经在高中的时候,有不少小姑娘因为暗恋楚辞,买了《楚辞》这本书,学习。   “紫...蔚。”他念这个名字似是有些拗口,又道:“我叫你阿紫姑娘可好?”   阿紫.....   又不是在演天龙八部,紫蔚汗,却道:“可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他似是对她很好奇,“阿紫姑娘来自哪里?”   “很远的地方,你应该没听过。”   他点点头,又问,“阿紫姑娘为何会到此处?”   “大概是天意吧。”   他又重重地咳了两声,紫蔚皱眉,“陆公子,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的伤寒还没有好。”   他点头,“那我不打扰阿紫姑娘学习了。”说完放下手中那张写满‘楚辞’的宣纸,“在下先告辞了。”   他离开后,紫蔚却是再没了心思,静坐发呆到了天黑。   由于他病了,老太君特意吩咐了将晚膳送到他们房里。   用完膳,洗漱完,紫蔚准备去罗汉榻上睡觉,又听他道:“阿紫姑娘,那榻还是在下睡吧。”   “无妨。”紫蔚摆了摆手,“你的身体还没好,床还是你睡吧。”   他没再强求,躺上床后隔着珠帘,他听她道:“陆公子,等你好了以后,就给我写封休书吧。我不是贝贝,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他没说话,少顷,他道:“若是在下愿意照顾阿紫姑娘一辈子,你可愿意留在这里?”   “陆公子,我不是贝贝。”她有些无奈。   “我知道。”语气似乎有些低落。   紫蔚有些抱歉,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这个残忍的事实,实在有些过分,“对不起啊,只是我们算是陌生人,情况又很特殊,实在不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阿紫姑娘说的是,是在下唐突了。”   夜里,他又咳了起来,紫蔚又替他倒了杯水。拍了拍他的背,“好些了没?”   “多谢阿紫姑娘。”   “不客气。”   灯光微暗,他的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亮。那光亮,紫蔚有些熟悉。   眯着眼仔细地辨别了一下,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她的心头。   掌心在他脸上轻抚了一下,他微僵,却没有推开她。   “陆公子。”她低唤了一声。   他这时才躲开她的手,愤愤道:“阿紫姑娘请自重!”   紫蔚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提了起来,他又叫唤,“哎呦,痛!阿紫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别惹我   紫蔚松开他的耳朵转身离去,拎起挂在架子上的毛氅披着就要离开。   他迅速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从她身后抱住她,“你要去哪儿?”   紫蔚在他脚上重重踩了一脚,“松开!”   “哎呦,好痛!”他不松手,抱着她的腰往后拉,“老婆,亲爱的,你别生我气好吗?”   紫蔚很少哭,楚辞没想到他竟然也有把她气哭的一天。   看着她冷冷地坐在桌边时不时地抹一把眼泪,楚辞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别哭了成吗?要不你揍我一顿?”   她不理他。   “紫蔚...”他轻唤了她一声。   她终于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泛着讽意,“看来你一点都不惊讶,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骗我,是不是就想让我承认?”   他点头,“对,我是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你一直不肯承认,我也不会这么做。紫蔚,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   他受不了她这样的笑,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想她这样对他。   楚辞第一次认真恋爱,所以他不懂,和上火的女人认真,无疑是火上浇油。   紫蔚点头,“我骗你的这次都还了,楚辞,分手吧,我想我们不合适。”   说完,拎起搭在一边的毛氅穿上,就准备离开。   楚辞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说了分手,拉住她的胳膊,“就因为这事儿,你要跟我分手?”   她甩开他的手,“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楚辞没有拉她,却在她准备开门的时候在她身后沉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承认?紫蔚,我爱你,就只爱过你。可你宁愿用一个虚假的身份留在我身边都不愿意坦白的面对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谈论我们的过去,我想可以光明正大地询问你所有的一切。我没有爱上什么张三李刚,我爱的就只有你而已,可你似乎并不知道,这对我公平吗?”   他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成功地留住了她的脚步。   楚辞松了口气。   走到她身后,瞧见她的肩膀在轻颤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一下她的发顶又道:“我不是有心想骗你的,我承认动过装陆宝宝骗你的念头,但是怕你生气一直没敢这么做,昨天夜里醒来你叫我‘陆公子’,我才迫不得已将计就计的。别生我气了,嗯?”   紫蔚捂着脸泪流满面,楚辞也不好受。   把她转过身来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骗你,你别哭了成吗?”   越坚强的女人,情绪崩溃的时候,越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楚辞发现越哄她,她反而哭得越伤心。   于是又咳了几声,装作很不舒服的样子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一招很有效,她不哭了。   紫蔚又替他煎了一剂药,楚辞不敢多言乖乖喝完。   煎药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想起刚刚在他面前哭的样子,她觉得有些丢人。   垂着头神色淡淡地坐在那边,也不说话。   楚辞有些没底,拉了拉她的手,“你是不是还生我气?”   她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一切都没变啊。”   楚辞不懂她的纠结,双手捧起她的脑袋对上自己的视线,“我做这些是想咱们变得更亲密坦诚,可不是想让你这么冷淡的对我,别别扭了啊。”   她没有表态。   楚辞亲了亲她的眼睛又道:“你以前把我打哭那么多次,我都不觉得丢脸。你就哭了一次而已,我不会笑话你的。”   这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谈起从前,紫蔚的感觉也有些微妙,在他脸上拧了一下,“厚脸皮。”   楚辞已经自动把这个带有暴击倾向的举止理解成情人间爱的互动,见她拧他就知道她愿意用紫蔚的身份接受他了,在她眉心亲了一下,他笑,“以后,你不是我女朋友,你是我媳妇儿。”   “美得你!”   他还是笑,解掉她身上的毛氅系带把她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两人躺在床上,他什么逾越的举动都没有,只是紧紧抱着她。   “我好像回了一趟21世纪,听到我妈在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紫蔚知道他不是在做梦,“应该是回去了,陆保保他醒来过。”   “所以我昨天夜里醒来,你才叫我‘陆公子’?”   紫蔚点头,又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这话听得楚辞有些不好受,不禁想起上次她变身的时候他的心情。   他如果没能回来,她应该很伤心吧。想起那张写满了他名字的宣纸,楚辞有些后悔骗她。   “媳妇儿还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回去的话,咱们得一起。”   只是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没底气,脸上的表情不禁淡了下去。   他的去留,根本由不得自己决定。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回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回来。   紫蔚没有说话,只是把他又抱紧了些。   他回去过,证明那个人和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回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已经回去过一次,是不是证明离他彻底回去的时间没有多久了?   见她没有说话,他又问,“你说是因为这个身体生病,我才能短暂地回去一次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   楚辞的眸光暗了暗。   他回去过,但是上次她却没能回去,这代表什么?   他不敢想。   微微侧身,和她脸对着脸,“总之我以后也不能让自己生病,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她的眼睛湿亮,楚辞笑着在上面亲了一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紫蔚迟疑了一下,掌心覆上他的侧脸然后脑袋对着他的脸凑了过去,柔软的唇刚贴上他的却被他躲开。   她怔了一下,他急忙解释,“病没好,会传染给你。”又嘻嘻道:“其实我也很想亲你,但是得等好了才行。”   紫蔚汗,他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白了他一眼,她幽幽道:“没想亲你,我想睡你。”   “咳咳——”楚辞差点没被口水呛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没生病吧?”   她挥开他的手,“上次你不是说我没准备好更进一步吗,现在我准备好了。你回去的时候,我很后悔没能睡你一次。”   这个彪悍的女人,楚辞再次给她跪了。   他捂住胸口愤愤道:“色狼!”又痛心疾首道:“亏你还是个警察,竟然满脑子少儿不宜的思想,我真是好失望!”   她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咱们又不是什么不正当关系,这不很正常吗?”   “是为了生孩子吗?”   “不是。”她摇头,“因为喜欢,因为爱。”   这个回答,楚辞很满意。掌心揽上她的腰,摩挲了一下,“那你真的准备好了?”   “嗯!”她点头。   楚辞突然紧张了起来,她眼底的感情他能瞧见,她是真心想要和他在一起的。   心爱的姑娘已经主动了,他要是没点行动也太不男人了,亲了她一会儿,他问,“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怀就怀啊。”她不以为意。   “那怎么行?”他不以为然,“这样是不负责的表现。”   楚辞懊恼地想捶床,这里要是有安全套那该多好。   古代也不是没有避孕药,但是让她喝那药他和不负责任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看着他纠结的神色,紫蔚笑,“既然你这么有责任心,我就不勉强你了。”说完还调戏似得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楚辞,你是个好人。”   他无语,“难到我以前在你眼里是个坏蛋吗?”又纠正她,“什么叫勉强我,我很愿意好不好!只是咱们是要回去的,不能在这里留下牵挂。”   抓住她的手举到唇边贴了贴,又道:“等回去后我们就结婚,然后生一打孩子。”   她翻了个白眼,“还一打,你自己都还幼稚的像个小孩!”   “我哪里幼稚?”   “你现在就很幼稚!”   楚辞怒,野蛮地亲了她一顿,“我要是幼稚,早把你睡一百遍了!”   她一脸鄙夷,哼了一声,“就你?”   “你别惹我了啊?”楚辞捶床,“我不想放肆地对你,你别太过分。”   见他好像真的很生气,紫蔚笑着摸了摸他的脸,“你一点也不幼稚,成熟又有责任心。”   “你知道就好!”炸起的毛又被她抚顺,楚辞把她抱进怀里,叹道:“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我那么爱你,你还故意惹我,不觉得很过分吗?”   紫蔚笑,点点头,“我的错,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又过了半晌,他问,“你会和我一起回去的对吧?”她还没回答,他又道:“算了,你肯定也不知道。”   紫蔚没抬头,不然一定能看见他脸上的彷徨和担忧。    ☆、赎人   楚辞生病的这段时间,小世子姚城的离家出走事件也落下了帷幕。   只是姚城虽然回了武德侯府,却隔三差五地溜往不夜天。   就如同现在沉迷网吧的青少年,管都管不住。   为了把他的心思收回来,武德侯夫人松口答应让他娶尚若云,希望能让他安分地留在家里。   姚府去尚府提了亲后,姚城特意准备了大礼送给穆离。   “穆大哥,你的办法真有用,我年后就要和若云成亲了。”姚城一脸的感激。   他回家后穆大哥让他经常来不夜天,表现出迷恋这里的样子,那么他娘亲就会让他娶若云。   他说的果然是真的。   “不客气。”穆离勾起迷人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恭喜你得偿所愿。”   姚城挠了挠头笑,眼神又忍不住往楼下扫了一眼,“穆大哥,我想去楼下玩儿上两把,估计后面忙就没什么机会了。”   穆离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这有什么问题,输的都算在穆大哥头上。”   “谢谢穆大哥。”姚城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匆匆下楼,踏进那间人声鼎沸,滋生着贪婪欲.望,甚至可以迷失人心的赌场的脚步,毫不迟疑。   穆离站在楼上撑着扶栏,俯睨着他的背影,沉魅的眼睛流动着莫名的光芒,直到身影从视线里消失,才唇角轻挑转身离开。   人生可怕的不是堕落,是已堕落却不自知。   何况,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二当家和四当家在不夜天的赌场已经蹲点了好几日,在暗中看着姚城赌博时那炯炯有神的双目,着实感到万分的痛心疾首。   但他还算克制,没有表现出沉迷的样子,又让他们微微放下心来。   甚至有点英雄间的惺惺相惜之感,因为他们也是那么的喜欢赌博。   想着不能白来怎么也要赢点银子回去,二当家和四当家放飞了自我。   等柴老大和三当家带着全部的家产上门赎人的时候,才知道这还不够他们输得九牛一毛。   赌场的里间,挂彩的二当家和四当家讪讪地站在一边,柴老大正和赌场这间包厢的负责人黑鹰交涉,类似于希望他能打个折之类的。   九折还可以,一折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黑鹰当然不答应,“我们这里的规矩,还不了钱就剁手!”   二当家四当家立马把手背到身后,四当家道:“老大,我还要给你们做饭,手千万不能被剁啊!”   二当家不甘示弱,“老大,我也还要干粗活重活,也不能被剁啊!”   柴老大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三当家磕着瓜子幽幽道:“都是兄弟,老大,咱不能见死不救。我看让贝贝带银子过来好了,她婆家那么有钱。”   二当家四当家立马点头附和。   柴老大当然不能真的不管他们,于是同意了三当家去找贝贝的请求。   这次没用飞鸽传书,三当家亲自去了一趟陆府,正好碰上外出刚回家的五仙女陆安安。   陆安安将他请进陆府,紫蔚已经得到小厮的通传迎了出来。   “三叔,出什么事儿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亲自上门看来事情还不小。   三当家把她拉到一边,踟蹰了半晌压低声道:“你二叔四叔欠了赌债要被剁手,实在没办法了来找你借点钱。”   ......   紫蔚扶额,“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拿银子。”   三当家摸了摸鼻尖,“他们输了三千两,有点多,你多拿一点。”   这个时代寻常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也不到百两,他们一下子输了三千两,紫蔚差点没站稳。   楚辞去兵部了不在陆府,紫蔚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钱。   陆安安看出她的为难,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四嫂,出了什么事儿了?”   紫蔚干笑。   三当家显然也瞧了出来,“贝贝,你该不会没有吧,你二位叔叔可等着你救命呢。”   “我回去看看有多少。”紫蔚拍着脑门回了房间。   翻来找去也才二千两多一点,陆安安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回房把自己的银子也拿给了她,“四嫂,你先拿去应急吧!”   “安安,谢谢你!”紫蔚没有推辞,“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陆安安笑,十分大方,“不客气,陆府的家业将来都是四哥的。四嫂,你不用还。”   ......   紫蔚把钱交到三当家手上,皱眉,“他们在哪个赌场?”   “不夜天。”   紫蔚想了想,“我和您一起去。”   “再好不过。”三当家也存的这个心思,“你可得好好教训一下你那二位叔叔,不然没人能管的住他们了。”   紫蔚正准备和三当家离开,陆安安迟疑了一下,“四嫂我和你一起去吧,四哥不在如果让娘亲知道你单独去那里,我怕她会怪你。”   “可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没事儿,咱们不是赎了人就出来了吗?”   三人来到不夜天,赌场里依旧喧闹,男人女人都有。   下注,开盘,惊呼声哀叹声此起彼伏。   紫蔚和安安的打扮着实惹眼,姚城一眼就瞧见了她们,“四嫂,安安姐,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陆安安皱眉,“姚城,你怎么在这儿?”   姚城讪讪地抚了抚鼻子,嘻嘻道:“过来玩玩儿,安安姐,你别告诉若云啊。”   紫蔚和三当家进了里间,陆安安把姚城也拉了进去,“你以后少来这里,若云知道会不高兴的,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   “我知道了。”   二当家和四当家瞧见紫蔚竟然亲自来了,讪讪地低下了头,女魔头估计又要想法子治他们了!   紫蔚看着他们受伤的脸皱了皱眉,把银票拍在黑鹰面前,“人我能带走了吗?”   黑鹰懒懒地拿起那叠银票交给身旁的账房点数,“够了,自然可以。”   姚城摸了摸下巴,有些好奇。刚刚在赌场杀红了眼的那两个大叔,和四嫂有什么关系吗?   他几乎每次来赌场,都能看见他们。   目光在四位当家的身上扫了一圈,他听说四嫂有个爹还有四个叔叔,而且都曾是姚府的门将,莫非就是他们?   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缘。   黑鹰瞧见和陆安安并排站在一起的姚城,从椅子上起身,笑了笑,“世子,您和他们认识?”   姚城点头,指了指紫蔚,“她是我四嫂。”又指了指四位当家,“他们是她的娘家人。”   四位当家看向他的眼神,顿时闪过千万种安慰的情绪。   原来他们的小主人,智商这么高。   黑鹰尴尬了一秒,干笑两声,抱了抱拳,“原来是陆少夫人的娘家人,黑鹰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几位大人有大量莫要和黑鹰一般见识才好!”   说完还从账房的手里抽回那叠银票,塞回紫蔚手里,“陆少夫人,是黑鹰失礼了。”   紫蔚把银票放回桌子上,“输的钱怎么能要回来,你们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只是不确定别人能不能还钱之前,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看着二当家四当家挂了彩的脸,黑鹰有些讪讪。   要不是他们输了钱,没钱还,还那么横,他也不会动手。   “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黑鹰点头,“当然。”   二四当家悻悻地跟在她后面,经过姚城身旁,紫蔚问,“你走不走?”   姚城觉得他的四嫂好有气场,一般的女子拿钱到这种地方赎人应该早就吓哭了,只有他四嫂还敢教育黑鹰一顿。   “走。”   两个女人,带着五个男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赌场。   楼梯处,姚城挠了挠头,“四嫂,我要和穆大哥说一声再离开,你们先走吧。”   紫蔚没说话,柴老大笑眯眯地开口,“我们等你!”   姚城挠头,他们有这么熟吗?   陆安安看着他上楼的背影,目光很是担忧,“四嫂,我真担心姚城。”   “没事的。”紫蔚安慰她,瞥了一眼几位当家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有不少人看着他呢。”   没过多久,姚城下来了,“穆大哥他有事离开了,我们走吧!”   姚城送了陆安安回府,紫蔚回了一趟柴家。   “贝贝啊,今日的事儿爹记在心里了,以后绝不让你二位叔叔再去赌场了。”柴老大保证。   “您可真有办法。”紫蔚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明知道二叔四叔经不起赌博的诱.惑,您自己或者三叔去看着姚城都可以,怎么能让他们去呢?”   她觉得相比姚城,他们更经不起考验。   二当家不服气,“你让他们进去瞧瞧,没准儿比我们还过分呢!”   四当家附和,“就是!”   柴老大踹了他们一脚,“输了银子被打还敢横,真是丢人现眼,到外面别说你们是黑风寨出来的!”   提到这个,二当家敛了神色,“那黑鹰感觉不是一般人,我的功夫多好啊,和老四联手都没弄过他,感觉他的身份不简单!”   四当家点头,“不夜天真的是卧虎藏龙之地,那穆离真的只是个生意人吗?”顿了顿又道,“不过就短短一段时日,小世子已经十分信赖他,甚至是言听计从,我真的是很担心啊!”   紫蔚挑眉笑,“担心,还有心思赌博,四叔,您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什么...意思?”   紫蔚撑着下巴笑,“你和二叔欠了我三千两,我不用你们还,《三字经》抄写三百遍就可以了。”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修身养性!”   “老四输的多,让他多抄一点怎么样?”危难面前,二当家立马选择了背板自保。   四当家对他的背叛感到痛心疾首,“你忘了我们当初结拜的誓言了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言犹在耳,我真是太失望了!”   二当家不以为意,“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懂不懂!”   对于他擅自改编俗语的事儿,紫蔚没有追究,虚晃着食指摇了摇,强调,“每人三百遍,我会回来检查的。”   柴老大和三当家不厚道地在那笑,紫蔚又道:“你们也有责任,每人抄写三遍。”   紫蔚说完,起身拍了拍衣服,“我先回陆府了,过两日就回来看望你们。”   二当家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椅子上,“老大,我们到底养大了怎样一个女魔头啊!”   柴老大正因为被他牵连而愤怒着,又踹了他一脚,“还不都是被你们宠坏的!”    ☆、坦白   紫蔚在回陆府的路上遇上的楚辞,落日西垂,他的周身落了一层浅淡的余晖。   温暖,明亮。   两人牵手踏上拱桥,紫蔚靠着桥上的护拱看了一会儿夕阳,忽而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觉得这张脸和姚城的像吗?”   楚大少语气淡淡,“不记得姚城长什么样。”   他说的实话,就见过两面而已。   紫蔚想了想,“你说这张脸和‘我爹’长得不像,‘你爹’说这张脸长得像他的故人,几个当家又是姚府的门将,所以我猜测柴贝贝可能是姚将军的私生女。”   紫蔚的推理停不下来,越说越兴奋,“你不知道他们对姚城的事儿有多上心,所以他们帮姚将军养大私生女也不足为奇,你觉得呢?”   楚辞压根儿就不关心这事儿,“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样子怪怪的,紫蔚推了推他,“你怎么了,你从前不是很八卦的吗?”   他抱住她,叹了一声,“没心情啊,媳妇儿。”   这几日他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紫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决定开诚布公地跟他谈一次,抠了抠他的衣服,她道:“楚辞,如果我们不能一起回去也没关系的。如果你先回去了,我也不会怪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怎么没关系?如果我回去了,你要等个十几二十年才能回去,或者你不能回去,那咱们和阴阳相隔有什么区别?”   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紫蔚,我不能接受,真的!”   ......   她该怎么告诉他,他们已经阴阳相隔了?   抿了抿唇,她道:“你别这样想啊,每个人都还有死亡的那一天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如果我们真的不得不分开,就努力过好各自的生活,让彼此放心,这样不是也很好?”   “好个屁!”楚辞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没我能过得好,我没你不行!”   她白了他一眼,“那你以前怎么过的?”   他气,“能相提并论吗?没有拥有过,和拥有了又失去能一样吗?”   紫蔚挠了挠头,“那现在分手。”   他瞪她,“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   那他想要她怎么做?   紫蔚决定和他坦白,让他自己选择,“楚辞,我不想骗你,我想我大概回不去了。如果你能接受,那咱们就在你没离开的时候好好相处。如果你不能接受,分手也是可以的,免得将来舍不得。”   他的额角开始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紫蔚重新靠上护拱,抠了抠手指垂眸道:“你能回去是因为你还活着,但是我已经死了,所以我想我回不去了。”   楚辞揉了揉额角,“你怎么知道你已经死了?”   “这事儿从咱们穿越后的差异上不就看出来了?”她淡淡解释,“你没有陆保保的记忆,我却有柴贝贝的。你病了回去过,但我没有。陆保保醒来过他的意识还在,但是柴贝贝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可能再离开了。”   说到这里她偏头看了他一眼,“楚辞你知道吗?我刚到这里的第一天,见到了柴贝贝,她说她已经等我很久了,请求我照顾好黑风寨的人还有她的小呆瓜。小呆瓜你知道吧,就是陆保保,所以我才想生个孩子,因为你离开后,我大概不能和真正的陆保保做这些完成她的愿望了。”   他笑,“编故事骗我的对吧?你老爱捉弄我,所以我不相信。”   紫蔚总算知道狼来了的故事有多可怕了,她好不容易说了实话,他却不相信。   她摇头,“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闭嘴!”   楚辞眼睛都红了,看了她一眼后把她丢下自己就走了。   紫蔚看了一眼天边,嘴角扯起无奈又苦涩的弧度。过了半晌,她也转身离开。   深夜,楚辞是被城中酒馆的店小二送回来的。   没敢惊动夏侯婉瑜和老太君,两个小厮把他架回了房间。   紫蔚替他擦洗之后,就屈膝抱着腿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   “紫蔚...紫蔚......”他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紫蔚笑了一下,她终于知道他喝醉后其实一点也不乖。   伸手在他脸上抚了抚,她轻声道:“我在呢。”   沁凉的掌心,让他眉头舒展。   楚辞微微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拍了拍自己的胸,“靠过来,我要抱着你。”   她没动,他皱眉有些不耐,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怀里,半垂着眸看她,“我去酒馆喝酒,你生没生我气?”   夹杂着清冽酒香的呼吸淡淡洒下,紫蔚趴在他的胸前微微一笑,“如果生气了呢?”   “我会哄你的。”他道,又指了指胸口,“但是我现在心好疼,你要先哄我。”   她在他的左胸处轻揉了揉,“还疼吗?”   “疼。”他的眼睛又开始泛红,“媳妇儿,你今天说的不是真的对吗?你会和我一起离开的是不是?”   紫蔚没有回答,他又道:“你放心,如果我先离开了,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但是你一定要回来知不知道?”   他说完,他哭,她也哭。   两人抱头痛哭。   第二天醒来,两人都顶着一双核桃眼。   目光呆滞又干涩地对视了一眼,楚辞摸了摸她的脸,“从今天起,开开心心的过吧。”   语气如同一个晚期的癌症病人。   “好!”她道。   这次轮到楚辞安慰自己,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说是开开心心的过,可他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开心的表情,紫蔚笑着在他脸上拧了一下,“脸好臭,哪里是开心的样子。”   他白了她一眼,“给我点缓冲的时间不行吗?要我一下子就变得开心,真是抱歉,我做不到。”   “你再这么伤春悲秋下去,不等你离开我就踹了你,我喜欢坚强乐观的男人。”   “我不坚强不乐观吗?”他愤愤道:“我只是不像你那么没心没肺!”   “呦呦呦,真是能耐了!”她在他身上踹了一脚,“起开,我要下床。”   楚辞快要被她气死了,揽住她的腰把她摁回床上,“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挑眉,“说来听听呢?”   他道:“如果我离开了,你还在这里,你会觉得是我抛弃你吗?”   她翻白眼,“才不会,就当分手或者离婚,我会吃好喝好。”顿了顿,补充,“你也要这样才行。”   “那我离开后,你还会爱上别的男人吗?”他又问。   “不一定,未来的事儿谁知道?也许时间久了,会遇上另一个喜欢的人也说不定。”停顿片刻她又道:“当然,你回去后,也可以重新找一个喜欢的人,我会祝福你的。你回去的那天,就是我们分手的一刻。所以,那之后,我们对彼此不再有责任,也不用觉得有负担。”   他知道她这么说是不想让他牵挂她,也不想让他觉得她会牵挂他,但他还是很生气,“不能委婉一点地说吗?”   她有些鄙视,“委婉我怕你听不懂,毕竟你的文学造诣也就一般般。”   伶牙俐齿!   “那如果我现在不想跟你谈柏拉图式的恋爱了,你还愿意吗?”   她嗤了一声,拧了拧他的脸,“不是你说的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吗?”   他摇头,“我现在打算换个说法了。”   看着她很有兴趣的表情,楚辞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喜欢是嘴上说你是我的,爱是心里说我是你的。我现在很爱你,我想成为你的。”   他已经做好以后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不打算再要别的女人了,他就只是她一个人的。   不过这些,他不会告诉她。   她笑,他吻住她的唇,半晌他问,“所以,你愿不愿意?”   她翻白眼,“一直纠结的人不是你吗?”   楚辞开始吻她,她回吻,衣衫半解的时候他又迟疑了,“我这么做,你以后是不是就要跟着陆宝宝了?”   “有孩儿就是他了,没孩儿不一定。”   他又把她的衣服拢了起来,“那还是算了,如果你又遇上喜欢的人,却被孩子给耽误了怎么办?”   紫蔚都快被他纠结死了,听着他酸酸的语气,她扶额,“还没遇上呢,你吃哪门子醋?”   “我能不吃醋吗我?”他都快怄死了,“想到以后陪着你的人是别人我都要疯了,可是我又舍不得让你孤身一人待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多矛盾?”   紫蔚挠头,“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惶然道:“如果你以后遇上喜欢的人,会把我忘了吗?”   “不会的。”她保证。   楚辞心里微微好过了一些,抱住她,“我也忘不了你,这辈子都忘不了。”   “忘不了就别忘,藏在心里就好,谁心里还没有个前任。”   他苦笑,摸了摸她的脸,“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豁达的?”   她想了想。   “因为啊,我知道,时间是良药。”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从前也不敢想象没有爸妈的生活,他们离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快活不成了。但是,我挺过来了。时间久了,痛苦和悲伤会渐渐淡去,也许会留下痕迹,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照常生活的,不是吗?”   他抚了抚她的眉毛,“那如果以后再也遇不上想爱的人,岂不是一辈子要在孤寂中度过?”   “别这么悲观嘛!”紫蔚笑,“还没发生的事儿多想无益,珍惜当下才最重要不是吗?”   他又在她眉间轻抚了一下,“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她还是笑,又点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过好每一天比担忧还没发生的事儿重要多了,你觉得呢?”   “嗯。”他轻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脸淡淡道:“在我们分开之前,就把每天都当成末日来相爱吧。”   她忽然堵住耳朵,摇头道:“你千万别给我唱死了都要爱,我不听我不听!”   “我偏要唱!”   房间内响起凄厉的高音,一曲终了,紫蔚担忧地看着他,“你的嗓子还好吗?”   他虚弱道:“水,我要水。”   ......   紫蔚面前,楚辞藏住了失落焦虑,分开之前他要给她留下的都是开心美好的回忆。    ☆、她的矛盾   除夕将至,陆安安和周承奂在年前又相约了几次,她对他很有好感,周承奂亦如是。   两人的事儿基本上定了下来,也只待年后周家到陆府提亲。   陆骁和陆飞尘在除夕前三日从北境赶了回来,看到陆飞尘的那一刻,陆府所有的人都留下了悲怆的眼泪。   他是被抬回来的。   正常人断了一只胳膊,或者折了一条腿,都不免让人想同情上几日。   陆飞尘既断了胳膊又折了腿,可怜兮兮地躺在担架上,和当初在黑风寨说自己武艺高强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   老太君瞧见,心疼地叫唤了两声,“这孩子是怎么了呦!”   陆骁扶额叹气,“回京的途中遇上了埋伏,飞尘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   将人送回房间,陆朵朵站在床榻边,小手摸了摸陆飞尘的脸,乌圆的眼睛饱含热泪,“飞尘哥哥,你一定要站起来啊!”   说完还把小脑袋贴到他胸口,坚定道:“如果你不能站起来,朵朵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如同八点档的女主角,对悲情男主角做着深情的承诺。   夏侯婉瑜扶额,觉得以后不能再带她去听戏了!   楚辞揽着紫蔚站在边上笑,“朵朵,等你能照顾他,你飞尘哥哥已经变成飞尘叔叔了!”   陆朵朵忧伤道:“四哥,这就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吗?”   楚辞愕然,其他人哄笑。   陆骁扶额,对着夏侯婉瑜道:“以后别带她去听戏,都学成什么样儿了?”   笑声里陆飞尘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受控地飘荡了起来。   楚辞注意到了,挑眉,“飞尘,你在找谁?”   除了陆宁宁所有人都在,楚辞这话有些明知故问。   陆飞尘垂眸淡淡道,“末将没有找谁。”   一直站在门外的陆宁宁神色瞬间暗淡了下去,揉了揉眼睛,然后转身离开。   楚辞有些弄不懂了,以他男人的直觉来看,陆飞尘对陆宁宁绝对有意思,他不懂他为什么要拒绝她。   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被紫蔚暗暗拧了一下,他便不再多言。   陆骁回京之后,就一直愁眉不展。北境起了好几场暴乱,乌戎大有举兵再犯之势。   当年赤河一战姚家军全军覆没,乌戎举兵南下,当时陆骁奉命镇守西关分身乏术,永安帝在左相杜国忠的建议下向乌戎投去求和国书,割地又赔款才求得北境数年的安定。   乌戎近年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推崇军事建设,反之北宋则自以为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崇尚偃武修文。   陆骁难免有些忧心。   陆骁的烦忧,自是逃不过夏侯婉瑜的眼睛。遇上伏击那日,不止陆飞尘受了伤,陆骁的胳膊也受了刀伤,夏侯婉瑜熟练地替他换药,见他眉头紧蹙,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伏击是何人所为?”   陆骁捏了捏眉心,笑得无奈,“我怎么会知道?”   夏侯婉瑜不吭声了,替他敷好药才红着眼低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陆骁轻叹,“婉瑜,别这样。”   陆骁之父陆战出身寒门三次从戎,建功立业,最后战死沙场。陆骁承父志也投身从戎,夏侯婉瑜之父瑞康王本不欲将女儿许配给他,免得将来会当了寡妇。但夏侯婉瑜对他一见倾心,任谁劝都不听执意要嫁给他。   陆骁本也不愿意娶她,他常年在外需要的是贤良淑德能够替他持家孝顺母亲的妻子,夏侯婉瑜天显然不是他理想的妻子人选。   夏侯婉瑜追着他跑,他就躲。最后躲不过,两人还是成了亲。   成亲之后他才发现,她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般不懂事,反而把家里打理得很好,也很孝顺他母亲。   第一个女儿出生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据说当时她痛得要死都没流一滴眼泪。   第二个,亦如是。   第三个女儿出生的时候,他在她身边她哭了,却并不是撒娇,而是因为她又生了个女儿。   当时她哭着道:“陆骁,我为什么生不出儿子?”   她想给他生个儿子。   他安慰她,“女儿我也喜欢。”   她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甚至还替他找来别的女人。那次他第一次对她生气,后来他们就有了第四个孩子,是个儿子。   他知道,她只是担心有一天他也战死沙场,才一直想要给他生个儿子。   她也一直知道他的志向,所以这么多年他外出行军,她从来没有阻挠过也没让他担心过。   直到五六女儿出生的那一年,他差点命丧疆场,此后,她对他出征就表现出了抗拒与不舍的情绪。   这些情绪,她已经积累隐藏了很多年。   夏侯婉瑜哭了,“嫁给你的时候我就做好当寡妇的准备了。可是陆骁,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提心吊胆地活着,你的大半生都用在了战场上,真的不能现在停下来吗?”   “北宋没有你还有别人,可我就只有你。”   夏侯婉瑜哭得伤心。   陆骁心里对她本就有愧,此时见她哭也是很不好受,替她擦掉眼泪,“婉瑜,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你别哭了好吗?”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夏侯婉瑜挥开他的手,把干净的布绷往他怀里一扔,抹了一把眼泪恨声道:“你自己缠去,疼死你活该!”   陆骁扶额苦笑。   除夕之夜,陆府晚宴只坐了一桌子的女人。陆骁忙得不沾家,连带着楚辞都不能留在家里陪紫蔚。   等了半晌他们都没有回来,老太君抬了抬手,开口,“不等了,大家先用膳吧!”   往年除夕他们行军在外也就算了,今年难得留在京内也不回家,老太君心里也有些淡淡的失落。   屋外焰火纷纷,爆竹齐鸣,屋内却是一副宁淡的模样。   紫蔚在爸妈去世后,对过年已经完全没有感觉,却也能理解她们想要阖家团圆的心情。   那么楚辞呢,他的家人一定也在盼望他能醒来。   他病了回去过,那么是不是应该让他再病一次,也许他就能彻底回去了。   紫蔚的心开始煎熬矛盾起来。   让他回去她舍不得,不让他回去她很不安。   让,还是不让,天使紫蔚和恶魔紫蔚在脑海里斗争了起来。   楚辞回来的时候已至深夜,开门就瞧见她坐在临窗的榻上,只披了一件外套托着腮趴在窗户上对着月亮出神。   解下毛氅丢到一边,扑过去抱住了她,他嘻嘻道:“你在等我吗?”察觉掌下的身子泛凉又有些不高兴,拿起毛氅裹在她身上皱眉道:“你不怕病了啊?”   紫蔚胳膊支在窗棂上撑着额偏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扭了回去对着月亮发呆。   “喂,你又怎么了?”   她幽幽道:“没什么,想个问题。”   这个场景莫名熟悉,楚辞放下窗户然后把她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惊慌道:“你头疼不疼,不会又要变身吧?”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抠了抠他的衣襟,“你...上次病了不是回去过一趟吗?那...有没有可能...再病一次就彻底回去了?”   楚辞以为她在担心他会生病回去,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生病的。”   紫蔚扶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要不要试一次,如果成功了你立马就能回去了。”顿了片刻,又低声道:“楚辞,你的家人还在等你。”   他这下懂了,“你要我走?”   紫蔚烦躁地挠了挠头,“你早晚也要回去的,与其我越来越舍不得你,还不如你现在就回去,更何况你的家人还在等你,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他冷笑,“那我舍不舍得你,你一点也不在意是不是?”   她垂头,“早晚也要分开的不是吗?”   现在舍不得,以后岂不是更舍不得。   “紫蔚,你别这样。”她的样子让他难受,“既然我能回去,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那万一要过很久才能回去,你父母怎么办?”   “总之我现在肯定不回去,等过段时间再说。”顿了顿,又道:“如果现在的空间和咱们原来的是七倍的关系,我在这里待七年,那边也才一年而已。他们不会等太久的。”   她又幽幽道:“那你的推测要是错的呢?”   楚辞一噎,语气愤愤,“是不是你嫌我烦了,巴不得我走呢?”   她翻白眼,“无理取闹!”   他笑,吻住她,“我知道你也不想我走,别纠结了啊,这事儿咱们顺其自然好不好?”又忍着心塞开解她,“你别想着我会在这里待很久,也有可能不多久我就回去了呢。”   紫蔚微仰着头任他吻着,等他亲到耳朵的时候,她道:“你真的不要试试吗?其实也不一定立马就能回去,我也有点好奇能不能。”   “不要!”他拒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回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她推开他的脑袋,“对了,上次你怎么回来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皱眉想了想,“我感觉回去过,但醒来还是在这里。”又亲了亲她的脸,“别想了,也许时机还没到吧。我觉得,这也许就是咱们的缘分。”   提到缘分,楚辞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我从前不是跟你说有个算命的在我出事儿那天警告我不要出门吗?他说荒星降世克老公,我会有血光之灾,那荒星是不是就说的你?”   她瞪他,“那时候咱们是同学,现在你也不是我老公。算命的话你也信,科学观正能量啊同志!”   他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紫蔚扶额,“行,是我克了你好吧?”   他满意了,“看来咱们的缘分也是天定,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她无语,“都被我克到这里来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只是笑,忽而低声问道:“如果咱们没有在这里相遇,没有经历这些,还会相爱吗?”   她想了想,“应该不会!”   “为什么?”那笃定的语气让他很不高兴,“都说我注定是你老公了,怎么就不会!”   “你这么较真干嘛?”她无语,“咱们以前关系可一点都不好,要是没经历这些,你在我眼里就是花花公子纨绔子,我才不理你。”    ☆、保护他   楚辞知道她说的是高二那年他们关系恶化的事儿。本来两人相处还算和睦,但是高二那年转来一个新同学后,两人关系就破裂了。   提起从前,楚辞有些讪讪,“我和许淼淼之间什么都没有,她那么对你是她脑子有病。就因为她咱们冷战了快两年,后面还错过了六年,我都还没找她算账呢!”   紫蔚哼笑,摇摇头,“这话让她听到该多伤心啊,初恋哎,你怎么这么无情?”   “什么初恋?”他纠正她,“你才是我的初恋。”   她继续哼笑,又道:“我长这么大都没被人甩过耳光,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生,我早把她捏扁了。”   当时许淼淼倒追的楚辞,楚辞态度不明没拒绝也没接受,但这和其它倒追他的女生相比已然是两种态度。   许淼淼觉得自己已经是楚辞的女朋友,但他却对她一点也不上心,反而他对紫蔚的态度让她很有危机感。   那段时间紫蔚生病,楚辞替她跑腿倒水,心思都用在她身上。   许淼淼在楚辞再一次去替紫蔚接水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地面讥讽她,“使唤别人的男朋友这么心安理得吗?”   紫蔚知道她在追楚辞,以为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她咳得难受不想多解释,“抱歉,以后不会再让他这么做了。”   其实本来也不是她让他这么做的。   紫蔚开始有意疏远他,后来这事儿就传到了楚辞耳朵里,他明确地拒绝了许淼淼。   失恋的许淼淼把愤怒都转到了紫蔚身上,当着全班的面趁她不备的时候甩了她一耳光,“狐狸精,他和我分手,你满意了!”   紫蔚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本来她想打回去,但是看她柔弱的小身板没下得去手。   毕竟她的一巴掌还回去,许淼淼可能会得脑震荡也说不定。   这事儿还传到班主任的耳朵里,紫蔚要求调换座位,班主任本来都答应了,不知怎么地又反悔了。   两人还是同桌,但是她却彻底疏远了他。   “你应该把她捏扁的。”楚辞有些气愤,又道:“你也太没有防备心了,凭你的身手怎么能被她打呢?”   “我的错儿了?”她似笑非笑。   “是我的错儿!”他承认错误。   她被打的那天他不在学校,回到学校后就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俞修霖还特意从隔壁班跑过来看敢打紫蔚的勇士是谁,被他一脚踹了回去。   后来他知道她跟班主任要求调座位,他去求他姑父班主任才没把他们调开。   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单纯地不想和她分开。他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他态度不明地对待许淼淼也只是因为生气她和别的男孩子走得近。   他没想到因为他的幼稚,她彻底和他保持了距离。那段被她冷落的时光里,楚辞第一次感受到了失落和愤懑的滋味。   遗憾的是,他当时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以至于后来的六年,也匆匆而逝。   更遗憾的是,即便他们重逢了相爱了,却依然逃不过要分开的命运。   无论如何,他要让这一天晚点到来。   两人靠着窗坐在榻上,楚辞揽着她捏了捏她的手,忽而问,“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淡淡道:“不是和你说过也是出了事故吗?”   “什么事故?”   “车祸。”   “真的?”他挑眉,不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他怀疑,她不高兴。   楚辞转过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柴家,我第一次吻你的那天,你喝醉后我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说是来找我回去的。”   她有些诧异,“你是那天知道我的身份的?”   “别转移话题!”他不上当,捏了捏她的下巴,“说说看,‘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   她想了一下,抠了抠他的衣襟道:“我大概也遇上了你说的那个算命的,他说是我克了你,我也会有血光之灾。又颠三倒四说了一些我们会相遇之类的话,当时我没放心上。后来我们在这里重逢,我想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找你回去的。”   紫蔚半真半假地瞎扯了一通,他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又问,“那我几次问你的身份,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她又想了一下,“当时就想赶快送你离开,不想有别的牵扯才假装不认识的。”   “那我们在一起后,你为什么还不坦白?”   她垂头,“我想告诉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   屋外又响起爆竹的声响,紫蔚推开窗和他并排趴在窗棂上看着从夜空散落的焰火,缤纷璀璨耀眼夺目,看了半晌,她回答他的问题,“喜欢你,大概在我也不知道的时候。”   很早,也许不比他晚。   缤纷的火树银花里,他笑着将她扑倒,“那我救你一次,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她挑眉笑,“你不纠结了吗?”   他扯开她的衣服,吻住她,轻笑,“这是命运的选择,我不能抗拒。”   命运让他们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那么这一场爱情,总要完整才好。   短暂又如何?   两人都是新手,可以说感觉一点都不美好。   但这里程碑式的跨越将两个世界合二为一,肉体的感官在这一刻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彼此拥有的那一刻,他们都知道,分离也不会是爱的结束。   他红着眼睛吻她,“紫蔚,我爱你。”   她亦双目泛红回吻,“我也爱你。”   这一刻,他们又明白了喜欢和爱的区别。   喜欢是想要在一起,爱是明知道会分开也要在一起。   即便你与我缘浅。   我依然予你深爱。   青涩莽撞,又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后,楚辞的后背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他趴在床上裸着后背,紫蔚在后面替他抹药,语气淡淡,“抱歉,我忘了没剪指甲了。”   昨晚被挠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痛,满脑子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一觉醒来背上一片刺痛。   他哼了一声,“等下我亲自替你剪。”   初夜过后,对女朋友做出冷哼这种事情的人,要不是脑残要不就是智障,楚辞的智商显然下线了。   紫蔚蓦地在他背上扇了一巴掌,楚辞一声惨叫,她幽幽道:“我挠你两下怎么了?要不是你技术差,我能挠你吗?”   楚辞再次受到一万点暴击,被自己的媳妇儿嫌弃技术差,这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咕噜一下坐了起来,他愤愤道:“我经验丰富你就开心了?”   “不开心。”她诚实道。   他这才满意,把她揽进怀里低声道:“还难受吗?”   “嗯。”   算了,他还是别问了,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又亲了她一下,语气有丝歉意,“下次我会温柔一点。”   昨晚他确实太鲁莽了,都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   她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反安慰他,“我懂的,第一次,不懂很正常的。”   昨晚两人折腾了半天都没成功,等成功的时候楚辞就疯了。   “能不能不气我?”他吻住她,教育她,“你现在是我货真价实的老婆了,不能不给老公面子知道吗?”   她偏头躲开他的吻,抠了抠耳朵,挑眉,“你的语气让我很不高兴。”   他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立马放软语调,轻笑,“老婆大人,昨夜多有得罪,咱们以后一起努力共同进步好不好?”   她笑,推开他的脸,“看心情。”   替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紫蔚问他,“今天还去兵部吗?”   衣服贴上后背楚辞龇牙咧嘴了下,穿好衣服他道:“今天大年初一,不去!”   “你们在忙什么?”   他叹了口气,在她脸上摸了一下,“据说,可能要打仗。”   “你要去吗?”   他笑,“舍不得我?”   她翻了个白眼,有些鄙视,“担心你跟过去拖后腿。”   楚辞要抓狂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吗?”   她反问,“你会武功吗?你懂兵法吗?你打过仗吗?”   ......   “人艰不拆你懂不懂?!”他有些痛心疾首。   紫蔚笑,揽住他的腰抱住他,“如果你真的要去,我和你一起。”顿了顿,又补充,“保护你。”   他也抱住她,轻哼一声,“你以为在演‘少将军的贴身高手’啊?”   她被他逗笑,“那你要不要我一起去?”   “当然要!”他语气很是坚定,“接下来一分一秒我都不想跟你分开了,如果真的要去又不能带你去,咱们就再私奔一次。”   “逃兵要杀头啊同志!”她提醒他,“还是株连三族。”   他不以为然,“陆宝宝的娘是郡主,诛三族那皇帝岂不是也得把他自己给灭了!”   她笑,又叹道:“不用打仗就最好了,不然受苦的都是老百姓。”   他摇头,“就咱们那时代不少地区还动荡不安呢,封建制度下的统治者哪个不是野心磅礴想要开疆扩土名垂千古。”   顿了顿又道,“不过据我多日以来的所见所闻,这个北宋的军事实力好像不如敌国乌戎,朝堂之上以左相为首的一众官员皆主和,我‘爹’呢就主战,皇帝貌似也不情愿开战,这仗能不能打起来还难说。得看乌戎的态度。”   “那乌戎在北境滋事挑衅不摆明了想要开战吗?”紫蔚立马又推翻了先前的立场,“要我说这仗得打,求和也只能得一时风平浪静,服软只会让对手变本加厉。”   楚辞扶额,“你的想法怎么一会儿一变,打不过还打,不是自取灭亡吗?”   紫蔚有些无奈,“这里让我想到咱们那个真正历史上存在过的北宋。”   楚辞听她这么一说,确实觉得有点像,点点头,“这里也偃武修文重文轻武守内虚外,这国防力量能强大才奇怪!”   她笑,“知道的还不少?”   “我有那么无知吗?”   她点头,语气淡淡提醒他,“也不知是谁历史总是不及格?”   他嘻嘻道:“咱家有一个学霸就可以了。”又摸摸她的脸,“打仗的事儿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等那一天到了再说吧,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说完就拉着她往外走,紫蔚狐疑,“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听墙角   位于城中的一条巷子里,楚辞和紫蔚靠在转角处的石墙上已经等了有段时间。   她用胳膊推了推他,“我们到底再等什么?”   “人。”他淡淡道。   “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   紫蔚正想发怒,隐约听见巷口传来人声,楚辞立马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一上一下从墙角偷偷探出脑袋。   一顶软轿停在他们不远处的别苑门前,轿上下来一个美人,那美人紫蔚还有些眼熟。   美人进了别苑后,两人缩回脑袋,紫蔚皱眉回忆了一下在哪见过那个美人。   蓦地灵光一闪,她想了起来,看向他,“你认识她?”   “知道是谁而已。”他点头,又道,“你也认识她?”   “也不算认识。”她淡淡解释,“我只知道她是穆离的女人。”   她曾在不夜天的门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是当时用小粉拳捶打穆离的那个女人。   他没吭声,没一会儿巷口又传来一阵人声,两人再次偷偷探出脑袋。   此次来人是个大叔,满脸喜色地也进了别苑。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解释,“刚刚进去的那个大叔是司库内使赵屹山,就相当于后勤部部长,掌管粮草征收储存运输,角色可一点也不小呢。”   “你让我见这个做什么?”   “你觉得呢?”他反问了一句。   她瞪他,他笑,又解释,“我打听过了,那个女人叫绿宛,五年前就跟在穆离身边,据说是他祖父替他选的妻子人选。”说到这里他哼了一声,“你见过哪个男人会把自己的未婚妻送给别的男人吗?你以前说穆离有问题,我还不觉得,现在我绝对相信他有问题!”   紫蔚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这里...相会?”   他拉着她穿过另一条小巷来到别苑的后面,“这京内不少权贵爱去不夜天玩儿不是什么秘密,那个赵大人也经常去。但是最近他在闹休妻,显然外面就是有小三了。但是藏得挺严,我一好奇就调查了一下喽。”   她在他脸上拧了一下,“你果然还是很八卦,你凭什么说那个女人是被穆离送给别人的,也许她和那个赵大人是两情相悦呢?”   他笑,反问她,“你觉得可能吗?”   确实...不大可能!   两人盯着别苑后面不高不矮的院墙看了一会儿,她推了推他,“咱们要进去吗?”   他点头,“电视剧里交易背后的真相都是这么偷听来的。你不想知道穆离和他有什么交易吗?”   紫蔚正踌躇着怎么翻墙进去的时候,他已经从墙角处搬来了一架梯子,她扶额,“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本少爷不做没有准备的事儿。”他把椅子靠在墙上,“你说咱们像不像名侦探。”   她笑,“我觉得更像狗仔。”   两人顺着梯子翻过院墙,偷偷摸摸地在别苑里穿梭。别苑不大,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厢房。   楚辞拉着她躲到了后窗的灌木下,偷偷打开窗户,里面的人声顿时倾泻了出来。   “宛儿,我是真心爱你的。你离开穆离到我身边来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赵屹山的语气透着十万分的真诚。   绿宛没有说话,赵屹山立马接着道:“他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还把你送到我身边,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绿宛看着面前一脸真诚的男人,初初对他的那股厌恶已经淡去,他是真心对她好,甚至要为了她休妻。   可惜,他不是她想要的人。   “赵大人,您对我的好绿宛会记在心上。我今天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去不夜天了,也别为了我再替穆离做任何事了。”   赵屹山很感动,握住她的手,“宛儿,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对吗?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为你倾心,可你是穆离的人,只要他愿意把你让给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付出一切。”   窗外的楚辞和紫蔚对视了一眼,眼神互换,仿佛再说,果然有猫腻。   绿宛没有挣扎,“赵大人,绿宛不值得你这么做。您还是忘了我吧。”   赵屹山的脸色有些晦暗失落,“你不愿意离开他对吗?”   ......   “从五年前开始我的心愿就是嫁给他。”绿宛折断他最后一丝希冀,“哪怕他只当我是一颗棋子,我还是想要留在他身边。”   他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宛儿,你真傻。”   怜惜的动作和语气让绿宛有一瞬间的动容。   绿宛垂着脑袋,赵屹山又解下贴身佩戴多年的玉佩塞到她手里,“我知道从前你每次陪我心里都是不愿意的,我只是假装不知道。如今你已明白我的真心却还是不愿意到我身边,我也不能再勉强你了。这玉佩你收着,但凡以后遇上困难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说到最后,话音已经染上一丝哽咽。   窗外的两人有些愕然,显然他们没想到赵屹山对绿宛竟然是真爱。   绿宛捏着那枚玉佩有些不知所措,僵了半晌,她道:“赵大人,谢谢您。”   赵屹山抹了一把眼睛,走了两步背对着她道:“走吧,照顾好自己。”   绿宛迟疑了一下,然后捏着玉佩往门口走去准备离开,门才刚拉开又立马被关上,她整个人被赵屹山抵在了门板上。   赵屹山狂热地吻着她,“宛儿,我的宛儿。”   绿宛任他吻着,手已经握住他的腰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把他推开。   她没有挣扎,赵屹山大喜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脸埋在她的颈侧,粗/喘道:“宛儿,就最后一次,行吗?”   “嗯。”绿宛闭着眼睛轻应了一声。   赵屹山迫不及待地扯着她的衣服,在门口就行动了起来。   画风转的太快,窗外的两个人已经目瞪口呆。   紫蔚轻轻放下窗户,阻断那些令人遐想的声音。拉了拉楚辞的耳朵,压低声道:“咱们快走吧。”   她可没有观看别人打分手/炮的癖好。   楚辞摸了摸鼻子,两人又一起偷偷摸摸地在别苑里穿梭,爬上院角的那棵古树翻了出去。   走在巷子里,紫蔚敛眉抚着下巴问他,“你说,穆离究竟让赵大人做什么了?”   楚辞有些心不在焉,“不清楚,总之他有问题就是了。”   楚辞刚看了一场春宫戏,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夜和紫蔚发生的事儿。   初尝情/事,他对她很渴望,他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压制那股对她的绮念。   紫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在想什么?”   “你。”他诚实道。   他眸色微浓,紫蔚皱眉,“你该不会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楚辞拉下她的手,不以为然,“你是我媳妇儿,我想你又不是想别人,有什么不对吗?”   还真是,她翻白眼,“你不是毛头小子了,要克制懂吗?”   他抱住她,叹道:“就经验来说我还是毛头小子。”   紫蔚挠了挠头,他二十五岁才有了第一次,确实算的上男人界的一股清流。   她好奇,“那你以前是怎么克制的?”   他有些郁闷,“经历过和没经历过能一样吗?以前靠运动就能解决,现在我就只想和你做运动。”又补充,“床上运动。”   紫蔚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从明天开始你每天给我跑五公里。”   他抓住她的手,“我不接受除了床以外你锻炼我的其它任何场地!”   她阴森森地笑,点头,“行啊,就在床上。”   她的笑容让他不寒而栗,她该不会又要想什么办法整他了吧?   楚辞嘻嘻一笑,揽住她继续往前走,“你上次不是问我你这脸和姚城长得像不像吗?我研究了一下,仔细看的话鼻子和眼睛挺像,可能因为你脸上有疤,没什么人注意到这点,除了我‘爹’。所以,我猜测,柴贝贝大概真的是姚将军的私生女。”   紫蔚摸了摸脸,“那这么说,姚城是柴贝贝的弟弟了?”   他点头,“应该是。所以我才想弄清楚穆离想要做什么,他对姚城的态度很可疑。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名义上的姐夫,小舅子的事儿不能不管。”   她笑,“又没做过亲子鉴定,是不是姐弟都还不确定。”顿了顿,摸摸下巴又道,“不过,你要是娶了杜雅言,你就真是他姐夫了。”   楚辞有些意外,抱着她将她抵在墙角捏了捏她的下巴,挑眉,“我怎么觉得你很在意杜雅言呢?还是,你在意的是宋秋颜?”   她也挑眉,轻笑,“我有吗?”   “有!”他语气肯定,“而且还在意的很。”   她神色微敛,眸光黯了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遇到和宋小姐长得一样的人意味着什么?”   “巧合,还能是什么?”他不解。   她目光盯着他的衣襟看了一会儿,摇头浅笑,“算了,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紫蔚推了他一下,他没有让开,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什么。”   楚辞心里有些不悦,“你心里想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背叛   “你真想知道?”   “当然。”他点头。   顿了半晌。   “我们在这里相遇是我们的缘分,你和她在这里相遇也是你们的缘分。”紫蔚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楚辞,我想,宋小姐才是真正的有缘人。”   “胡说八道!”他吻住她,“她不是宋秋颜,我和宋秋颜也没什么缘分。紫蔚,这辈子我就只要你一个人。”   “嗯。”她点头。   在这里他是她的。   至于未来,谁知道?   她信他此时的真心,只不过她也相信命运。   她于他,终究只是一个过客。   他的吻有些过火,紫蔚把他脑袋推开,笑道:“请克制一下,同志!”   楚辞在她唇上重重吮了一口,“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也别乱给我配对。我回去后还会不会和谁在一起,我自己会看着办。”   不想让她担心,他还是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她点头,轻笑,“你过得幸福就好。”   两人手牵着手回了陆府。   不夜天,三楼的阁楼,穆离躺在临窗的软椅上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方素帕正看着窗外静静出神。   穆掌柜知道他每次拿出那方素帕,就会像现在这般失神。   “少主,绿宛去了赵大人的别苑,她会不会...”   背叛二字,穆掌柜没敢说出口。   穆离神色连半分波动都没有,指间在素帕右下角绣的字纹上抚了抚,淡淡道:“无妨,她的选择无关紧要。”   “若是绿宛不肯再迎合他,那赵大人以后还会替我们办事吗?”   “会的。”语气淡淡,却透着十分的笃定。   穆掌柜从未怀疑过他的话,“那接下来如何安排绿宛?”   穆离闭着眼睛,不紧不慢道:“看她是要留下,还是离开,让她自己选。”   穆掌柜听这话已经心里有数,留下那就要听他的安排,离开,绿宛她能甘心吗?   怕是再委曲求全,她也会要求留下。   穆掌柜偷偷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方素帕,心道这个世上唯一能让他怜惜心软的人恐怕只有那方素帕的主人了。   不过他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曾以为,绿宛就是素帕的主人。后来他才知道,她不过是穆武特意找来安插在少主身边的人。   当时穆离十七岁,绿宛十二岁。   穆离以为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刚开始确实对她很好。   后来不知怎么就发现了她的身份是假的,自那之后,他对她依然不错,但穆掌柜知道,那一切不过是他为了利用她而表现出来的虚情假意。   可怜绿宛,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是她骗了他,他才对她这么无情。   却不知,她从来就不是他在意的人。   而此时绿宛正闭着眼睛躺在赵屹山的床上,幻想着身上的人是她心中那个人的模样。   他从不曾这样对过她。   曾经有一次她差点就要得到他,他却从意乱情迷中突然清醒过来。沉魅肃冷的眸光,冰的她的寒意从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   那次之后,他就把她送到了别的男人床上,就是现在她身上的这个人。   赵屹山正挥汗如雨,却见她眼角滚下了泪珠,不由得停了下来。   语气急切地哄道:“宛儿,你别哭,我不动你了。”   他知道她不爱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让他碰她。赵屹山有些懊恼,他真是迷了神智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绿宛从幻想中醒来,睁开湿媚的眼睛,就见赵屹山一脸懊恼自责地看着她。   他不如穆离俊美,也不如穆离年轻,但他眼中有她从未在穆离眼中看过的温度和深情。   若是穆离也能这样看她一眼,便是让她立马死去她也心甘情愿。   但她也知道,这不可能了。   漫天的绝望和失落向她潮涌而来,绿宛的泪再次滚了下来,赵屹山懊恼地握住她的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宛儿,你别哭,都是我不好。”   他只在第一次要她的时候,见她这么哭过。当时他以为她早就已经是穆离的女人,结果那抹落红却成了他再也放不下她的执念。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可惜,她不爱他。   绿宛轻擦了一下眼泪,坐了起来突然吻住了他。赵屹山眼睛都快瞪出来,她从来不让他吻她。   “屹山,你抱抱我吧。”   她叫了他的名字,赵屹山突然眼眶发酸。揽着她的身子,在她背上轻拍着哄她。   他怜惜的举动,让绿宛心软。   吻着吻着,两人再次缠绵到一起。只是这次绿宛的脑海里,想的不再是穆离。   结束后,赵屹山抱着她,“宛儿,你愿意到我身边吗?”   绿宛也在动摇,她曾发誓要嫁给穆离做穆家的女主人,但是她在穆离身边除了伤心就是绝望。   现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很爱她,珍惜她,去争去斗,还是躲入他的羽翼之下,本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绿宛却还在迟疑。   她只是很不甘心!   见她没有说话,赵屹山心下很失落,却道:“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等你,一直等着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赵屹山笑得有些傻,“我有过不少女人,却没一个能给我你给我的感觉,看你笑我就开心,看你哭我就会觉得难过。就想把最好的给你,不再让你难过伤心。”   说到这里,又有些落寞,“不过,我还是惹你难过伤心了。”   时间凝滞了半晌,她道:“以后我会来这里看你,你别再去不夜天,也别和穆离打交道了。”   “宛儿,不是这么简单的。”赵屹山捏了捏眉心,笑得有些无奈,“上船容易下船难,我和他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顿了顿又道:“你替我着想,我很开心。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有负担。”   当初穆离许诺将绿宛送给他,他便已经不顾一切了。   赵屹山想想也觉得难以置信,他活到这个岁数久经官场争斗,却甘愿为一个女人舍弃身家性命。   “他让你做什么?”   赵屹山笑容淡了下来,摸了摸她的脸,“宛儿,别问,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最后她只能道:“对不起。”   赵屹山笑笑,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哪里对不起他。   绿宛从别苑离开,回到不夜天就直上三楼阁楼。   穆离躺在榻上浅睡,俊美的面色显得柔和了许多。让绿宛想起那段美好的回忆里,他的模样。   指间忍不住想要轻抚上去,他却蓦然睁开了眼睛。沉魅的眸没有温度,绿宛的手僵在半空中。   穆离懒懒坐起,挑眉看了她一眼,理了理袖子轻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他总是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对她,为什么不一直冷淡下去,那么她也好死心。   “我回不回来你在乎吗?”   他的笑很暖,吐出的字却让她心冷,“不在乎。”   绿宛对他存有的幻想一点点又淡了下去,她诅咒道:“穆离,我希望你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那个人。”   寒霜在他的浅眸翻涌,只一秒又归于平静,对她的诅咒他一点也不在意,“怎么,想好要去赵大人身边了?”   “如果我要留下来呢?”   他笑,淡淡道:“还有李大人,张大人,随你选!”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绿宛扬手就往他脸上甩去,他没躲。   穆离轻抚了一下唇角,这一下就当偿还了他欠她的,她能离开再好不过。   “就因为我骗了你,就因为那晚我在酒里放了药,你要这么残忍地对我吗?”   他态度不明若即若离地对她,却从来也不肯碰她,她爱他想留住他才会这么做。   绿宛绝望地哭道:“穆离,我爱你,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语气淡淡,有些漫不经心,“我曾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要留下的。”   绿宛自嘲一笑,她真傻,竟然还问他要理由,抹了一下眼泪,她问,“你让赵大人做什么了?”   “与你无关,你若是希望他死,只管去查个清楚好了。”穆离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他对你不错,去他身边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归宿,你自己考虑。”   说完,就转身下了阁楼。   穆离只希望她能死心离开,却不知嫉恨能让女人成为世上最坚强的蛇蝎。   而报复的苦果,自然得由他,或者他爱的人来承受。   年前陆骁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朝堂之上和主和派闹得不是很愉快。   但是不久前,乌戎送来了国书,储君司空幸将和使臣于春日一起出使北宋。永安帝大喜过望,这态度显然无意开战。   听说那司空幸也是文武双全,貌比潘安。永安帝不禁起了做红娘的心思,若是能与乌戎缔结秦晋之好,未来也不必担忧北境之安。   他的女儿很多,貌美如花的更是不少,永安帝对缔结姻亲之事显得胸有成竹。   陆骁主战的奏疏,被他无情驳回。   开战一事,似乎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陆骁忧心,却也无可奈何。   楚辞听说不用开战,摸了摸紫蔚的脸摇头叹道:“你的‘少将军的贴身高手’看来是演不成了。”    ☆、我要当爸爸   紫蔚无语,躲开他的手继续坐在灯下认真画着手套的式样,屋外还在落着雪。   他不再闹她来到窗边,薄薄的积雪泛着淡淡的银色光辉。   良久,紫蔚将画好的作品举到他面前,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他瞥了一眼,点点头,“嗯,很不错。”   紫蔚把画纸收了起来,又坐回桌边,捏着笔撑着额,想着要不要再画一些秋衣秋裤雪地靴,口罩围巾羽绒服。   想着想着,已经忍不住画了起来。   蓦地指间的毛笔被人抽走,楚辞一脸不愉地看着她,“是不是没完没了了?”   “你闹什么脾气?”   他突然笑着腻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老婆,咱们该做运动了。”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这几晚两人几乎天天折腾到深夜。   紫蔚白了他一眼,“今晚不要,你该干嘛干嘛去,别烦我!”   他才不管,直接把人抱起来就扔到了床上压了上去,“谁知道咱们还能睡多少次,有机会要珍惜你懂不懂,免得以后想睡都没机会了。”   他每次都是用这个理由来说服她,第一晚紫蔚把他摁在床上想教训他的时候,就被他用这个理由反压到了身下。   果然,她不再拒绝他了。   微仰着脑袋任他吻着,她摸了摸他的颈后,好奇道:“每天都做你不累吗?”   她体力那么好都快撑不住了。   他一边吻她一边扯她身上的衣服,“这才几天,我都忍了那么多年了。”   两人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懵懂无措,渐渐对这事儿也有了感觉。   楚辞抱住她吻了她一会儿,“怎么样?还会难受吗?我有没有进步一点?”   每天他都要问她这个问题,她无语,亲了亲他,“果然熟能生巧,同志,你的技术大有长进。”   那种仿佛领导赞赏的语气,让他有些不高兴,“这不是做任务啊我的老婆大人,你应该说‘亲爱的,你好棒’。”   她笑,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办正事儿,别耍贫。”   他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笑得一脸坏蛋样儿,“想要,自己来。”   她好奇,“怎么来?”   他无语,“笨!”   嘚瑟的下场,就是紫蔚不理他了。   看着躺在那边自顾自睡觉的人,楚辞抓了抓头发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仅她不肯碰他,连他也不许碰她了。做到一半这么对他,是不是想让他死?   楚辞死乞白赖地又凑过去亲她,“老婆大人,都是我不好,我没有考虑到你不会的事实,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她斜睨他一眼,“你是不是喜欢主动又经验丰富的女人?”   他嘻嘻道:“如果那个女人是你我就喜欢。”又亲了亲她道歉,“咱们才刚开始,我不应该对你要求那么高,都是我的错。”   她轻哼一声,“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敢嫌弃我,哪凉快哪待着去。”   现在她的身边就挺凉快,楚辞已经忍不住又覆身上去,吻住她,“乖啊,别折腾我了。”   他的嗓透着暗哑和忍耐,紫蔚被他亲得哼了两声,没再拒绝他。   两人又闹到半夜,紫蔚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会不会已经怀孕了?”   揪着头发脑子里快速地计算了一下,这几天都是安全期,但也怕有个万一。   楚辞倒是很淡定,摸了摸她的肚子,“怀上了就是我们的孩子,如果将来我不能看着他长大,你一定要告诉他,他的爸爸很爱他。”   那语气宛若他已经挂了。   他从前很纠结,担心她会孤苦又担心有孩子会是她的累赘。但他现在已经想通,他爱她,他们只是不得已分开。   他了解紫蔚,就算他不在,她也能努力过得很好不让他担心。这场爱情就像他在这里的人生,即便短暂,他也要完整的经历一次。   紫蔚点头,笑着亲了亲他,“你不在,我们也会过得很好。”   这话听得他安慰又郁闷。   楚辞突然有点希望她能赶快生个孩子叫他爸爸了,估计他回去后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想着想着又把她扑倒,“你快给我生个孩子,我要当爸爸。”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的心愿还是落空了,两日后,紫蔚的大姨妈还是如期拜访了。   紫蔚将画好的手套式样的画纸交给了城中最大的裁缝铺。   精致的五指手套不久后就在京中流行了起来,街上随处可见带着五指手套的行人。   楚辞揽住她笑,“真是功德无量。”和她十指紧扣又道,“不过你就不需要用了。”   他的掌心,堪比暖手宝。   后天就是上元节,每门每户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大街上有小贩已经卖起了花灯。   楚辞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道:“后天,我们一起去镜清湖那里看灯会,应该会很热闹。”   紫蔚点头,“感觉应该比除夕热闹,不知道都有什么节目?”   “放灯,赏灯,猜灯谜,看烟火。”他一一列举,“这些应该都有,到时咱们都玩儿一遍。”   “后天你把周公子也约出来,他和安安已经很久没见。二月底两人就要成亲,估计后面也没机会见面了。”紫蔚给他下达了任务,“我瞧着安安好像也有点想念他。”   “没问题。”   两人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买了些礼物,回了一趟柴家。   柴家只有二三四当家和柴小弟在家,不见柴老大。   紫蔚皱眉,“我爹呢?”   “他去不夜天了。”二当家耙了耙头发,“那小世子年后每天都去赌场,我们哥几个轮流看着他,今天轮到他了。”   未成年染上赌瘾了?   楚辞拍了拍她的肩安抚了一下,“他不是快要成亲了吗?怎么还有空去赌场?”   几位当家对姚城的事儿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三当家道:“他和尚家的若云小姐闹了点不愉快,去赌场解闷儿呢。”   三当家没说的是,不愉快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手气是不是特别好?”楚辞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不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刚问完就被紫蔚瞪了一眼,“那对亲事有影响吗?”   四当家摸了摸下巴,“没影响,小世子也不会这么郁闷了。”   午饭的时候,柴老大赶了回来,勾肩搭背地还带回了一个人。   正是小世子姚城。   姚城见到二人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不如以往见面那般热络。   反倒是和柴小弟在一边玩儿的不亦乐乎。   姚城每日去赌场都能碰上几位当家,逐渐的就熟络了起来。加上他们又都曾是姚府的门将,心里对他们生出几分亲近。   酒桌上,姚城举着酒杯对着几位当家道:“柴叔二叔三叔四叔,我先干为敬。”   说完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又斟了一杯对着楚辞紫蔚道:“四哥四嫂,我也敬你们一杯。”   又是一饮而尽。   这一看就是要买醉的架势,柴老大立马摁住他的杯子,“世子,这酒虽好,但可不能贪杯哦。”   紫蔚一口菜差点没喷出来。   姚城突然将目标转向她,“四嫂,听几位叔叔说你的酒量很好,正好我的也不错,要不咱们来比试比试?”   小男生中二起来,就特容易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闻言,二当家立马阻止他这种不知死活的行为,“世子,我都喝不过贝贝,你还是别和她喝了。”   这话反而激发了他的叛逆,不等紫蔚应战他就自顾自地喝了起来,最后成功地把自己放倒。   醉倒之前,他虚晃着手指打着酒嗝对着楚辞道:“四哥,若云...若云她很爱你,她...她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了。还有我...我表姐也喜欢你,为...为什么她们都喜欢你。”   楚辞表示这个锅他不背!   回府的路上,他有些好奇,“陆宝宝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尚若云对他念念不忘。还有那个杜雅言,一见钟情地也有些莫名其妙。”   紫蔚对陆保保的认知还停留在柴贝贝的记忆里,还有上次那短暂的一见,想了想她道:“他应该是那种俊雅又带点正直的傻气,挺温润绅士的一个人。”   俊雅!正直!温润!绅士!   “那我呢,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楚辞开始较真。   她不假思索,“幼稚,幼稚,幼稚,幼稚!”   紫蔚一连说了四个幼稚,成功让他脸黑。   楚辞生气了,“真是难为你跟我这个十分幼稚的人在一起了!反正我不久就要离开,到时候你就可以跟那个俊雅正直温润绅士的人在一起了!”   他本来就十分介意他离开后,她会爱上别人。而最让他忌惮的,就是陆保保。   此时听她的话,他觉得她爱上陆保保不过是早晚的事。仿佛紫蔚已经变心,他的脸上透着浓浓的失落和愤懑。   她扶额,“你别无理取闹。”   楚辞抱臂垂着头走着,神色很是落寞。紫蔚叹了口气拉住他,“谁说幼稚是贬义词了,我就喜欢幼稚的人不行吗?”   这样的安慰好无力,楚辞的心情明媚又忧伤。    ☆、浪漫   一元复始,大地回春。   六一居士欧阳修曾在《生查子元夕》中写到,“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七夕又称乞巧,是古代女子向上天祈求智慧灵巧的节日。所以,似乎上元节更像古代的情人节。   楚辞把这个节日定为他和紫蔚的第一个情人节。   一大早他就从老太君的牡丹园无情的采摘了一捧还沾着露水的鲜花,放在紫蔚的床头。   然后躺在她的身侧,撑着额等她醒来。   没一会儿,她果然皱了皱鼻子,将要转醒。   楚辞扬起一抹笑,等着她发现他的浪漫。   紫蔚睁开眼,就见他满含深意地冲着她笑。   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咕哝道,“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楚辞的笑意凝在嘴角,她竟然没有发现他的浪漫,她敏锐的洞察力呢?   他从花束里抽/出一朵粉色仙客来放在她的鼻尖轻扫,紫蔚被他弄醒睁开眼就瞧见还沾着露水的鲜花。   还是心形的。   有些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看见她笑,他冲她得意道,“我是不是很浪漫?”   说完直接给她递上一捧花。   这不是紫蔚第一次收到鲜花,却是心情最明媚的一次。   “谢谢。”她道。   楚辞直接把脸凑到她面前,黢黑的眸蕴着深意,笑意盈盈地看她。   然后,紫蔚霸气地揽住他的肩膀压下他的脑袋,看了他片刻却是挑眉在他额上印了一吻。   太简单,楚辞不满。   他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看她,撇了撇嘴,“你这感谢会不会太过敷衍?”   她不以为然,“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我说谢谢,是因为我有礼貌。”   楚辞扶额,她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他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还是忍不住愤愤。   “幼稚。”看着他愤愤的脸,她吐槽了一句。   又说他幼稚,楚辞捶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我以后再也不送你花了!”   她淡淡点头,坏笑,“那我给你送。”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他捶床摇头,又给她提建议,“你把自己送给我就行!”   她笑,在他脸上拧了一把,起床。   将那束鲜花插/进门边格子架上他曾插过红梅的白釉花瓶,盯着艳丽的花色看了片刻。   他在她身后问她,“很喜欢吗?那我以后再给你送。”   “你不是说再也不送吗?”   他从身后抱住她,嘻嘻一笑,“看你这么喜欢的样子,我就勉为其难再送几次喽!”   她轻笑,没说话。   陆飞尘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楚辞发现他从北境回来后,如同变了一个人似得。   整个人沉默不语,宛若得了忧郁症。   他的腿已经好了,只是胳膊还不太方便。此时正坐在庭院的绿兰下,抬眸看着天空静静出神。   楚辞走到他身侧的栏杆上坐下。   陆飞尘是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把他当成朋友。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忧郁症的深渊,而坐视不理。   陆飞尘似是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   楚辞轻咳了两声,唤他,“飞尘?”   陆飞尘有些茫然地偏头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道,“少将军,您怎么来了?”   楚辞扫了一眼他的腿,问,“伤完全好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   “嗯。”楚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陆飞尘的表现很像那种因为遭遇某些事件,导致心理受到创伤,从而整个人性情大变的病例。   他去的是军队…   楚辞在心里污了一把,装作漫不经心地将手搭上他的肩。   果然,他僵了一下,然后躲开他的手。   他们从前不是没有勾肩搭背过,楚辞心里顿时悲痛起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同情和怜惜。   他不打算刨根问底他的悲惨遭遇,免得让他再回忆起那噩梦般的经历。   良久,他打算拍拍他的肩,被他忍住。   最后,他安慰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往前看,忘掉那些不好的回忆,重新开始,方能不负此生。”   陆飞尘再次抬眸看向天空,轻声道,“真的能吗?”   楚辞一怔,他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他鼓励道:“飞尘,振作起来!”   楚辞回到自己厢房的时候,依然沉浸在那股悲痛里无法发自拔。紫蔚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拿着圆补漫不经心地在上面刺绣着。见他表情古怪,问他,“你又在瞎琢磨什么呢?”   楚辞走过去拎着衣摆坐到她身边,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忧伤道,“我只是有点替陆飞尘难过。”   “他怎么了?”   “他...”楚辞有些难以开口,“他在军队里遇上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被人侮辱了!”   他悲痛地说出这个事实。   紫蔚的手冷不丁被扎了一下,含着手指她皱眉,“他跟你说的?”   楚辞把她的手指从嘴巴里拿了出来端详一眼,斥责,“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我想应该差不离了。”   “该不会是你自己臆想的吧?”她不相信。   他的脑洞一直很清奇,所以紫蔚有理由相信这可能只是他擅自在揣测。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楚辞把方才和陆飞尘的谈话经过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了一番,又道,“如果你不相信,咱们可以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   “晚上的灯会,把他也约出去。你是警察,过程中你可以解读一下他的心理。”   上元夜,花市灯如昼。   镜清湖畔灯影重重五光十色,周承奂早已等在湖边的石桥上。陆安安看见他的一瞬间,脸上扬起一抹灿笑。   汇合之后,几人一起逛起灯会。   陆家几个小辈全体出动,就连陆朵朵也被带了出来。一手牵着楚辞,一手牵着紫蔚。   宛若三口之家。   陆安安和周承奂走在最前面。   楚辞紫蔚陆朵朵落在后面。   在他们后面的是陆飞尘和陆宁宁。   楚辞突然把陆朵朵抱了起来,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陆朵朵搂着他的脖子,郑重地点头,“四哥,朵朵一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乖!”   楚辞抱着她又走了一会儿,然后把她放了下来。驻足等了身后二人片刻。   待他们走近,对着陆宁宁嘱咐道,“宁宁,我要和你四嫂去湖上游船,带着朵朵不安全,她就交给你了。”   陆宁宁已经牵过陆朵朵的手,语气淡淡,“四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朵朵的。”   楚辞点头,又看了一眼陆飞尘,抬了抬手准备拍拍他的肩,却被他条件反射般地躲了过去。   他给紫蔚投了个很有深意的眼神,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对着陆飞尘又嘱咐道,“飞尘,她们就交给你了。”   “末将知道。”   然后楚辞就拉着紫蔚走了。   不过两人没去游湖,而是藏在人群里,偷偷观察陆飞尘三人的动静。   “怎么样?他现在这么抗拒男人的接触,肯定是有阴影!”楚辞压低了声音,也掩藏不住那丝悲痛。   紫蔚摸了摸下巴,摇头,“我倒不觉得是抵触,我觉得他在不安。”   “不安还不就是害怕?他有阴影当然会害怕!”   紫蔚皱眉,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她的感觉。   看着前方宛若三口之家的人,他又有些得意,“你老公我是不是很聪明?让朵朵这个助攻替他们牵桥搭线,非但可以帮助陆宁宁得偿所愿摆脱失恋的痛苦,还有可能帮陆飞尘忘掉过去走出阴影,简直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紫蔚扶额。   前方陆宁宁和陆飞尘二人之间的气氛着实诡异得很。一路上只有陆朵朵叽叽喳喳地说话,陆宁宁沉默不语,陆飞尘心不在焉。   陆朵朵各牵着一只手,没一会儿就把两只手往一起拉,然后从中间跑到陆飞尘另一侧,拉住他的手。   “飞尘哥哥,朵朵是女孩子,六姐也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所以你要牵着我,也要牵着她才可以,这样才公平!”   陆飞尘的面上闪过一丝挣扎,然后牵住陆宁宁的手没有松开。   陆宁宁僵了一下,回握。   楚辞揽住紫蔚,摸了摸下巴,“这就成了?”   紫蔚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楚辞觉得总结得很到位,点点头,“希望陆飞尘能尽快忘掉过去才好。”   紫蔚再次扶额。   两人牵着手往浮桥的方向走,湖面上荡着几艘挂满花灯的大型舫船,还有点点如星火般的小型彩船,十分璀璨。   浮桥渡口还拴着十几条小一点的彩船,租船人瞧见他们立马迎了上来,嘻嘻笑道,“公子夫人,您二位可要租条彩船到湖上游览一番?我跟您说,从湖上赏灯可比在岸上有意思多了,你二位可要试试?”   “怎么个有意思法儿?”楚辞笑着挑眉,有些好奇。   租船人指着湖面中央那最大的一艘舫船,“您瞧见那艘船没?那是不夜天老板斥下重金置的彩船,里面有最好的歌舞琴乐,不过那艘船只有有身份的贵人才能上,您二位我瞧着也是贵人,不如搭我这条小船过去瞧瞧?”   “去…瞧瞧?”楚辞提议。   二人正要上船,陆宁宁一脸焦急惊慌的模样跑了过来,“四哥四嫂,朵朵不见了!”   几人离开浮桥去寻找陆朵朵的时候,周承奂又跑了过来,同惊慌道,“安安不见了!” ☆、获救   如果陆朵朵的失踪还可以定性为儿童走失案,那么陆安安一起失踪,让此事显得不同寻常。   紫蔚如同做笔录一般,仔细地询问几个在场的当事人当时的情况。   一号当事人陆宁宁哭着道,“当时我和朵朵正在赏花灯,朵朵要吃冰糖葫芦,飞尘就去替她买,我一直牵着她的手,后来我去摘花灯的时候,松开了一下,再转身,她就不见了,呜呜~”   二号当事人陆飞尘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有些不知所措,紫蔚直接忽略他,询问三号当事人。   三号当事人周承奂捏了捏眉心,“我和安安当时在石桥上,我也只是离开了一下,回去后她人就不见了。”   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案,而且专挑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和儿童下手。   几人开始寻找目击者,镜清湖畔挨个儿询问了一遍也没打听出什么结果。时间越久,陆宁宁和周承奂的脸色越难看。   而此时陆安安刚从昏迷中醒来。   密闭幽暗的空间,飘飘荡荡,周遭一片阴冷潮湿,耳畔陆陆续续传来啼哭声。   “五姐,你醒了。”是朵朵的哭声。   陆安安后颈那股阵痛酥麻劲儿还没过去,挣扎着坐了起来。双手被缚,她亲了亲陆朵朵的小脑袋,安抚道,“朵朵,别哭。”   陆朵朵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泪眼朦胧,哭道,“五姐,我们被坏人抓到这里了,爹爹会找到我们吗?”   “会的。”   陆安安打量了一眼周遭的环境,里面关了十多个她和朵朵一样的姑娘和儿童。   “朵朵,你转个身,五姐帮你把绳子解开。”   陆安安用嘴巴替她解了绳子。   陆朵朵小手得到解放之后,替她也解了绳子,“五姐,坏人为什么要把我们抓来这里?”   陆安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了一下,“因为他们是坏人!”   姐妹二人将其他一同被绑来的人手上的绳子解开,被抓来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此时都垂着头嘤嘤地哭。   空气中能嗅到一丝腥咸的味道,角落里竖着一架木梯,陆安安爬了上去,想要推开盖在上面的案板,却被人从外面锁上。   她坐回杂草堆里,把陆朵朵揽进怀,揉了揉眉心,静静等待。   晨光熹微,陆府已经闹得人仰马翻。   老太君和夏侯婉瑜听闻陆安安和陆朵朵失踪的消息,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京兆府尹昨夜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衙门口的鼓声吵醒。上元夜,京里失踪了十余口人,其中还包括将军府的五小姐和七小姐。   治安出了问题,府尹的责任跑不了。一夜过去,他脑门上的冷汗还没下去。   本来,夜里虽没有宵禁,但入夜后城门紧闭,他相信失踪人口还在京中。但现在全城戒严,挨户排查,却仍然没有结果。   十几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如果此案侦破不了,或是受害人出了什么问题,他头上的乌纱怕是不保!   府尹沉浸在失业的恐惧里,有些无法自拔。   镜清湖畔的花灯仍未撤去,往年上元节的灯会要持续好几日。但是今年的失踪人口事件,给热闹的节日气氛蒙上了一层阴影,到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少。   紫蔚和楚辞站在岸边,看着广阔无垠的湖面看了片刻,抿了抿唇,“整个京城,除了城门口就只有这条湖泊通往城外,你说绑匪有没有可能是走地水路把人运出城外?”   楚辞摸了摸下巴,“镜清湖与城外的古纳河交汇,古纳河四通八达是北宋最重要的运输航道,如果真是从水路离开,你估计会往哪个方向走?”   “动机!”紫蔚说出关键,“只有找到绑架动机,我们才能确定他们走的哪个方向。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找出动机,此外古纳河途径的渡口也要仔细排查。”   两人到失踪人口的家庭,挨家挨户地询问了一遍,想要找出其中的关联。失踪的十四余口人中,有七个陆安安一般大的姑娘,七个陆朵朵一般大的孩童。   但是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联,应该就是随机绑的   楚辞不禁想起自己从前看过的小说,里面有用童女少女献祭。就连历史上,也有统治者用女童的鲜血来炼丹。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你说她们该不会被抓去炼什么邪门儿的东西吧?”   紫蔚扶额,“能不能别开脑洞,也许就是绑架拐卖呢?”   绑架的随机性,增大了案件侦破的难度。两日过去,依然没有什么消息。   永安帝得知绑架事件雷霆震怒,天子脚下公然做此等有违律法之事是对皇权的挑衅和藐视。于是下令刑部彻查,即日侦破此案。   古纳河途径渡口的所在州府皆已接到公文,每条经过的船只都严加排查。失踪人口的画像,由京城最著名的丹青师所绘,也都张贴了出去。   晚上,楚辞和紫蔚在灯下研究地形图。古纳河流域被他们重点圈出,她忽然问,“这条航道的负责人你知道是谁吗?”   楚辞摇头,“不清楚。”   紫蔚提出猜测,“现在查的这么严都没消息,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里有他们的内应?”   如果有内应,最可疑的就是掌管这条航道的人。   “那我明天去问问。”   第二天,楚辞急匆匆地赶回来后,一脸神秘紧张的样子看着她,“你知道负责舟船航运的舟卿是谁吗?”   “是谁我不知道。”紫蔚很平静,“但我知道和赵大人有关,对吗?”   楚辞讶然,猛地抱住她亲了一口,“老婆,你好聪明!”   紫蔚扶额,“赵大人是司库内使,和水路漕运的人有交道不足为奇。”   楚辞笑,解释道,“舟卿张廉正是赵屹山的岳父。”又挑眉问她,“你说这意味着什么呢?”   紫蔚已经拉着他往外走,“去不夜天!”   二人赶到不夜天,却扑了个空,穆离与穆掌柜都不在。   紫蔚心里突然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看着他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安安应该不会有事。”   楚辞扫了一眼不夜天的匾额,“你的意思是穆离去找安安了?”   紫蔚点头,“他对她有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楚辞摇头,“看不出来。”   “也是。”她表示理解,随后给他解释,“我第一次见到穆离就是在不夜天门口,和安安一起,当时我就看出来他对她有意思,不过安安对他没意思。”   “那你说这次的绑架案和穆离有关吗?”楚辞不甚理解,“你说他一个富三代不好好做生意,整天干一些报复社会的勾当干什么?”   “这件事和他有关是肯定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拍了拍他的肩,“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的。”   追查的行动一直也没停止,紫蔚每天和陆宁宁一起照顾老太君和夏侯婉瑜,她安慰她们,“不出几日应该便会有消息,安安和朵朵也会平安无事的。”   她们只当她在安慰她们,可没过几日果然传来消息,失踪的人口全部被找到,且都平安无事。   据说,是不夜天老板北上收账的时候,歪打正着,意外解救了被绑的京城老乡。   得知陆安安和陆朵朵没事,陆府的人彻底放下心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楚辞抱着紫蔚轻嗤,“明明这事儿就是他干的,竟然还搞一出英雄救美,真是不要脸!”   又揣测道,“你说他该不会就是为了英雄救美,才故意搞这么一出吧?”   “我觉得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她不赞同他的话,“这事儿和他有关,但他是不是主谋还不确定,你别乱揣测。”   “你干嘛替他说话?”楚辞不高兴了,又愤愤道,“这个看颜的世界好让人失望,没想到你也是颜控!”   “幼稚!”   “我今天就幼稚了。”他覆到她身上亲她,“你说我长得帅还是陆宝宝长得帅?”   “他帅!”   “……”   把她扒光后,他痛心疾首道,“改天带你去看看眼睛。”   同一时间。   平日早早就入睡的陆朵朵还睁着圆溜溜地大眼睛趴在床上,晃着小短腿看着陆安安,“五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她们此时正身处北面一个县城的译馆内,修养了几日,当地县尉差了衙役护送她们回京,明日启程。   陆安安咳了两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咱们明日就可以回家了,用不了几天你就能见到爹爹还有娘亲了。”   陆朵朵亲了亲她的脸,担忧道,“五姐,你的病还没好吗?”   陆安安笑笑,又咳了两声,“不碍事,不多久就能好了。”   把陆朵朵哄睡着后,陆安安满脑子都是最近几日发生的事儿。   被绑后,她们一直被关在船舱里。货船停靠渡口的时候,有人上来搜查,但每次都没能发现她们。   被解救前的那次靠岸,货船似是和别的船只相撞,起了冲突。一阵打斗声中,隔板被打开,她们得救。   看见站在另一条商船甲板上长身玉立的穆离时,陆安安有一秒的怔忡。   他的人替她们解开缚在嘴上和手腕上的布条和绳索,排查士兵已经追着弃船逃跑的绑匪而去。   他站在甲板上冲她笑,江风瑟瑟,衣袂飘飘。乘着风,传来他浅笑的声音。   “五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陆安安想的是,他又怎么在这里?   他的商船已经占了渡口的位置,她所在的货船由于受到冲击,被挤到了后面。   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上了他的船,小姑娘他一一抱着接过去,大姑娘他就一一伸手扶过去。   到陆安安的时候,他对她伸出手,她迟疑了一下,随后把手放上了他的掌心,船体却突然一阵晃动,然后他掐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过去。   再然后,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   一夜未眠。   第二日,启程回京。   译馆前,穆掌柜给她送了一瓶药丸,“五小姐,这是特制的祛寒止咳的丸子,您带着路上吃。”   陆安安咳了两声,迟疑了一下接过那瓶药丸,道了一声谢,又问,“你们不一起回吗?”   穆掌柜解释,“我们此次北上收账还没收齐全,得过段时间才能回京。”   “嗯。”陆安安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 ☆、搞事情   弃船逃跑的绑匪还在逃,各地官府贴榜通缉。   楚辞觉得与其通缉他们,还不如把穆离抓回来拷问。   对此,紫蔚白了他一眼,“你有证据吗?”   他轻哼一声,早晚他会抓到穆离的小辫子。   陆安安回来后,紫蔚就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用完晚膳,回房的路上,紫蔚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有没有觉得安安有点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他心不在焉。   紫蔚想了想,“我觉得她有可能喜欢上穆离了。”   她解释,“陷入困境的女人总是很容易对帮助她脱离困境的男人产生特别的情感,特别是安安这样从未遭遇过挫折的女孩子,她对穆离产生好感一点也不奇怪。”   “这怎么行?”   楚辞不赞成,揽住她的肩抬头看了看星星,“要是这事儿和他有关,他们绝不能在一起。更何况,她已经找好婆家了,她不是挺喜欢周承奂的吗?要是喜欢穆离,岂不是三心二意?”   紫蔚回揽住他的腰,靠着他的肩膀也看了一会儿星星,“我觉得她可能都不懂喜欢是什么,也许她对周承奂只是一种欣赏,与爱情无关呢?”   他轻哼,“你怎么知道?”   “因为啊...”她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片刻才道,“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她这个样子。”   他脚步顿住,“你第一次喜欢的人是谁?”   她又卖关子,“不告诉你。”   楚辞抓狂,“你这女人太过分了,竟然在老公面前提以前暗恋的对象,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很好?”   她幽幽不屑道,“我提了,你能怎么样?”   他瞪了她片刻,然后揽住她的肩继续往前走,无力道,“不能怎么样。”   紫蔚笑,在心里骂了句笨蛋。   “她真的喜欢穆离了吗?”楚辞还是不相信,“会不会心动得太容易?”   “我觉得像。”她肯定,又纠正他的后半句,“有人还一见钟情呢,安安从前对他的态度就很特别,现在经历了这件事儿,心动很正常。”   “但是他们不合适啊。”楚辞如同真的兄长一般操心了起来,“那个穆离太复杂,根本不适合她。”   她叹,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   楚辞突然笑了,偏头看了她一眼,“你说咱们像不像真的四哥四嫂?”   “我是四嫂。”她笑,“你不是四哥。”   “能不能不气我?”他怒,然后吻住她,“你是我媳妇儿,永远!”   夜阑人静,月白风清。   此时,陆安安正趴在梨花圆桌上,盯着灯下那只精致的小瓷瓶静静出神,清澈的眼睛有些迷茫。   脑海里想的是,五年前,她和穆离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年夏侯婉瑜生了陆朵朵,老太君带着双生姐妹花到京城南郊玉溪峰上的静安寺小住还愿。静安寺后面有一条清溪,名为玉溪。   炎炎盛夏,那日午后她被热醒,独自一人去了玉溪。   溪水清凉,她找了一处背阴的地方,坐在溪边的岩石上看着天空泡起了脚。   清风徐来,她渐渐又有了困意。突然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她睁开眼,一条长蛇已经没入了水里。   盯着手臂上的伤口,她明白自己被咬了。她被吓哭了,然后就听到一阵笑声。   她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繁纹玄衣的少年坐在她身后的桑树上,挑唇看她。   她举了举胳膊,哭道,“我被咬了。”   他依旧挑唇,点头,笑道,“嗯,我看到了。”然后从树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在他身后唤他,“你要见死不救吗?”   他止步回头,挑眉看她,“我们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救你?”说完笑了一声,真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第一次见面,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坏蛋。以至于后来她再见到他,越来越讨厌他。   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风流鬼。   现在她看着瓷瓶,收回了她说他冷酷无情的评价。   不过他是个风流鬼,是不争的事实。   看了半晌,陆安安把瓷瓶收了起来,放进那格她很少会打开的置物柜。   正月即将过去,就要迎来二月初。二月初九,是陆安安和周承奂成亲的日子。   陆安安回京后,周承奂连续登门看望她好几次,嘘寒问暖。他对陆安安的珍视,让夏侯婉瑜很欣慰。   张罗婚礼的时候,更加用心。   陆安安定制的嫁衣已经送到,此时厢房内,两个丫鬟正在服侍她试穿。   抬手,转身,都很配合。   清丽的脸庞始终神色淡淡,没有出嫁的喜悦,也没有不想嫁人的为难。   紫蔚坐在圆桌旁撑额看她,就知道她是真的对穆离动心了。然而她也很理智,明白自己和穆离终究不是一路人。   紫蔚觉得这样也挺好。   陆宁宁和她一起坐在圆桌旁,此时正趴在桌子上,手里转着一只茶杯玩儿。   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紫蔚问她,“你怎么了?”   陆宁宁依旧转着杯子,叹了口气,闷闷道,“四嫂,你说飞尘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从北境回来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心不在焉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紫蔚也觉得陆飞尘不对劲,但是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关于楚辞说的他被人玷污的猜测,她是不相信的。   那么,陆飞尘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陆安安换好嫁衣,紫蔚和陆宁宁着实被惊艳了一把。陆宁宁羡慕道,“我也好想成亲啊!”   紫蔚笑,问她,“飞尘现在什么态度?”   提到陆飞尘,陆宁宁又惆怅的一把,“他现在对我忽冷忽热的,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成亲的那一天。”   这话说得怅然,也没有自信。   没有信心的感情可以走多久,似乎每个人心中都早已预见了一个结局。   初三那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接到柴老大的消息,楚辞紫蔚又回了一趟柴家。   几位当家眉头紧锁,紫蔚在他们脸上见到了难得的沉肃。   “出什么事儿了?”   柴老大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是小世子的事儿。”   “姚城?”楚辞挑眉,斟了一杯茶给紫蔚,随后又自斟了一杯,“他又怎么了?”   楚辞觉得几位当家对姚城的父爱快赶上亲爹了,估计亲爹可能都没这么上心。   三当家娓娓道来,“上元夜那日,小世子与武德侯夫人起了冲突后,再次离家出走。当然,他去的是不夜天。武德侯夫人得知后,派了侯府的小厮强行把他绑回去。小世子一直都很顺从她,但那日却如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要离开武德侯府。”   “他以性命相要挟,武德侯夫人见他红了眼睛,脖子上都见了血,不敢再强留他。小世子离开后就去了不夜天,至今没出来。我们去赌场找他,却没见到他的身影。武德侯府也有家仆候在那里,他却谁也不见。若不是知道他在不夜天,我们都以为他和上元夜那几个姑娘一般,也失踪了。”   楚辞和紫蔚对视一眼,心里都不自觉咯噔一声。刚倒的茶都没来得及喝,匆匆赶往不夜天。   “姚城该不会真的被拐卖了吧?”   “那么多眼睛瞧着他进了不夜天,不会出什么事儿的。”紫蔚做出判断,“但是我可以肯定,穆离对姚城目的绝不单纯,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姚城和他亲近了以后,他的事儿就一直没消停过,如今竟然闹到以死相逼,我怎么觉得他就想看着姚城死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楚辞不解,“姚城除了蠢一点,可算的上一个好少年,他干嘛这么对他?”   紫蔚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电视剧对这种情况的解释是复仇,我想穆离和姚家应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恩怨!”   “好、狗、血!”楚辞一字一顿做出评价。   “咱们是时候该彻底调查一下穆离的情况,不能让他再这么继续搞事情了!”   不夜天的门口,果然有武德侯府的家仆守在那里。二人进了不夜天,瞧见柜台后的穆掌柜,便知他们北上“收账”已经回来了。   穆掌柜正拨着算盘,瞧见他们抬了抬眼皮,手上的动作微停立马换上热情的微笑,“少将军少妇人,今日来玩儿什么?”   楚辞道,“穆老板在吗?”   穆掌柜笑意未减,“真不巧,老板北上收账的时候遇上劫匪,受了点儿伤,正在京郊的别苑里修养,得过段日子伤好了才能回来。”   受伤?   他又问,“那武德侯府的小世子在吗?”   “您二位来找世子?”穆掌柜的脸色显得很担忧,“世子这段时日心情不好,一直待在楼上的厢房不肯出来,谁都不肯见。那侯府的家仆已经候了好些时日,谁劝都没用,要不您二位去劝劝?”   态度十分坦然,楚辞和紫蔚对先前的猜测突然又有些动摇。上楼的时候,他问,“咱们是不是多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准备考试,就隔日更了,骚瑞~ ☆、身世   不夜天三楼,人字号包厢。   二人推门而入,便闻到一阵浓浓的酒味。   精致的地毯上,散落着好几只圆滚滚的酒坛。房间幽暗无光,姚城正躺在临窗的罗汉榻上呼呼大睡,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酒坛。   二人走近,原本清俊出尘的美少年,现在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皱的让他们怀疑他可能压根儿就没换过衣服。   楚辞摸了摸下巴,这是得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这般醉生梦死。   楚辞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醒醒醒醒!”   没反应。   他又拍,“醒醒醒醒!”   还是没反应。   他突然恐慌道,“他该不会酒精中毒了吧?”   紫蔚在房间里逡视了一遍,在梳妆台旁的银盆里绞了条湿毛巾扔到姚城脸上。   不知是被冰醒还是被憋醒的,他醒了。   姚城揭掉脸上的毛巾愤怒地甩了出去,惺忪的眼睛只朦胧了片刻,便渐渐恢复清明,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一个翻身,背对着他们又睡了过去。   紫蔚用手重重推了他一把,她力气本就大,加上故意使力,姚城被她推地在榻上滚了两圈。   他愤怒地起身坐了起来,瞪着眼睛,“你们要做什么?”   紫蔚抱臂问他,“你呢,你想做什么?”   “与你们无关!”姚城语气透着从未有过的冷淡,“请你们出去!”   他这么一说,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好像确实没什么立场可以管他。他们不过也是受几位当家所托,但是几位当家也没什么立场可以管他。   楚辞清了清嗓子,“是与我们无关,不过你是姚伯父的儿子,咱们又从小一起长大,你现在在这儿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让我们坐视不理吗?”   楚辞刚说完,姚城一把扔掉手里的酒坛,从榻上跃起,朝他猛地就扑了过来,“你给我住口!”   还没碰到楚辞,被紫蔚一个侧踢给踢了回去,再次摔倒在榻上。楚辞惊险地拍了拍胸口,抱住紫蔚,“他怎么了?是不是吃错药了?”   姚城仰面倒在榻上,豆大的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滚下来,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蓦地抱住被他扔在榻上的酒坛又仰头灌了起来。   静谧的房间里,能清晰地听见他咕噜咕噜灌酒的声音。姚城灌了好几口,放下酒坛红着眼睛喘气道,“我求你们了,别管我成吗?”   那模样就像一头受伤面临失控的小兽,二人不敢多待生怕刺激到他。刚出房间,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声,酒坛落地的碎裂声。   二人在门口竖着耳朵听了半晌,房间静了片刻,随后便是一阵带着极大压抑的哭泣声。   穆掌柜瞧见他们下来,担忧道,“是不是世子也不听您二位的劝儿?”   两人冲着他干笑了一声,便出了不夜天。   路上,紫蔚敛眉沉思,楚辞揽住她,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怀念,“媳妇儿,你刚刚那招侧踢真漂亮,让我想起我们在图腾重逢的时候的样子。”   紫蔚没有时间跟他怀念过去,“他刚刚受刺激是在你提到姚将军,还有陆保保和他一起长大的事儿后,所以他这次这么反常,要么是和姚将军有关,要么就是和你有关,你觉得是哪个?”   楚辞敛眉想了想,“上次他和尚若云亲事都要掰了,也只是在柴家买醉了一把。所以应该不可能是在介意尚若云喜欢陆保保的事儿,我估摸着这事儿和他爹姚将军有关。”   紫蔚一笑,抬头看了一眼从日头上缓缓散开的白云,“看来这件事还牵扯到上辈子的恩怨,你说我们要不要直截了当地问一下几位当家柴贝贝的身世,再顺便打听一下上一代的故事?”   “你说咱们这叫什么事儿?”他揽住她,有些不愤,“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还要管这个管那个,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了!”   “咱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她安慰他,“既然命运让我们来到这里,我想咱们无论如何也是无法置身事外的,真的什么都不管,你能做到吗?”   楚辞扶额,他辩不过她行不行?   两人又回到柴家,几个当家心急地凑上来,“怎么样,小世子还好吗?”   “还好,没出什么事儿。”紫蔚喝了口茶,很直接地对着柴老大道,“爹,您是我亲爹吗?”   柴老大一僵,“你这话啥意思?”   “您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姚将军的私生女?”她很平静道。   三当家手中的瓜子散了一地,二四当家睁圆了眼睛。   紫蔚继续平静道,“咱俩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公公还说我长得像他故人,用丹书铁券救了你们,我和姚城也有那么几分相像,所以我是姚将军的私生女吗?”   柴老大喝了口水,“既然你怀疑了,我就不瞒你了,你确实是姚将军的女儿。”   “那我娘是谁?”   柴老大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紫蔚扶额,这算什么答案?   瞧着她不信的样子,二当家发誓,“贝贝,我们当初在庄子上找到你的时候,你身边就只有一个婆子照顾,你娘是谁我们哥儿几个真不清楚。”   “那你们仔细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擅长叙述的三当家又开始娓娓道来,“当年我们随将军出征乌戎,兵力粮草皆不足,我军节节败退。退至赤河那里的时候,将军吩咐我们哥儿几个回京城附近的庄子里把你接走,不许让别人知道你是他的女儿,我们将你带到了黑风山隐姓埋名,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姚家军在赤河一战中全军覆没的消息。”   “我们一直也不敢泄露逃兵的身份,去年你被毒舌咬伤生命垂危,老五要用复灵蛊替你还魂续命,但是需要和你姻缘天定之人的血做蛊引才可以,陆少将军就是你姻缘天定之人,我们这才放出逃兵身份的消息,将他引来救你一命。”   “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三当家喝了口水,“我们也不清楚,将军一直将你的藏得挺严,知道你存在的人不多。”又嘱咐她,“你千万别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不然我们就有负将军所托了!”   回陆府的路上,紫蔚问楚辞,“陆将军是姚将军的好友,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清楚柴贝贝的身世?”   “不确定。”楚辞摇头,“姚将军将柴贝贝藏得这么严,难说他会不会把这件事儿透露给别人。那武德侯府姚城的祖父还尚在,他不把女儿托付给自己的爹妈,而是交给自己最信任的门将,看来是真的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紫蔚揉了揉额角,揽住他的腰,“你找个机会和陆将军旁敲侧击一下吧,没准儿他知道呢?”   “行。”   二人进了陆府,回房的时候,途经陆飞尘的小院。廊檐下,陆飞尘颔首垂立,陆宁宁愤怒地冲他说着什么。   两人偷偷摸摸地躲到院外的墙角,竖着耳朵想要听清他们在吵什么。   陆宁宁愤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陆飞尘,算我看错你了!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咱俩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六小姐——”   陆飞尘话还没出口,就被陆宁宁踢了一脚又推了一把,“混蛋,以后别跟我说话!”   陆宁宁抹了一把眼泪,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等她走远后,楚辞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我觉得以前的陆宁宁又回来了。”   陆飞尘立在廊檐下神色怅然,捏了捏眉心,随后进了屋子,把门关上。   两人从墙角起身,紫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们男人的心思比女人还复杂?陆飞尘以前挺阳光开朗一少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阴郁难以捉摸了?”   “别以偏概全啊!”楚辞揽着她往回走,“你老公我的心思可单纯了!”顿了顿道,“再说陆飞尘还不是因为受到创伤,没从阴影里走出来才会变成这样的,我们得关爱他,帮助他走出过去才可以!”   紫蔚在他脸上拧了一下,“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儿好吗?干嘛一定要认为他被人ooxx了?”   他抓住她的手,不以为然,“那你怎么解释他的反常?”   “原因我不知道。”她推门,笑着瞥了他一眼,“但我知道你是个脑洞清奇的大奇葩!”   楚辞怒了,攥了攥拳,愤愤道,“你竟然说男神是奇葩,我看你才是大奇葩!”   紫蔚捏了捏拳吹了口气,阴阴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嗯?”   “敢打老公?”他抱住她,低头吻她,“小心我告你家暴!”   他的吻来势汹汹,好像真的很生气。紫蔚揽住他,仰着脑袋接受他的吻,吻了片刻,她挑眉笑,“你要和谁告状?”   他看着她的眼睛,皱眉似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弯弯嘴角,蓦地把她抱了起来,摇头坏笑,“告状就算了,你就在床上尽情地暴力我吧!”   “好啊~”她欣然接受他的要求。   没多久,床上传来他的一声惨叫,楚辞求饶,“老婆,胳膊要断了!”   “给你松松筋骨,强身又健体。”她压坐在他背上,替他各种“舒筋活络”,嫌弃道,“你太久不锻炼,瞧你四肢脊背多僵硬,这样很容易衰老!”   “强词夺理!”楚辞愤愤,“陆宝宝他才20岁,衰老个屁啊!”   “啊——”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惨叫,他再次求饶,“我知道错了,我是奇葩好不好?”   她又捏了他两下,才把他松开,哼了一声,“为你好还不领情,真让人伤心!”   楚辞瘫在床上,等着那阵酸麻劲儿过去,幽幽道,“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他扭过脸,不想再看她。   她又扭了回来,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道,“还疼吗?”   “疼!”楚辞点头,挑眉,“你再亲亲我才可以!”   “幼稚!”    ☆、完成任务   乌云蔽天,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拍打在屋顶窗上,发出簌簌声响,床上抱在一起的人却还没睡醒。   紫蔚脑袋枕在楚辞胸前,整个人八爪鱼一样地缠在他身上。忽而一阵强风刮过,吹开了窗户,窗板拍在墙面上,冷风也顺着窗口灌了进来。   紫蔚被那声拍打声惊醒,眯了眯眼睛,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床前的珠帘随风摇颤,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上的力道骤轻,楚辞不习惯,捏了捏眉心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迷糊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下雨了。”她从他身上翻身下床,撩开珠帘来到窗边,搓了搓手臂,透过雨幕盯着乌压压的天空看了片刻。   楚辞躺在床上,见她没回来,拎了件衣裳去找她。   她站在窗前,单薄的衣衫被风吹鼓了起来。   “小心着凉!”楚辞低斥了一声,替她把衣服披上,关上窗户,将她转过身,“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紫蔚低头,拢了拢肩上的衣服。背后的窗户上闪过一道亮影,随后便响起一声惊雷。   紫蔚轻颤了一下,被楚辞察觉,他抱住她低头问她,“害怕打雷?”   “不是。”她情绪不高,甚至是低落,淡淡解释,“讨厌这样的雷雨天罢了。”   一声响雷过后,又是一阵轰鸣的雷声,轰隆隆作响,楚辞把她抱紧,盯着她漆黑的发顶,问,“你以前不是不讨厌吗?”   上学那会儿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恶劣的雷雨天气,也没见她像今天这样有情绪。   紫蔚搓了搓脸颊,靠在他肩上,闷声道,“都是后来的事儿了。”   “能说给我听听吗?”   “我要是不想说呢?”   “不想说就不说呗。”楚辞闷闷不乐,“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紫蔚抬头瞄了他一眼,看着他下撇的嘴角,扶额轻笑了一下,“拜托,不要用这么委屈的脸看我好吗?”   “你不把我当自己人,难道我还要笑脸相迎吗?”他愤愤道。   “幼稚!”她把他推开,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往床边走去,“天还早呢,再睡会儿吧。”说完还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紫蔚钻进被窝又开始睡了起来,楚辞愤愤地在床边坐了半晌,又愤愤地瞥了她一眼,撩起被子也躺了进去。   侧身看了她片刻,覆到她身上开始亲她。紫蔚睁开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   “你!”他吃了雄心豹子胆般地回了一句。   耳朵被她揪住,手微用力就把他推了开了,她警告他,“不想死就离我远点儿!”   楚辞愤愤地再次覆过去,亲她的耳朵,“我是你老公,我为什么要离你远点儿?!”   别的地方楚辞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在床上他几乎百战百胜,没一会儿她就被他撩地轻喘了起来。楚辞把她扒光,吻她,坏笑,“还要我离你远点儿吗?”   “幼稚!”   “行,我就幼稚了。你赶快让我当爸爸,当了爸爸我就不幼稚了!”   圈圈叉叉,两人造了一会儿小娃娃。   完事了之后,他摸了摸她的肚子,“你说这次我能当爸爸吗?”   紫蔚无语,“我怎么知道?”   “要不再来一次吧,巩固一下。”楚辞撑额看她,很认真提议道。   紫蔚白了他一眼,“滚蛋!”   他嘻嘻笑,抱住她,“老婆,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呗,那些我没参与的我都想知道。”   “你真的想知道?”   “嗯!”他强调,“特别想!”   “其实也没什么。”她侧了一下身,和他面对着面,“你知道我为什么当警察吗?”   “因为你功夫好?”   紫蔚笑着摇了摇头,解释,“因为我的亲生父亲是个警察。”   看他震惊的眼神,她又翻了个身盯着帐顶继续说道,“他在我八岁时候因公殉职,十一岁那年我妈妈改嫁,带着我搬到了B市,其实我是Z市人。我爸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和榜样,所以毕业的时候我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Z市的警校,我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楚辞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岳母呢?”   他记得她说过,她的爸爸妈妈都已经不在。   紫蔚闭了闭眼睛,“我读警校我妈很反对,我们的关系闹得很僵,大一的春节我都没回家。大二快结束的时候我们的关系缓和,那年寒假回家,她去火车站接我,那天是比今天还恶劣的雷雨天,路上的时候她遇上了车祸,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所以,你那天遇上车祸的时候,我就想,我是不是真的是颗灾星,所有我爱的人都会理离我而去。”   她没有哭,唇角反而牵起一丝无奈的笑,问他,“是的吧?那算命的大叔都说我是荒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楚辞无法安慰她,因为他迟早也要丢下她,只能在此时紧紧将她抱住。   如果可以,他想永远留在这里陪她。   楚辞哭了,眼泪落到她脸上。   紫蔚扶额,替他抹了抹眼泪,“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儿?”   楚辞红着眼睛,“我心疼你还不行吗?”   “不用。”她摆摆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我早就说服自己接受了。”   “后来呢?”   她很平静道,“后来我就很少再回B市了,有时候有空了会回去看看我继父,但我和那个家其实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楚辞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后悔,“毕业后我有打听过你去了哪个城市,许淼淼说你是和周宁远一起离开的,我当时失落又生气,就没再关注过你的消息。”   周宁远是紫蔚高中时期的绯闻男友,当初他故意对许淼淼态度不明,就是生气紫蔚和他走得近。   紫蔚扶额,“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毕业后确实是去了一个城市,但一起离开只是个巧合罢了。”   “他喜欢你!”楚辞很肯定,“你们在一个城市那么多年,他没跟你表白吗?”   “表白了啊。”紫蔚瞥了他一眼,悠悠道,“我收到的第一束鲜花,还是他送的呢!”   他瞪了她一眼,半晌轻哼了一声,“他比我近水楼台又如何,和你有缘分的还不是我?”   紫蔚轻笑,顿了半晌调侃道,“我觉得我和柴贝贝还挺像,她爹也去世了,她喜欢的人身体被你占据了,如果知道她娘是谁,并且她也不在了的话,你说这会不会太巧了?”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咱们到这里来,是不是有某种特别的意义。”   他握住她的手亲了亲,挑眉,“什么意义?”   紫蔚又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我第一次见到杜雅言就有这个怀疑了,比如她是宋小姐的前世,那么有没有可能柴贝贝是我的前世,陆保保是你的前世?”   楚辞笑了笑,“寻找前世之旅?”   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下去,紫蔚穿衣下床,“你这么总结也可以,如果真的是像我猜测的那样,那咱们到这里来肯定是要完成某些事情。”   “比如呢?”   紫蔚下床的动作突然顿住,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嘴角,“比如揭开那些我们还不知道的真相。”   雨势渐停,天空仍是一片乌压压的阴沉,满院落了一地湿哒哒的枯叶。请了安后,紫蔚和老太君闲话家常,楚辞去了陆骁的书房。   “你怎么来了?”陆骁坐在书案前,抬眉淡淡看了他一眼。   “爹,我有件事儿想问问您。”   “何事?”   楚辞坐到他对面,沉吟了一下才道,“爹,我和贝贝已经知道她是姚将军的女儿这件事,这是几位当家亲口承认的,但他们不知道贝贝的娘是谁,您和姚将军是好友,那您知道贝贝的娘亲是谁吗?”   陆骁诧异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顿了半晌,他道,“爹不知。”   楚辞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耍赖,“您肯定知道!爹,您就告诉我吧!贝贝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多可怜哪!”   陆骁蹙了蹙眉,“四儿,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   陆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以前的事儿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嗯!”楚辞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后脑,“还没想起来呢。”   陆骁点了点头,又道,“爹确实知道贝贝是你姚伯父的女儿,至于她娘亲是谁,那是你姚伯父的私事儿,他没说,爹也没问,所以贝贝的娘亲是谁,爹真不知情。”   “……”   “陆将军也不知情?”   “是啊。”楚辞点头,揽住她,两人一起靠在廊檐的柱子上,盯着从檐边缓缓下落的水珠,一滴,一滴。   紫蔚闭着眼睛用食指快速地敲了敲脑门,楚辞看见她的动作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抓住,“你这么敲也没用啊,还不如静观其变,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   “我只是担心会来不及。”紫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乌沉沉的天空,有些担忧,“姚城再这么闹下去,迟早会把他自己毁掉的。”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啊。”楚辞捏着她的手悠悠说道。   紫蔚偏头看了他一眼,挑眉,“你指尚若云?”   “老婆,你好聪明。”他不吝赞美道。   紫蔚转身,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严肃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楚辞同志,请务必完成任务!”   “……”楚辞有些心塞,“你让我去联系尚若云,你都不会嫉妒吗?”   紫蔚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去联系她了?你联系合适吗?这事儿得让宁宁做,到时候你去做她的工作就可以了。”   “这还差不多。”楚辞抱住她,立下军令状,“老婆大人,你老公保证完成任务!”    ☆、不回去   雨后天晴,碧空辽阔。尚若云受陆宁宁所邀,到陆府与她一聚。   “若云姐,其实这一次不是我约你,是我四哥托我约你过来的。”陆宁宁挽着尚若云的胳膊,穿梭于水榭长廊,向她解释邀她过来的缘由。   这个解释很惹人遐想,陆宁宁不过是实话实说,但听在尚若云的耳中难免让她多想。   尚若云只觉得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倏地又开始跳动了起来,带着难以言喻的悸动。   “你…可晓得你四哥找我做什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陆宁宁再次实话实说,“不晓得。”   二人穿过长廊,在花园入口处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陆飞尘,陆宁宁冷哼一声,夹都没夹他一眼,在他行礼的时候,如同高傲的白天鹅一般拉着尚若云直接越过他离开。   陆飞尘浅笑了笑,没有回头,也背对她离开。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也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楚辞早已候在花园里,陆宁宁将人送到,鼓了鼓脸,“四哥,我把若云姐给你请来了,没我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楚辞还没说有没有事儿交代给她,陆宁宁已经自顾自转身就走了。看着背影,都能感觉到她心中熊熊的怒火。   “保保哥,你找我什么事儿?”   对上她期待的眼神,楚辞抚了抚鼻尖轻咳了两声,指了指花园里的石桌石凳,“咱们坐下说。”   风吹叶颤,半晌寂静无声。楚辞替她斟了一杯茶,看着袅袅茶烟,他开口打破沉默,却上尚若云雀跃的心,瞬间从空中坠落。   “若云,你可知道姚城近来的事儿?”   尚若云轻抚杯沿,眼帘微垂,“你找我就是为了他的事儿么?”   那语气里失落让楚辞也很头疼,他真不明白陆宝宝有什么好的,能值得她这么念念不忘?   这大概就是歌词里所说的——得不到的永远骚动。   “是为了姚城的事儿。”楚辞没再给她希望,“姚城近来在不夜天已经流连许多日,那日我去瞧他,他正抱着酒坛醉生梦死,谁的劝儿都听不进,他很在乎你,所以我想着你能不能去劝劝他,他应该肯听你的。更何况,你们不是要成亲了么,你也应该多关心关心他。”   尚若云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楚辞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不愿意?”   又是半晌沉默,空气中只能听见春风拂叶的声音。寂静片刻,尚若云终于抬头,“保保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楚辞直觉不是什么好问题。   果然,她问,“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楚辞真想晃着她的肩膀让她清醒一点,陆宝宝已经是个有妇之夫,他无奈道,“若云,在我心里你和安安宁宁是一样的,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这么狗血的台词,他也能说得这么溜,楚辞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被发了妹妹卡的尚若云,蓦地趴在石桌上哭了起来。不是那种带着压抑的低声哭泣,而是嚎啕大哭。   楚辞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尚大小姐身子一扭,哭声更大。   楚辞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安慰她,“你别哭了啊,你好好想想看,我已经成亲了,喜欢的人也不是你,所以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欢,你以后就会发现,现在对我的喜欢不算什么,只有跟一个全心全意只喜欢你的人在一起,你才能得到幸福,比如姚城。”   他越安慰,尚若云哭得越凶,楚辞索性闭嘴,让她哭个够。   他喝了两盏茶后,尚若云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顶着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看他,下定决心般道,“从此刻开始,我也不喜欢你了。”   楚辞换了一只干净的空杯子,替她又斟了一杯茶,点头,“嗯,这样很好。”   她又蓦地趴回去哭了起来,“你再让我哭会儿。”   楚辞,“……”   又哭了一场,尚若云揉了揉发痛的眼皮问他,“姚城是在不夜天吗?”   “嗯。”话题终于扯到了姚城身上,楚辞点头,“他现在很不好,你到不夜天去瞧瞧他吧。”看着她为难的神色,他补充,“我会和你一起。”   姚城果然很不好,尚若云赶到不夜天的时候,他正和府里的家仆争执。   白皙的脸上泛着异常的红晕,老管家抓着他的手臂含泪道,“世子,您就跟老奴回府吧!”   姚城的身形已经不稳,连从一个老头儿的手上抽回胳膊的力气都没有,虚弱道,“不回,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要再回去,你快松开。”   老管家抱着他的手臂直摇头。   “姚城。”尚若云站在门边,不轻不重地唤了他一声。   姚城循声望去,眯了眯眼睛,轻吐了一口气,“你来做什么?”   尚若云走过来,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皱眉,“你病了?”   老管家接话,抹了一把眼泪,“若云小姐,世子都病了好些日子了,您快劝劝他跟我回府吧!”   “我不回去!”姚城用了一下力,从他怀中抽出手臂,晃悠悠地走到榻上坐下,俯身揉了揉额角,“你回去吧,我不会再回姚府了。”   老管家还想说什么,尚若云对他摇了摇头,“您去给他请个大夫吧。”   “哎!”老管家应了一声,又压低声哀求道,“若云小姐,您一定要好好劝劝世子,武德侯府就剩他一根独苗儿,他怎么能不回去呢?老太爷惦记他,都快吃不下饭了,他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了。”   尚若云对他微点了点头,老管家才离开。   楚辞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老管家见到他问了一声好,便急匆匆地去请了大夫。   楚辞往里瞄了一眼,然后抱臂靠在门边,竖着耳朵偷听。   尚若云站到姚城面前,抬手顺了顺他乱糟糟的头发,问,“你为什么不肯回府?”   姚城扭过脸,不肯回答她的问题。   尚若云把他的脸又扭了回来,“不理我?”   “你不是不想同我成亲吗?为什么还要来关心我?”在她开口前,他又把头扭了回去,“别再说把我当弟弟的话了,我不需要你做我姐姐。”   尚若云再次把他的脸扭回来,“不想成亲,就不能关心你了?”   “不需要。”姚城躲开她的手,摇头,“你不喜欢我是对的,我确实没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他满身是她从未见过的颓丧,尚若云放轻了声音,“你到底怎么了?”   姚城仰面倒在榻上,用手背盖在眼睛上,“你别问了,快回府吧,不要再管我。”   “你真的不要姚府不要你祖父了吗?”尚若云微微提高音量,“管家说你祖父惦记你都快吃不下饭了,姚城,别再任性了好吗?”   姚城蓦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看了她一眼,起身将她推出门外,又重重地把门关上。   楚辞靠在门边,眉峰诧异一挑,看着还在拍门的尚若云,摸了摸下巴,“他连你都撵,看来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尚若云也靠在门上,揉了揉眉心,“现在怎么办?”   沉默半晌,看着领着大夫匆匆上楼的老管家,楚辞道,“先看病。”   老管家瞧着又被关上的门,再看看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焦急了起来,“世子又不肯见人了?”   “不见也得见。”楚辞把门踹了来开。    ☆、炮灰与总裁   “怎么样?尚小姐去了有用吗?”   楚辞并没有立马回答,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她也被撵出来了。”   “……”   “算了。”紫蔚揉了揉额角,“还是静观其变吧。”   “没事儿。”楚辞安慰她,“尚若云已经答应每天都去不夜天,她这么磨下去,姚城坚持不了多久的。”   “你教她的?”   楚辞哼了一声,“我是男人,当然知道女人对付男人最有用的法子是什么。”   紫蔚撑着下颔,好奇看他,“那以前没有别的女孩子磨你吗?”   “很多。”他很得意道。   “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凑过去亲她,嘻嘻道,“因为这个法子,心爱的姑娘的使,才有用。”   两人正亲在一起,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楚辞很不高兴,紫蔚已经把他推开,起身开了房门。   “安安,有事吗?”   门口站的正是陆安安,紫蔚微微错身,请她进门,她却站在门口没有动。   “四嫂,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楚辞走了过来,揽住紫蔚的肩,陆安安又唤了一声,“四哥。”   楚辞点头,“有话进来说。”   陆安安犹豫了一下,紫蔚扶额,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摘了下去,出了房门,对着陆安安道,“我们出去说。”   留下楚辞独自撇嘴。   云月朦胧,陆安安颔首似是有些不知怎么开口,紫蔚也没催她,两人一起走到花园常青藤花架下的秋千上坐下。   紫蔚晃了一会儿秋千,偏头看她,“为了成亲的事儿心烦?”   “嗯。”陆安安轻点头,很是坦诚,“四嫂,我不想成亲了。”   紫蔚觉得,陆安安也是一个任性girl。   初九就是成亲的日子,今天已经是初六。万事俱备,只差周家前来迎亲。她现在反悔,不仅对周家没法儿交代,估计夏侯婉瑜也不答应。   “下定决心了?”   “四嫂,你都不问我原因吗?”   陆安安有些诧异,她原以为她会先问她为什么。   紫蔚莞尔,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我知道原因啊。”   陆安安无奈地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半隐入云层的胧月,“我对承奂有好感,当初我也以为那就是喜欢,但我现在明白那只是一种欣赏。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对他并没有心动的感觉。如果和他成亲,这样是否对他不公?”   一听这话,紫蔚就知道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是需要别人的支持与肯定。   “那假如退亲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陆安安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你和让你心动的人,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她再次摇头。   “那如果周公子很喜欢你,不在乎你是否也喜欢他,你可愿意跟他成亲生子?”   陆安安沉默了。   紫蔚觉得情况复杂了。   她这样子显然是不愿意,紫蔚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女人想和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生子。   她也赞成两情相悦的两/性关系,但若那人是穆离,她只担心他们最后并不能有一个圆满的好结果。   那不如,就不要开始。   只是,她也无法劝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   紫蔚觉得自己简直比陆安安还为难,无论支持还是反对,她都觉得不妥。   “那…他的意思呢?”她问了一句。   陆安安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紫蔚说的他是谁,垂头小声道,“我们什么也没有。”   紫蔚给她跪了,这算什么情况?   她又用食指快速地敲了敲额头,仿佛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似得,事实证明她想不出。   她拍了拍她的肩,“安安,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都不用考虑,这离成亲还有两日呢,不着急,你先回去睡觉吧。”   “......”   紫蔚回房后,楚辞已经躺上床,侧身撑额看她,悠悠道,“聊什么呢,聊那么久?”   紫蔚坐到床边,微一后仰,倒在他的腰上,捏了捏眉心,“你‘五妹’想悔婚!”   “那你这么烦干嘛?”他不甚理解。   “那她来问我意见,我总不能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决定吧!”   “本来就是她的事儿,当然由她自己决定。”   紫蔚白了他一眼,挺身坐了起来,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   她去洗漱的时候,楚辞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上学当班长那会儿就恨不得把同学的事儿都当成她的事儿,看来读了警校她的责任心是有增无减。   躺上床的时候,她还在烦恼陆安安的事情,楚辞亲了她好一会儿,她都没反应。   “你真把自己当四嫂了啊!”他不满道。   紫蔚摇头啧了两声,并不理会他的话,“我一直觉得这古代的女孩儿都挺没主见,今天瞧着安安,我觉得她还挺勇敢的。”   “所以你要支持她?”   “这倒没有。”她推开他的脑袋,“这事儿还是让她自己做决定吧,咱们不好插手。”   “那你刚刚还说我无情!”楚辞愤愤。   她阴阴笑,“我说了,你能怎么样?”   “你变了!”他痛心疾首道。   “我变什么了?”她不甚在意。   “变得不讲理!”他再次痛心疾首。   紫蔚哼笑,不和他一般见识,只吐槽一句,“幼稚!”   现在听到“幼稚”两个字,楚辞就很兴奋,“我要当爸爸,当了爸爸就就不幼稚了!”   紫蔚,“……”   一夜过后,转眼便是初七。   离成亲的日子又近了一天,陆安安显然不能像紫蔚说得那般淡定。越接近初九,她心里越恐慌。   21世纪不少姑娘和心爱的人结婚都有婚前恐惧症,更别说陆安安这样要和不喜欢的人成亲的姑娘。   只是,夏侯婉瑜为了她成亲的事儿费了不少心,陆安安看着她喜笑颜开的神情,想悔亲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好几次说服自己,就这么接受这个事实。可她心底又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她,周承奂不是她想要的人。   陆安安病了。   从初八清晨就开始高热不退,成亲之事不得已延期到下一个良辰吉日,四月十六。   一拖就是两个月。   “你说这病得也太凑巧了吧。”楚辞摸着下巴,显然不信陆安安生病只是一个巧合。   “你不是说不惮用险恶的用心来揣度世人吗?”   楚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办法该不会是教给她的吧?”   “别胡乱揣测!”紫蔚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会怂恿人折腾自己身体的人吗?”   “不是。”他嘻嘻道,又摇头啧了两声,“没想到陆安安也是个机智girl,她这么拖下去,是下定决心要悔婚了?”   她点头,“看样子是了。”   他摇头,“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陆安安病愈之后,周承奂又到陆府探望她。她已经决心和他说清楚,真的面对他的时候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踟蹰不安的样子让周承奂有所察觉,“安安,你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嗯。”陆安安点头,却半晌无言。   周承奂很有耐心,又颔首沉默半晌,陆安安开口道,“承奂,对不起,我想我不能跟你成亲了。”   周承奂并没有太过讶异,他也颔首沉默半晌,才道,“你心意已决了吗?”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陆安安甚至都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   “不用说对不起,安安。”周承奂苦笑了一下,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是我私心想要留你在我身边。如今你既已不愿,我也不应当为了一己之私强你所难。如果你不愿嫁给我,我不逼你。”   陆安安愧疚又感动。   楚辞和紫蔚正躲在墙角偷听,他摇了摇头叹道,“我已经能瞧见周承奂周身笼罩的圣父光环了。”   紫蔚扶额,压低声道,“人那叫君子之风好不好!”又扯他,“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拉我听人墙角。”   “这里的日子那么无聊,不听听八卦还有什么乐趣?”他不以为然。   紫蔚瞪了他一眼。   那厢周承奂又道,“安安,虽然咱们的亲事儿取消,但我会一直等你。你也不必有负担,如果有天你能觅得良缘,我会真心祝福你。如果没有,一定要记得我在等你。”   楚辞摇头颇不赞同,点评,“他这妥妥儿的炮灰男配台词,他应该霸道一点将人娶回家,生个娃,将自己变成主人翁,抱着老婆孩子走上人生巅峰!”   紫蔚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拎走,“你是霸道总裁的小说看多了?还是你想当霸道总裁?在我看来炮灰男配的爱真诚多了,是女主眼光有问题。”   “哦哦,你说陆安安眼光有问题!”   紫蔚松开手,抱着臂哼了一声,“反正我觉得周公子比穆离好,是我就选周公子了。”   楚辞化身咆哮帝,“你别想了,你生命中男一号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听清了没?”   紫蔚抠了抠耳朵,撇撇嘴,“难说,没准儿你也是个炮灰男配,后面我还能遇上真命天子也说不定呢?”   楚辞扶着长廊的栏杆差点没站稳,痛心疾首指责道,“我还没走呢,你就想着红杏出墙,你这女人太过分了!知不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   “幼稚!”   “……”   “你快让我当爸爸,当了爸爸就不幼稚了!”   一听“爸爸”两个字,紫蔚倒是有些疑惑,摸了摸肚子,“你说这么久怎么还没有消息呢?该不会柴贝贝的硬件设备不行吧?”   “应该不是。”楚辞搓着下巴,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片刻,煞有介事摇头,“我觉得还是我努力得不够。”   她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竖起一根手指,“就这么多,你别想些有的没的了!”   楚辞揽着她继续走,“要不找个大夫瞧瞧吧,我还要当爸爸呢,可别真是你这身体有问题,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行。”   楚辞差小厮请来了京内有名的妇科圣手,诊治的结果是柴贝贝的身体并无任何问题。   送走大夫,楚辞撑着下颔任重道远道,“看来,我还得多努力才行。”   紫蔚默默竖起两根手指,“加一次。”   夜里,楚辞做了一个梦,梦见紫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突然惊醒,坐了起来,还把紫蔚摇醒,“老婆,你快醒醒!”   “怎么了?”紫蔚闭着眼睛带着被吵醒的不耐。   “我梦见咱们生了一个儿子。”   “那又怎么样?”   楚辞摇头,拒绝道,“我不要臭儿子,我要女儿,你给我生个女儿。”   “无聊!”紫蔚翻了身不理他,继续睡。   “我说的是真的。”他躺下,在她身后抱住她,“男孩儿可淘气了,我要是不在你一个人带他会很辛苦,女儿就很乖了,这样我也能走得放心。”   那语气宛若他又要挂了。   紫蔚睡不着了,翻个身抱住他,“放心,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能照顾好的。所以别担心了啊,乖!”   两人到这里也有大半年了,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他车祸昏迷也有一个多月。   他回去后他会醒来,还是他醒来他就会回去。这些,楚辞通通不确定。   所以,他很不安,他怕离别来得猝不及防。    ☆、不理他   陆安安和周承奂约定好各自和家里人说清楚退亲的事儿。周家家长的反应如何,只有周承奂知道。但是夏侯婉瑜震怒,是陆府众所周知的事情。   从小受尽宠爱的五小姐,被夫人抽了一巴掌,陆府的人就知道夫人对五小姐悔亲的事儿有多震怒。   陆宁宁咬着苹果,瞅了一眼陆安安红肿的脸颊,很是好奇,“你到底和娘说什么了,她竟然舍得打你,看来你把她气得不轻啊。”   陆安安也挺倒霉,像陆宁宁这样任性惯了的孩子,家长习以为常后对她叛逆的行为反而不会太过生气。   而陆安安这样从小乖到大的孩子,偶尔叛逆一次,家长会接受不了,失望难免会引起震怒。   陆安安由着丫鬟替她上药,没有回答。   “你真和周公子退亲了?”陆宁宁还是不相信。   “嗯。”陆安安轻应了一声。   陆宁宁咬了一口苹果,凑到她面前,语气肯定,“你不喜欢他。”又问,“那你喜欢谁?”   “……”   “你不说我也知道。”陆宁宁直起身子,又咬了口苹果,“是救你的那个人对不对?”   “……”   她又好奇道,“那他呢,他喜欢你吗?”   “……”   她一个人自说自话,陆宁宁觉得甚是无趣,撇了撇嘴,“傻瓜,一头劲儿栽进去,小心早晚会后悔。”   和陆飞尘分手后,陆宁宁再次性情大变。从沉默的小羊羔,变成毒舌的白天鹅,专挑陷入爱情失去理智的女子进行打击。   陆府五小姐和中书令家的二公子退亲的事儿,不多久就传遍了京城。对于官方给出的性格不合的理由,吃瓜群众各有所见,却都一笑置之。   绿宛离开不夜天后,并未嫁给赵屹山,而是住进他们曾经相会的别苑。   京里从上元夜失踪案就开始闹得纷纷扬扬的八卦,她自是有所耳闻。   如果她从前对陆安安就是穆离心里的那个人还有所怀疑,那么穆离北上“歪打正着”救了她,便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绿宛靠在榻上,透过窗外看着深深浅浅的绿枝,眼角还是忍不住滚下眼泪。   “宛儿,你怎么哭了?”赵屹山推门而入,就瞧见她在垂泪。   绿宛拭去眼泪,偏头看他,弯了弯嘴角,“我其实不叫绿宛,你知道吗?”   “哦,是吗?”赵屹山坐到榻上,摸了摸她的脸,笑问,“那你叫什么?”   “绿安,我以前叫绿安。”   赵屹山想了一下,又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安安不好听,我还是叫你宛儿如何?”   绿宛笑。   她的笑容明媚,赵屹山心里软塌塌的,轻问,“孩子有没有闹你?”   “没有,他很乖。”   赵屹山有些羞愧,“宛儿,是我对不住你,不能迎你进门。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给你母子一个名分。”   “无妨。”绿宛不是很在意。   赵屹山不确定她是不是真心实意要跟着他,明明她已经愿意给他生孩子,但是她的态度又好像随时都能云淡风轻地离开。   她在想什么,他比她大那么多岁,却也无法看透。   “宛儿,忘掉过去安心跟我在一起好吗?”   绿宛笑了笑,靠在他的肩上,没有回答他的话。   陆府的气氛自陆安安退亲以后,就变得微妙起来。   老太君活到这把岁数,年轻人的那点小心思半点儿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将陆安安叫到了她的牡丹苑。   祖孙俩促膝长谈了小半晌。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   浪漫的夜色里,楚辞抱着老婆准备努力造娃娃的时候,房门再次被叩响。   他假装没有听见,抱着她继续走。   紫蔚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拍了拍他的脸,“听这敲门的规律,应该是安安,你先去睡吧,乖!”   他不答应,“我去把她撵走,咱们继续。”   紫蔚白了他一眼,踮脚亲了他一下,“别闹啊,她肯定是有事儿,不然不会来的,我去看看。”   楚辞愤愤握拳!   紫蔚开门,陆安安立在门口率先道了句歉,“对不起四嫂,我又来打扰你了。”   紫蔚失笑,关上门和她一起庭中信步,“又遇上什么烦恼了?”   “今日,祖母和我说了好些话儿。”陆安安颔着首,声音在幽静的夜里有些沉凉。   “她老人家说什么了?”   陆安安驻足,靠着栏杆抬头看了片刻星幕,“她说,宁宁性格像娘,我看起来像爹。但其实我和宁宁一样,都像娘。还说了好些娘和爹年轻的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娘是主动的一方。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就勇敢地去追求,若是我们有缘分,必会有结果。如果没有,也不会留有遗憾。”   “四嫂,我喜欢他,却不了解他。我其实很清楚,他不是适合我的人,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紫蔚没有办法回答。   她问她,“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最后却发现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会后悔吗?”   “也许会,但我不害怕。”   “那就去做吧。”紫蔚支持她,“祖母说的很有道理。”   “真的吗?”   紫蔚点头,又冲她眨了眨眼睛,“听说他上次回来受了伤,不知道好没好,这事儿我一直忘了跟你说。恩人受伤,你表示一下关心也是可以的呦。”   陆安安笑,“谢谢四嫂。”   “什么,你鼓励她追求穆离?”楚辞因为惊讶,声线都微扬了起来。   “不是鼓励,是支持。”紫蔚坐在床上掏了掏耳朵,瞥了他一眼,“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支持和鼓励有区别吗?”楚辞抱臂站到她面前,“若是上次绑架案和他有关,姚城的事儿和他有关,你支持陆安安追求有报社行为的人,不是推羊入虎口吗?”   “……”   “第一,我们没有证据。其次,他不会伤害陆安安。最后,他一直没对陆安安表示,两人能不能成还难说。”紫蔚一一反驳,并道出支持的理由,“还有,难道让陆安安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无法接受其他人,就是为她好了?”   “……”   “算了,我辩不过你。”楚辞投降,“我们还是努力生娃娃吧!”   陆安安的追求方式,很含蓄。   陆宁宁瞧见她认真地坐在那边写“情书”,撇了撇嘴,“喜欢他就直接杀到他府上啊,你写这个,他一满身铜臭的商贾能看得懂吗?”   陆安安不理她。   写完书信,她差人将信送到不夜天,等着穆离的回复。一连过了几日,那封信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陆安安很失落。   群芳会在四月初,二月底的时候,夏侯婉瑜恢复了对姑嫂三人的训练。授琴先生杜雅言如常登门陆府,为了节约时间,夏侯婉瑜留她在陆府小住。   男人们都不在,只剩一屋子的女人,着实很热闹。   课间休息的时候,杜雅言正饮清茶,紫蔚不清楚姚城的近况,于是问她,“杜小姐,世子可有回姚府了?”   杜雅言有些诧异她为何如此关心姚城,不动声色笑道,“已经回了,他祖父姚老太爷亲自去领他回家的。”   紫蔚点点头,“那就好。”   杜雅言心下更是诧异。   陆宁宁又接话,“那若云姐呢,她和姚城的事儿怎么样儿了?”   杜雅言放下茶杯,浅笑嫣嫣,“他回姚府后,隔三差五就往尚家跑,比刚定亲那会儿还勤快,我瞧着应该好事将近了吧。”   她笑着说完,脸上立马又染上担忧,“姚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虽然回了姚府,却和他娘依旧冰天雪地一般地相处,我姑母为了他都哭了好几场。”   陆宁宁表示理解,“男孩子长大都是这样的,我四哥像姚城这般大的时候,也惹哭我娘好多次。”   杜雅言浅笑,没有再搭话。   几人聊天的过程中,陆安安一直撑着下颔望着窗外出神,颇有点陆宁宁当初魂不守舍的模样。   楚辞晚上回来,紫蔚并不在房中,问了丫鬟才知道她去了陆安安的院子。等了好半天她都没回来,他索性起身亲自去找她。   穿过九曲回廊,他在中庭的假山旁正好遇上赏月的杜雅言。   月影朦胧,那张脸让他觉得格外恍然。   杜雅言微福身,“少将军有礼。”   这么出戏的动作,他那点儿恍然又没了,楚辞抚了抚鼻尖,“杜小姐怎么还没休息?”   杜雅言轻笑,指了指胧月,“今晚月色很美,错过未免可惜。”   楚辞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他觉得月色与从前并无半分不同,他get不到那种意境。   他望月的时候,她倏地向他靠近,身上的幽香不自觉钻入楚辞鼻尖,杜雅言抬手在他肩膀处拈起一片落叶,笑意盈盈,“你的肩上落了一片叶子。”   两人距离很近,楚辞垂眸看她,闻着那股幽香,脚步竟然有些挪不开。   杜雅言又靠近了他些许,她抬头,两人鼻息交缠了片刻,对视半晌,她蓦地抬手揽住他的颈背,踮脚就要献上红唇。   她动作的那一刻,楚辞清醒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开,气息不稳地转身,就见紫蔚立在不远处,靠着长廊圆柱,平静地看着他们。   楚辞吐了一口气,两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离开。回到房间,他的脑子已经清醒过来,紫蔚坐在桌边喝茶,他讨好地凑过去,“媳妇儿,你不会误会我的对吧?”   “嗯,你都把她推开了,我不会误会的。”   他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在那看多久了?”   “她给你摘树叶的时候。”   “那你干嘛不出声?”他有些不高兴,“害我差点被坏女人迷惑!”   “自己经不起诱惑,怪到别人头上,是不是不大合适?”她斜了他一眼。   “谁经不起诱惑了!”楚辞是真的不高兴了,沉了脸色,“我不是已经把她推开了吗!”   紫蔚难得没和他争辩,喝了茶就去洗漱睡觉了。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变得尴尬冷凝了起来。   最先受不了的是楚辞,躺上床的时候他凑过去抱她,“媳妇儿,我刚刚不该对你发火,你别生我气嗯?”   “嗯。”她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楚辞这下是真的难受了,他几乎没有认真对她生过气,可是刚刚他确实忍不住冲她发火,她心里肯定也难受了。   他去亲她,被她背过身躲开,“睡吧。”   楚辞看着她的背影捏了捏眉心,他能睡得着就怪了。他不怕她打他骂他,就害怕她不理他。现在瞧着她的样子,显然是不想理他了。   他固执地亲了亲她的后颈,“媳妇儿,晚安。”   “晚安。”半晌她回。    ☆、躲她   破晓时分,楚辞在老太君的牡丹苑再次辣手摧花,摘了一束鲜花回房哄老婆。   紫蔚醒来见到鲜花,很平淡地道了一声谢,那束鲜花就被她随手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盯着那束鲜花,楚辞捏了捏眉心,颇有些无奈。在她进里间换衣服的时候,他跟了进去,“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紫蔚的睡衣刚脱一半,露出半片光洁裸背,听见动静回头横了他一眼,“出去。”   楚辞死乞白赖地凑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耍赖,“咱们和好吧,我受不了你这么冷淡的对我,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摆脸色成吗?”   “我没生气,真的,你别闹了。”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让我亲你?我送你的花你为什么不插起来?”   紫蔚扶额,转身亲了他一下,“那花儿我换好衣服再插好吗?”   楚辞低头吻住她,吻了片刻,将她抱住,“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发火了,昨天是我不好,媳妇儿,你心里别难受啊。”   “不用,发火吵架都很正常,我还老是打你呢。”   “那我以后惹你生气,你就打我,但是不能不理我,好不好?”   她阴阴笑,“ok!”   见她笑,楚辞厚着脸皮也笑道,“那昨晚的两次可以补到今天吗?”   她把他推了出去,“滚蛋!”   杜雅言昨夜诱/惑人夫,今天面对众人却也能如无事人一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在她和紫蔚两人一起的时候,她道歉,“少夫人,对不起,我是真心喜欢少将军的,昨夜是我的情不自禁,与少将军无关,还请你不要怪他。”   “......”   紫蔚看着她那张脸,听着她坦诚的话,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她才好,索性沉默。   杜雅言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于是两人就这么看似风平浪静地相处着。   楚辞很懊恼那天的恍失,他怕给杜雅言什么错误的信号,索性躲着她。但是杜雅言有了那晚的大胆之举,对他的心意也不再隐藏。   陆府众人都看出相府的杜小姐对他们家的少将军有意思,论身份美貌,杜小姐都比少夫人高出许多,但少将军和少夫人感情很好也是有目共睹。   他们着实很好奇,少将军能否抵得住诱/惑,对少夫人从一而终。   陆骁跟夏侯婉瑜提了一句,让她把杜雅言送回杜府,但请神容易送神难,人不想走,夏侯婉瑜也不好把人硬撵回去。   楚辞的贞操,还得由他自己捍卫。   尽管他有意避着杜雅言,但是整个陆府就那么大,难免会有碰到的时候。楚辞见到她,立马调头,杜雅言在他身后唤他,“少将军,等一下!”   楚辞步履不停,速度越来越快,杜雅言直接冲上来从他身后抱住他,“我是真心爱慕你的,你看看我吧。”   浓烈的香气袭来,楚辞的脑子又开始混沌,撘在她手臂上的双手无力将她拉开。   杜雅言见他没有挣扎弯了弯嘴角,直接搂着他的腰站到他面前。笑意盈盈地看他一眼,然后靠进他的怀里。   “相公。”紫蔚在不远处唤了他一声。   楚辞甩了甩头清醒过来,惊慌地推开怀里人,朝着紫蔚的方向跑去,拉着她离开。   回到房间,他坐在桌边有些懊恼地扯了扯头发,紫蔚替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   楚辞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媳妇儿,我发誓我不喜欢她,但是为什么她每次抱我,我都不推开她呢?”   紫蔚摸了摸他的脸,失笑,“没犯大错,别自责啊。”   他抱住她,还是委屈,“那万一犯错了怎么办?”   “那你就去跟她过吧。”   楚辞瞪了她一眼,然后猜测,“你说她该不会有什么迷惑人的妖法吧,我一遇上她,脑子就昏沉沉的。”   “妖法不至于吧。”紫蔚不相信,“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楚辞想了想,突然凑到她颈间轻嗅了一下,灵光一闪,“她身上有种香味儿,我就是闻到那个味道后,觉得不对劲,两次都是。”   “那好办。”她斟了杯茶,自己喝了一口,“你以后见到她,就把鼻子捏起来,不闻那个味儿不就行了?”   “不行。”他不赞成,“为了以绝后患,我得把她弄走。”   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跑到柜子哪里翻翻找找,紫蔚在他身后道,“你找什么?”   “我们从巫灵村带回来的包袱放哪儿了?就是荀大爷给我的那个。”   “不清楚。”   紫蔚不知道,没一会儿,他自己就找到了,然后抱着那只陶罐,笑得非常狡诈。   “你肚子里又憋什么坏水儿呢?”   楚辞打开陶罐,有些嫌弃地闻了闻,“没什么,让她吃点苦,然后乖乖回家。”   杜雅言在陆府得了红疹,全身肿痒难耐,尤其是脸上,宛若毁了容。大夫诊治后表示并无大碍,只消红疹褪下去,便可恢复。   她却是无半分颜面留在这里,任谁都不想顶着一张毁容脸,待在心爱之人的眼皮下。她乖乖地回了杜府,楚辞终于不用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但他没想到,此举会给他招来祸端。   陆安安写给穆离的书信,一直没有回音。她想,她已经明白他的态度。她做不到死缠烂打,于是这段时间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淡化穆离在她心里的存在。   人生第一次的心动,还未开始便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陆安安想来也觉得有些可笑,但她并未后悔。   五六仙女在感情上都受到创伤,楚辞这个当“哥哥”的,在老太君的委托下,带着妹妹们去郊外踏春赏花。   春回大地,入目之处皆是深深浅浅的绿,花苞初绽枝头,城郊碧游湖畔,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踏春之人,不在少数。   春风拂面,花草摇曳,陆安安和陆宁宁偶遇几个熟识的结伴郊游的世家小姐,正在湖畔的草地上闲聊。   楚辞紫蔚带着陆朵朵坐在小树林旁的凉亭里休息。   “四哥,我想去花丛里捉小虫。”陆朵朵牵着楚辞的手摇了摇,眼睛盯着小树林旁的野花丛很是兴奋。   陆朵朵的兴趣爱好一直很奇怪,捉虫子、蟋蟀、蚂蚱、青蛙等等研究,一直是她最大的爱好。若是放在现代,楚辞想她将来能成为生物学家也不是不可能。   本着鼓励小朋友坚持兴趣爱好的原则,楚辞欣然同意了她的要求,嘱咐道,“只能在这里,不能乱跑。”   “知道了。”陆朵朵小手一甩,兴奋地奔往花丛。   楚辞看着她的背影失笑,微一偏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他推了推紫蔚,紫蔚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往下扫了一眼,诧异挑眉,“怀孕了?”   楚辞有些不愤,“陆宝宝的身体也太菜了,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大叔!”   他们看见的正是有了身孕的绿宛,此时正由丫鬟陪着,就在他们的左前方观赏茶梅。   “她和赵大人在一起了?怎么没听说他们成亲的事儿?”   “也许没有成亲吧。”楚辞盯着绿宛的肚子,撇了撇嘴,“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有娃了,瞧她肚子的大小,也就两三个月的样子,难不成就是他们打分手/炮那次怀上的?”   听着他嫉妒羡慕恨的语气,紫蔚扶额,“你管别人什么时候怀上的做什么?”   “我只是不服!”楚辞郁闷得不得了,“咱俩也是那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我不能当爸爸!”   “幼稚!”   紫蔚盯着绿宛看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又安慰他,“没准儿孩子不是赵大人的,所以别太难过。”   “......”他强调,“该难过的是陆宝宝陆宝宝陆宝宝!”   紫蔚懒得跟他辩驳,摸了摸下巴,“你说孩子是谁的?古代的女人不是很注重未婚先孕这种事情吗?你看看她,赏花赏得多淡定!”   “她脸皮厚!”楚辞做出总结。   两人一直盯着绿宛看,就算是木头人也有了感觉,绿宛回眸,就见凉亭的长凳上坐着两个人正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她也眯了眯眼睛,看清后,把头扭了回去。   “我们的目光是不是太赤/裸了?”楚辞瞧见她回头,搓了搓下巴,“她肯定发现我们在看她了。”   “……”紫蔚扶额。   绿宛又看了片刻茶梅,便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凉亭的方向走来。即便怀了身孕,体态也如从前那般婀娜轻盈,紫蔚觉得她看起来倒比从前更美了。   绿宛从前和紫蔚在不夜天门前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她的身份是穆离的女人,她不知道紫蔚是否认出她来。   在丫鬟的搀扶下,绿宛坐到二人对面的长凳上,她很坦然地看了紫蔚片刻,主动笑着开口道,“这位夫人我瞧着很面熟,您是陆府的少夫人吗?”   紫蔚笑着点头,“我觉得您也很面熟,如果没记错,咱们在不夜天门口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想起来了。”绿宛明媚浅笑,又起身福了个礼,“绿宛见过少将军少夫人。”   “不必多礼。”紫蔚回了个礼。   绿宛状似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少将军和少夫人果然如坊间传言那般和如琴瑟故剑情深,真是令人羡慕。”   “哪里。”   女人聊天,楚辞留在这里显得非常尴尬,捏了捏紫蔚的手“我去看看朵朵。”又对绿宛抱拳道,“绿宛姑娘,陆某先失陪了。”   “少将军请便。”   楚辞起身离开。   清风阵阵,花香袭人,绿宛倏地捂住嘴巴干呕了一下,身旁的丫鬟立即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瓶酸梅,绿宛含了一颗,止住那阵干呕。   “你没事吧?”紫蔚问了一句。   绿宛摇摇头,抚了抚肚子,笑道,“没事。”   “那就好。”紫蔚点点头,“孩子多大了?”   绿宛低头抚了抚肚子,“快三个月了。”   紫蔚还想问孩子的爹是谁,但是这样失礼又突兀,她就没问。   那边陆宁宁还在和偶遇的小伙伴聊天,陆安安拎着裙摆,朝着凉亭这边走来。瞧见绿宛的时候,她怔愣了一下。   紫蔚拉着她坐下,介绍,“安安,这是绿宛姑娘,咱们曾在不夜天门前见过她,你还记得吗?”   陆安安点头,绿宛起身福礼,“见过五小姐。”   “不必多礼。”陆安安回了个礼。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绿宛的肚子上,有些挪不开。   绿宛看着她怔忡的模样,唇角弯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古惑仔   春天苍苍,春水漾漾,本是闲暇好风光。但总有那么一群人,不爱风光爱武装。   楚辞被人挑事儿了。   挑事儿之人,赵牧,年方十六,是司库内使赵屹山的独子。他还有个身份——杜雅言的头号脑残粉。   自从杜雅言十六岁那年,在群芳会上第一次夺得桂冠,十四岁的赵牧便对她一见倾心。   杜雅言连续三年蝉联冠军,他更是立志此生非她不娶。   如今杜府开始替杜雅言张罗亲事,他得知杜雅言属意陆府的少将军。   她竟然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这让赵牧着实感到悲痛万分。   他认为,是这个有妇之夫勾/引的她。此外,他的女神在陆府差点儿毁了容,让他如何不气愤。   于是赵牧带了一帮狐朋狗友堵了楚辞,打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楚辞不过去方便了一下,就被几个少年模样的古代古惑仔堵在了小树林里,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根半粗不细的棍子。   光影透过树隙,漾着尘埃,楚辞抱臂靠在树干上,琢磨了一下,看着为首的少年撩了撩唇,“这位...少侠,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赵牧右手拿着木棍,在左掌心敲了敲,一声冷笑,“我认识你就可以了,陆少将军!”   显然,来者不善。   楚辞在心里又吐槽了一句陆宝宝,他惹的事儿,为什么总要让他来背锅?   “是么?”楚辞扬眉,淡定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你想做什么?”   赵牧扬声,“想和你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决斗,你敢吗?”   楚辞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摸了摸下巴,“敢问少侠贵庚?”   赵牧不耐,“到了五月我便年满十六,怎么样,你敢应战吗?”   楚辞觉得殴打未成年,或是被未成年殴打,都不太好。   他决定化干戈为玉帛,“敢问少侠为何要跟我决斗?”   他不问还好,一问赵牧怒火中烧,“你勾/引我的杜姐姐,她是我未来娘子,你我之间有夺妻之恨,你说我应不应该跟你决斗?!”   夺妻之恨...楚辞给他跪了,男生中二病犯起来,他总算知道有多让人头疼了。   “你误会了,我只有一个娘子,她叫贝贝。”他耐心解释,“你的杜姐姐还是你的,我和她是清白的。”   赵牧沉吟了片刻,半晌他摇头一字一顿道,“我不相信!”   楚辞挠挠额头,耸了一下肩膀,“不信就算。”从树干上起身,他准备离开,“我不以大欺小,所以不会跟你打架的。”   赵牧拿着棍子挡了过来,“我知道你是少将军武艺高强,所以我不是一个人和你打。”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哥们儿,“只要你能把我们全都撂倒,我以后便不再找你麻烦,而且你也不算以大欺小。”   楚辞又给他跪了,他第一次听见有人竟然能把群殴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撂倒赵牧一个人,他还有胜算,群殴,他表示呵呵。   “行。”楚辞点头,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又道,“不过这林子里面地方太狭小,不方便我们施展身手,不如去林子外空阔一点的地方?”   “可以。”赵牧同意了他的提议。   一行人往小树林外走,紫蔚坐在亭子里,楚辞站在树林出口处的石阶上喊了她一声,又回头对赵牧道,“你们先去空地上等我,我有两句话要同我娘子说。”   “我们先走。”赵牧举着棒子挥了挥胳膊,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喊了一声。   “他们是谁?”紫蔚站在石阶上,瞥了一眼远处压腿扭腰做热身运动不良少年,“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楚辞抱住她,委屈道,“媳妇儿,你演少将军的贴身高手的时刻到了,他们要打我,你能摆平吗?”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楚辞幽怨地看了一眼赵牧,“那小子是杜雅言的脑残粉,觉得我勾/引了他的女神,报复我来了!”   紫蔚扶额,点了一下人数,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们才八个人,就是再来一倍也不是问题,放心吧,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楚辞亲了她一下,嘻嘻道,“以前十几个绑匪你都能解决,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两人牵着手,走到了赵牧那边的空地上,两阵相对,楚辞这边显得势单力薄。   陆安安站在凉亭上察觉气氛不同寻常,准备下去瞧瞧。她离开前,绿宛唤住她,“五小姐,明日未时,我在城中清怡阁等你,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会来吗?”   她脸上挂着真诚明媚的笑容,陆安安也笑着轻点头,“明日见。”   空地周围渐渐围了不少踏春郊游看热闹的人,陆宁宁和小伙伴也围了过来。   绿宛在凉亭站了片刻,也眺望着这边的动静,看清赵牧的脸,她皱了皱眉,随后对着身旁的丫鬟道,“杨枝,我们走吧。”   空地上,赵牧瞥了一眼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嘲笑道,“少将军要带着娘子一起上场吗?”   紫蔚伸出食指摇了摇,“我夫君乃少将军,为了避免落人恃强凌弱的口实,就由我替他一战,你觉得怎么样?”   赵牧与一众狐朋哈哈大笑,掐着腰道,“我们不打女人,还是由陆少将军亲自上场的好。”   紫蔚扬眉,“该不会你们是害怕打不过我一介女流吧?”   中二少年顿时被激到,赵牧扔掉手中的木棍,捋了捋袖子,拱手抱拳,“看来少夫人也是个有武艺的,那就请少夫人多多赐教了。”   身边的兄弟扔掉棍子,也捋了袖子要上场,被赵牧拦住,拍了拍胸脯不知死活道,“我一个人就可以。”   紫蔚笑笑没有说话,站到场地中央,周围的人都微微往后退了些许。   陆安安担忧道,“四哥,四嫂她——”   “没事。”楚辞安慰她,然后抱起陆朵朵,笑道,“朵朵,等下你一定要看看你四嫂有多厉害啊。”   陆宁宁站在边上,撇了撇嘴,“四哥,你让娘子替你出战,不觉得丢脸吗?实在不行,我这个妹妹也可以啊!”   楚辞不赞同,昧着良心道,“你还没有嫁人,不能让别的男孩子见你好勇斗狠的样子,为了你的幸福,四哥牺牲点颜面算什么?”   空地中央,紫蔚赵牧迎风而立,相隔数十步,赵牧抱了抱拳,“少夫人得罪了。”   “请。”紫蔚抬了抬手。   “看招!”赵牧出拳,朝她冲去。   相隔两步的时候,紫蔚迅速抬腿,一个漂亮的前踢,赵牧被踢倒在地。   赵牧坐在地上和他身后的小伙伴一脸懵逼,紫蔚冲他们招了招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赵牧怒,跳了起来,挥了挥胳膊,“兄弟们,上!”   八个人蜂拥着朝紫蔚冲过来,只见她的腿法潇洒切换,优美而又灵活,侧踢、后踢、劈腿、摆踢、横踢、跳踢、后旋踢、双腿连踢!   不到三分钟,八个人被她齐齐撂倒,倒地不起。   吃瓜群众惊呼连连,陆朵朵在楚辞怀里兴奋地鼓掌,哇哇大叫,“四嫂好厉害!”   陆宁宁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就连陆安安也愣在那里,只有楚辞一个人很是得意。   紫蔚拍了拍手,抱臂俯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呻/吟的赵牧,语重心长道,“还是乖乖去学堂吧,以后别再做这些聚众斗殴的事情了,知道吗?”   十六岁的少年,羞愤难当,爬起来就要跳湖。被他的兄弟紧紧抱住,“阿牧,你不要冲动!”   赵牧挣扎着,“败在女流之辈手里,我已无颜面苟活于世,你快松开!”   古惑仔义字当先,其它七个兄弟都是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很是看重义气。闻言,异口同声道,“我们陪你一起!”   赵牧很是感动,八个人结伴就要跳湖。   紫蔚扶额,挡到他们面前,“是不是还想挨揍?”又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了一次就寻死觅活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更何况我的师父是高手,败在我手上,你们也不算丢人。”   其中一个少年壮着胆子道,“敢问少夫人师承何人?”   紫蔚胡诌,“轩辕一杀。”   少年们没听过,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厉害,于是接受了败给她的事实,没再要死要活。   紫蔚觉得好笑,摇了摇头,那个抱住赵牧的少年见她笑,整颗心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周身开始飘起粉红色的桃心。   “修霖,醒醒!”他身旁的另一个少年推了他一把。   听到这个名字,紫蔚看了他一眼,“你叫xiulin?哪个xiu,哪个lin?”   名叫修霖的少年害羞地挠了挠头,“修书的修,雨林的霖。”   “你姓什么?”   “我姓俞,伯俞泣仗的俞。”   俞修霖...   砰的一声,紫蔚脑海里响起一声惊雷,她扶着额头,差点没站稳。    ☆、亡国奴?   楚辞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惊愕,走了过来皱眉问,“怎么了?”   紫蔚按了按额角,指了指少年,靠近他压低声道,“他叫俞修霖。”补充,“而且是同名同姓!”   楚辞也震惊,看了一眼正疑惑看他们的少年,同靠近她压低声道,“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两人的目光如同雷达一般扫射着少年俞修霖,他摸了摸鼻尖,脸上漾起一片红晕,话都说不利索,“怎,怎么了?”   楚辞又压低声道,“性格也不像。”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我更觉得诡异。”   窃窃私语了一番后,紫蔚笑着冲俞修霖摆了摆手,“没什么。”   俞修霖又开始发呆,周身飘起粉红色的桃心。   楚辞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人想撬他墙角,还是和他基友同名同姓的人。   蓦地,他脑海里闪现出一些画面,一些朦胧的猜测逐渐变得清晰。楚辞眸光暗了暗,扣住紫蔚的手微微用了一些力。   “怎么了?”   楚辞没有说话。   紫蔚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着众少年挥了挥手,“天色已经不早,你们赶快回家吧。”   赵牧着实觉得丢脸得很,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听着他们议论纷纷,那股被紫蔚安抚下去的悲痛羞愤再次席卷而来。   他想起方才想要跳湖的轻浮之举,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起来,假装坚强道,“少夫人武艺高强,赵牧日后再找您切磋,告辞!”   说完,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心态,振臂一呼,“我们走!”   俞修霖迟疑地看了一眼紫蔚,随后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渐渐散去,陆朵朵扑过来抱住紫蔚的小腿,迷妹一般道,“四嫂,你好厉害。”   陆宁宁鼓了鼓掌,摇头称赞,“没想到咱家还有一个高手,四嫂,改天咱俩也比试比试呗?”   紫蔚扶额,目光冲着赵牧离开的方向的扫了扫,“他们是什么人?”   “一群纨绔子。”陆宁宁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悠悠道,“那个带头的是司库内使赵大人的儿子,其他人也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平日里就爱聚众打闹。”   “那个叫俞修霖的呢?”   “他是提刑司俞洲清俞大人家的公子。”   回程的路上,楚辞和陆安安都陷入一阵怪异的沉默。   并且这种怪异,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紫蔚推门,就瞧见他抱臂斜靠在窗棂上,看着窗外静静出神。   她走过去,和他并排站到一起,抬头看了看星幕,用胳膊撞了撞他,“你在想俞修霖?”   “嗯。”他很坦诚,轻应一声。   紫蔚安慰他,“等你回去就能见到他了。”   楚辞抱臂转过身,背靠在窗棂上,垂眸看她,弯了弯嘴角,“你以为我的‘想’,是‘想念’?”   她用‘难道不是吗?’的眼神看他,然后也靠在窗棂上弯了弯嘴角,“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俩有奸/情来着。”   楚辞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目光看她,“你竟然是腐女,我真是好失望!”   紫蔚笑了笑,不理会他的话,半晌才问,“那你在想他什么?”   楚辞往前走了两步,倾身抱住她,眼底的流光转了几下,才轻声说道,“我在想我们来到这里,又或许是让我们看清一些以前没有看懂的东西。”   比如,他很爱她...   比如,她也爱他...   又比如,俞修霖爱的也是她...   和好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这是楚辞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不过他也不觉得为难,因为他们都是输家。   他输给命运,俞修霖输给命运和他。所以,俞修霖比他还要惨,他有些同情他。   他忽而问,“你觉得修霖怎么样?”   “还不错啊。”紫蔚偏头看了他一眼,“那天你救我受伤了后,我拨了120,他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当时瞧见你昏迷不醒,差点儿没哭晕过去。”   “还对医生放下狠话,救不了你,他就把医院拆了。”她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个比喻,“就跟电视剧里霸道总裁为了红颜冲冠一怒一模一样!”   “......”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撞了撞他,“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   “别胡乱揣测我们的友谊!”楚辞瞪了她一眼,“他有意思的是你!”   “……”   紫蔚皱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他喜欢我?”   “嗯。”楚辞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看在他是我哥们儿的份上,我替他表白一下,免得他暗恋多年,女主角都不知道他的心意!”   紫蔚不相信,“他以前跟我可是水火不容,难道不是在吃你和我的醋?”   “他是直男,OK?”楚辞扶额,“男孩子喜欢女孩子有两种方式,一是使劲儿讨好,二是拼命欺负。我是第一种,他是第二种。”又笑了笑,“不过看来你是喜欢第一种了。”   紫蔚,“......”顿了顿她问,“这是他亲口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胡乱臆测的?”   “他没跟我说。”楚辞揽住她,又看了一会儿夜空,“今天遇见那个同姓名的俞修霖,我突然就明白了。你说的对,也许咱们来到这个时空真的并非一个巧合。俞修霖,杜雅言...虽然很乱,但未必不是某种暗示呢?”   “人世轮回,前世今生,你说有没有可能,有的人相貌不会改变,有的人名字不会改变,有的人名字相貌都会改变,又或者都不会改变?”   楚辞心情低落下来,“你说宋秋颜是我的有缘人,那你在这里遇上另一个俞修霖,是不是意味着他才是你的有缘人?”   “喂,他还是个未成年好不好!”紫蔚无语,“我没有那么重口味!”   楚辞哼笑,“他今天看你,眼睛里都快飘出桃心了。”眼睛闪烁了一下,又一本正经轻声说道,“我现在有点相信缘分和命中注定,也许,咱们是真的有缘无份。”   “求你,别再蛋疼地明媚忧伤了。”紫蔚胳膊搂上他的肩,“不是说好了要开心地过每一天吗?”   “嗯。”楚辞笑了笑,“那咱们换个话题聊。”   儿女情长的话题显然不合适了,于是紫蔚问道,“听说乌戎的储君司空幸四月份要来京城?”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楚辞点头,“前段时间不是闹打仗吗?据说他这次过来是想谈和,咱的皇帝陛下为了免战,正打算给他挑个媳妇儿,与乌戎结秦晋之好。”   “那你说他此次出访是想真心谈和吗?”   “是不是我不知道。”楚辞哼笑,“但是皇帝他老人家觉得他是真心的,就算不是,他也要想办法把他变成真心的。”   “帝之多幸,国之不幸!”紫蔚扶额,“他这样心存侥幸,国家迟早药丸!”   听她这么一说,楚辞顿时紧张起来,皱眉,“若是这个国家完了,你留在这里岂不成了亡国奴?”   亡国奴...   “别开脑洞!”紫蔚白他一眼,“一个国家哪有那么容易说亡就亡?”   “难说。”他不以为然,“还有,咱现在的‘爹’,陆将军,依旧坚持主战,跟皇帝唱反调儿。自古以来跟皇帝唱反调的忠臣能有几个有好结果,我真有些担心。”   “你没瞧见他已经在家闲赋了好几日没有上朝,就是皇帝不想见他。”   “那朝上主和的有哪些?”   “以左相杜国忠,枢密使尚进,还有旋进右仆射张善等大臣皆主和。”楚辞摸了摸下巴,又道,“你说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一个‘秦桧’?”   紫蔚笑,“你不是说不会用险恶的用心揣度别人吗?”   “我这是忧国忧民!”楚辞不以为然,“如果有,咱们绝不能让历史悲剧再重演!”   紫蔚摇头,“奸佞当世并不是毁国之根本,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在我看来,只有整军经武提高军事防御能力,激起民族奋起,才是强国之根本。”   “而这里,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偏安一隅,长此以往,终使神州陆沉。”   楚辞笑,“这就是所谓的‘你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也难说。”紫蔚也笑,“国家大事总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我想每个身居高位者都有他自己的考量,主战不一定救国,主和也不一定误国,适时势而定罢了。”   楚辞不赞同,“我怎么觉得现在的皇帝就是个糊涂蛋呢?”   紫蔚撇撇嘴,“大智若愚也难说啊?”   楚辞哼笑,捏了捏她的下巴,“自相矛盾,总之我说什么你都要反驳就是了?”   她笑,“好玩儿。”   楚辞坏笑,把她抱起,“换种玩儿法。”    ☆、眼疾少年   第二日,午膳过后,陆安安在丫鬟的陪同下准备去清怡阁赴约。   紫蔚瞧见,笑问,“安安,你去哪儿?”   陆安安如实说道,“绿宛姑娘约了我未时在清怡阁见面,我现在正准备去。”   紫蔚眼光闪烁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路上小心。”   陆安安离开,紫蔚打算回房睡个午觉,陆宁宁堵住了她,眼底闪着兴奋,“四嫂,咱俩切磋切磋呗?”   “......”紫蔚扶额,“不比行不行?”   陆宁宁摇头,笑着摇了摇手指,“不行。”   陆宁宁从小习武,是陆骁几个女儿里面练武最有天分的,京里的世家小姐就属她武艺最高。   昨天瞧见紫蔚的身手,有了点儿遇上对手的意思,就想跟她较量较量。   “四嫂请!”   “……”紫蔚无奈地跟着她往中庭的空地上走。。   陆朵朵眼尖地瞧见,跟在她们后面跑,“四嫂六姐,你们去哪儿,带上朵朵!”   陆宁宁直接拎着她丢到一边的梨花树下,叉着腰警告她,“我要跟四嫂比武,你躲远点儿,不许靠过来。”   陆朵朵那个小喇叭加话痨一听,顿时六小姐和少夫人要比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陆府。   长廊边,石阶上,站满了小厮丫鬟,纷纷伸着脖子看着这边的动静。   陆骁正在书房里看书,管家敲了敲门,“将军,六小姐要跟少夫人比武。”   “比武?”陆骁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兵书,撩起衣摆便出了书房。   陆宁宁醉心武学就是遗传的他,陆骁有时候觉得六女儿比儿子还像他。他听说贝贝懂功夫,想瞧瞧她是不是也像姚业。   陆骁赶到的时候,夏侯婉瑜正站那儿训斥陆宁宁,楚辞和紫蔚站在一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陆宁宁被她娘训斥,梗着脖子很不服气,“古语有云‘伯兮切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四哥是男子可以上战场,难道女孩子就只能在家绣花儿描画儿?我就是喜欢武学,我还要做女将军!”   “我跟您把话说这儿了,如果哪天北宋需要我,我也会和爹还有四哥一起奔赴沙场,保家卫国!”   陆宁宁这番话,挺让在场的人震撼的,尤其是陆骁。   夏侯婉瑜脸都被她气白了,“女将军?你是不是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好了,婉瑜。”陆骁软声制止了她,又冲陆宁宁使了个眼色,“小六儿,不许惹你娘生气!”   陆宁宁不觉得自己有错,很没诚意地说了一句,“娘,对不起,我不该跟你顶嘴。”   夏侯婉瑜按了按额角,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陆骁,“都是你惯得!”   老太君在丫鬟的搀扶下赶了过来,瞧见夏侯婉瑜眼眶泛红,赶忙握住她的手,“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陆宁宁主动自首,“祖母,我和娘说要当女将军,把她气着了。”   老太君哈哈大笑,“军营里可不收女兵,想也没用。”   如拨云开雾,夏侯婉瑜觉得自己真是被陆宁宁气糊涂了,压根儿就没有女子从军的说法,她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陆宁宁撇撇嘴,对这样的性别歧视很不服气。   老太君又道,“我听小桃说六丫头要同孙媳妇儿比武,可有这回事儿?”   陆宁宁赶忙亲热地揽住老太君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您也知道我有多喜欢武学,四嫂的身手可好了,再说又是一家人,我真的很想和她切磋一下,她的招式很特别,您瞧瞧就知道了。”   “能从你这丫头嘴里听见夸人的话可真不容易。”老太君刮了刮她的鼻子,又对着夏侯婉瑜道,“自家人切磋无妨,正好我也想瞧瞧孙媳妇儿的身手是不是真的像六丫头说得那般厉害。”   夏侯婉瑜从不会拂老太君的意。   紫蔚上场前,楚辞如同教练一般给媳妇儿捏了捏肩,小声嘱咐道,“待会儿视情况而动,她要是不行你就放放水,她要是还行,你就别手下留情,千万不能吃亏知道吗?”   “要是打不过呢?”她回头,似笑非笑看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楚辞直接大庭广众之下蹭了蹭她的鼻尖,“因为我媳妇儿是最棒的。”   陆府的人对他们这样秀恩爱的方式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二人来到中庭中央的空地上,陆宁宁笑着冲她抱拳,“四嫂,请!”   跆拳道里,攻击是最佳的防御,紫蔚没见过陆宁宁的身手,她并没有把握能战胜她,主动出击于她有利。   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于是她抬手笑了笑,“你先来。”   “四嫂,得罪了。”陆宁宁主动出击。   昨天赵牧出拳惨败,陆宁宁进攻的时候,和紫蔚一样用的是腿。   紫蔚用腿防守,两腿在空中相交,画面定格一秒。分开,陆宁宁手腿并用,不断进攻,紫蔚只是不停用腿进行防守,两人速度不相上下。   踢抬之间卷起阵阵腿风,一招一式,都极为赏心悦目。   陆宁宁没有处于下风,但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所有招式过了一遍,紫蔚大概摸清了她的套路。基本每一式,她都有了应对与破解的方法。   陆宁宁也摸清了她的基本招式,攻势很猛,一个扫腿,紫蔚下腰,脚尖堪堪擦脸颊而过。再扫,紫蔚旋身躲开。   观战的人看得心惊不已,这六小姐分明是已经杀红了眼,楚辞暗暗心焦。   紫蔚旋身躲开后,终于不再只守不攻。   一阵强劲的腿风朝陆宁宁袭过来,陆宁宁来不及用腿化解力道,躲不开只能用胳膊格挡,堪堪被震后退了两步。   这一次的后退,之后再无攻击的机会。   陆府众人只见他们的少夫人腿法灵活多端变化,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六小姐从进攻变成不断后退,而且还击速度越来越跟不上少夫人出腿的速度。   紫蔚最后一次横踢,堪堪停在陆宁宁耳侧,收回,输赢已然有了结果。   陆宁宁喘口气,抱拳笑道,“我输了。”   “哪里。”紫蔚笑着摆手。   老太君看得目瞪口呆,“孙媳妇儿这是什么功夫?”   楚辞笑笑,“这是...一门失传已久的江湖绝学,叫跆拳道。”   陆骁朗声笑,“甚妙!”   陆宁宁败了以后,没有失望,反而越发兴奋,“四嫂,改天我还要跟你比!”   紫蔚,“......”   陆骁看着中庭空地上的两人,目光若有所思。   清怡阁内,陆安安与绿宛相对而坐。茶烟袅袅,却谁都没有开口。   绿宛替她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浅笑道,“这里的敬亭绿雪采的第一拨春茶,五小姐尝尝。”   陆安安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又道,“绿宛姑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不妨直言。”   “那我就直说了。”绿宛笑,“十多年前,五小姐可曾去过邑南的西水坞?”   “西水坞?”陆安安有些诧异,柳眉微扬,“那里是我祖父的故乡,我们每年都会回去。”   “原来如此。”绿宛似是了然,又问,“那十二年前,五小姐客可曾遇过一个有眼疾的少年?”   那时候陆安安不过六岁,那么久远的事情她哪还记得,她实话实说,“没有印象,应该没有遇过。”   绿宛真想大笑出声,穆离惦记了十多年的人,根本就不记得他。   “五小姐再想想呢,西水坞,桃源林那里,真的没有遇见过有眼疾的少年吗?”绿宛好心提醒她,“你还陪他等了一夜,直到有人把他接走。”   绿宛说得很详细,陆安安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有半分印象,她摇摇头,“不记得。”   绿宛不是很在意,笑问,“那五小姐想知道那个眼疾少年是谁吗?”   她这么笃定,陆安安有些疑惑,“绿宛姑娘如何确定那个人是我?”   “不是我确定的。”绿宛笑着摇头,“是他一直在找你,找到了你。”   “谁在找我?”   绿宛轻道,“穆离!”   “绿宛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陆安安眸光暗了暗,浅笑摇头,“我没有遇过眼疾少年。”   “五小姐只是不记得了。”绿宛笑,抚了抚面前的杯沿,“他不会找错人的,如果五小姐不相信,何不找他问问清楚呢?”   “绿宛姑娘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想必五小姐曾听说过我和穆离的关系。”绿宛抚了抚肚子,眼睛里若有深意,“但其实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他喜欢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网线被狗咬断了…… 用手机传的,不好排版,不知道会不会看起来难受【捂脸哭】 ☆、毛贼   绿宛说,穆离喜欢她。   回陆府的路上,陆安安拼命回忆十二年前的事情,西水坞,桃源林,眼疾少年...   遗憾的是,她记得西水坞桃源林,却对眼疾少年没有半分印象。   陆安安得出结论,穆离,他认错人了。   她心里又有些失落,原来他曾经对她的关心,只是因为把她错认成别人了。   只是如果真如绿宛所说,穆离喜欢她,为什么她的信没有回音呢...   陆安安脑子乱成一团乱麻。   陆安安颔首走着,经过镜清湖边的石拱桥,卖糖葫芦的小贩在石桥下吆喝着,侍女凝霜拉住她,“小姐,七小姐让您给她买两串儿糖葫芦,这儿正好有,奴婢去买,您在这儿等一下。”   陆安安点头,凝霜已经掏了银子,从小贩那儿拿了两串糖葫芦,两人踏上石拱桥阶。   凝霜一手握着糖葫芦,一手拿着荷包准备塞进腰侧的兜里,蓦地被人撞了一下,“姑娘,对不起。”   那人急匆匆地道了个歉,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凝霜嘀咕了一句,下意识地伸手摸荷包,荷包已经不见了。凝霜顿时反应过来,骂了一句,气急败坏道,“小姐,那人是个毛贼!您在这儿等我,我去把人抓回来!”   凝霜抓着糖葫芦就冲那毛贼追了过去,对陆安安的唤声充耳不闻。陆安安无奈地收回手,索性靠在拱桥上看起了风景。   她上次就是在这座桥上被人掳走,如果没有被掳走,那她是不是和周承奂已经成了亲?   陆安安盯着远处飘渺澄碧的湖面出神,肩上蓦地被人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周承奂正对着她浅笑,“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陆安安微赧,她才刚刚想到他,他就出现了,她笑了笑,“方才在清怡阁喝茶,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承奂和她并排靠在扶拱上,展颜道,“碰巧经过罢了。”   他又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方才遇上毛贼,霜儿追过去了。”陆安安解释了一下,“她让我在这里等她。”   周承奂神色暗了暗,上元夜他也让她在这里等他,结果他把她弄丢。   是命中注定,还是天意弄人,他也说不清了。   周承奂笑了笑,“那我陪你等她。”   没一会儿凝霜气喘吁吁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拽着被她捉到的毛贼,横眉道,“小姐,毛贼我已经抓到,您看怎么处置?”   凝霜问完才瞧见站在一遍的周承奂,缓口气儿福了个礼,“凝霜见过周公子。”   周承奂轻笑,抚了抚鼻尖,“凝霜姑娘果然好身手。”   “周公子过奖了。”凝霜谦虚了一下,那毛贼挣扎了一下,“姑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那毛贼生的玉树临风眉清目秀,无奈凝霜不是颜控,她冷笑,“瞧你熟练的动作,估计也不是头一回了。小姐,咱们给他送官吧!”   一听送官,那毛贼顿时急了,威胁道,“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江湖人称黑煞,你敢得罪他?”   “黑煞?”看着毛贼得意洋洋的样子,凝霜面无表情又道,“没听过!”   那毛贼还想跟她掰扯,凝霜打断了他,“周公子,劳烦你送小姐回府,我去把这毛贼送官!”   “哎哎哎,你还来真的啊?”那毛贼急了,“我把钱还给你还不成?我偷东西就是图个乐儿,没有坏心,真的!”   “住口!”凝霜横眉冷目,“真是黑的也能给你说成白的!”   那毛贼半点儿不见她心软,一下子坐到地上抱住她的腿哭了起来,“实不相瞒,我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娃娃,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拱桥上人来人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陆安安扶额,“你快别哭了。”   那毛贼见陆安安轻声细语,双目含泪真诚道,“这位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小姐,你别信他!你看他的穿着,哪里像走投无路?”凝霜把他揪了起来,拽着他就要走,“我现在就把他送官!”   “哎呦,你这个母夜叉,好好说还不听是吧?”那毛贼也不哭了,“小爷我跟你逗着玩儿,你还真当我治不了你不成?”   话音刚落,毛贼一个旋身,原本还被凝霜攥在手里的衣物顿时就挣了开来。凝霜回神,就见他矫健潇洒地坐到了拱桥的扶拱上,屈起左膝,眉眼飞扬,悠悠道,“见官?你能捉到我再说。”   那模样极其欠扁!   凝霜气不过,冲着他就扑了过去。毛贼直接在扶拱上站了起来,左躲右闪,凝霜愣是碰都碰不着他。   凝霜被他气的就要跳脚,掐着腰指他,“有能耐,你就别下来!”   那毛贼轻身一跃,落到她背后,抱臂得意洋洋道,“我下来了,你能怎么样?”   凝霜直接出招,二人在拱桥上缠斗了起来。   周承奂微微挡住陆安安,轻笑,问她,“怎么办?”   陆安安扶额,唤她,“霜儿,别打了。”   那毛贼格挡住凝霜的手臂,扬眉坏笑,“母夜叉,你家小姐让你别打了。”   凝霜恨恨收回手,毛贼将钱袋扔还给她,对着陆安安拱手行了个礼,“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咱们有缘再见。”   毛贼挑唇笑着离开,离开前还冲着凝霜做了个鬼脸,“母夜叉,有缘再见!”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对了,我住不夜天,有空来找我玩儿啊!”   凝霜的脸都快被气成包子,跺了跺脚,陆安安安抚她,“好了,别生气了啊。”   周承奂抚了抚鼻尖,“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陆安安笑着拒绝,“你有事先去忙吧。”   “那好。”周承奂进退得宜,“你们路上小心。”   陆宁宁败给紫蔚后,一直在留在中庭揣摩研究招式,瞧见她们进来,凝霜还气鼓鼓一脸,调笑,“呦,霜儿怎么生气了?”   凝霜疾言厉色又绘神绘色地把方才的遭遇跟她说了一遍,完了重重强调,“六小姐,您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可恨!”   陆安安扶额,陆宁宁把凝霜拉了过来,压低声道,“待会儿我带你去报仇!”   凝霜暗暗点头。   “霜儿,你陪我练会儿武。”陆宁宁微扬了声音,又冲着陆安安道,“五姐,你先回去休息吧,霜儿借给我一段时间。”   陆安安摇头浅笑着离开。   陆安安一走,陆宁宁就拉着凝霜往外走,“那小子现在在哪儿?敢耍你们玩儿,我看他是活腻了!”   “他说他住不夜天。”   陆宁宁哼了一声,直接带着秋霜杀到了不夜天。   穆掌柜见她杀气腾腾地冲进来,拨算盘的手微顿了一下,“六小姐,您——”   陆宁宁重重地在柜台上拍了一下,打断他的话,横眉道,“叫那小贼出来!”   穆掌柜还在懵着,就见凝霜冲着一个靠在二楼扶栏上的人影指了指,愤愤道,“六小姐,就是他!”   那毛贼俯身靠在扶栏上笑着冲她们挥了挥手,嬉皮笑脸道,“母夜叉,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真贱!   陆宁宁掐着腰,气不打一处来,侮辱霜儿就是侮辱她!侮辱陆家!   她冲他指了指手,扬声道,“你给我下来!”   毛贼笑了笑,一字一字欠扁道,“我就不!”   陆宁宁被他气笑,直接和凝霜杀上二楼,那毛贼又开始跑,二人跟在后头追。   穆掌柜抬头就看见三人在二楼的环形长廊上你追我跑,跑了一圈,陆宁宁吩咐道,“霜儿,我掉个头儿,咱们从两头堵住他!”   “好的,六小姐。”   那毛贼站在她们对面的长廊上得意洋洋做鬼脸,陆宁宁哼笑着换了一个方向,和凝霜一左一右夹击他,那毛贼不跑了,乖乖束手就擒。   毛贼贴在墙上,像是怕了她们似得,捂住胸口抖着声可怜兮兮道,“你们想怎么样?”   “六小姐,他是装的,你别被他骗了!”凝霜抿着唇横眉道。   “放心,我不会被他骗的。”陆宁宁阴阴笑,一把揪住毛贼的耳朵,拉着他走。   穆掌柜瞧见,赶忙丢下算盘跑了上来,在楼梯口处拦住他们,“六小姐,敢问小——,敢问这位公子如何得罪您了?”   “穆掌柜,我可没得罪她。”毛贼很是委屈,“是她们上来就动手。”   “他是您亲戚吗?”陆宁宁问。   穆掌柜摇头。   “他是您朋友吗?”她又问。   穆掌柜还是摇头。   陆宁宁道,“那这事儿就跟您无关了,麻烦让让。”   陆宁宁推开穆掌柜,正要揪着毛贼的耳朵下楼,又听三楼上方传来一声轻笑,“我是他表哥,不不知姑娘可否告诉在下,流云得罪您的理由?”   陆宁宁抬头,四目相对,遇见她此生的冤孽。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这个冤孽是谁? 我可怜的飞尘哭晕在厕所。 ☆、被绑   晚膳的时候,陆宁宁还没回来。   老太君瞧了一眼桌上的人,疑惑道,“六丫头人呢?”   夏侯婉瑜沉了脸色,“这丫头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陆安安秀眉微蹙,陆骁笑了笑,“不等她了,估摸着又跑出去玩儿了。”   晚膳结束,楚辞和紫蔚回房的时候,陆安安唤住了他们,脸上透着担忧。   “四哥四嫂,凝霜也不在,我想宁宁和她去不夜天了。”   见楚辞和紫蔚疑惑的神色,陆安安仔细地将今日发生的事儿给他们说了一遍。   “那毛贼真说他住在不夜天?”楚辞撇撇嘴,能住不夜天,还当什么毛贼。   陆安安点头,“他是这么说的,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毛贼。”   “行,咱们去不夜天看看。”楚辞拉着老婆准备走,紫蔚拖上了陆安安,“认人。”   此时陆宁宁和凝霜正被绑着坐在不夜天天字号包厢的椅子上。   “无赖,快给姑奶奶松开!”陆宁宁坐在凳子上挣扎着,“你们知不知道姑奶奶是谁,敢绑我,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陆宁宁已经被绑住,还敢大言不惭地威胁别人。   凝霜被绑在另外一张椅子上,那个名叫流云的毛贼,蹲在她面前托着腮冲她得意的笑,“你乖乖认错,认错我就放了你。”   凝霜恨恨剜了他一眼,转头对着陆宁宁道,“六小姐,歇会儿吧,你嗓子都哑了。”   穆掌柜头痛地捏了捏额角,对着坐在榻上的男子劝道,“公子,这位是陆府的六小姐,这样绑着着实不合适,您看…”   “不能放。”流云起身,走到男子面前,看了一眼他被挠花的颈侧,忍住笑,不嫌事儿大地挑拨道,“表哥,她竟然敢打你挠你,你千万不能放过她!”   陆宁宁愤愤道,“小贼,你给姑奶奶等着!”   穆掌柜到她面前,软声哄道,“六小姐,这事儿是您的错儿,您就道句歉吧,道歉了就放了您了。”   穆掌柜忍不住回忆方才的情景,这个陆府六小姐哪里有世家小姐的样子,简直就是一蛮不讲理的女流氓。   方才,陆宁宁推开穆掌柜拧着毛贼流云的耳朵准备下楼,被三楼的流云表哥唤住。   陆六小姐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楼上的男子,“你是他表哥?”   表哥轻笑点头,陆宁宁掐着腰很生气,“这小贼竟然敢耍我陆宁宁的姐姐和丫鬟玩儿,就是侮辱我,所以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你是他表哥,你也有责任,本来我应该连你一起教训,不过看在你不知情的份儿上,我就放你一马,人我要带走,教训完了,再给你送回来!”   陆六小姐放完狠话,就拉着流云的耳朵准备离开,蓦地听到楼上又传来一声轻笑,表哥悠然踱步下楼,流云委屈看他,“表哥救我。”   表哥没有理他,抱臂似笑非笑看陆宁宁,勾了勾唇,“不知姑娘想要如何教训他?”   “这个与你无关,总之我不会伤他性命,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你肯定是要侮辱我!”流云悲愤道,“表哥,要是被她侮辱了,我还不如死去!”   他这么咋咋呼呼,吵的陆宁宁耳烦,推了推挡在面前的表哥,“麻烦让让,不然我连你一起教训!”   表哥轻笑,还就真的让开了,陆宁宁见他挺识相,满意地扯着流云的耳朵准备离开,流云愤愤,“表哥,你竟然见死不救,你这个无情的男人!”   “闭嘴!”陆宁宁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拧在耳朵上的力道更紧了些。   流云见她来真的,不跟她玩儿了,轻一旋身,如同泥鳅般挣脱开来,得意地冲她做鬼脸,“大恶女,小爷我不跟你玩儿了!”   陆宁宁的火气是真的被他点着了。   她正愁没人给她当靶子,他这么不识相,她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陆宁宁的招式比凝霜的更快狠,流云没想到她这么强悍,掉以轻心之下,胸口被她踹了一脚。   他也认真了,两人就在二楼的长廊上打了起来。   凝霜站在一边攥着拳头,目光紧张又兴奋。穆掌柜焦急又无奈,只有表哥靠在墙上闲适自如。   两人打着打着,流云被她逼到了楼梯口,陆宁宁又是一脚踢过去,流云身后悬空,陆宁宁准备补上第二脚彻底把他踹下去的时候,被人箍住腰抱了开来。   流云直起腰身,心惊地抚了抚胸口。   陆宁宁目露火光地看向身后把她抱开的人,手肘下意识地就朝着他击去,他把她松开,躲开了那一击。   然后情况就变成流云靠在墙上看好戏,陆宁宁和他表哥打了起来。   他还搓着下巴对着凝霜好奇道,“你说谁会赢?”   “卑鄙!”凝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二打一,真是不要脸!”   “呦呵,是不是想打架?”流云捋了捋袖子,“你知不知道你在骂谁不要脸?”   然后,他们也打了起来。   穆掌柜扶额,赶紧差人去给穆离传话儿。   表哥也被陆宁宁逼至楼梯口,她一脚冲他踹过去的时候,表哥一个侧身躲了开来,那一脚陆宁宁用了十成力想要把他彻底踹下去,所以表哥躲开的时候,她有些收不回来,整个人就要朝着楼下扑下去。   这么一扑,不死也残或者毁容了。   穆掌柜看得心惊,若是六小姐在这里有个闪失,他跟谁都没办法交代。   陆宁宁就要摔下去的时候,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捞住,胸部传来一阵压力,整个人被捞了回来。   那只手臂还箍在她的胸前,陆宁宁脸一红,扬手就给了登徒子一耳光,“混蛋!”   那一声响亮的耳光,惊了所有人,流云和凝霜也不打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穆掌柜更是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表哥云淡风轻的脸黑了下来,把她松开,“不识好歹!”   陆宁宁抬手又要挥他,被他扼住手腕一个弯腰直接扛了起来,往楼上走。   “混蛋,放我下来!”陆宁宁倒挂在他肩上又捶又咬。   “放开我家小姐!”凝霜追了上去。   穆掌柜流云紧随其后。   进了房间,陆宁宁被放下后,抬手又挥他,没挥到他的脸,爪子挠到了他颈侧,再次被他扼住。   流云进来后,他冷声吩咐道,“把她给我绑起来。”   “哎!”流云欣然领命,凝霜就要动手,他顺道把她也给绑了。   然后,陆宁宁开始了无休止的谩骂。   楚辞三人到不夜天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收到穆掌柜口信前来的穆离。   穆离见到他们,眸光不受控地闪烁了一下,顿了片刻道,“六小姐与我的客人起了冲突,我也是刚刚才接到口信。”   四人直接上了三楼的天字号包厢,陆宁宁瞧见亲人来了,顿时底气更足,“四哥四嫂,这两个混蛋欺负我们,你们快帮我教训他们!”   凝霜小声冲着陆安安唤了一声,“五小姐。”   “不知我六妹做了何事?二位公子要将她绑起来?”楚辞抱拳,对着流云和表哥问道。   穆离对着穆掌柜使了一个眼色,穆掌柜连忙将二人松开。   楚辞和表哥目光在空中相碰,陆宁宁得到自由,起身踢了一脚凳子站到楚辞他们身边,指着表哥,“四哥四嫂,这个登徒子占我便宜,还把我绑起来,你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才可以!”   楚辞紫蔚:“……”   陆宁宁指着流云又道,“还有这个小贼,欺负我们陆府的人,也不能放过他!四嫂,我已经试过他们的功夫,我们联手,一定能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紫蔚扶额,又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受伤?”   “这倒没有。”陆宁宁摆摆手。   流云愤愤,“我表哥救你,你还打他,你怎么能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呢?”   “你才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两人又开始吵起来,大有再动手的架势。   “流云。”表哥轻喝止了一下。   流云撇了撇嘴,讪讪地走到陆安安面前,躬身抱拳,“五小姐,今日在石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又冲着凝霜道,“对霜儿姑娘口出恶言,流云着实后悔万分,还请霜儿姑娘海涵。”   一副纯真无害小白兔的模样。   穆掌柜暗笑,果然是天下第一装!   流云说完,对着陆宁宁又道,“我已经道歉,六小姐打了我表哥也该向他道歉。”   “我不要。”陆宁宁摇头,账算的很清,“他还绑了我,就当扯平。”   “你——”流云愤愤。   穆离笑着出来打了圆场,“六小姐受了委屈,流云公子也道了歉,既然双方都有错儿,不如将这一页翻过去如何?”   陆宁宁知道穆离是姐姐的心上人,不打算让他为难,“看在穆老板的面子上,此事就算了,四哥四嫂五姐霜儿我们走。”   出了不夜天,楚辞皱着眉有些疑惑,问陆宁宁,“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能住不夜天天字号包厢的生面孔,想来身份不简单。   “不认识。”陆宁宁撇撇嘴,“没见过他们,感觉他们不是本地人。”   紫蔚笑着扶额,“你都不清楚底细就这么贸然地杀过去,不觉得不妥吗?”   “火气上来了,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嘛!”陆宁宁挠了挠头,“我以后不会再冲动,放心吧。”   今日若不是他们来寻她,她们还不知道要被绑到什么时候,陆宁宁也后悔自己的冲动。   凝霜对着陆安安小声道歉,“小姐,都是我不好。”   陆安安拍了拍她的手,轻道,“你们没事就好。”   陆宁宁灵光一闪,“他们住不夜天,穆老板肯定知道他们是谁啊!改天找他问问,就知道他们的底细了!”   楚辞揽住紫蔚,冲她挑眉笑,“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反正我有办法。”陆宁宁一扬头,显得胸有成竹。    ☆、隐忍   一行人回了陆府,在门口迎面遇上正要出门的陆飞尘。   他面显担忧,见到陆宁宁忍不住脱口一句,“你有没有事?”   陆宁宁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咬咬唇扭头就走开了,丢下一句,“没事!”   其他人都离开后,楚辞抱臂站在门口,悠悠看他,“她今日被人占便宜了,正心情不好呢!”   占便宜三个字上,他还特意加重语气。   果然见陆飞尘脸色突变,握在身侧的拳头都不自觉攥紧。   有些人就是需要刺激一下,方能看清自己的真心,楚辞想拍他的肩,想起什么又收了回来。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珍惜当下最重要。我先走了,你好好儿琢磨琢磨。”   楚辞回房后,紫蔚又不在,他无奈摇头一叹,直接躺到临窗的榻上看起了星星。   没一会儿紫蔚回来,他翘着腿摇头晃脑看她,“去五仙女还是六仙女那儿了?照这情形下去,你都快成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了,谁有事儿都找你!”   紫蔚笑,在他身边坐下,“我是警察,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嘛!”   “不要。”楚辞委屈地摇头,“你是我一个人的顶梁柱。”   “不是应该你给我当顶梁柱吗?”紫蔚笑瞥了他一眼,“你不能这么依赖我知道吗?”   楚辞捏了捏她的腰,“有你的时候就依赖,没你的时候就坚强,成吗?”   “这还差不多。”紫蔚躺到他身侧,和他一起看起了星星,“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什么?”   “我们以前不是猜测穆离和姚府有恩怨,还可能参与了绑架事件吗?”   楚辞偏头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继续说,“但这些和陆府并无关联,按理说他和陆安安之间没有阻碍。”   “今天晚上安安和我说了她下午和绿宛见面的的事儿。”紫蔚把眼疾少年的故事给他说了一遍,“这样可以解释穆离为什么对安安有意思,他喜欢陆安安,他们之间也没阻碍,你说他为什么一直也不肯表示呢?”   “你是男人,你应该了解男人的想法。”   紫蔚一脸期待地看他,楚辞想了想,“这样隐忍的爱,背后肯定藏着巨大的苦衷,我觉得他可能是有不能喜欢陆安安的苦衷。”   至于苦衷是什么,他就不可能知道了。   “那我再跟你说个事儿,你给分析分析。”   “什么?”   “安安根本不记得有眼疾少年这回事儿,她说,是穆离认错了人了。”紫蔚猜测,“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穆离发现自己认错人了,才没有表示?”   “那还算个屁的喜欢!”楚辞爆了句粗口,“真这样,他根本就不值得陆安安喜欢。”   “楚辞同志,你三观好正。”紫蔚拍了拍他的肩,赞赏了一句,又道,“穆离没演一个总裁的替身娇妻这样的故事,由此看来他对感情还是挺认真的。只是安安现在失落的不得了,她已经认定穆离是将她当做别人了。”   “所以呢?”   “咱们当然得弄清楚眼疾少年这件事啊!”紫蔚学着央视的法制播报,“隐忍的爱情被后,究竟是藏着不可告人的苦衷,还是只是因为男主人公的失误,导致了一场阴错阳差的芳心暗许,这一切的背后,是命运的捉弄,还是藏着秘密和阴谋,敬请收看《北宋穿越实录》”   楚辞,“……”   “媳妇儿,你变了!”他痛心疾首道,“你变得一点也不稳重!”   紫蔚,“……”   楚辞亲了亲她的脸,叹了一句,“你先别管别人的闲事儿了,答应我的事儿先给办了吧!”   “啥?”   楚辞坏笑着把她衣服扯开,亲上去,“当然是让我当爸爸!”   天蒙蒙亮,所有的人都还在安睡,陆宁宁起了个大早,偷偷摸摸地便到不夜天蹲点去了。   她坐在不夜天对面的包子铺里,吃着包子喝着豆浆,眼睛敏锐地盯着不夜天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日头东升,包子铺都快收摊,也没见到穆离的身影。   倒是毛贼流云晃晃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陆宁宁心思一动,悄悄地跟在他后头。   流云在城中逛了大半晌,陆宁宁跟得很累,打算放弃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   陆宁宁左顾右盼,肩后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就见流云冲她扬眉笑,“你跟着我干嘛?”   “谁跟着你了?”陆宁宁抱臂瞪他,“这街是你家的吗?”   流云挑唇笑,很有深意说了一句,“以后没准儿是哦?”   陆宁宁只当他胡言乱语。   “你和你表哥是什么人?”她索性直接问他。   “打听我们做什么?”流云扬眉坏笑,“难不成你看上我表哥了?”又捂住胸口恐惧道,“还是你看上我了?”   陆宁宁怒,忍耐一下她轻嗤,“就你和你表哥,城南的春花都看不上你们!”   流云晃着脑袋轻哼,“春花是谁?”   陆宁宁也晃着脑袋,恶劣又得意道,“春花啊,春花是一只花母猪啊~”   “你——”流云被她气到,愤愤甩了甩袖子,“我要让我表哥娶你,到时候,你嫁给一个母猪都看不上的人,你岂不是母猪都不如?”   陆宁宁仿佛听到天方夜谭,掐着腰直乐,“姑奶奶嫁给谁姑奶奶说了算,你表哥只配母猪,你快替他去城南向春花提亲吧!”   “走着瞧!”流云甩甩袖子,胸有成竹又笃定的样子。   陆宁宁只当他说大话,“喂,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谁?”   流云抱臂,歪着脑袋,“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们不是本地人。”陆宁宁轻哼,“为了京城的治安,我有必要了解清楚。”   流云不上当,“你又不是府尹,我没必要跟你交代!”   陆宁宁不屑,“刚上任的府尹是我表舅舅,我当然有必要替他分忧解劳,此为孝道,你懂不懂!”   “那让你表舅舅来问我!”   陆宁宁怒,掐腰道,“我表舅舅是圣上的表弟,他贵人事忙,没工夫搭理你这个小毛贼!”   说完,又恐吓威胁他,“你交不交代?小心我以权谋私仗势欺人把你关进天牢!”   以权谋私仗势欺人…   流云简直难以置信,愣了一下后,掐着腰哈哈大笑,“你这人真好玩儿,我要让表哥把你娶回家,肯定很有意思,哈哈哈…”   “你是不是傻瓜?”陆宁宁有些同情地看他,“小小年纪脑袋就有问题,真是可怜。”   流云止了笑,“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和我表哥确实不是本地人,听闻京城富庶繁华慕名而来,表哥想在京里选个娘子带回家,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又补充,“我表哥不仅长得俊美,家里也很有钱,你跟我们回去过得不会比在京城差,看在咱俩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让表哥优先选择你,怎么样?”   那施舍的语气,把陆宁宁气笑,“你们把春花带回去吧,你表哥也不用选了,我看春花最适合了!”   流云掐腰气急,陆宁宁正了脸色又问,“你们真是慕名过来玩儿的吗?”   流云不乐意了,“那不然呢?”   陆宁宁只当他们是从外地来的富二代,打听清楚就准备走了,走前警告他,“在这里要遵纪守法,偷鸡摸狗玩儿的事情不能干知道吗?”   流云看着她的背影,恨恨地踢了几脚地上的石头,转身回了不夜天。   上了三楼,掐着腰对着他表哥生气说道,“哥,你把那个陆府的六小姐娶回家,等她成了你娘子,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不娶。”表哥靠在榻上懒懒翻书。   “那你娶谁?”流云就看中了陆宁宁,坐到榻上开始挑事儿,“你知道她怎么说你的吗?她说城南的春花才能看得上你!你知道春花是谁吗?春花是一只花母猪!哥,她说母猪才配你,你不能放过她!”   表哥长指微顿,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继续翻书,“她真这么说的?”   流云慎重点头,“千真万确!”   表哥默了下来,顿了半晌他道,“再说。”   流云一听就知道有戏,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   陆宁宁没在不夜天堵到穆离,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又去了穆离的别苑。   无心插柳,还真给她碰上了运气。   陆宁宁晃到别苑的时候,穆离正从门口出来。   “穆老板。”她在他身后远远唤了一声。   穆离回头,驻足等了片刻,等她走近浅笑了一下问,“六小姐怎么在这里?”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陆宁宁掐着腰喘了口气。   穆离笑问,“找我何事?”   “我是想跟你打听打听,住在不夜天的那两人是不是真的是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   穆离笑着点头,“他们是这么说的。”   “你不认识他们吗?”陆宁宁显得疑惑。   “他们不是本地人,不认识。”穆离笑着摇头,“但瞧着身份应该不简单,出手挺阔绰。我估摸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跑来京城玩儿的。”   陆宁宁点头,“那应该就是了。”   “六小姐可还有别的事?”穆离又笑着问了一句。   陆宁宁刚想说没事了,迟疑一下,还是十分直接直白问道,“穆老板,你喜欢我五姐吗?”    ☆、群芳会   陆宁宁神色复杂的回了陆府。   紫蔚正在房内练字,陆宁宁走了进来,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托着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什么呢?”   “四嫂,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紫蔚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我今天去别苑见穆老板了。”   紫蔚笔尖稍稍一顿,“然后呢?”   “我打听了住在不夜天那两个人的身份,他们好像是从外地来玩儿的游客。”   “嗯。”紫蔚点头,继续问,“再然后呢?”   陆宁宁舔了舔唇,“再然后,我问了穆老板一个问题。”   紫蔚似笑非笑看她,她又继续,“我问他喜不喜欢五姐。”   “他的答案呢?”紫蔚放下笔,神色认真了些许。   “他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陆宁宁神色苦恼,“不说喜欢肯定就是不喜欢,他可能只是不好当着我的面直说。”   “你说该怎么告诉我五姐这个悲伤的消息?”   见她神色苦恼,紫蔚双手交握问了她一句,“宁宁,你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事情吗?”   紫蔚把眼疾少年的事儿又给陆宁宁说了一遍,听完,陆宁宁拍了拍脑袋,“那么久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不过我五姐每次去西水坞的时候,都喜欢去桃源林。”   紫蔚点头,又嘱咐她,“今日你见穆离的事儿,先别跟她说。”   “好。”陆宁宁目光又扫到了她的字帖上,“对了,四嫂,三日后便是群芳会,你有把握入围吗?”   紫蔚笑,“我会尽力。”   陆宁宁哀叹一声,“五姐肯定可以,我对你也有信心。我就不行了,估计又要惹娘生气了。”   “不是学的挺好吗?”紫蔚安慰她,“尽力就好。”   三日后,春光大好。   京城一年一度的群芳会徐徐展开,场面及其盛大。   此次参赛选手有四十人,都是京里世族权贵家的小姐夫人,年岁十五到二十不等。   第一天举行的是入围初赛,选二十强。   参赛选手随机抽取书画女红一类的考题,完成后作品将在镜清湖畔陈列展示,未署名,由全城百姓公正投票,票数最多的前二十作品选手可入围。   这时候,群众可以给看好的选手的押注,若是押注的选手能顺利入围,则赚钱。若是失利,则赔钱。   被押注的热门前三选手第一名是相国府的杜雅言,其次是陆府的陆安安,第三名,翰林家的左思思。   入围前十名的选手押注是一百钱,押对可得五百钱,押错则赔三百钱。以此类推,可翻倍押注。   入围后十名的选手押注是一百钱,押对可得一千钱,押错还是赔三百钱。以此类推,也可以翻倍押注。   此外还有淘汰区,倒数十名押注也是一百钱,押对了可得五百钱,押错了,还是赔三百。以此类推,可翻倍押注。   前十投票区,站了不少人。后十投票区,也围了不少人。倒数十名区,人山人海。   倒数十名区的热门前三,陆府出身山野的少夫人、陆六小姐陆宁宁、尚家千金尚若云。   赵牧作为杜雅言的头号脑残粉,虽然不知道女神的作品是哪个,但是给女神押注是妥妥儿的事情,于是带了一帮亲众,来给女神炒人气。   他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背叛者,俞修霖默默地支持了紫蔚,还固执地押注在前十区,押了一千钱。   赵牧嗤笑,“修霖,你押在这里就是赔钱,你不如押淘汰区,非但不用赔三千钱,还能挣五千钱呢!”   俞修霖默默地又给紫蔚在前十区押了一千钱。   赵牧笑骂,“呆子!”   姚城也带了一众亲友给心爱的姑娘尚若云押注助威,也固执地压在前十区。   赵牧嗤笑,不知他哪来的勇气,尚若云连续三届都是倒数第二,他竟然押她在前十区。   楚辞也来凑个热闹,作为一个成熟理智的男人,他把五妹押在了前十区,六妹押在了淘汰区。又作为一个为爱失去理智的男人,他把老婆押在了前十区。   陆飞尘则将三人都押在了前十区。   赵牧觉得他比姚城还有勇气,尚若云好歹还是倒数第二,那陆宁宁可是连续三年都是倒数第一!   流云和表哥也来观看这一盛会,看着淘汰区陆宁宁名字后面一长串的投票,他有些同情,然后将她押在了前十区,押了一万钱。   群众惊呆!   赵牧见他如此丧心病狂,心情有些悲痛,好心劝阻,“这位公子,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吧!”   流云摆摆手,“无妨,就当做善事了。”   陆飞尘眸光晦暗了一下,微微偏开头。   落日西垂的时候,投票有了结果。   热门前三名次没有改变,热门倒数前三纷纷挤入了二十强,让不少群众大跌眼镜。   紫蔚位列十三,尚若云位列十八,陆宁宁险险停在二十。   除了赵牧,所有人都赔钱。   陆府,夏侯婉瑜十分高兴,狠狠地表扬了紫蔚和陆宁宁一番,“你们今日给陆府增了脸面,明日也要再接再厉才好,若是能进入前十,什么样的要求娘都会满足你们。”   回到房间,楚辞抱住紫蔚很自豪,“媳妇儿,你真棒!”   紫蔚笑,“我都让你赔钱了,哪里棒?”   “临时抱佛脚有这样的成绩还不棒?”楚辞轻哼一声,“倒是陆宁宁那丫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进二十强?”   “人也有努力好吗?”紫蔚白他一眼。   楚辞不争,嘻嘻道,“明天比什么?”   “音律。”紫蔚扶额,“有四种乐器,二胡、古筝、琵琶、笛子。若是我能抽中长笛就好了,我比较擅长、二胡古筝也还可以。琵琶,真的不行。”   “不怕,抽到琵琶也没事。”楚辞安慰了一下,又轻笑,“我还以为你只会跆拳道。”   紫蔚笑笑,带着回忆,“我妈妈是音乐老师,乐器也学了一点。特别是长笛,学得最好。”   “那你擅长哪些曲子?”   “你想听?”紫蔚笑瞥他。   “那还用说?”楚辞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等我,我去找长笛。”   他出去后,没多久真的拿回来一支长笛,紫蔚欣然接过,拉着他爬上了屋顶。   两人衣摆在夜风中卷起花朵,满天的星辰低垂了下来。   坐在屋顶上,背后是璀璨的星空,紫蔚试了一下音,问他,“你想听什么?”   楚辞一瞬不瞬地看她,笑着说道,“什么都可以。”   紫蔚想了想,吹了一曲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清新悠扬的笛音,宛若一缕清风穿过黑夜,带着无尽的温暖和情思。   万籁俱寂,夜空中只有悠扬的笛音轻轻飘荡,陆府的人都听到了这一曲悠扬的调子,纷纷停下动作,仔细聆听。   “陆骁,这笛音从哪里传来的?”夏侯婉瑜正在给陆骁宽衣,听到声音不自觉的停了手上的动作。   陆骁用耳朵辨别了一下方向,“好像是四儿那里传来的。”   陆府众人纷纷循着声音寻了过来,就见他们的少将军坐在屋顶上,一脸痴迷地看着他们的少夫人。   一曲毕,楚辞想在浪漫的夜色下亲亲媳妇儿的时候,就见他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一群电灯泡!   紫蔚索性坐在屋顶上开了场演奏会,带着他们领略了一下21世纪的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   众人听着与众不同的调子,如痴如醉。直到紫蔚累了,这场演奏会才得以终止。   遗憾的是,第二天紫蔚没有抽到笛子,抽到了古筝。陆安安抽到了琵琶,陆宁宁抽到了二胡。   此外热门选手尚若云杜雅言和紫蔚一样抽到了古筝,左思思抽到了琵琶。   四组乐器,每组各五人,由京中享誉盛名的音律师做评委,每组选出两人晋级。   陆宁宁踩了狗屎运抽到了二胡——她最擅长的乐器。   流云看着台上行云流水摇头晃脑地拉着二胡的姑娘,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男人,“表哥,你喜欢听二胡吗?”   无奈表哥不理他。   接下来上场的是琵琶组,陆安安精通音律,陆府的人半点儿不用担心。   第三组,长笛组,没人关心。   竞争最激烈是紫蔚的古筝组,五人里面有三个热门选手,却只有两人能晋级。而且三人之间,还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她们看上了同一个男人。   群众纷纷下注,究竟谁能顺利晋级?   赵牧对女神很有信心,姚城对青梅小姐姐也有信心,楚辞对媳妇儿的信任更是不必多说。   抽签顺序,三人还连号儿,不禁让人叹上一句——孽缘。   前两名选手表演完毕,上场的是尚若云。   尚若云往届群芳会表现并不佳,被陆府退婚后,尚夫人卯足了劲儿练她,一曲毕,评委脸上是满意的神色。   姚城在底下双手圈在嘴边,大声喊道,“若云,你是最棒的!”   尚若云冲他浅浅地笑,脸色柔和恬淡。   接下来上场的是紫蔚,楚辞也学了一把姚城,“媳妇儿,你是最棒的!”   紫蔚扶额,杜雅言笑容隐了下去,尚若云依旧看着姚城浅浅的笑。   紫蔚坐下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古筝,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弹在陆府常练的那首曲子,指尖轻动,一曲《琵琶语》在她指尖流泻出来。   杜雅言面色突变,难以置信地看她。   《琵琶语》是紫蔚妈妈最爱的曲目,当时她还小,只觉得这首曲子太过悲凉,长大一些,她渐渐能听懂其中情感的倾诉。   她没有认真的给楚辞做过表白,他们的爱情来得太迟,发生便已经是最浓烈的时刻。   结束,也可能是在最浓烈的时刻。   这曲《琵琶语》是她想告诉他,即便未来不能相守在一起,她对他的思念,是漫漫一生。   轻拨琴弦,弹尽三千相思意。   花开花落终成伤。   一曲琵琶定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  用了最喜欢的两首曲子,个人觉得敲好听~ 琵琶语【林海大神版】,每次听到都想哭,哈哈。 ☆、跟我离开   紫蔚弹奏的时候,楚辞静静看她,一瞬不瞬。   偶尔紫蔚抬头,便能对上他的目光,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首曲子是她为他而弹。   台下不少女性听众,听着凄清婉转缠绵悱恻的调子,纷纷湿了眼眶。   杜雅言咬着唇,嫣红的唇瓣都被她咬得泛白。   一曲毕,换杜雅言上场的时候,她意难平,弹奏的过程中竟然错了几个音。   所有人演奏完毕,评委公布晋级选手名单。   二胡组,陆宁宁顺利晋级八强,此外还有侍郎家的吴清姿。   琵琶组,陆安安和左思思也顺利晋级。   长笛组,晋级的选手是御史家的方龄和右卫将军家新过门的媳妇儿李亦双。   古筝组,公布名单前,评委犹豫迟疑了一下。   最后,紫蔚和尚若云顺利晋级,三届榜首杜雅言落选。   脑残粉赵牧见女神被淘汰,顿时如遭雷击,跳上台就要和评委谈谈人生,被他的兄弟紧紧抱住,悲痛道,“阿牧,你冷静一点!”   赵牧崩溃地摇头,咆哮道,“你让我怎么冷静!”   杜雅言一脸惨淡,捏了捏拳,转身离开。   姚城冲尚若云不停挥手,开心大叫,“若云,你真棒!”   俞修霖一脸的喜悦和开心,顺便安慰埋在他怀里大哭的赵牧。   流云看着台上一脸兴奋的陆宁宁,瞄了一眼表哥,砸了咂嘴,“很期待三日后的御前决赛。”   表哥难得赏了他一眼,提议道,“不如由你来求亲?”   “你别害我了。”流云求饶,“婷婷知道会杀了我的。”   人生百态,上演淋漓尽致。   陆府三位参赛选手都顺利挤入前八强,一时间风光无限,夏侯婉瑜顿时成为京中所有贵妇称赞羡慕的对象。   夏侯婉瑜心情愉悦值达到巅峰,对着紫蔚和陆宁宁实践诺言,“你们有什么心愿,提出来,娘都帮你们实现。”   陆宁宁率先开口,“每月的零花钱能多给我点吗?还外祖父珍藏的秘籍能给我要来吗?我每天能多出去玩儿会儿吗?...”   噼里啪啦列了一长串愿望清单,夏侯婉瑜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娘想了想,这都是你应该做的,不过,还是允许你提个愿望,就一个。”   陆宁宁摇头晃脑撇撇嘴,“那您替我把外祖父珍藏的那本秘籍要来。”   “没问题。”夏侯婉瑜应了下来,又笑着问紫蔚,“贝贝呢,你有什么心愿?”   紫蔚实话实说,“我没什么心愿。”   夏侯婉瑜是真的对这个媳妇儿刮目相看了,想了想她道,“那愿望先留着,如果有一天有了,娘再帮你实现。”   紫蔚笑着点头。   夏侯婉瑜得知儿媳妇儿KO了三届榜首杜雅言,对于榜首的位置心里也渐渐生出期待。   晚膳的时候,她在餐桌上鼓励三人,“三日后的御前决赛也要再接再厉才好,咱们陆府还摘过桂冠,若是你们有人能拔得头筹,就是陆府一等功臣。”   紫蔚扶额,陆宁宁咬了一口菜,“娘,你还是把希望寄托到五姐身上吧,我和四嫂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陆骁沉吟了下,敛眉嘱咐道,“三日后御前表演,小五和小六儿莫要出风头。”   “为何?”夏侯婉瑜挑着眉毛一脸不解。   “三日后乌戎储君司空幸将抵京,也会观看御前赛。”陆骁捏了捏眉心,“圣上有意与乌戎缔结姻亲,他本属意公主联姻,但难保不会从群芳会上另选。若是...”   陆骁话没说完,夏侯婉瑜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她当然不舍得把女儿送去联姻,“那不如让孩子们别参加了。”   陆骁无奈,“儿媳妇儿可以去,但是小五和小六儿若是都不去,未免说不过去。”   “管他怎么说。”夏侯婉瑜眉毛一横,“他要是敢把我女儿许配到乌戎去,我就每天进宫哭给他看!”。   陆骁忍心打击她,却必须打击她,“你跟我哭有用,跟他哭没用。他是你堂哥,但他也是一国之君。圣心难测啊,婉瑜!”   夏侯婉瑜心下惶然,宛若她的女儿已经要被送去联姻,“那怎么办?”   陆宁宁不以为然,摇着脑袋,“我去就好了,五姐留家里。放心吧,没人能看得上我的。”   楚辞紫蔚,“......”   相比陆宁宁,陆家所有人都觉得陆安安被看上的可能性更大,再三权衡之下,决定把陆安安留家。   晚膳过后,几个小辈在庭院里喝茶赏月,陆宁宁坐在石凳上托着腮看紫蔚,“四嫂,你今日弹的那曲真好听,叫什么?”   紫蔚轻笑,“琵琶语。”   陆宁宁不解,“明明用的古筝,为何叫琵琶语呢?”   楚辞摆摆手,“这个问题很深奥,不适合你思考。”   陆宁宁撇嘴,“我知道四嫂是弹给你听的,要不要这么得意!”   陆安安一直蹙着眉,还是觉得不妥,“宁宁,要不还是我去吧,万一...”   “你就放心吧。”陆宁宁安抚她,“我在京城可是恶名远扬,咱那圣上堂舅舅不会蠢到让我去联姻的。”   楚辞和紫蔚被她的话逗笑,偏头就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交头咬耳道,“八点档又要上演了。”   陆宁宁正和陆安安说话,蓦地被人扯住胳膊拉了起来,“跟我来。”   “陆飞尘你抽什么风?”陆宁宁甩手,却被他攥的很紧。   陆宁宁被他扯到了小花园的紫藤花架下,陆飞尘把她松开,垂在身侧的拳头捏了捏,红着一双眼睛道,“宁宁,三日后别去御前。”   还是她头次见他情绪波动这么大,陆宁宁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心里那股小火苗瞬间就熄了下去   她垂着头,“我去不去你在乎吗?”   陆飞尘抹了一把眼睛,握住她的肩膀,“宁宁,跟我离开京城好么,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的话让陆宁宁不解,她怔怔问道,“为什么?”   陆飞尘喉结滚动了两下,握住她的肩微微收紧,“你不是一直想出去游历一番吗,我陪你好不好?”   “陆飞尘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嗯。”他点头,“你愿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陆宁宁开心地扑过去抱住他,又恨恨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你怎么突然就改变态度了?”   陆飞尘没回答,只是把她抱紧,“那我们明日就启程。”   陆宁宁一愣,把他微微推开,狐疑皱眉,“这么急?”又挠了挠脸,“那三日后御前赛怎么办,我已经答应让五姐留下来了。”   “五小姐去不会有事的。”陆飞尘安慰她,“宁宁,你很好,也惹人喜欢,所以你别去嗯?”   陆宁宁扑哧一笑,揉了揉他的脸,“只有你这么认为!”   笑完,陆宁宁清清嗓子,正色道,“御前赛结束后,我们就立马去游历。”又抱住他,轻声承诺道,“陆飞尘,除了你,我不会再要别人了。”   三日后,启程进宫前,陆宁宁偷偷溜到陆飞尘的院子,嘱咐他,“你先收拾东西,等我回来,咱们就走。”   陆飞尘点头,“我等你回来。”   “行。”陆宁宁笑着点头,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身走回他面前,微微仰起脸看他。   陆飞尘犹豫两秒,低头她眉心印了一吻。陆宁宁不满,揽住他的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得意冲他一笑,才松开打算离开。陆飞尘却揽住她的腰,强势地亲了下去。   陆宁宁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心神简直荡到九天之外,良久后,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乖乖等我回来,我走了。”   陆飞尘看着她的背影,闭了闭眼睛。   宫宇巍巍,紫柱金梁,极尽奢华。   紫蔚在21世纪也曾去古迹游览,宫殿空有形,却失了属于那个时代的气息。   现在看着来来往往经过的内侍宫娥,她扶额,再次确认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内侍总管先领着她们去了群芳殿休息,陆宁宁和紫蔚找了个位置坐下,紫蔚挑眉看她一眼,“你嘴巴快咧到耳后了。”   “人家开心嘛!”陆宁宁揉了揉嘴角,也掩藏不住那股欢喜,“四嫂,你说陆飞尘怎么突然就变了?”   紫蔚看她陷入恋爱小女生的样子,摇头失笑,“恭喜你,得偿所愿。”   和陆安安一起在琵琶组里晋级的选手左思思没见到陆安安,走过来笑着问了句,“安安怎么没来?”   “我五姐她病了。”陆宁宁面不改色胡诌道。   “真可惜。”左思思在她们身旁的位置上坐下,“若是安安能来,今日能拔得头筹的肯定是她。”   “那不一定。”陆宁宁替自家姐姐谦虚了下,“思思你也很不错啊。”   左思思娇笑,“就你嘴甜。”   这厢开始闲聊,和陆宁宁一起参加二胡组的吴清姿也坐了过来加入,“听我爹说,乌戎储君司空幸已经到了京城,圣上有意和乌戎联姻,不晓得哪位公主会被嫁到乌戎去。”   闻言,陆宁宁抿了抿唇,出于对小姐妹们的义气,她提醒道,“听说那什么储君还要来看御前赛,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色胚,大家一定要小心些。若是被他看上,圣上把你们嫁去乌戎也说定。”   左思思笑,“你怎么不担心你自己?”   陆宁宁当然不会告诉她,她要离开京城了,继续好心道,“除了四嫂、亦双姐姐还有若云姐,大家都要小心。”说完又觉得不对,对着坐在对面的尚若云又道,“若云姐,你也要小心。虽然你和姚城已经定了亲,但难保那司空幸不是个无耻之徒,横刀夺爱也说不定。”   紫蔚扶额。   尚若云,“......”    ☆、浪迹天涯   宸极殿,永安帝正坐在御案前状似认真地批阅奏折,其实半个字儿也没看进去。   他放下奏折起身往窗边走,走了十步,叹了得有八口气。   三日前,乌戎使臣抵京。   本来和乌戎联姻是他单方面的愿望,他没想到,乌戎也有意和北宋联姻。   如此,他该高兴才对。   但是他那几个和司空幸年岁相当的女儿听说要被嫁到乌戎,对他要死要活地又哭又闹。   毕竟是亲骨肉,她们这么一闹,永安帝倒有点舍不得了。   他的皇后给他提了个建议,把王爷郡主家的闺女嫁过去也是一样的。   死道友,还是死贫道,永安帝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中。   为了迎接司空幸和乌戎一众使臣,永安帝设了一场极其盛大的晚宴。   群芳会御前赛被他挪到了晚宴上,那些落选的王侯贵女也被他招进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熙熙攘攘坐了很多人,王侯将相都拖家带口来参加这一盛宴。   平日里貌美明艳的公主今日都打扮得极其朴素低调,众人一瞧,纷纷转头吩咐自家闺女宴会上也要低调。   可当司空幸带着使臣出现在晚宴上的时候,几个颜控的公主开始后悔,那些一直垂着头的王侯贵女也纷纷抬起了头。   御史家的方龄在后殿伸着脖子,只能瞧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太多,瞧不见那司空幸。”   左思思瞧见她伸着脖子,笑着打趣,“那不如你去前殿,那里看得可清楚了。”   御前赛比赛项目是舞蹈,十位选手都已经换好服装,又有宫娥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福了个礼,“圣上有谕,今晚不比舞了。”   “那比什么?”吴清姿好奇地问了一句。   宫娥道,“比武。”   方龄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不还是比——”话说到一半,立马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难以置信。   陆宁宁不高兴了,掐着腰横眉,“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女孩子家大庭广众之下打架多丢人啊?”   紫蔚扶额,她还知道丢人。   宫娥颤巍巍道,“是乌戎的小王爷说舞蹈看多了没趣儿,正好乌戎使臣也带了夫人和女儿...就想让两国的小姐较量一下...”   左思思沉了脸,“这不就是挑衅?”   “怕她们不成?”陆宁宁火了起来,“非得把她们教训地找不到回乌戎的路!”   李亦双抿了抿唇,“可是我和若云,还有清姿方龄都不懂武啊!”   陆宁宁阴阴笑,“不怕,我四嫂一个人就可以把她们全部灭掉!”   紫蔚,“......”   陆宁宁又仔细盘问,“她们有多少人?”   宫娥道,“咱们这里有七个小姐,她们也出七个。”   陆宁宁有如沙场老将一般开始分配,“思思,你帮亦双姐,我帮若云姐,我四嫂帮方龄和清姿。”   几人换下繁复的舞裙,换上轻便的服装。   左思思换衣服的时候,猜测说道,“那小王爷既然敢提出来,想必那几个小姐都是功夫不错的,咱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然我们丢了颜面事小,给北宋丢脸就不好了。”   “放心吧,有我四嫂在,我们不会输的。”陆宁宁很有信心,准确地说,对紫蔚很有信心。   紫蔚再次扶额。   七人来到大殿,对着永安帝请安的时候,陆宁宁一个腿软差点没站稳,紫蔚扶住她。   坐在永安帝旁边的乌戎储君司空幸和小王爷,是表哥和流云...   永安帝叫了一声起,见陆宁宁面色不好,关怀道,“小六儿怎么了?”   流云冲她做鬼脸。   “臣女没事。”陆宁宁低低说了句,不动声色剜了流云一眼,“皇上,比试的事情臣女们已经听说,乌戎小姐们远来是客,七对七有失我北宋大国之风,所以我们决定三对七就好。”   她这话一出口,乌戎的小姐顿时变了脸色。   有使臣立马起身,对着永安帝道,“三对七,着实不公,不如三对三如何?”   有了台阶,永安帝乐得顺阶而下,“甚好!”   那厢七人正在商量选出上场的三个人,陆宁宁和紫蔚接耳道,“四嫂,你可能看出她们的水平如何?”   紫蔚摇头,“看不出来。”   左思思蹙眉,“不知道她们第一个出场的是最厉害的,还是最弱的。”   陆宁宁主动请缨,“我第一个上场,先去探探她们的水平如何。”   那厢挑好人选,比试正式开始。   陆宁宁上场的时候,姚城化身迷弟,助威道,“六姐加油!”   陆宁宁赏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王爷流云不甘示弱,对着他那头的选手也鼓励道,“金朵儿,本王看好你哦!”   金朵儿抱拳,“请王爷放心。”   流云和陆宁宁曾过过招,他敢让金朵儿上场,就表明金朵儿的水平并不低于陆宁宁。   果然,二人缠斗半晌也没分出个胜负,最后打了个平手。   陆宁宁下场后,还很懊恼,尚若云等人纷纷安慰她,“已经很好了。”   左思思观摩了一番,摸了摸下巴,“我等下可能要败了,若是我那对手水平不如宁宁,我还有把握,否则...”   陆宁宁安慰她,“没事,就算败了,还有我四嫂呢。她一定能替咱们把面子挣回来。”   果然,左思思落败。   北宋但凡有点儿爱国心的朝臣,都开始扼腕起来。   陆宁宁看着流云得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四嫂,等下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紫蔚,“我尽力。”   紫蔚上场的时候,姚城再次化身迷弟,“四嫂加油!”   紫蔚偏头冲他笑了笑,武德侯夫人霎时脸色大变,她去看姚城,姚城触到她的目光,脸色顿时冷凝了下来。   紫蔚没留情,扳回一局。两国各一胜一负一平,这个结果永安帝还算满意。   然后紫蔚得了个最佳选手,夺得陆府第一个群芳会桂冠,杜雅言的脸色变得和她姑母一样难看。   比试之后,便是晚宴。紫蔚起身,偷偷到殿外的庭院里透气。   清风徐徐,枝影摇曳,紫蔚靠着树干看星星的时候,有人在她身后唤她。   紫蔚回头,诧异地挑了挑眉,然后对着来人福了一个礼,“见过夫人。”   “少夫人请起。”武德侯夫人轻笑着冲她抬了抬手。   紫蔚起身,颔首垂眸,武德侯夫人借着月光,仔细地分辨她的五官,心间渐渐泛起密密麻麻针刺一般地疼痛。   紫蔚等了半晌她没说话,微微抬头,就见她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紫蔚猜测,她可能已经认出柴贝贝是她老公的私生女。   这样的情况有些尴尬,正好陆宁宁在殿门口唤她,“四嫂,娘在找你。”   紫蔚顺势脱身,对她福了个礼,“夫人,我先告辞了。”   武德侯夫人怔怔地跌坐在海棠树下的石凳上。   “你怎么和姚城他娘在一起?”陆宁宁好奇问了一句。   “碰巧遇上的。”   陆宁宁没心思关心她们的事儿,急匆匆地拉着紫蔚穿过侧门到了一处僻静的小花园,抱着头有些抓狂,“四嫂,我完了!”   紫蔚靠着假山,抱臂看了看她,“你怎么了?”   陆宁宁舔了舔唇,把那天在街上跟踪流云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你说他们会不会报复我?”   紫蔚,“你说话前都不思考吗?”   陆宁宁撇嘴,“上火了,当然是挑难听的说。”抱臂和她一起靠到假山上,又道,“以他们的无耻行径,我觉得很有可能会报复我...”   紫蔚假设,“若是真要把你娶回去,你怎么办?”   陆宁宁只担忧了一秒,随后得意说道,“我要和陆飞尘浪迹天涯去了,他如果要娶我,你就帮我把春花给他放到花轿上。”   “浪迹天涯?”   “是啊。”陆宁宁很开心,对着月亮笑得很甜,“他答应陪我出去游历,等我回去后我们就启程离开了。四嫂,这事儿我只跟你说,你千万不能告诉娘。”   紫蔚,“......”   晚宴过后,离开皇宫,回到陆府已经时值深夜,有两个人影悄悄从陆府侧门离开。   第二天,夏侯婉瑜得知此事很是震怒,立马差人去追捕他们,被紫蔚拦了下来。   紫蔚想了想,把陆宁宁和流云还有司空幸之间的纠葛跟她说了一遍,“宁宁现在离开未必不是好事,等和乌戎联姻之事有了结果再把他们找回来不迟。”   夏侯婉瑜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被陆宁宁气得头脑发晕,“我就知道她早晚要闯祸!”   三日后,永安帝将陆骁夏侯婉瑜夫妻俩召进了宫,夏侯婉瑜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果然永安帝说道,“朕打算将六儿许配给司空幸为妃。”   永安帝没有直接下旨,还算对他们夫妻尊重,夏侯婉瑜立马双眸泛红,“皇兄,您也知道六儿的性格,她哪里能做乌戎的皇妃,我已经将她许配给了府上和她青梅竹马的少将,求您换个人选吧!”   “还未成亲都不是事儿。”永安帝很强势,强势完又走怀柔政策,“朕也舍不得把小六儿嫁到乌戎,但司空幸有意选她,为了两国的和平,只能委屈小六儿了。”   陆骁无奈,夏侯婉瑜还是摇头,“来不及了,六儿她已经离开京城了。”    ☆、赐婚   永安帝听闻陆宁宁离京,直接给陆骁下了死命令——限七日之内寻回陆宁宁。   他的态度很强势。   夏侯婉瑜总算了解陆骁所说的帝王之心。   回府的路上,她不停哭,“你说小六儿该怎么办,我不想她嫁去乌戎,呜呜呜~”   陆骁扶额叹息,“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夏侯婉瑜抹了抹眼泪,提议道,“要不,咱们就说找不到吧,我就不信他还真能怎么着咱们?”   陆骁,“抗旨欺君是为不忠,婉瑜,我不能这么做。”   “好你个陆骁!”他这话惹恼了夏侯婉瑜,“你要是敢把六儿找回来,就是对我不义,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自古忠义两难全,陆骁最终选择了对夏侯婉瑜不义,派兵去寻了陆宁宁,夏侯婉瑜被他气得一病不起。   整个陆府陷入沉沉的低气压中。   永安帝所给的七日之期转眼已经过了一大半,但是仍然没有半分陆宁宁的消息。   “你说,陆宁宁若是找不回来,那皇帝陛下会治陆府的罪吗?”楚辞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   “难说,不是都说伴君如伴虎,能当皇帝的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保不准因为联姻失败的事儿,迁怒陆府。”紫蔚看他担忧的样子,故意说得严重吓唬他。   “怎么个迁怒法儿?抄家?还是囚禁?”   她笑着挑眉,“没准儿都有可能哦!”   楚辞见她笑,就知道她故意逗他,抱住她压到床上亲,“我每次认真跟你说话,你都故意逗我,逗我很好玩儿吗?”   紫蔚笑,“好玩儿。”   楚辞一噎,气愤地在她鼻尖咬了一口,然后提议道,“要不咱们也浪迹天涯旅游去吧?”   紫蔚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那估计你身后不仅有你爹派的追兵,还有你娘你奶奶派的追兵。”   楚辞叹了口气,和她并排躺在床上,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开始吐槽,“若是陆宁宁被找了回来,远嫁到乌戎,是可以暂时保得两国的和平,那以后呢?联姻这种东西根本不可靠,被送去联姻的人说白了就是政治的牺牲品,你说陆将军干嘛那么卖力地去寻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女儿不是他亲生的是抱来的,也难怪他老婆会被他气地病倒。”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紫蔚给他解释,“军人都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陆将军一心忠君爱国,他是不可能违背皇命的。”   说到这里,楚辞倒是有些不解,侧了个身看她,“按理说乌戎兵强马壮,前段时间也在北境滋事挑衅,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要联姻了呢?我瞧着司空幸也不像看上了陆宁宁,为什么要选她?他若是真心想联姻,选个公主什么的有诚意多了,他选个将军的女儿,你说日后若是两国关系破裂,陆家处的位置该多尴尬?”   “也许他就是这个用意呢?”紫蔚看着帐顶继续道,“你还记得那日天桥上小王爷流云戏弄安安和凝霜的事情吗,现在仔细一想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是有意接近陆家的人,也许选择陆家的女儿,是他们早就做好的决定,只不过对象从安安换成了宁宁。”   楚辞蓦地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根本就没想和北宋和平友好的相处了?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摘掉陆家这颗绊脚石?”   紫蔚笑着看他一眼,“北宋兵力虽不如乌戎,但陆将军久经沙场,陆家军也不容小觑,乌戎若是直接举兵,胜算虽大,但难保不会两败俱伤,若是陆将军成了乌戎未来国君的岳丈,就算他到时不顾陆宁宁所处的位置,怕是皇帝也不放心将兵权交到他手上。”   “卧槽,司空幸那小子真毒!”楚辞吐槽了一句,又道,“那咱们能想到这点,陆将军就想不到?”   紫蔚摇头,“也许不是想不到,而是他不愿意相信他忠诚了一生的君主会怀疑他对国家的忠心。”   楚辞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那若是没有寻回陆宁宁,联姻破裂,怕是那蠢皇帝也会迁怒到陆将军头上。你说,为什么自古忠臣良将都那么倒霉呢?真是躺着也中枪!”   紫蔚被他逗笑,捏了捏他的脸,“再说吧,事态如何发展不在我们的揣测预料之内,会有变数也说不定。我只担心陆宁宁被寻回来,怕是宁为玉碎也不会去嫁去乌戎。”   楚辞抱住她,“感觉陆府的安宁大概要没了。”   而此时,陆宁宁并不知赐婚的事儿,和陆飞尘两人在外面玩儿得不算低调。   在永安帝给的期限第六日,他们被人寻到并且带回了京城。   但寻到他们的人,不是陆骁的人。   京郊汤山的行馆中,陆宁宁和陆飞尘分别被关在两个房间内。   某个房间内,陆宁宁被绑着,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良久,她皱了皱眉,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流云托着腮蹲在床边眨着眼睛看她,笑眯眯道,“醒了,表嫂。”   察觉到自己被绑着,陆宁宁挣扎了一下,怒瞪着他,“你是不是疯了,你敢绑我?”   流云撇撇嘴,“不绑着,你又要跑了。”   “松开。”陆宁宁吼了一声,“别以为你是小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北宋,你是不是不想活着回家了?”   流云得意地做鬼脸,“不仅我会安然无恙回去,你也得跟我们一起回去。”   “你什么意思,你要绑架我?”   流云摇摇头,皮笑肉不笑,“你那皇帝堂舅舅把你许配给我表哥了,你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陆宁宁瞪大了眼睛,随后摇头否认,“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赐婚的诏书都写好了,就等你回来下旨。”流云掐断她最后一丝希望,宛若小恶魔,“明日,你就是我乌戎的王妃了。”   “呸,我就是死也不会嫁去乌戎的。”陆宁宁心里发慌,却还恶狠狠看他,“爱谁嫁谁嫁,总之我不嫁!”   “这话你跟北宋的皇帝说吧。”流云嗤笑,威胁她,“你不怕死,那怕不怕和你一起的那副将为你丢了性命?”   “卑鄙!”陆宁宁都被气哭了,“陆飞尘在哪儿,你要是敢动他,我杀了你。”   流云撇撇嘴,“只要你肯乖乖嫁到乌戎,我自然不会动他。”   说完,替她解了手上的绳子,“你现在回府等赐婚的诏书,等我们启程离开北宋的那日,我自会放了他。不过你要是敢拒婚,就别怪我心狠了哦?”   陆府的人见陆宁宁哭着跑回陆府,纷纷转头去禀报。   一大家子都迎了出来,大厅里,陆宁宁扑通一声跪到陆骁面前,抹着眼泪道,“爹,你快去救飞尘吧。”   夏侯婉瑜哭着扶起她,“六儿,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陆宁宁抓着她的衣袖,哭着道,“娘,我是被乌戎的人抓回来的,他们说圣上要把我嫁到乌戎,这是真的吗?”   夏侯婉瑜沉默抹泪,陆宁宁又去揪陆骁的袖子,“爹,飞尘还被他们关着,你快让人去救他吧。”   她把流云威胁她的事儿一字不落地全说了一遍,哀求他,“爹,他们都是混蛋。我不要嫁去乌戎,你把飞尘救出来,让我们远走高飞吧。”   “你在行馆见到飞尘了吗?”紫蔚问了一句,“只怕我们去要人,他们也不会承认。”   陆宁宁摇头,“我没有见到飞尘,但是他一直跟我在一起,肯定也被他们抓了。”   夏侯婉瑜见她哭得伤心,心疼得不行,“陆骁,你快想想办法。”   陆骁沉默半晌,扶额叹息道,“来不及了,六儿回京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圣上耳中,走是走不了了。”   “那怎么办?”陆宁宁急得都快跳脚了,“娘,你去求太后好不好,我不想嫁去乌戎。”   自从永安帝有了赐婚的想法后,夏侯婉瑜能求的人都求了,却无人能改变永安帝的想法。此时听着女儿的哀求,只觉得心痛难当,“六儿,是娘没用。”   闻言,陆宁宁心下仓惶,只觉得自己完了。   第二日,永安帝的赐婚诏书准时传达,陆宁宁成为乌戎王妃的事天下皆知。   半个月后,陆宁宁踏上了和亲之路,由楚辞亲自护送。   陆宁宁和陆飞尘再见面,已经是云与泥之间的距离。   临行的前一夜,夏侯婉瑜来到陆宁宁的房间,看着生无可恋默然无声的女儿,她握住她的手哭着哀求她,“六儿,你一定要答应娘,到了乌戎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想不开做傻事。不然,娘也活不成了。”   陆宁宁勉励一笑,“我是爹的女儿,绝对不会做有辱陆家声望之事的。”   “好孩子。”夏侯婉瑜抱住她哭,“苦了你了。”   陆宁宁揉了揉眼睛,半晌才道,“娘,我求你件事。”   “你说。”   陆宁宁手撘在膝上,垂着眼睛道,“我离开后,你一定要给飞尘说一门最好的亲事,让他做最幸福的人。”   “好!”夏侯婉瑜抹着眼泪,“娘答应你。”    ☆、和亲   芳草萋萋,十里长亭外,长长的送亲队伍列队而站。   陆宁宁一身艳红嫁衣,安静地坐在华贵的四轮铜轴马车中。   夏侯婉瑜没有勇气面对离别的场景,由紫蔚和陆家两姐妹将陆宁宁送到城外。   陆朵朵埋在陆宁宁怀中,扁着嘴可怜道,“六姐,你一定要记得回家看我们。”   她这么一说,陆安安立马眼圈泛红,捂着帕子小声哭了起来。   陆宁宁摸了摸陆朵朵的小脑袋,浅笑了一下,“你以后要听娘的话,不能惹她生气知道吗,不然,我一定会回来教训你的。”   “我会很乖,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陆朵朵保证道。   陆安安隐忍地小声哭,陆宁宁又推了推她,“哭什么,我是嫁人又不是送死,别哭哭啼啼地让人难受。”   生离和死别同让人心伤,陆安安难以克制,“宁宁,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霜儿,你也是。”   陆府派了凝霜做陪嫁丫鬟,凝霜也舍不得陆安安,“小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六小姐的,以后凝霜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陆朵朵不懂离别,只知道她六姐要离家去很远的地方,听她们哭也哇哇大哭了起来,紫蔚抱过她,“好了,都别哭了,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时候的。”   这时,楚辞走过来撩起了帘子,“时间到了,该启程出发了。”   三人下马车,陆朵朵揪着陆宁宁的衣服不放,小脸哭得一片潮红,“六姐,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陆宁宁忍了许久,此时终于忍不住流了眼泪,轻点头,“我会回来的。”   流云看着哭作一堆的人,砸了砸嘴,“好可怜,我都不忍心这么对她了。”   闻言,司空幸的目光只停顿了一秒,便飘到别的方向,清隽的脸上是一片漠然。   流云嘻嘻笑,“你以后就这么对她最好了,反正你不能对她有感情。”   队伍开始前行,楚辞吻别了一下老婆,“等我回来。”   紫蔚亲了亲他,“路上小心。”   楚辞翻身上马,随着送亲的队伍渐渐远去。   长长的列队逐渐消失在路尽头,紫蔚转身,不远处陆飞尘坐在马背上,一口鲜血从他喉间呕出。   “飞尘哥哥!”是陆朵朵惊促的呼唤。   陆飞尘昏迷了整整六日,醒来后丢下一封书信,人便不知所踪。   陆骁看着书信,眉头越拧越紧,半晌,指尖一松,那薄薄的宣纸翩然落地,无声。   宛若陆飞尘离开的那般无声无息。   翌日,提刑司俞清洲收到匿名的举报信。   信中交代了当年赤河一战中,姚家军全军覆没一事乃遭奸人陷害所致。   主谋就是当朝左相杜国忠,并附上杜国忠与乌戎往来的信件为证。   此事震惊朝野,俞清洲立马立案展开调查。   杜国忠拖着一把老骨头在宸极殿外长跪不起,直言此事乃遭人诬陷,声声如泣。   永安帝亲自将其扶起,道左相与姚将军乃翁婿,绝不可能做出此事,那些信件必是伪造,责令提刑司尽快查出诬陷左相之人。   柴家,二当家一脚踹翻了院子里的簸筐,口水都快喷了出来,“那圣上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就觉得当年之事必有隐情,现在铁证如山,他还要包庇杜国忠那狗贼,将军岂不是一直要蒙受不白之冤?”   三当家嗑着瓜子,“杜国忠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上若是想用人,还得倚仗着他,他是不可能对他怎么着的。”   “那我亲自去了结那狗贼!”二当家从地上拎起柴刀就要杀到杜府砍人。四当家拦住他,“你省省吧,还没见到杜国忠,你就被别人砍了!”   柴老大坐在屋檐下,看着天空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小世子了。”   姚府,姚城双目泛红,武德侯夫人在一旁哄他,“城儿,此事是奸人诬陷你外祖,你莫要相信。你外祖怎么可能会陷害你爹呢?”   姚城红着眼睛冷笑,“有没有他心里清楚,别再拿我我当不知事儿的孩子了。您是我娘对我有生养之恩,我不能与您恩断义绝,但是杀父之仇我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从此我与杜府恩断义绝!”   “住口!”武德侯夫人甩了他一巴掌,抖着手冷笑,“你心心念念的父亲何曾把你当过他的亲生子!城儿,娘才是唯一的亲人,你爹他心里从来就没有你,没有你,你知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姚城惶然摇头,痛苦地揪住头发,“他是爱我的,我知道,他只是憎恶你,他没有厌恶我,没有!没有!”   姚城失控般地跑了出去,武德侯夫人绝望地跌坐在椅子上,抬手,已泪流满面。   老管家见他疯狂的模样,急忙地跑到尚府通知尚若云。尚若云在城中的酒肆找到他的时候,姚城早已昏醉了过去。   半醉半醒间,他看着她痛苦呢喃,“若云...我的一生就是个笑话...没人爱我...我也不配得到任何爱...若云...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呢喃着,他抱住她哭了起来,像只漂浮在大海上没有安全感的小舟。   尚若云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的发顶轻声说道,“姚城,你还有我。”   陆飞尘离开后,陆骁并未差人去寻找,陆府一下子少了三个人,顿时清冷了不少。   陆宁宁离开后,夏侯婉瑜因为伤心过度,身子一直不见好转,陆安安和紫蔚轮流侍奉。   这一晚,夏侯婉瑜睡下后,紫蔚和陆安安在花园里闲聊。   陆安安抬头看了看月亮,清丽的脸上染满愁思,“四嫂,飞尘走了,你说他还会回来吗?他六岁那年就到了陆府,和四哥、我还有宁宁,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他和家人已经没有分别,你说他怎么走得那么无牵无挂呢?”   陆飞尘离开的原因,陆骁并未和众人多说,紫蔚并不清楚他为什么离开,她想了想道,“既然他选择离开,想必离开对他来说是解脱也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有缘分,我想有一天一定还会重逢的。”   陆安安垂了垂眸,“我只是担心他会做傻事。”   “不会的。”紫蔚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一个月后,陆宁宁和司空幸大婚,楚辞启程回京,半个月后赶了回来。   分别了一个半月,不能打电话也不能发短信,楚辞想念紫蔚想的不行。尝过分离的滋味,他对永远分离那一天的到来越发恐惧。   晚上,紫蔚在他的动作中察觉到他的情绪,失控、焦躁。   她默默承受,等他发泄完,才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   楚辞吐了口气,躺到她身侧抱住她,脸埋进她的颈间,“没什么,想你了。”   紫蔚没再说话,两人抱在一起躺了一会儿,他问,“你想我没?”   紫蔚轻笑,“还好。”   “能不能不气我?”他在她颈间咬了一口,“就算不想,也好歹口头表示表示想念,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她从谏如流,“嗯,很想你。”   这个答案他还是不满意,“算了,不用很想,一点点想念就可以了。”   紫蔚轻哼,“怎么说你都不满意,你可真难伺候!”   楚辞坏笑,又开始亲她,“那我来伺候你。”   又滚了一遍,已经到了半夜,两人却毫无睡意,楚辞给她说在乌戎的事儿。   “我离开的时候,陆宁宁送我,你没瞧见她当时站在那里目送我离开看起来多孤单可怜,那一霎那我还真舍不得她,想把她一起带回来。”说着说着,他拉住她的手放到胸前,“也不知是不是四哥当久了,我好像真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似得。”   紫蔚在他胸前轻拍了拍,“正常,毕竟已经相处这么久了,只希望她能在乌戎好好生活。”   “难。”楚辞摇摇头,叹了口气,“她这辈子大概是忘不了陆飞尘了,新婚当夜就把老公咬伤,以后她和司空幸估计还有得折腾,希望司空幸能善待她。”   闻言,紫蔚推了推他,“你知道飞尘他已经离开了吗?”   “离开?”楚辞狐疑,“他去哪儿了?”   紫蔚,“不知道,那日送亲队伍离开后,他呕了血昏迷了六日,醒来后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那封信只有陆将军看过,没人知道他离开的原因,也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一件事,“飞尘离开的第二天,有人往提刑司寄了一封匿名信,揭发当年赤河一战姚家军全军覆没的事儿是被左相杜国忠陷害所致,还有确凿的杜国忠和乌戎往来的书信,你说,这事儿有没有可能和飞尘有关?若是有关,那是不是代表他和乌戎也有关?”   “卧槽!无间道?”楚辞愕然,“他这么牛逼?”   紫蔚扶额,“你能不能听重点?”拍了他一巴掌,又道,“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姚城很反常,对他娘的态度也很可疑,我觉得匿名信件的事儿应该是真的,俞大人已经在调查此事,只可惜永安帝已经相信了杜国忠是清白的,又或者他必须相信他是清白的!”   楚辞听懂了她的意思,哼笑,“看来还真有‘秦桧’,连女婿都下得了手,老头儿是个狠角色啊!”   紫蔚无奈一叹,“那不然如何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位置?”    ☆、出国   翌日,陆骁将楚辞叫到了书房。   “爹,您找我何事?”楚辞弓腰抱拳,越发适应陆宝宝这个角色。   “坐。”陆骁冲他扬了扬手,楚辞在书案对面坐下,他从书简下抽出一封书信,“这是飞尘留下的信件,你看看。”   楚辞接过书信,从左至右扫了一眼,眉间拧了拧,“他真是乌戎的人?”   陆骁摁了摁额角,“你还记得你六妹和你娘子比武那日说的话吗,乌戎野心昭昭,我担心你六妹留在那里,最后会...”   他话没说完,楚辞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若是有朝一日开战,陆宁宁多半会自己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这种事,她是做得出来的。   楚辞捏了捏书信,“那您说,飞尘是回乌戎去了吗?”   陆骁叹了口气,“我想多半是,我担心六儿见到飞尘,会...”   他话没说完,楚辞又听懂他的意思。心爱的男孩儿是卧底,陆宁宁没准儿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楚辞,“那需要把飞尘找回来吗,他虽是乌戎的人,可到底没有做过不利陆府的事儿。没准儿他回了乌戎,才更加危险。”   陆骁点头,“爹也是这么想的,你...”   他话没说完,楚辞再次听懂了他的意思,保证道,“爹,我会亲自去乌戎,把他带回来的。”   陆骁欣慰一笑,楚辞觉得他和这个‘爹’,还是挺心有灵犀。   楚辞离开前,陆骁嘱咐他,“此事暗中进行,你带上贝贝一起,如此我才更加放心。”   “是,爹。”果然心有灵犀。   楚辞离开书房,便去通知老婆要出国的消息。   紫蔚,“飞尘真的是乌戎的人?”   楚辞点头,“千真万确,这事儿路上我跟你细说,咱们得赶快去乌戎把他找回来,免得那傻小子会出事儿。”   一人一只小包袱,楚辞带着一大叠银票,两人便踏上了去乌戎的路程。   城外春风拂面,柳色青青,楚辞坐在马背上悠悠道来陆飞尘的身世,“我看了陆飞尘留下的信,他是在六岁的时候,被扔到西水坞,那时恰逢陆家一家回乡祭悼陆宝宝祖父,陆将军见他小小儿童孤苦无依甚是可怜,收养了他,但其实这一切都是一场预谋,他其实就是一小卧底。”   说到这里他瞥了紫蔚一眼,“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北境起了冲突,他自愿请求和陆将军一起去北境的事儿吗?陆将军路上遭到了埋伏,就是乌戎人干的,陆飞尘也接到了刺杀陆将军的命令,结果他下不了手,还把人给救了,所以他回来后一直恍恍惚惚。”   紫蔚皱眉,“他那么小,就被人送到国外当卧底?”   楚辞拽着缰绳撇了撇嘴,“他的身份还不简单呢。他爹是乌戎戎武大将军,生了得有十来个儿子,陆飞尘那倒霉蛋运气不好,他爹抽签的时候抽到了他,就派他来了。他这么多年没回过家,还把差事儿办砸了,没准儿他爹真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要了他的小命。当初陆将军知道我在黑风寨与你成亲,也提刀要砍了我,那个戎武将军没准儿也是这个尿性。”   紫蔚扶额,“那他现在回乌戎,是为了陆宁宁?”   “多半是。”楚辞摇摇头,“不能在一起,也要共处同一片蓝天,那小子很喜欢陆宁宁。”   紫蔚拉着缰绳的手一扯,马蹄渐渐停了下来,想到什么,狐疑看他,“你说他是在西水坞被陆将军带回陆府的?六岁的时候?”   楚辞点头,“是啊。”   紫蔚勾了勾嘴角,马蹄渐渐又动了起来,“他六岁的时候,也就是十二年前。那么巧,穆离十二年前,也出现在西水坞,你说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吗?”   她把眼疾少年的事儿给楚辞说了一遍,“司空幸和流云入京之后是去的不夜天,你说有没有可能穆离也是乌戎的人?那么司空幸原本想要选陆安安,又换成了陆宁宁便可以解释了,因为穆离喜欢陆安安。”   “你的意思是穆离也是卧底?”楚辞挑眉,“如果司空幸在意他喜不喜欢陆安安,那他的身份看来还不简单。”   紫蔚甩了甩缰绳,“咱们找到陆飞尘,就什么都清楚了。”   马匹利剑一样冲出去,楚辞紧随其后。   快马加鞭,赶了十日路程,两人到了乌戎的首都,上京。   两人到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柜台后的掌柜眯着眼睛多看了他们两眼,随后差小二领他们去楼上的房间。   进门之后,紫蔚看他一眼,立马把他嘴上贴的两撇小胡子揭了,楚辞嗷嗷直叫,“你干嘛?”   紫蔚嗤了一声,“你这乔装太low,更容易惹人注目好吗?”   楚辞贴了回来,还摁了两下贴紧,不以为然,“电视剧里进行秘密任务都要乔装的,胡子可是乔装道具top one好吗,贴了胡子,见过我的人就认不出我了!”   “幼稚!”紫蔚翻了个白眼,不再管他,“今天先休息,明天去将军府附近打听一下飞尘的下落。”   上京的繁华不逊于京城,热闹的地方是非多,八卦也多。   第二天,二人在城中偷摸着打听陆飞尘的下落,在茶馆喝茶的时候,便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他们左前方位置一个小哥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分享着秘闱,“前两日,太后娘娘的千秋宴上,咱们那个从北宋娶回来的王妃,投湖自尽。亏得戎武将军家的七公子经过及时将人捞上来,否则出个什么意外,这场联姻算是白费了。”   有人问,“那王妃为何要投湖?”   那小哥接着道,“她从北宋千里迢迢嫁到此地,新婚不过一月,殿下又要娶侧妃,她想不开也是正常的。”   楚辞和紫蔚对视一眼,陆宁宁为了司空幸娶侧妃的事儿自杀?   不信!   楚辞凑到紫蔚耳边,小声问,“那六公子是陆飞尘吗?”   紫蔚摇头,“不清楚,你打听一下。”   楚辞端着茶杯走到小哥的桌上坐下,挑眉笑了笑,“这位兄台一瞧就气度不凡,可是有熟人在宫中当差,再给我们说点儿宫里的事儿听听呗,也好让咱们增增见识,大家说是不是?”   顿时一片人起哄。   那小哥模样很得意,喝了口茶,略显炫耀,“我哥哥是大内禁军,在宫内当差,我就再给你们说说吧,殿下将要迎娶的侧妃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和殿下青梅竹马...”   小哥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司空幸和未来侧妃的事儿,楚辞不关心,在小哥喝茶的时候,岔开话题,“戎武将军府的七公子救了王妃,想来应该也是立下大功一件吧?”   小哥露出赞赏的目光,“那七公子一直被将军放任在外,刚回上京,就立下了此等功劳,听我哥哥说,殿下为了感激他对王妃的救命之恩,给了不少赏赐,还封了官职。”   楚辞肯定,七公子就是陆飞尘。   出了茶馆,两人往将军府的方向走,楚辞摸了摸下巴,“看来那戎武将军并未对飞尘做什么,他还是懂得虎毒不食子的道理,那咱们还要把飞尘带回去吗?”   紫蔚,“我现在更关心宁宁的情况,她一定是知道了飞尘是卧底的事儿,咱们得想个办法联系上她才好。”   “这好办。”楚辞胸有成竹,“司空幸大婚之后,在上京另辟府邸,陆宁宁咱们不一定能见着,但是凝霜应该不难办。”   楚辞花重金买通了王府的一个小厮,如愿见到了凝霜。   王府附近偏僻的小巷中,凝霜见到他们都快激动哭了,“少将军少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老乡的感觉,他们深有体会,紫蔚拍了拍她的肩,“宁宁她还好吗?”   凝霜轻拭了一下眼角,“少夫人,您知道飞尘是乌戎将军之子的事儿吗?”   紫蔚点头,凝霜又道,“那日千秋宴上六小姐见到飞尘,知道此事,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我陪她去湖边散心,小王爷又来惹她,二人打了起来,六小姐失足落进了水里,飞尘把她捞上来,之后,六小姐就一直病着,到现在还没痊愈,整个人伤心地不得了,我怎么劝她都没用。六小姐名为王妃,但府里的下人根本不把她当王妃。现在殿下要娶新侧妃,更没人当她一回事儿,六小姐她真的很可怜...”   “这么惨?”楚辞拧着眉脱口而出。   凝霜又有泪意,“以前六小姐在陆府受尽宠爱,但是现在...飞尘关心在乎她,可他们到底也是没可能了...”   紫蔚替她擦了一下眼泪,“先别哭,你待会儿回去跟宁宁说我们来了,然后找个机会把她带出来见我们。”   凝霜离开,紫蔚抱臂靠在巷子的石墙上,“亏得这些话是被我们听到,若是被老太君、陆夫人还有安安知道她在这里这么惨,估计得心疼死。”   楚辞揉了揉胸口,“我现在是四哥,我也心疼。”   紫蔚轻笑,在他胸前拍了拍,“咱得想个办法再联系上飞尘。”    ☆、带她离开   楚辞如法炮制,见到了身处将军府的陆飞尘。   看见贴着两撇小胡子的楚辞,陆飞尘一怔,条件反射弓腰抱拳,“少将军。”   楚辞轻哼,一把勾住他的肩,“跟我来!”   陆飞尘被他带到一处幽静的湖边,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楚辞抱臂哼了一声,“我爹担心你爹会不念骨肉亲情处置你,让我带你回去,不过现在我瞧着你过得倒挺好的。”   陆飞尘没有说话,默然了半晌才低低开口,“少将军对不起,是我欺骗辜负了你们,我...不回去了...我回来是要带宁宁离开这里。”   诱拐人\妻?   楚辞觉得他真是小看他了!   他拧眉,“宁宁已经与那司空幸成亲了,你不知道吗?”   陆飞尘不说话,满脸写着:我不在乎or那又如何!   楚辞,“你想过后果吗?”   陆飞尘抿了抿唇,“如果宁宁愿意跟我离开,就算是死我也会拼命带她离开这里。如果她不愿意,我就留在这里守着她。”   “你早干嘛去了?”楚辞推了他一把,有些怒其不争,“以前她追着你跑的时候,以前你们有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陆飞尘闭了闭眼睛,随后看向湖面,“是我懦弱不敢接受她,推开她是我最后悔的事情。”顿了顿,“只是乌戎出兵北宋是早晚的事情,她不能留在乌戎。”   他说完,转回头,目光对上楚辞,“少将军,凭乌戎如今的兵力,一旦出兵,北宋绝无反击的可能,北宋早晚要亡,又或者成为乌戎的附属之国。我知道到了那日,无论如何将军都必会亲赴沙场,到时宁宁就只有一死,在那之前,我要送她离开。”   “你估摸着什么时候会出兵?””楚辞问完又觉得有些蠢,陆飞尘是乌戎的人,又怎么会告诉他出兵的时间,让他们提前做准备。   但陆飞尘还真告诉他了,“乌戎国君缠绵病榻许久,新皇登基,便会出兵北宋。乌戎最忌惮的是陆家军,联姻就是想牵制将军。”   楚辞索性把心里的疑惑都问了个清楚,第一条,“当初绑架案,是乌戎的人干的吗?”   陆飞尘点了点头,“乌戎国君久疾不愈,听信奸邪谗言,那奸邪国师占卜谏言道,京城乃七阳聚汇之地,选七童七女可炼阴阳丹,此事儿得了国君首肯,秘密进行。后来被穆老板搅乱,国师也被太后秘密处死,得以作罢。”   楚辞勾唇,当初他的猜测还挺靠谱,又问第二条,“穆离是乌戎人吗?”   陆飞尘有些诧异,疑惑看他,“穆老板是乌戎人?”   楚辞皱眉,“难道不是?十二年前,你们不是一起去的西水坞吗?”   “没有。”陆飞尘摇头,茫然,“我爹没跟我提过他,他不是不夜天的老板吗?”   “那算了,下一个。”楚辞摆了摆手,“杜国忠那封举报信是你寄的吗?”   陆飞尘点头,“是我寄的,当年赤河一战,就是我爹与姚将军对阵,那些往来的信件我爹一直留着,上次回北境,他把信件给我,让我完成任务回乌戎之前把此事抖出来。”   楚辞,“为什么?”   陆飞尘,“他没说。”   楚辞点点头,“那你没完成任务,你爹没找你麻烦吗?”   陆飞尘苦笑了一下,“当初他送我离开是想保护我,我在陆家长大,他知道我下不了手。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怪罪于我。”   看来又是一个复杂而又狗血的故事,但是楚辞现在没时间听故事,“宁宁病了,你知道吗?”   陆飞尘目光垂了垂,“知道,这几日一直有太医进出王府。”   楚辞,“我让凝霜带她出来,你...要见她吗?”   陆飞尘目光陡然一亮,“她真能出来吗?”   “应该会出来。”他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也只是让你见见,她未必肯跟你走。”   楚辞觉得自己在干一件破坏别人婚姻的不道德事情,但是司空幸都要娶小老婆了,他不想陆宁宁再留在王府受罪。何况,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司空幸娶她的目的也不单纯。   王府,凝霜兴奋地回房告诉陆宁宁楚辞和紫蔚来了乌戎的消息,在庭院侧门那里遇上也往这边来的流云。   她不想给他好脸色,但是现在在人家的地盘,她不情愿地福了个礼,冷淡道,“见过小王爷。”   流云方才还见她脸上挂着笑,见到他又全部隐了下去,抬了抬手淡淡叫了声起。   凝霜请了安,便不理他直接回房,流云叫住她,“她身体好些了没。”   凝霜,“多谢小王爷挂心,小姐的身体还没好呢。”   流云摸了摸鼻尖,有些讪讪,“那日我不是故意的。”   凝霜笑看他一眼,“不敢当。”   回了房间,陆宁宁靠在床榻上,脸色很苍白,凝霜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眨了眨眼睛告诉她好消息,“小姐,少将军和少夫人到乌戎了。”   陆宁宁咳了两声,问,“四哥四嫂真的来了?”   凝霜替她顺了顺背,“刚刚才见过,您好好养身体,他们在城里等着呢。等你身体好些了,就可以去见他们了。”   “我要吃药。”陆宁宁显得迫不及待,“你帮我把药端来,吃了我就可以去见他们了。”   凝霜笑了一声,“那等着,我去拿药。”   她出去的时候,流云还在院子里站着,跟着她走,“她肯吃药了?”   “嗯。”凝霜淡淡应了一声,走到厨房,伸手探了一下药炉上的药。   没人看着,炉火已经熄灭,药也凉了。   凝霜重新生火,流云皱眉,“怎么没人看着这火。”   凝霜拿着一把小蒲扇弯腰引火,淡淡道,“府里的人都忙着殿下迎侧妃的事儿呢,怪我,不应该离开的。”   这话说地让流云心里酸疼了一下,“你家小姐身边没有别的伺候的人吗?”   凝霜觉得他很烦,忍耐了一下,“不用了,小姐不需要别人。”   她熟练地生火,温药,半刻钟后,炉上瓦罐里的药汁开始咕咕冒泡,凝霜取了碗,倒了一碗药汁。   端着药汁,走到长廊尽头处,流云终于不再跟着她,却在转弯的时候,被一小丫鬟撞了一下。   滚烫的药汁淋了一手,凝霜稳着托盘迅速去接碗,碗还是落到了地上,剩下的药汁全洒了。   那撞人的小丫鬟很没诚意地倒了一句歉,凝霜顾不上她,看着地上的药汁和碎碗片抿了抿唇。   蓦地手被人抓住,“你烫伤了!”   凝霜皱眉,把手抽了出来,“没事儿。”   “小王爷吉祥。”撞人的小丫鬟喏喏地请了个安。   流云背着手,冷着眼睛看她,“自己领罚去!”   他方才分明瞧见她是故意撞上凝霜的。   小丫鬟委屈地告饶,凝霜懒得理会,甩了甩被烫的手,转身重新去取药。   她再回来的时候,流云塞给她一只药瓶,“擦擦,治烫伤很有效。”   凝霜拒绝,“不用了,小伤而已。”   在她看来,乌戎所有的人都是假惺惺地慈悲。她和小姐,不需要他们的假意的慈悲,更不用他们的怜悯。   流云捏了捏药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去书房找司空幸,他表哥只是坐在书案后,专注地研究军事地形图。   流云拧眉,走过去在图上挡了一下,“你的王妃不被下人待见,你都不管管吗?”   司空幸抬头,淡淡看他一眼,唇角挑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到地图上,“不是你让我别对她动感情吗?”   流云趴到他桌面上,“不动感情也可以对她好一点啊,她们真是太可怜了,我都不忍心了。”   司空新挑了挑唇角,也没看他,淡淡说道,“你和婷婷快要成亲了,离那个凝霜远点儿。”   流云顿时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最好。”司空幸不甚在意,认真看着地图,仿佛他不存在。   “哥,出兵之后,若是陆将军上沙场,你会饶了陆宁宁一命吗?”流云不确定地看他,“说到底她没做错什么,一直是我们在利用她,她是陆将军的女儿,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儿...”   司空幸长指微滞了一下,“再说。”   流云一听就知道有戏,“那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她一命,怎么说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和陆宁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副将是庄家老七,他从京城回来我瞧着就是为了陆宁宁,你有没有考虑过成全他们?”   司空低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地图,看着流云扬了扬眉,浅眸里有光在流动,“不是你说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么,我的女人,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流云瞪大了眼睛,“你和她圆房了?”   司空幸敛了笑,重新拿起地图,“与你无关。”   房间里的陆宁宁,期待着与楚辞和紫蔚的见面。   将军府的陆飞尘,思考着如何劝说陆宁宁离开。   客栈里的楚辞和紫蔚,研究着如何挽救一个即将灭亡的国家的命运。   紫蔚问他,“你要不要现在回去?”    ☆、办法   紫蔚问他要不要现在回去?   楚辞抿了唇,假装没有听懂,“去哪儿?”   “回21世纪。”紫蔚握了握他的手,“如果开战,我担心你留在这里会...”   “会怎样?”他看着她,幽幽说道。   紫蔚见他眼角都沉了下来,他这是不高兴了,她轻笑,“担心你会拖后腿。”   “真的陆宝宝就不会拖后腿吗?”他很不服气,“没准他还不如我呢,反正我不走!”   紫蔚扶额,楚辞揽过她,抱住,“别说让我离开的话好吗,我听了蓝瘦香菇。”   紫蔚闷笑,“拜托,别撒娇!”   楚辞,“那你不能再说让我离开的话,我还要跟你携手救国呢。”   紫蔚扬眉,唇角含着笑意看他,“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楚辞认真想了想,正了神色看她,道,“还没有。”   紫蔚翻了翻白眼,在桌上抽了一只杯子捏在手里玩儿,楚辞问她,“你有办法了?”   “也不算办法。”她分析了一下,“乌戎若是出兵,咱们硬拼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而凭现在北宋的兵力,两败俱伤都小有可能,多半是被乌戎吊打。不过北宋虽然军事实力孱弱,但并非弹丸之国,乌戎若想整个吞下去,未必见得一口就能吃下去。”   “兵法有云:以吾弱当其强,强当其弱。彼乘吾弱,奔逐不过数百步;吾乘其弱,必出其阵后反而击之,无不溃败。所谓以弱当强,就是以少数兵力佯攻敌诸路大军。所谓以强当弱,就是集中绝对优势兵力,以五六倍于敌一路之兵力,四面包围,聚而歼之。这招儿20世纪,伟人毛玩儿得最溜儿,没准儿咱们也可以一试。”   楚辞皱眉,“如果乌戎也是这么玩儿怎么办?”   紫蔚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那咱们也算尽力了。”   楚辞摸了摸下巴,提出他不算好的办法,“要说我,找个美女去勾引司空幸,他一旦爱美人不爱江山,哪还有心思攻打北宋,没准儿咱把乌戎灭了也说不定!”   紫蔚扶额,“你当谁都是周幽王啊,再说你去哪儿找可以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又吐槽他,“拜托,少看点小说电视剧!”   楚辞不以为然,“如果你是褒姒,我就愿意当周幽王。男人之所以理智,不过是没遇见足以让他失去理智的人,司空幸为美人放弃江山也不是没可能。”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可惜陆宁宁那丫离祸水还有段距离,不然她是美女间谍最合适的人选了。”   紫蔚,“......”   “你那是什么表情?”楚辞皱眉,在她下巴上刮了一下,“难道我言之无理?”   紫蔚哼笑,托着腮好奇看他,“你脑子都在想什么,为什么脑回路这么与众不同?”   这话实则贬,他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转移话题,“陆飞尘要带陆宁宁离开乌戎,咱们要不要帮他们,没准儿还能引起戎武将军和皇室的矛盾。”   紫蔚敲了敲桌面,微微拧眉,颇不赞同,“你这是站在乌戎的角度看问题,若是乌戎以陆宁宁破坏联姻之由向北宋发难,陆府受到牵连也未可知,我想,陆宁宁她未必会跟他离开。”   “你的意思是陆宁宁得一直留在乌戎了?”楚辞皱眉,“若是有朝一日开战,她岂不是小命不保?”   紫蔚,“也不是说不离开,但在北宋与乌戎彻底撕破脸之前,她起码不能离开。等过两天见面,咱得嘱咐她在这儿好好保重,等可以回去的那一天。”   两日之后,陆宁宁在凝霜的陪同下,闲逛上京。甩掉一众小厮之后,在城中一间茶馆间见到了楚辞和紫蔚。   异国他乡见到亲人,坚强的陆小六也红了眼眶。此时她病体未愈,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楚辞拧眉打量了一眼,觉得她离祸水的距离更远了。   “宁宁,你身体好些了没?”紫蔚拉着她坐下,问候了一句。   陆宁宁擦了擦眼泪,“四嫂,我已经没事了。”   她话音刚落,陆飞尘撩了帘子走了进来,陆宁宁看见他,抿着唇扭过了头。   楚辞和紫蔚是半道到的陆家,对于陆飞尘卧底的身份并无背叛之感。而陆宁宁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又喜欢他那么多年,他的隐瞒与欺骗,于她而言是无法原谅的背叛。   陆飞尘来之前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跟她说,可见到她后,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憋了半晌才低声问了一句,“身子好些了没?”   陆宁宁讥嘲地看他一眼,“多谢庄公子关心,已经没有大碍!”   陆飞尘原名叫庄飞扬,他毕竟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楚辞不想看他太尴尬,打着哈哈,“飞尘好听多了,咱们还是叫他飞尘吧!”   陆宁宁眉一拧,扭过头,不接他的话儿。   紫蔚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别生气了,飞尘也是关心你。他虽是乌戎的人,可到底没做过不利北宋的事儿,还救过爹,可以将功抵过了。”   陆宁宁垂着眸不说话,紫蔚又道,“我们此次来乌戎是爹担心飞尘的安危,让我们带他回去。半道又听说你了你在千秋宴上的事儿,放心不下,想着见你一面。宁宁,你一定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折腾,若是让京里知道,他们该得多心疼忧心,你好好保重,乌戎和北宋应有一战,到时我们来接你离开。”   说到离开,陆宁宁也未显露出半丝兴奋,陆飞尘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紧,转身走了出去,楚辞跟了过去。   陆飞尘离开后,陆宁宁突然哭了,“四嫂,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王府的小厮跟丢了王妃,立马回府禀告,司空幸今日并未在王府,倒是流云又往这里跑,正好得知了陆宁宁失踪的消息。   陆宁宁偷跑会去见谁,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暗忖,红杏出墙的王妃,他表哥怕是留不得她,没准儿连凝霜也...   他当机立断,“你们跟丢王妃的失责之罪,本王不予追究,赶快带人将人寻回,莫要让殿下知晓此事,否则,本王也保不了你们。”   “多谢小王爷!”那群小厮只当流云是为他们考虑,擦着汗,立马带人去暗寻陆宁宁。   流云在王府等着,不多久,小厮没回来,陆宁宁和凝霜一起回来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陆宁宁一眼,“你在这上京人生地不熟,便是要出去玩儿,身边也得跟着人才让人放心。”又意有所指道,“以后莫要再如此了。”   陆宁宁懒得理他,带着凝霜回房。凝霜也是冷漠地问安,夹都没夹他一眼。   这是他见过的最嚣张的主仆,气得流云一脚踹翻了庭院中一盆云松盆栽。   客栈中,楚辞收拾包袱,打算明日天一亮就启程回京。   他系好了包袱随手扔到一边,见紫蔚坐在桌边发呆,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陆宁宁那丫和你说什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紫蔚抬眉看他,“那你和陆飞尘说什么了?”   “倒没说什么。”他抽了张凳子在她身旁坐下,“只是没有男人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留在别的男人身边,我理解他顺带安慰他一下。”   紫蔚撑着额,若有所思,他又打了个响指,“发什么呆呢?”   紫蔚垂在膝上的手,指关节捏得脆响,淡淡看了一眼拳头,“没什么,只是有点手痒!”   楚辞闷笑,拿过她的手揉了揉,“谁又惹你生气了,肯定不是我吧?”   紫蔚冷哼一声,“你知道我最恨什么样的男人吗?”   楚辞,“肯定不是我这样的!”   紫蔚抽回手,指节又捏的脆响,“家暴男,我最恨家暴女人的男人,我以前办过一个家暴的案件,我卸了那男的两条胳膊,我现在想着要不要去教训一下司空幸那个混蛋!”   “司空幸家暴陆宁宁了?”楚辞拍了一下桌面,声线都扬了起来,眉头紧紧拧起,“我一直觉得那小子毒,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还要家暴的恶癖,怪不得陆宁宁看起来那么憔悴。”又忧心道,“陆宁宁还能撑到我们来接她的那一天吗?”   紫蔚敲了敲桌面,“他倒不至于伤她性命,不过他的手段比要她的命还要歹毒,咱得想办法尽快把陆宁宁接走才好。”   “什么手段?”楚辞理解的家暴就是殴打,使用暴力,蓦地他瞪大了眼睛,颤抖道,“他该不会演一个什么霸道殿下在床上折磨小娇妻的虐身虐心故事吧?”   紫蔚翻了个白眼,点了点他脑门,“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确实虐她身心,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辞倒是很好奇,搬着小板凳又往她身边坐近了一些,“来,说说他们的故事!”    ☆、身陷囹圄   他一副好奇的模样,紫蔚扶额,挑眉笑看他,“你怎么这么八卦?”   “还不是你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他不以为然,“你给我说说,司空幸怎么家暴陆宁宁了?”   紫蔚对他勾了勾手,楚辞把脑袋凑过去,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楚辞听完,立马在桌面上又拍了一巴掌,眉毛都竖了起来,“这小子真毒!”   那个狠毒的小子,此时已经回了王府。有侍卫迎上前,也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司空幸勾勾唇,颔首交代了两句,径直回了自己的寝院。   入夜,楚辞揽着紫蔚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紫蔚突然从他怀中惊醒,坐了起来。   楚辞揉了揉眼睛,刚想问怎么了,紫蔚捂住他的嘴巴,俯身下去,几不可闻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室内很黑,只有窗户缝隙,透着淡淡的月光。两人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紫蔚附到楚辞耳边又悄悄吩咐了两句,楚辞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门边传来轻响,少顷,门被推开,泄了一地的光亮。两个人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就见楚辞穿着月白长衫坐在桌边,敲着桌面悠闲地看着他们。   黑衣人甲脚步一顿,看向黑衣人乙,“大哥,咱们的软筋散为何无用?”   黑衣人乙,“不知道啊!”   楚辞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扣了扣桌面,“请问,您二位干嘛来的?”   黑衣人直接用行动证明,他们是来干他的——干架的干。   他们刚冲他扑过去,紫蔚从门后偷袭了过来,黑衣人甲被她一脚踢倒在地,转身怒道,“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不是英雄好汉!”紫蔚淡定补了第二脚。   “哎呦!”黑衣人甲捂着胸口痛呼一声,黑衣人乙立马担忧地问,“二弟,你没事吧?”   “有事。”黑衣人甲颤抖着举手,“大哥,给我报仇!”   楚辞早已躲到紫蔚身边,冲着黑衣人乙挑眉一笑,“二对一,你有胜算吗?”   黑衣人冷笑一声,“试试看。”   紫蔚和他很快缠斗起来,黑衣人甲是个弱鸡,但黑衣人乙显然是个高手,楚辞在一旁看得心焦,他焦急的时刻,有一把寒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和紫蔚被绑着关进了一间密室。   进了密室,楚辞把她手上的绳子咬着解开,“媳妇儿,都是我不好,不然你也不会被关来这里了。”   紫蔚也替他解了绳子,“没事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楚辞眉一拧,“咱俩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紫蔚翻了白眼,随后打量起密室,走到墙边敲了敲,漫不经心问,“你觉得绑我们的人会是谁?”   楚辞哼了哼,走到榻边懒懒地斜躺下,晃着腿悠悠道,“除了那个狠毒的小子,还能有谁?”   紫蔚继续在密室走动,每一处都敲了一遍,“那你说他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楚辞胳膊枕在脑后,沉吟了一下,“想拿我们当人质呗!”浓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他该不会要把我们绑到开战那一天吧?”   紫蔚继续敲,背对着他问,“如果是呢,你打算怎么办?”   楚辞,“越狱!”   紫蔚轻笑,走到榻边坐下,靠在他的腿上,“你觉得飞尘聪明吗?”   他挑眉,“反正不笨。”   两人安心地在密室呼呼大睡起来。   翌日清晨,陆飞尘早早前往客栈,打算送他二人出城。到了客栈,却被掌柜的告知,他们已连夜离开。   陆飞尘拧了拧眉,定定看着掌柜的,掌柜的摸了摸脸,“您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陆飞尘提醒他,“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忘了?”   昨天已经约定好由他送他们出城,他们若是连夜离开,定会让人留个口信给他。   他看着掌柜的,掌柜的神色茫然,“没啊。”   陆飞尘冷笑一声,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说!他们去哪儿了!不然我拆了你这间客栈!”   陆飞尘严肃起来还是挺唬人的,掌柜的擦了擦额角的汗,“昨夜我听见上头有打斗的声响,悄悄摸上来瞧了一眼,他们被两个黑衣人抓走了,黑衣人吩咐我不许多嘴,公子,您可千万别说这事儿是我说出去的啊!”   陆飞尘眉一拧,把他松开,转身出了客栈。   他可以确定,绑走楚辞和紫蔚的人是司空幸的人。陆飞尘想直接去王府要人,却也知这种行径荒唐而又唐突,他站在天桥边思索了半晌,有谁可以帮他救出他们,想了半天,他决定回家找他爹。   他的要求被他爹无情的拒绝,还被他爹痛批了一顿,“你要记住!你是乌戎人!流的是乌戎的血脉!从你回来的那刻!北宋!陆家!已经与你无关!”   庄将军一句话重重停顿了好几次,最后戳着他的脑袋警告他,“那陆小六儿已是三殿下的王妃,不许你再惦记她,否则别怪爹不念骨肉亲情!”   陆飞尘漠然,“我就是为她而来,您杀了我吧!”   “哎呦,想翻天?”庄将军手往腰上一掐,眼睛瞪得像铜铃,吹了吹胡子,“你心里只有她,不管爹,不管庄家了是不是?”   “没了我,您还有九个儿子,可她,就只有我了。”陆飞尘跪下给他爹磕了个头,“从今日起,您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我所做之事与庄家再无半分关系,您的恩德,儿子来世再报。”   “你想做什么?”庄将军瞪着眼睛看他。   陆飞尘起身,“我自己去救少将军和少夫人。”   “不知天高地厚!”庄将军被他气笑,手臂一扬,“来人,将七公子给我关起来!”   陆飞尘被他爹锁在了房间里。   楚辞和紫蔚在密室好吃好喝,墙上的窗紧紧关着,分不清日夜,楚辞耙了耙头发,“媳妇儿,咱们在这儿待多久了?”   紫蔚算了一下,“咱们从那天晚上进来后,吃了五顿饭,想来现在是次次日下午。”   “好烦躁。”坐牢的滋味不好受,楚辞拧眉,“你说飞尘有办法救咱们吗,实在不行回北宋找陆将军搬救兵啊,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想到。”   紫蔚,“我更担心他和咱们一样身陷囹圄。”   楚辞眉毛一挑,“那该如何是好?”又提议,“不如咱们越狱吧,就像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   紫蔚哼笑了笑,目光在密室里扫了一遍,“这铜墙铁壁,你怎么越狱?”   “挟持。”楚辞提出他的办法,“等下有人来送饭,咱们把他引进来,然后挟持他出去。”   紫蔚不置可否,静静等待来人送晚餐。   夜幕降临,密室打开一间暗格,有饭菜从暗格中送了进来,楚辞惊呼一声,“媳,娘子——你怎么了——”扯着嗓子开始叫唤起来,“快来人啊——我娘子病晕了过去——来人啊——”   暗格处传来人声,“出什么事儿?”   那声音有点耳熟——是黑衣人甲。   楚辞双目含泪,宛若影帝附身,“我娘子病了,你快来瞧瞧。”   黑衣人甲还真打开暗门走了进来,皱了皱眉,“你娘子得什么病了?”   楚辞将闭着眼睛的紫蔚放平在榻上,让他瞧,等黑衣人甲走近,一把抽出他挂在腰间的佩剑架到他颈间,哼了哼,“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又冲着紫蔚喊,“哈哈,媳妇儿,早知道他这么笨,咱早这么干就好了。”   两人挟持人质,大摇大摆地出密室,阴暗的走道,黑衣人乙背光而立,黑衣人甲颤声,“大哥,救我。”   黑衣人乙沉声道,“二弟,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的吗?若是有朝一日成了他人的人质,就要先杀人质!”   说完,他掏出一把飞刀,直直射向黑衣人甲,紫蔚拉着他及时躲开。   “卧槽!”楚辞目瞪口呆,“你还是不是人!”   紫蔚救下了黑衣人甲,黑衣人乙的目光一言难尽,默了半晌,他侧身让开,“你们走吧。”   两人携手相逃,出了密室,是一间屋子,没多打量两人推开门,开门后一脸懵逼,门口还站着俩哼哈。   楚辞目测了一下,扯了扯紫蔚的袖子,“媳妇儿,要不咱还是回去吧,反正有吃有喝,有你,没有自由我也不怕。”   紫蔚揉了揉手,“先打一架吧,没准儿能逃掉呢。”   月明星疏,皎洁的月光映得庭院一片惨白的莹亮,双方僵持的时刻,有黑影从院外跳落了进来。   楚辞眉眼一挑,语带兴奋,“媳妇儿,救兵来了。”   陆飞尘抱了抱拳,“少将军少夫人,你们没事吧?”   楚辞在他肩上捶了一下,“臭小子,我们等你好久了。”   三对二,气势上就完胜!   楚辞胸有成竹的时候,一队亮堂堂的火把朝着院子逼近,他们被一群人包围。    ☆、设局   火光撕裂夜幕,照亮半片夜空。   凝霜站在廊檐下,伸头望着那半片冲天火光,转身跑回房间。   陆宁宁掀了被子正打算上床休息,她跑过来,“小姐,王府好像出事了。”   陆宁宁回头,微皱了皱眉,“能出什么事儿?”又扭回头,往被窝里一钻,“出事儿也与咱们无关,真出事儿才好!”   凝霜瞧着她漠不关心的态度,知道她心里对司空幸有气,替她掖了掖被子,“那您早点儿休息。”   见她睡下,凝霜轻轻关了门,走了出去。那半边火光在司空幸书房的位置方向,凝霜咬了咬下嘴唇,脚步轻移,还是打算去一瞧究竟。   庭院中,楚辞三人站在一起,对面是十几个举着火把身着银甲的列兵,为首的一身着铁甲的武将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缓缓落在陆飞尘的身上。   然后,事态的发展不在楚辞的预料之内。   陆飞尘以夜闯王府之罪被抓了起来,他和紫蔚倒是无事。   他这才明白,司空幸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他的目标是陆飞尘!   眼看着人就要被抓走,楚辞拦过去,“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那武将抱拳颔首,“少将军和少夫人远来是客,还请早些休息,明日殿下会亲自设宴招待二位。只是庄七公子夜闯王府,此事定是要秉公办理。”   陆飞尘面色淡淡,带着心如死灰的颓败,“少将军,不必担心我,请您转告我爹,我与庄府再无半分关系,莫要再管我生死。”   “这是什么话?”楚辞拧眉,去推押解陆飞尘的列兵,“把他松开,谁说他是夜闯王府,是我邀请他来的,三殿下是我妹夫,我到他府上作客,邀请朋友过来玩儿不行吗?”   武将面色沉肃,不为所动,“请少将军莫要让末将为难!”   楚辞还就让他为难了,挡在那边就是不让他们走,武将冲列兵使了个眼色,来了两个人就要将他架开,他横眉,“我是殿下的大舅哥,你们敢对我动手?”   事实证明,他们是敢的,楚辞被架着,冲着紫蔚直喊,“媳妇儿,救我!”   “放开。”她冷冷道。   列兵不动,她抬脚踢了过去。   不可避免地又打了起来。   楚辞和陆飞尘被架着,紫蔚和几个列兵打在一起,凝霜跑过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想都没想就加入了混战,其余列兵纷纷围上,然后,她们也被架了起来。   他们三人被架着,武将说了声得罪,就带着人把陆飞尘押走了。   走前,陆飞尘只说了一句,“少将军,一定要将我的话转告给我爹。”   他们走远后,列兵将他们三人松开。   凝霜被松开,走到二人面前,看了一眼陆飞尘离开的方向,“少将军少夫人,你们怎么在这儿?飞尘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紫蔚抿抿唇,“此事说来话长。”   这时,立在一侧的老管家迎上来,弓腰抱拳,“请少将军少夫人随老奴去厢房歇息。”   楚辞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他,“你们殿下在哪儿?”   老管家颔首道,“殿下已经歇息下了,吩咐老奴好生招待少将军和夫人。”   楚辞气笑,紫蔚拉了他一下,“飞尘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等明日见了司空幸再说。”   凝霜回到厢房,陆宁宁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醒她。   她迟疑的时候,床上的人侧了个身,半眯着睡眼看她,“你怎么还没睡?”   凝霜咬了咬嘴唇,还是趴到床边看着她说道,“小姐,少将军和少夫人现在在王府。”   陆宁宁一个机灵,顿时清醒过来,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蹙着柳眉,“他们不是回北宋了吗?”   “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她将在书房院外的事儿一一道来,“少将军和少夫人现在跟管家去了东面厢房休息,飞尘被殿下身边的周将军抓走了。”   陆宁宁从床上跳下来,边穿鞋子边道,“给我拿衣服,我去东厢房。”   东厢房内,楚辞和紫蔚还没睡,他耙了耙头发,“咱们是来带飞尘回北宋的,现在搞得他被抓了起来,这是不是就叫弄巧成拙?”   紫蔚敲了敲桌面,“司空幸给飞尘设套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和宁宁有关,二就是和飞尘他爹戎武将军有关,今天听飞尘的意思,想来是和后者有关。”   楚辞拧眉,“若真是针对飞尘他爹而设的局,飞尘他爹会不会不管他?”   “那得看牺牲的是什么了。”紫蔚抿了抿唇,“这事儿还真难说,咱们不能把救出飞尘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飞尘他爹身上,咱也得想办法。”   楚辞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除了劫狱,还能有什么办法?咱们现在连他被关在哪儿都不知道,更何况只凭咱们两个人的能力,只有被劫的份儿!”   紫蔚不赞同,在他耳朵上拉了一下,“只要思想不下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实在不行咱也绑个重要人物,交换飞尘呗。你看那些警匪片儿,不都是绑人质,救出狱中的好兄弟!”   楚辞被她逗笑,“媳妇儿,你学坏了,你是警察,怎么能有这种犯罪的想法呢?”   她不以为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无论如何,咱们是要把他救出来的。”   琢磨着怎么救人的时候,陆宁宁敲响了房门。   紫蔚把她让进门,她拧着眉坐到桌边,“四哥四嫂,这是怎么回事儿?”   楚辞粗略地把司空幸绑架他们给陆飞尘设局的事儿说了一遍,“就是这样,咱们都被司空幸玩儿了!”   “卑鄙!”陆宁宁气愤地拍了一下桌面,吐槽她老公,“这种事只有他这样的阴险小人才做得出来,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她说着就要起身,紫蔚拉住她,扶额,“你宰了他,咱们都要被宰了。”   陆宁宁也是气急,当然知道她宰不掉司空幸,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紫蔚抿了抿唇,看她,“你到乌戎这些日子,可了解乌戎朝堂之事?”   陆宁宁压根儿就没关心过,倒是凝霜打听了不少消息,接口道,“现下乌戎朝堂势力分三派,分别支持三殿下和九殿下,以及中立党,九殿下深得乌戎皇帝喜爱,皇帝有意废储新立,站队两派现在势成水火,各不相让。”   楚辞问,“那戎武将军属于九王党还是中立党?”   凝霜,“庄贵妃是庄将军的亲妹,是乌戎皇帝的宠妃,也是九殿下的生母。”   楚辞听明白了,顿了顿,“此事涉及皇权之争,恐怕飞尘凶多吉少,他爹不一定会管他,咱们得自己想法子把他救出来。”   陆宁宁沉了沉眉眼,从凳子上起身,“四哥四嫂,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出了东厢房就直奔司空幸的寝院,凝霜跟在她身后唤她,“小姐,咱们还是回厢房吧,少夫人说得对,您现在去找三殿下也没用的。”   陆宁宁不听,步履不停,“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回去。”   凝霜哪能自己回去,只能跟在她身后,陆宁宁到了司空幸的寝院,不顾侍卫的阻拦,推门就走了进去,凝霜等在院外。   屋内烛火未灭,满室莹光,司空幸穿着月白的长衫斜靠在床榻上,手里翻着一本书,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看她,目光又落回书上,“这么晚了不睡,来我这里做什么?”   司空幸这人很多人都怕他,但不知为何,陆宁宁就是不怕他,被他教训过也不怕他,她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书,抱着臂看他,冷冷的,“是你叫人把我四哥四嫂抓来的?”   司空幸屈着膝,指尖敲了敲膝盖,勾勾唇看她,“是又怎么样?”   陆宁宁一噎,掐着腰横眉,“你干了掳人这等丑事,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司空幸懒懒地侧了个身,语气带点漫不经心,胳膊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我又没对他们做什么,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不说话,他闭着眼又道,“不如,你实话实话,找我做什么。”   陆宁宁憋了半晌,问他,“你想对飞尘做什么?”   “飞尘?”他勾着唇笑了笑,“谁是飞尘?”   “庄飞扬!”她走到床边推了他一把,“我说的是庄飞扬,你想对他做什么?”   司空幸睁开眼睛,对上她的,“我想做什么与你何干?”   陆宁宁被他的眼神看得发瘆,不敢再造次,放低了声音,“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别牵连无辜的人,总之,我不许你伤害他。”   闻言,司空幸低笑一声,懒懒冲她伸出一只手,陆宁宁犹豫片刻,抬起一只手放进他掌心。   他微用力拉了一下,她跌进他怀里,他掌心在她背后蝴蝶骨上抚了抚,低着声问她,   “凭什么?”    ☆、秘闱   陆宁宁在司空幸的寝屋待了一夜,凝霜也在外面的院子里站了一夜。   晨曦微露的时候,陆宁宁从房中出来,瞧见凝霜红着眼眶木头一样地立在中庭,一愣,“霜儿,你怎么没回屋?”   “小姐...”凝霜抹着眼泪低唤她一声,蓦地冲过去抱住她。   凝霜知道陆宁宁和司空幸一直以来并没有圆房,这一晚陆宁宁没从他房里出来,她以为陆宁宁惨遭了司空幸的毒手,心情十分悲痛,就想抱着她安慰一下。   “哭什么?”陆宁宁蹙了蹙眉把她推开,展开手臂在她面前绕了一圈,“我不是好好儿的吗?”   凝霜悲从中来,只以为她在假装坚强。   天色渐亮,府里的下人都开始起床工作,眼见着有婢女往司空幸的寝院这边走来,陆宁宁一把扯过凝霜,“咱们快走。”   路上,凝霜咬着唇,偷偷摸摸地看着陆宁宁,陆宁宁没工夫管她,回了房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就直奔东厢房。   楚辞和紫蔚正在婢女的服侍下吃早餐,婢女见到风风火火的陆宁宁,福身请了个安,得体有礼。   自从上次流云罚了冲撞了凝霜的小丫鬟,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再怠慢这北宋来的王妃。   楚辞见到她抬了抬眉,指了指桌上的蒸饺、点心,气定神闲道,“用早膳没,一起吃,感觉这王府的伙食还不赖。”   紫蔚也招呼,“是啊,一起吃吧。”   这对心比天大的夫妻,宛若已经忘了陆飞尘的生死,脸上没有半分担心忧愁的样子。   陆宁宁走到桌边坐下,在碟子里夹了一只蒸饺,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四哥四嫂,你们是不是想到办法救飞尘了?”   楚辞淡定地喝了一口粥,“还没有。”   陆宁宁脸上也不见半分急色,倒是让紫蔚有些好奇,挑了挑眉问她,“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陆宁宁吞了一口蒸饺,摇摇头,“还没有。”   陆飞尘对她的重要性,他们自是知道,此时见她如此淡定,倒是觉得十分反常。   楚辞放下筷子,抱着臂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勾勾唇,“是不是从司空幸那里得了什么消息?又...或是保证?”   陆宁宁咀嚼的动作一顿,蹙了蹙眉,讶异看他,“四哥,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   楚辞想,昨天晚上,她风风火火地回去,一副要找司空幸干架的样子。今日一早又如此气定神闲,不见半分急色,除了从司空幸那里得了陆飞尘不会有事的保证,想来不会有第二个原因。   想着想着,他眉毛一拧,皱着眉看她,“你该不会答应他什么了吧?”   “我能答应他什么?”陆宁宁懵懵懂懂,“我身上又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庄将军答应他什么才对。”   “哦?”紫蔚眉毛一挑,“庄将军应该还不知飞尘落入司空幸手中的消息,司空幸为何如此有把握庄将军会答应他的条件?”   陆宁宁吞掉口中的蒸饺,喝了口粥,“因为飞车他爹绝对不会不管飞尘的!”   她继续解释,“飞尘的娘亲是庄将军最心爱的女人,而且她为了他而死,庄将军在飞尘小的时候,迫不得已将他送入北宋,一直对他心存有愧。他对飞尘娘亲也一直心有愧疚,念念不忘,所以绝对不会不管他们唯一的儿子。庄贵妃虽是他亲妹,但家族权势在庄将军眼中,未必比他最心爱的儿子还重要!”   “司空幸告诉你的?”楚辞扬了扬眉,“那万一庄将军真的不念骨肉亲情又当如何?”   陆宁宁不假思索,“不会的,司空幸说庄将军一定会答应他的。”   她话一脱口,桌上的两人齐齐看她,楚辞弯着唇,唇角似笑非笑,“你这么相信他的话?”   陆宁宁也觉得这样的笃定有些不正常,可是想起昨夜司空幸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他的话。   陆宁宁用完早膳,擦了擦嘴,说出她的决定,“四哥四嫂,我决定帮司空幸保住储君之位!”   奇怪!甚是奇怪!   仅一夜过去,陆宁宁的变化太可疑。   楚辞和紫蔚当然不认为陆宁宁是因为喜欢司空幸才想要帮他,于是问她,“为何?”   陆宁宁轻敲了敲桌面,“庄家手握兵权,有意扶持九殿下登基,而九王党一直主战,司空幸一派则一直主和,他去北宋求亲,是真心想要联姻与北宋建立邦交,若是帮他保住储君之位,绝对比九殿下登基为王要好得多。”   楚辞唇角笑意不明,“若是真有心建立邦交,求娶公主不是来得更稳妥,那样整个北宋是他的后盾,又为何要选陆家的女儿?”   这个问题她昨夜也问过司空幸,陆宁宁回答,“因为没有公主肯嫁来这里。”   这个理由好...清新脱俗。   陆宁宁又继续,“九殿下司空意也有联姻,不过他的联姻对象是邻国齐国的公主,齐国实力不输乌戎,九殿下有齐国扶持对司空幸威胁很大。其实娶谁对司空幸而言并没有区别,因为想要蚕食北宋的是九王党,不管他娶谁,北宋都会支持他。从前我不了解,但是现在我觉得咱们应该站到他这一边。”   她说得头头是道,紫蔚问,“你打算如何帮他?”   陆宁宁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还没想出来。”   楚辞紫蔚:“...”   半晌紫蔚道,“若是乌戎朝堂形势如你所说,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庄将军在夺储之争中保持中立,如此,司空幸才更有胜算。只是九殿下是他亲外甥,司空幸用飞尘做筹码,难保不会适得其反。”   陆宁宁纠结了一下,才开口道,“司空幸已经答应我了,就算庄将军不愿意答应他的条件,他也不会伤害飞尘的。”   楚辞眉一挑,“他为什么要答应你?”   他问完,陆宁宁突然就脸红了,紫蔚白了他一眼,给他的情商跪了。   没让他再继续这个问题,她偏头看陆宁宁,“司空幸真的有把握庄将军会答应他的条件吗?”   “是!”   昨夜睡前,司空幸给陆宁宁讲了一个睡前小故事,她把这个故事娓娓道来给他们听,“昨天司空幸给我讲了一件秘闱...”   看着他们颇有兴趣继续听下去的样子,她继续,“乌戎先帝曾生有一公主,也是当今圣上胞妹,司空幸的姑姑美貌天下无双,名动九州,当时倾慕她的人多至各国王侯贵胄。庄将军也是其中一个。”   楚辞喜欢听八卦,插话问,“这个公主是飞尘的娘?”   紫蔚觉得他智商又开始堪忧,“若是她是飞尘的娘,飞尘就是司空幸的表弟,司空幸怎么会拿他当威胁庄将军?”   陆宁宁给了她四嫂一个赞赏的眼神,“她的确不是飞尘的娘,飞尘的娘亲是公主身边的侍女执浅。”   她剧透了一下,又继续,“先帝甚喜这个女儿,势必要为她挑选一个最称心如意的夫婿,求亲的王侯多如牛毛,但是公主一个也看不上,有一次公主偷偷溜出乌戎,先帝得知后大怒,把人捉回来后就给她禁足。所有前来求亲的王侯,都被他拒之于皇城之外,当时庄将军原配夫人故去已久,先帝将公主许配给了他,连同执浅一同嫁入将军府,一妻一妾。公主一直对庄将军冷若冰霜,渐渐地庄将军和执浅产生情愫,坠入爱河,公主与执浅同一年各自生下一女一子,执浅生的儿子,就是飞尘。”   “公主的女儿仍在襁褓之时便不幸夭折,因为此事,公主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得了疯魔,一次病发的时候,刺杀庄将军,庄将军被执浅救下,执浅因他而故。执浅去世后,庄将军一直沉浸在伤痛中无法走出,飞尘之后的三子皆是执浅收留的流浪儿,即便如此,庄将军也视他们如己出,他对执浅用情深刻,所以,我想他不会不管飞尘。”   这个故事挺狗血,楚辞好奇,“那那位悲惨的公主呢?”   陆宁宁说多了口干,喝了一口茶,微叹一口气,“公主在执浅去世后,没多久也故去了。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美貌的女人似乎大多命运悲惨,身份尊贵如她,也敌不过命运。”   紫蔚静静听完这个故事,胸腔里跳过一抹异动。    ☆、受伤   意外常常发生在不经的时刻。   第二天午膳时间,宫中传来乌戎皇帝病危的消息,司空幸携陆宁宁匆匆入宫,这种皇权交接的时刻,总是令人紧张又兴奋,楚辞还替司空幸操心了起来,“你说他爸会把皇位传给他吗?”   紫蔚替他夹了一箸菜,“他是乌戎储君,司空意与他争储这么久都没成功,不见得皇帝在病危前会改传位诏书,下任皇帝多半儿是他,就只怕这个位置他不一定坐得稳。”   楚辞挑眉,“难不成司空意还敢逼宫不成?那他们在宫内会不会有危险?”   紫蔚,“危险倒不至于,争了这么久他还能稳稳地当储君,你以为司空幸是吃素的?”   “这倒也是。”楚辞摸了摸下巴,“自小在皇宫里长大,没点儿心计估计也长不到这么大。”   两人在王府静候宫中的消息。   那皇帝缠绵病榻很久,据说,司空幸刚入宫,还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便魂归九天。   驾崩前也没留下新的传位诏书,司空幸继位,名正言顺。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举办国丧仪式前,司空幸登基就任,只是未举办登基仪式。   楚辞一下子就成了乌戎的国舅爷。   司空幸和陆宁宁自入宫那日起,便再未回王府,这可急坏了等在府中的凝霜,她拉着紫蔚问,“小姐该不会把我忘了不带我入宫吧?”   这丫头性子也太急了,紫蔚安抚,“不会的,只是现在国丧期间,诸事繁忙,她一时顾不上也是正常的,等到丧礼结束,肯定会带你一起进宫的。”   凝霜抿了抿唇,“我不是想要入宫,只是现在小姐孤身一人待在深宫,她本就是不受拘的性子,待在宫里肯定不开心,我要是不在她身边陪着,她更孤单了。”   陆宁宁果然很孤单,晚上的时候,就差人把凝霜接入宫中,并传来口谕好生照顾好国舅爷夫妇。   偌大的王府,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在,楚辞摸了摸下巴,“咱得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   紫蔚在花园的紫藤秋千上荡着,“等飞尘的事儿有了定论了呗,反正咱回北宋也没什么事儿,在这儿多待些日子也没什么,没准儿还能见证什么历史性的时刻呢。”   楚辞绕到她身后,在她背后轻推,替她摇着秋千,“你说,陆宁宁和陆飞尘是不是没有可能了,王妃被废没准儿还能改嫁,她现在是皇帝的女人,如果司空幸不要她了,那得在冷宫待到死吧?估计司空幸也没那个好心成全他们,真是可怜哪,尤其是飞尘。”   “怎么是飞尘呢?”紫蔚不赞同他的话,“我觉得陆宁宁更可怜,有诗云,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她以后还要跟三千佳丽分享一个老公,没自由、没爱人,和监\\禁有什么区别?”   “这你就不懂了吧?”楚辞拉住她的秋千,从她身后抱住她,下颔抵在她的发顶上,“假如,咱俩在二十一世纪,我被囚禁在没有你也没有自由的地方,我会难过,那你会不会更难过呢?”   她认真想了想,摇头笑,“不会。”   “没良心!”楚辞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语气愤愤,“要是你被囚禁在没有我也没有自由的地方,我都不想活了,你竟然难过都没有!”   他话一出口,紫蔚愣了一下,随后后仰着脑袋看他,“我在这里不会没有自由的,你回去后要好好生活知道吗?”   眼睛很亮,像黑夜里的星星,楚辞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跟你开玩笑的,我回去后肯定会好好生活,过得开心的。”   “这还差不多。”紫蔚嘻嘻笑,坐正了身体,“你再帮我摇一会儿秋千吧,等会儿我帮你摇。”   翌日清晨,宫中又有来人匆匆进了王府,这次把楚辞和紫蔚也接进了宫里。   他们这才得知,凝霜不是因为陆宁宁想念她才被接进宫里,而是因为陆宁宁生命垂危才把她接进宫里。   东宫里,屏风外站满了太医,陆宁宁脸上毫无血色地躺在床榻之上,凝霜抹着眼泪一直蹲在一旁握着她的手,楚辞紫蔚随着内侍匆匆进了东宫,楚辞等在屏风外,紫蔚走了进去,凝霜见到她顿时泪如雨下,“少夫人,小姐她快不行了,呜呜呜~”   紫蔚的目光落在陆宁宁的胸口前,左胸腔处缠着白色的绢布,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陆宁宁脸色惨白还渗着密汗,紫蔚拧了拧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凝霜抹着眼泪,“昨日宫里混入了刺客,小姐为了救殿下中了一剑,这剑刺得很深,小姐可能活不成了。”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紫蔚伸手在陆宁宁额上探了一把,整个人烧得滚烫,“太医呢,怎么不用药?”   凝霜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放在床头的药碗,“刚开始那会儿还能咽下去药,现在喂了药也不晓得吃了。还有这血,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呜呜呜,小姐怎么办?”   电视剧里对于这种咽不下去药的情况,都有一个很传统的方法——以口渡药。   紫蔚救人心切,想都没想就端起药碗喝了一口给陆宁宁喂了下去,凝霜泪眼朦胧地瞪大了眼睛,却见陆宁宁把药咽了下去,紫蔚淡定地喂完药,吐了吐发苦的舌头,嘱咐凝霜,“她要是还不晓得咽药,你就像我这样做知道吗?”   凝霜傻愣愣地点头。   紫蔚又吩咐,“宫里有冰块吗,取些冰块用巾子包起来给她敷在头上,免得烧到脑袋。”   楚辞在外面等得心切,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怎么样了?”   紫蔚对着凝霜交代了两句,走出屏风到楚辞面前,抿了抿唇有些担忧,“胸口受了刀伤,失血过多还起了热,情况不是很乐观,这古代随便头疼脑热都能要人命,她这情况有点儿危险,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   楚辞心里闷闷得有些难受,“她这么强悍,应该不会有事的对吧?”   “嗯。”紫薇点头,握住他的手,“不会有事的,咱们在这儿陪着她。”   楚辞有些不高兴,“那司空幸人呢,他老婆为了救他受了伤,现在生命垂危,他却连个人影都不见,这也太过分了!等陆宁宁好了,我得把她带回北宋陆家去!”   紫蔚握住他的手,在袖子下用力捏了一下,“人是你想带就能带的?好了别生气了,他估计也是有事儿,否则但凡有点儿人性,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楚辞轻哼,“就怕他是个禽兽!”   二人在外间的罗汉榻上坐了下来,凝霜陪在床侧,太医依旧立在外面等候,中午的时候,司空幸赶了过来,穿了一身月白色金龙常服。   如今他乃九五之尊,楚辞和紫蔚见到他也要弓腰抱拳环手蹲身行个礼,司空幸对他们还算有礼,他去看陆宁宁的时候,楚辞还是对他很有意见,“猫哭耗子!”   紫蔚轻笑,用胳膊撞了撞他,“说大点儿声,让他听见。”   “你这女人真恶毒!”楚辞在她腰上拧了一下,“你想让我被砍头吗?”   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凝霜被司空幸赶了出来,她对司空幸的不满比楚辞还多,委屈地站在紫蔚另一边嘀咕,一左一右全在腹诽司空幸,紫蔚看了一眼屏风方向,她倒觉得司空幸并没有不在乎陆宁宁。   如果这伤能好,没准儿等她的就是幸福。   又或者,跌入更不幸的深渊。    ☆、跑了   丧礼过后一个月,司天监选定良辰吉日,司空幸举行仪式正式登基。   陆宁宁在昏迷两日后清醒过来,养了一个月的伤,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午膳的时候,内侍送来丰盛的午餐,楚辞紫蔚大快朵颐,陆宁宁嘴馋的舔了舔唇角,伸着筷子就要去夹一块豉油鸡,被凝霜及时制止,“小姐,太医吩咐了要忌口!”   陆宁宁扔下筷子,嘴一撇,“那我不吃了。”   楚辞吃光陆宁宁嘴馋的菜色,随后摆出兄长的威严,“不许使小性子,凝霜也是为你着想!”   凝霜感动地看向他,陆宁宁扁扁嘴,默默拿起汤勺喝起鸡汤。   只是这滋补的鸡汤味道再好,喝了一个月也难免腻味。   这一个月,有兄嫂陪在身边,陆宁宁身心很愉悦,连带着伤口都好得快,然而开心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楚辞用完餐通知她他们要离开的消息,“我和你四嫂准备回北宋了,你可有什么话想要传给家里人?”   “不能再多住些日子吗?”陆宁宁舍不得他们离开,一时百感交集哭了起来,像个脆弱的小女孩,“四哥四嫂,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你们带我一起离开可不可以?我想回北宋,我想回家。”   见她哭得伤心,楚辞也想带她一起走,却无能为力,“你现在身份已经不一般,他不会让你走的...”   陆宁宁嚎啕大哭,凝霜在一旁安慰,“小姐,我会留在这里陪你的,你快别伤心了。”   紫蔚扶额,望着楚辞,“那咱们再多住些日子吧。”   禁宫守卫森严,礼仪繁重,楚辞和紫蔚待了一个月,都觉得这深宫让人倍感压抑。东宫偏殿厢房,明月从雕花镂空的格子窗落下清辉,楚辞将打包好的行李又放了回去,“我在这里待了一个月都快闷出病了,也难怪陆宁宁那丫想回北宋,就她那性格,根本就不适合留在深宫里生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紫蔚放下窗户,“虽庄将军已经交出兵权,邻境齐国却依旧是个威胁,陆宁宁留在宫中,意味着北宋与乌戎合纵,陆宁宁对司空幸有救命之恩,若是她要求司空幸放她离开,他未必不会答应她,但现在他登基时日尚浅,根基尚不稳固,出于政治考量,我想他不会答应让她现在离开。”顿了顿,“还有一点,若是他喜欢上了陆宁宁,没准儿也不会同意她离开。”   “喜欢个屁!”提到这个楚辞就生气,“他和陆宁宁成亲一个月后本来要迎娶的小老婆已经被他接到了宫里,要我说陆宁宁这丫也真可怜,早知道还不如不救他这薄情汉!”   “你这人格太狭隘。”紫蔚瞥了他一眼,“陆家小六,女中豪杰,你让她做这等见死不救的事情,有违她侠女的风范!”   这是紫蔚问陆宁宁为何要救司空幸的时候,陆宁宁给她的回答。当时她的表情真诚又坦荡,紫蔚相信她救他就是这个原因。   陆宁宁救他确实是这个原因,其次,她担心司空幸挂了,陆飞尘也会玩儿完。   这个想法太狭隘,她没好意思跟紫蔚说。   听闻兄嫂要离开乌戎,死过一回的陆宁宁有些狗急跳墙,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对自由的渴望。   ——她要和他们一起离开!   这一晚司空幸来看她的时候,她前所未有的狗腿一样地讨好他,吩咐凝霜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嘘寒问暖地,司空幸盘腿坐在榻上,喝了口茶才瞥了一眼小狗一样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有事儿求我?”   陆宁宁投给他一个崇拜和欣赏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真聪明,她抿了抿唇,嘴角弯着笑,直点头,“我确实有事儿求你。”   司空幸放下茶杯,挑了挑眉毛,“说说看呢?”   “你不是说我有心愿你都可以答应我吗?”陆宁宁想着怎么委婉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四哥四嫂要离开乌戎回北宋了,我想和他们一起回去...这个心愿你能答应我吗?”顿了顿,还竖起一根手指强调,“我就这一个心愿。”   沉默了半天,他没什么反应,脸上连一丝情绪都看不出来,陆宁宁有些不安,挠了挠额头又给他分析让她离开的好处,“我知道你想封慕容小姐做皇后,如果你让我离开,你们之间就没有阻碍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啊。若是考量和北宋联姻的问题,这也不用担心,你现在贵为九五之尊,北宋皇室肯定有很多皇室宗女愿意嫁给你,而且身份比我尊贵多了,和她们联姻更稳妥。你看,这一举两得的事情,要不要答应我?”   她噼里啪啦胡扯一通,司空幸似笑非笑看她,“这么说,你是为我考虑了?”   他的目光有些瘆人,陆宁宁咽了咽口水,“咱们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我替你考虑也是应该的,你不用太感动。”   司空幸又冲她摊出掌心,陆宁宁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到他手心里,掌心温热,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一直没问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陆宁宁脱口,“见义勇为,英雄救——”   差点咬舌,她结巴着解释,“那个...当时情况危急...我没想那么多...见死不救的话我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司空幸轻笑,把她扯到身边,脸凑到她面前相隔不过两公分,陆宁宁忍不住后退被他掌心固定住,他扬了扬眉,“你前面想说什么?见义勇为,英雄救什么?”   陆宁宁目光落到他脸上,他确实很美啊,但是那个美字她现在不敢说,干笑,“没什么,是我失言了,你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她说着,要把脑袋挣开,他不放,脸又往前凑近了一公分,鼻息喷在她脸颊上,“说。”   陆宁宁眼睛一闭心一横,“英雄救美行了吧?”   她眼睛闭着,司空幸目光在她脸上轻扫了一遍,轻了声说,“在这里,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依你,为什么要离开嗯?”   陆宁宁不敢睁开眼睛,睫毛都轻颤了起来,她有些害怕,“这里没什么不好,但是我想念我爹娘,想念我祖母和我的姐姐妹妹,我想回家。”   他不以为然,把她松开,语气淡了下来,“你嫁给我了不是吗?这里才是你的家。”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我了?”迫人的力量消失,陆宁宁睁开眼睛,面上透着失望,“你不是说答应我的心愿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他重新执起茶杯,饮了一口,“我不答应自是有我的理由,你换个别的。”   陆宁宁不狗腿了,夺过他手里的茶杯,脸说变就变,“没了,现在天色很晚了,你赶快回宫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她嗓门儿很大,立在门口的凝霜和司空幸身边的小太监都把她撵人的话听得很清,小太监简直想给她膜拜,好在司空幸并没有生气,淡淡从榻上起身,走前冲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心愿你再想想,要是没有,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你了,我这人最怕欠别人什么了。”   楚辞和紫蔚又在宫里待了几日,陆宁宁的伤已经痊愈,她没有理由再拖着他们。   陆宁宁和凝霜将他们送到城外,便在侍卫的护送下又回了皇宫,整个人闷闷不乐的,饭都吃不下去。   司空幸接进宫的小青梅慕容清前来看望她,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显得很痛心。陆宁宁正为阻碍了她和司空幸的感情而自责,见她如此关心自己,更是把她当成知己坦诚相待。   她把自己的烦恼说给她听,慕容清听罢还伤心地落了两滴眼泪,“姐姐离开故国远嫁乌戎,清儿可以理解姐姐想念亲人的心情。若是姐姐不嫌弃,就把清儿当成妹妹。清儿以后有时间就来陪姐姐聊天,替姐姐解闷儿。”   陆宁宁感动地不行,握住她的手,“那咱们拜把——那咱们义结金兰如何?”   陆宁宁和慕容清成了小姐妹。   两人互相倾诉烦恼,那日慕容清向她哭诉司空幸对她愈发冷漠,陆宁宁最不缺的就是义气,暗暗决定替小姐妹打抱不平,司空幸又来她这里的时候,她打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语气还带了点质问,“你是不是和清儿吵架了?”   “清儿?”司空幸挑了挑眉,拎着衣摆在榻上坐下,“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当然是你不知道的时候!”她白了他一眼,随后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是男人,要对女孩子忍让一些,更何况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样的情分还吵架太伤感情,清儿最近难过得很,你找个时间哄哄她吧。”   司空幸斜她一眼,颇好奇问,“青梅竹马的情分是什么样的情分?”   “当然是很深的情分!”她有些无语,“你知道一起长大这样的缘分有多难得吗,你还不知道珍惜,等你失去了你就知道后悔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她语气里带着感触和伤然,显然是想起了她和陆飞尘被腰斩的青梅竹马缘,心里又开始有点儿抱怨司空幸,“要我说你有点儿小心眼了,我当初不过随口玩笑说你配春花,你就报复我把我娶回乌戎,不然我留在北宋,不知道生活得多开心!”   “那真是对不住了。”司空幸笑着望她,谈心似地问她,“是不是忘不了他?”   在老公面前讨论前男友是一件极脑残的事情,陆宁宁这脑残没把司空幸当老公,于是她十分坦诚地对他说,“哪有那么容易忘,他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她忘了名义上的夫妻也是夫妻,她心里想着别的男人还敢大言不惭地在老公面前坦白说出来,司空幸脸上的笑容没了,他把她撂倒。   陆宁宁被他吓到了,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   司空幸将她摁在榻上,凉凉一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   “不用了。”陆宁宁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手腕挣扎了一下,“还是用别的方式报答吧。”   司空幸把她手腕扣紧了一些,“什么?”   “你先松开。”她看着他,目光带了点哀求。   司空幸把她放开,却是抱着她一起躺在榻上,侧身撑着额府睨她,“想好了再说嗯?”   陆宁宁把他箍在腰上的手摘开,“那我还是不说了罢。”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就没错!   司空幸定定望了她一会儿,突然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又顺着发际吻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陆宁宁整个人颤了一下。   这一晚他第一次留宿在陆宁宁的寝殿没有离开,陆宁宁做了个决定。   她跑了!   一个月后,陆府众人瞧着突然出现的陆宁宁和陆飞尘,嘴巴瞪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紫蔚抬头看了一眼乌云滚滚的天空,不安地握了握楚辞的手,她有种预感,他要离开了。    ☆、银河系   夏侯婉瑜见到陆宁宁的那刻,霎那泪奔,“六儿,你怎么回来了?”   陆宁宁风尘仆仆还一身狼狈,猛地扑进她娘怀里,泪眼朦胧,“娘,我是偷跑回来的,呜呜~”   她话一出口,府中所有人的脸色俱变,陆骁当即呵斥,“胡闹!”   陆宁宁被他爹一凶,眼泪憋在眼眶里要掉不敢掉的,夏侯婉瑜心疼了,“你凶什么凶,六儿跑回来肯定是在乌戎受苦了,现在她回来了,你别想着把她送回去!”   慈母多败儿,陆宁宁这丫无法无天的性子,就是被夏侯婉瑜给惯的,陆安安眼神灵敏地扫到一旁立着的陆飞尘,惊呼一声,“飞尘,你受伤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到陆飞尘身上,陆飞尘垂下眼睛淡淡说道,“我没事。”   他胳膊上被划了道伤口,此时用简单的麻布包扎着,还染着血,陆安安当即吩咐管家去请大夫,陆骁坐到首座的太师椅上,沉着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飞尘和陆宁宁立在大厅中央,一个沉默,一个哭泣,很快紫蔚就发现了问题,“凝霜呢?”   陆安安这时也注意到凝霜没有和他们一起,柳眉蹙了起来,“宁宁,霜儿呢?”   “霜儿她...她...”陆宁宁说不下去,泪如雨下,一旁陆飞尘接口,“凝霜她死了。”   大厅里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陆安安腿上一软差点儿没站稳,紫蔚把她扶住,陆骁用力拍了一下桌案,怒喝,“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得从司空幸留宿陆宁宁寝殿那晚说起。   那晚,他说喜欢她,让她留在他身边,不做名义上的夫妻,做真夫妻。   相比于做真夫妻,他喜欢她这件事儿更吓到了陆宁宁。   ——司空幸见异思迁,她撬了小姐妹的墙角。   那晚,他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他留宿在她那儿的消息,一早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陆宁宁再见到慕容清,顿时心生愧疚,她觉得自己从小姐妹那里抢了司空幸。   正当她为即将失去一个小姐妹的可能伤心难过的时候,慕容清的大度和宽容让陆宁宁更觉无地自容,她向她保证没有喜欢司空幸,并且绝对不会喜欢司空幸!   司空幸再来看她的时候,她就肥着胆子不让凝霜给他开门,还从门缝里给他塞了张纸条——大意就是让他别再来她这里,去慕容清那里。   后来不知怎么,慕容清开始闹出宫,她还没正式册封,司空幸就随她去了。   陆宁宁拦了下来,她觉得自己鸠占鹊巢,对着慕容清承诺道,“你留下来,要走也是我走。”   慕容清感动地看她,并承诺会帮助她。慕容清是皇后亲侄女,司空幸的亲表妹,她祖父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她的帮助下,陆宁宁顺利从司空幸眼皮低下溜了。   她从宫里溜出来后,本来没打算回北宋,想带着凝霜去浪迹天涯。   出城不过走了半日,便遇上了劫杀她们的刺客。刺客称负皇命——叛妃杀无赦。   陆宁宁知道逃跑的事儿得罪了司空幸,但是不相信他会狠心到杀她,结果刺客招招毙命,凝霜倒在屠刀之下后,她明白这是动真格了。   本来她小命也要玩儿完,幸得陆飞尘所救,一路上刺客都没有放弃追杀,他们迫不得已才逃回北宋。   陆宁宁抹了抹眼泪,“我逃跑的事儿得罪了司空幸,他要杀我,我才回来的。”   楚辞不相信司空幸会杀她,好歹也是救命恩人,“你确定是司空幸派人追杀你吗?”   “那刺客是这么说的。”陆宁宁哭得一抽一抽,陆飞尘抿了抿唇,开口,“那刺客我与他过手之时认出了他,是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是皇帝的亲兵,言下之意就是司空幸的人。   楚辞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想司空幸那小子没准儿真有点儿狼心狗肺。   “陆骁,你说这怎么办?”夏侯婉瑜慌了,“那司空幸要杀六儿,咱们绝不能把她送回乌戎啊!”   陆骁胳膊撑在桌案上,摁了摁额角,“留在京中,若是让有心人得知,参到御前,也是死罪!”   “那把六儿送到西水坞去吧。”夏侯婉瑜望着他,征求他的意见,“那里有咱家的人,人也不多。把六儿放到那里,咱们也能安心些。”   陆骁答应了下来,毕竟是亲骨肉,他也做不到狠心把女儿送到别人的屠刀之下。   西水坞是京城南部的一座小镇,河流错横,四季如春,陆家祖宅就在这里。马车赶了两天,陆宁宁被送到了西水坞,她自回来后就一直哭,紫蔚知道她在想念凝霜,摸了摸她脑袋,“别自责了,你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都是我不好。”陆宁宁俩眼睛已经肿成桃子,埋在紫蔚怀里,“我不应该从宫里偷跑,我不知道司空幸会这么狠心,是我害了霜儿,呜呜~~”   楚辞靠在门上,抬头望了一眼暗沉的天空,“要这么躲一辈子吗?”   紫蔚心道:起码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陆飞尘靠在另一边的门上沉默不言,疾风刮过,骤雨倾盆而下,他从门板上起身,“我要回乌戎了。”   他的意思,他们都明白。此次一别,没准儿就是天涯永隔。   “飞尘...”陆宁宁泪眼婆娑地轻唤了他一声。   陆飞尘冲她浅笑了一下,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轻轻印了一吻,“再见了,宁宁。”   陆飞尘离开了,背影渐渐隐没在雨幕里,屋内陆宁宁哭得绝望,楚辞对着陆飞尘的背影伸出尔康手,呼唤着,“哎,雨停了再走啊!”   紫蔚想把他一脚踢到雨里!   被他及时看破!   躲了开来!   暴雨接连下了两日。   初夏雷声阵阵,细风透过窗户缝吹得屋内烛光摇曳,紫蔚坐在灯下出神,楚辞在她一旁坐下伸手抱住她,“是不是又讨厌雷雨天了?”   紫蔚靠在他肩上轻笑,“是啊,很讨厌。”   “不怕,有我陪着你呢。”楚辞在她额角亲了亲,“要不在雷雨天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如何?你看那些八点档,浪漫的时刻不都是发生在雨里?”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紫蔚拉了拉他耳朵,“在雷雨里演浪漫,没准儿会被闪电劈中哦,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倒霉蛋,穿越都能发生,你可得悠着点儿!”   “倒也是。”他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万一淋雨生病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就变成柴贝贝,我没准儿就回了21世纪,风险太大,算了,还是不浪漫了。”   紫蔚靠在他肩上,抬眼望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预感了?”   “......”他低头凝视她,“什么预感?”   “没什么。”她挪开眼神轻笑了一声,“比起飞尘和宁宁,咱俩还算幸福对吗?”   “嗯。”他吻住她,“他不能这样亲她。”又抱住她,“也不能这样抱她。”将她扔到床上,坏笑,“更不能这样扑倒她。”   纱帐轻拂,映着两道紧紧纠缠的身影。   激情过后,却是更茫然的空虚,他脸埋在她颈窝在她小腹上抚了抚,“我是不是当不了爸了?”   紫蔚闭着眼睛轻笑,“你就当丁克了,正好二人世界。”   他叹了一声,“我上辈子是不是毁灭了银河系?”   她问,“那我呢?”   楚辞想了想,“你就是被我毁灭的银河系。”   他眼中耀眼的存在,却无法永远的拥有。    ☆、回去   有句话叫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陆宁宁从乌戎偷跑回来的事儿,还是传进了永安帝的耳中。   永安帝震怒,连带着陆骁都受到了猜忌和责罚。   涉嫌破坏两国邦交,陆家顿时在京中的位置微妙了起来。   陆骁一生忠君爱国,受到这样的猜忌自是意难平,还被永安帝赋闲在府,一时京里说什么的都有。   夏侯婉瑜见不得自己老公蒙上此等不白之冤,立马进宫和永安帝吵了一架。   她皇帝堂哥把她也给教训了一顿,褫夺了她郡主的封号。   关于陆府男女主人双双受到责罚,楚辞没什么感觉,唯一的不便之处就是零花钱少了。   陆宁宁被人从西水坞强行接了回来,还关到了宫里,等着乌戎来人把她接回去。   这可让夏侯婉瑜急疯了,回去就是个死,可惜她没了郡主身份无法入宫继续和她堂哥好好商量。   她再次病倒,紫蔚向她承诺,“如果宁宁真的会被抓回去处死,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在路上把她救出来。”   这句话奇迹般地安抚了夏侯婉瑜。   可她还没开心多久,又有烦恼涌上心头。   陆家出了个逃跑皇妃,一时众人都带着有色眼光看待陆府。陆安安还未出嫁,最近夏侯婉瑜正替她张罗婚事,这么一闹,原本提亲之人都不愿意再与陆家结亲。   尚书令周家自上次和陆府退亲之后,两家已无再有结亲的可能,楚辞眼中温柔的炮灰男配周承奂就在上个月被他老爸逼着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陆家在京中颇有盛名的五小姐陆安安顿时成了嫁不出去的大龄女青年。   其实也不过二九年华,但十八岁在古人眼中已经是个老姑娘。   好在陆安安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一直很坦然,紫蔚问她,“后悔当初放弃周公子吗?”   陆安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你和穆离...”此次乌戎一行去了有三个月,紫蔚并不清楚这段时间京中发生的事儿,“你们的事儿怎么样了?”   “四嫂,我努力过了。”陆安安浅笑了一下,拨了拨枝头上的木槿花,“我现在心中已无遗憾,我和他此生可能是有缘无份。”   从陆保保开始,陆家几个孩子情路都极其坎坷不顺,紫蔚只希望陆朵朵长大了,不要像她几个哥哥姐姐一样才好。   这个忧虑有些长远,再说今日楚辞在城中闲逛半日,听到不少关于陆府不实的风言风语,关于一心忠君爱国的忠臣,成了百姓口中的汉奸,他一旁观者都气愤得不行,更不敢想陆骁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又或许他并不在意百姓眼中怎么看他,他更难受的是效力一生的君主也不信任他。   晚上,楚辞坐在榻上直哼哼,宛若被骂的是他亲老爸,对着紫蔚开始吐槽,“真是舆论猛于虎,三人成虎什么的最可怕了,你知道现在城里人怎么看陆家吗?就是类似二鬼子、汉奸之类,还有人提议让提刑司俞清洲彻查,看陆家是否和什么外邦有勾结,才故意破坏与乌戎邦交,你说他们脑洞怎么这么大?”   又用鼻孔哼了一声,“这不得不让我联想阴谋论,我怀疑有人故意操控舆论!”   紫蔚挑眉,“有怀疑对象?”   “那个杜老头呗?”楚辞轻嗤,“上次因为姚将军的事儿,陆家和杜家已经势同水火,他还不抓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狠狠踩陆家一脚!”   “清者自清,没什么可怕。”她顿了顿又说,“如果用最险恶的用心来猜测,我只担心会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这种套路咱们在历史书上也不是没学过。”   楚辞叹了口气,“奸佞当道,陷害忠良,这个国家我看药丸。还有咱那个圣上,为了向乌戎献媚,外甥女也要送到别人屠刀下,我真是给他跪了!”   紫蔚走到榻边揽住他的脖子,在他后颈抚了抚,“我总觉得司空幸不会那么对宁宁,我想其中没准儿可能有什么误会。”   “飞尘不是说了刺客是禁军统领吗?”楚辞抱住她的腰,“禁军统领保护他的安全,若不是他亲信之人,司空幸怎么会用他?若是没有他的授意,我想他也没那个胆子敢刺杀陆宁宁。”   “我不这么认为。”紫蔚身子一歪,坐到他身边,“若是司空幸授意,那就不该暗杀,应该明着捉人治罪才对,不然他有理也变没理了。”   “我还不这么认为呢。”楚辞对她的不以为然不以为然,“他是皇帝,老婆逃跑了,他忍不下这口气,派人杀她也不是没可能啊?”   “...”紫蔚,“静观其变。”   又隔半月,乌戎来接陆宁宁的人马到了。   此次来接人的是小王爷流云。   接手的人来了,永安帝跟扔山芋似得把陆宁宁扔给了他们。   流云没有急着把人带回去,不仅拒绝了永安帝替他们安排的行馆,还在陆府大摇大摆地住了下来。   只是一直没给陆宁宁什么好脸色。   “你不是想家吗?那就住个够!”他恶狠狠地对她如是说道,说罢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我表哥哪里对你不好,你竟然逃跑,你知不知道你害他被天下人耻笑?还有凝霜,你差点儿把她害死,你到底有没有大脑?”   陆宁宁任他骂,猛地抓住他的话,震惊地望着他,“霜儿还活着?”   “万幸,被人救了。”他没什么好气地说。   陆宁宁又哭又笑,扯着他的袖子问,“她还好吗?她现在在哪儿?你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流云挣开她抓着衣袖的手,冲她凉凉地笑,“以后,她与你无关了,你也别想再见到她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宁宁抿着唇瞪他。   流云不甚在意,“表哥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回去可以不回去,就当还你那一剑的恩情。不过凝霜本来都活不成了,是我费尽千辛才把她救回来,现在她的命是我的,她在哪儿得我说了算。我不可能让她回北宋,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回乌戎,所以你别想再见到她了。”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现在自由和凝霜也不可得兼。   陆宁宁求他,“把霜儿还给我好吗?”   “想得美!”流云凉凉抛下一句,转身就走了。   她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楚辞和紫蔚,“四哥四嫂,霜儿还活着,但是被流云扣在了乌戎,司空幸答应我可以不回去了,可流云不肯把霜儿还回来,现在怎么办?”   楚辞一挑眉,“这么说,杀你的人不是司空幸授的意?”   “流云救了凝霜,想来应该不是。”陆宁宁那股被司空幸恩将仇报的愤怒已经淡下去,“他同意我不回去了,我想应该不是他让人来杀我的。”   其实他对她一直挺好,这点陆宁宁心里很明白。   紫蔚问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留下来,还是回乌戎?”   在乌戎,凝霜一直陪在她身边,现在她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未免太不仗义,而且凝霜为了救她差点儿没命,陆宁宁并不觉得为难,“我是不可能留霜儿一个人在那里的。”   楚辞扬扬眉,“你要回乌戎?”   陆宁宁点头,大言不惭地说,“嗯,我要把她救回来,一起回北宋。”   “得了吧。”楚辞惨无人道地打击她,“再来一次逃亡,就算司空幸不追杀你,那个小王爷也不会放过你了,人不是已经撂下狠话,以后凝霜归他管了吗?”   “凭什么归他管?他算老几?”陆宁宁眼一瞪,手掐上腰,“霜儿归她自己管,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用对他以身相许吧?”   楚辞哼哼,“我觉得人就是这个意思,自古英雄救美,美人不都是要以身相许吗?”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的瞥了紫蔚一眼,当初他就是对她英雄救美,她才对他以身相许。   “想得美!”陆宁宁眼睛都瞪圆了,“霜儿不喜欢他,他这是强人所难。”   楚辞嗤了一声,继续打击她,“现在凝霜在人家手上,说什么都没用,就算你不同意,她不愿意,人家有意就行了啊?”   两人唠了半天,紫蔚敲了敲桌子做出总结,“他这是让你回去。”   流云依旧不紧不慢地在陆府住着,陆宁宁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急。”流云刚从街上逛了一圈回来,喝了口茶,云淡风轻的,“好久没来京城,正好有机会,我还想多住一些日子。”   陆宁宁抽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你喜欢霜儿吗?”   流云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问她,“如果我喜欢她,你是不是就放心把她留在乌戎了?”   “你是不是要娶太傅家的婷婷小姐吗?你要是不喜欢霜儿就应该把她送回北宋,你要是喜欢她,更应该放她离开。”陆宁宁决定跟他好好讲道理,“我四哥说,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我着实觉得很有道理,你觉得呢?”   流云却岔了话题,皱着眉问,“所以我表哥同意你留下来,是因为他很爱你?”   陆宁宁脸一红,“说你的事儿,你说我干嘛?”   “我只是替我表哥不值。”流云轻哼了一声,“你都不知道他为你放弃了什么,你心里就真的一点也没有他吗?”   陆宁宁扁嘴,小声嘟囔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流云不解,“你和庄老七已经没可能,我表哥有什么不好的?”   司空幸有什么不好,陆宁宁当然不会告诉他,只问,“真的不让霜儿回来吗?”   流云给了她很肯定的回答,“不让。”   陆宁宁撇撇嘴,从凳子上站起来,“跟你回乌戎,能把她还给我吗?”   流云嘻嘻笑,“可以让你见见。”   陆宁宁想把茶杯扣到他头上,冲他冷冷一笑,“我回去,咱俩走着瞧。”    ☆、再联姻   陆宁宁决定跟流云回乌戎,这个选择,她明白意味着什么。   临行前一晚,她坐在院子里托着腮看着月亮出神。   模样惆怅得很。   紫蔚想了想,嘱咐她,“虽然不是司空幸派人刺杀你,但此事说明乌戎有人想要你的性命,你回去后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陆安安也有些担忧,“既然是不是司空幸让人做的,那是谁想要你的性命,宁宁,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陆宁宁还在发呆,两个人的话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紫蔚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回过神,“四嫂五姐,你们方才说什么?”   陆安安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四嫂说乌戎有人想要你性命,让你多加小心。”   陆宁宁挠了挠额头,模样显得很疑惑,“是啊,不是司空幸派人杀我,那是谁要杀我?”摊了摊手,莫名其妙的样子,“我到了乌戎,也没得罪谁啊?”   紫蔚给她跪了,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我觉得这一次的刺杀事件,多半可能是有心人想要破坏乌戎与北宋的关系,又或者你的存在阻碍了某些人的利益,总之,你自己要多加留心,别整日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关心。”   顿了顿,“你此次回去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很清楚,那司空幸早晚要选秀充盈后宫,宫里的女人一多,是非也就跟着多,到时就算你不招惹别人,也难保不会有人来招惹你,学聪明点儿,千万别大意就钻了别人的套儿。”   “所以我才想逃跑啊。”陆宁宁撇撇嘴,“你看咱那堂舅舅宫里的那些妃嫔整日里就知道斗个你死我活争宠,我才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是不会跟她们争宠,但是谁要来惹我,我怕忍不住揍她们一顿。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哪里比得上在外面逍遥快活。”   她说着,趴在石桌上又哭了起来,“我不想回去,可是不回去我就再也见不到霜儿了,我不能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乌戎,呜呜~”   紫蔚觉得凝霜才是她真爱。   陆宁宁回到乌戎后,才发现她想多了。   ——她回去了,照样见不到凝霜。   她回到乌戎后,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东宫,凝霜被流云扣在宫外,司空幸也未再踏足东宫。   除了伺候她的内侍宫女,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的小姐妹慕容清在她回来后,也没有来看过她,陆宁宁觉得她们的友谊大概已经到尽头了。   活泼好动的陆小六,回了乌戎不过几日,已经如同蔫掉的花朵儿。   被晾了半个月后,终于有人来了。   ——她久未谋面的老公。   司空幸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庭院里拉奏她最擅长的乐器——二胡。   悲凉、凄婉、难听。   内侍宫女皆崩溃地捂住耳朵。   她掀掀眼皮望了他一眼,摇头晃脑把调子拉的更难听。   司空幸驻足听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打断了她的演奏。   陆宁宁气愤地把二胡往他怀里一揣,转身进了正殿,司空幸随手将二胡交给一旁的内侍,跟在她身后。   陆宁宁顿足,回头看他,目光复杂闪烁,司空幸扬扬眉,“要说什么?”   陆宁宁扭回头,走到殿中央榻上坐下,抿抿唇问,“你怎么来了?”   司空幸没说话,走到她一边坐下,有宫女过来上茶 ,他喝了一口才开口,“你开始是不是以为刺杀你的人是我叫去的?”   陆宁宁很诚实的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我现在知道不是你做的了。”又问他,“飞尘认出杀手是你身边的赵统领,既然不是你让他做的,那是谁让他做的?”   他没回答,把茶杯放下,而是定定望着她,问她,“你知道回来代表什么吗?”   她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代表什么,陆宁宁点点头,“我有个请求,你能不能让流云把霜儿还给我?”   她知道司空幸和流云关系要好,怕他不答应,特意还用上了‘请’字,“我会用别的方式报答他对霜儿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不能把霜儿给他。”   司空幸勾了勾唇,“如果我不管你们的事儿呢,你是不是后悔回来?”   陆宁宁幽幽看他,“那你管不管?”   他要是不管流云,那她岂不是白白牺牲了自由?   陆宁宁想了想,“我用愿望换霜儿行吗?”   司空幸提醒她,“你说要走,我不是同意你不回来了吗,我以为已经实现过你的愿望。”   她在果盘里抓了一只小金橘扔他,“你要是不管,能让我走吗?”   司空幸接住橘子,放回果盘,挑了挑眼尾看她,“得寸进尺嗯?”   “嗯。”她很坦诚,“你不是说我留下来,你就什么都依我吗?”   司空幸歪靠在榻上,轻笑了一声,对着她道,“过来。”   顿了片刻,陆宁宁移过去,司空幸拉了她一下,她扑在他怀里。   四目相对,他看了她一会儿,陆宁宁指尖在掌心掐了掐,闭了闭眼,开口,“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以后会留在这里跟你好好相处,咱们...就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吧。”   “那你方才还用橘子丢我?”他弯着唇角,眼底有浅浅的光闪烁,低声问她,“真心的吗?”   “嗯。”她点头。   她迟疑了一下,又问,“我这次逃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还好。”他这么回答。   陆宁宁挠了挠额头,“但是我给我爹惹了很大的麻烦。”   京中关于陆家的流言她出宫后也听说了一些,刚正不阿忠君爱国的老爸被奸佞污蔑,这着实让陆宁宁深感悲愤,她回乌戎除了为了凝霜,还考虑了陆家如今的处境。   她解释,“我爹被人污蔑对北宋不忠,就是因为我逃跑的事儿。但是我逃跑就是想去浪迹天涯玩儿,没想破坏北宋和乌戎的邦交,你可不可以找人跟我糊涂堂舅舅解释一下,不是我爹让我这样干的,行吗?他怀疑我爹,我爹心里可难受了。”   “嗯。”他应了下来,陆宁宁笑了笑,真诚道,“谢谢你。”   又继续得寸进尺,“那你可不可以管管流云,让他把霜儿还给我?”   司空幸显得为难,“我的话他不一定肯听。”   “胡说。”陆宁宁不相信,“你是他表哥,又是皇帝,他敢不听你的话?”   司空幸闭上眼睛,“你不是也不听我话?”   陆宁宁当然知道司空幸不可能为了凝霜对流云做什么,要是流云那厮耍无赖,没准儿真的要不回凝霜,她脑补凝霜在流云那里也深切地思念着她,顿时悲伤涌上心头,哭了起来。   司空幸听见哭声,睁开眼睛,“她对你这么重要?”   陆宁宁重重点头。   他又问她,“你要把她留在你身边一辈子?”   陆宁宁想了想,摇头,“等她遇上心爱的人,我会把她嫁出去,但是她不喜欢流云,所以我不能把她给流云。”   司空幸眼底的光微转了转,“行,我让他把她还回来。”   两日后,凝霜被送回宫中。   凝霜受了重伤,整个人却胖了一圈,紧紧抱住陆宁宁,“小姐,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呜呜呜~”   陆宁宁紧紧回抱住她,“霜儿,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呜呜呜~”   主仆俩抱头痛哭。   流云恨恨地坐在一边,陆宁宁哭完还得意地冲他笑了笑,“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说咱俩走着瞧!”抬手指了指门外,哼了哼,“小王爷慢走,恕不远送了~”   流云气得牙根都痒了,他去看凝霜,凝霜扭过头直接不理他,他暗骂了一声白眼狼,袖子一甩,走前冲着陆宁宁恶狠狠道,“奸妃!”   陆宁宁冲他做了个鬼脸,流云被她气到扶着墙出去。   流云离开后,凝霜扯着陆宁宁的袖子,有些气急,“小姐,你怎么这么傻,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回来的。”   陆宁宁诧异,“这话怎么说?”   凝霜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是谁派周统领追杀我们吗?”   这个问题她问过司空幸,但是他没回答,陆宁宁好奇,“谁?”   凝霜,“太后。”   陆宁宁拧眉,“她为什么要杀我?”   杀了她于两国邦交并没有好处,如今九王有齐国做靠山,司空幸地位并不稳妥,她是司空幸的娘亲,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   凝霜似是知道她的想法,解释,“齐国当初支持九殿下,不过是觉得他有更大的机会登上皇位,他们支持的是乌戎未来的皇帝,而不是九殿下这个人。如今御极的是三殿下,又收了庄将军的兵权,他们自是不会傻到继续支持九殿下。而且九王妃缠绵病榻多日,可能命不久矣。齐国有意再次联姻,太后打算弃北宋而择齐国,自是留不得你!”   强强联合,还是强弱合纵,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最后,她说出内心最大的担忧,“我担心一旦联姻成功,乌戎会和齐国一起出兵攻打北宋,齐国当初支持九殿下,就是因为九殿下主战北宋,庄将军又手握兵权。”   陆宁宁震惊,“那北宋岂不是完了?”又问,“这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凝霜,“我在小王爷王府偷听到的。”   陆宁宁在殿内来回踱了两步,手握成拳在掌心拍了拍,“咱们得把这个消息送回京城,好让我爹先做准备。”   凝霜,“我入宫前已经偷偷去找飞尘让他把这个消息传回去,飞尘答应我了。”   陆宁宁坐在榻上,神色晦暗不明,凝霜迟疑了一下,“小姐,现在时局尚不定,如果真的开战,咱们应该怎么办?”   陆宁宁认真想了想,“我要试探一下司空幸的意思,他要真这么干,我就...”   凝霜问,“就怎么样?”   “弄死他!”她这么回答。    ☆、包围   京城,陆骁在朝堂之上又遭遇弹劾。   理由,涉嫌通敌叛国。   整个陆府被禁军包围起来,陆家一家被软禁在府中已有多日。   “怎么办?”楚辞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摊了摊手,“现在证据确凿,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你说杜老头是怎么把证据伪造的那么真实?”   那些通敌叛国的文书上确实是陆骁的笔迹,还盖了陆骁的私印。   紫蔚,“现在也只是在调查,俞大人据说是个清明的好官,应该能还陆家一个清白。字迹可以模仿,私印也可以伪造,相信永安帝不会仅凭几封信件就认定陆将军叛国。”   “难说。”楚辞拎着衣摆往榻上一坐,“因为陆宁宁的事儿他就对陆将军存疑,现在受小人挑唆,他信了陆将军叛国也不是没可能。”   二人正说着话,有小厮前来通传,“武德侯府小侯爷携夫人正在大厅等候。”   “姚城怎么来了?”楚辞挑挑眉,和紫蔚一起赶往大厅,“他外公把陆家害得这么惨,也亏他还敢来。”   紫蔚扯了扯他袖子,“他是他,杜国忠是杜国忠,这事儿不能怪他。再说,他不是和杜府已经恩断义绝了吗,现在京中还敢来陆府的人已经没多少,他算是很有心了。”   楚辞轻哼,“咱们这么想,不代表陆家所有人都这么想啊。”   果然,他和尚若云等在那里,陆府的下人连杯茶都没给他们倒一杯喝。   姚城和尚若云于两月前已经成亲,正式承袭姚业的爵位,成了姚府的小侯爷,整个人较以往成熟了不少。   见到楚辞紫蔚,有丝歉然,“四哥四嫂对不起,我知道陆伯父是冤枉的,杜家害得陆府蒙受此冤,我着实有愧。听闻陆伯父身体抱恙,我和若云特意前来看望。”   “有心了。”楚辞让他坐下,紫蔚和尚若云各自坐在夫君身边,“我爹身体没有大碍,杜家是杜家,你是你,所以不必心有愧,我相信俞大人定是能还陆家一个清白。”   尚若云开口,“我听我爹说,俞大人近日正为此案本走,他从未叛过冤假错案,我想不多久就能还陆伯父一个清白。”   楚辞轻笑,“希望如此。”   姚城的目光落在紫蔚脸上,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四嫂,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紫蔚扬了扬眉,和他一起到了中庭的花园,笑着问,“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姚城仔细地看她的眉眼,眼底有无数的情绪闪过,“四嫂,你真是我姐姐吗?”   紫蔚惊诧了一下,姚城见她没说话,继续开口,“这是二当家喝醉的时候跟我说的,你真的是我爹的女儿吗?”   紫蔚想了想,“你觉得是吗?”   姚城静了半晌,然后点头。   紫蔚不清楚姚城是什么态度,挠了挠额头,“其实这事儿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咱们还和从前一样行吗?”   姚城轻笑一声,点头,“四嫂,我很高兴你是我姐姐。如果四哥对你不好,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紫蔚没想到姚城对他老爸的私生女如此大度的接受,拍了拍他的肩,“你现在已经是姚府小侯爷,整个姚家的责任都落到你头上,好好干,别让咱爹失望。”   紫蔚就这样代替柴贝贝和姚城姐弟相认了。   她把这事儿告诉了楚辞,他想了想说,“那既然姚城知道了,你可以让他从武德侯夫人那里打听一下姚将军的情史,没准儿还能知道柴贝贝的娘亲是谁,她总不可能是姚将军一个人生出来的吧?”   “算了吧。”紫蔚拒绝,“他现在和武德侯夫人关系冷到冰点,而且武德侯夫人也不一定清楚柴贝贝的娘亲是谁,几位当家一直瞒着柴贝贝的身世,我看维持现状最好了。”   “不说这个了。”她换了个话题,“姚城说杜国忠已经向永安帝提出辞官归故,他在退出朝堂之际参了陆将军一本,所以永安帝才对他给的证据多了几分信任。你说他在朝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在这时候提出辞官,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不久以后,陆飞尘带来的消息印证了她的猜想。   陆府外有重兵把守,入夜后,陆飞尘翻过院墙进了陆府。   他敲门的时候,楚辞和紫蔚还没睡,开门后见到站在门外风尘仆仆的陆飞尘,讶异了一下,“飞尘,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消息要给你们。”他这么回答,进门后又皱眉问,“府里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外面会有禁军把守?”   “此事说来话长。”楚辞让他坐下,“你要给我们什么消息?”   陆飞尘把太后派人刺杀陆宁宁,包括乌戎有可能与齐国联姻一起攻打北宋的消息给他们说了一遍,“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楚辞望了紫蔚一眼,无语地摊了摊手,“还做什么准备,等着亡国吧。”   紫蔚摇摇头,“我懂了,这是要先搞垮陆家,进而之顺利出兵北宋。”   乌戎,陆宁宁一直想问司空幸的态度,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一起带到了云台山陪太后礼佛。   同行的还有一众先皇的太妃太嫔,以及慕容清。   到了云台山,却见不到他人影。   她坐在寺院桃花树下的石凳上,显得十分惆怅。   惆怅的时候,她的小姐妹慕容清走了过来,“姐姐,可是在这山中待得烦闷?”   她回宫的时候慕容清没有来看她,后来陆宁宁才知道她在养胎,她赶忙起身扶她坐下,“你身子不方便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慕容清抚了抚微微隆起小腹,笑着说道,“禅房闷燥,不如外面空气来得好。”   陆宁宁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觉得很神奇,“孩子快三个月了吧,怎么样,身体还受得住吗?”   陆宁宁算了一下时间,这孩子应该就是她逃跑的那个时候有的。   关于司空幸说的喜欢,她现在只当狗屁。   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他。   接下来的日子,如果他不出兵攻打北宋,陆宁宁决定安安稳稳在宫里待下去。   如果他要对北宋出兵,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慕容清浅笑,“还好,头两个月的时候闹得厉害,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陆宁宁点头,又问她,“我回来,你会怪我吗?”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慕容清佯怒地望着她,“你我是义结金兰的姐妹,你又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想回来当然可以回来,我当初也是见你想离开才帮得你,还差点儿害你遇上危险,姐姐你不要怪我才好。”   陆宁宁笑着摇头,“没有,你也是想帮我。”   慕容清抿了抿唇,“也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行刺你,姐姐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陆宁宁装傻,“我不知道。”   慕容清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此时皇上定会查明,还姐姐一个公道。”   陆宁宁笑笑不说话,慕容清又问,“姐姐你可知,齐帝要将六公主嫁到乌戎,听说那六公主长得美貌绝伦倾国倾城,不知道入宫后,皇上心里还有没有我们姐妹俩的位置。”   司空幸心里有没有她,这事儿陆宁宁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联姻的事儿,“乌戎确定要和齐国联姻了吗?”   慕容清哀叹了一声,“我听母后和我祖父是这么说的。”   她说了一会儿,似是有些累了,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姐姐,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   陆宁宁怔怔应了一声,“那你慢点儿。”   凝霜在一旁听得清楚,急切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陆宁宁闭了闭眼睛,睁开,“霜儿,趁这次出宫,你找个机会逃走吧。”   凝霜顿时眼泪都涌上来了,“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主仆俩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陆宁宁很强势,“正式出兵之前我不能走,我不能再害我爹了,霜儿,你先走,留在这里会没命的。”   “我不怕。”凝霜很讲义气,“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   陆宁宁回到院中禅房的时候,又见到了久未谋面的老公。   司空幸见她两眼泛红,皱了皱眉,“怎么哭了?”   陆宁宁冷笑了一下,走过去把房门关上,转回身看他,“你是不是要和乌戎联姻?”   司空幸笑了笑,靠坐在临窗的榻上,“怎么关心起这件事儿了?”   他不正面回答,陆宁宁很直接地问,“你要出兵北宋是吗?”   司空幸敛了笑容,扬了扬眉,“你听谁说的?”   这是她和凝霜推测的,她不耐,“你就说是不是?”   他望着她,“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   陆宁宁愤怒地摊摊手,“你能不能回答我一次,别老反问我行吗?”   那模样都快跳脚了,司空幸揉了揉额角,从榻上起身站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没有,没有要出兵北宋。”   陆宁宁不相信,眼睛都红了,“如果不是,那太后为什么要杀我?”   司空幸一怔,握住她的肩微微收紧,“你知道了?”   陆宁宁挣开他的手,抹了一把眼泪,司空幸摸了摸她的脸,“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相信我嗯?”   “你真的不会出兵北宋吗?”陆宁宁问他。   他沉默了一下,随后点头,“嗯。”    ☆、迁居   陆府被监\\禁三个月后,案件水落石出,还了陆骁一个清白。   彼时陆骁早已心灰意冷,也向永安帝上疏辞官,举家迁回西水坞。   夏侯婉瑜求之不得,她一直在等着甚至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老太君可以回归故里也是神采熠熠容光焕发。   离开京城前,紫蔚和楚辞去柴家和几位当家告别。   陆家最近遭遇的事儿,柴老大自是也有所耳闻,只道,“离开也好。”   紫蔚问他要不跟他们一起走。   柴老大摆摆手,“如今小世子刚成亲袭了爵位,我和你几个叔叔还是留在京中照顾他,如此方能安心。”   柴小弟抱住她的腿,仰着脑袋道,“姐姐,你和姐夫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们。”   楚辞把他拎过去,“又不远 ,我们有时间就会回来的。”   从柴家出来,两人漫步在长街,楚辞捏了捏她的手,“本以为要打仗,如今陆宁宁怀孕了,想来暂时不会有战事,我是真没想到,陆宁宁那丫竟然真有当祸水的潜质,你说司空幸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这样不是很好吗?”紫蔚轻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晴朗无云的天空,“各花入各眼,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咱们历史书上也不是没学过。”   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六仙女的幸福算是尘埃落定了,咱家还有个五仙女呢,咱要不要帮她一把?”   “怎么帮?”楚辞挑眉,“穆离那厮有什么好的,陆安安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她白了他一眼,“都说了各花入各眼了,我还不知道看上你什么呢!”   楚辞嘻嘻笑,“当然是看上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还对你一心一意,忠贞不二。”   紫蔚,“成语学得不错。”   二人来到不夜天,穆掌柜见到他们笑盈盈问,“少将军少夫人要玩儿什么?”   “现在已经不是少将军少夫人了。”楚辞靠着柜台,笑着问,“穆老板在吗?”   穆掌柜放下算盘,“真不巧,少主他今日没来,在别院修养呢。”   “修养?”楚辞皱了皱眉,“身体不舒服?”   穆掌柜点头,“是啊,最近身子不大舒服。”   二人绕了半个城,又到了穆离京中别院拜访。   小厮通传后,有管家领着他们进了穆离的院子。   穆离正躺在绿藤花架下的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俊美的脸庞泛着苍白,听见声音微微睁开眼睛,从躺椅上坐起来,浅笑了一下,“少将军少夫人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   楚辞和紫蔚在花架下的石凳上坐下,有丫鬟替他们斟茶,楚辞道,“听穆掌柜说你身体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   穆离忍不住咳了两声,道,“多谢二位,有心了。”   紫蔚觉得他的脸色苍白地不同寻常,微皱了皱眉,“穆老板,你...”   他这样子看起来像得了绝症。   迟疑了一下,她问,“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穆离笑了一下,淡淡说,“无妨。”   紫蔚点点头,半晌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今天来是有些话想跟穆老板说。”   穆离眉峰微挑了一下,笑着问,“不知二位有何话要跟穆某说?”   紫蔚正要开口,楚辞打断她,“我先说。”   楚辞对他真是好奇很久了,端起石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茶,才开口道,“我们家要举家迁回西水坞这事儿你知道吧?”   穆离微点了一下头。   他又继续说,“今日一别,恐无再相见的机会。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穆离扬扬眉,示意他继续,他道,“不瞒你说,我们知道你不少事儿。譬如你和赵大人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往来,譬如你对姚家有很深的敌意,譬如你和乌戎皇室可能有牵连,所以,我不相信你只是个商人,那么,你真实的身份究竟是谁?”   穆离笑出声来,想了一下才道,“那不如我说个故事给二位听?”   楚辞,“洗耳恭听。”   他的故事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商人白手起家,用了不到十年便成了一方富贾。家缠万贯,膝下却始终无法得一子半女。四十岁那年,终于得一女,爱若珍宝,取名如瑾。   如瑾十六岁那年为强匪所掳,幸得两位途径的京城人士相救。其中一人对她一见倾心,她却对另一人一见钟情,她不幸的一生也因此而开启...   故事里的商人便是穆离的祖父穆武,准确来说是他的外祖父。   如瑾是他的娘亲。   两位京城人士,一位是当时还是皇子的永安帝,一位是当时还是皇子身边近侍的姚将军。   穆离他娘十六岁那年被绑匪绑架,结果被途径的永安帝和姚将军所救。永安帝对她一见倾心,她对姚将军一见钟情,甚至追到了京城。   当时还未和姚业成亲的姚城他娘设计把她送到了永安帝身边,后来她逃回家乡,肚子里却已经有了穆离,她把穆离生下来后,便郁郁而终。   他外公要替他娘亲报仇,当时乌戎与北宋势成水火,穆武决定和乌戎合作搞垮北宋,就有了后面的事儿。   所以——穆离是永安帝的私生子。   所以——他和陆安安是表兄妹。   紫蔚脑子里蓦地闪现出一句话——天下有情人都终成兄妹!   穆离淡笑了一下,“不知二位可否替我保守秘密?”   “这是自然。”好歹是别人的私事,楚辞答应了下来,随后安静地坐在一边消化这个秘密。   穆离又问紫蔚,“少夫人可还有话要跟我说?”   紫蔚犹豫了一下,问,“你是因为这件事儿才拒绝安安的吗?”   古代堂兄妹成亲的事情不多见,但是表兄妹结婚的事儿数不胜数,按照她现代人的观念,自是不赞成他们近亲结婚,但是穆离如果也是这样的观念未免很超前。   提起陆安安,穆离默然。   静了好半晌,他才淡淡开口,“实不相瞒,上次北行,我被乌戎国师门徒所袭,至今身上余毒还未清,恐时日无多,我不想耽误五小姐的幸福,还请少夫人替她多费心。”   回陆府的路上,两人的心情都不如来时那般轻松,楚辞揽住紫蔚的肩,同情地说,“他们也太惨了吧,不仅是表兄妹,没准儿还要天人永隔,我的天,好虐心。”   紫蔚也很同情,“他们本就不该相爱,也许这就是命。”   “那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陆安安?”楚辞问。   紫蔚摇头,“穆离不是说不要告诉她吗,他从没对安安表示过,就让安安以为他对她无情吧。”   两人在街道上走着,耳边传来一阵喜乐,围观群众议论纷纷,“这赵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听闻新娶的美娇娘都能做他女儿了,前不久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真是让人羡慕。”   “羡慕个屁!”另一围观群众显得不屑,“赵大人家的大公子乃京城一霸,他能善待他这位新进姨娘才怪,还有那原配夫人,也是个厉害的主儿,我看这新夫人进了赵府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据说赵大人十分宠爱这位新夫人,我看以后赵家大概家无宁日了!”   等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经过,楚辞摸了摸下巴问,“赵屹山把绿宛娶进门了?”   紫蔚,“目测是。”   半晌勾勾唇,垂下眼睛,“命运啊,真是个难以预测的东西。”   陆家举家迁到了西水坞。   流水潺潺,天朗气清,楚辞和紫蔚坐在河边的树荫下钓鱼,问她,“前两日姚城来看你的时候说漏了尚若云怀孕的事儿,现在陆宁宁怀孕了,尚若云也怀孕了,家里的老太君催得很急,你说你的肚子怎么就一直没动静呢?”   紫蔚哼了一声,“怎么能怪我呢,大夫都说了我这身体的硬件没有问题,没准儿是你身体的有问题,不知道这古代有没有看男科不孕症的法子?”   “...”楚辞幽怨地看她一眼,“算了,咱们还不急,现在着急的是陆安安,感觉她快被相亲逼死了。”   紫蔚道出她的看法,“我觉得她大有一副要孤独终老的架势。”   楚辞提议,“要不把她和飞尘凑个对儿?他现在在乌戎也是形单影只的甚是可怜。”   “你别乱点鸳鸯谱了。”紫蔚白他一眼,“他们又不喜欢彼此,难道就为了解决个人问题勉强在一起吗?”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不以为然,“再说他们喜欢的人和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难道要一直沉浸在没有结果的感情里无法自拔吗?”   紫蔚哼了哼,“你可真想得开。”   楚辞把鱼竿一扔,凑到她面前,嘻嘻笑着说,“咱们说他们的事儿,你可别扯上我啊,我对你的心可是日月可鉴。”   “别。”她按住他的脑袋推开,“千万不要沉浸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无法自拔。”   “能不能别气我?”他佯怒瞪她,“是不是非要让我教训你?”   紫蔚嗤笑一声,懒懒地捏了捏指骨上的关节,“我看有人皮又痒了。”   楚辞握住她的手,怒意换成笑容,“乌戎来信,陆宁宁怀孕了想家,司空幸不让她回来,让咱们都过去,咱们替他们搭桥试试,不行就算了呗。”   紫蔚轻哼,“你开心就好。”    ☆、到了   东宫,陆宁宁怀孕快三个月,妊娠反应愈发厉害,整个人瘦了一圈。   看得凝霜着急得不得了,她捧着瓷碗央求,“小姐,你吃一点吧。”   “吃不下。”陆宁宁坐在贵妃榻上摆摆手,摇头,“闻到味儿就想吐,好霜儿求你了,别逼我吃了。”   凝霜无奈地搁下碗,“肚子里肯定是个小殿下,要是小公主不会这么不乖。”   陆宁宁低头看了一眼肚子,撇撇嘴,对是男是女没什么反应,“管他是男是女,生个孩子作伴儿而已,我对他没什么要求和期待。”   这话说得就跟生个孩子来玩儿似得。   凝霜都想捂住她的嘴,“小姐,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不能乱说嗯?若是让殿下听到,又得跟你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呗。”陆宁宁哼了一声,“要不是为了北宋为了陆家,我才不会给他生孩子。”   凝霜给她跪了,挠了挠耳朵,“小姐,殿下也为你做了很多,你不是说跟他好好相处,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吗?”   陆宁宁拍了拍肚子,理直气壮地说,“都和他生孩子了,还不算好好相处吗?”   凝霜能察觉陆宁宁对司空幸的不满,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小姐,你是不是在吃容妃娘娘的醋?”   容妃——慕容清。   陆宁宁斜她一眼,“我干嘛吃她的醋?”   凝霜一脸看透了的样子,“为什么您自己知道。”   陆宁宁在她脸上掐了一下,“我才没吃她的醋,我只是觉得司空幸满口谎言,不值得信任。要不是看在他没动北宋的份儿上,我根本都不会理他!”   那还不是介意司空幸和慕容清有了孩子?   可这话凝霜不敢说,蹲到她身边安慰说,“小姐,殿下现在是皇上,他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身边只有你一个人,我知道你向往将军和夫人那样一生一世只有彼此的感情,但事情已然如此,咱接受好吗,就算为了孩子,也得好好跟殿下相处。”   陆宁宁想了想,挠挠额头,“怎么才叫好好相处?”   凝霜无语,“他来的时候,别对他那么冷淡,他每次都黑着脸出去,您看不出来吗?”   这一晚,司空幸来的时候,陆宁宁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   面容白皙俊秀,哪里像凝霜说得那样黑着脸。   她一直盯着他的脸看,司空幸勾勾唇走到她身边坐下,在她肚子上抚了抚,“看什么?”   陆宁宁想抓住他的爪子扔开,想着凝霜的话忍了下来,“你不是说让人去接我爹娘了吗,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司空幸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快了,还有几日便到了。”   “真的吗?”较之他,陆宁宁脸上的笑容反倒大了,收敛了一下,点头对他鞠了个躬,“多谢你了。”   司空幸面色愈发寡淡,淡的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陆宁宁神经很粗,没有察觉,继续说,“他们来了以后,我知道住在宫里不合适,我想出宫陪他们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司空幸没什么表情看她,“如果我说不行呢?”   他的眼神又让她觉得发瘆,陆宁宁咽咽口水,“不行,不行的话就算了。”   司空幸闭了闭眼睛,睁开,抬手去抚她的脸,被她躲开。   他从榻上起身,转身就走了。   凝霜见他走了,跑过来,“小姐,殿下怎么又黑着脸走了?”   陆宁宁扁扁嘴,“他有毛病!”   这一晚,他走了之后,几天都没过来。   陆宁宁看不见他,神清气爽,孕吐减缓,整个人又圆润了些。   凝霜陪她逛花园,碰巧又遇上了她的小姐妹慕容清。   慕容清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很大,气色看起来却不大好。   陆宁宁问,“清儿,你的身体没事吧?”   慕容清淡笑了一下,“多谢姐姐关心,只是孩子大了,有些折腾人。”   陆宁宁怀孕之后,开始明白她的感受,安慰说,“还有不到四月,等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再这般辛苦了。”   慕容清笑容微凝了一下,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姐姐的身体可还好,头三月最是折腾人了。”   “现在还好。”陆宁宁拍拍肚子,“刚开始那会儿比较难受。”   “那就好。”慕容清似是不大舒服,“姐姐,我先回了,改日再陪你逛园子。”   陆宁宁见她面色不大好看,赶忙说,“没事儿,你赶快回去休息。”   她和凝霜微微侧身让开,慕容清在侍女的搀扶下经过凝霜身边时,突然栽倒在地,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情况顿时乱成一锅粥,凝霜紧紧护着陆宁宁。   慕容清被送回彩云阁,陆宁宁也跟了过去。   太医没过多久匆匆而至,随后是太后,再然后是司空幸。   司空幸见她出现在这里,微拧了一下眉,随后举步往内殿走。   慕容清流产了。   还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   太后震怒,将凝霜抓了起来。   因为据慕容清身边侍女口供,亲眼看见凝霜伸腿绊倒了慕容清,才会摔跤滑胎。   慕容清含泪默认了此事。   陆宁宁震惊,她知道后宫争斗有一天会来,但是第一个找她碴儿的是慕容清,让她很意外。   她挡在凝霜面前,一字一句说,“霜儿没有这么做!”   凝霜给她的智商跪了,摆明了是整她们,谁还会信她的话,没准儿还以为是她教唆的。   果然太后细眉一挑,厉声道,“你的意思是清儿故意冤枉她了!”   陆宁宁很生气,立马呛回去,“是不是故意冤枉她心里明白,总之,霜儿没有这么做!”   太后没想到陆宁宁是这么暴脾气一主儿,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顶撞她,被她气得眩晕着差点儿倒过去,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抖着指着她,“来人,将她们给哀家拿下。”   陆宁宁怀着龙嗣没人敢抓她,一群人围上去把凝霜抓了起来,陆宁宁挺着肚子就要跟人干架,看得司空幸额角青筋直跳,他过去把人拉住,“别胡闹了!”   陆宁宁甩开他的手,“要抓霜儿就把我也抓了吧,她在哪儿我在哪儿。”   皇后娘娘纵容侍女谋害皇嗣的事儿震惊朝野。   陆宁宁皇后这一职位干了不到三个月就被废了,她从东宫搬到冷宫,凝霜给她捏浮肿的小腿,陆宁宁坐在榻上咬着苹果哼了哼,“早知道是为了皇后这个位置,我让给她好了,牺牲一条小生命可真有她的!”   凝霜换了一条腿捏,“小姐,你说得不对,就算你不是皇后了,她不照样没当成皇后?不过她笨倒是真的,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亲呢?”   主仆俩肆无忌惮地吐槽慕容清,陆宁宁拍了拍肚子,靠在榻上舒服地直叹气,“还是四嫂说得对,咱们以后再也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了,其实冷宫也挺好的,人都不爱往这边来,清静!”   凝霜再次反驳,“小姐,你又说得不对。我觉得这冷宫和东宫没什么区别啊,吃穿用度还和以前一样,你只是没了皇后的封号降成低位嫔妃,不能出去而已。等小殿下出生,出冷宫是妥妥儿的事儿。”   出不出冷宫陆宁宁不甚在意,挠了挠额头,“我就担心我爹娘四哥四嫂他们知道这事儿会替我忧心,我现在不是皇后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他们?”   凝霜,“那等殿下来的时候,你求求他呗,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让我求他?”陆宁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忘了搬来冷宫那天他怎么骂我的,他是个不辨是非的昏君,我才不会求他!”   凝霜摇摇头,“我觉得殿下是相信咱们的,不然我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容妃娘娘一口咬定是我绊的她,咱又没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有现在的结果已经不错了。殿下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陆宁宁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是为了他!”   “您就嘴硬吧。”凝霜撇撇嘴,“不过有句话您说得对,咱们以后真的要万事小心。”   陆宁宁被禁足在冷宫,闷得发慌,白天吃了睡,到了晚上就精神好得不得了。   冷宫里陪她的人只有凝霜,还有司空幸给她拨的两个小内侍。   他们都睡觉的时候,她一个人闲得无聊就到院子里散步。   冷宫竹林幽幽,月光散落一地清寒,她找了一只瓦罐,坐在院子里掷羽箭玩儿。   不知是怀孕了眼神不好使,还是力气不够,掷了几下也没掷中。   继续!   她就这么乐此不疲地玩儿着。   入夜万籁俱寂,门边传来声响,她转头看了一眼又扭回去,闭起一只眼睛。   瞄准、掷箭、中了。   她很得意。   司空幸在她面前站定,“等我?”   “才不是。”陆宁宁白了他一眼,抓起一只羽箭,还伸手推了他一把,“起开,你挡住我了。”   司空幸抓过箭,一根一根掷过去,百发百中。   陆宁宁撇撇嘴,没了玩儿的心思。   他忽而弯腰将她抱起,陆宁宁刚要开口,他又警告,“别说话。”   他把她抱回房间放到床上,陆宁宁卷起被子一裹,钻进被窝不理他。   司空幸低笑一声,在她身后躺下,掌心抚上她的肚子,低低问,“你在气什么?”   她孩子气地捂住耳朵,不听他说话。他把她的手摘开,然后附到她耳边说话。   说了很多话。   说到她快要睡着。   他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你听没听清?”   “听清了。”她挠了挠耳朵,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司空幸把她的脸扭过来,却见她脸上泛着嫣红,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眼底全是笑意,“不闹了嗯?”   陆宁宁撇撇嘴,“孩子都跟你生了,我才没闹!”   “一个不够。”他说。   陆宁宁想了想,“等这个生下来再说。”   他吻她,吻到彼此呼吸凌乱。   陆宁宁摁住他的魔爪,气息不稳又不解风情地问,“我爹娘他们到了吗?”   司空幸掀开被子钻进去,扬手把衣物从被窝里抛出来,哑着声说,“到了,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们。” ☆、她娘   陆家一家到了上京,楚辞一直琢磨给陆安安和陆飞尘牵线搭桥的事儿。   关于陆宁宁被贬入冷宫的事儿,一家人都表现得十分淡定,楚辞进宫看过她一次,用他的话来说,陆宁宁那丫快要被宠上天了。   她和司空幸两人算是幸福了,可怜陆飞尘形单影只黯然神伤。作为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小伙伴,楚辞决定帮他一把。   月色如水,他邀陆飞尘于中庭把酒言欢。   陆飞尘神色淡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伤之情,楚辞觉得他是在假装坚强,给他斟了杯酒,“飞尘啊...”   这样的句式让陆飞尘不解地抬眼望他,“少将军,您要说什么?”   楚辞食指轻点了点桌面,“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陆飞尘微点了一下头。   他又问,“那庄将军可有促催你赶快娶亲?”   陆飞尘,“没有。”   “......”楚辞不相信,“你别瞒我了,庄将军肯定催你了,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可好?”   陆飞尘端起酒杯举到唇边喝了一口,“谁?”   楚辞,“安安。”   陆飞尘一口酒差点儿没喷出来,擦了擦唇角的酒渍,面色惊恐道,“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楚辞眉毛一扬,“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我觉得合适得很!”   陆飞尘脸都垮了下来,只想求他别再乱点鸳鸯谱,“这不行的,五小姐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喜欢的人也不是她,我们怎么能成亲?”   楚辞不想打击他,偏偏他要自找打击,“你喜欢的人已经同别人成亲,而且已经有了孩子,你难道要一辈子想着她为她终身不娶吗?还有安安,她和她喜欢的人也已再无可能,我觉得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   陆飞尘给他跪了,决定甩锅,“五小姐愿意吗?”   楚辞截住他的锅,“我已经让贝贝去问她的意思,要是她愿意,你是不是就同意了?”   陆飞尘相信陆安安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带着对陆安安十万分的信任,他点头,“如果五小姐愿意,我就愿意。”   楚辞展露笑颜,抓着酒杯和他碰了一杯,“一言为定!”   那厢,紫蔚在楚辞的请求下,正和陆安安沟通这件事儿。   陆安安没有让陆飞尘失望,她略无奈地笑着说,“四嫂,我和飞尘怎么行?我当他是家人,我们怎么能成亲?”   紫蔚倒是没有劝说她,轻笑着摇摇头,“我就说你不会同意这件事儿,只是你四哥不相信。”   陆安安浅笑,“四哥也是关心我,只是这一次是要辜负他的好意了。”   晚上汇合后,楚辞着急地问,“怎么样,陆安安同意这事儿吗?”   紫蔚斜了他一眼,懒懒地坐到凳子上,“别乱搭桥了嗯?人陆安安说了,只当飞尘是家人,亲人怎么成亲,你说?”   第一次做媒就失利的楚辞有些淡淡的忧伤,“哎,我只是觉得他们俩太可怜了,既然不愿意,那也只能算了。”   紫蔚静了静,想了一下说,“穆离的事儿,我觉得要不跟安安说一说,我觉得她有知情的权利,否则我担心她以后知道这件事儿会抱憾终生,你看到现在,她还是忘不了他。”   “别问我。”楚辞摆摆手,“你是我老婆,我都听你的。”   这事儿紫蔚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有了计量。   陆飞尘在陆家长大,庄将军辞官退隐之后,得知陆家一家到了乌戎,打算招待他们一番,感激他们对陆飞尘的养育之恩。   陆家一家登门赴宴。   庄将军从见到紫蔚那刻开始,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脸上。   带着分辨、打量。   晚宴开始前,他私下里同陆飞尘询问了陆府少夫人的家世。   陆飞尘一五一十地把柴家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庄将军若有所思,回房取了一只四方的木盒交给陆飞尘,嘱咐他有机会把这只木盒交给紫蔚。   晚宴后,陆飞尘将木盒交给了紫蔚。   回到行馆,紫蔚抱着盒子放到桌上,楚辞好奇问,“飞尘给你这个做什么?”   “不清楚。”紫蔚把木盒打开,“他说是庄将军让他交给我的。”   木盒里躺着一只小锦盒,还有许多泛着枯黄的书信,楚辞凑过来,“这么多信?不会是庄将军写给你的吧?”   紫蔚白了他一眼,“我又不认识他,他给我写信干嘛?”   两人静静把书信翻看了一遍,楚辞摊摊手,“好了,柴贝贝的娘是谁知道了。”   他又细细地盯着紫蔚的脸研究了一下,“不是说司空幸的姑姑有倾城的美貌,为什么柴贝贝没有遗传到?”   “......”紫蔚抚了一下眉梢的伤疤,“我还以为这道疤是从树上摔下来弄的,原来是被柴贝贝她娘失手弄伤的。”   楚辞拿起放在盒子里的锦盒,打开,是一枚玉佩,刻着姚字,他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这就是姚将军和公主的定情信物吧?我对姚将军也很好奇,公主、姚城他娘、还有穆离他娘,三个女人都爱慕他,他究竟有什么魅力?”   紫蔚,“估计是很有魅力。只可惜,爱上他的三个女人命运都很悲惨。”   楚辞哼了哼,“姚城他娘最过分了,我觉得她不值得同情,偏偏只有她还活得最好。”   紫蔚笑了一声,把信件收起,“我倒不这么认为,所有前尘皆远去,那段纠缠里只剩她一人,是苦还是乐,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穆离的事儿,紫蔚在启程回北宋的时候,告诉了陆安安。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西水坞与京城一南一北,回西水坞前她决定回一趟京城。   楚辞点评,“她是一个有勇气的女孩子。”   紫蔚笑,“希望穆离不会辜负她的这份勇气。”   陆安安这一去,留在京中没有回来。   紫蔚将陆安安与穆离之间的过往跟夏侯婉瑜说了一遍,夏侯婉瑜听罢静了半晌,最后,轻一笑,摊摊手,“我生了六个女儿,最像我的是她。”    ☆、回去   天气闷热,紫蔚的身体最近也不大舒服。   脾气还很大。   楚辞现在都不敢惹她,委屈说,“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老跟吃了火药似得?”   她略显不耐烦,“离我远点儿,我要午睡了,别惹我。”   她说完,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睡觉,夏风阵阵透着格子窗吹进来,楚辞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无奈起身,结婚恋爱不过一年,现在却仿佛已经提前进入老夫老妻的模式。   他暗自猜测紫蔚丧失了和他在一起的新鲜感,这个猜想着实让他的心情很悲伤。   紫蔚一觉睡醒,他还在明媚忧伤。   他懒懒地躺在榻上翻着闲书,见她起床也不搭理她,紫蔚挠挠头走过去推了推他,“你怎么不理我?”   楚辞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你不是让我别烦你吗?”   紫蔚睡了一觉,心情很愉快,往他身上一倒,“那我很困你非要拉我去玩儿,我当然会生气了。”   她还有理了,他又哼了一声,“你最近除了吃就是睡,都不理我,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感觉了?”   紫蔚,“什么感觉?”   他把手里的书一扔,将人拖到自己的面前,“当然是热恋的感觉,现在还不到一年,你就开始对我敷衍了!”   紫蔚,“我什么时候敷衍你了?”   “...”楚辞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算了,你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我应该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紫蔚,“...”   她沉默了一会儿,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犹豫着说,“那个...”   “啥?”他脑筋有些迟钝。   紫蔚翻了个白眼,“你当爸了!”   楚辞脑子空白了一秒,随后从榻上坐正将她扶起来,稍显迟钝问,“你怀孕了?”   见他呆愣的样子,紫蔚挑了挑眉毛,点头,“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辞闷笑,“很惊喜,很意外。”   因为这个惊喜,楚辞得了产前焦虑症和拟娩综合征。   紫蔚开始还并不在意,那日见他竟然也有了妊娠反应开始‘孕吐’,她再是忍不住,“怀孕的不是我吗,你吐个什么劲儿?”   楚辞幽幽道,“这很正常好吗,很多准爸爸都会这样!”   夏去秋来冬至,陆宁宁在乌戎生了个男孩儿。   陆家一家再次启程去乌戎,由于紫蔚怀着身孕,楚辞便陪她两人留在西水坞。   岁暮天寒,楚辞担心会染上风寒,总是将自己和紫蔚裹得严严实实。   见他提心吊胆的样子,紫蔚心里有些难受,摸了摸他的脸安抚说,“别害怕,咱们不是说好过好每一天就好了吗?”   楚辞握住她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能多一天是一天,紫蔚,我不想离开你。”   紫蔚决定打住这个话题。   不想走,也得走啊。   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古代的医疗条件落后,他又开始担心生产的事情,“你说这里不能做产检B超啥的,我总觉得不放心,胎位正不正,孩子正不正常也看不出来,我有些担心。”   紫蔚扶额,“六个月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不管正不正常都是咱们的孩子,就算胎位不正,也有办法生下来,我都不怕,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女人生孩子很正常!”   楚辞望天,随后气愤说,“你要不是我老婆,我才懒得担心你!”   紫蔚,“那咱们离婚,我就不是你老婆了。”   他立马换上笑脸,“我刚刚说错了,因为老婆是你才担心的,不是因为你是老婆。”   “你这话说得不对。”她摇摇手指,颇不赞同,“不管老婆是谁,你都应该担心,这才是男人应有的态度和责任。”   楚辞不打算跟她掰扯这个问题,笑嘻嘻说,“你都说应该担心了,那我担心也是正常的,过两天带你去找妇科专家瞧瞧,胎位正是必须的,不然生产会有危险。”   紫蔚这才发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望了望天,“你开心就好。”   西水坞就有经验老道的妇科圣手,这一日,楚辞刚起床,眼皮就突突乱跳,他心里涌起一阵不安,紫蔚穿好衣服披上毛氅,见他定在那里不动,扬了扬眉,“怎么了,不是说去李大夫那儿吗?”   楚辞揉了揉眼皮,拿过搭在架子上的衣服穿上,边系扣子边说,“我心里有点儿慌,老感觉今天有事儿要发生。”   紫蔚走到他面前,替他把剩下的扣子扣上,笑着声说,“什么事儿?”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儿。”那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语气闷闷地,紫蔚替他整平衣领,“你最近太敏感了,好了,咱们走吧。”   楚辞牵住她的手往外走,“但愿吧。”   李大夫的医庐与陆家老宅相隔不远,二人沿着湖边石径走着,楚辞搓了搓她的手问,“冷不冷?”   “不冷。”紫蔚冲他浅笑,像光一样明媚,楚辞心情微好了些,远处传来孩子的嬉笑声,阴霾重聚,他心里又开始突突跳了起来,不安地说,“媳妇儿,咱们换条路走吧。”   他真怕又有孩子落进水里。   紫蔚像是了解他的想法,有些觉得好笑,抠了抠他的手笑着说,“哪有那么——”   ‘巧’字还没说出口,湖边传来孩子的尖叫,“来人啊,救命啊,月牙儿掉进水里了!”   “救命啊,救命啊!”   是命运也是注定。   楚辞紫蔚俱是一愣,他眼眶已经红了,摇着头说,“我不要去,会有别人去救他的。媳妇儿,咱们走吧。”   他说着就要拉她走。   紫蔚站在那里不动,眼睛刺痛得厉害,远处还有孩子的呼救声,她强忍了一下哽咽说,“去吧,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楚辞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抹了一把眼泪往湖边奔去。   紫蔚站在湖边,没一会儿楚辞把落水的孩子捞了上来,抱着冻僵的孩子直接奔到了药庐。   到药庐的时候,楚辞也快冻僵了,精疲力尽,脸色苍白得厉害,脑仁针刺一样的疼痛,他强忍着等紫蔚过来...   紫蔚扶着肚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药庐的时候,他已经介于半昏半醒之间,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举到唇边温柔地亲了亲,强忍着涌到眼底的湿意笑着说,“别担心我,我会在这里好好的。”   他能听见,眼角滚了一滴眼泪,苍白的唇微微颤动,紫蔚俯身最后吻了他一下,闭着眼睛哽咽说,“如果累了就睡吧。”   醒了就能回家了。   楚辞像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终于克制不住地伏在他身上哭出声来,带着极致的悲伤,李大夫在一旁安慰她,“你相公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晕厥了过去,等会儿醒了就好了。”   她依旧只是哭。   而陷入昏迷的楚辞已经听不见紫蔚的哭泣声,鼻尖萦绕的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克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儿子,你醒了。”楚妈妈听见声音,含着泪扑到他病床边,替他擦着源源不断的眼泪,“是不是哪里疼,妈去给你叫医生。”   楚辞捂住胸口,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心好疼。   疼得快要裂开。    ☆、完   绝望过后,楚辞生出一丝期待。   他想,所谓穿越,也许就只是他的一场梦。   紫蔚还好好儿地待在这里。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他妈妈摁住,“儿子,你要什么告诉妈,妈帮你拿。”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   楚辞已经昏迷了有两个多月,他在另一个时空待了快一年半,正是他曾经猜测过的七比一的关系,他心里的那点儿希望又暗淡了下去。   楚辞摁了摁额角,无力地说,“妈,我想见修霖。”   楚妈妈知道儿子和俞修霖关系好,但是刚醒...就要见他...   算了...都不重要了,她安抚说,“修霖每天都来看你...没一会儿就能到了...”   越说她自己越觉得不对劲,替他掖了掖被子,“肚子饿了没,想吃什么,妈让张阿姨给你做。”   “不用了。”楚辞闭了闭眼睛,“妈,我累了,想单独待一会儿。”   楚妈妈觉得儿子醒了之后有点儿怪,听他说累了又开始心疼,“妈去给你爸打个电话,你睡会儿,妈不吵你了。”   空荡的病房只剩他一个人后,楚辞满脑子都是紫蔚,心里又酸又疼,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敢想像她一个人留在遥远的异世会怎么样。   从前说好的各自安好都是狗屁。   他想和她在一起,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俞修霖每天例行公事来视察楚辞的病房,他推门而入,躺在床上的楚辞猛地坐了起来,俞修霖脚步定在那里,惊喜着说,“阿辞,你醒了!”   俞修霖冲过去就要抱他,被楚辞伸出一只胳膊挡住,喉间动了动他问,“紫蔚呢?”   他感觉到俞修霖的身体僵了一下,胳膊无力地垂下,俞修霖神色怪异地望着他,“阿辞...你都知道了?”   楚辞垂着头,掌心盖在眼睛上,肩膀开始颤动。   俞修霖在他肩上拍了拍,“阿辞,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找到她...   楚辞蓦地抬头,揪住俞修霖的衣袖,“她还活着?”   “不知道。”俞修霖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她失踪了。”   脑子当机了一秒,楚辞抓了抓头发,紫蔚明明跟说和他一样出了事故才穿越到那个时代...   他望着俞修霖,“那天我车祸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俞修霖回忆了一下,“那天你被送到医院抢救,做完手术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她就走了,后来我再去找她,她人已经不见了。现在她警局的同事也在找她,但是两个月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也让沈三帮忙找了...”他安慰他说,“阿辞,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想她不会有事的。”   楚辞心里很乱,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说,“修霖,帮我找一个人。”   他把事故那天遇到的犀利叔给俞修霖描述了一遍,再三强调说,“一定要帮我找到这个人。”   休息了一天能下床走动之后,他就不顾他妈的反对闹着要出院了。   背影神色皆匆匆,楚妈妈在他身后问,“你干嘛去啊,儿子?”   楚辞头也不回,“找我老婆。”   他想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一个月快过去了,紫蔚和犀利叔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迹,楚辞算了一下日子,如果穿越是真的,那么紫蔚在另一个时空应该生孩子了。   他心里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一个人拎着酒瓶来到了他们出事故的地方。   夜色茫茫,他坐在路边的花台上望着月亮灌了两口酒,喝着喝着又开始哭起来,最后醉倒在路旁。   第二天,他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诡异的房间内。   房间很复古,墙上挂着黑大褂瓜皮帽,他瞧着很是眼熟。   他腾得从床上坐起来,扯着嗓子开始喊,“叔儿——”   没人应他,楚辞从床上跳下来满屋子乱转,转了一圈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是一道幽深的长廊,尽头处依稀可见光亮。   他朝着那光亮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近,正要推开尽头处的大门时,身后有人喊他,“你真的要走吗?”   楚辞回头,犀利叔穿着睡袍带着墨镜,抱臂靠在墙上悠悠看他,楚辞想都没想又往回走,一把握住犀利叔的肩,“叔儿,我媳妇儿在哪儿?”   犀利叔嘴角挑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你不是知道她在哪儿吗?”   楚辞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哀求问,“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回来,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有什么?”犀利叔撇撇嘴,转身进了房间,“当初我告诫你不要出门,你要是听我的话,便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楚辞扫了一眼摆满房间的药丸,“这些补药我都承包了成吗?”   犀利叔笑了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顿了一会儿问,“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回来吗?”   楚辞,“为什么?”   犀利叔叹了一口气,走到椅子上坐下,“她去换你回来的。”   楚辞微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犀利叔,“你与她确实有缘,她也确实乃荒星降世,本来你的生命就应该结束在事故那一天,但你上辈子干了不少好事儿,这辈子英年早逝太可惜了,所以我才来提醒你,只可惜你没听我的。生命与能量是守恒的,如果要你活过来,就必须有人代替你死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楚辞突然想起在黑风寨的古银树上,在他还不知道她是紫蔚的时候,他问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说是自杀。   犀利叔看他的表情,心中似是有所不忍,安慰说,“本来你们的缘分在她做出选择之后就应该断了,但是她这辈子又干了不少好事儿,所以才有了你们在那个时空的相遇。”   这些都不重要了,楚辞只关心一件事儿,“她还能回来吗?”   犀利叔扬了扬嘴角,“这我不知道,你该走了。”   “我不走。”楚辞开始耍赖,晃着他的肩膀,“叔儿,我求你了,想办法让她回来,把我的命给她也行。”   犀利叔挑眉,“你真的愿意?”   他很确定地点头。   犀利叔扒拉开他的手,“你以为换命是玩儿游戏啊,唯一的一次机会你们已经用了!”   楚辞无力地垂下手,“真的没办法了吗?”   他垂下眼睛,再抬头的时候,犀利叔已经不见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见了。   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上,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楚辞搓了搓脸颊,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他的幻想。   他顺着马路慢悠悠地走,一直走到他和紫蔚一起度过六年时光的中学校园。   深秋,空中散着枯黄的落叶。   他像一颗朽木,静静坐在斑驳的梧桐树下。   日光轻移隐在云层之中,周遭只余秋风轻拂树叶的声音,蓦地他的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   楚辞回头,霎那泪涌。   紫蔚被他抱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在他背上轻拍了拍,闷在他颈间说,“我回来了。”   楚辞更用力地抱了抱她,他很担心这只是他的幻想,“你打我一下,我好怕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在他耳朵上拧了一下,笑着说,“我真的回来了。”   耳边有看热闹的中学生的嬉笑声,紫蔚推了推他,“好多人呢,你快放开。”   楚辞睁开眼睛,果然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他对着一个小男生招了招手,小男生走过来的时候他用力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如愿听到对方一声惨叫。   然后他跟个傻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在中学生围攻过来之前,紫蔚拉着他跑出了学校。   校园外的一条小巷子里,楚辞把她摁在墙上亲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是怎么回来的?”   紫蔚刚要回答,他又开始亲她,两人在幽暗的巷子里亲得难舍难分。   又亲了好一会儿,紫蔚靠在他肩上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当时在生孩子,醒了之后就回来了。”   “回来就好了。”楚辞抱紧她,“你这个傻瓜,谁让你用自己的命去换我了?”   紫蔚笑,“你见过那个算命的大叔了?”   楚辞,“我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见到了他,他不是人,是不是?”   巷子周边的景物逐渐模糊,两人又回到楚辞清晨醒来的那个房间,耳边传来愤愤一声,“真没良心,我帮你把媳妇儿找回来,竟然骂我不是人!”   犀利叔还是坐在那张凳子上,楚辞牵着紫蔚的手走到他面前,“叔儿,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你不是说没办法了吗?”   犀利叔敲了敲桌子,“换命是不行了,分命倒是可以。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各自只剩不到三十年的寿命,会不会后悔。”   楚辞牵紧紫蔚的手,“别说三十年,就算只剩三天我也愿意。”   紫蔚回握他的手,点头说,“我也愿意。”   “那就行了。”犀利叔摆摆手,“接下来好好生活吧。”   楚辞好奇,“叔儿,你到底是谁?”   犀利叔神秘地说,“我是你叔儿啊。”   楚辞撇嘴,“要不要这么神秘,还担心我们会给你泄漏出去啊?”   犀利叔微微一笑,“这个世上有很多平行时空,往好听了说我是连接时空的异能者,但其实我就是个人,只不过不像你们稳定在同一个时空。”   紫蔚问,“孩子在那个时空平安生出来了吗?”   她怀胎十月,结果赶在卸货的时候回来了,她不知道那个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这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   犀利叔,“放心吧,孩子没事,是个女儿。”   紫蔚又问,“那...柴贝贝是真的死了吗?”   犀利叔笑,“那柴贝贝就是你啊,你还活着,她怎么会死呢?”   楚辞插话,“那陆宝宝是我?”   犀利叔点点头,“好了,不跟你们多说了,你们这一单已经结束,我该办下一单了,咱们下一世再见。”   犀利叔消失,他们又回到那条昏暗的小巷,楚辞摇摇头,“媳妇儿,咱们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紫蔚掌心躺着一绺孩子的胎发,举到楚辞面前,眼底涌着湿意说,“楚辞,这是我们孩子的头发。”   “乖,别哭。”楚辞把她揽进怀里,“她属于陆宝宝和柴贝贝,不属于咱们,在那里她会被照顾得很好,有爹娘爱她,她会过得很幸福。”   他哄了好一会儿,紫蔚才不再那么伤心,他牵着她明亮的巷口走,抠了抠她的手心,问,“媳妇儿,你户口本在哪儿?”   紫蔚,“在宿舍。”   她家就剩她一个人,户口本都是她走哪儿带哪儿,楚辞握住她的手亲了亲,“下午咱去登记结婚呗,以后你的名字就印在我家户口本上了。”   紫蔚挠挠头,“咱们这样就结婚会不会很奇怪?你爸爸妈妈会同意吗?”   “敢不同意!”楚辞脚步顿住,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我的老婆我自选,谁敢反对别怪我六亲不认!”   “...”紫蔚扶额,“幼稚!”   他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那你再让我当爸爸,当了爸爸我就不幼稚了。”   看惯了陆宝宝的脸,紫蔚再看他有些别扭,她把他的脸推开,“离我远点儿,我现在看不惯你这张脸!”   “嘿!”他有些生气了,“我难道不比陆宝宝帅吗?以前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不管熄没熄灯,我想的可都是你的脸,你别告诉我你想的是陆宝宝啊!”   紫蔚脸红红,他继续追问,“快说,你想的是谁?”   她翻了个白眼,“是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他牵着她继走,路很悠长,他说,“媳妇儿,咱俩就这么牵着手走一辈子吧。”   紫蔚笑着问,“你说三十年算一辈子吗?”   “算。”他很肯定,“就算只剩一天,也是一辈子。”   夕阳渐渐西下,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隐约可听见他说,“如果咱们只剩三十年,那要多生几个孩子才行,免得咱们不在了,孩子们会孤单。”   “...”   “你说生五个怎么样,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不多不少,咱们组一个七口之家。”   “...”   “哎,问你话呢,你是不是不愿意生?”   “...”   “那生四个怎么样,两男两女。”   “...”   “你是不是担心超生罚款,不怕啊,生一个足球队我也罚得起。”   “...”   “老婆大人,你说句话啊。”   她终于不再沉默,笑嘻嘻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回。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了,大概还有个番外,这篇文已经放飞到了极点,感觉是梦游着写完,哇哈哈哈。 特别感谢狒狒,最美还有流年。没有你们,坑了也说不定。也很抱歉,因为写得很差,呜哈哈哈。 鞠个躬,比个心,感谢一路陪伴,mua! ☆、番   1、婆媳   楚辞很心急地拉着紫蔚去结婚,紫蔚却不答应,她说得到他父母的同意才可以。   他想想也是,跟她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跑回家通知他妈妈他要结婚的事情。   楚妈妈本来已经给他挑好了媳妇儿的人选,但是他刚历经生死,当妈妈的心疼得要命,就算他想要天上的月亮她都能想办法替他摘下来,更别说让他自己挑媳妇儿。   她没想反对,但是未来媳妇儿的面她还没见过,于是软声哄着说,“结婚妈不反对,但是先把你媳妇儿带回家看看这样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她怎么不知道他啥时候谈了个女朋友呢?   ‘媳妇儿’三个字听得楚辞很顺耳,他搂着他妈妈说,“妈,我媳妇儿您见过,您一定会很喜欢她的,我明天就把她带回家,您和我爸一定要对她很好,不能让她觉得受委屈知道吗?”   天,这是得多喜欢,楚妈妈心里酸酸的,“那秋颜怎么办,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一直照顾着你呢,外面人都以为她是你未婚妻呢,你这一结婚,她名声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楚辞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了,“我早就跟您说过不喜欢她了,您硬要把她塞给我,总之这事儿是您办的,您自己解决。我媳妇儿要是因为这件事儿跑了,那我也不在这个家待着了!”   “你这个死孩子,胡说什么呢,是不是想气死你妈妈?”楚妈妈佯怒瞪了他一眼,“不喜欢就不喜欢,说什么离家出走的话啊,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俩!”   楚辞,“再生个呗,反正你们这个年纪生二胎的多的是。”   楚妈妈点了点他的脑袋,“真是生儿子还不如生头猪,猪还能宰来吃,早晚得被你气死!”   到了晚上,她在楚爸爸怀里嘤嘤哭泣,“咱儿子交了个女朋友,都要为了她离家出走了,那姑娘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以后如果婆媳不和,儿子肯定不向着我了,嘤嘤嘤,怎么办?”   “...”楚云天无奈地摁了摁额角,“我向着你,嗯?”   第二天,楚妈妈画了个精致的淡妆,端庄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楚辞把人带回来。   楚爸没去公司,抖着报纸看了她一眼,“别一副见阶级敌人的表情行吗,到了门口也得被你吓回去。”   “可不就是敌人。”楚妈妈酸酸地说,“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就这么被她抢走了。”   花园外,第一次见家长的紫蔚也很紧张,楚辞感觉她掌心都汗湿了,安抚说,“我爸妈你不是见过吗,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紫蔚跟着他进了花园,边走边说,“家长会跟这个情况又不一样,总之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   婆媳相见的第一眼,楚妈妈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事故那天在医院两人没能打上照面,她对紫蔚的印象还停留在六七年前的中学时期。   她知道学校有紫蔚这么一号儿人物,用武力把她儿子折腾得不轻,她本来心疼儿子还想插手一下,结果差点儿没把楚辞惹恼,也就随他们去了。   原来她儿子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她突然觉得她儿子好重口。   楚妈妈喜欢温柔可人的女孩子,显然紫蔚不符合她的要求,但是她牢记儿子的嘱咐,没敢表现出不喜欢她的样子。   楚爸倒是很喜欢紫蔚,当时她管着楚辞给他省了不少心,楚妈妈一看就知道他怎么想的,昨天还说向着她,今天就倒戈,她真是突然觉得好无助。   总之,不管她喜不喜欢,她都左右不了儿子的决定了。   楚辞和紫蔚结婚了。   婚礼的那天,楚妈妈才知道她儿子出事故那天,救的美人就是她的儿媳。   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紫蔚还是能感觉到。   她想她和婆婆之间真是没有缘分,在北宋那个时空,夏侯婉瑜也不喜欢她。   楚辞也不明白他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他媳妇儿,在他眼里,紫蔚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儿没法儿跟外人说,没有人知道紫蔚对他有多好,以至于他替紫蔚委屈得不行,他也害怕紫蔚觉得嫁给他很委屈。   他爸跟他说,婆媳关系关系的好坏取决于老公的态度,是因为他做得不好,紫蔚和他妈妈的关系才不那么融洽。   楚辞开始跟他爸取经,于是在他妈妈面前他不再对紫蔚一味地维护,甚至有的时候还偏向他妈妈。   楚妈妈被他哄得开心的不得了,连带着看紫蔚也越来越顺眼。   紫蔚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后,婆媳关系迎来最温暖的春天,他问他妈,是不是就只在乎孙子呢?   楚妈妈只是笑着说,“儿子,你很有眼光。”   2、兄弟   楚辞和紫蔚结婚,他就只担心一个人的感受——他的好兄弟俞修霖。   他没想过,和兄弟爱上一个女人这样狗血的事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但这样狗血的事儿还真就发生了。   他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俞修霖,那厮笑着,楚辞却能看出其中的苦涩。   他换位一想,如果紫蔚选的是俞修霖...   算了,他还是不想了...   俞修霖灌了两杯酒,然后拍着他的肩说,“别担心我,我爱的男人和我爱的女人结婚了,这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只要你们幸福,我就会觉得很幸福了...”   这个逻辑满分,楚辞决定就这样安慰自己了。   他和紫蔚尽量避免着在他面前撒狗粮,但那厮有自虐的倾向,就爱上他们家蹭饭。   冰冷的狗粮无情地往他脸上拍也阻挡不了他的步伐,他问他何苦要如此自虐。   那厮说,“我早已移情别恋,来这儿只是因为喜欢吃你们家的饭。”   于是他给了他一个外卖电话,“我们家的饭都是从这里订的,我从来不让我老婆做饭,你喜欢就直接订吧,别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他撒了一把狗粮后,无情地将他赶出家门,俞修霖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你这个冷酷无情重色轻友的男人,我祝你早生贵子!”   二人世界,做梦去吧!   3、父子   俞修霖那厮的嘴巴很毒,他们结婚才不到半年,就从二人世界变成了三口之家。   只不过第三者还在她妈妈的肚子里。   紫蔚的身体和柴贝贝的身体到底是不一样的,又或许是有了经验,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很乖,一点儿也没折腾过她。   怀孕两个月,一点儿妊娠反应都没有。   孩子不折腾她,她就不折腾他。   十个月一晃而过,他的小儿子呱呱坠地。   他这才知道他儿子为什么不折腾他妈妈,因为这小子生下来就很体弱,估计在他妈肚子里没力气折腾。   紫蔚心疼坏了,楚爸楚妈也心疼坏了。   他也心疼,但没人在乎他心不心疼。   因为他儿子的事儿,紫蔚把他揍了一顿,就因为他在巫灵村随口乱诌的浑话。   儿子生下来后,因为身体不好,紫蔚就从警局辞职了,全心全意照顾儿子。   他这才知道,女人当了妈以后,孩子才是她的全世界。   老公跟家里的狗在她眼中已经没什么区别。   他想和俞修霖诉诉苦,但是那厮又暗恋了一个女神,压根儿没功夫搭理他。   紫蔚不许他碰儿子,他只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逗他儿子玩儿。   他爸给他儿子取名叫楚航,小名天天。   这小子和他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让他颇为自豪。   但是这小子只跟他妈亲,时时刻刻都要粘着她,这让他有些神伤。   老婆不爱他,儿子不亲他,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俞修霖那厮还算有点儿人性,猜测着可能是因为当初自己的那句祝福让好兄弟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陪着他借酒浇愁了一把。   这一醉,他老婆开始关心他。   楚天天一岁多的时候,小身板终于开始结实起来。   他逗儿子的时候,他老婆不再阻止他。   虽然一直是他妈在照顾他,但是他开口叫的第一句话是爸爸。   差点儿没让他眼泪掉下来。   他妈只是笑着在他的小脸儿上拧了一下,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小混蛋。   以前因为儿子身体不好,他就没跟他抢过他老婆。   但是现在这小子已经挺壮,还老霸着他老婆不放,这让他不大高兴。   彼时,楚天天已经两岁多,能听懂不少话,也能蹦出不少字儿,楚辞耐心教育他,“楚航小朋友,你已经是个两岁的大孩子了,不能老粘着妈妈知道吗?”   楚天天傲娇地扭过头,奶声说,“爸爸,你已经是大人还不是老爱粘着妈妈。”   “这怎么能一样?”楚辞显得很有耐心,“她是我老婆,就应该跟我在一起,等你长大了,你去粘你自己的老婆。”   紫蔚汗,瞪了他一眼抱着天天去喂奶,“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从小就得给你带坏了。”   楚天天幸福地依偎在紫蔚怀里,“妈妈,我跟着爸爸会学坏,晚上你陪我睡好吗,昨晚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父子争宠似乎是每个家庭的必经之路,楚辞显然是争不过他儿子的。   他把主意打到了爱孙心切的楚妈妈头上。   楚天天被接到了爷爷奶奶家,他如愿以偿地可以抱着媳妇儿睡觉了。   可幸福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小家伙儿就闹着要回妈妈身边了。   回来后,愈发变本加厉地粘着他妈妈。   俞修霖看着好兄弟欲求不满的样子,提醒他,“是时候该给天天添个弟弟妹妹了。”   楚辞拿弟弟妹妹诱哄儿子,“宝贝儿,想不想要弟弟妹妹啊?”   楚航小朋友抱着小皮球傲娇地扭过头,“不要,有了弟弟妹妹妈妈就不爱我了。”   “怎么会呢?”楚辞笑呵呵继续哄他,“有了弟弟妹妹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儿,你看你简思姑姑家的小妹妹多可爱啊,妈妈生的小妹妹肯定比她还可爱。”   楚航小朋友心动了,抿了抿小嘴唇说,“那要妹妹才可以,我不要弟弟。”   楚辞和他勾了勾小手指,“爸爸向你保证一定给你生个妹妹,那现在不能再粘着妈妈了知道吗,因为爸爸和妈妈要给你生妹妹。”   为了妹妹,楚航小朋友悲痛地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可怜兮兮地抱着紫蔚说,“妈妈,有了妹妹你还会爱我吗?”   紫蔚汗,亲了亲儿子的小额头,“宝贝儿永远是妈妈最爱的人。”   楚航小朋友放心了,每天盼着妹妹赶快来。   后来他妈妈给他生了个弟弟,他发现弟弟其实也很可爱。   4、夫妻   楚辞觉得他一生最为传奇的地方,就是和心爱的老婆洞了两次房。   新婚夜,他把房间里的灯开了个透亮,紫蔚扶额,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你这趣味太邪恶了!”   他不以为然,把她扒光,“我以前都不敢睁眼,不然老觉得自己是在睡别的女人,现在我得看个够本儿才行!”   看完嘻嘻说,“还是我老婆漂亮。”   紫蔚似笑非笑,“你不是说闭着眼吗,怎么知道我漂亮?”   他扑过去,笑着说,“闭着眼也是你漂亮,乖宝宝,现在看看是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一次过后,他看了一眼时间,五分钟...   他崩溃地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紫蔚肚子都快笑痛了,安慰说,“其实很厉害了,哈哈哈~”   楚辞觉得他一生最为耻辱的地方,就是和老婆洞了两次房,他都...   哎,还是不说了。   看着眼泪都快笑出来的女人,他开始耍赖,“你把刚刚的事儿忘了,咱们重新来过。”   说实话,他真心觉得这事儿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对彼此的身体还太不熟悉。   掩耳盗铃般的挽回颜面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都忍不住回忆起北宋那个时空,楚辞很好奇他离开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儿,“我走了之后,那半年是怎么过得?”   “就那样过呗。”紫蔚回忆了一下,笑着说,“所有人都以为我和陆保保婚变了,当时怀着孩子,老太君和陆夫人陆将军没少教训他,他也真是有苦说不出。”顿了顿又问,“你说,他是另一个你,为什么你们性格一点儿都不像呢?”   楚辞哼了哼,“那你是喜欢这样的我,还是他那样的我?”   紫蔚故意逗他,“他那样的。”   “嘿。”他不高兴了,“当着老公的面,欣赏别的男人不大合适吧?”   她不以为然,“什么别的,他不就是你吗?”   “你就是故意惹我!”他愤愤,“能不能不惹我生气,咱有今天多不容易啊?”   紫蔚,“因为你很幼稚!老爱问一些幼稚的问题!”   这次他不闹着要当爸爸,和她商量说,“过两年再要孩子怎么样,反正咱还年轻呢。”   紫蔚觉得无所谓,“行啊,我也还想多玩儿两年。”   嘿,他又不高兴了,“不让你生可不是为了让你在外面玩儿,要玩儿也是跟我玩儿。”   紫蔚斜他一眼,“该不会是你自己想在外面玩儿吧,还赖我头上。”   楚辞,“那就生!”   “生你个头。”她白了他一眼,“案子还没查清呢,我还要回去上班。”   “不是已经再查了吗?”他不太想让她回去,“警局少你一个不少,可我就只有一个老婆,你是不是也该为我考虑一下?”   紫蔚,“别幼稚嗯?”   度了个蜜月,她就开始早出晚归上班,出勤的时候,他就提心吊胆的。   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半年,内心经过苦苦挣扎,他决定搞大她的肚子。   有了预谋,成事儿也特别容易。   紫蔚怀孕后,一个月没理他,急的他嘴角都开始燎火泡儿。   她问他,“你知道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啥?”他很认真地反问了一句。   “...”紫蔚扶额,“坦诚,你懂吗?”   他若有所悟地点头,“我保证以后坦诚相待。”   这一句保证,一坚持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他们活成了童话。   又或者他们本身就是一个童话。   五岁上幼儿园的楚航小朋友拉着弟弟问他爸,“爸爸,我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来?”   楚辞,“问你妈妈去。”   他又问他妈,“妈妈,我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来?”   紫蔚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小脑呆,微笑着说,“她已经来了。”   真的End了!哇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不舍也要说再见,希望文里的各位幸福,希望看文的各位幸福,希望所有人都幸福,啦啦啦啦~ 江湖再见,mua! ━━━━━━━━━━━━━━━━━━━━━━━━━━━━━━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