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 《农家有儿要养成》 作者:风梧 ===================    楔子 宝春的男友是她大学同学,不过,这位却没能入得宝春她老爹的眼,老爷子那是坚决不同意。 而咱宝春那也是一头小倔驴,自然不肯乖乖听话。 毕业后,不顾老爹的反对,她跟着男友来到了都市,采取拖延政策,心想,父女哪有隔夜的仇,时间长了,慢慢就会接受的,况且,日子是她在过,好不好只有自己最有体会。 而老爷子却恨铁不成钢吼道,不听老子的,早晚有你吃的亏。 当时的宝春年轻气盛,心里自然不服气,总觉得,老爷子这是在嫌弃人家是乡下出来的穷小子。 宝春她爹是知名的医学权威专家,书香门第,农村泥腿子与之相比,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 可见多了富家子弟生活糜烂的她,却想,或许贫苦家庭出身,靠自己努力的男人会更懂得珍惜。 宝春的眼光没有错,那位的确是有能耐之人,毕业没几年,就闯出了一番成就,混的是风生水起,金钱,权势,地位,逐渐地被收入囊中。 按说,这日子应该越过越滋润,可事实并非如此。 那位花心的一面却逐渐展露头角,被宝春察觉后,他却说那都是生意场上必不可少的应酬,他心里爱的一直是她,还说以后再也不会了,就连发誓,下跪都用上了,苦苦哀求。 他对自己有着深厚的感情,这点宝春是知道的,想着很多年的感情也不容易,便咬牙原谅了他。 有句话说男人的话若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这在那位身上被彻底验证。 当宝春在会所看到他搂着一个小姐时,心中的那根弦彻底断裂开来。 她什么也没说,扭身离开,上了一辆刚好停下的出租车,将惊慌失措,追出来的那位给远远抛在了扬起的尘土里。 回家,收拾一个背包,定了一张机票,关掉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踏上了旅行之途。 这一刻,她是真的死心了,也彻底承认了自己感情的失败。 两人毕竟还有很深的感情,肝肠寸断要说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或许在他的眼里,这不算什么,只要他爱的是她就行,那些不过是玩玩,男人嘛!可这些宝春却不能忍受。 山顶上,春风拂面,俯瞰,山下的景色尽收眼底,吐出口气,压在心底的石头似乎减轻了些,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 不过,人要倒霉起来,那简直连喝口水都塞牙缝。 感情失败已经够悲惨了,爬个山,散个心,都能让她遇上山体滑坡。 她真不是想不开啊,看看清楚,她才是受害者,要惩罚怎么也不该落到她头上吧! 坠落下滑的途中,宝春不由朝天怒吼, 伴随着怒吼声响彻天际,忽然,从上面打下一道光柱来,直直地罩住了下落的宝春身上,被白炽神圣光线包围她几乎睁不开眼。 哎呀妈啊!不会是老天听到了她的控诉,让她上天堂了吧。 心里刚滋生出一丝兴奋来,就又想到了老爹,立马又哀嚎起来,就是天堂,她也不能去啊,她不能留老爷子孤零零一个人啊。 啊啊啊声不绝于耳。 下落的力度却越来越大,呼啸而过的劲风,犹如把把刀子,划在脸上,疼到麻木,宝春死命睁开眼睛,朝下一看,傻眼了,这眼看就要到底了,可底下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再不躲开,小心被压成肉酱! 宝春四爪乱蹬,却毫无用处,心里那个急啊,不过转念一想,天堂里的人应该都有些道行,说不定人家不怕砸,而且,再看看那么高的地面,她这刚步入此地的小身板,身无法术,如此一摔,那铁定是一团肉酱。 索性一咬牙不管了。 伴随着啊啊声,砰然一响,重物落地了,紧接着是一阵闷哼声以及骨头断裂的嘎吱声,然后,世界安静了。 被摔的四仰八叉的宝春,眼冒金星,呲牙咧嘴了一番,才察觉到身下似乎有温热的触感传来,意识到什么,连忙一咕噜爬起来,惊呆地看着那个足有一寸深的人形坑,心里暗呼,躺着的多亏不是自己。 一声微弱的闷哼声,从人形坑里传来,将宝春脱了缰的神智拽了回来,意识到坑里还是一个活物,赶紧上前,手脚并用的好一通扒拉。 人给扒拉了出来,这人的面目轮廓瞬时暴露在了宝春的面前,好家伙,天堂里的人长的也忒好看了吧,入眼的肌肤白皙地泛着莹光,高额头,浓眉毛,直挺鼻子,薄薄的唇。 尤其是那修长,卷曲的睫毛,和额前散落的卷发,英俊硬朗中透着无尽的性感,视线下移,宽肩窄臀,大长腿,身材那叫一个好。 慌神的刹间,一股迫人的气息罩头袭来,宝春下意识抬眼,便迎上一道凌冽,恶狠狠的目光,薄薄性感的嘴里,挤出一句,“你给爷等着!”然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惊得宝春当场撒丫子就要跑,这位可不是善茬,可没跑几步,脚就再也迈不动了,虽然她也不想,但总归人是她砸的没错,她这软心肠,怎么就硬不起来呢。 只是,天堂里的人,也太不经砸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了,谁告诉你的,天堂的人就耐砸,耐折腾。 好吧,其实,这也不是天堂就是了。 蹲下身,手放在那位鼻下,发现还有气,只是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 探向那人手腕,不由闭上眼,等她的眼睛再次睁开,眼里凝重万分,事不宜迟,要赶紧急救才行,刚低下头颅就被人喝止了,“快住嘴,你这个淫贼,那里冒出来的,竟敢猥琐九爷,活腻歪了你吧……” 抬眼,见跑来一男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怒不可遏,上前就抓住她的领子,犹如撕狗皮膏药般,刺啦一声,将她从那人身上撕裂开来,犹如丢垃圾般,随手丢弃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淫贼?她全身上下那里像了,气的宝春是眼冒金星,爬起来,见他正给那人诊脉,刚要张口就听人家说了,“赶紧滚开,现在没时间搭理你,待会再收拾你这个淫贼。” 又是淫贼,宝春阴沉着脸开始磨牙,刚要爆粗话,就看到那人掏出针来就要扎,职业习惯冒出来了,“你要是扎下去,气息只会更加狂躁。” “不扎,你说怎么办,你个淫贼乱嚷嚷什么……”那人忽然咦了声,回头,“你刚才说什么?”这才扭头仔细打量她,紧接着又问,“你懂医术?” 宝春也不回他的话,自顾自说:“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里面的道道都是相通的,疏通了这处,气就会跑到别处,加重……”比方完,就从怔楞的那人手中,一把夺过银针,不大一会儿,那位被称之为九爷的人,就被扎成了刺猬。 “你不让我扎,你还不扎?”那人扬起一边眉毛。 “我扎行,你扎就不行。”宝春头也不抬,超强的精神意识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这是宝春家的祖传秘宝,也是他们家世代为医的根本原因之所在,沈家祖训,天赐禀赋,若不造福于世人,那可是会折福的。 这种遗传的强大于普通人的精神意识力,若一定要用科学解释的话,大概是自身磁场过于强大的缘故。 那人嘴巴张了又张,看了又看,想到什么,赶紧垂下头,去摸那人的脉,“咦,还真用呢……”脸色浮现惊喜之色,不可置信地看向宝春,一副出门撞上了狗屎运,碰上高人的呆样,“有根治之法?” “有啊,挥刀自宫呗……” “什么?” 那九爷似乎有了意识,听了这话,拳头紧紧握起。 宝春察觉失言,赶紧纠正,“自散其功,可不一劳永逸。” 那人大喘了口气,然后,斜了她一眼,一副说了等于没说的表情,“咦,爷的骨头怎么断了,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哎,那个,你别走……”转身,除了打着卷的山风之外,那还有什么人。 不走,等着秋后算账么,宝春哼了声,趁着那人给他家九爷检查身体的档口,她早悄悄溜掉了。 山路十八弯,直到天快黑了,宝春才从深山里,绕出来,出了山,才感觉又累又饿,只是,还没等她纠结要往何处去时,在一路口,就被人给拉住了。 “小姐,可总算是找到您了,都快把我和马叔急死了,我都不抱希望了,还是马叔说的对,说小姐是舍不得撇下小少爷想不开的,人没事,真是太好了。”一个喜极而泣的女孩拽着她。 宝春懵了,她早知道这不是什么天堂了,一路上也已经隐隐约约猜到她应该是成了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可这女孩,却拉住她喊小姐,不由低头,一看之下,才注意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着装,根本不是掉下山之前的羽绒服和牛仔裤,而是跟山里的那两人,还有眼前的人同时代的着装。 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很显然,目前的这副皮囊已经不是自己爹妈给的,使用了二十几年的那个了。 当然,她担心的不是顺手不顺手,这副身体明显比自己年轻,女人那个不希望自己越活越年轻,她担心的是这副皮囊所承担的责任,没听见那丫头说什么小少爷么?最最重要是想不开,为什么想不开?境况有多悲惨才连活下去都不能! “小姐,你要是气不过,我这就回去收拾了那婆娘。” 宝春看了看那说话之人,三四十岁年纪,应该就是女孩口中的马叔,眼神犀利,使得她相信,只要自己点一下头,这人保准会去做,于是,连忙阻止,“别,别,我已经想通了,不生气了。” 说完,就见那女孩和马叔,神情异样地对看一眼。 “小姐,你真不气了,那赵三娘如此侮辱你……”那丫环提高嗓门。 宝春忙摆手,“不气,不气。”可不能因为口舌之争,就取人性命,当然,主要是她这个西贝货根本不知道气什么好吧。 两人俱是震惊。 意识到什么,宝春赶紧补充:“天有好生之德,让我死里逃生,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可想不开的。” 此刻的宝春,头发凌乱,衣衫多处破损,暴露出来的肌肤,更有不少的擦伤,无需多说,肯定是跳山自杀未遂。 那丫环和马叔听了,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对,对,想开就好,想开就好。”马叔欣慰道。 宝春松了口气,就这样跟着他们回了家,一路上,不动声色地,从两人嘴里探知了不少这副身体的信息。 冥冥之中,她们居然连名字都一样,只是这身世却比她凄惨多了。 沈宝春,原是将军府的嫡女,自小丧母,在有继母的情况下,生活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十六岁,到了婚配的年龄,却爆出未婚先孕的丑闻,原本订好的婆家给果断退了婚。 未婚先孕,别说在礼教森严的古代,就是搁现代,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有个这样的女儿,一家人都别想抬起头来了。 于是,小宝春就被将军爹送到了老家,边陲之地的乡下,十月怀胎后,生了个男孩,现今四岁。 头两年,将军府还会派人送些生活费,这两年没人再送,似乎已经放弃了她这个人尽可夫的女儿,让其自生自灭。 乡下村庄都是姓沈的本族人,一开始介于将军爹不敢说什么,后来见将军府不再有人来,态度逐渐有了改变。 这次,小宝春寻短见,主要是因为同族的赵三娘。 这赵三娘有个儿子,书读的好,在村子里算是有学问,有出息之人。 而小宝春呢,虽说是虎落平阳,但也是大家之女,识文断字,在无才便是德的乡下,算是特殊,再加上小模样长的好,还是有人喜欢的,赵三娘的儿子就是。 对儿子有着极大期许的赵三娘,那里会允许儿子沾上污点。 在这个时代,人的声誉比命都重要,跟你的前程更是息息相关,严重的连考试的资格都会被取消,赵三娘一心希望儿子出人头地,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别说儿子没有就是有也要谋杀在萌芽之中。 所以,她就气势汹汹地打上了门,开始骂街,什么不要脸,破鞋,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敢勾引她家儿子之类的污秽之语漫天而飞,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 不管事实如何,先入为主,大家总会第一时间偏信赵三娘,对小宝春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就差没有指着鼻子当场骂了。 赵三娘倒真是狠戾,利落,先是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将儿子摘的干干净净,从此杜绝了儿子的妄想,不得不说,这招很是高明。 面对此种情况,小宝春,就是有再好的心态,她也想不开啊,况且还是深受那个礼教熏陶的弱女子,如此之下,便跑进深山寻了短见,然后就被滑坡的宝春给穿了。 这下倒好,小宝春是一死了之了,而她却要从此接手这烂摊子了。 ------题外话------ 终于开新文了,想到又要在另一个我所构筑的世界里跟朋友们交流,就激动不已!目前先存稿,六月十号开始更新!爱你们! 第一章 我那便宜儿子吆! 眼前是一处二进院子,在一路走来的农家小院中算是鹤立鸡群了,门前的石狮,漆红高大的门楣,彰显着这处宅院曾经的辉煌。 曾经?是的,没错,只能说是曾经,因为,现在的它,只能用破败两字来形容,石狮是缺胳膊少腿的,大门斑驳剥落成了白癜风,透着萧索与沧桑。 院子里,本该种植观景植物的地,却生长着白菜,萝卜,茄子之类的农家菜,从这可以看出这家子的生活水平,温饱问题不知解决没有。 到了家,宝春被兰香,也就是那女孩领到正房卧室换衣服,清洗,处理伤口。 伤倒没有大碍,都是些皮外性质的擦伤。 看兰香处理起伤口很是熟络,宝春随口问她是不是跟人学过医。 兰香惊讶抬头,“小姐怎么这么问,那些郎中,可是连自己的徒弟都会有所保留的,怎会随便传授外人,更何况我还是个下人,我这是熟能生巧。” 宝春干笑,“熟能生巧,一点不错,真理可不都是来自于日积月累的生活实践,就好比我刚提到的医术,还不是承袭前人,互相交流,然后再加以发展,固步只会自封。” 兰香想了下,猛点头,“小姐说的没错,都想着保密,怕别人偷了手艺去,别说发展了,失传倒是很有可能。” 随即低头忙活,绷带刚缠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茫然地看着她,“小姐这次从山里回来,我怎么感觉似乎变了很多,连说话语气都跟之前不一样了,不但知道很多,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仔细品味,似乎每句话都有着道理。” 宝春顿时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地咳了声,“那你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兰香倒是笑了,走去架子上拿衣服,“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不都是小姐你么,你怎么跟自己较上劲了。”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要真让我说,我觉得现在的小姐就很好,爽朗又自信,还睿……睿什么来着,对,睿智,像那些脑袋塞满了东西的大人物,身上散发的就是这个味,只是,前后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之前,你总是愁眉苦脸,郁郁寡欢,魂不守舍的,要不是小少爷那样,我们都觉得你早……” 宝春忙说:“你家小姐我都死过一次,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能没有变化么?” 说到这里,她稍微凑近给她穿衣服的兰香,颇为神秘地说:“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将死的那一刻,我的魂魄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哪里,我从一个婴儿一直长到了二十八岁……” 果然,兰香被她的惊世骇语给震住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呆呆地说,“神话故事!” 宝春看她一眼,继续说:“那是一个跟我们这儿完全不同的世界,发展比这儿,至少先进上千年还不止,你知道么,人家出门不骑马……” “坐马车。” “也不坐马车,跟马完全没关系,人坐轿车,四个轮的,只需加一种燃料,就能启动,燃料就类似于你炒菜的油,还有一种交通工具,是天上飞的,千里的路程也就半个时辰……” “千里马。” “都说跟马没关系了,不是动物,再说,谁家的千里马半个时辰能行千里。”跑吐血也不行啊。 “尤其是医术,老发达老开放了,人那里有专门的学校,大家都到那里去学,各门各科都有专业的老师,那些老师可不怕偷师,都恨不得将自己脑袋里的知识全塞到学生脑中,你说医术能不发达?几乎各种病症都能得到治疗,人的平均寿命几乎达到七八十岁……” 兰香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八十岁,我的天呢……” “随着发展,还有可能往上。” 宝春也想了,自己和小宝春不但在性格上截然不同,所受的教育,生活习惯,以及人生价值观,这些统统不同,相对呈现出来的行为举止那就显得怪诞,另类的很。 还有自己那身突兀的医术,天大的理由它也解释不通啊?所以,才有了这半真半假的忽悠,而且她也不怕他们不相信,古人更加迷信不说,她所讲的这些现代东西,可不是无凭无据,瞎编乱造出来的。 果然,兰香不由抽气点头,“仙境!小姐肯定是去了仙境,所以才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不但不死,还有了奇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丫头激动啊! 宝春猛点头,几乎热泪盈眶,也太善解人意了,“说是仙境,现在想想倒还真有点像,不过,这不重要,只要你们以后不拿我当怪物看就行。” “小姐怎么可能是怪物,说是仙女都不为过,有句话说什么来着,凤凰涅什么,什么火重生,说的就是小姐这样。”兰香急忙说。 宝春笑而不语,“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晚饭是兰香煮的,对宝春来说简朴的很,只能达到充饥的效果,三个人一张桌子吃饭,主仆间倒没有太多的虚礼,足见主仆间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饭桌上,兰香告知了马叔小姐的奇遇,马叔听了,先是震惊,后是审视,久久的,举在半空中的筷子就定格在了那里。 宝春任由他打量,吃饭的动作都没停下,心说,你的眼睛再利,难道还能看穿她身体里的灵魂不成,这副真金身体,可是拉到哪儿都不怕火炼的。 马叔没瞧出什么,吞咽了下,不可置信地张嘴,“真有这种地方?” “若不是脑子里突然多了那么多的东西,我也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不过,这跟做梦也没什么区别。”宝春边扒拉饭,边无奈地说。 马叔沉默了下来。 这么惊悚的事情是待时间消化,经得起火炼的宝春自然不担心,只是饭吃到一半时,她发现似乎那里不对劲,直到眉头都快打成结了,才想起似乎从回来到现在,都还没看到过她那传说中的便宜儿子。 宝春和名叫沈睿的便宜儿子第一次见面,情形简直是太惊心动魄了,以后每每想起心里都极不平静。 宝春站在一处石屋前,石屋处在后院的隐蔽处,面积不大,但厚实的墙壁,却可以看出它的牢固与坚不可摧,第一印象,很像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防止犯人挣脱逃跑。 而这个戒备森严被关押的重犯,却让宝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四岁大点的孩子。 阴暗的房间里,她那便宜儿子,双手双脚正带着粗大铮亮的镣铐,比他手臂还粗的镣铐,从墙上钻出,使那孩子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一米之内。 那孩子不哭也不喊,低垂着头,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坐着,右手随意地搁置在曲起的右腿上,左腿伸直,左手摩挲着冰凉的镣铐,一下,又一下,轻柔而富有节凑,丝毫没有一个四岁孩子被关押在小黑屋该有的惊慌与吵闹,习以为常般,似乎已经发生了太多次。 他身板算不上瘦弱,但也说不上壮实,由于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轮廓,但因低头裸露出来的脖子上的肌肤,却是白皙的不禁让人想象,这该是一个长相多么清秀的孩子。 而最为显眼的是他那额前耷拉下来的两撮卷发,不乐意贴伏在额前两侧,犹自漂浮。 石屋,除了一扇门,只有一扇窗,窗户被定死,并拉有厚重的布帘,所以,要看到屋内的情形,必须打开石门,石门缓缓开启,屋内的以上情形也就这么进入了宝春的眼睛。 石门开启的动静,并没有引起那孩子任何的反应。 被震撼住的宝春,一直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很久,很久,那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视线先是在宝春身后的兰香和马叔身上略过,然后落在了前面宝春的身上,时间统共不足五秒钟,但足以让她打好几个冷战。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宝春都不知该怎么去形容它,冷漠,不带一丝的感情,这样的眼神竟然会出现在一个四岁孩子的身上,本身就够稀奇得了,可这眼神居然还是对她这个母亲的。 这母子间的感情可真够愁人的! 是啊,亲生儿子带着镣铐被关押在小黑屋,够惊世骇俗,够耸人听闻,现代那些虐童的新闻,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是谁的主意,兰香的,还是马叔的? 兰香质朴,绝不像有如此行径之人,马叔铁骨铮铮,更是不会如此欺主,那就只剩下孩子的母亲了,可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为什么啊?! 是因为这孩子来历不正,毁了她一生怨恨所致? 看看这精致漂亮的小脸,即便再怨恨,也狠不下来心啊! 宝春长长吐了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她说:“把人放了。” 兰香和马叔一听,反应非常的大,就连那孩子都斜了她一眼。 兰香说,“小姐,明天可就是月圆之夜了。” 宝春回头看她,“明天是月圆之夜?”跟这有什么关系。 “就是明天,你昨天说小少爷的病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难以控制,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兰香补充道。 早做准备,就是将人关起来么? 病?什么病非要如此?宝春心里疑惑极了,可面上却不敢有所表现,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问,可即便是精神病人也没有这样对待的吧,这还只是一个孩子,即使发了疯,破坏力能大到哪去? 宝春仰头,闭眼,待再睁开时说:“在那个地方,人是平等的,是无权私自关押别人的,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行,孩子更是备受保护,有了这样的经历,我已经看不得这些……” 马叔叹气,“这不是逼到这份上了么,谁也不想这样,我们都知道小姐心里苦,可是,小少爷的确……”跺了下脚,绕过宝春,走进石屋,“哎,罢了,大不了我看紧点就是……” 兰香一脸担忧地看着马叔掏出钥匙,去开那孩子身上的镣铐。 咔嚓一声,锁开了,紧接着是一阵金属撞击地面的哗啦声。 得到自由,那孩子脸上却没太多的惊喜,缓缓站起身,只见他手上,脚上被镣铐勒得红肿老高,有些地方甚至都可见血液渗出。 马叔似乎想要上前,手都抬起来了,可不知想到什么,又给放了下去,退后了一步。 倒是宝春走前几步,想帮那孩子看看,可谁料人家孩子躲了开去,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绕过她,径直走出了石屋,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更不用说感谢之类的话了。 她的手举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一时间神情明暗难辨。 就这么赤裸裸地给无视了! ------题外话------ 终于正式连载了,新文连载前,总免不了激动,忐忑,不知道新文效果如何,不知道你们还在不在,反正我一直都在,默默码字,勾画出我心中的那个世界,阴谋有一些,搞笑多一些,艰难有一些,精彩多一些,但请注意:爱无处不在! 期盼你的留印! 第二章 惊悚月圆夜 便宜儿子似乎对谁都不亲近,不是呆在自己房里,就是跟大黄待在一块嗮太阳,很像一个不屑于人群的孤独高傲的小兽。 对于她的刻意接近和示好,熊孩子要不起身离开,要不让她滚开,然后,继续抚摸大黄的脑袋。 那大黄乖巧的很呢,动也不动,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宝春看了直磨牙,也不知道是气熊孩子,还是气大黄。 哦,忘了说了,大黄是一条狗,一条很凶的欺主的狗,从见到她的那刻起,就没少冲它嘶叫,要不是被马叔拦着,估计早扑上来撕了她了。 害的宝春每次出房门前,都要先看看这凶狗在不在附近。 难不成这凶狗看出来了什么?真恨不得半夜起来,宰了吃狗肉火锅,可一想到那熊孩子的眼神,便什么念头都不翼而飞了。 凶狗惹不起!便宜儿子更惹不起! 这是宝春来这里的第二天,天气出奇的好,万里无云,秋风高爽,天不黑就挂起了圆盘,更是预示了明天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天。 早早吃完饭,收拾停当,兰香也不急着休息,拿了针线篓子坐在靠门口的凳子上开始缝制衣服,缝不了几针,就要停下来,往天上瞅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神情说不出的忧愁。 而马叔干脆就待在院子里,什么也不做,拿了烟枪,点着,吧嗒吧嗒抽起来。 喷出的烟雾,打着小卷,朝着夜空中的圆盘袅袅而去,只是飞出不远,就被夜风吹散了。 气氛的沉闷,焦躁,连夜晚的虫子都感染到了,虫鸣声中都带着凄切,急促。 见此情形,宝春又岂能睡得着,便找了本书,随手翻着。 大概也就七八点的样子,外面忽然有了动静,仔细静听,是从东厢房传出来的,像是桌子椅子断裂,倒地的声音,便宜儿子可就住在那里。 兰香瞬间放下手中的衣物,急忙忙跑出去,跑到一半,又折回来,嘱咐她,“小姐,你身上还有伤,就不要出去了。”说完,人就跑没影了。 肯定是便宜儿子出事了! 宝春怎能待得住,也紧跟着过去,只是还没到房门前,便被里面的情形给震慑住了,眼睛瞪的贼大,下意识捂住了嘴。 里面那还是那个冷漠不发一言的漂亮孩子,分明就是一头狂躁的小豹子,血红着眼睛,攻击周围一切可以攻击的东西。 桌子,椅子,柜子,床等简单用具,早被破坏殆尽,不成模样。 马叔是有功夫的,听兰香说很有两下子,就连兰香这个丫环都会些拳脚功夫,想来实在是她这个小姐太弱了,逼得下人不强不行啊。 有两下子,宝春只当是武侠剧里会耍几套拳法,能打些罢了,毕竟她这个小姐太落魄,高手谁愿意跟她啊,可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至于功夫达到什么程度,是不是高手,她无从得知,因为,她这个外来者,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世界的武学境界,没法衡量,但是,视觉效果一点都不比那些武侠剧逊色。 身影快捷的眼神都有些跟不上,而这只是为了躲闪,以及制住那个发了狂的小豹子。 便宜儿子怎么会这样?难不成真是外面所传的那样,小宝春生了个怪物儿子! 四岁大的小孩儿,身体爆发出的力量,恐怖的竟然使得马叔近身不得,更是吃足了苦头。 旁边的兰香,连边都靠不上,安抚的言语完全被当成了空气。 此刻的小孩儿满脑袋的汗水,青筋暴露,头顶似乎都在冒烟,就仿佛体内有个力大无比的怪物苏醒了,不安于现状了,急于冲破出来发泄,大杀四方,六亲不认,管你是谁! 一拳将马叔打飞,他看见了门口的宝春,眼神狂躁,凶狠,死死盯住,仿佛她是他嘴下的猎物。 “小姐,快闪开。”兰香和马叔脸色大变,急切冲她大喊。 宝春只感到眼前一道黑影晃过,再睁开眼睛时,怪物儿子已近在眼前了,朝她呲牙,并伸出了怪物爪子,方向是她那纤细的小脖子…… “我是你妈啊。”吓呆的宝春情急大喊,“弑母是要遭雷劈的啊,儿子。”虽说自己算不上正宗,但这副身却是错不了的。 “没用的,小姐。”兰香急的都快哭了,“快跑啊!小少爷这个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她倒是想跑,可关键是她的脚一直在打摆子,完全不听使唤啊。 “快快停下,乖,我给你糖吃。”哄小孩儿的习惯性话语脱口而出,她有不少小患者,口袋里常备些糖果用来哄他们,虽不是什么高明手段,却每每见效,可眼前的怪物儿子可不是那些孩子们,会吃她的糖衣炮弹这招。 不过,让宝春意外的是,怪物儿子竟然停下来了。 当然,这并不是宝春的糖衣炮弹起了效果,而是,扑上来的马叔暂时制止住了他。 “兰香,快打晕他。”马叔死命抱住,冲兰香大喊。 兰香听了,在地上胡乱捡起一根椅子腿,就要冲过来。 只是,没等她举起,宝春已经出手了,临过来时,从针线篓里顺手抓来的绣花针,已经刺进了怪物儿子的身上。 怪物儿子看了她一眼,头一歪,就不省人事,软趴在了马叔的怀里。 马叔愣怔怔地看着宝春,“小,小姐……” 宝春知道他在想什么,虎了脸,“我是她娘亲。”虎毒还不食子呢。 马叔和兰香同时松了口气。 宝春摆手,“放到床上去,我要再给他扎几针,眼下只是暂时稳住了,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反复。” “好,好。”李叔叔楞了一下,顾不得想别的,抱着孩子就往门外走,屋里的床塌了一半,是不能睡人了。 出了门口,马叔朝自己屋里去,却被宝春喊住,“放我那屋吧。” 李叔迟疑了下,没说什么,就抱着去了宝春的卧室。 兰香拿了条湿帕子给怪物儿子擦汗,宝春利用精神意识力扫视了遍熊孩子的身体,然后,手中的绣花针便快而准地几乎在他的身上扎了个遍。 待体内狂躁的力量疏通一些后,人便安稳了不少。 全程,马叔和兰香都是愣怔的,茫然的,等宝春起身,甩甩酸软的手腕时,兰香禁不住问了,“小姐的医术也是在那里学的?” 宝春点头说,“学而不精啊。”比着自家老爹,她是差太远了。 “那边的老爷可真厉害,神医都比不上。”兰香惊叹道。 “能教出小姐这么好的医术,那肯定差不了,小少爷之前也看过大大小小的郎中,可没一个瞧出是什么病,更不用说治疗了,小姐要是……少爷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了。” 马叔转而又说:“但话说回来,不是逼到走投无路,谁也不会走那条路,也许是夫人在天保佑,小姐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宝春忙转移话题,“我这可不是那边的老爹教的。” “不是?”兰香惊讶了,“还有比老爷更厉害的,小姐还拜了别的师傅?” “我的师傅,可不止一个,算起来,能有好几十。”宝春说,“从幼儿园到大学,上了将近二十来年的学,可不就有那么多么。” 显然,兰香很震惊,“几十?二十来年的学?女孩子也能上学,小姐在那边多大了?” “比着这里多活了六七年吧。”宝春说,“那里,女人和男人的地位区别不大,跟男人一样,也是要上学,毕了业也是要工作的。” “小姐在那里成亲了么?有孩子么?”马叔问,随即叹了口气,“那样的年纪那有不成亲的,要不是出了那件事,坏了名声,小姐也早就成亲了。” “还没成亲,男朋友倒是有一个,不过,回来之前分手了。”宝春说,都忽悠到这儿了,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刚好增加了真实性,说的几乎连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分手?”兰香不解。 “就是休了。” “休了?”兰香震惊不已,“为什么啊?” “因为他跟别的女孩玩在一起,所以,我把他休了。”宝春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兰香更不能理解了,“女人也能休啊,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再说,他也只是玩,不是还没纳回来么?” “在那里,每人只允许一个妻子,或者一个丈夫,反之,就是违法,是要受到处罚的,人人的地位平等,女人自然也有权利休,在那里,也有很多不成亲的女人,因为,她们不相信男人,男人天生都带着劣根性,她们靠自己能活,完全没必要找一个人,天天提着心吊着胆,睡不着觉。” 直到此刻,宝春才算是明白一个道理,不管这男人是在贫困交加中成长,还是含着金钥匙,骨子里的花心劣根性都是不变的。 “这倒也好。”马叔大概是想到了他们小姐的境遇,顶着这样的名声,还带着个怪物儿子,这辈子恐怕也是成不了亲了。 一晚上,三人都没怎么睡,熊孩子体内的怪物,似乎也在蓄积力量,到了临界点就想要爆发,所以,宝春每搁半个时辰就要给他扎针疏通,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那怪物才算是偃旗息鼓,貌似沉睡了过去。 晚上没睡,宝春也没闲着,倒是从两人的嘴里探听了不少信息,也包括怪物儿子体内的怪物。 根据他们的话,宝春总结了下,熊孩子这情况不是后天,而是先天的。 似乎从一生下来就有,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出现,只是刚开始体内的怪物力量小,很容易制住,随着年龄的增长,怪物的力量也逐渐增长,以至于制止不住,只得每到月圆之夜,将人给绑缚起来。 马叔和兰香怀疑,小少爷之所以会这样,很有可能跟他的父亲有关,不过,他们家小姐,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看着床上便宜儿子没有舒展过的眉头,宝春禁不住叹了口气,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医术范畴,即便是现代的高科技想来也是诊断不了的,这比她的超强精神意识力都还要难以解释。 对于此,宝春也是一筹莫展,这一刻,她倒是真心心疼起这个孩子来,这么小的孩子,身体就要受到如此残酷的折磨,撇开这点不谈,私生子,父不详的野种,估计在精神上对他也是极大的摧残。 ------题外话------ 瞩目的高考过去了,回首那时心境,似乎未来全系在了能否考上大学,或者上什么大学,抑或者选什么专业,整天是在期盼,忐忑,失落中徘徊,不但自己,家人朋友亲戚都在关注着你,一脚在天堂,一脚在地狱。 其实,现在看来,那时的自己眼光多狭隘啊,不知道周围,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大道,多宽呢,多敞亮啊!只要你找准自己的位置,鹰击长空,风云无阻! 絮絮叨叨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但总归有一点,真羡慕你们拥有的青春! 那是我今生永找补不回来的岁月! 第三章 母子斗法! 扎针你可别以为很轻松,那可是体力活,一遍下来头冒汗水,一夜下来,不止冒汗了,手酸软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天微亮时,实在撑不住的宝春,打着哈欠,晕晕乎乎地掀开被子,爬上了床。 一团热气袭来,瞬时驱散了清晨的寒气,全身被热气包围,四肢百骸舒坦的不行,舒服地砸吧了几下嘴,宝春抵抗不住进入了睡梦。 在梦中,有个释放着诱人热气的小火炉,冻了一夜的宝春还等什么,立马扑了上去抱着,可真暖和啊,不但暖和,还很柔软,软软乎乎的,还很好闻,一股子清淡的奶香气,再好不过的取暖宝贝,搂着紧了紧,这么好的东西,说啥也不撒手。 舒服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时,宝春忽然察觉怀中的小火炉动了,不安分了,手一把推开,脚使劲一踢,于是,她就从床上直接滚到了地上,屁股疼的都没知觉了。 这给她气的,眼睛都还没对准焦距,就吼上了,“有没有当火炉的自觉,你一火炉装什么清高,不给人抱着取暖,你还想干什么啊,真是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可等光线焦距对上,能够视物了,人却傻那了,话也停了。 哎呀,这不是便宜儿子么,怒视的目光,红通通的小脸,该不会他就是梦中那个火炉吧?! 心下暗叫不好,不过转念一想,是就是吧,母亲搂着儿子也没什么啊,你一个四岁的孩子,至于做出这么一副被蹂躏过恼羞成怒的样子来么。 “咦,小姐,你怎么坐地上了?现在已经立秋了,地上多凉啊,赶紧,我扶你起来。”兰香进屋看到地上的宝春大吃了一惊。 宝春那好意思说出口她这是被混蛋儿子给踢下了床,被兰香搀扶着爬起来,朝混蛋儿子丢了个抱怨指责的小眼神,对兰香说,“我这不想看看自己有没有练武的潜质么。” 兰香愣了会儿,大概是从来没见过一大早趴在地上练功的,说:“小姐过去最不喜舞枪弄棒,今儿怎么想起了练功?” “因为我不想一次次被人当垃圾丢,当沙包踢。”宝春咬牙切齿地斜了罪魁祸首一眼。 兰香啊了声,看看自家小姐黑着的脸,又看看床上盯着墙壁看的小少爷,似乎明白了什么,将手中的衣物搁在床边,迟疑了会儿,说,“小姐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扎了一夜的针,所以,这次发病,才能这么快熬过去,小姐可说了,以后再也不用关小石屋了,肯定能医好你的病……” “这话我可没说。”洗完脸的宝春从隔间走出来,“惭愧的很,我连是什么病都没诊出来。” 这话带着一股子赌气的味道,能不赌气么,劳心劳力照顾了一夜,大清早地刚眯了一会儿,就被人从床上踹下来,搁谁谁受得了,来到这儿,她都发现她的脾气够能忍,够好了得了。 兰香不以为然地笑,“能控制住就已经很好了。” “现在是勉强可以稳住,可你不说他身体的力量在不断增强么,再增强就很难说了。”宝春边绑头发边说,这长发,这复杂的发型,简直太不听话了,摆弄了半天也还是松松垮垮地不像样。 连去仙境的奇异事件都能试着接受了,像突然不会绑头发这样的小事已经不值得在意了,兰香走到梳妆镜前,接过梳子,拆了帮她重绑,“小姐心疼小少爷,肯定会想办法的。” 宝春哼了声。 熊孩子深深地瞅了她一眼,也没吭声,拿起床边的衣服穿戴起来,穿好,低头,却没在地上找到应有的鞋子,这才环视四周,似乎才发现身处的不是自个儿的房间,眉头不由皱起。 给宝春打理好,兰香便出去准备早饭了。 宝春从梳妆镜前起身,扭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弯了起来,熊孩子昨晚是被抱着过来的,鞋子在他自己屋里,而一夜没睡的兰香早晨估计也没想起这茬来,光给人准备衣服去了。 这刻,她倒不急着出去了,抱着胸,背靠在了梳妆桌前,瞅着坐在床边的熊儿子,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嘿嘿!儿子,没有鞋子,你可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赤脚走出去,第二么,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不想赤脚,当然只能求助于她了。 对于后者这点,她可是非常期待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绿了脸,熊孩子没有打赤脚,也没有向她求助,而是召唤出了凶狗大黄。 大黄的皮毛并不是黄色的,而是纯粹的白,雪色的白,长长地蓬松着。 至于什么品种,并不在宝春认识的范围之内,体型也不大,反正比猫大不到那去。 但是,可不能因为人家体型小就认为无害,否则,可是要吃大亏的。 门枝桠一声响,从外面打了开来,耀眼的金黄太阳光顺着照了进来,将室内染成了朝气的金色。 白毛大黄便是顶着满身的金色光泽小跑了进来,看到床边的熊儿子,皮毛上的金黄光泽都似乎柔和了下来,真是献媚的可以,宝春很是鄙视。 不过,很快,凶狗便察觉到了宝春的存在,光泽转变成了火焰,瞬间点亮了凶煞技能,嗷嗷地朝宝春扑去。 宝春想也不想,便跳到了床上,躲在熊儿子背后,无耻地寻求靠山,凶狗也只有在儿子跟前才乖的跟猫一样。 “别碰我!”宝春的手还没抓到儿子的胳膊,便被他冷声喝止了,声音说不出的厌恶。 宝春愣了瞬,心里虽然很受伤,但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讪讪摆手,“不碰,不碰,这不还没碰着么。”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吧,我们娘两完全没必要这么生疏,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娘亲,你在娘亲的心里是最最重要的,也是最最疼你的人……” 熊儿子突然讥讽地哼了声,使得宝春下面饱含感情的话再也说不口了,只是不甘心地重复了句,“娘亲真的是爱你的。” “拿鞋子过来。”熊儿子不理她,冲凶狗大黄命令道。 凶狗朝她威胁地叫了声,便转身出门了,两分钟不到,叼着一双鞋子再次哒哒跑了进来,狗腿地放在了熊儿子跟前,抬头时不忘朝她叫了声。 宝春满头黑线,心里已经搜索出了不下几十种与狗肉有关的菜式。 等她走出房门时,便看到金黄的太阳挂在山顶,天空一片湛蓝,院子某处的空地上,一大一小正在一板一眼地打着拳。 大的是马叔,小的就是她那便宜儿子。 没有怪物的觉醒,熊儿子的力量显然不能跟昨天相提并论,但是,尽管如此,在她的眼里,小拳头耍的也是虎虎生威,不敢小觑,揍她那是绰绰有余。 心塞的宝春,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练个一招半式,不期盼成为什么高手,最起码不要被人常当沙袋丢就成。 在两人身后,宝春跟着比葫芦画瓢,无奈葫芦转的太快了,她这瓢完全跟不上趟儿。 马叔似乎察觉到了,打拳的速度逐渐慢了许多,可就是再慢,对于宝春这个门外汉来说,那也是拔的很高很高的难题。 踢出右脚,由于用力过猛,再加上左脚中心不稳,哧溜一声,宝春干净利落地摔倒在了地上,在熊儿子和马叔面前那是狼狈不堪,形象全无,而且还是自找的,现在已经不止心塞了,而是绝望了。 “小姐,摔着没有。”一直留意的马叔连忙停下。 怎么可能没摔着,她这屁股,自从来到了这里,那是一次又一次地跟大地亲密接触,颇有一副缠缠绵绵到永远的架势。 疼的七荤八素的宝春,呲牙咧嘴,扶着马叔的胳膊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对马叔说,“劲儿使大发了。” 马叔扶着她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刚一挨着,疼的她立马跳了起来,“这椅子也太硬了。” 早停下来的便宜儿子眼里似乎带了笑意。 旁边的马叔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脸绷的都快扭曲了,那表情感觉比宝春还要难受。 找个软垫垫着,宝春这才僵硬地坐了下来,顿觉丢人丢大发了,若是地上有缝,她早钻进去了。 可那便宜儿子也太不会体谅娘亲了,斜睨着她哼道:“走都不会,就想跳。”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娘亲,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道德礼仪,没人教你么?”宝春有些恼羞成怒了。 “没人教。”熊孩子抱着胸,斜着眼。 “你……”宝春被气的语无伦次。 “小姐,你先息怒。”马叔劝阻,“主要是小少爷身体特殊,先教了些武艺,这还没顾得及开蒙呢。” 顿了顿,“其实,小少爷说的也有道理,这练武啊是要先练基本功的,你这样很容易受伤,因为你之前不感兴趣,我还以为你只当是好玩,你要是真想学,咱们就先从基本的学……” 宝春的眼睛亮闪了,那边的马叔看到,下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你的年龄,你的年龄……”吞吐了一会儿,终于说:“你现在的年龄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期了,咱们就当是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宝春不干了,强身健体的方法多的是,太极拳,太极剑,瑜伽了,那样不能健身健体,那样不比这些轻松,她用得着练这费力不落好的功夫么,颇有些失望地坐下,摆手,“算了,我这胳膊腿估计也不是练功的料,我儿子练好就行了,以后我就指望他保护我这个娘亲了。” 熊儿子没反应,太不给面子。 马叔却说:“小少爷的资质好的很,武学方面特别有天赋。” 能没有天赋么,一犯病那就是无人抵抗的大灾难! “让我教有些可惜了,要是能找个好师傅,成就不可限量。”马叔惋惜道。 那边熊孩子说:“不需要。” 这模样倒是够嚣张的,不过,宝春也不太赞成马叔的话,“有多大成就才算成就,我倒不希望他有什么能耐,只要过的开心就行了。” 马叔估计是想到了小少爷的病,点头说,“小姐说的甚是。” ------题外话------ 评论区有些安静啊,不会都养文去了吧,看来宝春同学的魅力还有待加强! 第四章 凶狗对上凶婆娘 吃过早饭,宝春要去镇上逛逛,一来了解下这个时代,二来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些赚钱门路来改善家里窘迫的现状。 现在家里的情况是这样的,一家人都不太会种田,也就凑合着种些菜,日常生活全靠马叔打猎维持,生活岂止是紧巴,虽谈不上饿肚子,但也好不到那去。 “小姐一个人去镇上可不成。” 马叔要去打猎,兰香要照顾菜园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这些宝春本就帮不上什么,那还能耽误他们,就说要自己去,可无论怎么说,这两人都不同意。 “又离的不是很远。”宝春争辩,“我就去看看,又不干什么。” “一个女人单独出门不安全,要不这样,我就不去了,但兰香一定要跟着。”马叔想了想说。 “行,那小酒也去吧,小孩子正是长见识的时候,老闷在家里可不行。”宝春说。 “不要叫我小酒。”抱着大黄的沈睿怒视她。 小酒是宝春给熊孩子起的绰号,无意中被她发现便宜儿子竟然有酒窝,而且还是俩儿,便就这样小酒,小酒叫了起来。 当然,熊孩子是非常反对这绰号的,先是采取不搭理的消极抵抗政策,即所谓的冷处理,很显然,他低估了宝春同学的厚脸皮,以及屡战屡败,屡败屡受伤,却依旧不屈不挠誓将以招惹他为己任贯彻到底,一旦叫上了口,那就不准备撒口了,于是,熊孩子便付诸于激烈的行动反抗,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那叫小卷?”宝春盯着他额前那两戳卷发。 “……”沈睿瞪她。 “你是不是也觉得小酒比小卷好听多了?”宝春又说。 沈睿瞪的更狠了。 兰香在旁边担心的不行,这样招惹小少爷真的好么,要是发起狂来可怎么办。 显然,她家小姐没有这方面的忧患意识,就这样一口一个小酒地叫着。 大黄似乎感染到了主人的不满,冲着宝春一个劲地嚎叫,凶神恶煞地很呢! 宝春瞪眼,“再叫,杀了炖狗肉。” “汪汪……” “兰香去拿把菜刀来,今天非宰了它不可,叫的这么欢,肉肯定好吃了。”宝春大吼道。 死狗不汪了,吱吱地怒视着她,大概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别说人了,就是狗也是如此,不怕找事的,就怕不要命的。 宝春一吐多日来的晦气,在与凶狗多次的交锋中,终于占了回上风,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嘚瑟的不行,根本没有发现便宜儿子那猛抽的嘴。 沈家没有马,但是有牛,一头还未成年的牛,套上牛车,有兰香赶着,三人一狗去了镇上。 当然,牛车你是不能期望它能走多快的,宝春坐在车板后面一路左右张望,权当是熟悉周边环境了。 兰香坐在板车前赶着车,小酒抱着大黄微垂着头,对四周的景象熟视无睹。 照这孩子对她不太友好,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态度,宝春原本以为他会直接拒绝,可谁知他却同意了,看他一眼,却发现自己很难琢磨出这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很多时候,大家都以为,孩子小不懂事,说话做事什么都不避讳,其实不然,孩子越小,越敏感,越看重尊严和面子。 比如,孩子调皮,你给了他一巴掌,然后他就哭的跟杀了他似的,撕心裂肺的,事实是你那一巴掌的力度,说是挠痒都不为过,至于疼的哭成那样?这不明显找抽么? 孩子当然不是因为疼才哭,他哭是因为你打他这件事伤了他的自尊,损害了他的面子。 可是小酒这孩子呢,面对路上那些孩子冲他喊,野种,怪物时,都没见他变过脸色,或者眨过眼睛,好像嘲笑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怎么就能做到不在乎呢?她都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下去一人给一拳头,让他们闭嘴。 宝春暗自叹气,心里说不出的颓然,连一个四岁孩子的心思弄不清楚,或者更确切的说,她连一个四岁孩子都搞不定。 路两侧不时有马车疾驰而过,扬起阵阵尘土,不少吸入到宝春的肺里,令她呛咳不已,真是的,马车很了不起么,至于走到她们跟前就加快速度么,“兰香,还有多远?” 刚问完,车就停了,宝春问:“是不是到了?” “没,没有。”兰香语气有些不太自然。 “没有你停下干嘛?”宝春说着抬头,便发现堵车了,自家牛车的前行路上堵着一辆马车。 当然了,这个时候,这个地界,是不可能发生交通堵塞的,很明显是他们被拦住了道。 宝春看向兰香,发现这丫头绷着一张脸,正冷若冰霜地瞅着前面那马车,表情仿佛要吃人。 宝春疑惑地也看向那马车。 就见帘子被掀开,从车窗口探出一脑袋来,这脑袋最让宝春印象深刻的是圆圆的脸上堆着的白嫩的肉,随着晃动,还一颤一颤的,尤其右嘴角下的那颗痣依稀还长着一根毛。 这圆脸婆娘盯着宝春,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嫌弃样,“都说你跳山寻了死,我是一直不信,想用这套吓唬谁啊,你那将军爹可巴不得你早点死,早点摆脱你这个污点,再说,就你这不懂廉耻为何物的女人,会去死?死了还怎么用这妩媚样勾引男人,你可舍不得……” 宝春大概猜出这人是谁了,促使小宝春跳山的赵三娘! “你胡说什么,你这为老不尊的婆娘,我家小姐,不堪受你侮辱,早寻了死,是我家小姐福大,命不该绝,捡回一条命,你若再敢侮辱,小心我手中的鞭子。”兰香怒斥道。 “侮辱,她这样的女人,呆在村子里,才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出去我都嫌臊的慌。”这婆娘冲着她们厌恶地啐了口,凶狠道:“我儿子乃是做官的命,谁挡了他的前程,我就跟谁拼命,你这伤风败俗的东西,再敢缠着我儿子不放,老娘才会让你们好看。” 指着她的鼻子,让她好看? 宝春嘿了声,撩起裙摆,下了牛车,只是,腿坐麻了,跳下去的时候,差点没摔个跟头。 马车上那婆娘没忘记嗤笑。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宝春回头冲车上的小酒说:“儿子,借大黄一用。” 不止兰香楞了,连小酒都楞了。 不等主人有所表示,大黄抢先朝她警告性地叫了一声,仿佛在说别太得寸进尺,身体朝小酒身边靠了靠。 “你给我下来。”宝春去拽,大黄要去撕咬挣扎,不过,在接收到小酒示意的眼神时,便停止了动作,被宝春拎着走了。 来到马车跟前,宝春凑近了窗口,看着那赵三娘。 那赵三娘不明其意,下意识后仰,当然,一方面是被宝春这突兀的举止给惊的,另一方面是有些怵她怀里的狗,因为那狗的眼神此刻可说不上温和。 大黄其狗,长着一双倒三角眼,即使不吭声,那也是一副凶相,名副其实的凶狗,不是一般的能唬人。 有凶狗在手,对上凶婆娘,宝春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她缓缓说;“我的确是死过了,不过没死成,地府的人,说我死的太冤了,命不该绝,于是就让我回来了,为了弥补,还让我有了诸多奇遇,见识多了,人就想开了,就比如,人家说什么,那都是人家的自由,嘴除了吃饭,它就只剩下说话这功能了,至于说什么话,那就要看个人的修养,这那是别人能管得住的。” “再说了,我未婚生子,再怎么不好,再怎么不对,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愿意,对于别人为了我操碎了心真是不需要。” “至于你儿子么,我也祝愿他早日高中,给你寻个贤良儿媳,我呢,一个将军府不受宠的女儿,自知出身低微,怎么配得上未来位及权重的大人呢,门当户对,这点我懂,就好比这狗,我要是给它找个黄毛,它也不一定乐意,虽属同类但也不一定同心,就好比它要是咬了我,我绝对不会咬回去,我只会给它找条更凶的狗回来……” 宝春这段话,句句不带脏字,可句句都在深刻地骂着人呢。 赵三娘气的脸色惨白,脸上的雪白嫩肉颤抖的更厉害了,“你……你敢骂我儿子是狗,你个贱女人,我抽不死你……”胸腔剧烈起伏,伸出肥大的手掌,就朝宝春掴去。 宝春一看,立马朝大黄屁股上死命掐了一把,大黄疼的大叫,瞬间跳了出去,而前面正是那窗口,毫无悬疑地跳了进去…… 那赵三娘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马车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掐了大黄屁股的宝春,事不宜迟,赶紧朝牛车上爬,心想,儿子怎么着也不会看着亲娘被凶狗灭了吧。 大黄从马车里窜出来,那婆娘估计给吓坏了,忙冲赶马车的人,着急大喊,“还不快走!” 马车哒哒地走远了,兰香笑不可支,解气的很,“小姐,你太那……那……”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家小姐此刻的行为。 赵三娘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凶悍,没人敢惹,没想到却被她家小姐给吓成这样,解气是解气,但心里难免有些担忧,吃了的亏的赵三娘岂能就此罢手。 不过,此刻的宝春却正跟大黄对持着。 “别吼了,到了镇上,给你买肉吃行了吧,凶狗对上凶婆娘,这不是很好么”宝春诱哄着某凶狗。 不知是儿子的原因还是宝春诱哄得逞的原因,凶狗大黄朝她嚎叫了一阵,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第五章 赚钱技能 镇上很热闹,各色店铺林立,小摊小贩也是比比皆是,寄存了牛车,三人一狗便在街面上溜达。 当然,由于囊中羞涩,也只能是看看,逛了大半条街,也只买了少许的米面和调料,就这些还是兰香那丫头扣着指头算了好几遍呢,看的宝春是心酸不已,看到冰糖葫芦,想着给便宜儿子买一根,都不好意思开口,当然了,便宜儿子会不会吃也是一回事。 走到一处卖肉的摊子,凶狗不走了,直愣愣地看着宝春,得,这是找她要肉呢,宝春没想到一只狗居然有这么好的记性,心里狂滴汗,兰香手里的铜板那都精确到了一粒米的程度了,肉那是甭想了。 可这凶狗认准了,赖在人家摊子前就不走,自己不走也不让宝春走,撕咬着宝春的衣服,一副不给买就甭想离开,别以为狗狗好忽悠。 兰香看见自家小姐被凶狗为难,竟不上前,捂着钱袋下意识后退,生怕钱袋里的铜板跑了似的,气的宝春大骂守财奴。 而便宜儿子也是抱胸远远站着,一副看戏的架势。 “凶狗,你先松开,又没说不给你肉吃,有你这样死咬着不放的么。”宝春咬牙,“我说话一向算话,说给你肉吃,就一定让你吃到,不过,不是现在,等回去时,你想吃这么多都没问题。”指着某块猪头说。 凶狗眨巴下眼,瞅了两眼那块猪头,馋涎顺嘴而下,吞咽了好几下,才回头注视着宝春,似乎在确定她话中的真实度。 宝春连忙点头,“相信我,一定有肉吃。”最好吃死你。 凶狗在猪头和宝春之间巡视了好几遍,终于松开了嘴,慢悠悠地走回到了小酒的身边,并且还回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嚎叫。 宝春撇了撇嘴。 “小姐,我没带那么多钱。”兰香忙提醒。 说的多委婉,压根就没有好吧,宝春点头,“我知道。” “大黄贼精着呢,不好骗。”兰香又说。 那是不好骗,分明是骗不得,“放心吧,今晚,不但大黄有肉吃,你也有肉吃,小酒有肉吃,马叔有肉吃,大家都有肉吃。”拍了拍愣怔的丫头说。 “你要做什么?”兰香有些不妙。 小酒也斜了她一眼。 “我能干什么?”宝春仰头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我没下过地,不会种田……” “我也不会种田,只会种些简单的菜。”兰香说。 “没有做过生意没有那个精打细算的头脑。” “很少有女人做生意的。”兰香说。 “没有武功,做不了绿林好汉。” 兰香大叫,“小姐本来就不是好汉。” “没有名誉可言,做个小妾,都没人愿意要。” 兰香大骇,“小姐可是将军府的小姐,怎能给人去做妾。” “带着个儿子,还身无才艺,青楼都不一定收。” 兰香快哭了,“那种地方连提都不要提。” 看到旁边的算命摊子又说:“不懂阴阳五行看相测字,连个忽悠人的算命摊子都摆不起来。” “没有女的算命的,再说,算命不是忽悠,小姐……” “受不了责难,看不了脸色,更刷不了盘子,扫不了大街。” “有我和马叔,怎能让小姐去扫大街,刷盘子。”兰香摇晃她的胳膊。 “但是。”宝春突然语气急转,神情凛然,眼神坚定,“既然让我有了奇遇,就肯定有他的用意,说不定就是为了儿子。”这是很有可能的,或许,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让她解决掉儿子身上的怪物,治好儿子的病,“所以,为了儿子,我也要奋斗,什么艰难险阻都难不倒我。” 小酒看着她,有种看白痴的表情,但是眼底深处却也有湖光掠过。 就连凶狗都仰头瞅着她,大概是以为她为了一个猪头给气疯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小酒的亲生娘亲,心里犹豫是不是不要那个猪头了。 兰香好大一会儿,才找到话语,一个劲地猛点头,“对,对,是该这样,小姐总算是想明白了。” 有目标好啊,只要有了目标,小姐才不至于每天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生无可恋,“不过,小姐也无需如此,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小少爷的病也有了起色,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小姐还像以前一样就好,无需太过于操心。” “不够。”宝春握紧拳头,“还远远不够。” 怎么可能够呢,既然来这的目的是为了儿子,那就要想办法治好儿子身上的病。 一提到儿子身上的病,她算是泄气了,刚才的豪情壮志顿时一泄而光,自信就像是破了洞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她心里明白的很,小酒身上的病,可不像兰香说的那么简单,什么有了起色。 她那是对自己盲目崇拜,说实在的,她现在的作用,顶多是让便宜儿子不用去关小黑屋,对于病情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依据自己的经验和医术,貌似以后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根据他们的描述,儿子体内的怪物力量在一天天地增长,若照这个程度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年,就会爆体而死。 她主攻的是西医,中医方面所知道的也只是皮毛,既然自己束手无策,就要想办法求助于人,呆在这个小山村是不行的,她要带他出去寻医。 当然,出门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那可是需要大量金钱支撑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求得名医,一年,两年,五年,谁也说不好。 所以,眼下摆在宝春面前的难题就是挣钱,很多的钱。 “那位小姐,请留步,对,就是你,我观你面相奇异,近期必有血光之灾……”旁边那摊位上的算命先生,摸着下巴的长须,摇着头,摆出一副很是同情的模样冲宝春喊道。 嘿,这耳熟的词,古往今来,是不是每个算命先生招揽生意都用这招,“我可不想避什么灾,磨难天注定,避开了这个,还会有另外的磨难等着。”他们现在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着落,还有比这更凄惨的得么。 宝春说完转身离开。徒留那老先生楞然。 走远了些,宝春便教育兰香,“这些算命先生,都是忽悠人骗人钱财的,要是算的准,他怎么不给自己算算,怎样才能大富大贵,还用得着在这风吹雨淋的摆摊子。” “可不能这样说。”兰香辩驳,“有些可能是江湖骗子,但算的准的还是有的,慧真大师,可是大荣朝有名的得到高僧,算得特别准,小姐小时候,就曾得他看相,说是小姐二十岁之前颇多坎坷,二十一岁将会遭逢大难,不过会有功德福星高照,度过去,命盘转运,便会大富大贵,福泽天下,四海昌平,战火消弭,百姓富足……” 后面那段话,宝春并没听进去注意力全都被前面的话吸引住了,福星高照,说的难道是她?命盘转运,灵魂都换了,命盘能不转么,难道这慧真和尚还真算出来了什么? 宝春拍拍额头,惊的不轻,若真是算出来了,那有没有让她回去的方法,自小跟老爹相依为命,虽然父女两经常叮叮咣咣,但她明白,自己就是他的命根子,她不在,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况且,就她这么一个孩子,以后谁给他养老送终,一定要想办法回去,当然,即使回去,也是要安顿好儿子才行。 “那慧真大师在那儿?”宝春急切地问。 “他虽然是大国寺的高僧,不过,很少在寺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外云游,那些达官贵人想要见他都很难,而且,他不但卦算得准,医术更是了得。”兰香说。 医术更是了得这句更增加了宝春见他的决心。 “他一般什么时候会在寺里?”她又问。 “这可说不定,似乎没有固定的时间。”兰香想了想说,“几年不在京城也是有的,小姐是不是也想找他给小少爷看病?” 宝春点了点头,可不止看病…… “之前也想过找他,只是……”兰香住了嘴。 没有将军府的背景,想要找德高高僧,是不太可能,更何况,被放逐到这里,没有将军府的命令,也是不能随便回去的。 这也是一大难题,不过,眼下倒是不急,到时不行大不了隐姓埋名。 “小姐你在找什么?”宝春一直左顾右看,兰香不由问。 “医馆,郎中,镇上最好的。”宝春说。 “郎中?”兰香有些不解,“小姐自己不正是郎中么?是小姐那里不舒服,还是要给小少爷看病?” “都不是,你只要领我去就行。”宝春说。 “要说镇上最好的,那就属孙郎中了,医术不错,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小姐见了他,可要忍上一忍。”兰香嘱咐道。 宝春不甚在意,“放心吧,该忍我肯定会忍。” 去的路上,她还捡了一个竹管捏在手里。 兰香不明其意,捡个竹管要干什么呢,用来打架么,那还不如她手中的鞭子好使呢。 第六章 忽悠,医霸! 来到了孙郎中的医馆,大门光着,兰香要去敲门,被宝春拦下,亲自上前敲门,敲了几声,没见反应,随即又加大了力度。 “敲什么敲,急着去投胎呢,没看见我这忙着呢。”门后面响起一道很不耐的声音来。 宝春朝兰香努努嘴,无声地说,这郎中的确像你说的,脾气不太好。 咣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不过只开一条缝,仅够露出一人的身体来,似乎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开门只是为让他们滚蛋。 这人头发有些凌乱,衣服有些不修边幅,瞅他们的眼神带着被打扰的愤怒,偶尔还有些呆滞,若不是他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书,铁定会让人以为还没睡醒。 年纪倒是不大,顶多二十七八岁吧,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即使如此不注重形象,也没彻底毁了英俊的相貌。 “今天的病人已经看完了,明天再来。”正眼都没瞧,丢下这句,退后一步,就要关门。 “稍等。”宝春迅疾双手撑门,盯着那人恼火的眼睛,赶紧说:“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不看病,敲半天门,找骂呢。”那人瞪眼。 兰香和小酒都在后面立着,没有上前,小酒不上前纯属正常表现,而兰香纯粹是因为她也摸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自家小姐想干嘛,一路上没少纳闷。 当然,她也为他们家小姐捏把汗,自从她们家小姐死过一次后,脾气就大了很多,碰上这毫不留颜面的孙郎中,真的能隐忍么? 这孙郎中脾气虽然古怪了点,可医术却是顶好的,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人不是一般的记仇,得罪过他的人,一律被他划为拒绝医治户,给再多的钱都不管用。 兰香只希望,他们家小姐能够忍辱负重,可千万不要得罪了这人,难保以后不会求到他这里。 可显然,她家小姐并没有这自觉。 只见宝春甚是惋惜懊恼地叹口气,并连连摇头,很是失望地转身离开,“我原本以为会是我辈中人,偶遇奇遇,得习神奇医术,肩负传播世间之重任,拯救黎民于疾患,弘扬博大之医术,无奈自己是女儿身,不能行走于世间,听了孙郎中不少事迹,原本以为是执着于医术,真正热爱医术之人,特前来交流,望通过他的威望传播出去,为黎民造福,谁知……哎,是我看错了人,怎能凭借外界的传闻就肯定一个人,传言害人,果真不假,算了,兰香咱们还是回去吧,那高人早就告诉我,要随缘,当时我还不信,……” 兰香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被宝春拽着往回走。 小酒跟大黄却没动弹,看向她的目光流转了下。 身后的孙郎中,呆滞片刻,忽然大叫,“等等,先别走。”撩起衫子,跨出门槛,几步上前拽住了宝春的袖子,死活不丢,要是宝春再挣扎,估计大腿都抱上了。 被拽住衣服的宝春,心说,就没敢太走,一直等着你呢,就知道你会追上来。 一路上宝春可没少从兰香嘴里收集信息,对他的脾性多少也是了解的,最明显的特点就是痴迷医术,若是听了她刚才的那番话还能无动于衷,那才叫奇怪呢。 “什么样的神奇医术?”孙郎中眼光炽热,上来就直奔主题。 “还是算了吧,那种匪夷所思的奇遇,那种神奇精妙超出想像的医术,绝非一般人能够相信接受的,说了,别人只会当我是疯子,就好比生孩子难产,剖腹取出孩子,大人小孩子均能平安无事,说出去谁会信?”宝春叹气说。 兰香猛抽冷气,连连摇头,“肚子都剖开了,人还能活?” 就连小酒都看着她。 宝春一摊手,“你看,连我家丫头都不相信……” “我信!”孙郎中大喊一声。 给宝春吓了一大跳,“好,好,我知道了,可你能先放开我的衣服么……”这拉拉扯扯的她倒是不在意,可关键是她不相信这时代的衣服质量,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手上没个轻重给撕破了,钱没挣到,人可就丢大发了,赶明儿,人尽可夫的帽子上又多了一顶伤风败俗。 被宝春这么一说,孙郎中迅速撒手,尴尬了一秒钟的时间,又迅速进入到了正题,“王五家有只狗怀了孕,生了三天,奄奄一息了都还没生出来,我就跑到他家,答应给他老爹看病,让他将这只狗给我,带回家后,我尝试了各种办法都不行,眼看这狗呼吸都快要断了,知道也活不了了,就剖开了它的肚子,取出了四只小狗,死了俩,活了俩,我看那母狗肚子敞着不大好,就给缝上了,谁想到过不多久,它又有了呼吸,活了过来,不过,也没撑太久,三天不到便断了气……” 孙郎中的这种行为搁现代再普通不过,可对于这个时代却太过于血腥,惊世骇俗,兰香和小酒的表情都说不上太好。 宝春却想,那狗八成是死于感染,没有抗生素,没有无菌操作意识的情况下,死亡几率可是太高了。 “后来我又实验了几次,无一例存活。”孙郎中懊恼说。 宝春感叹,没想到这人已经具有了实验意识,倒是超出了她的预料,暗暗不住地点头。 至于那凶狗大黄同学,挤在小酒的身边,着实卸去了不少凶气。 “临死前症状是不是都高烧不断?”宝春问。 孙郎中微楞片刻,随即又惊又喜,猛地点头,“对,对,就是高烧,无论使用什么办法,就是居高不下,不知姑娘所说的神奇医术……你看我这榆木脑袋,高人,快里面请,咱们进去好好说,不,不,是赐教,赐教……” 宝春作势推辞了一番,似乎不抵孙郎中的强势挽留,才跟着人家进了门。 屋子里的情形和他的主人一样,不修边幅,医书扔的到处都是,想找一个下脚的地方都很困难。 “高人,还请赐教您刚才所说的神奇医术。”一进屋,这人就眼巴巴地盯着宝春,态度极为恭敬,使得跟着进来的兰香和小酒极为的不适应。 这前后的态度,转变的也忒快了吧,居然被孤傲的孙郎中待为上宾,说出去都没人信。 “我那是什么高人,万万担当不起孙郎中如此称呼,我也就是运气好些,偶遇奇遇,得高人指点,习神奇医术,并嘱我广为传播,造福于世人。”宝春说。 “如此博大胸襟,绝不是我辈之人可以仰望的,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孙郎中唏嘘道。 “我所习医术,之所以称为神奇,乃是跟当下的医术大不相同,不止诊断有所不同,在某些处理手段上更可谓是惊世骇俗,非常人能够接受,开胸剖腹,亲眼观察内脏器官,然后进行某些处理,从而达到短时间内治愈,彻底治愈的医术。” “先说诊断方法,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手中的这根空心竹管,通过它,我们能获得人体脏器发出的声音,根据声音的不同,或者听到不该出现的声音,能够辅助我们做出某种诊断,是什么脏器出现了问题,甚至或者出现了什么问题都能大致诊断出来,现在,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到这儿,宝春忽然问他:“人体的构造知道么?” 孙郎中想了想,说:“大致知道。” 宝春点头,“我先在你身上示范下。” “好。”孙郎中起身就要脱衣服,脱了一半猛然想起了什么,“在我身上,可我自己没办法听啊。” 宝春也为难,“兰香可是黄花大闺女,给你看了,怎能再嫁人。” 见他的目光落在小酒身上,忙说:“我儿子身体娇弱,这么冷的天生病了可怎么办?”关键是儿子不是她惹得起的。 “那我去找个人来?”孙郎中抬脚就要往外走,却听小酒主动开口:“我来。” 孙郎中停住,看向宝春。 宝春愣住了,便宜儿子平常对她态度恶劣着呢,除了冷眼,瞪眼,斜眼,再就是漠视了,是不会主动搭理她的,这那是母子,说是仇人都不为过,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儿子犯病的那天晚上,冲上来就要掐她的脖子,置她于死地。 她明白这并不是兰香所说的意识不清之下的无意识行为,准确的说应该是潜意识里的本能下意识行为。 对于此刻儿子的主动,她能不意外激动?“儿子,天气转凉了,快别脱衣服,冷。” 旁边的孙郎中听了,嘴角抽了抽,说的好像他是铁人不怕冷似的。 小酒抬头讥讽地看了她一眼,“只有我是个孩子。” 宝春听了,愣了足足两分钟,才算是琢磨出儿子这话的意思来,这个时代保守着呢,女人是不会轻易随便窥探男人身体的,干干咳了声,上前,将竹管放在儿子的胸前几处部位倾听,听完,再让孙郎中去听,边示范边讲解。 “脏器发出的某些声音,可以通过这个竹管传播出来,根据声音不同诊断疾病,比如在底部听到像水疱破裂的声音,很有可能提示这里有感染,再比如,在心脏听到不该有真的声音很有可能提示心脏出现了某种病变……还有,身体有些病变,通过敲打发出的声音也是可以作为诊断依据的,比如这样……”又做了一遍叩诊的示范,孙郎中也要去做,却被宝春抢先一步给儿子穿上了衣服。 “我还没做呢。”孙郎中不乐意了。 “做什么做,敲坏我儿子怎么办?”宝春说。 “你刚才不也敲了。”孙郎中辩驳。 宝春斜了他一眼,“你能跟我比么,我有经验呢,你呢,第一次下手能有轻重么,我儿子怎能随便给你敲。” 孙郎中捏了捏手掌,颇为失望,却也不再说什么,谁叫是人家儿子,不是自己儿子呢。 不过,相比着这一上午的惊奇收获,他这失落还没有芝麻颗粒大呢,随即就给抛到脑后了,兴奋起来。 第七章 神奇医术 “这声音太小了,几乎不可闻,跟别的声音也很难辨别,要是有什么能扩大点就好了。”孙郎中陷入了沉思。 “也不是没有,这竹管也只是我随手捡的,两端要是换成漏斗,声音的效果会更加明显。”宝春想了想说。 孙郎中眼睛骤亮,“对,要是漏斗的话,收集的声音面广,再通过竹管这么一汇聚,声音可不增强么……” 这货手足舞蹈的延伸发明,让旁边的宝春颇为感概,原理虽然不太准确,但也算是触摸到了边了,钻研精神,发散精神,举一反三精神可嘉啊! “对了,你刚才所说的开膛剖腹?”孙郎中又问。 “那叫手术,是指以刀剪针器械在人体局部进行的操作,取出病变组织,修复损伤等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宝春给解释着。 正在这时,外面又有人敲门了,宝春停了下来,看向门口。 孙郎中却不理,催促着,“继续,继续,不用管它,敲累了自然就会走了……” 宝春满头的黑线,瞬间想起了一开始的他们…… “手术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洁净……” “砰砰!” 外面的敲门声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加猛烈,锲而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敲门声,也是有雨点般大,变成了雷声那么大,使得屋内的谈话没办法再进行下去。 孙郎中的脸黑如包公,拳头捏的是嘎吱嘎吱声,可以想见外面那人将会受到怎么样的咆哮。 “肯定是有急事,你还是先去看看吧。”宝春提议。 “什么大事,都说了,一天看十个病人,就是死了人我这规矩也不能变,否则,那还能叫规矩么。”只见他气势汹汹就跨过了门槛,刚迈出一只脚,另外一只还在半空中呢,就听到从院门方向传来轰的一声重响,脚下的地震得都在晃动。 “敢砸我的门,找死!”孙郎中几乎暴跳如雷。 “孙郎中,快给看看,我弟弟疼的都快要死了……”一名壮汉,满头大汗地抱着一人急匆匆跑到了孙郎中的跟前哀求。 怀里那人蜷缩一团,双手按住右腹部,呈剧痛难忍状,并且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宝春的精神意识力下意识地扫过一遍,这人的身体情况便了然于心。 孙郎中本待发飙,瞥见壮汉怀里那人,拉住那人手腕把了下脉,并简单问了几句,然后冷笑一声,“肠痈,早些来还有治,现在只能祈求老天多福。”说完甩手走进屋里。 “怎么会这样?”那壮汉茫然,“怎么就自求多福了,不就是肚子疼,吃坏了东西了么,孙郎中你再给好好看看,我弟弟身体一向很壮实,不可能短命。” 想到什么,猛然跨进屋里,“你要是怪我砸了你的大门,您放心,我一定赔,而且还赔个比您这儿更好的,我那也是给急的,没办法,您千万不能因为这个……” 孙郎中转身打断,“门本来就该你赔,敢赖账,你们老赵家的人从今后就别想再踏进我这个门,还有你弟弟,我还不屑于欺瞒,你还是去别的医馆随便看看吧,反正用处也不大,当然,也说不定奇迹会出现。” “你都看不好,去了别家不也没用么。”那壮汉哭的是稀里哗拉,跪着抱住孙郎中的大腿,“孙郎中你一向宅心仁厚,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弟不管的,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出手试试啊,反正,反正,我是不会去别家的……” 这宅心仁厚说的也太违心了点吧,从头到尾,宝春可是丁点都没看到,还有这抱大腿耍无赖的技能…… “你都还没治呢,怎么就知道没治呢,我弟弟身体强壮着呢,无论如何你也要试一试,就是不成,我们也不会怪你的。” “你还敢怪我,我没……”孙郎中突然停住,看向宝春,眼放光芒,“高人……” “我姓沈。”宝春连忙纠正。 “沈夫人……” “我还没成亲。”宝春又纠正。 孙郎中啊了声,看看小酒,看看宝春,却也没纠结太多,“沈姑娘,这里刚好有个现成的例子,不知能否演练一下你刚才所说的……” 宝春本来正有此意,可面上却为难道:“我一女流之辈,也就你相信我,人家可未必相信……” “他敢不相信,拿他来试手,那是他的福气。”说到这儿,孙郎中扭头看那壮汉,“赵四,你说愿意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赶紧走,以后,你们老赵家的人再也别进我这个门。” 宝春是狂滴汗,这真不是一般的霸道,这那是询问人家的意愿,这分明是威胁么。 那壮汉停止了嚎丧,抬头看宝春,“可她一个女人,孙郎中你怎么能……” “不同意拉倒。”孙郎中朝外赶人,“不识好歹,人家沈姑娘可比我高明多了。” “等等,别关门,我同意还不行么。”被关在门外的壮汉不停地捶门,只得无奈同意。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门再次打开,孙郎中说:“把你弟弟抱进隔壁房间……” “等等。”宝春忙说:“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没有也是不行的,比如,麻醉的药物,刀剪缝线什么的……” “麻沸散行么?”孙郎中问。 “可以。”宝春点头。 “刀剪缝线我这也有。”孙郎中从杂货堆里扒拉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给宝春看,“你看这刀,这剪子都是我亲手设计找街东头铁老五打的。”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宝春一看,是跟市面上的刀剪不同,型号,式样上也是方便于手术,当然,你是不能拿它们跟现代手术室正规的器具比,因为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中间差的可是几千年积累的智慧结晶,只能说,这孙郎中已经很不错了,搁现在那就是一个颇具创新意识的医生,会有重大成果发明的医生。 “……干净的衣服,热水,酒……”宝春又罗列出这里能找到的手术需要的替代品。 “听到没有,还不赶紧去准备。”孙郎中扭头冲那壮汉明命令道。 自从得知弟弟小命不保时,这壮汉已经是六神无主了,脑子里剩下的唯一执念就是赖在这里不走,孙郎中就是他手中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无论如何要抓紧了,一猛子窜出,回家就招呼人准备去了。 一直都没回过神来的兰香,猛然听到刀啊,剪的啥的,瞬间惊醒,“小姐,你,你真,真要给他开膛剖肚啊,之前,你可是连鸡都没杀过啊。”连杀过鸡的她,听到都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动手了。 小酒也朝她看了眼。 宝春却说:“我也不想啊,可我要是不动手,他可就真要死了,高人传我神奇医术的目的,就是为了发扬光大,造福于世人……” “你家小姐这是在救命,别说开膛剖腹,就是断胳膊断腿都是应该的。”孙郎中插话。 “孙,孙郎中,准,准备,都准备好了。”只见壮汉领着几名大小伙子,扛的扛抬的抬,满头大汗,小跑着回来了。 孙郎中朝他傲慢地点头,然后询问地看向宝春,神情截然不同,激动,好奇,崇拜,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双手不停地来回搓。 宝春说:“都抬到隔壁屋吧,除了孙郎中,其余人放下东西就离开。” 那壮汉一听可不愿意了,非要亲眼盯着,被孙郎中一个眼神扫过,立马噤声了,然后,跟几名壮实的大小伙子一块并列在了门口两侧。 兰香一看这架势,说什么也要跟进去,瞅瞅这些人,那个不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万一自家小姐把人给治死了,一旦这些人发了疯,那还不把他们小姐撕成碎片啊,愤怒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所以,她一定要进去保护才是。 这丫头要是执拗起来,也挺让人头疼的,眼看时间紧迫,宝春只得同意。 当然,兰香进去了,是不可能留儿子一个人在外面的,于是,小家伙也跟着进了屋。 躺椅上的那人已经疼昏了过去,孙郎中便使劲掰开他的嘴,右手微抬下颌,左手端着药,咕噜咕噜就给灌了进去。 这技艺,居然一点都没洒出来,可见实战经验不少,动作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待人类,八成是把这货看成了他实验中的某条狗了,宝春心说。 宝春让兰香和小酒站在屋子最边上的角落,然后跟孙郎中两人包起头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简单讲解了无菌的重要性。 那孙郎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那些狗大都发热不止,八成都是因为你所说的感染而死。” 宝春点点头,整理完毕,拿起刀子,对已经用酒消过毒的定好位的地方,一刀划落,屋内便响起刀切割皮肤的刺啦声,不足一秒,已经干净利索地打开了腹腔,将损害减少到也只有拥有超强精神意识力的她所能做到的最低范围。 屋内外各响起一阵抽气声。 当然,屋内的这声不是小酒的,也不是孙郎中的,而是兰香的。 怎么可能是孙郎中,没看到那货那双跟狗见了骨头似的猛放光么?紧紧盯着宝春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而此刻的宝春正在往外扒拉肠子,找到惹祸的阑尾把它切掉。 好家伙,这场面,肠子肚子搁了一堆,兰香早就闭上了上眼,试图蒙上小酒的眼睛却被挥了开去。 间隙,宝春偷偷瞅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和脸色没有任何的改变,她这儿子胆子和心性是不是太与众不同了点,。 孙郎中那是职业使然,没听到刚才窗户那传来的一声闷响么,十有八九是偷看人吓晕厥过去了。 屋内除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宝春和孙郎中低低的交谈声,也不知道孙郎中给灌了多少药,直到皮缝上,都没感觉底下有任何的知觉,要不是她的精神意识力一直扫描关注着全身状况,还以为这人已经没气了呢。 这孙郎中,该不会是拿狗的量给实施的麻醉吧。 她专攻的是西医,中医顶多懂些皮毛,对于麻沸散的使用剂量所知不多,也只能让孙郎中上,哎,只要不给人麻死就好。 第八章 儿子启蒙,难为娘亲 听到器械碰触的声响,兰香才敢睁开眼睛,虚弱地问了句,“小姐,结束了?人没事了?” “没事,好的很呢,这脉搏跳的不知多有力呢。”孙郎中兴奋抢道,“再也没有比这更神奇了,沈姑娘,你说的对,此医术若是广而传之,不知道能造福多少人,若不是我早有师承,我肯定拜你为师……你看,能不能……”手左搓搓,右搓搓,透着鲜少的紧张与不自在。 “可不要谈什么拜师,一早我就说过了,只为传世,咱们之间权当交流。”宝春转而又说:“但是,你也看到了,此医术传播起来可不那么容易,学起来极为困难,不但需要一定的悟性和胆识,还需要有丰富的经验,看的不足,经手的不够,是不能实施的,否则,你手中的那把刀就成了杀人利器。” 当然不容易了,在没有现代诊疗仪器的条件下,离开了宝春的精神意识力,试问又有谁能观察人体内部状况。 孙郎中显然也知道,刀上功夫是要实练的,想了想,便说:“你明天,不,就今天,就在我这儿看诊,我给你打下手,从今儿起咱就不限人了。” “这那行。”宝春忙摆手。 “肯定行。”孙郎中心意已决,“就这么说定了。” 宝春心里老激动了,可面上却还要做出纠结脸,“之前吧,正是听闻了孙郎中您的一些事迹,才慕名而来,觉得吧,您应该是有胆识有魄力的适合人选,今儿一见,果不其然,您的想法很对,只有结合实际病例才能很好交流,可是,你也知道,我一介女流,抛头露面着实不太适合,我是没什么,可关键是别人……” “谁啊?”孙郎中迷茫地看她,似乎这会儿才开始注意到她女子的身份,皱了会儿眉,他说:“我这个七尺男儿还不如你呢,有什么好说的,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就让他们散布消息。” 生怕宝春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说完立马拉开了房门,趴在门上的几个小伙子摔个了狗啃泥。 孙郎中闪到一边,“赵四呢?” “老大,老大,快醒醒……”几人一咕噜爬起来,跑到窗户根猛拍躺在地上的那人,猛拍不醒,一小伙端起一瓢水哗啦给浇到了头上,你看那赵四爬起来的快,“那个王八羔子朝老子头上倒水?” 倒水那小伙瞬间掩映到了几人后面,若无其事地仰头看天。 “老大,孙郎中喊你呢,快点吧。”有人提醒。 “哦,对啊。”赵四小跑到孙郎中跟前,抹了一把滴水的头,紧张问:“孙郎中,我弟弟怎么样了?” 孙郎中没说话,却看向宝春。 宝春说:“一个时辰后就能醒来,等会儿让孙郎中再给开点消炎的汤药,喝个几天就没事了。” 那壮汉激动不已,看向孙郎中,“真的?” 孙郎中一脚踹过去,“沈姑娘说的话你还敢怀疑,要不是她,你那还有弟弟,撞大运了还不自知。”伸出手,“五十两银子,拿来,医药费。” “五十两?”院子里的人瞬间都睁大了眼睛,赵四梗着脖子:“这也太贵了吧。” “这还不包括修大门的钱。”孙郎中很不高兴,“嫌贵,你到别处去,我这里就这价,你赵四跑一趟镖,可不止这么多。” “我那是将脑袋别到裤腰带上挣的钱,你当是大风刮来的。”给赵四心疼的。 “你当我们轻松,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比你凶险?” 宝春黑线,你那应该是激动的吧。 “你刚才不是说练手来着,练手不能少收点,不都说医者仁心么?”赵四讨价还价。 “还医者仁心,大夫难道不要吃饭,没钱,就将人抬走。” 一听说抬走,那壮汉顿时蔫了,晕倒前肠子横流的场景瞬间涌上脑门,赶紧说:“我拿,我这就回去拿还不成,门我也马上修,白天修不完,我就连夜修。”朝宝春拜谢了下,然后扭身回家。 宝春对孙郎中不得不刮目相看,要起诊费那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五十两银子,在大户人家或许连身上的一块玉佩都不值这个价,但搁在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当然了,对于现在的宝春他们来说却无异是一笔巨财了。 “孙郎中真就都给我们了?”兰香怀揣着包裹里的银子再次不确信地问,“这可是五十两,不是五两。” “应该是不会反悔,走这么远了,都没见他追上来。”宝春还煞有介事地瞅瞅后面。 “小姐。”兰香瞪眼。 宝春拍拍她肩膀,“放心收好就是了。”那孙郎中估计早就看出了他们不太好的境况。 “小姐,可是……”兰香一边崇拜着自家小姐的赚钱能力,一边又担忧不已,“你可是将军府的小姐,这抛头露面给人看病……” 这个时代的女大夫不是没有,但很少,有也大多是社会底层之人,大家的小姐虽然没有夸张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很注重自身羽毛,这可关乎着能否寻个好夫家。 而这或许是每个女人的终极,抑或者是唯一目标。 像宝春这样与人苟合,未婚生子,简直就是这个时代女性的耻辱,放荡形骸的败类。 宝春打断她,“你见过穷得快没饭吃的将军小姐?你见过要靠仆人养的主子?这几年来,你们不离不弃,我和儿子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孤儿,跟小姐一块长大,小姐在哪儿,哪儿就是家,离开小姐,我能去那儿?” “将军爹都不管我了,我是哪门子的将军小姐,我能比你高贵到那里去?” “慧真大师都说了,小姐可是大富大贵的命。” “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那儿,这就是大富大贵?”宝春转头,看向街道尽头,“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名誉可言了,不过,这倒也好,反而没有了这方面的负担,再坏能坏得过现在。” 所以说,从其他角度考量,事情不总也是坏的,破罐子破摔,也不尽是堕落,“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小酒的病,病的棘手你也了解,不管是寻医还是问药,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其他的那些虚头巴脑我也顾不上,也没办法顾,不允许顾,因为,我们首先要活着才行。” 兰香的眼眶湿润了,虽觉那里不妥,可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小酒视线一直盯着大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路过一家书铺,宝春拐了进去,问那老板有没给孩子启蒙的书。 书铺老先生给找了厚厚一摞,“全都在这儿。” 宝春大致翻了一遍,越翻,眉头皱的越紧。 那老先生看到便问了,“夫人觉得这些书难度不够?” 宝春撇嘴了,还不够,晦涩再加上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连她都够呛,可又不能明说,小宝春可是熟读很多书籍的,便随便找了个借口,买了一些宣纸笔墨离开了,还是回家自己编书给儿子启蒙吧,至于那些晦涩的古文和繁体字,等她自己先弄懂再说。 第九章 母子间的生死隔阂! 身上有钱了,底气就足了,不但给大黄买了猪头,还买了一些肉类,几只鸡,又给熊孩子添了一些衣物。 其实,之前的宝春已经二十八了,结婚生孩子早就提上了日程,若不是被她撞破穿了过来,今年底怀孩子都是有可能的。 对于孩子,没有一个女性不期盼的,这是老天赋予每个女性特有的母爱,天性使然。 她曾想自己若有了孩子,她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小孩。 意外降临,让她有了一个儿子,可这个孩子却跟快乐幸福完全不沾边,生命都没有保障。 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回到家,听说她要去看诊,马叔自然很反对,可现在的小姐有主见的很,岂是能劝得了的,况且,她做的也没错,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小少爷,索性,他寸步不离跟着保护就是了。 晚上,宝春亲自下厨烧了一大锅的土豆烧鸡块,一家人吃的心满意足,兰香一个劲称赞小姐的手艺比她强多了。 小酒虽然没有表示,但锅里几乎一大半的鸡肉都到了他肚里,看来这熊孩子是真的喜欢吃鸡。 饭后,宝春看了会儿从孙郎中那拿回来的医书,然后,便开始搜肠刮肚给便宜儿子编启蒙书籍。 教育很重要,尤其对于没给过她好脸色的熊孩子,更是迫不及待,要让他深刻认识到,尊敬她这个母亲的重要性。 要知道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是多么的不容易,娘亲伟大,娘亲威严不容侵犯! 时而咬着笔杆冥思,时而疾书的宝春,突感异样,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便宜儿子正站在书房门口,背着月光,看着她。 “怎么不穿厚一点,晚上很冷的。” 宝春楞了瞬,正疑惑他怎么会在这儿时,便瞅见了他身上的单衣在不小的夜风吹拂下,显得异常的单薄,忙从桌后站起,顺手脱下身上披着的衣服,欲往他身上裹,却被他大力推开,与此同时,人也退到了门外,仿佛宝春就是那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熊孩子的力气可真大,丝毫不拿她当亲娘啊,直接给推倒在了后面的桌沿上,后腰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皱着脸,冷气没少抽。 不知好歹的熊孩子!非常想揍之。 “你用不着假惺惺对我好。”熊孩子冷冷开口了。 假惺惺?宝春差点没呕出血来,灵魂虽然换了,可身上流着的血却还是小宝春的,血脉之情仍在,对他怎能说是假惺惺?况且,自己也是打心眼里心疼他。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是你亲娘,对你好,照顾你,爱护你,天经地义,这是我的责任。”怎么在他眼里就成了假惺惺,这孩子什么脑回路? 责任?沈睿冷嗤一声,她不早就想掐死他这个怪物了么。 他知道他的出生,毁了她的名誉,毁了她的将来,让她成为了最下贱的女人,所以,她很他,厌恶他。 他是怪物,每月发狂,六亲不认,破坏力强大,无法控制,她更有理由杀他。 可她却是个没用的女人,手都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却因为那所谓的血脉之情放弃了,可真是没用,若换成自己,就不会如此优柔寡断,双手一用力,咔嚓一声,耻辱和麻烦就再也不存在了。 所以,他也瞧不起她,连个村妇的侮辱都受不了就去寻死,更是让他厌恶。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女人不但没死成,反而性情大变,若不是她身上熟悉的气味,他肯定会认为是别人假冒的。 还有她说的那什么二十几年的奇遇,让人很难相信,可若不是真的,她身上的变化,身上奇特的医术,稀奇古怪的想法又从何而来? “休想让我以死全孝道。”他说,“即便我没有几年可活,即便是发狂了,杀孽深重,你也无权决定我的生死。” 宝春是震惊的,非常之震惊,门外刮进来的秋风就像冰碴子一样洒向她,如处冰天雪地。 “以死全孝道?”她无意识地重复了句,“我,我没有……”想明白了什么,忙极力否定。 乖乖的,怪不得熊孩子不喜欢她,中间居然隔着一个生死隔阂,这可不是小沟,而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不过,宝春也无意去探讨这母子两子之间的诡异恩怨,谁对谁错,或者究其原因,因为实在是没必要。 有因就有果,有了小酒的父亲,才有了小酒的出生,才有了小宝春的悲剧,同时也附送了小酒的怪病,也才出现了怪物儿子,母子之间的微妙关系便应运而生。 所以归根究底起来,这一切的祸患,是那个不知在那个旮旯角里的混蛋。 宝春深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揉揉老疼的后腰,痛心疾首地说:“儿子,不瞒你说,过去我对你的心情的确是很复杂,一边怪着你,一边又爱着你,你不要不相信,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否则我也不会将你生下来,要是不爱你,当时直接一碗堕胎药就解决了,也不会有现在的处境了。 你要相信在内心深处,娘亲是爱你的,不过,可能在某些地方想不开迁怒了你,当然,这并不是你的错,是我自个儿思想有问题,这次因祸得福,去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在哪里经历了二十八年的人生,接触了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开了眼见,长了见识,思想也大不相同,回首,发现之前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尤其是对你。” “逢事讲究一个缘字,你是我的儿子,不是别人的儿子,就说明咱们有母子之缘,不管这缘是孽缘还是什么,有缘就要珍惜,否则,可那真是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的一番苦心,咱别闹了,也别再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你说你要是不在了,以后谁给我养老送终啊,你也别担心身上的病,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治好的,要不然,我指望谁养我……” 要说嘴上功夫,宝春也是有些道行的,碰到那些时间又长又枯燥,让人神经紧绷的手术,靠什么来缓解压力,还不是靠唯一闲着的那张嘴。 门外边闻讯而来的兰香和马叔,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兰香抹了眼泪跑走了,马叔无声站立片刻,折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十章 就是这么凶残! 沈宅前面有个池塘,面积不小,池水清澈,上面还漂浮着荷叶。 池塘的边上有棵树,这树很奇特,贴着水面横着长,一人合抱粗。 沈睿从家里出来,沿着树干,走到了分枝处,坐了下来,脱了鞋子,袜子,双脚伸进了水里。 大黄同志很是狗腿地将熊孩子的鞋子袜子给衔到了岸边,仔细放好,这才颠颠地小跑过来,挨着沈睿坐下,一起晒太阳,一起泡脚,当然,泡脚纯属臆想。 沈睿的脚刚放进去不久,便发现水里隐隐约约有不少鱼聚集而来,围着他的双脚打转。 沈睿也不搭理,从身上掏出一本书翻看起来,倒是旁边的大黄很是激动,眼红脖子粗地冲那些鱼嚎叫起来。 鱼们却没有一点被威胁的自觉,凶狗火大了,抬起前爪就要下水,揍鱼! 只是,还没蹦跶起来,就被沈睿给拎住了脖颈处的皮毛,“老实些。”一副被打扰到的不耐烦脸。 “吱吱!” 大黄缩了缩头,很不情愿地趴了下来,瞅了眼他手中的书,心里不满,这不是小酒他娘编的书么,凶女人编的书有什么可看的,拿着把刀子到处给人开肠破肚,跟着她能学什么好。 小酒也是的,之前不是很讨厌她么?现在居然跟着她学这学那,难不成那女人有什么妖术? 沈睿并不知道自家大黄的心理活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书上。 他虽然没怎么启蒙,可字还是识得,那女人虽然不喜欢他,可很早就让他识了字,给他的书籍都是些道德人伦,忠君报国,父母命不可为之类,简直是狗屁,看一眼,就全都给她撕了。 他就是怪物,而且这个怪物还是她生的,厌恶他也罢,跟别人一样怕他也罢,他都不会遂了她的意,以死全孝道,结束自己的生命,为什么?凭什么?死在他手上的人,只能说他们倒霉。 是的,他称呼她为那个女人,他没喊过娘,估计她也不稀罕,她最想的无非就是自己这个不该出生的怪物早点消失。 他没死,她却先寻了死。 没死成不说,回来后性情却大变。 看他的眼神明显不同了,就仿佛村子里那些妇人看自家的孩子一样,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还一口一个儿子地叫,村子里小孩的母亲,都不会如此亲昵随便。 尤其还变蠢了,练武反摔了自个儿,下马车都能滚着下去,她说她在那里活了二十八年,他觉得她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当然,也不全都蠢笨的,比如她身上的奇异医术,她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偶尔蹦出来的惊人理论,最让他满意的是会很多烧鸡的方法……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是故意讨好,想让他以死全孝道,过去给他看那些书,目的不就是如此么。 可后来他却发现不是,那女人真的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 看他的眼神中有柔和,有心疼,有狡黠,有愤怒,却唯独没有复杂和惧怕。 死皮白赖地摸他的头,亲他的脸,晚上居然还要搂着他睡觉,真是不知羞,似乎比之前还要随便,放荡。 想到这儿,他禁不住摸了摸脸颊两处的小酒窝,那女人没少偷亲这里。 对,提起这点就更加的可恨,她居然给他取了个小酒的名字,小酒,小酒,简直俗不可耐,他一男子汉…… 瞄了眼书,差点没气笑,就这狗爬的字体,居然还嫌弃人家书铺的书不好,要亲自编书给他读,还说什么,那些书枯燥的很,看上一眼都能睡上一天,说的应该是她吧。 字虽然难看了点,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里面的内容倒是新颖别致,故事性很强,涉及更是广泛,天文地理,治国安邦,军事谋略,经济政治都有涉略。 这些都是她在哪里所学的东西?对那个地方他倒是产生了些兴趣。 “好多鱼,你们快来看啊。” “那儿呢?” “那里,哪里,看到没有。” 呼啦啦,围过来一群熊孩子,在那大呼小叫,寂静瞬间被打破,沈睿眉头不由皱起。 这些鱼可不算小,大的能有一斤多,再好不过的鱼肉大餐,这些熊孩子已经开始商量怎么捕捞了。 “怪物,赶紧滚开,别耽误小爷们抓鱼。”一小孩嚣张道。 沈睿看他一眼,没吭声,继续看书。 “耳聋了,臭野种,赶紧地。” “长的跟姑娘似的,跟他那个狐狸娘一样的货,小白脸。” 沈睿眯起了眼。 “说话当心点,我娘说他娘给他勾搭上个后爹,小心以后揍你。” 空气中响起一阵讥笑声,水里的鱼仿佛浑然不觉,继续围着沈睿的脚打转。 “嗷呜!”大黄吼了声。 “死狗,叫什么叫,等会就让你叫不出来。”一个小胖子闪开,从身后拽过来一只狗…… 不,那不是狗,确切的说应该是头狼,一头未成年的幼狼,正拿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大黄同学。 大黄同学瑟缩了下,不过,很快又嚎叫了声。 “去,撕了它。”小胖子命令了声。 两只相比,个体悬殊不是一般的大,犹如猫和老鼠。 “嗷呜!”一声,狼凶狠地扑了过来。 大黄的倒三角眼咪了起来,腿抖了。 可那狼最后并没有扑上它,而是被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小酒给一把擒住了脖子,拎了起来。 “怪物,你快放了它。”小胖呵斥道。 其他孩子附和着,威胁着,辱骂着,但都不敢向前,因为那怪物的眼神太可怕了。 冷冷扫视一圈,在众人的注目中,沈睿的手稍微用力了,只听一声咔嚓响起,那头挣扎的狼头便耷拉下来,四肢蹬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那群孩子脸色苍白,全呆愣在那儿。 这还不算完,只见他的手滑到狼头顶上,五指伸开,收紧,砰的一声,头骨粉碎,血液脑浆四溅,溅了那群孩子,一头,一身,一脸。 村子里那群熊孩子们,眼神惊恐到了极点,静寂了片刻,然后,哇的一声大哭,便四散逃开了,跌跌撞撞,仿佛后面有魔鬼在追赶着似的。 沈睿将狼的尸体丢到了水里,洗了洗手,便听到那女人在门口喊他,今天是她第一天看诊的日子。 ------题外话------ 我在想,是不是男主不出来,你们就不冒泡,我还在想,今天是加更,还是不加更。 第十一章 绯闻男友 沈睿跟大黄走到院门口时,没看到那女人,车前只有马叔和兰香,四下看看,见那女人正站在一棵榕树下跟一男子说话,看清那男子的面孔,他的目光沉了下去。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小宝春的绯闻男友,赵三娘的儿子,沈士轩。 上次从镇上回来,宝春并没有答应孙郎中第二天去看诊,说是要准备一些顺手的器械,打铁铺那里至少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那孙郎中一听,又是两眼放光,非要让她画出式样,让他去办,说顶多两三天,超过三天,那打铁铺的铁老五一家就甭想来他这里看病了。 距上次已过去了三天,今天正是与孙郎中约好的日子,出了门,刚喊完儿子,她就被一人给堵上了。 宝春打量这人一番,不由暗暗点头,真是人如其名!仪态风雅,眉目灼灼,彰显着自信与抱负,不亏一表人才。 难怪赵三娘如此紧张和笃定,不出意外,这妥妥的是国家之栋梁也。 当然,在赵三娘眼里,她就是那意外。 在宝春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宝春。 不同的是,宝春的眼神只是单纯的审视,而对方的眼神就复杂多了,不光光是审视。 见对方一直不说话,宝春耐不住先开口了,“你找我有事?”有事赶紧说啊,这大白天的要是让你老娘看到,我还能出得门去? 沈大才子看了她一眼,微垂头,“我不知道我母亲会……找你,她做的是过分了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 宝春越听越不对,急忙打断,“理解,我母亲要是还活着的话,指不定做的比这还过分,自家的孩子是块宝。”别人家的孩子是根草,“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不可以原谅。 沈士轩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嘴张了几张,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关心问,“你没事吧?” 宝春淡笑,但笑意未达眼底,“你是问我跳山寻死的事吧?不瞒你说,我真的跳了。” 说这话时,宝春明显地感觉到他呼吸一窒,身子抖了下,“那,那……”他嘴巴颤抖着。 “你看我还站着这儿,自然是没死成啊,要不然你当我是鬼呢,说不是鬼也不尽然,鬼门关我是闯过了,只不过,人家不收留而已。” 感觉那人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我,我为我母亲的行为,跟你道歉……” 宝春忙摆手,“不用,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那是一条人命啊,道歉的过来么,“况且,又不是你母亲拿着刀逼我跳山寻死的……” 那人猛地抬头,长出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跟她计较的,她虽然嘴巴毒,可心却是好的。” 对你,心当然是好的,宝春心说。 那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欲,停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母亲的同意,我是无法娶你进门的……” 娶她进门?宝春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说,不错啊,有眼光,敢冒大不韪娶一个伤风败俗还带着拖油瓶的女人做老婆,这待多大的胸襟啊,思想真不是一般的超前。 这人的形象在宝春眼里瞬间高大起来,虽说目前她没嫁人的计划,但被人挖掘出自身价值和魅力来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兰香和马叔一听那位要娶他们家小姐,立马看了过来,心情可复杂可复杂了。 “……我知道让你以妾室的身份嫁给我,有些委屈,可是你现在……”看看旁边的小拖油瓶,意义不言自明,“我母亲极力反对……” 小妾?宝春的眼睛瞪圆了,这次不光惊了,而是怒了,特么的,搞了半天原来是让她做小三,小三啊,她连正牌都不屑,到了这儿,小三都还要竞争上岗。 当然了,这里的小妾生活地位可远远比不上小三,除了伺候丈夫和丈夫的爹娘,还要伺候丈夫的大老婆。 人家吃着,你看着,人家坐着,你站着,人家站着,你跪着,想想那个场景都让人不寒而粟。 兰香啐了一口。 马叔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 “……你放心,明年我一定考取功名,让你过上好日子,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说的情真意切,却全没进到宝春的脑子里。 “原本母亲有些松动了,可你前两天不该纵狗咬她,她不仅不同意我们的事,还说要想办法将你们赶出村子,她是长辈,你就不能忍忍么……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跟她道个歉,我再好好求求她……” “她不会去。”没等宝春回答,小酒缓缓说。 “为什么?”沈大才子追问,“我马上就要准备考试,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更难了。” “因为她不会嫁给你。”小酒语速虽然缓慢,语气却很笃定。 “你是怕我亏待你?”沈士轩语气尽量放缓,“你母亲虽然以妾室的身份嫁过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视如己出,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母子……” “就是八抬大轿的正室,她也不会嫁。”小酒看着那棵槐树。 沈士轩惊愣地看向宝春,“他说的是真的?” 宝春笑了笑,走到儿子跟前,伸手要摸他脑袋,却被他躲了开去,瞪她一眼,“别碰我。” 几天来,多多少少也习惯了这熊孩子的态度,宝春也不在意,抬头对沈大才子说,“他说的没错,我原本就没打算嫁人,如果有什么误会,趁着现在说清楚,也好让你母亲放心,不要再为这事烦心了,闹大了可是不好,我是无所谓,关键是你,前途重要,可别因为这些影响了前程,男子汉,应志在四方,身负才学,应报效国家,一展抱负,才不枉这么些年的苦读,儿女情长只会让英雄气短。” 说完扭身招呼兰香和马叔离开了。 经过愣愣的沈士轩身边,马叔低声冷冷道,“别以为我们家小姐落魄好欺负,我的拳头可没长眼睛,管你是男还是女。” 一行人走得都看不见身影了,沈士轩却还愣在当地。 ------题外话------ 加更了,提前祝端午节快乐! 第十二章 女人容易么! 宝春到时,孙郎中早早就在路上迎接了,看到人忽然大喜。 三天来,他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人要是不来了可怎么办,走时也没问清楚高人的住处,揪人都找不到地方,错了,应该叫拜访。 一行人被迎到院门口,孙郎中随便指了一个门口站着的人,“你,将牛车卸了,将牛牵去你家马棚喂了,食料要好的。” 那人很不情愿,苦着脸,“孙郎中,能先放着么?等俺瞧完了病就去,喂最好的食料……好,好,我现在就去。”那人一溜小跑,夺过马叔手中的僵硬就往外拽。 孙郎中哼了声,转身进院。 马叔第一次来,着实被孙郎中这蛮横举止给惊了一把,居然明目张胆嚣张成这样,这人……想提醒自家小姐,抬头一看,那孙郎中正毕恭毕敬地询问着小姐那里还有不妥,还需要什么,他立马着人去办等等,生怕自家小姐不满意,这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他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人真是……马叔失笑摇头。 可等他进得院子,看到塞了满满一院子的老老少少,各色各样的人时,立马无语了。 真怀疑全镇的人是不是都在这儿了! 同样,宝春也是非常的惊讶,好奇孙郎中是怎么打的广告,居然召来这么多人。 无意间瞥到门口有一牌子,上写着:三天后,神医将在医馆看诊,人数不限。 先撇开神医两字让人心虚不谈,这的确没费什么心思,再简单不过的一条公告! 可就这条简单的公告却在镇上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你想啊,首先这孙郎中都是镇上医术最好的了,他口中的神医自然比他还要强,这还得了,岂能错过! 于是,口传相告,在这一天呼啦啦全来了,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不少看热闹的人。 只是在看到孙郎中领进来一年轻漂亮女子时,全都傻眼了,再看看那孙郎中满含敬重,崇拜,热烈的目光,更是不知所措了,看向宝春的目光几乎将人戳穿,这就是高人?! 不可能! 人群轰动了,忍不住的人就问了,“孙郎中,您说的神医呢,我们这都等了大半天了。” “对啊,天不亮我们就等着了。” “昨晚我压根就没走。” 大家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虔诚的求医之心,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让我们失望。 “吵什么,吵什么。”孙郎中扯开嗓门吼了,“神医这不来了么,看病的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今天不限数,愣着干么,排队啊,乱哄哄的,当这是菜市场啊,小心我给你轰出去,动啊!” 院子里变得非常寂静,可没一个人动弹的。 “孙郎中,您说的神医该不会是您身边这位姑娘吧?”有位头发斑白的老人问了。 “没错,就是她,你背上的那个脓包都好几年了,反反复复不见好,刚好让神医给你看看,那就你先来吧。”孙郎中说完转身,领宝春进屋,屋子中间摆了两套桌椅,他指着其中一张对宝春说:“您请这边坐,我去沏茶。” 这孙郎中不喜人打扰,连个小厮都没请。 “我来吧。”兰香抢先一步去倒茶。 马叔立在宝春的身后,小酒则抱着大黄,坐到了不远的一张椅子上,掏出本书来。 宝春见了,塞给他一些钱,“儿子,娘亲可能要忙很久,你要是饿了,就自个儿去买吃的。” 小酒抬眼,看看门外,“你确定会有人找你看病?” 宝春噎了下,暗骂了臭小子,“你娘亲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些自信的。”紧接着,又压低声音,“这么多人看着,能给娘亲留些面子不?” 马叔和兰香不由露出笑容。 小酒却是斜了她一眼,没再吭声。 宝春撇撇嘴,到桌子后面坐下。 至于刚才孙郎中所提到那老人,早已退隐在了人群中,孙郎中脸都绿了,骂了句不知好歹。 “一个姑娘,还这么年轻,能是神医?针扎坏了人,药吃坏了身体可怎么办,孙郎中您自己不给看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哄骗人,我们可是放下了手里的活,一大早赶来的。”有人忍不住质问了。 “姑娘怎么了?我们小姐……”兰香听不下去了,什么叫扎坏人,吃坏身体,她家小姐医术可是神仙传授。 “兰香。”马叔制止。 宝春一直没吭声,端起桌子上的茶喝着。 而那孙郎中却发飙了,眼大如铜铃,“你他娘的说谁哄骗人,爱看不看,不看滚蛋,老子没有那个闲工夫哄骗你。” 那人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摸了把,苦着脸,“可她确实不像嘛?一个女人……” “什么才叫像,长你这样?美不死你。”孙郎中踹了他一脚,“你,你,要看病的,谁先来。” 不说还说,这么一说,哗啦啦,围着的人全退到一里开外去了,差点没把孙郎中气晕过去。 孙郎中顿觉很没面子,骂了一通,回头看向宝春,“这群笨蛋,眼睛都长歪了,你……” 宝春其实早有心里准备,“那个,老孙……” 孙郎中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老孙是谁,等明白过来,不干了,“我还不到三十呢。” “哦,那就小孙?”宝春扬眉看他。 孙郎中快哭了,“你还是叫我老孙吧。”小孙,小孙,平白无故给人当人孙子,更不能干! “你帮我在牌子写,每天免费诊治乞丐十人。”宝春说。 “乞丐?免费?”孙郎中重复了句。 “对。没错。”宝春点头。 孙郎中楞了瞬,想了想,然后哦了声,拎着毛笔去办了。 走到门口,还是那块牌子,刷刷几下,一行龙凤飞舞的字出炉了。 “乞丐免费诊治?”有人嚷了,“我没看错吧,就那些臭烘烘的乞丐,叫花子?!” 不少人诡异地笑了,“别说看病了,光那身味估计就够她受得,嘿嘿,这还真是,没病人,居然想着给乞丐看,这女人脑子八成有问题,我是不相信她像孙郎中所说的医术了不得。” “一个女人医术能高明到那儿去,全天下都没听说过有女神医的,况且,还这么年轻。” “也不知道孙郎中怎么就被她迷惑了,居然听她的,反正我是不会去看,晦气!” “话可不能这么说,别瞧不起女人,你家婆娘能生孩子,可你就不行。” “滚犊子,你能生啊?你生个给我看看,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在家生孩子,这是老天赋予她们的使命,我家婆娘就是会行医,我也不会让她出来,伤风败俗,我丢不起那个人。” “关键是你家婆娘她也待会啊。” 又是一阵嬉笑声。 屋子里的兰香和马叔脸色早已难看到不行,怒火眼看就要压不住,可碍于小姐提前交代,只得硬忍着。 外面的调笑声越发的放肆,就在这时,从屋内飞出一团黑影,快捷无比,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拳脚声,等院子里的人察觉,就惊异地发现,刚说话放肆的几人正哀嚎连天,东倒西歪了在了地上。 院子刹那间安静了,众人愣愣地看着那个罪魁祸首,那个抱着只白狗的小孩儿。 只见那孩子冰冷的眼神扫视他们,说:“舌头再不安分就割掉。” 一阵抽气声起,太凶残了,这是孩子,确定不是恶魔? 相比着外面那些人的呆滞,屋里的宝春兴奋得简直不能自已,着实没想到,儿子不发狂,居然也这么厉害。 简直酷逼了!这竟然是她儿子,裂开嘴巴,傻笑。 更是一个没忍住,抱住了正进屋的小酒,吧唧在脑门上亲了一口,“儿子,刚才太棒了。” 被亲了的小酒,先是一愣,随即,耳朵刷地红了,本以为会遭到这女人的训斥,谁知她竟会这样,动不动就亲他,真是放荡。 小酒一把推开她,恼羞成怒瞪了她一眼,回到了椅子上。 在马叔和兰香均是一脸的欣慰的时候,外面炸开了锅。 “小兔崽子,你敢打老子,老子非卸了你的胳膊不可。” “你卸谁胳膊?”孙郎中拿笔砚朝他头上咣当一声,狠敲了下,“在我院子里你还敢称老子,耍横?我看你是不想进我这个门了。” 那人气呼呼地瞪着孙郎中,瞪着宝春,瞪着小酒,却被孙郎中一巴掌给胡到了人堆里,“嘴巴不干净,被人家儿子教训,活该!其他人也听着,再敢嘴巴不干净,别怪我不客气,你们也都传传话,从今儿起本医馆每天免费诊治十个乞丐,多了不看,至于不看病的,赶紧散了,别堵在我这里闹心。” 宝春其实倒不生气,也生不起这个闲气。 一方面是为了赚钱,另一方面却是没有儿子的好身手,只有人揍她,没有她揍人一说,你说她能怎么样,看来,以后这功夫还是要练两手的,在这儿,没有功夫防身太不安全了。 院子里的人不看病,也不离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看着玩,议论那是不敢了,没看到挨了一通揍的人,连敢屁都不敢放么。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有闻讯的乞丐登门了。 ------题外话------ 节日快乐,爱你们! 第十三章 宝春火了 来者不是大人,而是两个瘦弱的孩子,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身上的气味的确不太好闻,而且很是浓郁。 他们这一进来,周围的人瞬间捂鼻躲了开去。 这两孩子,但从身形看,差不多十一二岁的样子,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走路,微低着头,脸上带着一种局促不安和故作的坚强,就好像一个穷人走进了上等人的圈子。 察觉到周围人各种嫌弃的目光,矮些的头垂的更低了,脸通红,高些的那个却是冷哼了声。 走到孙郎中跟前,看了看他,矮个孩子有些退缩了,小声对高个孩子说:“咱……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你还要不要你这条腿了,你想跟我一样。”高个孩子瞪他,然后扭头冲孙郎中说,“我们听说了不要钱,才来的,他们说牌子上写着的。” “不要,不但看诊,连药都是免费的。”孙郎中有些迫不及待,“你们两谁要看?” “他。”高个孩子推了推另外一个。 “我……”那孩子瑟缩,却被孙郎中像拎小鸡似的,拎到了宝春的桌子前。 宝春在他们一进来,就拿精神意识力扫视了一遍,情况已经了解个差不多。 众目睽睽之下,两孩子都非常紧张,估计只想着免费去了,压根就不关心给他看病的是什么人,那个高点的孩子,将矮个的推到前面,“他腿断了能给看么?” “能啊。”孙郎中立马应了句,然后,期待地看向宝春。 “先坐下,我看看。”宝春说。 看看干干净净漆红得能照人脸的凳子,再看看肮脏不堪的自己,矮个孩子吭吭哧哧,“我,我可以坐地上。”声音几不可闻。 “脏了可以再擦。”宝春眼神示意他坐下。 小酒也从书里抬头,抚摸大黄的手也停了下来。 院子中的人目光整齐一划地汇聚过来。 宝春边把脉,检查伤腿,边说:“左脚踝关节错位……这边的腿骨扭转断裂……” 那孙郎中不住点头,观察她每一个细节,听她每一句话,碰到没听过的,没明白的,适时发问。 在交谈的间隙,只听嘎查一声响,那孩子猛然大叫,疼的冷汗直滴。 “关节已经复位,试着感受一下。”原来趁那孩子不注意,宝春实施了关节复位。 那孩子疼过那阵,就感觉不那么疼了,要站起来,却被宝春按住,“感受下就行了,你这边的腿骨可还断着呢。” “怎么样?”高点的孩子问。 “不痛了,能下地了。”孩子惊喜,感激地看着宝春。 像关节错位这种跌打损伤,简单的孙郎中也能处理,但却没有宝春这么快的手法。 当然,他更加不可能准确诊断出腿骨的骨折情况,以及有效的处理办法,比如骨折固定等等。 骨折情况可是要靠放射仪器诊断的。 宝春处理伤势,孙郎中在一旁递东西,打下手,视线紧紧盯着,时不时再问些问题,落在别人的眼里,活脱脱一个学徒形象。 院子里人嘴都张的老大,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安静的可怕。 “等下让孙郎中给你开几服药,按时服用,但这腿要修养两三个月。”宝春说。 “药拿好,有问题再过来。”孙郎中走过来。 “谢……谢……”那孩子眼眶湿润,作势给宝春磕头下跪,被宝春一把拦住,“刚固定好的,你干什么啊。” 动不动就下跪,真要命啊,宝春为了转移不自在,扭头问那个高点的孩子,“你这腿伤了几年?” 孙郎中一听,赶紧过去摸了摸,起身叹口气,“至少也有两年了,晚了。” “三年了,早废了。”那孩子无所谓。 “那倒不一定,你要是愿意试下,可以来找我,我会从这儿切开,然后将长起来的骨头断开,重新接上。”宝春在他腿上比划。 切开?断开重接? 外面顿时一阵抽气声,这真不是一般的生猛啊! 早听说赵四兄弟被开膛破肚捡回了一条命,他们全当成了笑话传,没想到还是真的? 而且开膛破肚的八成也是这个女的,不止震惊了,简直惊恐啊,年纪轻轻的姑娘,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真……真能治好,能……能跑,能像之前那样走路。”这孩子表现的一直都很稳重,淡定,可听到自己的腿时隔两年后,有望治好,忍不住激动了,意识到自己乌黑的爪子,抓着人家的手,赶紧松开,见她神情没有厌恶,这才松了口气。 “八成把握吧。”宝春说。 孙郎中拿晶亮的小眼神瞅着宝春,“现在就可以,器械什么的全乎着呢。” 宝春黑线,指了指固定着腿的那孩子,“你把他也放倒了,谁来照顾他。” 孙郎中摸摸头,“也是啊。” “既然他不急着看,那就先给我看,我这腿刚伤不久,肯定有救……” “还有我,我这脓包长了两年了,什么膏药,草药都试了,就是不见好。” “还有我这肚子疼了好几天了,该不会也要像赵四弟弟……” 顿时,院子里成了养鸡场,一群小鸡,叽叽喳喳,乱叨乱嚷。 “别吵,排队。”孙郎中一嗓子吼下去,把院子的声音全覆盖了下去。 于是,众人纷纷你挤我,我挤你开始排队。 人言面前,活生生的例子才是利刃! 在外伤医疗还不发达的这里,宝春的小试身手,在他们眼里那可是断骨再接的神奇,放眼镇上,无一人能有此水平,至于天下有没有,他们是不知道,毕竟他们的见识也就局限于方圆百里而已。 即便是没有见识,难道还没长眼睛啊,没看到孙郎中那副如饥似渴,恨不得吃人的眼光? 至于女人怎么滴怎么滴,在神奇有效的医术面前,也是可以搁置一旁的,病可是在自个儿身上,天大的事儿,也不比了病痛,生命重要啊,他们都是些小老百姓,生活本就不易。 最先围拢过来的,反而是刚才那些反对最激烈的刺头,尤其是挨了小酒揍的那几人,完全遗忘了刚刚不和谐的一幕,献媚的笑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一时间,宝春成了香饽饽,火了,沈姑娘,沈姑娘叫的别提多亲热了。 对兰香,马叔,小酒,甚至是凶狗大黄都带着敬重。 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从回到这里,兰香,马叔他们看的最多的就是白眼,听得最多的就是污语,那里受过如此待遇,倒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尤其是小酒,被那些叔叔阿姨大婶大娘塞了不少的水果点心,堆了老高一桌子,斜对他的宝春扭头,都看不见儿子的身影,当然也不知道儿子此刻什么反应。 第十四章 树大招风! 宝春这个半吊子的伪神医,没有孙郎中,在某些方面她连赤脚医生都不如。 不知道有一天会穿越,所以,也没提前研究研究中医,说句不好听的,在这里,她连个药都不会用。 不会开药的她,诊出病症,处理些急症,剩下的全是孙郎中的活了。 所以说,她单独开不了医馆,找上孙郎中,逃不开利用之嫌。 两人忙的脚不沾地,连兰香和马叔都在帮忙,抓药,招呼病人。 唯一清闲的就是小酒和他的跟班大黄同志了,最可恨的是,那凶狗大黄大吃特吃,满嘴冒油,肚皮翻滚,瘫在儿子的脚边,别提多惬意了,宝春是腾不出手,否则,早一脚踏上去了。 在同行面前,真相是隐瞒不了多久的,很快孙郎中就察觉到了宝春的不对劲。 宝春解释说,“在有限的时间里,我当然要挑选首要的先学,至于别的,识药,开药什么的完全可以慢慢学么。” 什么是首要? 孙郎中想说药材药方这些才是最基本的,那个徒弟不是先从这些开始的,不会开药,你当的是哪门子的大夫,可想想她二十来岁的年纪,以及那些全新的理论和神奇医术,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毕竟,这开膛破肚,断骨再接的本事,也没几人会。 在小镇,名声也打出去了,钱也赚了,日子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有时名声这玩意它也不光是好的,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树大招风。 看诊的第三天,天都黑了,宝春他们才忙完回去。 现在的座驾已经升级了,不再是牛车,而换为马车了。 一头高大威猛的白马,宝春挑的,习惯性地给其取名,老白,多名副其实啊,不像某只凶狗,明明披着一身白毛,非要叫什么大黄。 老白同志拉着四人一狗,哒哒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亏是宝春挑的,老聪明了,才走过一遍,几乎都不用人赶,仰着脖子,小碎步地往前跑,老稳当了,宝春老满意了。 “养匹马,养头牛,还能拉车干活,养只狗除了吃还是吃,你说它还能干什么。”没事的宝春又开始挑衅某狗了。 小酒却是抽了抽嘴,按住了就要扑上去的大黄。 “你能不惹它?”小酒斜她一眼。 “就惹了,不但惹,我还要剁了它,天天抱着它,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娘亲?”某人哀怨指责,酸气冲天。 小酒瞪了她一眼,没搭理,跟一只狗吃醋,还能更蠢些么。 兰香却笑着说:“大黄那能跟小姐比,小少爷晚上跟你睡,可是从来没让大黄上过床。” 旁边的小酒耳朵瞬间红了,将头转向了外面。 宝春心说,要不是她不顾安危,死皮赖脸扒着人不放,他会准自己上他的床。 被踹下床几次都已经说不清了好不好,血的代价。 不过,想到小火炉般暖暖软软的身子,过程再惊险,也是值得的,人形火炉老稀罕了。 况且,也可以顺便培养培养原本就不太好的母子感情。 正在这时,前面的老白却突然发出一声嘶鸣,然后,车子停了。 “怎么了?”宝春掀开帘子。 “有人挡道。”马叔在外面说。 兰香一听,手忙抓住了鞭子。 “诸位这是何意?”就听外面的马叔说,“若是缺酒钱,我这里……” “老子要的是人,就是那个什么姓沈的会些稀奇古怪的大夫,识相的乖乖跟老子走,其他人老子也不为难……”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可以看到老白的对面站了二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脸上蒙着黑巾,各个配有武器,说话的那人肩膀上扛着把大刀。 生在和平时代,长在和平时代的宝春那里见过这场面,就连黑社会对她来说,都只是传说,惊得忙捂住了嘴巴,心脏跳的跟擂鼓似的。 居然指名要她,干啥?钱不要,难道是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 当然,也不排除为她身上的医术而来,毕竟,她或多或少也算是有些名气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跟他们走啊,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尤其在这个杀人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的时代,生命完全没有保证。 宝春下意识抓住了儿子的手,老用力,老用力了,儿子竟然都没甩开。 就听马叔说:“明目张胆抢人,真是猖狂的可以,打我家小姐的注意,是要付出代价的。” 紧接着,外面便响起叮叮咣咣兵器交接的声音。 这帮人各个都有拳脚功夫,人多势众,马叔身手再好,也不可能速战速决。 宝春看的心惊胆战,无奈自身微弱,无计可施,兰香早已下车去帮忙,嘱咐她,千万不要下车。 马叔的确是了得,那些人愣是近不了身,不大的功夫,便揍翻了一半,再加上兰香,眼看就要打退这帮人时,意外发生了,居然从后面又包抄过来一拨人。 拉开车厢,就要往里冲啊! 马叔和兰香着实没想到还有其他人,边打边往这边赶,但距离有那么远呢,来不及。 宝春尖叫了一声,居然在情急状态下挡在了小酒面前,一根针戳到了一人手上。 那人啊的一声,迅速缩手,“他奶奶的,臭娘们,敢扎我。”整个人扑过去,大手一挥,宝春手腕一疼,手中的针瞬间掉落下来。 宝春边护住儿子,边抬脚踢那人裤裆,那人伸手去抓,却被窜出的大黄一口咬住,甩都甩不掉。 而扒开宝春的小酒,飞起身子将人踢翻在了地上,顿时砸倒了好几个欲上前来的人。 见小酒下车,宝春忙喊,“儿子,危险。”快到娘亲这边来,不过,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小酒小身子来回飞跃,打退了前面一层的人。 宝春嘴巴张的老大,儿子老厉害了。 可宝春并没有兴奋多久,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子似乎杀红眼了,眼睛血红,拳头凌厉,一拳下去,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杀气,在他身上,她感觉到了浓郁的杀气。 刚好马叔和兰香解决完过来,宝春忙说:“快阻止他,他体内气息不对。” 宝春这么一说,两人也察觉到了,立马赶去对付那帮人。 宝春跑去抱住儿子。 小酒挥手就是一拳,宝春大喊,“我是娘亲,儿子,我是娘亲。我是娘亲……” 拳头都到身上了,却最终没落下,他的眼睛倒映着那女人着急关切心疼的面孔。 第十五章 内家功夫? “滚!”马叔一脚踢飞那扛刀的领头人。 “流血了!”那人惊恐地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 “再不领着你的人滚,流的就不只是血了。”紧跟着又飞起一脚,只听哐当一声,一把大刀飞落,横插在了那人两腿之间,距离那人的命根子不足分毫,那人瞬间吓尿,看他爬起来的快,“你,你们给老子等着……”被兄弟们搀扶着跌跌撞撞狗咬尾巴似的逃窜了。 “小少爷怎么样?”马叔走过来问。 宝春皱眉叹气,“除了月圆之夜,我怀疑剧烈的情绪波动,血腥也会影响他体内那古怪的气息变化。” 马叔叹道:“是我疏忽了,没料到后面还有拨人。” 望着漆黑的夜色,宝春问,“这都是些什么人?” “这附近山里有股土匪,我看十有八九是他们,掠小姐上山肯定是听闻了小姐的医术。”马叔说,“这些都是亡命之徒,只能给点教训赶跑,赶尽杀绝的话,会生更多麻烦。” 宝春点头,素来良民都不会跟土匪过不去,除非,他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了。 发生土匪抢掠事件的第二天,宝春比兰香起的还早,换套宽松点的衣服,围着院子,开始跑步,满头大汗,跑完拎起斧子就要劈柴。 刚好被马叔看到,一把将斧子夺过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不会是昨晚吓出问题来了吧。 宝春抹了把汗,伸出,“给我。” “还是我来吧,这斧子不轻,你用不习惯。”马叔将斧子藏到背后。 宝春走开了。 马叔一见,松了口气,可还没等这口气喘匀,就看到自家小姐拎起两只桶,去担水去了。 这回倒是兰香抢先夺了过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宝春气急败坏。 “我们还想问小姐这是在干什么呢?”兰香说。 “年龄大了,武功练不了,我这锻炼身体,增强体质还不行么。”宝春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手撑着下巴,唉声叹气,“至少下次再碰到土匪,我不至于连逃跑都没力气。” 危险时还要靠儿子保护,撇开没有母亲的威严不说,最主要是儿子那怪异身子还不能随便动武。 做人娘亲的,保护儿子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要太拖后腿,老弱妇孺的,实在是不太好拖她这只超大的后腿。 兰香愕然,看向马叔。 马叔沉思好久才说:“小姐是真的想练武?” 宝春抬头瞅他一眼,“想有什么用,你不都说我年纪大了么。” 马叔低头,拳头抵嘴,咳了声,“外家功夫需要从小打基础,小姐之前不喜欢这些拳脚,我也……” “可我现在感兴趣啊,人弱便要挨打,人不自强枉少年啊,不强不行啊,我这一家子之主,总不能每次遇敌都躲在个四岁孩子身后吧。”宝春懊恼地说。 “小姐若真想好了,其实,可以先练内家功夫,我这里就有一套,是当初夫人留下来的,不过,内家功夫跟外家功夫不同,尤其注重天赋秉性,没有天赋的练不了,就好比我,当初也习练了一段时间,却毫无进展,便放弃了,兰香也是,不过,小少爷却是绝好的资质,当初为了他能很好地控制体内的力量,便传给了他,他倒是一直在练,但对体内的力量控制起到的作用似乎也不大。”马叔叹了口气。 宝春大喜,噌地站起,抓住他的胳膊,“练,必须练。” 内家功夫?内力?现代那个人不向往,练! 决心大大的,可她唯独忘了一点,天赋! 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 宝春日也练,晚也练,上学那会儿都没见她这么用功过,至于收获,那真可谓是一江春水向东流,奔流到海不复还。 别说内力了,连点内息都没有。 每当她盘腿打坐,小酒的嘴角都是微微上翘,嘲讽意味不要太明显。 连马叔兰香都劝她还是算了,天赋之类的强求不得。 可宝春却握紧拳头说了,“人要有三不相信,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不相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不相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眼下,这套内家功夫就是我的敌人,我就不信我战胜不了它。” 此刻,兰香和马叔还能说什么,相比之前,小姐坚强坚韧了不知多少倍,欣慰的同时,也在担忧,坚强变成逞强就不太好了。 其实,宝春并不像她嘴上说的三不相信,她一直在硬撑,心里早就对自己产生了无尽的怀疑了,怀疑自己压根就是个练武的废材。 可是吧,就这么让她放弃她又不甘心,内家功夫,多么神秘高大上,难道就这样与自己擦肩而过? 这天晚上,她又盘腿在床,儿子小酒上床,来了一句,“你还是多练练你那针吧。”言外之意就是别做无用功了,说完,拉上被子,转向里睡觉去了。 宝春盯着他后脑勺,死命瞪了一眼,心里不忿,我这样努力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要不是你,我早云游四海去了,不知多惬意逍遥呢。 外面响起长长短短的蝉鸣声,宝春扭头,闭眼,运气,气沉丹田,继续奋斗。 可这次似乎是被儿子刺激到了,老静不下心来,想七想八的,老往针,精神意识力上面想。 这一想不得了,竟然不知不自觉操控起了精神意识力,拿这精神意识力当内力使,按照那套功法运转起来。 我去,运转了一圈,宝春才察觉到,一时间哭笑不得,误打误撞,心说,这还是内家功法么? 其实,她这精神意识力,按照自己的理解,那就是磁场过于强大产生的,说白了,也是一种气,跟内力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气,只不过性质不同而已。 而且,她发现,运转一周后,随着精神意识力的增加,性质也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变异了。 “看来努力也并不是毫无用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的小酒摸摸她的脉说。 宝春激动啊,看着儿子,“我练成了?” 小酒撇嘴,“你只是练出了内息。” 宝春一把抱住儿子,吧唧亲了一口,“我居然练成了!” 虽说靠了精神意识力,虽说把内家功夫练走了样,给练成了四不像,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成了,真让人激动啊。 被亲的小酒,脸通红,怒道:“不知羞耻。”语气中透着尴尬无措。 宝春嘿嘿地笑,丝毫不在意,躺下抱住儿子的身体,“以后,就有娘亲来保护你,赚很多钱,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谁敢欺负你,娘亲就帮你欺负回去……” 这教育理念,你也不怕把儿子给宠坏,不过话说回来,也宠坏不到哪里去了,儿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奋力挣扎的小酒,突然停了下来,不动了,眼睛幽深…… 正如沈士轩所说,赵三娘并没有因为宝春说无意缠着她儿子,就善罢甘休,一方面是不相信,认为像她那样名声差到极点没人要的女人,岂会放过她那优秀的儿子,况且,上次那贱女人拿狗咬她的那口气她也没咽下呢。 当然,骂街这招,自从见过那女人后,知道是不灵了,于是,她便找到了族长,进行了一番哭诉,说什么他儿子以后可是要高中为族里争光的,被那伤风败俗的女人缠着,还能有什么前程,还说她根本没把族里人放在眼里,路上遇到她,竟然纵狗咬她,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族里的耻辱,族长可不能不管…… 于是乎,沈氏族长便登门了。 第十六章 抱大腿! 马叔开门,看到来人是沈氏族长,心立马沉了下来。 从回沈家村至今,这位可从来没进过这个门,期间,他们也只是逢年过节送些象征性的礼物,表达尊重之意,不谈他德高望重,毕竟在这个村子里,一族之长才是最有权威的人。 对于他的突然登门,马叔自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兰香上完茶水便和马叔离开了,屋里只有宝春和沈氏族长。 打过招呼,施完礼,坐定,宝春看着那矍铄,神采奕奕的威严老头问,“七爷,不知今儿所为何事而来?” 沈七爷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女子一番,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撩起袖子,放下手中的杯子,心里有了计较,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将赵三娘的哭诉复述一遍,讲完后,便又端起杯子,边喝水,边观察对面的宝春。 赵三娘找上族长,宝春倒是不意外,悄悄又看了眼沈氏族长,沉吟了会儿,便站起身,施了一礼,用满含愧疚的语气说,“我家大黄冲撞了赵三娘,的确不该,当然,责任也主要在晚辈,有失管教之责,这几天晚辈心里也一直寝食难安,懊恼极了,正准备择日,带上礼物上门赔礼道歉……” 没有争辩,没有解释,一应担下,沈七爷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咪了起来,坐直些身子,盯着对方的目光又加了几分审视,“赵三娘是长辈,理当如此。” “七爷教训的是。”宝春受教点头,紧接着叹了口气,“晚辈年轻做下有辱门风的错事,至今悔不当初,只希望余后的日子将儿子养大,培养成才,能为国家做些贡献,也算为之前的错事弥补一二,其余别无他想,绝没有给人做妾再给将军府抹黑的想法,否则的话,估计我那将军父亲会亲自前来了结我,以振门风。” 沈族长摸摸胡子,眼中划过一丝精光,这丫头,刚才的温顺看来都只是铺垫,合着重点在后面,先是一躬到底,全了他这个族长的面子,再亮出爪子,表明虽然她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将军府小姐,可她仍是将军府的人,将军爹能任意打骂,换做别人,那可就不一定了,况且,谁又能知道,难保没有一天她再回到将军府? 软硬兼施的这份拿捏人的手段,心计,出现在她身上,可真叫人意外,还有这落落大方,侃侃而谈,不吭不卑的行为举止,有过几十年阅历的七爷在男儿身上几乎都很少看到…… 那赵三娘说这丫头被山里的妖精附了身,完全变了个人,还说以免祸乱全族,必须将其逐出族里。 可在其身上,他可是没看出一丁点的妖惑之气来,反倒是不可多得的聪慧女子。 村子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在他眼里都跟明镜似的,也包括这孩子和赵三娘之间的纠葛。 没来之前,他就已经知晓这丫头并无意于沈士轩那孩子,今儿一见,倒更加证实了。 只是,让他老人家好奇的是,她怎么会将自己混到如此境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她未婚先育,名誉败落? 沈七爷端起宝春续上的茶水,视线看向她,宝春迎上,不避不躲,坦坦然然,他说:“既如此,赵三娘那边老朽会给她说清楚,让她不要再胡乱猜测。” “多谢七爷照顾。”见其要走,宝春忙站起送客,恭敬的态度里真诚了不少,倒是一个不错的老头。 秋风冷冽,老族长刚跨出门槛,腿脚就打颤,宝春看见,忙说:“我听说七爷一到天冷,腿脚就不舒服,晚辈闲来无事,喜欢看些医书,幸运巧遇高人指点,算是有几分心得,不知能否让晚辈给您老瞧瞧。” 镇上看诊的事情,还没那么快传到村子里,但那也是早晚的事,索性不如先跟这族长讨个好,也算是透个底。 沈七爷哦了声,看着她想了会儿,点头说:“丫头还有这本事?那老朽要试试,我这腿年轻时,闹水灾,在水里浸泡的时间长了,天一冷就疼痛,酸胀,活动不利索,大夫看了不少,管用的却不多。” 宝春检查完,给人行了一遍针,过不多久,就见那族长表情轻松了许多。 只见他起身走了两步,大喜,“丫头这医术还真管用,轻松太多了,不疼,也不麻胀了,真好。” “您老这是邪气入体,瘀阻经络,气血不足所致。” 宝春收起针淡笑,“针灸再配上药物,调理个把月,这个冬天您老就会好过很多。” 此刻的沈族长看宝春简直越看越喜欢,多聪慧一丫头啊,他可不像赵三娘那么没眼力劲,别看这孩子现在境况凄惨,以后肯定不是池中物,更不会埋没在他们这边远山村。 他摸摸胡子,精光闪了下,“赵三娘那儿,丫头就不用去了,有老朽代传就好。” 宝春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心领神会说,“晚辈会上门定期给您老扎针,药下次晚辈会一并带去。” 沈族长又说了些客气的话,然后离开了。 一直担忧的马叔和兰香实在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给解决了,而且似乎还找了个靠山,这个靠山还是族长,对自家小姐这这明目张胆的贿赂手段,他们也是彻底服了。 在孙郎中每天摩拳擦掌挥刀霍霍从宝春身上汲取知识的同时,宝春也从他身上学了不少东西,比如中药材,比如药方等,当然,与此同时,荷包里的银子也在一天天地增加。 两人合作不要太愉快,尤其是孙郎中,每天都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的按都按不住,不过,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迄今为止,还没经手过一例宝春所说的剖腹产。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里的孕妇生产过程都很顺,而是很少会有人前来就医,或者尝试剖腹产,这其中关乎的何止是勇气的问题。 这天倒是来了一个因难产求医的,不过,却被孙郎中给一口回绝了。 宝春听闻后,何止是惊讶啊,这个痴货,不该是高兴的仰天大笑,拉着她屁颠屁颠跟上去么? 一问才知,拒绝的理由竟然是因为求医者的身份。 是什么人居然让这个横行乡里的医霸连兴趣都抛下不顾呢?追问之下,宝春才得知,求医者竟然是知县大人,而咱孙郎中从不愿与官府中人打交道。 还真是我行我素的个性! “麻烦,那些人一肚子的弯弯绕绕,给他们看好了病,也不见得落得了好,看不好,那就更是等着倒霉吧,索性不看,让他们另请高明。”孙郎中扬起一边眉毛。 宝春那叫一个心塞,知县大人那可是一地父母官,不是没有实权的小兵小卒,老大的大腿,竟然不抱,简直丧尽天良。 而且之前她听说过这知县大人,总体风评不错,人品应该差不到那去,总结大腿可抱!“去,必须去,知县大人召见,为什么不去?” 孙郎中颇为惊诧,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世俗?”其实接触这么久,他多少也看清了这人的嘴脸。 “世俗?在大夫眼里,病人是没有性别,贵贱之分的,你这才俗了。”宝春振振有辞。 “你……”孙郎中被噎的无言以对,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凳上,“反正我不去。” “你不去我去。”宝春收拾收拾就往外走,不忘带上儿子。 孙郎中一看,急了,心里跟猫爪似的,起起站站,坐不住了,没纠结太长时间,就跑出了门,“等等我,没有我,谁给你做助手,” 搁平时,宝春或许还不会如此积极,但是眼下不比当初,他们可是连土匪都招惹过了,处境不妙,不赶快扒上个有力的靠山怎么行。 他们这知县大人倒是年轻,顶多二十来岁,来时,见他正蹙着眉,在院子里转圈,而屋子里不时传来痛苦难耐的叫声。 “大人,孙郎中和沈姑娘带到。”领他们进来的那人躬身道。 知县大人锐利的视线扫向他们。 宝春不由神情一凛,迎了上去,这是她来到这里见到的最大的官,深邃的眼神,紧抿的嘴,不怒自威。 只是在他看到小酒时,不由怔了下,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冲宝春说:“你就是他们所说的拥有奇异医术的沈姑娘?” “过赞了。”宝春不吭不卑。 “内人难产,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稳婆说是胎儿位置不对,生不下来,大人小孩都有危险,你可有办法?”知县大人如鹰般的目光盯着宝春,威胁不言自明啊。 孙郎中上前,想要解释,大夫医病,从无十足把握,更何况还是难产,可还不等他开口,宝春已经说了,“办法是有,就怕大人接受不了。” “你的医术我也有所耳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一个结果,大人和孩子都要活着。”忽然,他眼神泛冷,“要是……你们的命……”接下来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两人均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来之前,心里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没来由地一阵愤怒,官大一级压死人呢,平复下心情,她却笑道:“都牵涉到小命了,我想这诊费应该很丰厚吧。” 旁边的孙郎中内心早已泪流满面,最讨厌这些人了,他说什么来着,这病还没看呢小命就要不保了,这才刚过了几天充实日子,就要没了,遇上她,还真不知是祸还是福,不过,也不是遇上,压根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知县大人闻言愣了,不由多看了她几眼,眼神闪过一抹意外,“这个你尽管放心。” 将人全都赶出去,屋里只留宝春和孙郎中。 知县大人紧盯着孙郎中。 宝春忙说,“大夫的眼里,没有性别之分。” 知县大人阴沉会儿脸,“我要看着。” “我觉得还是不要的好。”宝春看他。 知县大人不为所动。 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吧。 宝春走去忙活,两人合作日子不短了,彼此默契不错,孙郎中已在那里准备东西了,刚在的紧张担心,在进入工作中时,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之后再回忆这天的情形时,知县大人觉得,留下来是他平生做过的最失策的决定。 孩子生出来发出响亮的哭声时,他都还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发呆,一动不动。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不是不高兴,不是不激动,可关键是他的身子,他的四肢已经软乎成了一团,无力支撑。 脸色苍白,看那女人的眼神,带着惊恐,她是女人么?其实,她是男扮女装吧? 他一个大男人,别说动手了,光看看就成这样了,她怎么就下得了手?全程竟然都没见她手抖过,眉皱过,这心该硬成什么样啊? 孙郎中那叫一个激动,完全遗忘掉了知县大人,扒着宝春问这问那,兴奋的不能自已。 “天下间,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孕妇因难产死去,这要是传播出去,该救多少人啊。”孙郎中感概啊。 “最好的传播途径就是办学,医学,感兴趣的人都到那里去学,分门别类的学,比如有专攻剖腹产的,有专攻骨科的,有专攻烧伤的等等,专业人才多了,医术也就得到了发展,自然也就传播开来,人才的培养是很重要的,尤其对国家富强……”宝春说。 “京城就有,不过,那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孙郎中说。 “这样的学府越多越好,不能都掌握在国家手中,民间也可以办,最好和医馆一起办,边学边用,学以致用。”宝春说。 “内人怎么样?”缓过来的知县大人对这女人新鲜的见解是感兴趣,可见两人没有停止的意思,忍不住就打断了。 孙郎中摸了摸脉,回禀道:“大人和小孩都很好,用不了几天时间,夫人就能下床了。” 知县大人这才起身,抱起了孩子,走到了那位夫人身边,然后回头冲两人说了句谢谢,便让人准备了丰厚的诊费送他们离开。 ------题外话------ 喊加更的朋友,今天加更了,两更合一更,四千字啊! 第十七章 九爷! 知县大人府邸,书房。 香炉燃着,烟雾氤氲,透着点紫,衬得墙角一观景植物更加青翠欲滴。 黄花梨桌子后面坐着一人。 而咱知县大人却在桌前垂首而立。 知县大人抬眼瞥了桌子后那人一眼,只见他斜靠在宽大的椅背里,手里轻捏着一杯子,脚伸在脚踏上,漫不经心啜着茶,嘴角微微上扬,眼皮稍稍抬起,偶尔露一点眼神,那种浑然天成的骄傲、不屑、随随便便的性感和邪痞之气,便一览无遗。 竟然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要移不开眼,可真是要命! 忙微垂头,敛神静气,同时心下揣测,这位主儿来他这儿的目的。 是什么样的重要之事使得这位贵胄无比的人亲自大驾他这边远小县? 是的贵胄,连大殿高位上的那位都喜爱有加的人,身份能不不尊贵? “徐知县,来的路上,爷听人说你生了个大胖儿子?”那人看过来。 “是的,王爷。”徐知县回。 “这可真是大喜事。”话毕,随即扬手,抛出一物,“给你大胖儿子的。” 徐知县连忙接住,接过一看,见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玉,莹光细腻,知是不凡之物,忙收起道谢。 那人哼了声,“你倒是能耐,外放到边远地方当小官,都不忘生孩子。” 徐知县脸红了下,“王爷要是愿意,京城里不知多少千金小姐上赶着想给你生呢。” “你敢调侃爷。”那人笑了笑。 “文邵兄,兄弟听闻你家儿子是从娘肚子里剖出来的。”一直站在那位王爷身后的一圆脸男子,走过来攀着他的肩膀问,“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位王爷也看着他。 知县大人扒开身上的爪子,斜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 “还真的是!”那圆脸男子大叫,一对圆圆的眼睛睁的是更圆了,吞咽了下,想起什么,又问,“嫂子现在怎么样?” “很好。” “没有什么后遗症?比如虚弱啊,下不了床啊,以后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没有多少日子……” 这货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直白,连那王爷都不忍直视,修长莹润的手指抵住了眉间。 至于徐知县那是直接怒了,“你咒谁呢,刚生完孩子谁不虚弱?谁能下得了床?那沈姑娘可说了,七天之内就能下床,躺什么一辈子,有你这样说话的么?你是谁的兄弟……” “别激动,别激动。”圆脸男子忙摆手赔笑,“我对嫂子没什么意思,我只是……” “你想有什么意思?”徐知县头顶冒烟。 “什么都不想。”圆脸男子摇头,赶紧撇清,“我只是对你口中的那位沈姑娘感兴趣,剖腹取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没想到竟会是一女子?这女人可了不得。” 岂止是了不得,徐知县心说,那简直是…… “听说你当时也在场。”前面的王爷倾了倾身子。 “对,对,给兄弟形容下她当时是怎么做的?越详细越好。”圆脸眼巴巴地急切道。 徐知县看看他那期待的小眼神,挑起一边眉毛,徐徐开口了,“想知道?” 圆脸点头如捣蒜,“恩恩,快说,快说。” “去问她。”人家知县大人丢下一句。 “你……”圆脸瞪眼,气恼,“你怎么这么没劲。” 徐知县不搭理他,别说讲了,当时的情形他连想都不想想,至亲之人被当面剖开,那血糊糊的场面,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哦,对了,我和王爷在山里也碰到一女的,那女的也会医术,王爷当时伤的很重,我都没办法了,那女的一通针下去就把王爷给救回来了……” 圆脸正激动地比划着时,冷不丁被自家王爷丢过来一笔筒,“你小子还有脸说?” 自家王爷出手,圆脸自是闪躲不开,脑袋瞬间被砸出个包。 徐知县摸不清状况地看看两人,插话道:“王爷不是说十天前就该到的么?” 王爷砰地将杯子砸到桌上,瞪着圆脸,“你问他,爷在床上躺着不能动,怎么来?” “啊?”徐知县看向圆脸,“白丁山,你又干什么了,你怎么保护王爷的?” 王爷嗤了声,“指望他保护爷,爷就是有九条命也没了,爷要疗伤,让他护法,他倒好,居然跑的没影……” “属下没跑。”圆脸委屈辩驳,“属下只是走开一会儿去给王爷找水,再说,属下离开前,已经巡视过,周围连个毛影子都没有,安全的很,谁知道会从天下掉下个人来,还好死不死地刚好砸到王爷身上,真是邪了门了……” 从这两人间的断断续续对话中,徐知县总算明白了,合着王爷被从天而落的女人给砸坏了,但是那女人会医术,又把他给救活了,骨头被砸断,不能动弹,所以,只能在床上躺着,怪不得王爷这么生气。 还有那女子,是仇人?是恩人?这还真不好分辨。 但从王爷的表情来看,对那砸了他又救了他的女人可说不上有什么好印象。 “王爷,咱气归气,可不能不承认人家的那一手针灸功夫确是好,你不能因为丢了面子就……”圆脸不怕死地插话。 眼看王爷起身,朝白丁山走去,知道要开打了,正想细问那女人情况的徐文邵,忙转移话题,问及重要之事,“王爷走这一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倒不是心疼白丁山那货,他是心疼他这一屋子的家具摆设。 圆脸点头,“我们发现了可疑之人,从京城一直追到这里,就在那山上跟丢了,后来,我们发现那山里有股土匪,怀疑那人跟他们有关……” 徐文邵点头,“我迟迟不回京,也正是怀疑那股土匪有勾结外族……”徐知县将自己收集到信息陈述了一遍。 说到正事,王爷也正了正神色,走回桌子后,暂时放过了白丁山那小子,商讨眼下之事。 “王爷,反正我们都来了,顺便将这股土匪给他剿了,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圆脸忙提议,当然了,顺便还可以寻寻那位女子。 王爷瞪他一眼,没吭声。 ------题外话------ 九爷出没! 第十八章 我骄傲,我有儿子! “狐狸精,贱女人,简直气死老娘了。”赵三娘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摔。 “我的姐姐,你这是干嘛?”娘家弟赵六进屋,一见,赶紧几步上前,夺过了杯子,“伤着自己可怎么办。” 安抚其坐下,赵六问,“是谁把您气成这样,您给我说,我给你出气。” 赵三娘瞪他一眼,气哼哼道:“还不是缠着你外甥的那个贱女人,不知被什么妖精附了身,越发的本事大了,连族长都被她灌了迷魂药,不惩罚她也就算了,居然还为她说话,反过来把我训斥一顿,话里话外都在警告我不要再去寻她麻烦,你说这叫什么事?一个带着野种怪物的贱女人……” 心里憋了一肚子气的她,便将来龙去脉给娘家弟抱怨了一番,不妨沈士轩会友回来,走到窗前,碰巧听到,一步跨进,质问,“母亲,你怎能去找族长,她们日子过的已经很不容易了,都死过一次了,您就不能放下自个儿的成见?她不像你想的那样,你试着了解她,就知道她是个好女人……” 被儿子抢白了一通的赵三娘,刚要下去的火噌地又给点着了,讥讽道:“好女人能偷汉子生下野种,好女人能连将军府都不要?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娶她进门呢?” 沈士轩脸通红,嘴巴张了几张,想要反驳,却发现无从反驳,面对母亲的追问,他要是说还没死心,以母亲的脾气,估计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便说:“儿子想有什么用,人家压根就没有要嫁给我的意思,所以您可以放心了,不要再去找人家麻烦了。”看来,这一切只有等他高中了再说了。 赵三娘盯着儿子,审视他话中的真实性,紧接着语气放缓,“不是母亲不通情达理,我儿自小聪慧,学什么都快,小时候母亲就找人给你算过卦,说你是做大官的命,前途光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能去沾染那样的女人,离考试不远了,你的心思要放在该放的地方。”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这就去用功。”沈士轩说着,转身离开。 “姐姐相信他说的话?”赵六望着外甥的背影。 赵三娘哼了声,“再好的男人,一旦碰上女人都不一样了,男人心里都执拗的很,看上的女人,没得手,岂会轻易死心,老娘活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些都看不明白?” 要想彻底阻止那女人进她家的门,只有从那女人身上下手,要让这样的女人混进她家门,她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你来有什么事?”赵三娘看向娘家弟。 赵六这才想起来意,走到赵三娘旁的椅子坐下,凑近了些说:“我今天来主要也是跟外甥有关。” “哦?”赵三娘放下茶杯,看向他。 “就您提到的那女人,我刚听说她在镇上看诊,就孙郎中那医馆,近段时间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个女神医。” 见姐姐不信,他忙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啊,我就跑去了那医馆,一瞅,果然就是她,再加上他那护卫和丫环以及儿子都在,绝对错不了,给我惊的啊,她怎么就成了神医了呢?你不知道那院子里排的满满的都是人,很多生面孔,连我都不认识,想来是别的镇上或村子慕名前来的,而且还有很多的乞丐,我听说,她每天免费给十个乞丐看诊,而那些乞丐都感激她,轮流巡逻自发保护她……” 赵三娘显然也给惊的不轻,呆滞了好大一会儿,问娘家弟,“你确定是她?” “她我认不真切,不敢打包票,但她那护卫马南山,我却是识得的,那家伙死心眼,而又倔傲的很,除了他那落魄小姐,他会给别人当护卫?”赵六拍着胸脯保证。 “姐姐,你要是想做什么,尽管给弟弟说一声,在这地界上不管是官府,还是山林,我还是有些朋友的……”赵六目光闪闪地说。 赵三娘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然后递给了娘家弟一个鼓鼓的荷包,“拿去买酒喝吧。” “多谢姐姐。”赵六喜笑颜开。 医馆。 忙碌的间隙,宝春望着一苗条的背影,冲孙郎中挤挤眼,“刚离开那姑娘,注意没有?” “干嘛啊?”孙郎中抬眼看了一圈,回头说。 “没看到么,人姑娘一直回头瞅你,一步三回头,每瞅一眼,脸就红半边,妥妥地春心荡漾啊。”宝春说。 孙郎中看她,跟看白痴似的,“你看半天都看的这些,闲不闲啊你。” 一不懂情为何物的货,白瞎了人姑娘一片芳心,“我这是关心你。” 宝春不以为然,细细道来,“你看你都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成个家了,这小镇上可有不少女子仰慕你,尤其刚才那位,长的是白皙如玉,面若桃花,身段妖娆,多好啊,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给你充当媒人啊。” 说媒这种积德行善的事,还是可以干滴! 孙郎中白了她一眼,“你还是多多操心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宝春瞅他,“你能跟我比么,我有儿子啊,我不用担心老了没人养老送终啊。” 孙郎中噎住,那叫一个心塞,妥妥的欺他没儿子啊,便口不择言地说:“你一个女人带着一孩子感觉很好?” “怎么就不好了。”宝春不乐意了,“我虽然没成亲有了儿子,儿子也没父亲,难道儿子就不是儿子了,母亲就不是母亲了?我照样养大他,照样疼爱他,怎么就不好了?好的很,有儿子这个斩不断血缘至亲陪着,比男人靠谱多了。” 被她这一连串的母亲,儿子,父亲给整凌乱的孙郎中,吭哧半天也没找准重点,这惊世骇俗的话到她嘴里简直不要太理直气壮,她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呢?八成又是忽悠他呢,之前可没少被她忽悠,看看那马叔,那兰香,那小酒,均没什么表现,便小声嘀咕了句,“我看是没人要吧。” 这声虽不大,却没逃过宝春的耳朵,自从练那什么内家精神功夫以来,五感好太多。 哦,内家精神功夫,就是她练出的那四不像。 这丫的忒现实了,想当初对她多崇拜,多敬重,多谦卑,自从发现了她中医里面只懂针灸,崇拜的光环就直线下落,以至现在都敢调侃,奚落她。 神坛是太高,但被拉下神坛,地面上也不见得好,就比如这孙郎中就不那么可爱了。 眼神一眯,然后就见那孙郎中一个前倒,好死不死地磕在了笔砚上,沾了满脸满头的浓黑墨汁。 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瞬间成了黑无常。 “谁推的我?”医霸老孙同学,朝后怒视,后空无一人,冲前,前排的人瞬间倒退到二里外,纷纷摆手,“不是我。” 有人小声弱弱提议,“孙郎中,你还是先擦擦吧。”实在是太惊悚了,午夜幽灵啊这是。 小酒看了宝春一眼。 宝春正在吭哧吭哧笑。 今天又是满满一院子的病人,没时间给她开小差,收收心思,继续忙活起来。 第十九章 耍赖的境界! 赵三娘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满满一院子等着的人,而那女人正在前面给一人接骨,只见她使劲一用力,接着咔嚓一声,伴随着就发出一声惨叫…… 赵三娘顿时打了个冷战,生出一股怯意来,可想到什么,神情便多了几分坚定,挪着肥胖的身子朝前而去。 她进去后不久,后面又进来两名男子,前面那名器宇不凡,神情内敛,却不损威严。 “果然是你。”赵三娘扯着嗓门喊开了,“你这女人,勾搭男人未婚生子,已经够伤风败俗了,族里容你,你就该感恩戴德,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却不想你死性不该,竟还领着孩子下人到处招摇撞骗,你还显不够丢族人的颜面……”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未婚生子?小酒那孩子是……没有父亲?” “这怎么可能,沈姑娘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肯定是她胡说。” 议论声骤起。 “她叫沈宝春,因作风败坏被将军府逐出的大小姐,大家稍微打听一下就知我有没说谎。”赵三娘痛心疾首。 外围那名器宇轩昂的男子,看着宝春,眼神疑惑了下,竟然是她,那孩子就是当年的野种,只是为什么每次见这孩子都感觉有股熟悉的感觉,他确定,在没接触这女人之前,他没见过那孩子。 孙郎中彻底懵了,扭头看了一圈,见马叔和兰香均怒视着突然冒出来的那婆娘,吞咽了下,不禁问宝春,“你刚说的还真的是……” 宝春斜他一眼,“我再勇猛,也不会拿儿子开玩笑。” “这,这……怎么会这样?”孙郎中惊的语无伦次,还有这是勇猛的问题么? 宝春一见那赵三娘,就知少不了又是一场风波,这死婆娘还真是阴魂不散,死咬住她不放了,居然连族长的警告都置之不理,真以为自己是大官他娘了。 丫的这是要跟自己过不去,死磕的节奏啊! 当面揭穿,真以为她会怕?她怕个鸟毛! 她担心的是这货即将阻碍她的赚钱大计,损失她的病人。 瞅瞅那些人,已经开始义愤填膺,愤慨不已了,活像遭遇了多大委屈,马上就要朝她声讨。 宝春明白,这些可都是为她荷包添砖揭瓦的人,是她的衣食父母,是紧迫要处理的。 在她看来,两军交战,最主要的是夺取先机,而夺取先机最为重要的就是声势,先以席卷天地的声势将你淹没,是是非非让你分不清,错的也让你认为对的,对的反而让你当成错的。 于是乎,宝春开腔了,“我在这儿,是大夫,你们在这儿是病人,我给你们看病,你们病愈了,就付我一定的报酬,银两两弃,这中间跟我是谁又有什么关联,你们要是奔着我是谁来的,那你们就不用来看病了,你们分明是来看热闹来的,人贵在心诚,你本心就不诚,你的病又怎么好得了,上香拜佛还讲究个一心一意呢,这样的人,现在可以走了。” 宝春的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寂静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吭声了。 人姑娘说的没错啊,他们不就是为医病来的么,跟别的有什么关系? 外围的那男子眼中浮现一抹欣赏,好一个围魏救赵,抢夺先机么! 不亏是将门出身! 兵法是信手拈来啊! 赵三娘一看没收到应有的效果,傻眼了片刻,不甘心地又吼了一嗓子,“你们让这样的女人给你们看病,你们不觉得恶心,耻辱么?” 没人应声,即便是耻辱又怎么样,不给她看,给你看,你会看么,连孙郎中都仰人鼻息,他们又能怎样?孰轻孰重不难辨别,只要你愿意。 “你们居然相信一个贱人的……” 赵三娘的贱人刚吐出口,便被一群乞丐给挤桑在了中间,突然嫌恶大叫,“你们这帮臭乞丐,想要干么,赶紧给老娘滚开……” 这帮乞丐也不打你,也不揍你,他们就是围着你走来走去,赵三娘肥胖的身子便跌跌撞撞,头发衣服被挤的七零八落,骂声不断,一个不稳,这婆娘摔倒在了宝春脚下。 宝春右脚下意识往后挪,可谁知那赵三娘却上前一把抱住,“你打我!我这么大年纪了,你竟然打我……” 赤裸裸地栽赃啊! 盯着抱着自己右脚的人,宝春都气笑了。 兰香上前,一把将人撕开,“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小姐可连动都没动。” “你们无辜殴打人,我要告你们。”说着,一咕噜爬起来,就朝门外去。 正在大家以为她说的只是句狠话时,十分钟不到,就见她领着四五个捕快再次上门了,指着宝春说,“就是她打的我。” 而那些捕快,不加询问,上前就要抓宝春回衙门,却被马叔挡在前面,“我家小姐没打她。” 哪有这样办案的,还有这捕快来的也太快了些吧。 “人是我打的,你抓我去吧。”从乞丐里走出一孩子,正是第一天看诊的那高个孩子。 “是我。” “是我。” 一群乞丐争先恐后地嚷嚷。 居然还有争着被捕的,捕快诧异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可都是被宝春医治过的人,“嚷嚷什么,赶紧滚开。” “沈姑娘真的没打她,这些人都可以作证。”那高个孩子看向院子里的人。 可那些人却都低下了头。 “你们怎能这样,你们不都看见了么,你们说啊。”那孩子气急败坏。 “看到了。”那领头捕快瞪眼,“再捣乱执行公务,连你们一并抓去。” “行了。”宝春制止他,“跟你们没关系,别惹麻烦,他们要抓的是我,不管有没打人。” “小姐,不能跟他们走。”马叔急切道,小酒早就站了起来。 宝春却说:“咱们这知县大人可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官,是不会错判冤案的,我去走一趟,跟他说清楚就没事了。” “她倒是聪明,这是逼大人不得不管啊。”随从模样的人说。 外围那男子却笑了,在那捕快要带宝春走时,走了出来,问那领头捕快,“谁下的抓人命令?” 几名捕快一见,脸刷地白了,差点没吓尿,“大,大人,您,您怎么在这儿?” 惊恐的居然连礼节都忘了。 四周的老百姓一见,纷纷行礼,这几人才醒悟施礼。 招呼其他人起来,知县大人问了,“本县问你谁下的抓捕令?本县不记得有让你们抓人?” “她,她……”那领头捕快指着赵三娘。 “她是何人,能命令你?”知县大人眼光幽冷。 平常这些捕快为了私欲,也没少抓过人,却不知这次却撞到了铁板,碰上了老大,简直是作死。 在老大的威严下,不敢再隐瞒,忙将赵六找他们的事说了。 “本县看的一清二楚,赵三娘摔倒是她自己所为,与沈姑娘无关。”冲身后之人吩咐,“具体惩罚,有你去处理。” 那人应了声,便带着人离开了。 宝春松了松手腕,朝知县大人一笑,“我就说大人明察秋毫,爱护百姓。” 知县大人哼了声,不置可否。 “大人这是来拿药的?”见他不愿意多谈,忙转移话题,“这样吧,我跟大人过去看看夫人的伤口,顺便换药。” 知县大人自然乐意,心说,倒是挺上道。 孙郎中在宝春身后叹了口气,“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这样看来,世俗点也没什么不好。” 宝春扭头看他,“生活在俗世,不世俗,除非你是神仙,再说神仙难道就不世俗了?” 孙郎中气结,能把世俗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也只有她了,别人比不了。 检查完伤口,换完药,回到客厅,宝春对知县大人说:“伤口恢复的很好,现在就可以尝试着下床走动了,小公子也很健康,漂亮,恭喜大人。” 知县大人被说的心里高兴,看了小酒一眼说,“可没你儿子漂亮。” 宝春呵呵笑,“那里,那里,小民怎可跟大人家公子比。”心里却说,那可不,她家儿子的绝色那是艳盖群芳,庭院丛中一牡丹,搁现在,天皇童星都要靠边站。 知县大人也不在意她的虚伪客套,看向卧室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冷不丁地说:“算本县欠你一个人情。” 宝春一听,大喜,心里那是暗搓搓,知道这人情就相当于杨过给郭襄的那三只针了,能救命的,连忙道谢,然后告辞。 殊不知那赵三娘被官府狠批了一顿,损失了一大笔钱才得以回家,而那些失职捕快也均得到了相应惩罚,大呼悔不当初,心里老记恨赵六了。 再说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赵三娘回家一路是骂骂咧咧,咬牙切齿,气愤难当。 刚出了镇上不久,就被一彪壮大汉给拦住了,凶神恶煞的,很不像好人,只听他粗声粗气道:“你跟那姓沈的大夫是一个村的?” 第二十章 咱同归于尽吧! 赶车回家的路上。 “……常山赵子龙,姿颜雄伟,白袍银甲,白马银枪,习得一身好武艺,长坂坡当阳道,在敌人百万大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泉涌,敌人无不闻风丧胆……最终保得幼主,威震天下。”车厢里,宝春慷慨说起了自己最为崇拜的一位三国名将赵云。 不管是影视剧还是书籍,宝春每每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激情彭拜,热血沸腾,真恨不得生做男儿身,当然,不可否认,在偶像崇拜的影响下,宝春的那位,相貌跟其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兰香听完唏嘘不止,除了对赵云表达了敬佩之情外,对那投了井的夫人也表达了极强烈的敬意,“那夫人可真刚烈……” 宝春没说什么,搁以往听到这话,她必是嗤之以鼻,可现在自己也做了母亲,心境就发生了改变,有些理解那种以死护子的心情了。 马叔在前面感叹,“小姐所说的那位将军,胆识过人,武艺高超,可真是罕见,单骑独闯百万大军,就连咱们将军都是不能,不过,要真说咱们大荣朝有谁能做到,那只有镇荣老王爷了,他老人家曾经单枪匹马勇闯过敌营大军,杀的敌军是片甲不留,血流成河,而他自己却毫发未损……” 宝春哦了声,心说,这也是一猛人,不,应该说这也是一杀神! “他又没有上天入地之能,百万大军围困,就是每人射上一箭,他都死得不能再死。”小酒嗤了声,颇不以为然。 “对啊。”兰香想了想,“小少爷说的也在理,他又不是钢铁之身,乱箭射他不死。” “他当然不是钢铁之身了,可关键是没人敢射箭啊。”宝春说。 “为什么?”兰香疑惑。 “敌军的老大不准啊。”见他们疑惑越来越重,宝春又说了,“因为这老大啊看上了赵将军的才华,人才啊,勇将啊,心说他军中怎么就没这号人呢,就有了收为己用的心思,所以就下令活抓,没人敢射箭。” “原来是这样。”兰香说。 “你可不要以为他这是占了便宜,没这事,两军交战,各种因素,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都是取胜的要素,才华的魅力也是其一。”宝春看向些儿子,“所以有才之人,到那儿都受优待,包括敌人。” “那可不一定。”小酒斜了她一眼,冷哼道:“要是我,必杀了他,即便损失一将才,也不能养虎为患。” 宝春瞠目结舌地看着儿子,乖乖个隆冬,这种宁可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的狠劲,是谁教的? 愣了半响,伸出双臂,要去抱他,以证明这是自家崽子,不是恶魔。 可熊孩子太不给面子,哧溜一下将某凶狗横在了两人之间,向来不对付的一人一狗,对视片刻,冷哼,纷纷扭头。 宝春伤心啊,哀怨地瞅着儿子,“你这么不待见娘亲,等哪一天娘亲消失了,你就后悔去吧。” 兰香笑说:“小姐能去那儿?”她把这当成了小姐在跟小少爷闹脾气的气话。 而小酒也不以为然。 回到家,吃过饭,洗漱后,宝春练了会儿精神内功,便抱着早已熟睡的儿子休息了。 子夜时分,黑色夜幕下的沈家村,静谧,安详,村民都已是熟睡状态,连犬吠声都几不可闻。 而在隐秘的黑夜中,正有着一股人接近沈家村。 宝春忽然惊醒,往外一看,好家伙,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瞬间给惊出一身的冷汗。 失火了! 不对,从传来的打斗声来看,应是人为的。 有歹人闯入! 宝春赶紧看向儿子,只见儿子已经坐起,外面马叔在不断提醒她赶紧出来,房子要塌了。 火势迅猛,很快就要吞噬过来,事不宜迟,宝春拉着儿子就要夺步出门。 可正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屋顶塌了一个窟窿,烟尘顿时淹没了卧室,无法视物,宝春只得紧紧攥着儿子的手。 “不怕,有娘亲在呢。”慌乱之中,她还不忘安抚儿子,可这小声音抖的都拐几个弯去了。 话刚落,脖子就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就不醒了人事。 再次醒来,是被颠簸醒的,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鼻间是难闻的臭味,头更是晕乎乎的。 睁开眼睛一看,四面八方是一望无际的黑啊,老渗人了,可这还不是最悲惨的,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正被绑着手脚趴在马背上,头朝下,跟搁粮食似的耷拉在两边。 嘴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那马跑的哒哒的,速度不慢,可同时她也被颠簸的更加难受,头晕目眩不说,肚子里的东西都快要被倾倒出来。 “噗的。”宝春借用精神意识力吐出了嘴巴里堵塞的布,忙深吸一口气,妈啊,给她憋的,差点又有了一次百分之五十穿越回去的机会,冲马上那人说:“大哥,你这是要绑我去那儿?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啊?我儿子呢……” 马上那人先是惊讶了下,她居然还能说话,紧接着就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弄的烦不胜烦,却依旧是没吭声。 看这架势是朝山上去的,宝春瞬间想起了上次那拨人,马叔说是某山头的土匪,八成是他们,没的跑了,只是,土匪也太猖狂了,这是公然地放火杀人啊。 “大哥,你绑我肯定是想绑个活得回去吧,你再不停下,可就只能带着一具尸体回去了。” 还是没回应,马的速度依旧不减,宝春无计可施,心说该不会碰上个哑巴或聋子吧。 一路上,宝春的嘴就没停过,说的什么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她自小就有一毛病,一紧张就话多。 那人不知是不是被她烦的不行了,居然停了下来。 那人下马,紧接着,她也被卸了下来。 透着微弱的星光,她发现这人身材高大挺拔,脸上蒙一黑巾,看着后面,说:“你倒是追的不满。” 宝春一看,顿时大惊,“快走啊,你追来干嘛?”这不是让人家买一送一么,傻啊! “放了她。”童稚的声音却是满满的冷意。 可不正是她那便宜儿子,居然一路追了来,搁平常她早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可现在她只有急。 “我不杀你,你却上门找死。”那人说着一掌劈了过去。 对功夫,宝春虽然懂的不多,但也算是迈入了半只脚,这人一出手,她就感觉出来,这人的功夫绝不亚于马叔,或许比马叔还要高出很多,小酒显然不敌他那一掌,轻易就被震翻在了地上,宝春那个急,那个心疼啊。 情急之下,精神意识力在体内快速运转,不知不觉竟然化为实质,解开了手脚上的绑缚。 一得到自由,来不及思考,她就跑了过去,一口咬上了那人抓着儿子的手。“叫你打我儿子,我咬不死你。” 颇有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不但蒙面人楞了,连地上的小酒都傻眼了。 那见过这号女人! 宝春牙齿可真利,都快咬下一块肉来,那蒙面上疼的眉头紧皱,闷哼一声,猛甩胳膊,试图甩掉宝春,可宝春心里知道,一松口,这人肯定要去对付儿子,口自然是不能松,不但不松,手脚并用,上前就缠住了那人的身上,因着惯力的作用,蒙面上和宝春向前倒去。 而前面是什么?是悬崖! 可宝春不知道啊,她若知道,肯定不这样。 于是乎,在小酒的眼前,眨眼的功夫,那个女人连带着那个蒙面人一起掉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心停止了跳动,他的血停止了流转,他的视线变成了一片黑,而大颗的眼泪却顺着脸颊,哗哗下落…… 第二十一章 得寸进尺是必要的。 掉下去的宝春又没有死,百分之五十穿越回去的概率完全没用上。 当然,这并不是说宝春有不死光环,而是那个山下,就是匪徒的窝点,配上蒙面人这个高手,压根想死都死不了。 再说,人家也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好不容易绑架回来,还没利用上,就想翘辫,想的美! 这个土匪窝有个刀疤老大。 这个刀疤老大却对那绑宝春的蒙面人毕恭毕敬。 这个蒙面人的上面还有一主子。 这个主子受了重伤。 三番两次绑宝春来,就是为了给这位主子看病。 刀架在脖子上,你说你给看不给看,识时务的宝春当然待看,但是,看归看,咱还是有原则的。 看着床上那带着面具的主子,宝春开口了,“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心情不好,我这手就容易抖,我这手一抖,扎针的准头就不好说了……” 刀疤老大不耐烦了,“他娘的,你这小娘们事还挺多的,你说你想怎么着吧?想要俺们放了你?嘿嘿……”那意思就是你别异想天开了,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了。 这人一说话,宝春下意识就往后退,不知道这位老大吃了多少的大蒜,那味可真够冲的。 宝春瞪了他一眼,“你被绑着心情会好?你被人关着不能走动,心情会好?我要是心情不好,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咱是阶下囚,可你不也要求着咱瞧病么,所以要求还是要提的,该得寸进尺还是要得寸进尺。 床榻上那带着面具的主子,都伤的那么重了,却连哼一声都没有,看向宝春的眼光,那叫一个犀利。 蒙面上见状,走前去些,从将宝春抓住醒来的这一路上的行为给他家主子复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咬人,以及怎么下山那一段。 蒙面人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他家主子,这女人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行事怪诞的很,连同归于尽的事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她不敢干的。 面具主子盯着宝春沉吟了半响,冲那蒙面人点点头。 蒙面人就吩咐刀疤老大,“你派两个人看着她就行,她要去那儿就让她去,只要不出山。” “仲先生,这是不是太……”太抬举她了,刀疤男想说。 被称为仲先生的那蒙面人看他,“难道你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都看不住?” “这怎么可能……”刀疤老大气的呼次呼次。 “这不结了。”仲先生不容置疑,“先给主子治伤。”并示意宝春上前。 宝春边走,边腹诽,一个两的,不是带面具,就是戴面巾,全都见不得人,可想而知,必不是什么一般人。 在那人逼人的视线下,宝春在床榻前坐下,掀开那人衣服,精壮结实的身体跃入视野,能够看出这应该是个长期习武之人。 收敛心神,关注伤势,其实之前她早已用精神意识力扫过,胸腹部多处受伤,肉眼可见的外伤倒是没有,内伤,内脏受损出血等等,像是被什么掌力所伤,很重。 条件不允许,宝春没办法给其进行手术,只能采取保守治疗,针灸引导,再配合其运功疗伤,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 这人伤势不是针灸一次就能解决的,宝春便被迫留在了土匪窝里,除了给那位治疗外,剩余的时间,她简直一刻不闲啊,在寨子里到处乱窜,管你是储存粮草的粮库,还是议事大厅,亦或者是住宿区,通往外面的羊肠小道,恨不得连个鸡窝都要进去扒拉扒拉,反正人都吩咐了,随她便,所以,后面跟着的那两个人,不管再不怎么情愿,也只能看着,只要她不出去,他们就管不着。 对于宝春这诡异的行为,两监视人员,稀奇古怪之外,自然是要一一朝上报的。 可上面并没说什么,只吩咐跟着就是。 这两人一开始很是想不明白,这女人的行为,明显是不怀好意么,怎能还任由她这样?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八成上面压根就没想着留她活口,所以,不管你怎么蹦跶,都是要带进棺材的。 那位的伤势在慢慢好转,宝春差不多该逛的也诳了,该看的也看了,一看时间才知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了。 这天,宝春正给那面具人针灸,跟往常一样,这人从头至尾盯着她,期间都没说一句话,但那眼神流露的气势却是迫人的很。 宝春原本很是好奇这人的相貌和声音,因为,男人的身材她见过不少,可像这位多一分嫌肥,少一分显瘦的精壮完美,充满力感的身板却是鲜少见到。 当然,要说没见过,也是不准确的,刚穿来那会儿给她当人形肉垫的那位,身材好的也是没话说,尤其是那张脸,简直跟鬼斧神工刻画出来似的,让人看一眼都很难遗忘。 所以,宝春就很好奇眼前这位,但好奇归好奇,眼色她还是有的,好奇害死猫,可是被无数人验证过的。 针扎完了,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下来,一松懈,就容易走神。 于是,宝春就边走神想些有的没的,边给其整理便于治疗剥开的衣服。 原本连自己衣服都穿不利索的人,专心致志都够呛,你说你还开小差,结果可想而知,几绑几不绑的,那人就她绑成了粽子,直到那人闷哼出声,宝春才察觉到。 她忙抬头看他,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这个,超出了专业范围,不熟练,莫见怪。” 那人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太多的意思,都不知该怎么形容。 宝春一看,心想坏了,他该不会以为我这是报复吧,赶紧重新蹲下,“我重新弄好。” 谁知那人给一旁的仲先生使了个眼神,然后,仲先生上前一步,将宝春扒拉到一边,松开主子身上缠的乱七八糟,几乎不能呼吸的带子,重新打理,只听那面具人中间长出了口气,大概是给憋坏了。 宝春立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嘈杂起来,仲先生吩咐人去找刀疤老大问怎么回事,刀疤老大很快就赶来了,说是巡逻的手下回来报告,山寨被官兵围了。 第二十二章 搅乱一锅粥 山寨被围,最高兴的莫过去宝春了,心里激动啊,脱困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个土匪窝点,深处深山之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前也被围剿过不少次,但都因地势天险无功而返。 况且,这次前来的官兵并不比以往的多,所以,刀疤老大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说那些吃干饭的,连个入口都不一定找得着,即使找到,那刚好,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管保他们有进无出。 这并不是说刀疤老大轻敌,实在是他们占据着天险,处于有利地势,难以攻克,这些年官兵不再围剿就是最有利的说明。 仲先生和他那位主子却不像刀疤老大那般的轻松,嘱其提高警惕,加紧防范,调配弟兄随时准备迎敌。 在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宝春走了出去,由于有人跟着,他们并也不加以阻拦。 宝春的医术的确是有过人之处,这才没几天,那位的身体就有了很大改观,从之前的卧床,到现在能下床走走,就是最好的说明。 真材实料的人,往往易于受人尊敬,从他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 宝春出来后,转身瞅瞅那两个狗皮膏药,说:“你们不用去迎敌?” “我们的任务就是看着你。”人家说了。 宝春摊摊手,“看吧,看吧,我要去茅房,你们也要去么?” 两人不吭声。 一人瞪了一眼,宝春朝茅房走去。 宝春进了茅房,那尽职尽守的二位便在不远处蹲守着。 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也没见人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感觉不太对,“不会是跑了吧?” “不可能啊,后面是空地,跑了我们也是可以看到的。”其中一人说。 “先不说这些,赶紧去看看,要真是跑了,咱们兄弟两可都玩完了。”另一人说。 于是,两人来到茅房门口,先是喊了几声沈姑娘,没人应,两人脸色忽然大变,推开门就往里冲啊,进去一看,空空荡荡,那里有人,大叹坏事,惊慌失措之下,转身出去就要追啊。 可还没等他们转过身,就感觉身上被针了一下,紧接着就不知所觉了。 见两人倒下,从上面跳下一人,可不正是宝春。 只见她扒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换上,再把头发挽起,这才走了出去。 初次干这事,宝春心里紧张啊,心跳的扑腾扑腾的,眼睛再加上精神意识力,时刻关注着四周情况,路上遇上不少人,可这些人都在忙于迎敌的事,谁也没心思关注别的。 捂着砰砰的小心脏,宝春熟门熟路地来到储备粮草的地方,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点燃了一个火折子,扔了进去,不大一会,便见火龙窜出,吞吐着烟雾,那不可阻挡的气势,誓要席卷一切。 很快有人发现这边着火,在人赶来之前,宝春顾不得猛跳的小心脏,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马棚。 想她一良民,连个菜叶都没偷过,甭说放火了,这把火点的,跟在她心里点的似的,小心脏突突的就没停过。 进了马棚之后,宝春用颤抖的手从身上掏出准备好的东西,给马槽里加了些料。 然后,寻了一头顺眼的白马牵了出来,欲骑上去,可业务不熟练,蹦跶老半天都没上去,因为,那马不配合,不给上。 “白马,白大哥,我求求你了,配合一下,让我上去行么,你要想耍威风,闹脾气,咱等出去再耍好不好,现在是生死攸关之际,咱别闹了,乖乖的,让我上去,你放心,等我出去了,我必感谢你今天的大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一番好话说尽,宝春搓了搓手,运了运气,再次上马。 可那马正直的着呢,不吃宝春那一套,吐着气,绕着宝春转了一圈。 嘿,你倒是拧巴啊,好言说尽,你就是不听是吧,宝春嗖的一下,亮出一枚银针,晃了几晃,“敬酒不吃吃罚酒,看针。” 咦,宝春这针还没扎上呢,那马气焰就小了很多,身子矮了些许,拿委屈的湿漉漉的小眼神看着她。 宝春拍拍它的头,“这就对了。”收起银针,吭哧吭哧爬了上去。 宝春还没拉好缰绳,说出发呢,那马就嗖的一下自个儿跑了,跑的老快了,差点没把她给甩出去。 宝春赶紧趴下,抓住了马脖子上的毛,呵,马受痛,跑的更快了。 宝春心里那个苦啊,这可是她初次骑马,咱能跑的不跟闪电似的么。 这马认路,以为要出山呢,也不用她指路,就往出口方向而去。 出口,是一狭窄的山谷,两边是陡直的峭壁。 山谷两头,都有人,一端是土匪,一端是官兵。 正对持着呢,都还没有主动出击。 要出击,就要过山谷通道,结果势必将成人肉靶子。 双方弓箭手均是手搭弓箭,随时准备射击。 气氛静寂,紧绷,只有鸟鸣声在山谷中回荡。 正在这时,静寂被打破了。 “哒哒!”响起了马蹄声。 马蹄声是从土匪那端有远即近传来,官府的人瞬间进入警惕状态,眼珠子都瞪着前方,弓箭也均已瞄准。 这马上之人正是宝春,马不听使唤,一个劲地朝前冲,进入山谷,速度都不带减的。 山谷这端的土匪们,有些傻眼了,摸不清状况啊,看马上那人的穿着应该是自己弟兄,可他这飞马而奔,是要干什么? 这一愣神的功夫,宝春和她的马就窜了出去,进入山谷狭窄通道。 土匪这边搞不清楚状况,不敢放箭,要是老大派出的人,误杀了那可就不好了。 可官府这边就没顾忌了,土匪都出窝了,还不射? 眼看手一松,箭就飞了出去之际,马上那人大叫一声,“自己人,不要放箭。” 宝春这声运足了气,声如洪钟,“自己人,不要放箭。”这句话一直在山谷中不断回响。 “是我家小姐。”跟官兵一起过来的马叔激动大喊,几乎热泪盈眶,“大人让他们不要放箭,是我家小姐。” 亲自带队的徐文邵挥手示意手下不要放箭。 “不是说那帮土匪很厉害么,她怎么跑出来了,马上那人真是你家小姐,沈姑娘,沈神医,我怎么看像是一男的。”白丁山瞅着前面说。 “真是我家小姐的声音,不会错的。”马叔湿润着眼眶说。 “一女子能从如狼似虎久攻不下的土匪窝里逃出来,还算有些胆识。”只听中间那人说。 徐文邵想起妻子难产那天的情形,点头深表赞同,“九爷说的没错,那沈姑娘的胆识的确是罕见,世上少有,很多男子都未必及的上。” 白丁山看向徐文邵,“夸张了吧,再胆大,她也是一女子,怎能跟男人相提并论,是吧,九爷?” 那九爷看了他一眼,“比你应该绰绰有余。” 白丁山不乐意啊,爷怎么拿他跟个女人比,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不带这么贬低人的,上次是我失职,可不已经惩罚过了么?爷您就不能将这页掀过去?” 那九爷哼了声,“爷没法掀过去,你觉得委屈,你冲个敌营给爷看看,这话爷以后再也不提。” 白丁山脸通红,“这可是您说的,不许反悔,这帮乌合之众,难道我白丁山还怕了不成。” 说着,手拉僵硬就要冲过去。 可还没走呢,就发现前面飞过来一匹马,直朝这边,不,确切的说是他家九爷的方向狂奔,“九爷小心。”和徐文邵就要保护爷。 马上那人还高喊着,“快让开,这马不受控制,疯了。” 你抓着人家皮毛,人家能不疯么,在场的人在心里惊愕道。 那九爷一个飞身,从马上跳开,身下马朝旁边闪避,惊慌未定的宝春便冲了出去。 “小姐,我来帮你。”马叔勒紧马头,迅速追赶而去。 重新落回马背的九爷,看向宝春,眉头打了个结,眼内闪过一抹疑惑,可不等他深思,就听白丁山那小子大叫,“天啊,好多马,该不会是那沈姑娘把土匪的马都给放出来了吧?” 那九爷发现不对劲,忙大喊,“快朝两边闪开。” 等这些马狂奔而去,他们随即又发现,对面山里红光漫天。 “着火了,这不会都是那沈姑娘干的,她也太……” “楞着干什么,还不攻进去。”九爷朝他马屁股上踹一脚,只听那马一声嘶叫,驮着白丁山一阵风似的跑了。 敌营混乱,可不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风传来白丁山的哇哇大叫声。 徐文邵摇头,见九爷冲了进去,赶紧带着人紧跟其后。 ------题外话------ 今儿虽没二更,可也将近三千字了! 第二十三章 母子感情进展 在山谷那边战的正酣之时,马叔已经追上并制服了宝春身下那匹白马。 主仆两人往家赶,一路上,宝春说了这三天在贼窝的经过,马叔听得是心惊胆战,心想,小姐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弱女子,竟敢去烧匪徒的粮草,还有给马匹加料,这要是被抓住,肯定当场没命。 “小姐,就算你嫉恶如仇,有侠义心肠,可你也要先为自身的安全着想,下次,可别这么冒险了。”马叔埋怨道。 侠义心肠? 宝春愣了,她烧粮草,放马匹,只因不甘心而已,得,误打误撞,竟成了英雄。 宝春询问马叔那晚以及之后家里的情况,当然,最担心的还是自家那便宜儿子。 马叔说,那晚他听到动静出来时,小姐那屋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他赶紧跑过去救人,却被那帮匪徒缠住,脱不开身,正在这时,突然冒出一个武功特别高超之人,飞到小姐房顶,跳了下去,过没多久,就看到小姐被那人抱着走出,跨上马扬长而去,而小少爷就在后面一直追赶,等那人一走,这些人也不恋战,随即撤退。 马叔顾不上其他,便带着兰香,去追。 等到他们追到山顶,看到的就是小少爷蹲在地上,愣愣地对他们说,小姐为了救他,抱着那人跳下去,死了。 两人一听,如被雷劈般定住了,悲痛欲绝。 伤心之余,两人担心小少爷情绪剧烈变化会刺激体内那股古怪力量,可他并没发病,却整个人都变的木呆呆的,一言不发,怀里揣着小姐给他编写的书,连睡觉都不放下。 马叔说到这儿,眼圈都红了。 宝春更是听得心如刀割,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的。 “我不甘心,势不能放过那帮土匪,小姐之前说过,那徐大人欠咱一个人情,我便去找了他,然后就有了今天的围剿,我想亲手报仇,便也跟着去了,幸亏我去了,要不然怎知小姐还活着。”马叔激动道,“小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恐怕小少爷也……” 来不及多问,两人是加快往家赶。 到了家,见了兰香,免不得又是一通哭。 宝春给丫头擦了擦泪,问了,“小酒呢?” 兰香哽咽了下,然后指着石屋的方向,“在里面,谁叫都不出来。” “这孩子想气死我啊。” “小姐不准说死。”丫头给吓怕了。 “不说,不说。”宝春敷衍了声,抬腿就朝石屋去。 打开石门,只见那孩子正带着镣铐,坐靠在那里。 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他眼神是冷漠的,眼内无物,而现在同样眼内无物,可却是呆滞的。 看来,再坚强冷漠的孩子,看到人死在眼前,还是会接受不了。 宝春轻轻走过去,蹲下身,“宝贝,娘亲还在呢。” 小酒缓缓抬头,看向她,视线逐渐会聚,呆呆地,“没死?” 宝春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当然没有,你娘亲我命大的很,怎么会那么容易死,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小酒仔仔细细地看她,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宝春以为这孩子不会是刺激傻了时,就见他猛地扑到了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宝春楞了一瞬,紧接着,就察觉胸前一片温湿。 心情激荡,又喜又疼,伸手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只听他在自己怀里闷声说,“你……不一样,你是真的对我好……” “你才知道啊,枉费了我这么疼你。”宝春拍了拍他,原来这孩子从来就没相信过她说的话。 宝春推开他,“知道娘亲是真心疼你,那叫声娘亲来听听。” 那孩子脸红了,斜了她一眼。 宝春也是逗他,没想为难他,可谁知接着,就听到一声低低之声,“娘亲!” 虽然很低,还带了些生硬之气,可在宝春听来却是天籁之音,“哎。”了声,抱着儿子脑袋亲了口,心里涨的满满的,感觉全世界都美好的不行。 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她有了儿子,一个血脉相连的儿子,一个仿佛真的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激动过后,宝春就问了,“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我不是说过以后都不要来这里。” 那孩子垂下眼帘,乌黑修长的眼睫毛形成一片阴影,他说:“我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不详的人,我就不应该出去……” “说什么傻话。”宝春瞪他,“谁说你是怪物,不祥之人?我儿子多厉害,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娘亲,怎么不详?你放心,娘亲一定给你把病治好,等再赚些钱,咱们就去找那慧真大师……” 小酒抱着宝春恩了声。 多次久攻不下,霸占此深山的匪剿了。 众官兵欢呼,呐喊之际,白丁山跑到九爷跟前,“没找到,全翻遍了,连个毛影子都没发现。”顿了顿,抬眼瞅了他家爷一眼,试探地问:“爷,您说,是不是他们压根就没来过这里?” 他家爷眯了眼瞥他,“那人刚被我打伤,这些土匪就不顾生命危险下山掠大夫,你觉得这是巧合?” 白丁山不吭声了,停了会儿,又问,“那就这样算了?” 一提到这儿,他家爷似乎更来气了,狠瞪着他,“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小子玩忽职守,爷怎么会被砸成重伤,躺在那里十多天不能动,最佳时机已过,黄花菜都凉的时候,你叫爷怎么着?你当你家爷是万能的,连老鼠洞都能掘?” 徐文邵走过来,“这山十有八九有通往外界的密道,连那老大都没找到,一准儿是见势头不对,通过密道逃跑了,不过,现下即便是搜索密道去追也已经晚了,他们应该早逃出去了。” 不但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更是被喷了一脸吐沫星子的白丁山抹了把脸,稍稍退后,嘀咕道:“其实也不是都是坏事,砸伤你的那位,在属下看来,医术就很奇特,若是找到她,爷的……” “当然要找她,爷这万金之躯,难不成白白被砸?”那九爷咬牙切齿。 ------题外话------ 上架时间已敲定了,七月二十号。 第二十四章 找上门! “这股土匪被除,附近的百姓算是安定不少,我也能安心回京了。”徐文邵说,“不过,要说能这么轻易攻下,那沈姑娘可谓功劳甚巨,要不是她把匪徒的粮草烧了,马匹放了,匪窝一时间兵荒马乱,咱们也不可能趁虚而入,不损一兵一卒地拿下。” 白丁山点头,“那女人是能折腾的。” 九爷皱眉嘀咕道:“爷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呢?可又不记得在那见过……” 徐文邵眼神闪了闪,悄悄别过了头。 就见白丁山猛一拍脑门,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爷,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九爷踹他一脚,“喊那么大声,找死呢!” 白丁山一咕噜爬起来,眼放金光,拉着爷的袖子,激动不已,“是那人,就是她,给你扎针的那位……” 那九爷惊异了下,然后哦了声,“原来是她……”一副可找着地方算账的神情。 有徐文邵带路,九爷和白丁山来到了孙郎中的医馆。 “大门口怎这多乞丐?”白丁山惊异,“看他们这样倒不像是在乞讨?” “护卫。”徐文邵说。 “护卫?”白丁山看向他,“文邵兄弟,你不是逗我的吧,怎么能有人请乞丐当护卫?” “谁说是请的?”徐文邵看向前面。 只见门口周围不下十来个乞丐,或蹲或站,或走,但无不都带着警惕的目光,尤其看到他们这三人时,眼中的警惕更浓了,同时流露出怯色,下意识察觉这几人不是一般人。 可也只是片刻的退缩,紧接着目光紧紧盯着他们,加紧防范。 “难道是自愿不成?”白丁山不以为然。 徐文邵苦笑点头,“能让乞丐们自愿护卫的天下的确没几人,就连那位以及老王爷都做不到。”手指指京城的方向。 白丁山冷抽口气,“这谱儿可真够大。” “是人心。”知县大人纠正,“这些可都是人家免费诊治过的病人。” 白丁山拍拍他的肩,“你一个刚剿过匪,保一方太平的父母官还不如一个大夫受欢迎呢。” 知县大人扒开他的爪子,“本县不图这个。” 说着,一甩袖走进了大门。 白丁山冲他家爷笑,“一看就是恼羞成怒了,还不图?你也待图的过来才行啊。” 九爷看他一眼,“你早晚要死在你这张嘴上。” “说我嘴欠损是吧?”白丁山望着他家爷的背影,小声嘀咕不已,“也不知道这是谁教的,不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主子,自然会有什么样的手下。” “你瞎嘀咕什么呢?”九爷突然转身。 白丁山差点没被吓死,赶忙说:“我说什么了?没说话啊。” 九爷瞪了他一眼,转身。 白丁山挺直的背瞬间弯了下去,差点又要被拉去魔鬼惩罚了。 院子里等着看病的人今天是格外的多,宝春几天没来,今天出现的消息一传出去,全一窝蜂地赶来了。 三人进来时,宝春正给一乞丐处理脓肿。 那脓肿长在背上,老大一个洞开在那里,宝春正在抽吸冲洗,好家伙,也不知道那洞有多深,烂到那里,竟然抽出来一大碗,白糊糊的,跟浆糊似的,当然,气味自然不好闻了,很多人都掩鼻,退的远远的,有的甚至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而宝春却像没事人一样,一直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白丁山倒抽一口冷气,他家爷却是皱起了眉。 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冲洗结束,孙郎中给他包扎。 宝春边洗手边在旁边说:“你这可不能再拖了,差一点都烂到了肾,要真那样,形成肾脓肿,那可真就麻烦大了,你每天过来冲洗一次……” 那乞丐跪下,千恩万谢一番,拿着药,感动流涕地走了。 接下来是一位长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绫罗绸缎的,家境应该不错了。 吵着自己头晕眼花,冒冷汗,焦虑自己别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就见宝春查看一番,然后行了一遍针,说:“等会儿孙郎中给你开的药,要配合着跑圈,那药才能发挥作用。” “跑圈?”那人不解啊,第一次听说吃药还要跑圈的。 “你家院子想来不小了,围着你家院子跑个十来圈,每天,要坚持。”宝春叫下一个人。 那人呆愣愣的,费劲起身,头上冒了一层汗。 孙郎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药塞他怀里,“三十两。” “哦。”那人木呆呆地掏银子,直到搁到对方的手里,才意识到诊费不便宜,就问了,“开的药方里有人参灵芝之类的名贵药材?” 正奋笔疾书的孙郎中头也不抬,“没有。” “那……” 这人还没说完呢,孙郎中抬头冲他后面一人喊,“你过来……” 肚腩兄,吞咽了下,最终也没敢再问离去了。 九爷问白丁山,“那人什么病?开的是什么稀奇名贵药,还要跑圈?” 知县大人也看他。 白丁山切了声,“名贵药?一两银子都用不了,能有多名贵?我想那人很可能是缺少活动,气血不足造成的,跑圈是主要,药可有可无。” “这沈姑娘可真是……奇特啊。”徐文邵不无感叹。 “在爷看来,分明是狡诈。”九爷说。 徐文邵愕然瞅了他一眼,竟然忘了这位前来的目的了,干咳了声别过了头。 待罪之身白丁山赶紧点头,“不但狡诈,还贪心了,逮着肥羊可劲宰,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杀富济贫呢?”可为嘛狡诈两字从他家爷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有些自身一身骚却还说别人浪的感觉。 “爷说什么来着,别看长的人五人六的,其实品行低下着呢,砸伤爷不说,她还要爷……”不过,自宫两字,他没说出来,“闯了祸就跑,还有上次剿匪,直直地冲向爷,那是非要置爷于死地啊,三番两次,爷怎能绕了她。” 白丁山一听这话不对,赶紧说,“爷,人家姑娘不是有意的,上次不是,剿匪那次更不是,那是马惊了的原因。” 九爷扭头瞪他,“我说你小子到底是站在那边的,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 “这还用问,当然是爷您了,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就是到了老,您也是我主子,只是属下想问爷,你准备怎么对付那沈姑娘?” 徐文昭也看他。 九爷哼哼两声,“小鞭子蘸上盐水抽……关在饿了好多天的老虎笼子里……扔进蛇窝……” 两人每听一条,就打一个激灵。 “爷,她罪不至此,这些折磨人的手段对于她来说太残忍了。”白丁山哭丧着脸。 “是啊,爷,这沈姑娘虽然对你不敬,搁别人身上早该死一百回了,可她那奇异的医术毕竟不多见……”徐文邵也求情。 “对,对,文邵兄说的太对了。”白丁山插话,“她那手针诡异的很,你被她扎过,气息立马平稳了下来,所以,属下觉得,留着她比杀了她有用。” 那九爷脸上高深莫测,看不出神情,摸着下巴,问白丁山,“比着你师傅怎么样?” 白丁山沉吟了下,“不好说。” “恩?” “因为根本不是一路的,我敢说她这些手段,我师傅他老人家都没见过,而且,师傅要是见了她,定会捧为上宾。”白丁山这是实话实说,“尤其她那手针,真的很诡异。”一再强调。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九爷看了那女人一眼,只见那女人正给一人关节复位,搬着腿咔嚓一声,就听到一声惨加,疼的那人差点没哭爹喊娘,那女人却只是拍拍那人的背,说了句,好了完事的话,眉头都不没皱一下,真不是一般地心狠。 白丁山不明白啊,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爷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等一下一看,爷也不上前了,竟然转身离开了,更是摸不着头脑,追上去问,“爷,你啥意思啊?” 那九爷也不搭理他,冲徐文邵问,“她真是沈暮云的那个女儿?” 徐文邵点头应是。 第二十五章 恩怨应当分明 让宝春怎么也没想到,剿匪事件竟然牵扯出个赵三娘来。 官府审问时,被抓的匪徒为了将功赎罪,就把赵三娘给咬了出来,说要没有她的指点和帮助,他们不可能毫无知觉地摸到宝春家放火绑人。 然后,将前前后后的细节详细无比地呈报上来,包括,怎么找上赵三娘的,赵三娘怎么爽快答应他们的,又是怎么掩护他们进村的等等,细致的根本不是瞎编乱造的出的。 赵三娘勾结匪徒这罪算是做实了,无可抵赖。 被带到官府的赵三娘没怎么问,就吓得全招了。 匪徒在那个时代可是属于叛逆的重罪,而勾结匪徒的罪责同样也不轻。 只要沾上叛逆两字,等同于与当今天子作对,反正都好不到那去,这也是念在她是初犯,没有用重典,但监狱还是要蹲的,只是时间不长罢了。 得知这个事,宝春也是唏嘘不止,心说,这牛角尖可轻易钻不得,否则连底线都要丢,人一旦没了底线,那可是找死的节奏。 兰香说她是罪有应得。 马叔说她那泼妇性子早晚要出事,这不欲害他人,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多亏他家小姐福大命大,这样的人,就该关她一辈子。 宝春懂,性格决定命运么! 至于熊孩子小酒,一听说,眼内杀气那叫一个汹涌,她敢保证,那赵三娘要是站在这儿,早被他扭断脖子了。 这孩子动不动就杀气冲天的,让她这个娘亲很是担忧,身上教育的胆子,任重道远啊! 赵三娘被官府抓走没几天,沈士轩就上门了,陪同的还有沈氏的族长,沈七爷。 迎进这两人,宝春一时间没弄明白这两人一起来的用意,客客气气将人请进屋里,嘱咐兰香沏茶。 入座,寒暄。 宝春发现这沈士轩相比前次见,憔悴太多了,明显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和踌躇满志,看宝春的眼神可复杂了,又是愧疚,又是尴尬,又是压抑的情义,不敢正视宝春,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宝春也只是在心里喟叹,哎,有了个蹲监狱的娘,他这前途也真是堪忧,说不定科举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 细想想,貌似这跟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外人说起来自己必定是那红颜祸水一类,可纵观整个事件,她才是最大的那个受害者好不好,这真不是一般的冤。 现今的沈大才子明显没有寒暄的欲望,闲聊几句,便进入了话题。 话的大意是这样的,不知他在那儿听说了宝春跟知县大人私交不错,这次登门,便是求她跟知县大人求求情,看不能通融通融,多罚点钱没关系,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沈氏族长又补充道:“那赵三娘年纪大受不住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她若是坐了牢,士轩这孩子连考试资格都要被取消……” 宝春听了好半天没说话。 兰香更是气呼呼地将茶壶重重放在桌上。 不但沈士轩,就连沈七爷那张老脸都红了又红,拘束不已。 宝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压压沸腾的情绪,整理下思路,这才说,“两位真是高抬我了,我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哪能跟知县大人攀上交情,是,不错,我的确是到过他府上,但那是被召去给他家夫人看病的。” 停顿了下,“病看完了,诊费也付了,这是银钱两弃的买卖,谈交情这不是自打脸么,上次我被绑架,家人急坏了,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找上了知县大人,多亏咱这知县大人重情义,将早拟定好的剿匪计划提前,剿匪官府也是早有打算,人家是不可能冒着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救我这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孰轻孰重,人家哪能分不清,况且,这是叛逆的大罪,重中之重,估计早已上报,先不说给不给我这个脸,即便是我去,人也已经定了案,也是无计可施。” 为了母亲,沈士轩上门无可厚非,儿子么,只要有一线希望总要去试试的,要是放任不管,那才遭人看不起。 沈氏族长也可以理解,族长么,肯定是从大局考虑,从整个族的利益兴旺考虑,不想让沈士轩这么个好苗子给就此败坏了。 可宝春却做不到以德报怨,人要害她,末了她还要去将人给扒拉出来,对不起,咱这修养还没修到那个境界,等修到那个境界咱再说吧。 这两人可都是明白人,自然听出了人家话里的拒绝,同时也知道他们这要求着实过分了些,强人所难了些,至此再也没脸呆下去了,急忙告辞离去。 宝春依旧笑着将人送到门口。 门还没关上,兰香就在哪里愤愤不平了,“自己作孽怪得了谁,房子被烧,命陷些丢了,我们不报复就够好了,还要我们去求人,简直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的事情,那族长我们白对他好了。” 宝春拍拍她的肩膀,“咱家兰香说的对极了,他们啊就是太得寸进尺了,可是吧,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儿子么,再怎么着,也是自己亲娘,要是不管不问,那才天不容,至于族长大人更是不用上气,他站在的是整个全族的高度,首先考虑的自然是全族的利益。” “您可真想的开。”兰香哼了声。 “我想不开,还能怎样,像那赵三娘,破口大骂,将人打出去。”宝春扬眉。 想想自家小姐叉腰骂街的样子,拿着扫把赶人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兰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后来,宝春还是去了知县府,不是为了赵三娘,而是为了沈士轩,询问知县大人,像他这种情况有没有保留会试的资格。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并不是说宝春对那沈试轩有什么想法,说好听点是因为不想人才就此埋没,说不好听点只是想心里舒坦点,不想担那个红颜祸水的责任。 知县大人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知道卖一个大夫人情,是吃不了亏的,再说,这事搁他这儿,也的确算不上什么事。 宝春这一句话的功夫,让那沈士轩有了参加春闱的资格,她这随意之举,却使得那感恩的沈士轩在以后帮了她很多。 第二十六章 回京 将军府来人了,时隔两年后。 来的真够蹊跷,突然。 宝春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远隔千里的,说好的嫌她败坏门风,放逐边远老家呢?说好的不闻不问,自力更生,老死不相往来,从此天高任鸟飞呢? 来的是一个管事,姓冯,身材略胖,眼睛过小,不使劲睁,那条缝简直都找不到。 眼睛小可却不影响头脑,里面蕴含的精光可一样不少。 还带有一干随从,护卫什么的。 一来就先传达将军府的意思,说是什么老太君的寿辰快到了,让她回去给老人家祝寿。 哦,老太君就是宝春她奶奶。 宝春还没说什么,兰香就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上了,“七十大寿那么重要的日子也没见接回去,今年这寿辰,不整不零的却要接人回去祝寿,这有些说不通啊,况且,现在离老太君的寿辰不还有好几个月的么?” 是啊,很奇怪嘛,可再透着古怪,宝春也知道,那什么父母之命不可违,那什么连根头发丝都属于父母的,让你撵回老家吃自己,你就一刻不能多待,说让你回去,你就待回去,做人孩子没有话语权。 所以,尽管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撤。 真是什么计划全都被打破了。 原想着,等攒够了钱,就隐姓埋名地去京城,找那慧真大师,没有将军府小姐的头衔,自由不止一星半点。 再说,大户人家的,光听听就让她犯怵,人多,利益牵扯就多,徒生的是非自然更多。 好吧,多说无益,人都来了,去就去吧。 她这边都点头答应了,可那姓冯的管事,急的跟啥似的,一刻都不愿意多待啊,非要她立刻就启程,说什么将军府差事不容耽搁,说什么东西啥都不用带,将军府什么都有,带了也是没有用处…… 嘿,这意思,宝春听出来了,人家是嫌弃她这家当破破烂烂不值钱,瞎费功夫,还耽误行程。 从此也可以看出,宝春有多不受待见,人管事压根没将她看在眼里。 宝春听了,瞅了那小眼管事一眼,没吭声,起身直接就去了里间。 冯管事楞了,看看带的人纷纷低头,脸色立马阴沉下来,这什么态度么,连府里的少爷都没有这样对他的,他一个将军府举足轻重的管事,每天要操持多少重大之事,却不想将军派他来这个偏远之地接人,还是接这么一个小姐,本就不忿,只想早早完成任务,早早交差,却不想人家小姐脾气大着呢。 忍着气,冯管事问那兰香,“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启程啊?” “我去问问。”兰香去了里间。 不大一会儿,她就出来了,“我家小姐说,冯管事事忙,就先请上路,我家小姐收拾妥当,自会启程。” 意思就说,你要急,你就走,没人拦你。 那冯管事的眼睛直冒火,憋了一肚子气,可却不能发。 当然,他也不可能上路,要不然,回去交不了差啊。 只能留下。 可留下,又没地方住,破败的沈宅除了常住的几个房间外,其余房间全都废弃着,别说家具了,有的连床都没有,前段时间刚遭了一场大火,马叔都忙着修葺常住的那几个房间,谁还有时间顾别的。 冯管事就想让马叔他们让出自己的房间,或者帮他们收拾整理。 然后,兰香又出来传话了,“我家小姐说了,家里简陋,恐委屈了几位,小镇有客栈,可以去那里住,那客栈老板跟我家小姐熟识,报上我家小姐的名,还可以优惠。” 住不惯,就自己住。 冯管事能住客栈么,当然不能,否则,传出去像什么话。 三番两次不给脸,冯管事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管是那护卫还是那丫环都没个好脸色,这还不说,最可怕的就是那个孩子,每次碰到,都拿黑幽黑幽的眼光,冷冷地盯着他,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按说一个孩子没什么好怕的,可是他晚上做梦却会被吓醒。 自此,这冯管事算是给整老实了,再也不敢这这那那了。 宝春去跟孙郎中告别。 孙郎中一听,人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看着宝春。 “什么为什么?”宝春瞅了他一眼,“将军爹派人接我回去,我能说不?” “你呢,犹自珍重。”宝春拱了拱手,走出了院门。 飘零的秋叶里,孙郎中呆呆立着。 走的那天,天还没大亮呢,可一路上还是碰到不少送行的乡亲,这些人都是她曾经诊治过的病人,满脸的不舍。 送的礼物,都是些土特产,鸡蛋,点心,水果什么的,一开始宝春不要,可他们说啥也不愿意。 这群淳朴可爱的人,宝春还真有些舍不得。 可走出小镇好远了,后面还追着一群人。 宝春掀开帘子一看,是一群乞丐模样的半大孩子,这些孩子都没了爹娘,除了给他们看病,平常宝春没少接济他们。 宝春摆手让他们回去,可他们说啥也不回去,说他们也要去京城,他们不怕走路,让她不用管他们。 远隔千里,坐马车都能坐死人,他们用走的,走到猴年马月?走不到地儿,估计就累死,饿死在半路了。 这帮无父无母的乞儿,遭受的多半都是冷眼,疯狗追咬,拳打脚踢,从宝春那里获得一丝温暖,这丝温暖就像光亮照耀了他们不远的前方,人趋向于光,下意识地就想跟着,再说,无家的人,在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宝春劝说不住,只得严肃地说:“若是日后,咱们有缘相见,我必传授你们医术,让你们有生存的一技之长。” 孩子们的激动自不必说,再也没有人追车,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到京城。 目睹了这一切的冯管事很是震撼,要说之前是被逼无奈,那现在却是打心眼里彻底服了。 这就是他们将军府的小姐,内心激荡着一股自豪之气。 而巧合的是,回京复职的徐文邵大人,也是同一天出发,前往京城,作为一地父母官,他也算是兢兢业业了,看到这送行的一幕,不知该做何感想。 第二十七章 一入侯府深似海 “小姐,您先上楼休息,我领几人去买些特产路上带着。”冯管事请示完宝春领着人出了客栈门。 这老家伙每路过一处城镇,都会主动去买些当地有特色的特产带着,是为宝春送礼用,要知道,将军府里那可不止将军爹一家,还有宝春的大伯,二伯,以及他们的妻妾儿女。 作为晚辈,那里有空手见礼的,可贵重东西以她目前的处境想也知道拿不出,送些特产聊表心意,冯管事这为宝春着想的举止,与刚来时的态度,简直是天涯之别,让人不得不感叹。 路上走了好多天,才总算是到了京城。 马车哒哒地行走在街道上,宝春忍不住掀开了车窗帘,一看,哎呀妈呀,除了没有高楼大厦那些高科技建筑物,那个热闹,繁华,丝毫不亚于现代都市,古色古香的繁华气息那是扑面而来。 与此相比,之前的小镇顿时成了边远山区一村落,而宝春就是那刚进城的乡下人。 马车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停在了一高门大户前。 壮阔,派头自不必说,连两边的石狮子都透着一股威严,漆红程亮的大门,上有一门匾,书写着三个鎏金大字:将军府。 走下马车的宝春看到这一刻,心里不由打起了鼓,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都迈不动。 一如侯门深似海啊!这是先辈们用鲜血得出的经验之谈。 自己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真的要进去么?这一进去,那可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趟浑水那是趟定了,可谓是泥足深陷,以后想拔都拔不出,自由啥的,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是谁提议让她回来的,宝春真恨死那人了,就不能让她好好做个伤风败俗的女人么? 可再看看身边的儿子,便又想到了大国寺的慧真大师,不由深呼一口气,抓着儿子温热的小手跨了进去。 宅院很大,里面坐落不少的院落,冯管事应该是提前得到了交代,直接领他们去了小宝春之前所居住的院落。 一路上自然碰到不少将军府的下人,脸上的鄙视,不屑,那是显而易见的。 宝春看了心说,这苦大仇恨的干啥啊,我生我家孩子,又没跟你生。 说话间,已经到了以后要居住的那个院落,都四五年没住人了,虽然有收拾打扫过的痕迹,可还是掩盖不住荒废的气息。 领人过来后,冯管事要忙于交差,便离开了。 看着这一空空荡荡的院落,宝春心里琢磨开了,要怎么去安置,毕竟在这里住的时间不会短了。 等安置的差不多,宝春便换了一身衣服,给儿子也换了一身,领着便去了崔氏所住的院落。 崔氏也就是宝春那便宜继母。 这继母自然是不喜欢宝春,不是不喜欢,那是很不喜欢。 这一路上,将军府的大概宝春已经套出个差不多,也包括这崔氏和宝春之间的恩怨。 这崔氏,娘家爹是吏部尚书,属有权有势之流,情窦初开之时,情根就种在了宝春那个将军爹身上,大有一副非将军爹不嫁。 这事连当今天子皇上都知道了,虽没明着赐婚,但私下里也是默认得了。 可坏就坏在没赐婚,宝春那将军爹愣是闷不吭声地就娶了宝春她娘。 按道理说,这不违法,也不违旨意,毕竟您又没赐婚,没婚约在身,未婚男青年他有成亲的自由。 钟情于将军爹的崔氏能不恨宝春他娘?连带的能喜欢宝春? 谁知宝春娘是个无福的,生完小宝春,撇下幼儿就撒手人寰了,而这崔氏却一直没嫁人,这下倒好了她了,便央求她爹去求皇上赐婚,于是,就做了将军爹的继室,也就是填房。 虽说是填房,可因为是皇上赐婚,谁也不敢拿填房对待,跟正室没什么两样。 嫁过来的崔氏,对宝春虽说不大喜欢,可也没太明显,也就是背后不给好脸,克扣些日常用度等,可等这崔氏怀了孕就不同了,看宝春简直跟看几世仇人似的。 跟得了怀孕抑郁症似的,钻进了牛角尖,一个劲地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应该是嫡生,可就因为宝春她娘,以及宝春才成了次子。 凭什么?她不甘心呢,日也想,夜也想,想着想着,就想出了事,产生了邪念,要是没有了宝春,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就成了嫡子。 这很有可能抑郁了的崔氏,就采取了往小宝春身上扎绣花针的拙劣手法,但从此也可以看出,这崔氏该是多么的仇恨宝春 那时的小宝春才几岁大点的孩子,懂什么,疼她自然就拼命地躲闪了,这一挣扎躲闪的哭闹之际,就把崔氏给撞倒在了地上,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当场就没了。 失去孩子的崔氏,这下更恨死宝春了,所以说,小宝春能活这么大着实不容易。 还没到呢,却在路上迎面碰上一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的眉清目秀的,怀里还抱着书,后面跟着小厮,看这样子很像刚下学堂,看到宝春愣了楞,便几步迎上来,叫了声三姐。 这少年叫沈诚,是大伯家的孩子。 宝春的将军爹一共弟兄仨,将军爹最小,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宝春这一代,加起来有五个孩子,按年龄,宝春排行第三,所以,这少年唤她三姐。 上面那两个哥哥,大哥是大伯家的大儿子,也就是这少年的亲哥哥,二哥是二伯家的。 底下除了这叫沈诚的少年,还有一个弟弟,宝春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将军爹的小妾生的。 也就是说,这将军府也就宝春这一个女孩,而就这一个女孩也是个名声败坏的,老天可真是够捉弄人的。 沈诚看宝春和小酒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在听了宝春在乡下的生活,更是怜悯的不行,让宝春不得不感叹,这还真是一单纯孩子,心说,以后自家儿子绝不能长成他这样,被卖了都还帮着人数钱呢那那行。 “我也好久没跟婶娘请安了,我跟你们一起去。”沈诚听说他们要去崔氏那,便将书交给后面的小厮,让他先回去,自个儿跟着宝春娘俩去崔氏那儿。 这崔氏雍容端庄,相貌不俗,看见进门的宝春,眼内是闪过一抹阴骘。 宝春拉着儿子给人行礼,过会儿,没见人叫她起来,便拉着儿子自顾站了起来,抱着儿子,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吩咐兰香将礼物递过去。 那崔氏阴沉着脸,很不高兴,暗骂了句,没教养的孩子,刚要责难,见立在一旁请安的沈诚,话又给咽了回去,当着外人不好发作。 宝春可没想跟这位化解什么仇怨,她走一趟,纯粹是过场,不让人挑理罢了。 那崔氏生气归生气,可该有的场面活还是要做的,毕竟是将军夫人,吩咐丫环给了宝春和小酒一人一份见面礼。 宝春让兰香接过,没说几句话,借口要去给父亲请安便离开了。 走出院子不远,沈诚便说要回去,等有时间再去看她。 这孩子,刚才还说他单纯,可他却知道拿自己给她当挡箭牌。 哎,大户人家的孩子能傻到那去。 第二十八章 将军爹 宝春他们走后不久,崔氏屋里便响起了碎裂声。 “这个贱种,这个害了我儿的贱种,她还敢回来。”崔氏面目狰狞,“我的孩子。”捂着胸口,痛苦不已,“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她那野种孩子倒是活的好好的,李嬷嬷,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小姐,你不要太伤神了,那只能说明那孩子跟您没有缘分……”李嬷嬷叹气道。 “若不是她们母女,我儿怎会如此,怎会早夭,不行,我不会让她们好过了。”崔氏神情有些癫狂。 将军爹在书房呢,宝春和儿子直接被领了进去,兰香则留在外面候着。 书房大多是办公要地,都是些重要文件,重要机密啥的,何等重要,那能让人随便进。 “三小姐,小少爷请这边来。”前面一人引路。 刚一踏进门槛,宝春就给吓一跳,不由抓紧了儿子的手。 好家伙,后墙正当中悬挂一宝剑,亮光闪闪,威严迸射,真是犹如当头一喝,使人脑袋顿时清醒不少。 小酒皱着眉,斜了她一眼。 宝春吞咽了下,硬着头皮,往前进。 心里更是忐忑不已,想象着这将军爹该是何等凶神恶煞之人。 想当年,她见过最大的官无非就是医院的院长,无意碰见了都还要避开呢,实在避不开,也只能杵上去硬邦邦地问声好就没话了,这下倒好,直接面见一国将军去了,既然是将军,那自然都是从尸体堆上跨过来的人,小心肝能不活跃么? 绕过外间,掀开帘子,进了里间。 刚一进去,头上就罩下来一大片阴影,完全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宝春木呆呆抬头,便看见了一身形魁梧,五官俊朗的中年男子。 不用说就是她那便宜将军爹了。 将军爹看她的眼神老复杂了,伸胳膊似乎想给个拥抱,可中途又改成了摸头,厚实的蒲扇般的手掌摩挲着宝春柔软的头顶,宝春似乎都能听到刺啦刺啦的声响。 头发虽说属再生资源,可再生也需要时间啊,她不想做个光头小妹,老丑了,儿子不认她怎么办。 可她又不敢动,害怕一动,蒲扇般的大掌就到了脸上,虽然比不得儿子细皮嫩肉,可摩下一层皮那是没问题的。 毁容,光头,这还用选么? 发型全乱,将军爹才停止这特殊情怀的关照,瞅了宝春一遍又一遍,“孩子,你受苦了,老马都跟我说了,你要是真有个好歹,我可真有负你母亲的重托啊,死了我也没脸见她啊……” 靠,老马居然是将军爹的人,真想问他,马叔都跟他说啥了,她好应对啊。 宝春只能打着呵呵,将军爹又说了一大堆的话,从这些话里,得出两个信息。 首先,这次并不是将军爹让她回来的,而且,似乎将军爹也不太希望她回来,可是,瞅瞅将军爹那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神情,大概可以肯定,这不像个渣爹,貌似给她逮着个好爹。 其次,听将军爹话里的意思,似乎将她召回是上面的意思,皇宫?宝春更是疑惑了。 “回来就回来了,好好的就行。”将军爹说,然后从一抽屉里抓出几张纸来,塞到了宝春的手上。 要干啥? 宝春愣愣地展开一看,哦,原来是两间铺面的文契,这是给她的私房,将军爹好大方。 宝春道谢,毫不客气揣进了怀里。 将军爹看到,楞了好一瞬,老马说的没错,闺女果真是变了,经过高人点拨,那是完全变了个样。 但不管怎么说,再变也是他家闺女。 再说,变了也不见得是坏事,瞅瞅,怎么看怎么喜欢,就这通身说不来的气质,早超出那些公主一大截了,心老安慰了。 正看的出神,嘴角不知道啥时候弯起时,就察觉到了一束不善之光。 往旁边一瞅,见是一四岁多点的娃娃,正狠瞪着他,充满了警惕和不悦,犹如个护母的小兽。 沈将军哈哈大笑,“这就是我那外孙?胆子可不小。”平常家里那些孩子可都不敢跟他对视,更不用说瞪他了,虽说这孩子来路不正,可毕竟是他外孙,这一点改变不了。 沈将军也不是迂腐之人,再说这孩子,模样好的没话说,漂亮孩子那个不喜欢,胆识也好,这点正对他的胃口,他正嫌弃将军府没一个像样的从武之人呢。 沈将军说着,蹲下身就要去抱。 小酒眉头皱起。 旁边一直关注着的宝春心知要坏,赶紧冲儿子挤眉弄眼,儿子啊,你可千万悠着点啊,这可是娘亲的爹,你外祖父啊,那可是很大很大的树,咱们还要靠他罩着,好乘凉呢。 见儿子握紧的拳头松下,宝春这才松了口气。 沈将军抱着小外孙,心里高兴的冒泡,隔辈亲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沈将军大手一挥,问外孙了,“娃娃想要什么?” 小酒的眼光落到了刚进门的那把宝剑上,意思不言自明,就它了。 沈将军一看,傻眼了,兔崽子还真敢要啊,这剑,这剑,可是他最喜欢,最喜欢的,否则怎能挂在那个的地方,每天膜拜,擦洗呢,这岂是肉疼,那是肝疼。 可大话一出,该怎么收回呢? 至于宝春,可比将军爹还要急,看着都怪瘆人呢,这竟然还要带回去,这那行,自己晚上能睡得着觉? 咱还是换点别的吧,你外祖父应该还有不少的私房,你多要点都没关系的。 可小酒貌似就看上那把剑了,眼光一直盯着。 沈将军都快哭了,没撤,只得取下,不甘心地说,“小酒,是吧,你看你都还没这把剑高呢,对于你来说,太重了,你都不一定拿的动,要不外祖父先给你放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熊孩子一把从外沈将军手里夺过来,咣当一声,抽出剑鞘,刷刷,比划了几下。 宝春那是赶紧往旁边退,刀剑不长眼。 沈将军看的又是欣慰,又是肝疼,心情老复杂了,狠狠一摆手,“拿去,拿去,反正我也用不着。” “对了,你还有个舅舅,今年八岁,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们倒是可以在一块玩。”沈将军今儿高兴,刚说完这话,立马吩咐下人去叫小儿子。 宝春不置可否,玩一块?将军爹那是不了解真相,照她看,打一块倒是真的。 自家这熊孩子,自从绑匪事件后,对她是改变不少,母子间的关系也在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虽说诡异了点,但毕竟还是好的方向,因为母子俩更亲密了,孩子对她也有了依赖的趋势,对她的话也能听上几句,可这也只是对她,别人就另说了。 第二十九章 小便宜果真占不得 不一会儿,蹬蹬就跑进来一孩子。 跑到门口,想到什么,才急忙刹车,一步一步往里挪,看到将军爹说,“父亲,您找孩儿来什么事?” 宝春一看,顿时乐了,立着那孩子,活脱脱跟将军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肤色比将军爹还黑,身材壮硕,背面跟磨盘似的,两头一般齐,宝春不由唏嘘,这孩子难不成是吃化肥长大的,整个一黑胖小子。 将军爹指指宝春,“傻了吧唧的,这是你姐姐,还不见礼,还有这是你姐姐的孩子,也就是你外甥,好生待着,不许欺负。” “哎。”黑胖小子应了声,转向宝春问好。 这可是亲弟弟,宝春便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黑胖小子一看,面露激动之色,摩挲来摩挲去,喜欢的不行。 将军爹不由倾身看了看,不就是小孩家的玩具么,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老大的醋味,老大的不高兴,儿子有礼物,老爹居然都没有,当然,那些特产什么的,那能算,那能跟小兔崽子的这个比,一看就是自己设计打造的,看宝春的眼神那叫一个哀怨,看小兔崽子那叫一个不顺眼,可是又不能从儿子手中抢回来。 宝春见将军爹这样也是囧了。 其实,给黑胖小子子的真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好的她也待有才行啊。 其实,儿子也有一个,是铁老五打造出来送给小酒把玩的,按照之前宝春给的手术刀式样,缩小了好多倍,用银子打造,当饰物带的,那小刀,还没一根尾指长呢,就是式样独特,小巧精致,看着好玩而已。 黑胖小子偷偷瞅了下老爹的黑脸,悄悄地戴到了脖子上,还摸了两把,才塞进衣服领里,视线随放在了小酒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立马看到小酒怀里抱着的那把大剑,立马变脸了。 “父亲,你咋将剑给他了,我要了多少遍了,你不给,你还打我。”质问上了将军爹了。 将军爹瞪眼。 黑胖小子还在说,“要给也是给那个拳头硬的,功夫好的,这不公平,您怎么能这样?” “兔崽子,你跟老子讲公平,学了几天功夫,就不是你了,那是你外甥,四岁大点娃娃,你的拳头是比他硬?你还好意思说。”将军爹冷哼一声。 黑小子满脸通红,拳头握的嘎吱嘎吱响,满脸的不服气。 就在这时,小酒站了起来,吧嗒一声将宝剑扔到了地上,不但将军爹心疼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连黑小子都慌着要去接。 也顾不得什么,朝小酒吼开了,“你怎么能这样,摔坏了怎么办?” 小酒看着他说了,“摔坏了,那也是我的。” “你……”黑小子本来就嘴笨,这会儿指着小酒愣是半天说不出话,脸憋的黑紫黑紫的,克制着没揍上去。 他不揍,可人家小酒出手了,“你不是说谁的拳头硬,谁的功夫好谁得么?今天就让你看看谁的拳头硬。”说着就轰出一拳。 男人或者男孩,那可是头可断,血可流,而尊严不可侵犯。 这边打起来了,那边宝春急的不行,“父亲,您快拦着他们啊,伤了可怎么办?” 将军爹不但不阻拦,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男孩子就该这样,让他们打,感情都是打出来的,你放心,黑小子傻是傻,可心不坏,心里有数,不会伤了小酒的。” 宝春都快急哭了,老爹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怕的是黑小子受伤,自家熊孩子,可凶残着呢,手下是没个轻重的。 叫你不管,等会你就等着心疼吧。 果不其然,没要几个回合,黑胖小子就被小酒揍的抱头鼠窜,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不打了,不打了。”黑小子求饶,“剑是你的,剑给你就是。” 小酒这才停手,从地上捡起宝剑回到了宝春身边。 宝春胡了他一巴掌,气恼不已,“他是舅舅,怎能这样对待长辈,之前都怎么教你呢。” “你说的,比赛场上,对对手谦让,就是对他最大的不尊敬。”熊孩子振振有词。 宝春被噎的无话可说,她说过很多话,他怎么就记住了这句,还给用在了这上面。 “你也别责怪他了,娃娃说的对,这黑小子连外甥都打不过,活该挨打。”儿子被揍的惨不忍睹,将军爹自然是心疼的,可军人硬汉作风的他,反而更喜欢小酒这样。 宝春忙上前给黑胖小子擦药,擦药的过程中,黑胖小子咬着牙,愣是不吭一声,一脸输了的愧色。 从将军爹那里出来,宝春去了老太君呢,被丫环告知,正在歇息,说是不用去请安,让她回去好好休整休整,一路劳累,没那么多的规矩,以后也不用见天请安,并附上了两份见面礼。 老太太给的见面礼跟崔氏一样都是面子活,宝春看都没看就交给了兰香,无非是些金棵子,珍珠,首饰什么的,又不能随便换钱,还是将军爹大方实惠。 这老太太可真够不喜欢她的,见都不愿见,不见也好,倒省了麻烦。 晚饭,将军爹命人叫她和小酒过去吃饭,宝春没去,说是还没收拾好,改天再去。 将军爹便打发人送了几样菜,兰香又煮了一些,吃完就休息了。 等回到卧室,宝春刚迈进去的一只脚又给缩了回来,只见那柄宝剑正悬挂在床头,唉呀妈呀,这是要干啥啊,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头悬宝剑,安能入睡! “儿子,打个商量,咱能把它放到它该待的地方么?”宝春对床上那熊孩子说。 熊孩子摇头,“等你适应它了,我就把放回别处。” 宝春急了,“我为什么要适应它?”合着你要它回来就是给我适应的,你还能更奇怪些么,这叫什么事。 “它比你开膛破肚的刀也就长些,大些,有什么好怕的。”熊孩子斜了她一眼,自顾躺下,拉上了被子。 宝春哀嚎了一声,咱是良民能不害怕么,这些在现代都是管制刀具,轻易不得见,见了都要怕三分,这是下意识行为好吧,就像开车怕碰到交警一样,没错都要惧三分,小市民思想,他岂能懂。 可这熊孩子分明是要她战胜心里的恐惧意识,是不会撤掉的。 宝春满脸苦逼相,期期艾艾地一步步挪到床边,背对床头,爬上床,掀开被子,一把搂住儿子的小身板。 当初,就应该强力反对到底,占小便宜思想果真要不得。 第三十章 多了个饭桶 第二天的宝春毫无疑问成了熊猫眼,兰香关切询问,她也没吭声,只是哀怨瞪了旁边正若无其事大吃鸡丝包子的熊孩子。 喝了口小米粥,宝春突然放下了汤勺,叹了一口气,心想待找个法子,撤掉头顶上的那把宝剑,否则,明天就不止熊猫眼了,都要变成熊猫他娘了。 正盯着儿子的后脑勺绞尽脑汁时,发达的五感就察觉东边墙头有动静。 宝春不动声色走出一看,墙头上正露出一脑袋,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脸上还带着消了肿的青紫痕迹,可不正是被自家儿子揍了的黑胖小子,沈衍。 这一大早地,就爬墙头,想干啥啊,找儿子报仇来了? 那黑胖子冷不丁对上宝春的视线,啊地惊叫一声,手一滑,紧接着扑通一声,掉下去了。 宝春见了,赶紧绕到东边院墙下,便宜弟弟可别摔出个好歹来,关键是还在自家院墙下,有理说不清啊。 跑出去一看,黑胖小子正蹲在地上呲牙咧嘴哼哼呢,看见宝春立马不哼了。 宝春过去给黑小子检查了胳膊腿,见没事就问了,“吃早饭了么?” 黑胖小子,点点头,紧接着又赶紧摇摇头。 宝春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寻仇的,具体要干什么,不知道,只得说:“先去吃饭。” “哦。”黑胖小子应了声,微垂了头,跟着宝春的身后进了屋。 见小姐出去一趟,领回个五少爷,在场的都楞了下,见宝春在饭桌上添了把椅子,兰香赶紧起身拿筷子,盛小米粥。 黑胖小子一进屋,就时不时地偷瞅小酒。 一手抓一个包子,吃的正起劲的小酒,抬头斜了他一眼。 黑胖小子忙移开视线,慌忙去抓盘子里的包子,包子没抓到,手却被宝春敲了,“先洗手。”又是爬墙,又是蹭地的,泥土细菌不知道有多少。 黑胖小子又吭哧吭哧去洗手,洗完手,坐下,看看一圈的人都在吃自己的饭,忙低头,先是呼噜了一口小米粥,米粥好喝,又软又香,只是这一口下去,居然下去了小半碗。 再四顾了下,缓缓伸出了厚实黑胖的小手,一手就抓上来两包子,再四顾下,才开吃。 包子也好吃,馅老香,老有味了,就是没吃出来是什么馅的。 等放下筷子,宝春一看,每个盘子都光光的,程亮程亮的,连个什么屑都没残留,心说,黑胖小子可真是个饭桶,自家儿子吃的都够多了,没想到他吃的比儿子还多。 真有点后悔,那么大方让他进来吃饭了,她和兰香马叔三人加起来吃的都未必有他多。 吃完了饭,黑小胖子犹犹豫豫,没提要离开,踌躇了好久,才鼓足了勇气,期期艾艾地靠近小酒,“那个,那个,咱们去父亲的校场练功去吧。” 正拿了本书装模作样的宝春一听,差点没乐出声,心说,原来这小子被自家凶残的熊孩子给打服了。 男人或者男孩子的心思才更难猜好不好,这样都行。 宝春也想让儿子跟别的孩子多接触,也支持他去,只是嘱咐他,别忘了回来读书做功课。 儿子放出去了,宝春就跟兰香整理收拾东西,马叔整院子,菜是不种了,将军府种菜也不像回事,花啊草啊什么的倒是可以种些。 到了中午,儿子回来了,好家伙,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一直昂着的头也耷拉下来,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是怎么了?谁揍儿子了? 再一转头,黑胖小子也跟回来了,哦,确切地说应该是爬回来的,扶着门框,身子晃来晃去,还没下去的青紫痕迹上面又被新的覆盖,整个一调色板,透着诡异。 “这是跟人打架了?”宝春边给他们擦药,边问。 小酒哼了一声。 “不是。”黑胖小子摆手,“是父亲……” 将军爹揍的?这也太狠了吧,再说,你揍自己儿子就行了,你干嘛揍我儿子啊,这给宝春心疼的。 “……父亲命人训练我们……一帮人跟我们对打……”黑胖小子闷哼一声,“就成这样了,哼,他们就仗着人多,等着吧,我和小酒早晚打趴他们。” 再看看儿子狠戾不服的小眼神,宝春总算明白了,将军爹这是让人群殴了小儿子,小外孙,这可真是,让自己说他什么好。 吃了一顿可口的午饭,两孩子又生龙活虎了。 黑胖小子见小酒写字,读书,做功课,也挨了过来,拿张纸,抓只笔凑上来,蹭学。 黑胖小子,别看吃的多,可脑子却不咋地,字不认识几个,书更是没读几本,正朝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路上狂奔。 宝春不好撵人,只好拿出小酒的初级课本给他学。 最关键是这黑胖小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地碍眼。 挨了揍的两人第二天又去了校场,一大早地,正跑圈的宝春就看到墙头上又探出一脑袋,看清楚面目,不由嘿了声,这小子爬墙爬上瘾了。 “不会走门啊。”宝春喊了声。 都要跳下的黑胖子,一听,也不跳了,说了句会走,转身,哧溜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儿,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宝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说你都爬上来了,跳下下次记得走门不就完了?这脑子都不带拐弯的。 这回不用问了,悄悄绕过宝春的跟前,直奔饭桌而去,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还没挨着凳子,想到了什么,忙站起来去洗手,走到宝春跟前,还故意摊开手,翻来覆去,那意思是说,看吧,手洗干净了,可以吃饭了。 风卷残云地吃过早饭,两人一抹嘴,走了,斗志昂扬的。 宝春心说,这不行,黑小子吃太多了,一顿两顿还好说,这要是长期吃下去,用度比之前多出一倍去,要记得给将军爹要黑胖子的伙食费,常言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黑胖子搁在普通人家,那可是要吃穷一家子的。 儿子去了校场,宝春便想去大国寺,探探慧真大师的消息。 兰香要在家照顾小酒,宝春便让马叔赶车陪同,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也没法去,况且,她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路盲,自己家门前都能绕晕的货,你还能指望她什么。 刚出大门,迎面碰上一人。 沈晋,大伯家的大儿子,也就是宝春的大哥,现已开始做事。 跟其弟弟沈诚不同,这大哥面无表情的,看那样子是想塑造出一副稳重冷静的形象来。 宝春问了声大哥好,那沈晋淡淡回应。 瞧其眼中的不耐,鄙视之光,没说几句话,宝春就借故离开了。 将军府这一支沈家的发家,其实是从沈老太爷开始的,这沈老太爷,也就是宝春的爷爷,将军爹的爹。 沈老太爷那可真是白手起家,靠着勇猛,一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想当初的太上皇那也是能打能杀的人物,沈老太爷就跟着他南征北战不说,还救过太上皇的命,这才有了将军府。 你瞅瞅,从上就可以看出,沈家的根基有多浅,比着京城动辄上百年底蕴的家族,压根就没什么根基可言么。 没有根基,再加上沈老太爷过世,儿子们没有大才,能站稳脚跟才怪? 大伯,一个兵部的员外郎,不大的官,二伯,礼部一个小小主事,七品,还不如老大呢。 至于宝春的将军爹,算是几兄弟中出类拔萃了,继承了父亲的勇猛,能打仗,跟着当今皇上作战,立过不少战功,深得皇上赏识,本以为将军府会再次在他手里发扬光大,可殊不知伴君如伴虎,不知什么原因,将军爹就失宠了,没了实权,成了个闲人。 可想而知将军府的现今的处境,在京城里别说三流,连流都算不上,已属于没落人家。 虽说,不好听,但已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这沈晋,他爹本应该是沈家的家主,可性格粗狂的老太爷却将家主之位给了喜爱的小儿子,也就是宝春的将军爹,无可厚非,谁叫将军爹那时最有出息。 可现在不同了,将军爹成了昨日黄花,再加上儿子又小,以后的家主之位,很有可能落到这沈晋头上,而且,以老太君的意思,似乎也属意这老大家的儿子。 所以,你看,这有可能是未来家主的沈晋看让将军府名誉扫地的宝春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了。 ------题外话------ 虽没有二更,但也是一大章了,今天是八号,二十号上架,也就十多天了,话说,明天比这还要多的大章要不要? 第三十一章 偷窥业务不熟练 大国寺在京郊一山上。 寺庙那是一圣地,能有什么危险,宝春便让马叔在车里候着,自己蹬蹬地爬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身怀功夫之人,不说内家功夫,平常她也学了个一招半式,修了里子,再修外子时,居然事半功倍,要不怎么说修行主要修心呢,心是什么,心不就是内家功夫,里子么。 呼哧呼哧,累成狗的宝春终于爬了上来,顾不上歇息,拉着一小和尚就问慧真大师在不在,给出答案不在,再问别的,一问三不知。 宝春说我真的有急事,求告知啊。 可人家小和尚说了,像你这样的,每天都有好几百,谁都有急事,重病什么的,可不在就是不在么。 宝春说那我留一信件给你,等慧真大师回来,你转交给他怎么样。 小和尚又说了,指指后面一屋子堆积成山的信件,“即使大师回来,也不一定看到。” 这都快赶上明星了这是,宝春不由叹气,不甘心地在寺院里转悠,毛信都没得到就这么下山? 想起儿子那愁人的病,宝春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看着儿子受罪,她比他还疼,心疼,受罪不说,生命受到威胁都是一个很迫在眉睫的严重问题。 正愁肠时,敏感的五感,无意间察觉到一屋里有动静,很奇怪的动静,似乎在行医治病。 宝春的眼睛猛然亮了,精神来了,一拍大腿蹦了起来,她怎么忘了名人都怕打扰呢。 小心肝扑通扑通跳,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是朝那个方向一看,门口有个男子严密把守,闲杂人等不给进,那人看起来也很不好惹。 宝春溜墙根,利用精神力丢出颗石子,引开那人,忙趁机爬墙,爬上墙头,正要跳下,却发现墙跟有一狗,正伸着舌头,仰头看着她。 宝春腿一软就想趴下,可是不能趴,更不能移开视线,从跟大黄的无数斗争中得出经验,怕了你就输了。 宝春瞪着它,凶狠地瞪着它,眼睛瞪的不能再大了,连神经都要麻了的时候,那狗终于转身,摇着尾巴走开了。 宝春抹了把汗,狗什么的简直没有太讨厌。 悄悄靠近那间屋子,宝春轻手轻脚地趴到门上,拿指头戳开一小洞,眯着一只眼往里瞧。 只见屋里,一穿僧袍和尚的人,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正给床上一人行针。 那和尚满额头的汗,啪啪地往下滴,气氛紧张凝重的能滴出水。 每扎一针都慎重的不能再慎重,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吃力的不能再吃力,宝春都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可正在这时,宝春被发现了,引开的那人回来了,“你谁啊?鬼鬼祟祟的干嘛?” 说着一把就要去抓宝春,宝春慌乱啊,下意识就要躲开,这一躲,就给她撞进了房间里。 后面那人一看,大惊失色,“赶快出来。”来不及多想猛地击出一掌。 宝春察觉到背后强劲的掌刃,你看她跑的快,嗖地一下,就朝前窜去,多亏练武了,腿脚好使不少,躲开了后面那一掌。 只是她这窜出的速度太快了,惯力太大,等她意识到前面是床时,已经晚了,刹不住车了,一头撞了上去,扑倒在了床上躺着的那人身上。 施针和尚定性不错,刚才那一番动静,愣是没有分神,继续施针,一旦停下不但前功尽弃,更是血流倒驶,后果不堪设想。 可宝春这一撞,硬是将针撞错了位,那和尚绝望大呼,“完了,全完了……” 宝春一咕噜爬起来,见床上那男子,脸色黑紫黑紫的,成了酱肝色,七孔突然出血。 “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后面那人怒不可斥,咬牙,“我先杀了你再说。” “杀个屁啊。”宝春破口大骂,三下五除二,将那人身上的针拔下,凝神静气,刷刷地又全给扎了上去。 后面那人被吼的一楞,等反应过来就要去揪她,却被那和尚拦住,“慢着,先别动。” 这人不敢动了,就见那女人拔针,扎针,自家主子七孔血不流了,搭在床边的手指头,却不断有血滴落,只是那血的颜色乌黑乌黑的,还带着一股腥臭味道。 这人又要上前,却听和尚大叫,“太好了,总算逼出来了……” 这人愣住,惊愕了,这才仔细瞅无辜闯进来的那莫名女人,合着这还是一位大夫,似乎医术还不俗。 暗暗庆幸,刚才没将人打死。 血液颜色直至鲜红,宝春才拔了针。 和尚急忙上前拉胳膊摸脉,边摸脉边点头。 “玄因大师,我家主子怎么样?”追宝春的那男子急切询问。 玄因大师起身,“不碍事了,之前所说的两遍针也不用了。” “哦。”那男子微楞了下,突然喜形于色,“那太好了。” 话说到这儿,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寻找哪个莫名闯入者。 而咱宝春呢,一听那人唤的不是慧真大师,立马失望不已,还待在干嘛,赶紧溜吧。 给那人扎针时,她可是看到这人不管是穿着还是气质都不可能是普通人,尤其是身上的毒,普通人家那会中这个,在京城这个权利中心的大漩涡中,这样的人招惹不起啊。 “你别走。”宝春都走到门口了,却被那男子喊住了,见他几个大步就跨到了自己跟前,心知走不了,缓缓转过了身。 “刚才鬼鬼祟祟地趴在门上是想干嘛,那石头也是你丢的吧?”这人防范意识很强么,还没忘记这茬呢。 宝春眼珠子转了几转,“我,我是想……”借口是不少,可没一个符合眼下情景的,难不成说我察觉到这间房里在治病,就过来看看,谁信啊,你千里眼还是顺耳风?瞎扯吧你就。 “刘川,不得无礼。”床上那人坐起,虚弱地制止。 “她……”刘川看看主子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得退到一边。 “多……谢姑娘出手之恩。”那人咳了下,气喘地朝她拱手施礼,刘川赶忙去搀扶。 宝春赶紧借坡下驴,“这可不敢当,本是我打扰了你们治病,谈什么恩?”恩要讲的话,最好能折算成银子就好了。 那主子刚逼出了毒,大伤元气,身子还虚着,一个劲地咳嗽,没工夫说话。 被唤玄因的和尚,审视宝春好久了,走前了些说,“贫僧观施主针法奇特,不知师承何人?学医多久了?”眼神精光闪烁。 宝春这才仔细打量这和尚,长的是慈眉善目,很是平易近人,先是施了一礼,“不满大师,我刚来京城不久,之前居住在偏远山庄,有一天偶遇一老头,奇奇怪怪的,说的话很多我都没听过,说是与我有缘,就传了这我针灸之法,以及一些简单急求的医术,然后,人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他徒弟,因为没有拜师啊,至于名字,他也没等告诉我,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玄因大师哦了声,“那施主肯定是遇到高人了,没想到除了师傅,山野中竟还有这等奇人,真想见上一见,施主好福气啊。” 宝春打着呵呵,“哪里,哪里,只是不知大师的师傅是哪位高人?” 玄因大师回,“贫僧师傅乃是慧真大师。” “啊?”宝春大为惊讶,“原来是慧真大师,这可真巧了,我这次上山正是为了他来。” “原来是这样,那要让施主失望了,贫僧师傅在外云游已经好几年了,连贫僧都不得音信。” “不知我能否向大师咨询一些问题。” “当然,当然,贫僧也正想跟施主畅谈。” 于是,玄因和尚,便领宝春去了外间,焚香,泡茶。 两人离开后,刘川喂了主子些水,看了眼主子说:“殿下,那姑娘来路不明,透着古怪,不能不防。”于是将那女人怎么引他离开,回来见她在门边偷窥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那人掩嘴咳了声,沉思了下,“要真是有问题,就不会帮我逼毒了,看着我死才对,我看不像,你也不要太草木皆兵。” “殿下。”刘川不甘心。 “连玄因大师都感兴趣,热情招呼的人,不像会寄予那人之下。” 刘川不吭声了,静心听外面两人谈话。 檀香入鼻,烦躁退却,心静几许,宝春喝了口茶,不由称赞,“大师这儿的茶真好喝。” 见她是真喜欢,便说:“贫僧这里还有不少,你走时带些。” “那多不好。”宝春谦虚状。 玄因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宝春忙低头喝茶。 接下来,就医术方面问题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宝春便试探道:“大师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自小体内就有股奇怪的力量,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出来闹腾……” 玄因想了想,摇摇头,“这,贫僧倒没听说过,是你身边的人?” 宝春忙摆手,“不是,不是,是那人提起过,我也就问问。”端起杯子喝茶。 玄因没再追问,“有娘胎里带毒的,你说的这种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也就好奇,好奇。”宝春打着呵呵。 就在这时,从隔壁院里传来一阵琴声,宝春静心听了会儿,不由说,“这琴弹得可真好。” 和尚听了,一脸愕然。 里间那人却闷咳了声,“好一个琴?”嘴角不由带了几分笑。 宝春见和尚神色有异,问了,“怎么?我说的不对,这琴弹的的确是好么,闻琴弦而知雅意,我听了都快哭了。” “是好,弹琴弹的无非就是种意境,能让人感知,就足以称得上大才。”玄因大师点头称是,可心里却说,这压根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关键是人弹的那是筝啊。 ------题外话------ 古琴和古筝我也从来没有分清过。 第三十二章 生计 从大国寺回来已经是下午了,小酒和黑胖小子都在,兰香正在旁边看着他们读书,大黄凶狗正趴在砚台边打盹。 看到宝春,小酒起身,“你去那儿了?” “你兰香阿姨没跟你说?”宝春抹开熊孩子脸颊的墨滴,“娘亲去大国寺探慧真大师的消息。” 熊孩子很不满,“你趁我不在出去。” 这质问的口气,宝春揉揉他的头,“你们去练功,我刚好没事,就跟马叔走了一趟,凑巧,凑巧。” “下次不许这样。”熊孩子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我还是不去校场了。” 旁边的黑胖小子一听,激动了,“怎么不去了?不都答应父亲,每天都要去的么?” “反正我不去了。” “这样父亲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派人来抓你过去。” “不去。” 宝春在旁边听了一会子,咂摸了下,明白熊孩子这是为啥了,“承诺过的事情怎能随便反悔,娘亲以后出门一定提前跟你说好吧。” 熊孩子想了想,勉为其难道:“这是你自己说的。”说完重新回到座位读书去了。 宝春满头黑线,瞪了熊孩子好几眼,合着将故事里的计谋兵法啥的都用到她身上去了。 兰香沏了杯茶端过来,紧张地问是否有慧真大师的消息。 宝春喝了口茶,摇了摇头,“倒是见了大师的徒弟,同样是大师的玄因。” “真见了?”兰香睁大眼睛,“见了玄因大师也很好啊,据说这玄因大师可是得了慧真大师的真传,名声丝毫不亚于他师傅,慧真大师是神,可毕竟不现世,找不见人,这玄因可就不同了,就在这大国寺,虽然难求,连很多达官贵人都请不动,但总归有希望,怎么?小姐没问他能不能医小少爷的病?” 宝春叹气摇头,“怎能不问?”看了儿子一眼,说:“现如今只能边寻慧真大师的消息,边研究那怪病了,毕竟,都不知道那慧真大师到底还在不在,万一不在,也不至将全部希望压在一头上。” 兰香闷不吭声。 “这两人中午饭怎么吃的?”宝春随便问了句。 兰香哦了声,“中午没回来,来人说是被周姨娘接去用饭了,那周姨娘人一向还算随和,我就没去接小少爷回来,用了饭,两人才就一起回来做功课。” 宝春点点头,拿出从玄因那带回来的茶叶,“这是从大国寺带回来的,你看着让黑胖子给周姨娘带些回去,再让马叔给父亲送些,反正咱们也都不怎么爱这玩意。” 宝春不太清楚大国寺茶叶的珍稀性,可土生土长的兰香知道啊,那叫一个肉疼,找出两个荷包来,那是一片一片的往外拿。 看的宝春直撇嘴,是不是太抠门了? 似乎察觉到小姐异样的目光,丫头直接背转身,挡住了自家小姐的视线,赶紧捡卖相最难看的装了些,合上时,看了看又觉得少的不像话,又咬着牙往里塞了些,赶紧合上。 正在这时,外间的马叔喊了声,说是四少爷来了。 四少爷也就是曾陪宝春给崔氏请过安的沈诚,下午休息,就趁着过来看望三姐。 这沈诚还分别给宝春和小酒带了礼物,宝春的是一对镯子,小酒的是一副文房四宝。 镯子是翡翠的,不管是外观还是品质都不错,应该能值几个钱。 文房四宝,宝春不懂,不过,沈四说是什么年间的古董,这个宝春知道,一沾上古董,那就不是便宜货。 兰香一听说外人来了,赶紧就收拾桌上的茶叶。 可不想那沈四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嘴里哇哇大叫着,“三姐,你可真行,居然能让黑五坐下读书,这可真是破天荒了,为了能让他读书,小叔不知请了多少师傅,愣是读不进……” “这那是因为我啊,他是看小酒……”宝春的话还没说完,沈四的目光已经被桌子上的茶叶吸引了。 “这茶叶看起来不错,这样闻起来都很香。”沈四说。 “觉得不错,等会儿让兰香给你装些,权当回礼了,反正你也知道我这没有什么好东西,就这还是我今天去大国寺带回来的。”宝春说。 “大国寺的茶叶?”沈四愣了瞬,“我说怎么这么香,那必须要,多装点,大国寺的茶叶,每年咱们将军府能得到一两都不错了。” 兰香泪流满面,看看小姐,又看看四少爷,装了一些给他,沈四的眼睛还盯着茶叶罐子,兰香不得不说,“四少爷,将军那里都还没送呢……” 沈四哦了声,兰香这么一说,他也不敢再开口要了。 紧接着,详谈了几句,这沈诚准备明年下场试试,目前正加紧温习功课,坐了会子,便揣着茶叶离开了。 倒是周姨娘,黑胖子的亲娘,第二天让他带来一个包袱,宝春打开一看,一大一小两套衣服,大的是宝春的,小的是小酒的,阵脚细密,看来是用了心的。 还有那式样简单大方,质地舒服,宝春心说,这还是一位蕙质兰心。 这姨娘比着那个继母崔氏好多了,与崔氏之间已是不解的结,宝春也不想点亮虚伪的孝顺光环,除了第一天回来请安后,就再也没去。 就她这情况,不用考虑嫁人,也进不了官场,积累孝顺值完全派不上用场。 再说,她这长辈当的也没有长辈应有的样,比如,马叔和兰香的份例,愣是装不知道,还有小酒,所以说,他们这个院子四个人,只有宝春一个人有份例。 还有,还想着往她院里塞人,被她一口回绝,说是乡下生活惯了,不习惯太多人在眼前晃。 开玩笑,她和儿子身上秘密不少,怎能放外人进来。 据说,后来,她这继母就这事还去找了将军爹,说是一个小姐哪能就两个下人伺候,这不是让外人嗤笑她虐待继女么。 至于将军爹怎么处理的,宝春不得而知,但是,崔氏再没提塞人就是了。 宝春在小镇待的时间并不长,赚的银两自然有限,总共也就千把两,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也不能坐吃山空。 再者,还要考虑以后,将军府已经没落,没有权势可靠,作为一个女人,加官进爵,完全不用想,嫁个好婆家,她没这资格,所以,只剩下一条,金钱,拿钱造势,为他们母子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商人向来排在最末等,位属最卑贱职业,可是,若积累到一定程度,那也是能影响命脉什么的。 于是,宝春就想到了将军爹给的那两间铺子,转天下午,便带着一行人出了门。 ------题外话------ 黑傻小子,傻人有傻福。 第三十三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将军爹给的这两间铺子,挨着,位处闹市街段。 马车停下,先下去的兰香掀开帘子,宝春抱着小酒下来,凶狗大黄跟着窜出,最后下来的是黑胖下子,沈衍。 这小子一天二十四小时赖在她那儿,恨不得连睡觉都不愿回去,跟多养个儿子差不多。 “这就是那间绸缎铺。”马叔指着路北拐角处。 “这地势倒是不错。”宝春边说边往前走。 从外面装潢看,顾客群针对的应该都是些中等以上人家。 走进去见两个伙计正整理布料,见他们进来,忙招呼他们看布料,“客官,咱们这儿的都是上等布料,各种各样都有,全乎着呢,像丝绸……颜色极鲜亮,种类又多……” “你们掌柜在么?”马叔打断他。 店伙计一看不买布,热情顿失,爱答不理,“找我们掌柜什么事?” 兰香呛声,“什么事也是跟你们掌柜的说,跟你说,你代表了你们掌柜?” 说话那伙计满脸通红,“你……” “阿水,又什么事嚷嚷呢?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对客官要有耐心,你怎么老犯倔,再有下次,你就给我走人!”一中年男子从右边楼梯口下来,怒斥那伙计。 等转身面对宝春一行人时,脸顿时笑成了弥勒佛,“伙计不懂事,多多包涵,不知几位客官是?” 马叔看了他一眼,也不吭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掌柜打眼一扫,立马点头哈腰施礼赔不是。 “行了。”马叔制止,指着抱着小酒的宝春,“这是我家小姐,该看的你也看了,从今以后,这间铺子,将军就送给我家小姐了。” “是,是。”那掌柜的一连跌地点头,“还请小姐和几位移驾,咱们到后面客厅说话,阿水,泡壶茶来,拿最好的茶叶。” “哎,知道嘞。”那叫阿水的伙计,半天才迷瞪过来,抹了把头上的汗,估计是怎么也没想到掌控他命运的老板会在其中,悔青肠子那是一定的,听到掌柜的吩咐,赶紧转出柜台,小跑着去茶水间泡茶。 落座,上茶,谈论绸缎铺的情况。 这掌柜的说了很多,可谓是滔滔不绝,但有用的具体信息无几,大多都是在诉苦,生意怎么怎么不好做,竞争怎么怎么激烈,达官贵人怎么怎么不好应付,布料商怎么怎么奸诈,利润怎么怎么低等等等等。 连怀里的小酒都听的不悦,拿黝黑的眼睛瞪那掌柜的。 那掌柜的冷不丁打了个机灵,看了看,终于结束了诉苦,“……三小姐,店里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宝春喝了口茶,小酒也要喝,宝春不让,“小孩子家家大脑没发育完全,喝什么茶。” 那边一口就喝干了底的黑胖小子,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愣住了,小孩子不能喝茶水?应该是说小酒吧,他是小酒的舅舅,应该不算小孩子,喝了应该没事?还有那什么大脑,什么发育,也应该不影响吧,可,可是,父亲老说他笨,该不会是…… 黑胖小子赶紧放下了茶杯。 那边的掌柜起身,招呼人上白开水。 白开水虽没滋没味,可小酒却只能拿此解渴,那女人总有很多莫名的理论,这个不准,那个不好,什么都要管,一点自由都没有,按说他应该很厌烦,可为什么心里却是暖乎乎的呢。 掌柜偷偷观察宝春的神色,见其对他的话没表现出什么异议,眉眼间放松不少,大概以为宝春这样名声奇差,未婚生子的人也精明不到那去,好打发的很,那懂什么生意。 可谁知宝春说了,“麻烦掌柜的将账本拿来给我看看。” 掌柜的楞了楞。 “怎么?不方便?” “方便,方便。”掌柜的招呼人去拿账本。 宝春虽说没做过生意,可也知道视察时,当掌柜的首先要让老板过账,这人敷衍了一大堆,却只字未提,明显是不把她当回事。 伙计捧来账本,掌柜的拿给宝春,眼内闪过一抹审视,估计很是怀疑宝春会不会看账本。 账本看得的确很费劲,记账方法太繁琐了,但看懂是没问题的。 宝春看完不由皱眉,小酒见了,夺过来看。 熊孩子的小脑瓜好使的很,几乎是过目不忘,吸收能力特别强,看这账本完全没有负担,曾经让宝春非常的怀疑他父亲匪徒的身份,毕竟,那个匪徒的基因会那么强大? 看完后,熊孩子非常生气,啪地将账本丢在了桌子上,冷哼一声趴在宝春的身上。 宝春摸摸他脑袋。 “怎么了?小酒。”对于能看账本的小酒,黑胖小子很是崇拜,小酒就是聪明,可为嘛看完就生气了呢,小酒生气,他也生气。 “没事。”宝春说,“咱们也该走了,还要去别的地儿。” 掌柜的起身相送,至始至终,也没见那三小姐说什么,本该放心,可是小孩子那最后的举止,却让他有丝担忧,可是,转念一想,一个四岁点的孩子,又能懂什么呢,纯粹是瞎担心。 走出后,耐不住性子的兰香问了,“小姐,账本可有差池?” 宝春摇头,“没有。” “没有,那小少爷为什么那么生气?” “没有的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账本做的太好。”宝春说,“处在这个地段,做的又是抢手的绸缎生意,就是生意不好,也不该赚的跟将铺子租出去差不离。” “那还不如租出去,干嘛拿着本钱让别人去赚钱。”小酒哼了声。 “您是说那掌柜的中饱私囊,他怎么敢?怎么连将军都敢糊弄?”兰香愤恨。 “别激动,当掌柜的没有几个不贪的,只是有些人贪的不多,看不出,或者主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让他们干活,不让他们吃点甜头,怎么会给你卖命,可是有些人胃口大,以为主子是粗人好糊弄,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人早晚要被自己撑死。” “小姐准备怎么办?”马叔问。 “小酒刚才不是说了。”宝春说,“不过,这地段很好,租出去太可惜了,回头,咱们再琢磨琢磨能不能做些别的。” 掌柜的还在悠哉地喝茶,哼戏,殊不知,他这个掌柜已经是做到头,没几天了。 ------题外话------ 我的完结旧文《倾城国医》有幸成为潇湘异能类别掌门人参选作品,还望大家投票支持,http://images。xxsy。net/huodong/2015/vote/index。html 至于农家有儿这文,这月二十号就要上架,到时会大量更新,至于接下来几天的更新,我也尽量大章更新。 第三十四章 驭人 另外一间是药材铺,掌柜的看上去还算实诚,只是生意却不见多好。 “咱这药材铺虽说地段还行,但规模属不上不下,中溜儿,而且药材这行跟别的行业不一样,除了货源品质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坐堂大夫,镇店之宝,京城有不少药材铺请的很多都是在宫里当过差的,光这名气都比我这老头子高出一大截,相行之下,人当然愿意找有名气的。”掌柜兼坐堂大夫无奈道,“三小姐要是能请个有名气的,我自愿让贤,安心做我的掌柜。” 宝春将账本递还给他,“先这么着吧,回头我再想想。” 看完两家铺子出来,宝春他们又逛了会,买了些东西,便回去了。 回来时步行,宝春,小酒,黑胖小子三人,正人手一根冰糖葫芦,拿着啃呢,当看到将军府墙根蹲着的人时,宝春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眼睛睁的溜圆。 “你怎么在这儿?”宝春仔细辨认了两遍,确定没认错人,小跑到那人跟前。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有你这样的么?说是传播医术,却传到一半偷跑了,我看你传播医术是假,分明是利用我赚钱。” 看着一身狼狈的孙郎中,宝春不气反而笑了,早先她还说这人不来送她呢,原来他是早卷好了包裹,她前脚走,他后脚就跟来了,得,还想什么,什么都不用想了,那两间铺子只能用作开医馆了。 “你怎么跟他们一道?”宝春指着他旁边七八个瘦弱的孩子说。 “路上遇到的,你都承诺传他们医术了,我能不给你带来么?”孙郎中没好气。 说到传授医术,那几个孩子都很紧张地瞅着宝春。 宝春忙点头:“对,对,我这人说话还是算话的。” 七八个孩子欢呼,神情激动。 孙郎中却冷哼了声。 这孙郎中在此蹲守,却不上门询问,估计是不想进将军府,宝春便让马叔领着他们去了客栈安置。 “小姐,你真的要开医馆,亲自看诊?”回到自家院子,兰香耐不住问。 “是啊,小姐,您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不比边远小镇,民风淳朴,人们大多没什么见识,只要能够治好病,您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从来不会质疑。”马叔皱眉,担忧,“可这儿却是天子脚下,权利中心,各方利益混杂,达官显贵到处可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祸上身,再说,将军也不可能答应你这样抛头露面,咱要是真缺钱,将军其实很疼你,他会……” 宝春将给儿子擦完脸的帕子递给兰香,问儿子和黑胖小子,“你俩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黑胖小子摇摇头,“这就去。”这小子,在宝春面前比在他爹跟前乖多了,哧溜一下窜进屋里,找书本去了。 小酒不愿意离开,他想留下来,瞥到宝春盯着他的视线,哼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进了屋,连一旁的大黄都没搭理。 “我去看着小少爷他们。”兰香瞅了两人一眼,也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宝春和马叔。 宝春来到石桌边坐下,拿起上面的茶壶,茶杯,倒水。 “小姐,我来吧。”马叔见了,忙上前就要接过倒茶的活,却被她摆手阻止。 “您坐。”宝春将一杯水放在马叔面前。 马叔有些无措。 “坐吧。”宝春叹了口气,“你年龄比我那将军爹小不了几岁,撇开主仆的身份,你相当于我的长辈,喝得起我斟的茶。” “是。”马叔依言落座。 宝春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看着对面的马叔,“时间太长了,我都不记得,之前你在父亲身边是什么职位?” 一听到这儿,马叔那还有不明白的,激动站起,“小姐这是在怪我向将军汇报?是,不错,之前我的确是将军手下一员副将,可是,我老马的命却是夫人救的,她见我有些武功,这才让我跟着将军,后来,夫人过世,将军担心小姐安危,才名命我贴身保护,因为他知道,即使他不说什么,我也会以身护您周全,这中间的是非,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我能感觉将军他是真心疼爱您,他询问您的情况,我不能什么都不说,不过,我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只告诉他小姐偶遇了一位世外高人,从他那儿学了不少东西……” “马叔,你先坐下,我又没说什么,你怎能激动成这样?”宝春斜了他一眼,“你和兰香对我们母子的情义和全心照顾,我能不知?我要是真怪你,我还能什么事都不瞒你?” 宝春起身叹气,看着院中那棵槐树,“你说的对,这里不比小镇,处处危机四伏,一脚不注意,就有可能踩着谁家禁区,卷入是非当中,在权利面前,咱们这些人的性命简直比蝼蚁还不如。” 转身看着马叔,“所以,才要说开,一家人毫无隔阂,才能团结一致对外,你和兰香,在我们母子心里,不是仆人,而是家人。” 马叔颤巍巍站起,被自家小姐的这番话感动的无以复加,“有小姐这句话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可小姐小少爷身份尊贵,怎可妄称?” 宝春瞪眼,“你看你,我过去的话都白说了,在那里是没有等级之分的。” “是,是,是我说错了。”马叔赶紧改口。 这些话的确是宝春的肺腑之言,当然,这其中也逃脱不了收拢人心之嫌。 驭人之术也是有讲究的,不光光是福利方面,最深层次的是抓住人心,这才是驭人的最高境界,比如那三国,诸葛孔明那就是一神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计谋,不管是阳谋还是阴谋那都是信手拈来,可就这么一神人却给别人累死累活干了一辈子,为什么?就是为了报主公的知遇之恩。 宝春又说到了将军爹,“父亲对我是不错,可你应该也看到了,现在的将军府已不比当初,纯粹是在苦撑,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应该也不太好过,求人不如求己,我是一个母亲,我要为我的孩子遮风挡雨,让其衣食无忧,免除忧患。” “小少爷虽然命苦,可有小姐这样处处为他着想的母亲,也是他的福气。”马叔感叹。 “所以,我看诊的事情还是要先瞒着父亲,能瞒一刻是一刻。”宝春嘱咐。 马叔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又给咽了回去,“是。” 第三十五章 旧识贵人 既然主意打定,第二天宝春就把那绸缎铺的掌柜和伙计给辞去了,积存的布料也都低价转卖给了别的绸缎铺。 当然了,临走前那掌柜自然是一万个不高兴,甚至有些发蒙,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宝春会来这一手,直接让他滚蛋,之前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老家伙也是老油条了,非说没错没过的,宝春不能无缘无故解雇他,他为这间铺子卖了十几年的命,到头来却落得下场,他不服,说解雇他也行,但至少要给养老钱,否则,他就去找将军,告她忘恩负义,驱除功臣。 竟自祤功臣,这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宝春撇嘴,示意兰香上前。 兰香看了她家小姐一眼,咳了声说:“找将军不如找官府,我家将军可不会断案。” 那掌柜硬着脖子,“找,找官府,那,那更好,账本上可是清清楚楚,到那儿我都不怕。” 不提账本还好,一提账本,兰香更来气,“你还好意思说,你真以为你账本做的天衣无缝?我家小姐说了,你账本上列的进货价格,同样的布料,你的生生比别的商铺高出一截来,不是你中饱私囊,那就是你与进货商勾结,去官府,正好可以让人官家好好查查,把你这些年吞进去的银子给吐出来。” 那掌柜的老脸通红,眼神躲闪,“无端污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算了,我自认倒霉。”甩袖子走人。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兰香冲着他的背影啐了口。 宝春回头冲药材铺那掌柜的说:“我准备将这两家铺打通,包括后面的院子,重新规划休整,用来开一家医馆。” 药材铺的掌柜一听,急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这点医术,连个药材铺的坐堂大夫都胜任不了,更别说医馆了。”简直都快要哭了。 宝春笑说,“大夫的事,你老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您老熟知药材行情,要是愿意,就留下给我做个掌柜,掌管药材这块,你看如何?” 这掌柜的姓孟,一听,急忙躬身施礼,身子颤抖,“小姐要是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我定会给你管好这块。” 宝春沉思,“这房子装修估计也待一两月,这期间的工钱还按以前的算,往后的等开业后具体再定。” “这,这不合适,我没做……”孟掌柜满脸愧色,他还有一家子要养,能保住工作,没像那绸缎铺的老板被辞去,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不干活,那还好意思再拿工钱。 “别急,你先听我说,我在悦来客栈,租了个院子,那里有个医术很不错的大夫,正在教七八个孩子,这七八个孩子之前都是孤儿,识字不多,我想等咱们医馆开业了,让他们去帮忙,你老又懂医术,倒可以去给他们上上课。” 刚才这孟掌柜心里还没底呢,开医馆可不是个小事情,哪能说开就开,最最重要的就是好大夫,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一听宝春连大夫和帮忙的都安排好了,心里老大安慰了,心想这位是个干事的人,干劲更是大了不少,都有些焕发青春了,心里涌动着一股壮志,自然是一万个乐意。 “一两个月的时间可不短,住客栈可费不少钱,要是小姐觉得妥当,可以让他们到我家暂住,我家院子是祖宅,祖上留下来的,虽说简陋了些,可贵在宽敞,多十来个人住还是没问题的。”孟掌柜提议。 “那感情好,这样教那几个孩子也方便。”宝春一拍手,踌躇了下,“不过,那孙郎中的医术是没得说,就是吧,他这脾气有些怪,年少轻狂么,还望你老多多包涵。” 孟掌柜笑笑,不甚在意,“这个小姐尽管放心。” 宝春的设计图出炉后,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大动工。 这么一来,银子就像那流水一般哗哗地往外流,流的跟宝春的血似的,给她心疼的。 京城是好,所需材料基本都能找全,可就是物价太高,老贵老贵了,照这架势,宝春手里那点银子投进去,连一半都很难维持。 就在她愁肠无计的时候,孙郎中拿给她一沓银票。 宝春眼放光芒,数了数,暗叹可真不少啊,“真的给我?” “不要?”孙郎中扬眉,“那还还给我。” 你看宝春收起来的快,立马转身递给了一身男装的兰香,当然,宝春也是一身男装,出门图个方便么。 打个呵呵,宝春说,“老孙啊,你看你把老婆本都给我了,这份情义我记住了……” 孙郎中脸红,打断,“谁,谁告诉你是老婆本……” 拍拍他的肩膀,宝春说:“你放心,就是赔了,我也一定会还给你一个老婆的。” 孙郎中急了,“要是这样,你还是将银钱还给我吧,我还想留着命呢,要是娶了你,你儿子还不杀了我。” “你想什么呢。”宝春瞪眼,“我说的是我家丫头兰香,温柔贤惠不说,还会些拳脚功夫,刚好可以保护你这个文弱书生。” “小姐。”兰香羞的大叫。 “好了,开个玩笑么。”宝春摆手。 孙郎中狠狠瞪她一眼,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宝春还在后面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急个什么劲,你的银子我给你算成医馆的份子,我家丫头好着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而兰香早端过来一杯水,一脸求你赶紧喝,快别说了的表情。 知她脸皮薄,宝春也没再打趣,站在门口,查看装修进度。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些师傅活干的是没话说,可就是老领会不了她的意思,整不出她心里想要的样子。 正在这时,哒哒跑来一队满脸煞气的官兵,撞开她,直奔里面而去。 这是要干啥? 宝春稳住身子,她一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没偷没抢,没杀人没放火,没强奸啥的,大大的良民,就这样怎还把官兵招来了? 主仆两人紧追过去,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那帮人揪着几名男子出来了。 “大人,他们犯什么法了?”宝春忙上前询问。 这几个人宝春知道,还是她招进来的,是逃亡的难民,过来找活干,人家要求不高,只要有口饭吃就行,宝春二话不说就应许了,多便宜的劳动力啊,上那找去啊,关键是人家以前也是干这个的,当然,也不能真白用,还是给了些工钱的,你还别说,这帮人干活比请来的那帮人都要强。 “你是老板?”领头官兵喝问。 “她不是……”孟掌柜闻讯赶来,气喘吁吁否认。 宝春愣了一瞬,还没等她回答,那人又怒斥了,“你胆子不小,难民不准进城,你却还敢雇佣他们,一并带走。” “带走?”宝春傻眼了,“我触犯了大荣朝的那条律法?大荣律法可有雇佣难民这一条?” 大荣律法,虽然晦涩枯燥,她可是忍着煎熬翻完了的,想来想去,也没这一条。 她收留难民,减少了社会不安定因素,不奖励不说,还要抓人,这什么道理! “那来那么多废话,带回去,这是临时规定。”那人挥手,身后迅速窜出几名盔甲士兵,上前就要制住宝春和兰香。 “不能抓啊,各位大人,我们是被人陷害的,就是之前的绸缎铺掌柜,他是在报复,这几天我都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溜达……”孟掌柜拼命解释。 宝春内心愤怒,朝兰香使了个眼神,可不能束手就擒,她可是知道有些地方可是进去就不一定出得来的,还是跑了再图对策。 兰香的手摸向了腰间,宝春也运转了功力,只待几人上前,就来个出其不意。 “几位兄弟,抓错人了吧。”就在这时,冒出一人来。 好熟悉的声音,宝春抬头一看,嘿,可不正是寺院那位追她的刘川。 刘川背对着宝春,搂着领头官兵的肩膀,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拿出一玉佩,在那人面前不经意地晃了晃。 那人看清,脸色大变,腿一软,拱手就要下跪,却被刘川不动声色地给扶着,指着那几人,“你看看着几人,穿着干净,那里像难民……” 那人赶紧一连跌地说:“对,对,抓错了,赶紧把人放了,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说完,领着人走了。 “你没事吧?”一道温润如春风般的声音飘到宝春的耳朵。 宝春抬头一看,愣了,只见眼前这位,修长挺拔,身着藏青色锦袍,袖口绣着暗花,面如明玉,温润清雅,风姿卓越,谁啊?不记得见过啊?“你是?” “大国寺,玄因大师那里。”那人笑着提醒。 哦,哦,原来是他,中毒那位,看见刘川就该想到是他,只是这人前后差距也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记得当时可是大病模样,脸色黑紫,分得清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就不错了。 ------题外话------ 今天一大章,嘿嘿! 第三十六章 出离愤怒 旁边的孟掌柜,一听玄因大师,激动的不轻,来回地搓手,她家小姐的形象那是又上了一层,再看帮他们解围这位,气势不俗,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询问宝春,“你看咱们这儿灰尘弥漫的,连个喝茶的地方……” “前面有个观弈阁,我们正要去,一起吧?”那人提议。 “观奕?下棋啊?”宝春就想起一盘黑子白子密密麻麻摆在一起,头都大了,赶紧摆手,“这个我可不会。” 那人笑了笑,“无妨,咱们只是去喝茶。”连琴筝都分不清的人,不会下棋也不意外。 这个还行,虽然她对茶也没什么爱,但是也能喝下肚。 兰香和刘川跟在后面,宝春和那人并排前行,只见两名男子耀人夺目,风姿各有千秋,一路上引来不少人侧目。 “……在下刘景,表字,子靖,今年二十有三……” 宝春愣了下,忙拱手,“我叫沈宝春,没有表字,今年二十有一。”假名啥的还是不要了,搁不住怎么查。 那刘景,刘子靖愕然一下,然后笑了。 宝春扭头瞅他。 他忙正色,“刚才装修的店铺是你开的?用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只会点医术,就想着开家医馆。”宝春说。 “沈姑娘太谦虚了,玄因大师可是对你推崇有加。” “跟玄因大师那种大家怎么比,我所会的顶多只能算是偏门,上不得台面。”宝春摇头摆手。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治愈病症,就是好医术。” “恩,那倒是,不管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 “这形象很贴切,就是这个意思。”刘景停下,认真地看着她:“上次在下还没好好谢谢姑娘的相助之恩呢。” 宝春忙摆手,“快别谢了,上次不是已经谢过了么,这老是谢来谢去,我这小胳膊小腿,可受不了,再说,你这次不也帮我解了围么,反正我脸皮厚,我就不谢你了,等会儿,我请你喝茶得了。” 刘景脸上一直带着笑,看着宝春,“行,那就劳你破费了。” 宝春心说,这可真够爽快,连客气一下都不带的。 不管是看着她,还是听她说话,都让刘景生出一股愉悦亲近之感来,打心里透着欢乐。 “对了,刚才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刘景又问。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宝春就来气,刚要说什么,抬头就见到了那什么观奕阁,一伙计出来招呼,“客官是雅间,还是大厅观棋?” 这时,后面的刘川上前,朝那伙计手里塞些银钱,“找个安静的雅间,上壶好茶,再来些特色点心。” “好勒,客官,诸位这边请。”伙计眼睛贼亮,热情高涨地将客人引到二楼最里雅间。 大厅内人不少,下棋者有之,观棋者也有之,但都没有太多喧哗,可见都是有修养的文人雅士,宝春他们经过时,也有不少人抬头注目,毕竟,如此出色的相貌还是很少见的。 上完茶水点心,那伙计下去了。 刘川和兰香在外间坐,宝春和刘景在里间。 刘景起身帮宝春斟茶,“你还没说那帮官兵是怎么回事?” 宝春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才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刘景坐下,端起杯子品茶,姿态那叫一个优雅流畅,看着宝春,等她下面的话。 “之前绸缎铺的掌柜不是被我辞掉了么,这人大概怀恨在心,就想伺机报复,而我前段时间又恰好雇了几个难民干活,可能是被他得知,告了官府。” 宝春砰地放下杯子,“我就纳了闷了,我雇佣那些难民干活,官府应该感谢我才对,可人家不,上来就抓我,你说这什么道理。” “哦。”刘景停顿,“为什么要感谢你?” 宝春拿乌黑晶亮的眼珠子瞅他,“为什么?我这可是为京城的治安做出了贡献的,长远说,更是消除了不少反叛之心。” 刘景坐直身子,“继续往下说。” “再来杯茶。”宝春气的喉咙直冒烟。 刘川在外面听到,差点没咬掉舌头,这位还竟敢啊。 本想着主子会发飙,谁知屋子里传出一句,“小心烫。”辨识再三,确定真是他家主子的声音,不由愣了。 “那些难民在街上乱窜,没饭吃,他们就要想法子吧,他们这一想,那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这治安之功,没错吧?”宝春问。 “没错。”刘景点头。 “这些难民要是长期没饭吃,他就不是拿点小东小西了,那时,他已经对这个世道失望,绝望,生存逼的他不得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而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在他们心里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能够填饱肚子,这消除反叛之功也错不了吧?”宝春瞅着他。 “听起来是这样。”刘景无可反驳。 宝春摊手,“你看吧,连你都赞成,可官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驱赶那些难民,还不许别人雇佣给饭吃,这样是不行的,早晚会惹出大乱子。” “那以你之见呢?”刘景不动声色道。 “大道理我一个女子那懂,可治病我知道啊,治病还讲究治标不治本呢,跟这是同一道理,那个地方发洪水了,稻田被淹了,颗粒无收了,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就该官府出面,要想办法安置他们,拨粮,拨钱,拨衣物,还要募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但帮他们度过了灾难,也让他们体会到了一种大家庭的温暖,你说这样子做了,谁还会想着反叛,王者之道,教化万方。” 外面的刘川和兰香也听得忘记了喝茶,更别说里面的刘景了。 “赈灾的过程中,最为关键的就是那些贪官,抓住就用重典,这可是救命的粮钱啊,当然,还有一点,灾后必然出现瘟疫,防疫工作,一定要做好……” 今天是宝春来到这里第二次出离愤怒。 第一次是发现儿子被关小黑屋,就连上次房子被烧,被绑都没让她如此愤怒。 当然,也让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宝春深深体会到了强权的可怕和无奈,也无怪乎那么多人痴迷于权利争夺。 “纯粹牢骚,莫见怪。”宝春端起杯子,“来,以茶代酒,感谢你今天的及时解围。” 刘景收敛起神色,笑道:“你不是不喜欢谢谢两字么?” 宝春猛拍额头,“看我这脑子,自罚一杯。” 看她拍的脑袋红通通的,刘景忙说:“脑袋可不能这样拍,小心拍坏了。” 宝春笑了,“你当我是豆腐做的,一拍即碎。”笑容明媚。 刘景连忙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你装修那里有什么困难没有?在下在京城还算有些人脉,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看他眼里的真诚,宝春踌躇了下说:“你还别说,还真有,就是找来那大师傅,老是领会不了我的意思,我急,他也急,两人干着急没用,你看你认识的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刘景说,“我这儿还真有,具体怎么样,等见了人再说,我明天给你带过去。” “大恩不言谢了,要真行,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宝春诚心感谢。 “结交一个大夫,我可不吃亏。”刘景拱手笑笑。 从观奕阁分手,已是黄昏时分,刘景主仆慢悠悠往家走。 刘景对刘川说:“你刚才也听到了,那是个女子啊,才二十一岁,还没有我大呢,却有那么大的见识和眼光,让人不得不震撼啊,可你再看看我那太子大哥,还有咱们这丞相都做了什么……” 刘川没吭声,主子也没想让他说什么。 停了会儿,刘景又说,“沈姑娘提到的那个绸缎铺掌柜,你去查查,以后不要出现在京城。” 第三十七章 王者之道 “将军,这两孩子太难缠了,陈勇那帮手下竟然奈何不得,反而被他们耍的团团转,揍的各个鼻青脸肿,尤其是你那外孙,别看人小,手狠着呢,有的兄弟被揍的几天都起不了床。” “手不狠行吗?若到了战场,手软头可就没了。”将军瞪眼。 胡先生撇嘴,你还能再护短些么,这就说不得了,“将军,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您发现没有,这两孩子可不是蛮打蛮干的,两人配合默契,进攻诡异,滑溜的那些人根本抓不住……” 将军怎么可能没发现,小儿子那就是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脑子从来不拐弯,自从跟小外孙混在一起,竟然懂得迂回了,虽然都是小酒那熊孩子在指挥,但也是让他大为吃惊,欣慰。 “你想说什么?”沈将军转身看他。 “你给这两孩子请的师傅可不简单,尤其这兵法……属下斗胆想见见。”胡先生期盼地说。 “你想见,我也想呢,你天天在府里混,府里多了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将军说完,哼了声,转身走了。 胡先生愣住,心说,就是不知道才来问的么。 走不多远,将军又回到了校场,将儿子拎到一偏僻处问了,“你这些都谁教你的?” 小兔崽子低头不语。 “你娘说你天天做功课,谁给你上的课,学的都是些什么?”将军又问。 兔崽子头低的更低了。 将军一把抬起儿子的下巴,“问你话呢,哑巴了?” “我不能说。”黑小子扒开了自家老子的手。 “为什么?我还能吃了他不成?”沈将军瞪眼。 “小酒说,我要是告诉别人,他就让我滚蛋,休想再踏进他们院子一步,还说,谁要敢伤害他的人,他就先灭了他。” 将军撇嘴,这倒像小酒那熊孩子会说出来的话,还他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那娘亲,他倒护母护的很。 还问什么,仔细想想,十有八九是宝春,只有她经过世外高人点拨,只是没想到连行军布阵都有涉略。 想到什么,将军表情凝重,小酒那孩子说的太对了,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让外人知晓。 摆摆手,示意小兔崽子可以离开了。 沈衍一见,仿佛得到大赦,撒丫子就跑。 看着傻儿子的背影,沈将军不由骂了句,不得不说,傻人有傻福。 望着云层下的夕阳,将军想到了慧真大师曾给宝春批的命,他一介粗人,自是不信什么命的,从她一生来,抱在怀里那刻起,他就知道,他不需要她大富大贵,他只需要她平平安安过一生足以。 可那孩子是个无福之人,命太苦了,从小没了娘,长大了又被人绑架,失了身,还生了孩子,婆家毁约,名誉全失。 他对不起她死去的母亲。 可现在看来,那慧真大师的话,却又不能不信了,那孩子的确脱胎换骨了,那高人到底教她什么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一个家族能否崛起,全在于子孙的智慧才华,鲜活的血液。 宝春带来的改变,让他窥探到了家族崛起的希望。 可是,他心中却又充满着担忧,他的闺女啊,他只希望她平安。 刘景找来的那个梁师傅,的确是强太多,宝春只是简单描述下,他就能给整出八九分像来,这可真解决了大问题。 “这梁师傅,子靖兄是从那儿找来的?手艺真的好,还有这工钱您看我该怎么给……”宝春问。 刘景看着宝春笑了笑,“他啊,说来也巧,也是这次南边发洪水逃难过来的,带着一家老小,通过亲戚求到我这儿,我看他手艺不错,就留了下来,签了卖身契,工钱府中提前发了三个月,所以,你看着办,不给也行。” 宝春哦了声,“那行,我知道了,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来日方长。” “说的好。”刘景敲了下手中的扇子,递给宝春一杯茶,“我观姑娘谈吐不凡,看人看事颇有独到之处,不知平常都读些什么书?” 宝春一听,喝进去的茶差点没吐出来,我读什么书?说了你也没听说过啊,你听说过的那些我都没读过,放下杯子,她正正神色,“除了早前遇到一高人,传授医术,读些医书,旁的书甚少涉略,所知所闻,除了那高人的诡异奇谈,其它均是看来,听来,都是浅薄之见,一笑了之。” 刘景始终带着笑,敲折扇的手停顿了下,“上次姑娘说到赈灾,我有些疑问,灾区面广,难民无数,国家的赈灾银无异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使他们熬过明年收成,你上次提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听起来很鼓舞人心,可实际上又有几人有如此觉悟呢?” “逐利是天性嘛,无可厚非,就比如我这未开业的医馆,你要说给我来个谁谁那个京城大人物的亲笔题词,我即使囊中再羞涩,我也必想法捐出千金,即打响了招牌,又有了声誉,我这医馆以后想不兴盛都很难。”宝春说。 刘景沉思片刻,顿有所悟,“不错,不错,没想到你不但医术不错,竟还有奸商的潜质。” “那子靖兄以后可要离我这个奸商远些了。”宝春作势瞪眼。 “这个倒不怕,不过,在下很好奇你想要那位大人物的题词?”刘景随意问道。 “打个比方而已,我那小小医馆那入得了大人物们的法眼,说笑而已。”宝春回。 “那可不一定。”刘景放下茶杯,起身看看天色,“该吃午饭了,我听刘川说前面有家饭馆,菜烧的不错,刘川已经订好了位置,咱们……” 刚说到这儿,就见兰香从外面气喘吁吁跑进来,刚要说话,看到有人在,忙改口说,“小姐,家里有事,要赶紧回去。” 看兰香神色着急,必是出了不得了的事,宝春赶紧向刘景告辞,主仆二人匆匆往外走。 刘川走到身后,“殿下,要不要属下跟上去看看。”主子对这女人的不同,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刘景叹口气,“罢了,咱们进宫去看看母妃吧。” 刘景走进花房,德妃正修剪花枝,看到他,眼睛一亮,满脸愉悦,将剪子交给身后的宫女,边净手,边说,“你总算还记得有我这个母妃,你说说你都多少日子没来看我了。” “儿子给您赔罪,不过,母妃一心照顾父皇,儿子哪敢来打扰。”刘景扶着德妃坐下。 德妃瞪了他一眼,挥退一干人,宫殿里只剩娘俩。 刘景给母亲端茶。 德妃接过慈爱地看他一眼,叹口气,“你父皇对我是不错,可他毕竟是一代帝王,心里装着的是天下,后宫也不过是权利的延伸,他宠我也不是没有制衡皇后一派的嫌疑,后宫那么大,你父皇喜欢谁?爱谁?” 看了儿子一眼,她不无无奈地说:“照我说一个都没有。” 见他不相信,德妃又说,“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我却是感觉得到,你父皇心里住着一个人,所以,谁也走不进他的心。” “如父皇贵为一国之尊,却也有得不到的。”刘景不无感概。 “说这么多,母妃只想告诉你,别被表面给蒙蔽了双眼,行事务必谨慎,不管是太子,还是朝中大臣跟你说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你心里忠心的是你的父皇。”德妃嘱咐。 “儿子谨记在心。”刘景点头。 “李明山上的那道赈灾折子是不是你授意的?”德妃问。 刘景楞住,“母妃怎么知道?” “果真是你。”德妃看了他一眼,“我哪里会知道,还不是你父皇说的,你也别担心,看你父皇那意思,分明是赞赏的,还夸你眼光远大,看问题有独到之处。” 刘景苦笑了下,“这那里是儿子看问题独到,是儿子认识一人,从她那里得到的启发。” “哦,原来是这样。”德妃摩挲暖炉,“要真有才学,也可以推荐给你父皇,不至埋没了人才,现在可正是国家用人之际……” 刘景知道母亲心里想什么,忙打断,“她是位女子,进不了朝堂。” “女子?”德妃重复了句,“这可真是奇女子。” 刘景暗暗点头附和。 “长的如何?那家的闺女?许了人没有?”德妃又一连跌地问。 “母妃,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人家刚从乡下来到京城不久,儿子也才刚结识。”刘景脸有些红。 德妃笑了,“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 第三十八章 武力震慑 “快说怎么了?”一出门,宝春急忙问兰香。 “夫人要对小少爷和沈衍少爷用家法。”兰香说。 宝春一听,火了,“理由?” “说是两人无辜殴打下人,致使重伤……” 突然停下脚步,宝春看兰香,“两人真打了?” 兰香吭哧了下,小声说,“打了。” “我就知道。”宝春说。 “可是,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兰香赶紧辩驳,“那几个下人,大肆议论小姐的不是,说的可难听了,简直不堪入耳,小少爷听到,一气之下就将人打了,小少爷一动手,那沈衍少爷自然也不闲着。” 宝春叹了口气,“打的是那个院的?” “夫人院子的。”兰香催促,“小姐赶紧吧,要真动了家法,沈衍少爷壮实或许不碍事,可咱小少爷的身子可顶不住。” 主仆两人来到崔氏院中,里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崔氏正催促几名五大三粗的家人,去抓两孩子。 那两孩子就在院子里兜圈,这一追一撵的,弄得院子里是鸡飞狗跳。 那崔氏训斥旁边的周姨娘,“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仔细瞧瞧,什么样子,眼里那还有长辈,殴打下人,顶撞长辈,不服管教,长大了还不翻了天,我看,从今天起,沈衍就放在我这里,有我亲自教。” “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失职,下去我一定好好管,以后再也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那崔氏哼了声,“那个叫小酒的,一并放在我这里,什么时候教好了,什么时候再放回去,没规没规的孩子,出去还不把将军府的脸给丢尽,就这不服管教的性子,指不定要给将军府捅多少篓子。” 宝春本来是要上前喊住两孩子,可一听崔氏这话,立马不干了,自家儿子若真到了她手里,好家伙,那还不脱一层皮,没怎么着,就想着挟私抱怨呢。 她也不上前了,反而悄悄退到人群后,冲兰香低语了几句。 兰香便挤进了人群,不一会儿领着梨花带雨的周姨娘出来了。 “三小姐,这两孩子这次祸闯大了,我在这看着,你赶紧寻你父亲去吧。”周姨娘急的跟什么似的。 “不能去找父亲。”宝春说,“要去搬老太君。”这老太婆虽然不喜欢他们母子,可她喜欢黑小子啊,是不会看着崔氏动用家法的。 周姨娘愣了会神,领会其中关节,忙一抹眼泪,提起裙摆,“我这就去。” 宝春拉着兰香避开,躲在了无人注意的暗处。 “小姐,我们不管么,他们被抓住了可怎么办?”兰香担心不已。 “怎么管,那崔氏恨我恨的牙根痒,会听我的?不拿刀砍我就够好得了,咱们上去,除了吵,就是打,那样对我们都不利,毕竟小酒,黑小子打人在先,放心吧,没那么容易抓住。” 宝春靠墙,扩散开了精神力。 院子里,依旧鸡飞狗跳,一名大汉眼看要抓住黑小子的衣领时,突然,飞来一只鸡,撞到了脸上,蹭了一脸的鸡屎,气的他直骂娘。 还有一人在追小酒的途中,不知从那掉下来一只筐子,直接扣在了头上,等他取下时,小酒早跑出了一里开外。 崔氏见状,更是气急败坏,“你们这群蠢货,连两个孩子都拿不下,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给我上去抓啊……” 将军府的老太君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脸色阴沉地哼了声,拐杖一敲,“这是要干什么啊,菜市场啊。” 这洪亮的嗓子一出,院子立马安静了,不管是跑的,还是追的都停了下来。 周姨娘搀扶着老太君走了过去,崔氏狠狠瞪了周姨娘一眼。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君看着崔氏。 “这两孩子,无辜殴打下人,将人打成重伤,儿媳,欲管教,不想这两孩子完全不听……”崔氏还没说完,黑小子就跑来抱住了老太君。 “奶奶,她要人抓我们,还要拿板子打我们。”黑小子还没傻到边,还知道跑到奶奶跟前先告状。 老太君摸摸孙子的头,又扫了没上前的小酒一眼,瞪他,“你倒还告上了状了,你母亲说你殴打下人,这可是真的?” 黑小子很不服气,“是打了,可他们该打,做下人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明目张胆地嚼主人舌根,说我三姐坏话,说的可难听了,母亲要教我们,还是让她先把自己院子里的下人管好再说吧。” 周姨娘震惊地看着儿子,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串一串的话,竟然是从她那嘴笨的儿子嘴里出来的。 那崔氏的脸黑如锅底,“老太君,你听听,他倒是质问起我来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难道我连管教他的权利都没有?那我这夫人是不是也该给人让贤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他母亲,当然可以管教他,这黑小子一贯愣头愣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他上什么气,你放心,我老婆子带回去亲自管教,绝饶不了他,打伤的那些人,多给些钱医药费,还有啊,这下人呢,你是要管管,嚼主人舌根,成何体统。”老太君恩威并施。 崔氏心里恨极了,可面上只得听着,谁叫人家是婆婆。 老太君将人带走了,大概有小半天,才放两孩子回来。 当然,老人家是不可能惩罚什么的,顶多是训斥几句。 宝春拿把椅子坐在门口,熊孩子抱着大黄,垂眼,绕过,想要回房间。 “站住。”宝春喊了声。 熊孩子脊背挺住,缓缓转过身,瞅了宝春一眼,“做什么?”声音鲜少底气不足。 “不想跟我说说,你今天的光辉业绩。”宝春绷着脸。 刚跨进来一只脚的黑小子愣住,怕怕地缩回一只脚,三姐好可怕,比老太君都还吓人。 “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动不动就随便打人,有些事情拳头并不能解决问题,你的拳头再硬,难道还管得住他们的心……”宝春语重心长。 “没有随便。”熊孩子完全不知悔改,“我只后悔打的太轻了,拳头是管不住他们的心,可能震慑住他们的嘴,谁嚼舌根,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门槛外的黑小子点头附和。 “我又不在意。”宝春无奈道。 “可我在意。”说完转过去身,丢下大黄,拿个盘子,顶着,蹲在了墙根。 “三姐,小酒……”黑小子想为小外甥求情,被宝春一个眼神扫过,忙住了嘴,低头进屋,也找了个盘子顶着,并排蹲在了小酒身旁。 宝春叹了口气,不知拿儿子怎么办,这都是些什么性子,明知有错,还去做,认惩罚,却不悔改,这都什么跟什么。 “有你什么事?”小酒斜了黑小子一眼。 “打架一起打,惩罚当然一起罚了。”黑小子振振有词。 “蠢的要命。”小酒嘀咕了句。 黑小子咧嘴笑,也不生气,“不过,小酒好聪明。”下意识挠头,差点忘了头上的盘子,赶紧放了下来,“以后打仗,你做元帅,我就做你冲锋陷阵的将军,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小酒哼了声,却没出声反驳。 第三十九章 赏梅宴 只要崔氏还想待在将军府,她就不能忤逆老太君,那可是将军府的大家长,不管内心怎么想,表面还是要敬着的。 上有老太君压着,崔氏的拳头只能打在棉花上,而且还是一团有刺的棉花,暗责她管教下人无方。 一口气堵在胸口,崔氏差点没气晕过去。 “小姐,您先喝点水,消消气。”李嬷嬷示意丫环端茶,不想,那崔氏端起茶杯就给砸在了门框上,碎成一地,丫环吓得脸色苍白,李嬷嬷吼了句,“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了。” 丫环战战兢兢收拾完,忙下去了。 崔氏扶着桌子,缓缓转身,指着门口,咬牙,“嬷嬷,你都瞧见了吧,连老太君都来拆我的台,这个将军府里,没一个人是真心待我啊,我的丈夫,常年不进后院,我的婆婆眼里只有孙子。” 长出了口气,面显痛苦,“终归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无所出,没有孩子的女人,谁都瞧不上,我甚至连一个小妾都不如。” “小姐千金贵体,怎能如此自贬。”李嬷嬷上前扶她坐下,“您是当今圣上亲赐的将军夫人,岂是一个卑贱的下人能比,嬷嬷早就说过,那周姨娘虽说生了五少爷,可那孩子还不待尊你为母亲,那就是您的孩子,你待他亲,他以后还不把你当成亲生母亲对待。”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看他,就想到了我肚子里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就听他一个劲的喊我娘亲,喊的我心都碎了,一个劲地问我为什么不要他,那才是我的亲骨肉啊……”崔氏痛苦不支地哭倒在了李嬷嬷的怀里。 李嬷嬷也不停抹眼泪,暗叹这都造的什么孽。 “走,去皇宫。”崔氏突然坐起,擦了擦眼泪就往外走。 崔氏进了皇宫,直接去了皇后居住的宫殿。 当今皇后,出自邓家,老爹是当朝宰辅,与崔氏是表姐妹。 崔氏来时,邓皇后正斜靠在榻上,命两个清秀太监,给她按摩松骨,看到进来的崔氏,脸色有异,便坐直了身子,一挥手,示意太监宫女们退下,端起了桌边的茶水喝了口。 崔氏见礼后,入座,当下直接问了,“表姐,您为什么要召那贱人回来?您是知道的,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看见她。” 邓皇后斜她一眼,“怎么?给你添堵了?” “岂止是添堵,简直气死我了,我是一刻都不能看到她,还有她那野种儿子。”崔氏狠狠道。 “你这脾气,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也不是十七八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怎么还是这副急躁的性子。”邓皇后放下茶杯,突显威严。 “表姐。”崔氏赶忙起身。 “坐。”邓皇后走下榻来,看向门口,“我知道你是看不得那丫头,可这次却不是我授意,传到我这儿,我也不好拒绝。” 崔氏惊愕抬头,“那是谁?” 走到大殿外,邓皇后的视线看向皇宫外某一处颇为显眼的建筑群。 “连表姐您都不好拒绝……”崔氏顺着邓皇后的视线看去,沉思了会儿,突然转头,讶异看她,“难不成是镇荣王府?这怎么可能?那贱女人怎么能认识镇荣王府的人?她难道勾搭上了镇荣王府的小王爷?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位怎能看上她?如花似玉的小姐京城还少了,什么样的没有,可您听说他瞧上谁过?” 邓皇后笑笑,“那位主儿,行事不可以常人而论,他就是大闹朝堂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皇上也真能纵容他,这些年竟然由着他放肆,连咱太子行规踏错一步,都要训上半天,他够蛮横嚣张了吧,可从来就没听说皇上训过他一句,在外人眼里,咱大荣朝的储君太子殿下竟然都还比上一个小王爷。”崔氏说。 邓皇后脸上的笑凝滞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镇荣王府对咱大荣朝可是有盖世奇功,曾多次挽救我朝于为难之中,皇上念其旧恩,感激它,理所应当,否则,岂不寒了众臣子们的心么?” 崔氏很不赞同,“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再跋扈居功也不能越过这个礼,好在他镇荣王府虽张狂,可这些年却并不参政,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邓皇后就此没吱声,端杯子喝茶,转移话题,“我倒听说,那丫头之所以被召回来,倒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像是因为什么得罪了咱这小王爷,不想她有安生日子过罢了。” 崔氏哦了声,“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也对,就她那伤风败俗的臭名声,在京城还不被人戳破了脊梁骨,扔臭鸡蛋,那还有脸见人,我要是她,我也想找个偏僻的地方躲着,了却此生,咱这小王爷可真够狠,打蛇捏七寸,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你慌慌张张进宫来,所为何事?”邓皇后看她。 到了现在,崔氏的气也消了大半了,尤其听说那贱人还得罪了荣小王爷,叹了口气,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遍。 “当初都不赞成你嫁到将军府,是你非要如此,嫁过去,也没见你抓住男人的心,反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现在诉苦有什么用,瞧你都做的什么事。”邓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 崔氏低头不语。 邓皇后突然话锋一转说,“长公主的赏梅宴要到了,很多王公大臣家的子孙,小姐都会去,你也可以带人去瞧瞧么。” 崔氏楞了会子,似有所悟,眼睛一亮,忙称是告辞出宫。 等她离开后,邓皇后脸上的神情敛去,望着某个方向,眼神阴骘。 “赏梅宴?”宝春问兰香,“那是什么?” “长公主在京郊有处庄园,是当今皇上赏赐的,里面有片梅林,每年这个时候,花开正艳,长公主又是个平易近人的,每年便会举办宴会,邀大家共同赏梅,品尝梅酒,京城凡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们,大都会去……” 宝春懂了,说白了就是小姐公子们公开的交流场所,只是,崔后母让她去,也想她找个对眼的? 不管多少人相信,她反正是不信。 第四十章 公主为难 将军爹听说崔氏让宝春去参加什么赏梅宴,气的差点没吐血,这不是让她闺女上赶着给全京城的名流公子小姐们羞辱么。 “不去,安心在家呆着,就说是我说的。”将军爹大手一摆。 宝春瞅了他一眼,“名单母亲早递到长公主府上了。”你说顶什么用,你一个赋闲在家的失宠将军,你难道还能跟长公主叫板不成?人家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向她哥小小进个谗言,你还不待吃不了兜着走。 将军爹一听,不说话了,绷着个脸,背着个手,气势汹汹地跨出了宝春的院子。 “将军该不会是找夫人的麻烦去了吧?”兰香有些担心。 “不会。”宝春肯定,“他只是找个出气的地方而已。” 将军爹虽然是个粗人,可大局观还是有的,在这场婚姻里,将军爹很显然是那个被迫者,皇上赐婚,再加上崔家的背景,都不容他起正面冲突。 赏梅宴这天,小酒非要跟着,被宝春好一顿安抚才跟沈衍去了校场。 能让他跟么?那绝对不行啊,就他那脾气,忍得了才怪。 宝春阻止兰香给她精心打扮,随便找了套舒适素净点的衣服穿上,发型跟平常一样,简单朴素,也没戴什么头饰。 那些个叮叮咣咣的玩意,她实在是戴不惯,上辈子,她的头发还不到寸长呢,小宝春这一头长发就够她适应得了。 马叔驾着马车,载着宝春和兰香,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才到地方。 庄园门口停满了各色豪华马车,光鲜亮丽的侍女搀着尊贵的小姐们鱼贯而出,仪态款款。 宝春看了好大一会儿,啧啧连声,瞅瞅人际,一举手,一投足,多有范儿,这才是大家小姐,名门闺秀,养眼,花还没看,光看这些五颜六色的小姐丫鬟们,就够赏心悦目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哎呀,这人,这花,这么一搭配,那还不更美,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看,看多了有益于身心健康啊,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清香,老舒坦了。 当然,这种舒坦,随着她进得庄园就消失一空了。 随着门卫报上将军府沈家小姐,立马吸引了院中一众人的注意。 什么眼神表情都有,简直五花八门,绚烂夺目。 大概都在想,这就是那沈家宝春啊! 宝春早已经接受了人尽可夫,伤风败俗这顶帽子,羞耻心早磨没了,再说,也没什么好羞耻的,她对自家儿子很满意,小酒那样的儿子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爱怎么打量就怎么打量,还能少块肉不成。 鄙视,厌恶,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还好理解,人嘛,不蔑视旁人几下,怎能显示出自己的正经矜持来。 可是,你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是为那般,活像是自己妹妹不守妇道一样,咱们没什么交情吧,至于这样博爱么? 性子内敛些的,投一厌恶眼神即走开了,性子泼辣的狠狠瞪上一眼,啐上一口,小腰一扭也走开了。 而那些嘴碎的就三五成团议论不休。 “她还敢出门?脸皮可真够厚的。” “听说她那个野种都四岁多了?这次也一并回来了。” “当年将军府传出来说是她被土匪绑走,糟蹋了,我可是一点都不信,要是真被土匪糟蹋了,她会生下孩子,恨都来不及,早一碗打胎药解决了,即使打不掉,生下来也会一把掐死。” “对,肯定是偷汉子偷来的,才会不管不顾生养,真不要脸。” “那顾公子也算是因祸得福,提前认清了人,取消了婚约,要是真成了亲,再发现偷人,那还不悲剧。” “你说这女人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顾公子才气横溢,在京城,少有人及,家世不俗,长相更是在京城十君子榜上,多少千金小姐一心想嫁,却嫁不得,可她倒好,不知珍惜,居然偷人,真想不通。” “对了,那顾公子似乎也来了,我瞧见他去了梅林旁边的猎场。” “不止顾公子,我还听说,韩毅,谢即明两位大少也来了。” “不会吧,我的天啊,我太激动了,我真是后悔来时没穿上那套黄裙子,这套是不是太素了?” “再艳,这梅院都快装不下你了,悠着点,别激动,我要是告诉你荣九爷,荣小王爷也来了,你还不得激动过去啊。” “荣,荣,九,九爷,他,他真真的来了?你不会是逗我的吧?” “嗤,这话我能随便说?瞅瞅你那样,醒醒吧,这些人那个都不是你能想的,尤其那荣小王爷,我可听说,三公主喜欢他,对那些肖想他的女人可不会有好脸色了。” “京城十君子?”在一个无人的亭中坐下,宝春问兰香,“君子肯定是出色的英年才俊了。” 兰香摇头,“主要是相貌。” 宝春愣住,原来是美男,“叫什么君子,应该称呼京城十大美男才对。” 真是那里都不缺偶像,宝春随意问,“那取消了婚约的顾家公子排第几。” 丫头伸出手指。 “第三啊,面相是不错,看来你家小姐有可能是喜欢他的。”宝春下意识说,说完才察觉不对,好在丫头没太注意。 “小姐当然喜欢了,顾公子那样的人,谁不喜欢,可就是小姐命苦,没那个福气。” 宝春也叹了口气,话头一转问,“听她们刚才的话,似乎那什么荣小王爷很不一般,他名次如何?” 兰香摇头。 “没上榜啊?那长的不咋地么,三公主怎么独独看上他?”宝春纳闷,还以为那人不排第一也是第二呢,到那不都是看脸的世界。 兰香头摇的更厉害了。 “别摇了,你不晕,我都快被你摇晕了,不会丑出花来了吧。” “当然不是,是没人敢排。”兰香小声说。 主仆两正说着话呢,背后突然响起很大的动静,似乎是什么大人物到了,行礼的声音。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听一声音怒喊道,“那两个是什么人?见了三公主怎么还不行礼?” 正说曹操,曹操这就到了,皇家人,皇权面前,宝春还不敢托大,忙转身,便见到一黄衫女子,一身贵气打扮,被宫女围着,正盛气凌人地瞅着她,应该就是那什么三公主了。 “她是沈家的小姐。”三公主旁边一紫衣女子撇嘴说。 “就是崔姑姑家的那个未婚生了孩子,被顾家取消婚约的那个。”三公主问了。 “正是。”那紫衣女子瞪了宝春一眼。 “果真一点规矩都没有,崔敏啊,本公主听说,她可是从来不给姑姑请安的。” “可不是,不过,姑姑心肠好,不在乎这些。”那崔敏怒斥,“可在公主面前还敢无视,谁给你的胆子?” 这两人一个是皇后的女儿,一个是崔氏的侄女,自然都站在崔氏那边,这是借机刁难她来了。 宝春在心里骂了句,只得拉着兰香行礼,问安。 可半天没见人叫她们起来,这可真是一窝子出来的,都来这招,她可以不理崔氏,但不能落个藐视皇权的罪名。 正跪的腿麻木时,庄园的主人,长公主听到动静来了。 “这儿是怎么了?安阳你怎么不进去?”一道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皇姑姑,这个女人不懂规矩,我教教她。”三公主说。 “什么人啊?抬起头来我看看。”长公主说。 宝春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雍容华贵的女人,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忙行礼问安。 那长公主看到她的长相不由楞了,眼神变得复杂,“你是将军府的?” 宝春点头,“回长公主,正是,民女名声不佳,冲撞了公主,还请恕罪,只是,母亲念及民女呆坐家中孤寂,这才让民女前来见见世面,民女不忍忤了她老人家一片好意,这才来了,污了三公主的眼,真是罪该万死,民女这就离开……” 这话一出,聪明的可都听出味来了,这那是人家脸皮厚,分明是后母为难继女的戏码,崔氏这刻薄的后母形象立马就塑立起来。 崔敏狠瞪宝春,凶狠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长公主脸沉了沉,扶起宝春,“既然来了,就好好玩,我这梅林打理的还不错,整个京城,比得上这儿的,还没有。” 宝春忙道谢,“多谢长公主。” “去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 “安阳,这是在宫外,那需要那么多的规矩,你一个大荣朝的公主,拿出点皇家公主的气魄来,别让人背后说小家子气。”长公主边走,边教育三公主。 “是,皇姑姑。”安阳不情愿应道。 长公主与皇上兄妹感情甚笃,所以,即使娇惯的安阳也不敢当面顶撞。 走了几步远,长公主又扭头看了身后一眼,无声叹了口气,那孩子越大长的越像她了。 第四十一章 活埋!(含入V活动公告) 锦衣少年,英姿勃发,妙龄少女,情窦懵懂,梅开正艳,花香醉人,好一个美不胜收。 梅林中小径,不远就可见桌椅,上摆有点心,果品之类,供三五成群的游林客人小憩享用。 没人搭理宝春,主仆两人倒是图个清闲,一路走来,倒真正是赏梅来了。 转过一条小径,宝春无意间瞥见有两名男子一直尾随其后,见她们转道,那两人也跟着转,并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神情很是可疑。 宝春在一株梅树前驻足,眼睛盯着枝头梅花,精神力却早已释放了出去,只见她的眉头越皱越深,脸上更是凝了一层的霜,扶着梅枝的手,差点没抠出一个洞来。 扫视一周,见前方不远有桌椅摆设,便前行几步落座,并找了借口将兰香打发离开,于是,周围只剩她一人。 不多会儿,那两人便上前搭讪,神情猥琐,话语更几尽挑逗,露骨。 宝春一直笑而不语,拿一双秋水似的眼睛瞅着他们。 两人见此,以为卓见成效,互望一眼,得意之色不经意流露。 这时,宝春起身,给了两人一个颇含深意的笑容,便进入梅林朝前而去。 前面直通高墙,高墙外即是猎场,所以,此地鲜少人出没,正是行那隐秘之事的好地方。 “兄弟,成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笑容,“这就是一个离不开男人的骚货,凭你我两人的魅力,那还不轻轻松松拿下,这才稍一勾,竟然就上手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吧。” 两位公子哥打扮的人,急不可耐地尾随宝春的身影而去,只是越里走,花开越艳,越密集,犹如铺天盖地的雪花,迷了神,花了眼,刹那慌神的功夫,竟然寻不到那女人的踪影了。 两人着急忙慌地往前冲,跑了好大一会子,终于隐隐约约瞅见高墙下有个纤细身影,当下喘口气,就直扑而上。 “美人,小爷们来了,快,先亲个嘴……” 紧跟着就听到林中一声怒斥,“好大的狗胆,竟敢凌辱本公主,非诛你们九族不可……” “天啊!不是那骚货么,怎么会是您?小的冒犯公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请三公主饶命,我们不知道是您,要是知道,您给我们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亵渎公主啊,我们是崔家的……”磕头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这里动静不小,很快就引来不少人,得知三公主遭凌辱,俱是吃惊不小,这谁啊,竟敢招惹三公主,这货脑子不是被驴踢了,就是不想活了,谁不知道那三公主是个娇蛮任性的主儿。 等他们看清是崔家的人,简直惊上天了,心说,这崔家从某种意义上,跟这三公主可是有亲戚关系的,怎么自己人调戏起自己人来了? 公主侍卫哗啦啦赶来了,上前押着大喊冤枉的两人就走。 三公主这会儿,怒火冲天,那还有心思赏梅,带着一干人等便离开了。 围拢的人散去,一直趴在高墙另一边隐藏的宝春终于长出了口气,哀叹一声,三公主啊,随便强迫人跪拜可是会折寿的。 还有那两个崔氏子弟,伤风败俗的女人也不是见个男人就喜欢的,害你们的不是我,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要怪就只能怪我那后母。 这两人受崔氏指使,想要她当众丢人现眼,让外人知道她有多放浪形骸,这招比后母的毒苹果都还要毒。 有这,便让宝春联想到当年小宝春绑架受辱怀孕生子一事,到底跟这崔氏有无关系? 只是不待她细想,就听到头顶嗖的一声,一支银光闪闪的箭落到了她的右手边,间隔还没有一毫米。 宝春浑身的汗毛立马倒立而起。 此刻,她两手正扒着墙头,身子悬挂在高墙的另一边,这不还没来得及翻过去,冷不丁地就从天落下一只箭,惊慌之下,你看她躲的快,手下意识缩回,不缩不要紧,这一缩,左手吃重不够,整个人呈现自由落体之势。 宝春大叫一声,身体瞬间下落,心内泛苦,心说,屁股这下非摔成八瓣不可。 预想的剧痛还没来到,先等来的却是一声马嘶,一张放大的马头充斥了她整个瞳孔,来不及出声,就被那位愤怒的马兄给撞飞而出,人也失去意识…… 等她有意识时,听到旁边有说话声,从只言片语的话语里,她竟然发现,有人正在挖坑埋她。 坑已挖好,她就躺在坑边,紧接着就要被送入坑中,填上土。 宝春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凌乱了,她碰到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凶残成这样,她这还没死呢! 忍着疼痛,宝春晃悠悠挣扎起来,奶奶的,混蛋,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这就给她埋了,眼里还有人命,王法么? “咦?没死呢。”一袭白衣男子,撩起锦袍,手拿铁锹,桃花风眸微咪,一把丢掉铁锹,“韩毅这就是你说的没气了?” 从坑底又跳出一人,赤色锦衣,玉带束腰,利索干练,皱起俊挺浓眉,瞅了眼宝春,“刚才的确是没气了。” “你的意思是诈尸了?” “谢即明!”被称作韩毅那人怒瞪,警告性地喊了句,“有气没气我还分辨的清。”紧接着又问了句,“还埋么?” 埋你妈!宝春气得在心里大骂。 “就是可惜了这坑,挖了好大功夫呢。”那韩毅又说。 宝春此刻的眼神几乎要吃人。 叫谢即明的人摸出几张银票来,看也没看,就塞到宝春怀里,“拿着看大夫。” “你们撞死了我?”宝春沙哑着声音看着他。 “不是我们,是他?”谢即明往身后指了指,“而且你也没死,赶紧离开吧,要是报官的话,我可以着人送你过去。” 皮相长的是一个赛一个,超出梅林男子一大截,可心肠却大大的坏啊,撞死了人,还威胁恐吓她,拿几张银票就要打发人,简直欺人太甚了! 可再欺负人,她就能去报官讨公道? 当然不能,听听这口气,那可是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告的赢么,惹得起么? 宝春深呼了几口气,再次睁开眼睛说,“我不报官。” “你报官也不打紧。”谢即明弯腰捡起铁锹,“就怕那官府不接你状子,还会把你抓起来,判你个诬告。” 他这一动,宝春便看清了他身后微靠在树上,抱胸喝茶那人,等她看清那人的相貌,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 夭寿啊! 怎么会是他? 装作不认识还来得及么? “你认识咱们九哥?”谢即明惊异了声。 “不,不,不认识。”宝春头摇的犹如拨浪鼓,“那,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说完,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横冲直撞往前跑,后面仿佛有鬼在追似的。 谢即明移回视线,看向身后那人,“他怎么看见你跟看见鬼似的。”仔仔细细瞅了好几遍那人的脸,“还是有想抓花的冲动。” 荣铮,荣小王爷狠瞪了他一眼,看着那女人远去的方向,嗤了声,“鬼在心中。” 韩毅,谢即明两人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互相疑惑地交换了个眼神,一开始还以为撞的是个莫名闯进来的丫头,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正在这时,蹬蹬就见那女人又跑回来了,冲他们干笑两声,“抱歉,走错方向了。”拎起裙摆,风也也似的从他们身边刮了过去。 谢即明看向韩毅,不无讥讽,“就这速度,那个正常女人能追上,居然还没气了?” 韩毅心里也是分外不解,摩擦了下食指,明明是没了气息的啊! ------题外话------ 《农家有儿要养成》连载了四十来天要上架了。 过多的那些支持正版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都懂得,你们的支持,会使一个写手走的更远。 我会努力闷头码字,文文的发展成绩全靠诸位了。 此外,入V当天有活动,奖励潇湘币。 前三名分别是:999,888,666潇湘币。 此外数字带9的都会有奖励,118个潇湘币。 长评也会有奖励的机会。 上架更新时间,二十号上午10:55分。 当天获奖名单,隔天会公布出来,到时还请在评论处留言,领取奖励。 第四十二章 纵虎! 直至坐上了马车,宝春的小心脏都还砰砰地乱跳,太惊悚了,被人活埋不说,竟然还让她碰见了初来此地,被她砸伤那人,若说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是谁,那大概就是他了。% し 为啥?害怕被人报复呗! 错不了,只消一眼,她就敢肯定是他,只因那人的相貌太出众了,想不记得都难,当初还被自己误以为是仙人,这那里仙了,分明是坏胚,魔头。 这可真比中头奖还要百年不遇。 瞅瞅,撞死了人,连眉头都不皱,当场就挖坑埋人啊,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竟连条狗都不如。 可想而知,这该心狠手辣到什么程度。 再瞅瞅他们那通身气息,一嗅就知是久居上位被熏陶出来的凌驾感。 在这些人面前,你还敢吱声?简直不知死活么,刚捡回来的这条命估计也会被收走。 仗势欺人什么的简直没有更讨厌! 你说你砸谁不行,怎么就砸上他了,早知此人不好惹,当时宁愿粉身碎骨也要躲开他,省的以后生不如死。 哎,看来以后要谨慎躲着此人了,全身生疼,疼的她直抽气,却还不敢声张,心里早已将那几人骂了千万遍。 而兰香却还在旁边眉飞色舞地讲着三公主怎么被崔氏子弟凌辱,怎么大怒的事,幸灾乐祸简直不予言表。 活该,谁叫那刁蛮三公主为难她家小姐呢,这就是报应,大概这就是丫头的心声。 宝春在宴会是受尽了冷眼与嘲讽,可没在京城引起太大的反响,毕竟冷饭都冷好几年了,再炒也没什么意思,都是众所周知的了。 可宴会一毕,崔氏恶母的帽子却是越戴越牢了,想不戴都不行,再加上崔家那两个被严惩的子弟,崔氏简直是沾了满身骚。 宝春在家里老老实实呆了几天,除了练功,看书,就是给那两孩子说故事。 说到兵法打仗什么的,你还真以为她懂,她一个外科医生,那会懂这些。 她所讲的都是那些经典故事,拜她家老爷子喜欢听评书,从小到大,她耳边就没少这些,所以,讲起书来,完全没有负担,说上三天三夜都不觉得累。 除了大夫一职,其实她还可以给人当说书先生,饿不死就是了。 眼看医馆就要开业了,宝春也忙碌起来,经过两个来月的传授,那几个孩子,大变了样,当然了,短短的时间内,也不能期望不识几个字的孩子能学到多少,基本的辅助工作做好就不错了,医术岂是一日之功,那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医馆跟别的行业不同,开业这天,她原本并不打算操办,牌匾挂上,门口放鞭炮就完事,初来乍到,再加上隐瞒了身份,自是没什么亲朋好友捧场。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本该冷冷清清的,如今却热闹非凡。 什么皮毛商,珠宝铺掌柜,饭店老板,等等不认识的都派人送来了贺礼,有的甚至是官场之人。 宝春一时间懵了,这都谁请来的,看孟掌柜,他也是一头的雾水,孙郎中压根不用问,人际交往这项跟他的医术简直成反比,医术有多好,人际交往就有多差。 孟掌柜带着笑脸招呼来客,客来了,只能先接着。 直到刘景带着人出现,宝春这才有所悟。 “我这开的是医馆,没病没灾的谁想来这儿,你请他们来,他们心里估计早骂死你了。”宝春笑着打趣。 “不见得,讳疾忌医要不得。”刘景一身修长锦服,英俊挺拔,好不风流潇洒,拱手道喜,随行的仆从更是抬上了一个很大的物件,上面盖着红绸。 “这是什么?”宝春不由问。 “打开看看。”刘景笑笑。 宝春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一把掀开红绸,强烈的太阳光下,归济堂三个鎏金大字,耀眼夺目,放射着万道光芒,并且下面小字著有玄因大师题。 一听玄因大师,里面的客人全都跑出来了,街道上的行人也都驻足观看。 玄因大师的名头,虽比不上师傅慧真,却也是家喻户晓,难以得见,能不激动么? 孟掌柜激动过后,忙招呼人换上这块匾额,激动地摸了又摸,重复嘀咕,“这是玄因大师的字……” 宝春怔楞地看着刘景,医馆名字归济堂,她是早告诉了他的,可匾额题字,她也只是打个比方,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还记在了心里,真给她找来了大人物的题字,况且还是玄因大师的。 这匾额一挂,简直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多谢。”宝春心里沉甸甸的。 “举手之劳。”刘景不甚在意,“这可是占了你的光,要是别人,玄因大师,那会理睬,我一提到你,他二话没说就题了字。” “改日定要去谢谢玄因大师。”宝春说,“子靖兄里面请。” 所谓万事开头难,归济堂一个新开的医馆,再加上又没什么名气的年轻大夫,上门看诊之人自然多不到那里去。 不过,有玄因大师这副招牌,倒是吸引了些许人来。 宝春知道,只要有人上门,哪怕寥寥几个,也就不怕它生意不好。 一个人治好了病,隔天就有可能带来十个,后天就有可能是二十个,名声就待这么积累,活生生的例子才更加可信。 慢慢地归济堂就打出了名声,若说一开始是奔着玄因大师招牌来的,那后来纯粹是奔着医馆的坐堂大夫来的。 人大夫医术好啊,虽然诊治手法奇怪了些,不同常理了些,甚至可怕了些,可真能治病,就是那些疑难杂症什么的都有治好的。 人不可貌相,不能因为人家大夫年轻,或者还有位是女的就歧视,英雄应当不问出处,关键是能治病。 你别看那白纱遮面的大夫是女的,那手可狠着呢,一把下去,脱臼的关节就给你复了位,心也老硬了,喷一脸血都不带眨眼的,还吩咐那年轻的孙郎中继续。 这样的女人你见过么? 白纱女神医,也慢慢传开了。 不露真面,很多人都在猜测,是不是长的太丑的缘故,本朝虽说是男尊女卑,可也没限制女性抛头露面,大街上,不管是少女,还是妇女,皆到处可见。 一时间众说纷纭。 至于白纱女神医宝春,对此是一无所知,除了看诊,传授那几个孩子医术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恶补中医。 医馆开业也有一个多月了,孟掌柜清算账本,越算脸上的笑容越大,连褶子都被笑成了花。 可见这一个月的收益应该不差了,店里赚的越多,相应的他也分到的越多。 宝春给他的可是份子,你说他能不高兴,能不玩着命干么。 孟掌柜算好了分成,拿着账本银票去会客厅找宝春。 宝春正在那里看书,孟掌柜走进来说,“小姐,这是这个月的账本,你看看。” 宝春放下书,接过翻了翻,就又递了回去,“行啊,这头开的不错。” “可不是,过去一年赚的钱都没这一个月多,跟做梦似的,我老孟都不敢相信。”孟掌柜笑道,看宝春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崇拜,“这银票是现在给你,还是放在账上?” 宝春一听,刚拿起的书,又给放下了,看着孟掌柜想了想,“我是这样想的,这银票先不动,都购成药材……” “小姐,开业前,药材我备的足足的,足够半年用的。”老孟插话。 宝春摆手,“不够,尤其是那些防疫的药材,账面上的钱全购成这些药材。”停顿了下,扭头看向孟掌柜,“哦,对了,你和孙郎中要是急用钱,可以先拿去。” 孟掌柜忙摆手,“不急,不急,我家老婆子在这做个饭都有钱拿,我儿子跟他们一起学医,吃住在这儿也有工钱,不花什么钱,您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只是,防疫?现在天平盛世的……” “开业前那些难民你不记得了?”宝春说。 老孟点头,“记得,可也就没几个,再太平盛世的年头,他也不缺流亡乞讨的。” “你看到的那些都是九死一生混进来的,没进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据说那边的雨季就没停过,灾情一直在蔓延,看吧,药材价格肯定涨上去。”宝春看见孙郎中过来,便问,“老孙你说呢?” 孙郎中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喝完看着宝春,“我只负责看病,经营管理方面是你这个东家的事,对了,我那钱也不用。” 说完,扭头走了。 这可真够光棍的,宝春扭脸对老孟说:“购药材时,谨记,悄悄的,别让人看出什么。” “这个我知道。”老孟瞬间领会。 “这上面的钱先用了,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筹些钱,越多越好,老孟,咱们赚大钱的机会来了。”宝春看着窗外。 老孟想说什么,又给咽了回去。 当天回到将军府,宝春便找上了将军爹,“父亲,借我点钱吧。”倒了杯茶,讨好地端到将军爹面前。 将军接过茶,喝了口,“没钱用了?要多少?” “越多越好。”宝春说。 将军一听,拉抽屉的手停住了,“你要干什么?” “我刚瞅准一个赚钱的买卖,稳赚不赔,就是缺本钱,您先借我些本钱,到时说不定能给你翻一番。”宝春眼巴巴瞅着将军爹。 将军也瞅着她,心里复杂极了,人家小姐谈的都是花啊草啊,琴棋书画什么的,他闺女一张口就是买卖,赚钱,让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给宝春的那两间铺子,给完就忘却脑后了,更不记得在什么地儿,要是让他知道给改成了医馆不知会怎么想。 看着闺女,将军语重心长了,“不是父亲迂腐,这做买卖吧,它是不容易的,不像鸡生崽,投下了本钱就能赚钱的,也不是懂的多就不会赔的……” 宝春点头,“父亲说的很对,不过,这次有高人指点,错不了。” 看她如此认真,又提到什么高人,将军不忍拒绝闺女,从抽屉里,拿出银票,“就这些了。” 宝春拿起数了数,居然有一万两之多,看将军爹那肉疼的表情,想来也是人家全部的私房了。 在将军爹悠悠的眼神注视下,宝春将银票揣了起来,拍拍将军的肩膀,忽悠道,“放心,一定还给您,而且还不止这些,那世外高人都说了,我这经商能力虽然一般,可架不住我这运气好……” 将军爹有气无力地说,“闺女啊,父亲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给你当学费了。”那意思就是赔完就赶紧撒手吧,别来找爹借钱了,爹已经没私房钱可给你了。 知道宝春缺钱,黑胖小子也拿出自己的小金库给了宝春。 掂着便宜弟弟的小金库,宝春心里感觉老对不起周姨娘了,让她隐隐有种抢了别人儿子的错觉。 第二天去医馆,宝春给了老孟一沓银票,老孟入了账,笑了笑说:“这肯定是将军给的。” “还有黑小子的。”宝春有种罪恶感,居然连人家孩子的零用钱都征用上了。 “小姐,我这儿还有呢,不多不少,刚好一万。”老孟凑过来说。 “你那来那么多钱?”宝春端着茶杯看他。 “一个多年的兄弟,处理了家业,刚从外地回来,听说我用钱,就先拿来给我用了,他暂时还没想好做什么,等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他,只是要给些利息。”老孟说。 “那感情好,咱们这正需要钱呢,你放心,利息绝亏不了他。”宝春大喜道。 中午,休息时分,老孟进来,说外面有人找她。 “什么人?”宝春从书上抬头。 “说是旧识,我看他气度不凡,也没敢直接将人打发了。”老孟看着她。 旧识?那会是谁? 宝春心中一凛,除了老孟,孙郎中,和医馆里那几个孩子外,可没人识得她,他们更是不会往外透露…… 蒙上纱巾,宝春让老孟领人进来。 当看清来人,宝春愣住了,他怎么来京城了? “我一听说归济堂的女神医看病的手法,就猜到是你,果真如此。”徐文邵笑道。 宝春取下纱巾,“我自认为是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岂不知在徐大人眼里,不过是雕虫小计,那能瞒过您的法眼,快快请坐。”扭头冲老孟吩咐,“让子奇泡壶好茶来,就用我上次拿来的茶叶。” “哎。”老孟应声去了里间。 “实在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见到大人,看样子徐大人这是高升了,那可要恭喜了。”宝春笑着拱手。 “原本就是到下面历练两年,前不久两年任期已满,便回京述职。”徐大人说,“只是不想,姑娘也回了京城,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徐大人真以为我这是幸事?我倒宁愿在偏远小镇呆着,治治病,赚些小钱,自得其乐,你看看我现在,为生计不得不有个营生,有个营生,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四处受制,活得真心累。”宝春诉苦。 徐大人笑笑,“我察觉姑娘身上有易于常人的生存活力,在小镇能够如鱼得水,在这儿应该也不会差了。” “嗨,大人这是取笑我呢,不过,我脸皮厚,就借大人吉言了。”宝春说。 说话间,茶上来了。 徐文邵看看上茶的那个清秀少年,想了想对宝春说,“若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之前呆在你门口的那个乞丐吧?” 宝春点头,“徐大人记性真好,的确是他们,我来京城,不想他们也跟了来,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了,不忍他们饿死街头,便开了这家医馆,让他们帮忙,顺便学点医术,也好以后有个吃饭的本事……” 徐文邵腹诽,你这心还叫软?那要再硬该成什么样了。 “……只是不想,这几个孩子各个不错,勤奋好学,又能吃苦,这才多长时间,都快能上手了,就说这郑子奇,对数字极为敏感,算账算的快着呢,人也有眼色,老孟可喜欢他了,平常办事干什么的也会带着他,现在都已经能帮老孟不少忙了,还有一个叫丁文心的,别看瘦弱,书读的好啊……”宝春说起来那几个孩子滔滔不绝。 徐文邵说,“我看每个孩子在你眼里都有长处。” 宝春笑了笑,“可不是么,的确如此,他们不比那些大家族里的孩子差,只是没那个条件挖掘,就此埋没了而已。” 徐文邵愣了下,思量这女人的话。 “不说这些了。”宝春看向徐文邵,“徐大人这次登门莫不是有什么事?” 徐文邵放下杯子,冲宝春拱手,“这次的确是有求于姑娘,我母亲疾病缠身十多年了,一直在用药,只是不想,前段时间回来,我发现她老人家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了,晚上几乎都不能入睡,老是喘不过气了……家里也给请了太医院的御医,只是效果并不明显,听说了白纱女神医的事,我这才冒昧登门一试……” “原来是这样。”宝春想了想说,“我先跟大人去看看,至于怎么样,要见了老夫人才好有定夺。” 徐文邵大喜,连忙起身,“马车已在外面候着,姑娘若准备妥当,现在就可以动身。” 宝春点头,“行。”喊来老孟吩咐了几句,便上了徐文邵的马车。 马车直接驶进了大门,宝春下了马车,眼神四处一扫,心里嘀咕开了,好家伙,这徐大人家比自己住的将军府都要阔绰嘛,这么大而精致的府宅,打死她都不信,会是一个小小知县置办得起的。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从那徐大人的话里探知,他老爹是朝中大员,他徐家更是京城望族,典型的大家子弟。 由此,宝春是更加谨慎了,朝老夫人的院子去的途中,她欲言又止瞅了徐文邵一眼又一眼。 徐文邵被她瞅的发毛,只得停下承诺,“姑娘放心,我徐某发誓,断不会将姑娘身份告知于他人。” 宝春连忙打呵呵,“大人能如此为我设身处地着想,我非常感动,大人放心,老夫人的病,我定会竭尽所能。” 徐大人心里气极反笑,这女人,病还没看呢,就先不动声色地威胁上了,这可真是…… 也怪不得徐文邵着急,老夫人的病看起来的确很重,喘的剧烈,大有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 简单问了病史,宝春便上前施针,待一遍针施完,衣服已经湿透,但好在那老夫人喘的轻了。 收完针,宝春随徐文邵来到外间。 “我母亲怎么样?”徐大人满脸着急。 宝春先喝了杯水才说:“老夫人这病,我想很多大夫都告诉过你们,哮喘。” 这病在现代都没有人敢说能彻底根治,更别说是医疗极其落后的这里了。 “这病首先是要养着,主要细节等会我会列给你,其次,就是控制急性发作,定期针灸,并配合药物……”宝春说。 “真就治不好了。”徐大人嘀咕了句,随即又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宝春看他一眼,“只要控制的好,老人家照样无碍长寿,你担心什么。” 徐大人点头,“姑娘说的是啊,人老了,身体那还能没个这疼那痒的,是我太过于强求不知足了,姑娘的针灸的确是出神入化,就连太医院的御医施针都不能这么立竿见影。” 眼光扫到宝春湿透的衣衫,他又忙说:“我让人准备了午饭,还请姑娘去隔壁梳洗下,内人已准备好了衣服。” 过一个时辰,还要再施遍针,走是不能走,衣服全湿透了,穿着很不舒服,宝春就想去隔壁房间换件衣服也行。 宝春梳洗换衣服的时候,徐大人的夫人去张罗饭菜了,嘱咐她完事后让丫鬟领她去饭厅。 等她收拾好出来,没瞅见丫鬟,便晃了出去。 路盲的她,这一晃就给晃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竟然还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有两人正对池子里的锦鳞指指点点,似乎在商讨着整上来几条吃什么的。 只是越听这声音,越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慎重起见,宝春抬脚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猛地响起一声野兽的低吼,紧接着,窜出一庞然大物,瞬间扑向宝春。 宝春大骇,下意识躲闪,并释放精神意识力阻挡,可那庞大之物的凶猛太过于惊人,停滞了下,再次低吼往前扑。 只听“噗通”一声,宝春便被推倒在了池子里,那庞然大物也紧跟而至。 不管是仰泳,还是俯泳,甚至是狗刨,宝春统统不会,整个一旱鸭子。 旱鸭子到了水里,只会扑腾。 头刚扑腾出来,又被那庞然大物的两只前爪,给按了进去,宝春气的直骂娘。 这次终于看清楚它是何物了,竟然是头猛虎,在太阳光,水波粼粼的映衬下,金光闪闪,气势磅礴,犹如战神。 天杀的,这是从哪个林子里跑来的大猫,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偏偏逮着她了。 根本来不及喊救命,就又被那大猫给按进了水里,水是没少喝,扑腾也没少打。 那大猫在池子里,也不吃她,也不咬她,就是看见她扑腾出水面,就再给拍进水里。 宝春吐出一口水,“猫大爷,你到底想干什么?救命啊!” 没等喊完,又进了水里,扑腾。 池边那两人,不,应该说三个人,亭子里还斜坐着一个,竟然没一个人上前帮忙,冷眼旁观着。 宝春扑腾的精疲力尽,再也没了力气。 只听岸边有人喊了声“阿战。”就见那大猫一甩身上的水滴,嗖地跳到了亭子里,蹲到了斜坐的那人身旁。 宝春有气无力又喊了声救命。 池边的一人说,“这么浅的水竟然能淹死人,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四肢犹在扑腾的宝春一听,猛地站了起来,往下一看,奶奶的,这池子的水竟然还不到她腰深,那她到底在水里扑腾个什么劲,脸是红了又红,无知真是可怕啊,回头这游泳,不吃不喝也要给它学会,太坑爹了。 不对,始作俑者,根本就是那头大猫,要不是它,她怎会掉到池子里喝水? 宝春又狂吐了几口水,这才仔细打量上面那几人,这一打量不要紧,竟然都是熟人,简直巧的不能再巧。 猎场活埋的那几位。 再看亭中,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大猫的那人,顿时悟了,顿时火冒三丈了。 腾腾地爬上岸,带着满身的水,满身的火气,奔到了那人跟前,怒指着那坏胚,魔头,“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这算什么,有种你就杀了我,让这大猫吃了我,虐人取乐的把戏,我没心情陪你玩这个,你还是找别人吧……你当我愿意砸到你,我宁愿去死,要不是我出手,你以为你能好的那么快……” 那人额角的青筋直跳,瞳孔收缩,脸阴沉的可怕,手掌下的大猫也在呜呜低吼。 察觉到的宝春吞咽了口水,没胆地赶紧转换语气,“你看,你埋也埋了,淹也淹了,我都死过两次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大的怨气差不多也该消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我吧,我一个弱女子也就苟活于世,你就是不为难我,我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压根不用您出手,啊,就这么说定了。” 一眼都没敢多看,打了个喷嚏,转身就走,心里却愤愤道,这帮没人性的玩意,等那一天落到她手里,非千刀万剐不可,不,应该拿小绳拴住,拿小鞭抽着,带到青楼去接客,要不岂不白长了副人神共愤的脸。 宝春边走边拧衣服的水。 池边的那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亭中的人。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上次要被我们埋掉又活过来的人么?”韩毅拧着眉,“谢即明,你说她该不会是徐文邵什么人吧?”说这话时,眼睛盯着的却是亭中那人。 谢即明白了他一眼,扭头,“九哥,照我看那女子还算老实,胆子也不大,上次猎场的事,后来也没听说她报官,她是怎么惹着你的?” 真心地好奇啊! 荣小王爷,抬眼望着假山的方向,哼了声,“老实?胆小?”那一项符合? 宝春生病了,大冬天的在池子里扑腾了那么久,不生病才怪,虽然因为练武的缘故,身体素质好上许多,但毕竟不是铁骨铜筋,*凡胎一个,没有不生病的。 披着大厚的被子,打着喷嚏,围在床上,眼泪鼻涕横流。 小酒脸色阴沉地看着她,“谁干的?”拳头紧紧握起。 宝春擦了把鼻涕,狠狠打了个喷嚏,这才顾得上看他,“谁干的?没谁啊,不是说了,出诊时,被那家的狗给追到了池子里。”紧接着又是一个喷嚏。 “大黄你都不怕。”小酒又说。 “可大黄知道我是你娘亲,有顾忌,不敢真怎么样,可别的畜生就不同了,没有人性的冷血动物,凶狠着呢,不整的你生不如死,死不撒手。”宝春恶狠狠道,浑身打了个冷战,瞅了儿子一眼,“苦大仇深的干什么,下次躲着他们就是了,你说咱还能跟畜生一般见识不成。” 小酒狠狠瞪了她一眼,拳头至始至终就没松开。 “小姐,药好了。”兰香掀开帘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她抖成这样,就要去喂她。 “我自己来。”伸出手,接过药碗,一看黑乎乎的一大碗,再加上刺鼻的药味,胃里的东西直往上翻,忙深呼一口气给压了下去。 小酒走出院子,沈衍追出来,看着他说:“我怎么觉得三姐没说实话?” 小酒眼露凶芒,咬着牙,“那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拳头握的嘎吱嘎吱响。 兰香去洗帕子,屋内的宝春双手捧着药碗,泪水是啪啪地往碗里滴,心里委屈极了。 至于徐家府宅,宝春离开没多久,那只大猫就不对劲了。 拉稀,拉的浑身酸软无力,站都站不起来。 “它这是怎么了?”谢即明看向荣小王爷,“吃坏肚子了?” “怎么可能,除了九哥,它可从来不吃别人拿的食物。”韩毅说,“不过,也是奇怪,战神的身体壮的很,可从来没见它生过病。” 听说了事情经过的徐文邵,默默看了荣小王爷一眼,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巧合,他找来那女子进府瞧病,而这位主儿就刚好过来,还好死不死的碰到了一起。 再瞅瞅脸色阴沉的荣小王爷,“我看还是赶紧让白丁山过来瞧瞧吧,别再拉出什么问题来了。” 荣小王爷摸摸虚弱不堪的战神大猫,哼了声,“这就是所谓的胆子小。” 韩毅和谢即明一听,对视一眼。 “难道是刚才那女人动的手脚?这怎么可能么?”韩毅不相信,“连我都很难近到它的身,难不成她功夫比我还好?再说她最后不也示弱了么。” “这你也能信,能烧匪窝粮草,惊敌人战马,有什么事她做不出来。”荣小王爷瞪眼。 谢即明啊了声,“这还真看不出来。” 病了四五天,宝春才算是大好,到医馆,看到郑子奇,便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兰香在家做的,拿去给他们吃吧。” 郑子奇忙接过,关心道:“师傅病了,怎么没在家多休息几天?” “再呆在家里,好了也又给憋出病来了。”宝春走到桌案后坐下,问他,“老孟呢?” “在里面呢,我这就去叫他,这个您拿着。”装好一个暖炉递给宝春,去找老孟了。 老孟过来,宝春问他收购药材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老孟看着她,欲言又止了会儿说:“咱们一直进他药材的老关,昨天突然派人来,说暂不再供应咱归济堂货了。” “市面上已经药材短缺了?”宝春问。 “好像不是。”老孟放低声音,“当天我就去找了老关,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总该有个说法吧,可您猜那老关怎么说?” 宝春看过来,“他怎么说?” “老关说是回春阁威胁他不让再给我们供应药材。” “回春阁?同行,这是针对我们来的。”宝春说,“我记得那老关的商行也不小啊,怎会受他人威胁?” “小姐有所不知,那回春阁后台硬,老关也是不敢惹,否则,就甭想在京城地界做生意了。” “这么厉害,说说这背后是那家的?”宝春好奇催促。 “崔家。”老孟说。 崔家?背景硬?除了崔后母的娘家,别无其它啊,宝春又问老孟,“药材收购了多少?” “不少了,留购药材的钱,没剩多少。”老孟想了想说,“不过,那回春阁似乎有所察觉,也从老关那进了不少的防疫药材。” 宝春看看担心的老孟,突然心生一计,“你这样,想办法将话传给回春阁掌柜的耳朵里,就说南方发水灾,水灾过后,必定瘟疫蔓延,到时,药材肯定紧缺,价格定会大幅度上涨……” 老孟急了,“小姐,我们投了这么多银子,就想占个先机,赚些钱,你都告诉别人,这不是让别人赚钱么?” “这倒未必。”宝春冷笑了声,“就这么办,你快去吧。” 她这归济堂虽说生意不错,也算小有名气,可比着回春阁这种京城数得上号的药材铺,却还不够看,可没想到,已经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开始压制了。 老孟出去,宝春戴上纱巾正准备去看诊,不想刘景带着刘川进来了。 那刘景先是看了看宝春,眼睛透着关切,“我听说你病了,什么病?严重么?” 宝春忙摆手,“偶感风寒,不严重,这不已经好利索了么,老子靖兄挂念了。” 那刘景听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让刘川带来了些药材,可以滋补调理下,这儿的天气毕竟不比你之前呆的地方。” 刘川在桌案上放下几个盒子,宝春打开一看,竟有一只年份不短的人参,忙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给你就拿着,这也是别人送的,放在我那儿也是摆设。”刘景说,“再说我府上还有,你留着用就是。” 宝春心说,她一个伤风感冒,她用什么人参啊,她知道那些大户人家没事就喜欢吃些补品,可宝春却没这习惯,当然,主要是也没那条件,就单论这人参,银子不下于千两,吃的那都是金子啊。 不好推辞,宝春只得收下,眼前这可不是一般的土豪,随便一出手,对她来说都是大手笔,不过,这份诚意她却是记下了。 “子靖兄,你说朝廷会全力赈灾么?”闲聊一会儿,宝春随意问了句。 “我想会吧。”刘景看了她一眼,“当今皇上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爱民如子,可称得上圣君。” 宝春小声嘀咕了句,“那就好。” 年关将至,按大荣往年惯例,这个时候,都会举行冬狩,由皇上亲临,带领皇子公主,及王公大臣家眷们同行,捕获猎物,庆祝一年的结束和新的一年的开始。 能有幸跟随而去的,大多是有权有势,正当盛宠的权臣家眷们。 至于将军府,已很多年未曾参加了,可这次却也在跟随名单当中,而且指明要沈家宝春前往。 不但旁人惊异,连宝春自己都非常纳闷。 就她这臭名昭著的,也不怕她冲撞天颜,也不知道这皇上是咋想的。 “皇上没咋想。”将军爹没好气斜她,“你当你是谁啊,人皇上日理万机,能知道你是哪根葱,让你去是人家长公主的意思。” 宝春哦了声,“原来是她,这长公主人还不错,该不会是上次赏梅宴上见我一次就喜欢上了吧,可我也没表现的多么出色啊,难不成我长了一副格外讨喜的脸?” 将军爹猛咳一声,嘴撇了又撇,嘱咐道:“去了不要瞎跑乱闯,也不要靠近皇上銮驾,冲撞了天颜,连我都救不了你。” “知道了,你当我愿意往他们皇家人身边凑,动不动就下跪,我这膝盖脆弱的很,见了我都巴不得消失不见。”宝春说。 将军爹看着她叹了口气。 宝春不知道将军爹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自认为还算稳重吧。 第四十三章 大好的报复机会 天威浩荡,万里无云,冬狩队伍绵延数里,从头看不见尾。超快稳定小说, 所以,宝春即使想冲撞天颜,都没那个条件,皇上及其皇子公主被御林军严密护卫着在前方,而宝春他们坠在队伍尾端,连个銮驾的影都别想看到。 长公主和宁,端着汤碗,上了銮驾,没等进去,就见一朝中官员,大冬天的抹着汗从里面出来,看见她连忙施礼请安。 和宁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看着里面问,“皇上又发脾气了?” 那官员摇头叹气,“还请长公主多劝劝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和宁点头,目送他下了銮驾,这才掀开帘子,当今皇上刘宸正以拳抵嘴猛咳,脸色阴沉,手里的奏折看吧,气愤地一把摔到地上。 和宁瞅他一眼,捡起奏折,搁回桌上。 刘宸看到她,仰头深呼了几口气,这才转身,“是和宁啊。” 和宁将汤碗放到皇上的跟前,“皇兄这又是何苦呢,仔细自己身子,天大的事情也没自个儿身体重要。” 皇上哼了声,“那个什么天圣教近来日益张狂,越发嚣张,在京城到处出没,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据点,去抓时,人早已楼去人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咱们皇宫中有内奸,而咱们那国丈邓相,却驱赶难民进城,试图隐瞒灾情,致使天圣教有空可钻,煽动多处难民发生暴乱,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提到邓相,和宁也很是气愤,“这邓相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党羽门生遍布天下,据说,下面的官员很多都认他为主子,眼里那还有皇上,不过,皇兄,这邓相根结庞大,要动他也不易。” 皇上哼了声,端起汤碗一饮而尽,“朕虽然容忍了他二十几年,但朕也用了他二十几年,直到……”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 和宁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沈暮云赋闲在家多年,皇兄何不……” “不要跟朕提他。”刘宸突然大怒,“朕恨不得杀了他。”一拳砸在桌案上,鲜血顿时溢了出来。 和宁要喊御医,被他阻止。 和宁只得找东西给他包扎,边包扎,边流眼泪,“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刘宸脸转向车厢,背对着和宁。 和宁看到,更加难过,事情过去二十来年了,可皇兄始终放不下,每次提到都要大发雷霆。 虽然皇兄依旧风姿卓然,面目俊朗,可二十年前,一夜之间突生的白发,却证明着,皇兄的心在那一刻,是真的冷了,绝望了。 队伍开拔到了皇家猎场,此时,已是中午,安营扎寨,稍做休息,下午才开始狩猎。 刚安顿好,一个宫女便来到宝春的帐篷,说是长公主召见。 兰香放下了烧开水的壶,马叔停下了劈材,同时看了过来。 “你们继续忙自己的,我去去就回。”宝春示意他们无事就随那宫女离开了。 行了好一段的路,宝春才被带到一座颇为高大尊贵的帐篷前,不加通报,直接领她进了去。 “长公主,沈家小姐到了。” “来了,那好,你们都先下去吧。” 宝春一进来,顿时灯火通明,宽敞无比,正前方一张桌案前,上次见过的那长公主和宁正伏案写着什么,看到她进来,便放下笔墨,辞退了帐篷内众人,起身,来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并招呼她,“来,来,坐,坐这儿。”指着面前的椅子。 宝春瞅见桌子上搁着一盘棋,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又是棋,这架势不是要跟她下棋吧? 先是施礼问安,然后才依言坐下。 长公主的视线从她进来,一直就没离开过她。 至于宝春也在暗暗打量审视这大荣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这位主儿,别看只是公主,人家地位可不一般,就连皇上的皇后嫔妃们见了都是要礼让三分的,跟当今皇上乃是一母同袍。 皇上对这个妹妹,那可是比自己的女儿儿子都要格外看重宠爱,深得皇上的信任。 这种兄妹情深的深厚感情在皇家从古到今都是极为罕见,难能可贵的。 皇家人么,自有一副好相貌,再加上保养得当,岁月在她脸上并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看向自己的目光虽慈祥无害,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她心里虽然好奇这长公主为何对她格外关注,但却不易轻举妄动。 “你叫宝春是吧?”长公主开口了,心里也是不住地点头,这淡定自若,临危不乱的心性,倒是不输皇家子女。 “回长公主,是的。”宝春不吭不卑。 “你不但长的像你母亲,连这说话的语气我看都有些像。”长公主终是叹了口气。 “长公主见过我母亲?”宝春抬头问。 “自然见过。” “那她是什么样的?我从来也没见过。”宝春说。 “你父亲没跟你说过你母亲?”长公主惊讶。 宝春后来居上,这个说过没说过她那知道,只得说,“从没提起过,可能是父亲怕提及伤心吧。” 长公主起身,揉揉脑门说,“你母亲,长相呢,对,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跟你有七八分像,脸型饱满,那鼻子,眼睛,嘴巴漂亮不说,自有一股英气逼人,让人一看啊,就顿觉明朗,高兴……” “母亲跟长公主?”宝春试探地问。 长公主哦了声,突然转过身来,有避重就轻的感觉,“你父亲可是皇兄的伴读,打小就混在一起,我们啊,那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啊,闹啊,关系好着呢,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那长公主就没再往下说了,宝春好奇,却不能主动问。 将军爹是皇上的伴读,这她倒是第一次听说,之前都没人跟她提及过。 贴身伴读,长大了那可都是心腹角色,皇上的左膀右臂,前程不可限量,将军爹怎么就混成这样?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呢,也不要妄自菲薄,出来多见见世面,多认识认识人,你还年轻,虽然带着孩子,可还是能结婚的,我可听说民间改嫁的大有人在,女人呢,名声是重要,可也不能一辈子为名声所累,我看你是个好孩子,总会有好男人珍惜你,疼爱你的……” 宝春没想到长公主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皇家不是最讲究声誉么? 不管长公主是真喜欢她,还是看在谁谁谁的面子上,为她着想的这份心情却不得不让她感动,连忙道谢。 说了会儿话,宝春要告辞,却又被长公主留下用午饭。 用完饭,宫女收拾离开,长公主按着脑门,皱着眉,靠在了软榻上。 宝春再次告辞离开,长公主说,“好啊,你回去吧,以后啊,有时间也可以去公主府看看我。” 宝春应是,走到帐篷门口,顿了顿,又折返了回去,“长公主,民女闲来无事,便喜欢钻研些医术,我观您头疼不适,可否让我看上一看。” “公主这是偏头疼患了,我这就召随从的御医过来。”一宫女忙说,公主身体尊贵,那能随便给人看,看坏了,连他们都要性命不保。 那长公主哦了声,直起身,盯着宝春,冲那宫女说,“慢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难得她有这份心,就让她看看,无妨。” 那宫女只得应是。 “孩子,你过来。”长公主朝她招手。 宝春早已将长公主的身体看了个遍,这时,走上前,拿出银针,便下手了。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宝春拔完了针。 宫女连忙上前着急询问,“长公主可有好些?” 和宁看着宝春,满脸的愉悦,痛苦之色尽退,“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也不紧绷,不麻了,真舒服,真好。” 拉着宝春的手,一个劲地说,“真是谢谢你了,孩子。” “不敢,能帮上长公主,这是民女的荣幸。”宝春客套道,这长公主对她虽然另眼相看,可那份情谁知道能有多少,能持续多久,还不如趁着机会,顺便抱上棵大树,树大了好乘凉么。 宝春回去了,长公主很高兴,一开始是因为看着这孩子不错,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真是一个通灵聪慧的孩子,不急不躁,进退有礼,真比皇宫里的公主还像公主,让人有种亲近感,可她却是沈暮云的女儿。 宝春从长公主帐中出来,好巧不巧地被前来请安的三公主安阳和崔敏瞧见。 看到有长公主的贴身心腹宫女一路有礼相送,二女的神情均不好看。 崔敏指着她的背影,“她怎么在这儿?难道传言是真的,她真是长公主请来的?” 安阳阴沉着脸,不说话。 崔敏扭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长公主对她……这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嘛,她一个名声烂臭的女人,这,这,怎么可能,宫里的公主,长公主可从来没主动叫过去说话的,就连三公主……上次赏梅宴,还因为她,训斥了您……” “别说了。”三公主愤怒地瞪了她一眼,视线移向长公主的帐篷,“肯定是那贱女人使了什么手段,皇姑姑一时不察,被她迷惑了。” 崔敏见此,不敢再火上浇油,连忙顺着说,“可不是,长公主火眼金睛,肯定会看穿她的,到时候有她哭的时候。” 下午,人全部出动去狩猎了,宝春虽然已学会骑马,弓射什么的也稍有涉猎,但对射杀动物什么的却没有爱,受了二十几年的教育,都是保护野生动物,要适应还需时间。 宝春和兰香爬到了一座山头溜达,顺便寻些野菜蘑菇什么的回去煮汤。 这皇家猎场,除了皇家出巡,平时是禁止出入的,所以,山上到处可见小动物的踪影,野菜蘑菇什么的找起来也不费事。 小半天的功夫,两人以游玩的心态竟然收获了一小筐。 “这蘑菇又大又嫩,回去可以给小少爷做道小鸡炖蘑菇,小少爷肯定爱吃。”兰香兴奋道。 说到儿子,宝春的神情也柔和起来,“只要有鸡,他什么不爱吃,臭小子,合跟上辈子跟鸡有仇,这辈子投生,单单吃鸡来的。” 兰香笑笑,“小姐这话可说错了,小少爷最爱的可是你这个娘亲,一会儿没有你的行踪,就到处去找。” 这话说的宝春心里高兴,嘴上却说,“他那是怕我不要他。” “但也有担心小姐安危的原因。”兰香补充。 “我需要他担心?我又不是惹祸苗子,我很稳重的好吧。”宝春撇嘴。 兰香心说这跟稳重没关系好吧,“小少爷那是被你吓怕了,才会如此。” “上次被绑架不是意外么。” “上次落水生病呢?” “都说了是被狗追的。” “连我都不相信,小少爷又岂会相信?” “兰香,我怎么感觉地在晃动。”宝春看着四周。 “每次说到这个,您都转移话题。”兰香叹了口气。 “这次我真没有,我真感觉地在晃动,不好,该不会是地震了吧,不行,兰香,咱待赶紧离开这儿……”宝春拽着丫头的袖子就跑。 兰香见自家小姐面容严肃,惊恐,不像说谎,立马慌神了,跑着的途中,突然响起霹雷般的轰响,一声接着一声,咔嚓咔嚓全是山体断裂崩溃的声音。 而这时被小姐拽着的衣服断裂了,烟雾弥漫中,小姐早已不知去向,丫头担惊受怕,惊慌不知所措,一个劲地呼喊着小姐。 至于宝春,在听到雷鸣般的轰响声中已经察觉,这不是地震,地震那是这样,分明是山被炸了,利用的很有可能是火药之类。 夭寿啊,竟然连皇家猎场都不安全,可回头想想,那是不安全,分明是最危险的地方,皇上待着地方能不危险?普天之下,想要他命的简直数不胜数。 她这是遭了池水之殃,长公主啊,你的一片好心,却让我送了命啊。 宝春被冲力震飞了山坡,从树枝上一路滚落到了山底,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但好在有精神力护着没受什么重伤,都是些擦伤。 耳边传来咕咕的水流声,宝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小溪边,天色阴暗,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在水里洗了把脏兮兮的脸,喝了两口水,便顺着河流一路往前走。 转过一座山丘不远,地势逐渐平坦,开阔起来。 只是,阵阵打杀声,惨嚎声,从前面不断传来。 紧接着,宝春就看到,乌压压的黑衣蒙面人正围困着一人。 被围困那人似乎腿受伤了,坐在石头上,单靠着手上一柄剑,竟然无人能近身,剑气所过之处,必是鲜血满地。 这人太厉害了,太凶残了,简直是杀神再世。 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一拨又一拨,一个摞一个,全是尸体,简直太可怕了。 宝春拿拳堵住嘴,生怕被人察觉,成了这些人的刀下亡魂。 来到这里,她这是头次见到杀戮,而且还是如此粗暴的杀戮,三观被颠覆,脑子里一片空白。 黑衣人被解决差不多了,剩下几个,不再恋战,撤了,很有可能带人来支援,宝春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往回走,走的远远的,可她的腿刚要移动,就听石头上那人说话了,“出来。” 宝春背脊一绷,居然被发现了,不过,反正他腿不能走,干嘛过去,跑路要紧。 可那人又说了,“再不出来,你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宝春退出去的脚步改成了往前,杀红眼的人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其实没什么区别。 等走到跟前,看清他的面目,宝春反而冷笑了,“原来是你。” 害的她差点死了两次的人,这人生际遇可真不好说,简直是报仇的大好时机,看这杀胚的腿血肉模糊,应该是被炸伤,动不了了,等那黑衣人搬来救兵去而复还,他这命是甭想保住了,你武功再好,可架不住人多啊,人肉车轮战累也要累死你。 “过来,帮我治腿。”荣铮见是她,意外了下,便直接吩咐上了。 宝春都被气乐了,都这样了,还敢朝她喝五吆六的,真当她被虐习惯了,见面不虐,就浑身痒痒啊? “楞那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杀胚不耐烦了。 新仇旧恨直接让宝春克服了心中的惧怕,“你说说你,你都这样了,有求于我,你还这态度,会说人话么,会干人事么,多大个人了,长的人模狗样的,心眼还没针尖大,我看你不是冷血,压根就是没血。” “我承认山上那次砸了你,我有错,可我也不把你救回来了么,将功还能折罪呢,你丫倒好,直接给我活埋,你们这些不知冷暖的公子哥,好的不会,视人命为草菅却学的十足十,各个擅长的很呢,我敢保证,除了活埋,你们肯定有一万个让人死不安生的法子。” “多亏我运气好,一口气上来了,才逃过一劫,我原本想着,这样咱们也该两清了吧,可再见面,你竟然指使那只大猫淹死我,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更何况我还是个人呢,还给你治腿?我没一剑捅死你,就说明我多仁慈了。” 荣铮阴森森地看着她,抓剑的手指泛白,青筋暴跳,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善茬,果真如此。 “你呢,也别瞪了,省些力气,等会去对付那些黑衣人,我就不奉陪了,要是给你治了腿,我都恨不得砍了我这双手,你要杀尽管杀,反正你也杀了我不止一次了。” 说完,一抖衣服,挺直身板,转身往回走了。 荣铮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凶残到了极点,手中的剑颤抖不止,不断发出轰鸣声,颇有下一刻就出鞘饮血的架势。 可不知为什么,荣铮使劲一按,那剑又老实起来了。 这女人,敢如此嚣张,定认为他会死无葬身之地,可真当他九爷是那么容易死的? 眼神阴狠下来。 正等着属下来接的荣铮,过不多久,就又发现那女人去而复还了,盯着她,悄无声色将剑抓在了手中。 “我真是服了我自己,我这心怎么就这么软,恨不得换了算了。”那女人垂头丧气,懊恼无比地走了过来,“来来,你是大爷,你身体尊贵好吧,我就是条活该受虐的贱命,连仇人都狠不下心肠……” 荣铮握剑的手放松下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她的去而复还的举动很是意外,任她给自己治疗,视线却一直悄无声息地观察她。 他有些看不明白眼前这女人了,或者他从来就没看明白过她。 “行了,固定好了。”宝春打好最后一个结说。 “你不是说给我治腿,就砍断你那双手么?”荣铮幽幽地说。 宝春抹汗的手顿住了,气的牙齿咯吱咯吱响,“我就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一顿,那货疼的立马大叫。 “找死呢你。” “救了你,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宝春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 “哎,你别走。”荣铮大叫,“你给我回来。” 宝春的身影消失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回来。 荣铮幽幽叹了口气,冷哼一声,看着自己包扎好的腿,出了好大一会儿神,“那有她这样的女人。” “王爷,你没事吧。”白丁山带着人着急忙慌地赶来了,“腿这是受伤了?咦,有人处理了?人呢?” “走了。”荣铮没好气地说。 “这手法怎么有些熟悉啊?”白丁山边检查边嘀咕着。 荣铮干咳声,视线移了开来。 “难不成是她?”白丁山惊呼道,“不管你就走了?您肯定又欺负人家了。” “爷腿都不能动,怎么欺负她!”荣铮瞪眼,“你家爷现在伤成这样,你都关心谁去了?爷问你,这些天圣教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探知,皇宫里出了内奸,天圣教这次是要取皇上的命,在山上某处,提早埋了霹雷弹,到时让人引着皇上过去,可谁知皇上半道察觉不对,硬是改了道,而王爷你却误闯到了这里……”白丁山将探知的前因后果详细叙述了遍。 “皇上怎么样了?”荣铮问。 “皇上无碍,余下的人都被拿下了,不过,近身人出了内奸,皇上大怒,已经下旨,提前回程。”白丁山说。 第四十四 找上门来! 宝春伤的不重,都是些树枝哗啦的擦伤,可兰香就没那么幸运了,是被抬着回来的。 经过宝春的及时治疗,虽说性命无碍,但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周姨娘听说,赶过来照顾,另外又将自己院子里的丫环打发两个先使唤着,毕竟兰香这一躺下,除了马叔院子里可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这那成! 宝春身上的伤要擦药,周姨娘拿着药膏正要给她擦,却被推门进来的小酒给接了过来,“我来。” “小少爷,这可不行,擦药看似简单,其实,还是有讲究的……”周姨娘忙说。 “我知道。”小酒打断她。 周姨娘那能让一个四岁多点的孩子去擦药?正要再劝说他出去玩去,就听那边宝春说,“姨娘,让他来吧。” “这?三小姐,他还小……” “无事,他不行还有我呢,伤都在腿和胳膊上,我自己能瞅见,兰香那边还需要什么,麻烦周姨娘去看一下。”宝春说。 “那行,我去看看。”周姨娘不再坚持,走时还叹了口气,“你说好端端地去跟皇上冬狩,多好的事,怎么就弄成这样,早知不去就是了。” 宝春笑笑,“早知也是要去的,圣旨下了,就是病的起不了床,也是要跟你抬过去的。” “那倒也是。”周姨娘也乐了,“其实,想想,咱们也算是幸运得了,据说有的人当场就没了,家里人哭的是死去活来,这些匪徒可真真是可恨。” 周姨娘带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娘俩。 不大点孩子,又是自己儿子,宝春没觉得什么,挽起裤腿,示意他擦药。 熊孩子不吭不声蹲了下来,盯着宝春腿上一片一片的青紫红肿好大一会儿没有动静,乌黑修长的卷睫毛,遮住了眼帘,让人看不清情绪。 “我就说你不会,擦药,没干过的人,一开始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就医馆里的那几个哥哥,第一次包扎伤口时,手抖的都不成样子,哎呀,轻点……”腿上突然传来的疼痛让她大叫出声。 小酒抬起眼帘,臭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揉开了,才好的快。” “那你也应该先给娘亲打声招呼啊。”宝春呲牙咧嘴,心里却腹诽,她宁愿不要好的那么快。 熊孩子动作慢了下来,但力度并没减轻,慎重细致擦着药。 熊孩子毕竟是习武之人,力度上自不是姨娘能比的,火辣辣的痛感减轻,紧绷涨疼之感也随之减轻了不少,这说明药渗透进去了。 擦完药,收拾妥当,宝春去了客厅,见将军爹正背着手焦急地转圈呢,看到闺女无碍,能走能跳的,这才松了口气,“这天圣教真是越来越猖獗了,都敢在皇家猎场动手了。” “天圣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宝春走到椅子前坐下问。 “他们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些年教众遍布,势力很大,早就引起朝廷上的注意,试图铲除,可谁也没想到他们敢在皇家猎场动手,看来势力不容小觑啊。”将军爹说起来很是担忧。 “对了,父亲,这次去,长公主召我叙话了。”宝春抬头看了将军爹一眼说。 将军猛地看向她,“她有说什么?” “说了很多,还说到了我母亲。”宝春随意道。 “说你母亲什么了?”将军的眼神虽然看向门口,可气息明显有些急促, “说我长的像我母亲。”宝春说。 将军看着闺女,“她说的没错,是很像。” “还说了别的么?”将军又问了。 见将军爹不谈及母亲的事,反而一直追问,宝春只得说,“没了,不过倒是说了父亲是皇上伴读的事。” 将军爹叹了口气。 “父亲,你当年到底犯了什么错,致使君臣反目?”宝春好奇地问。 将军回头看着她。 “贪污?受贿?冒功?结党?营私?”宝春逐一列举。 将军蹭地站起,“老子没贪污,没受贿,没冒功,没结党,更没营私,老子没犯错。” 宝春惊愣地看着他,啧了声,“看来那皇帝应该是个昏庸的,忠奸不分么,把你这个忠臣撂在家里这么多年。” 看着明目张胆评价当今圣上昏庸的闺女,将军怔楞了好一会儿,瞪眼了,“瞎说什么,皇上可是近百年来少有的圣君,受万民爱戴敬仰。” “愚忠,都这样对你了,还维护他呢。”宝春瞅了他一眼。 “不知道,别瞎说,皇上怎么对我,那是我的事,可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好皇帝,你给我记着。”将军突然严肃道。 “是,是,记着,记着呢。”宝春表面应是,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可怕的忠诚度…… 晚上身上疼,宝春翻来覆去很难入睡,翻到里侧,见儿子正抓着被子,侧躺着睡。 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额前的卷毛也踏湿了,宝春抬手将那两撮乌黑的卷毛扒拉一边,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小孩子活力旺盛,很容易出汗,摸摸背,果然都是汗,宝春赶紧将被子往下给他拉开了些。 盯着儿子的小脸,宝春总觉得看不够,那眉眼,那嘴角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咋就这么好看呢,真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拿着帕子的手刚要离开,突然就被熊孩子抓住了。 “我要变强,变的很强大,那女人老是受伤,我要保护她。” 宝春还以为熊孩子醒了,仔细一看,眼睛都没睁开,原来是说梦话呢。 还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用想,肯定指的就是她。 怪不得熊孩子都不喜欢喊她娘亲,原来心里面一直称呼她为那个女人?这可真真大逆不道啊! 可想到熊孩子后面的话,宝春眼圈顿时红了,心柔软的一塌糊涂,照着儿子小酒窝的地方亲了一口。 冬季,天冷,病人就多,兰香有丫环照顾,宝春便在家呆了两天就又去了医馆。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孙郎中那张哀怨的脸,“你总算是来了。” 宝春一愣。 “我这从早到晚都没闲下来过,连翻医书的时间都没有。”人孙郎中控诉了。 “忙了好啊,忙了说明咱这医馆生意好,赚钱就多啊。”宝春脱下披风,接过老孟递过来的暖炉。 “赚钱?”提到这个,孙郎中就来气,“我在小镇照样能赚钱,一天看十个病人,不缺吃不缺穿。” 宝春瞅了他一眼,心里哦了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将老孟递过来的茶,忙殷勤地端到他面前,“喝茶,喝茶。” 那孙郎中抬眼皮斜了她一眼,哼了哼,没好气地接去。 “你还别说,咱这医馆每天这么多病人,也是我始料不及的。”宝春靠在桌案前,“当然,我不是质疑咱两的医术,以咱两的默契配合程度,是迟早要在京城闯出名堂来的。” “我不要那什么明堂。”孙郎中喝口茶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老孙最不喜欢那些名啊,利啊什么的,你急什么,你等我把话说完么。”宝春看了他一眼,“我原本是这样想的,医馆刚开始生意肯定寡淡,不会太忙,等生意好了呢,那几个孩子也就慢慢上手了,我和你呢,就可以在后面督促着,帮衬着,闲下来,你就可以看看医书,或者还可以自己写本医书来么,将你治疗病例的体会,心得,手段什么的都可以写进去,供人传承阅览,医术从而得到传播,这是多么有意义造福后人的事情啊。” 孙郎中看着她,心里就活络开了,前面那些话压根就没进入他的脑子,纯粹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这女人的忽悠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写书两字却在他脑海里炸开了。 他们现今的很多治疗手法和理论在书上都是找不到的,但治疗效果却是前所未有的好,本应该无望的病症,也得到了医治,是该总结记录下来…… 见孙郎中有所松动,宝春又说,“走,走,趁着看诊时间还没到,叫上那些孩子,咱们一块探讨探讨这个水灾过后,防疫上最容易出现的病症,以及怎么预防治疗比较妥当……” 抱怨什么的,早一扫而空了,孙郎中眼睛一亮,回头冲老孟说,“多备些茶,还要这个茶叶。” “好勒。”老孟应着,“你和小姐先过去,茶马上就来。” 看着孙郎中急匆匆,瞬间打了鸡血的背影,老孟不由摇头,“小姐说的没错,孙郎中的医术是好,可脾性的确是古怪了些,总想撂挑子不干,油盐不进。” “可师傅总能三言两语就能打消他的念头,只要有师傅在,孙师傅是不会撂挑子的。”旁边的郑子奇说。 老孟摸着胡子,“你说的没错,可不是么,这孙郎中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对你师傅却是崇拜的很,哎,也不光是他,像你师傅这样少见的女子,谁接触下来,谁都信服,连我这半截身体入土的人,都想跟着她一直干下去。” “我活的年岁大,看人比你们通透些,你们师傅啊,不光光是医术好,更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能跟着她,是你们的福气,正如她所常说的,英雄不问出处,每个人都不应妄自菲薄,好好努力,他日难保不会功成名就,到时还可以回报她。” 郑子奇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充满了灼烈的希望和坚定。 “大夫啊,我这腿你可待给我好好看看。” “我知道。” “我听别人说,有的人这腿先是疼了几天啊,然后就不能走路了,一辈子瘫在床榻上了,可我这儿都已经疼了半个月了……” “他那可能是别的地方有毛病,你这风湿性的,应该不会。” “我这不怕么,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家那几个孩子,都是小妾生的,我要是瘫在了床上,他们指不定多高兴呢,别说给我瞧病,伺候我了,巴不得我早点死才好……” “您这身子骨还算硬朗,我给您扎上一针,喝些药,疼痛酸胀症状就会减轻……” “针可待好好扎啊,我这辈子不能生养,连丈夫都不待见,我这可不能生病,生了病连个尽心伺候的人都没有。” “家里应该有丫鬟,她们不是可以照顾你?” “丫鬟这些买来的下人,不贴心呢,一时不看着她们,都会偷懒使诈,那能指望她们,就上个月……” 等这位絮絮叨叨,一个话题能扯出万千思维的夫人终于走了后,宝春揉揉发胀,发麻,轰轰直响的脑门,好一会儿才缓过起来,简直像有一千只小鸟在耳边不停地叫,心说,她这丈夫那是因为她不能生孩子冷落她,八成是因为受不了她这张嘴,和一说话就浑身乱晃的身子,再加上那些头饰耳饰,叮叮咣咣简直堪比奏乐,神仙都不一定受得了。 一片阴影洒下,察觉有人来,宝春这才正了正身子,抬头朝前看去,这一看之下,眼睛瞬间睁的老大,手下意识地就抓起了旁边的砚台,举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这才几天? 想干什么啊! 此刻,坐在宝春面前的正是荣铮。 院中停着一顶软轿,四个年轻轿夫,相貌俊俏,气质不俗,简直没天理,大户人家连个轿夫都这么出挑。 圆圆的眼,圆圆的脸那货,正站在那人的身后,瞧她的眼光诡异的很,让人很不舒服。 这帮人的到来,那些看诊的病人都规避到了一边,对于那些不好惹的人,他们鼻子灵着呢。 孙郎中见势不对,忙走了过来,“各位这是……” “看腿。”荣铮斜了眼举着砚台的那女人,冷哼了声。 孙郎中的眉毛挑了又挑,眼中的情绪也蓄积了起来,你确定你这是看腿,不是踢馆找茬来的? 视线移到那人的腿上,左腿拿绷带包扎着,看样子真是受伤了,可这迫人蛮横的气势,真让人不喜。 可他知道这些人很有可能来头不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示意郑子奇去找老孟来,若有异动,也好通知将军。 宝春听说看腿,露在白纱外面的眼睛,那是瞅了一眼又一眼。 荣铮被瞅的不耐烦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宝春看看举在半空中右手里的砚台,不情愿地放了下来,真他么地想一把砸过去。 装傻充愣不认识,完全没必要,深呼了几口气,宝春这才将视线投注在面前这人身上,视线恨不得在那张巧夺天工的俊脸上钻上几个洞,看这坏胚还怎么嚣张,还有那两撮卷发,也一并宰了,一个大男人,还显长的不够妖,弄这两撮性感的毛,碍眼的让人一看就想拔…… 动了动面部肌肉,宝春换了副嘴脸,双手撑着桌子,站起了身,视线迎着那杀胚,冲圆脸圆眼的货说,“麻烦抬到那边的治疗塌上。”手指指身后。 杀胚兄竟然起身,在圆脸的搀扶下,直接走了过去,那四个轿夫,抱胸,都没上前。 我靠,宝春立马拿精神意识力扫了他的伤腿,露出震惊之色,瞅见一旁担心的孙郎中,说,“你尽管忙你的,我这里没事。” 孙郎中看了荣铮一眼,点点头,去忙了,后面还有一堆病人等着呢。 宝春吩咐文心那孩子准备调配的外伤膏和包扎用物,自己走到治疗塌前,检查一番,“你这骨头长的还不错。”何止不错,简直不是人,伤筋动骨难免都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可这货两三天的时间,竟然都快能走了,恶人的生命力果然不是一般的旺盛。 “主子腿骨还行。”那圆脸圆眼的家伙凑上前说,“换了药还要固定么?” 宝春看他一眼,“要啊。” “师傅,准备好了。”文心端着一个托盘走到跟前。 荣铮和白丁山两人看那喊师傅的孩子,十三四岁的孩子,清瘦白净,眼睛明亮。 “搁那儿。”宝春吩咐。 丁文心放好,立在师傅身后。 “剪刀。”宝春说。 一把趁手的剪刀递到手里,宝春弯腰,刷刷几下,便把那人的裤子给剪了。 等剪完,荣铮的拳头才松开,脸红了又红,恼恨地瞪了那女人一眼。 松开绷带,检查完伤口,宝春这才起身,“过个两三天,再换次药就行了。” 圆脸说,“好,那我们三天后再来。” 宝春愕然,“还来?”换药那儿不能换。 “怎么?你这医馆,别人能来,爷就不能来。”荣铮挑动眉毛。 “来,来吧,怎么不能来。”宝春说,你要来,谁能拦得住啊。 看她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荣铮就一肚子气。 可等看到那小孩给他换药包扎,那女人到一旁洗手,脸瞬间黑了。 一旁的白丁山却毫无察觉已经黑化了的主子,看着那孩子利落的处理伤口,换药,包扎,不由啧啧连声,“爷你看到没有,这几个孩子,这才多少时间,整个都脱胎换骨了……”书写方子的,抓药的,嘱咐病人的,都是有条不紊,不吭不卑。 宝春走回来,白丁山毛遂自荐了,“沈姑娘,在下在你这医馆,帮着你坐诊可好……”说到这儿,想到什么,忙看了他家爷一眼,见他家爷竟然没反抗,随即更加大胆了,“在下自小习医,比你这医馆中的那孙郎中丝毫不差,绝不会砸了你的招牌。” 宝春哦了声,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那个……” 白丁山拱手,“在下白丁山。” “白先生,你看看我这医馆,也就这么点大,混口饭吃,那像能请得起先生的。”宝春说。 白丁山忙摆手,“我不要钱。” 不要钱,宝春瞬间懂了,这圆脸的医术应该差不了,正说缺人手呢,这就送上来个骨干来,虽然有引狼入室的嫌疑,可有些危险并不是推脱就能避免的,尤其这货开口就喊她沈姑娘,分明是摸透了自己的底细。 “那行啊,至于工钱么,就跟我和孙郎中一样。”不要钱,那就属于自由人士,不好管,拿了钱那可就是本医馆的员工了,管起来那可就没顾忌了。 白丁山只要能留下,不管怎么样都成,见有钱拿,更是喜不自胜,顿觉这女人正派,公正,大方,不愿占人便宜。 荣铮看着那个蠢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行人离开了,老孟看着宝春有些担忧。 孙郎中却说:“你招惹是非的本事跟你那医术一样,同样让人惊愕,我看这位来头比那刘景都要大,是福是祸很难说。” 一旁的老孟点头符合,“哎,就是这些人不好伺候。” 宝春心说,何止不好伺候,压根是伺候不了,一杀神,稍有一句话不对,就有可能小命难保…… 宝春再次攀爬上了大国寺,好长,好陡的石阶,虽不至于让她体力虚脱,但气喘入牛还是有的。 找上的还是上次那个小和尚,不过这次轻松多了,报上玄因大师的法号,就被直接领了进去。 再见宝春,玄因大师显得意外惊喜。 请到茶室,又是焚香,泡茶,同上次一样的流程。 这规格应该是贵客级别的,无奈宝春这个大俗人,那懂喝茶的情趣,平常一忙起来,灌的可都是咖啡,值夜班什么的更是少不了。 这茶喝的是牛嚼牡丹。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宝春所开的医馆。 “还没谢谢大师的题字呢。”宝春拱手。 “姑娘行医解除世人病痛,乃是造福于百姓,贫僧不过顺手推舟而已。”玄因大师笑着道了句阿弥托福。 说的宝春的这张厚脸都红了,干巴巴笑了两声,造福于百姓啥的,就她目前的修养,她能想得到才怪,她关心的无非是利啊,忙转移话题,“这次来,我还给大师带来一套东西,只是这东西吧,等走到半道上我才想到不妥……” 那玄因大师哦了声,伸了伸脖子。 宝春将所带之物在桌子上展开。 一套手术器械。 玄因大师拿着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这就是你说的那手术所使用的器械?” “正是,一心想送大师,却忘记了大师是方外之人,不杀生……”宝春说。 “去除病痛是为救人,断臂也可能是疗伤。”玄因大师笑着说。 “倒是小女狭隘了。”宝春客气。 当着宝春的面,玄因大师好好研究一番,并且向宝春探讨了很多问题,有个世外高人做借口,宝春倒也无需隐瞒,况且,她还要在玄因大师面前刷好感值,万一哪天慧真大师回来了,她还需要他引荐呢。 玄因大师收好器械,看向宝春,“上次姑娘提到体内天生怪力,之后我又查找了番书籍,还是没找到这方面的记载,可武学上有以力打力,内力紊乱失衡,可以利用内力引导纠正,效果显著,只是不知道天生怪力会怎么样?” 马叔为了控制小酒体内的力量,让其修炼了内家功夫,可似乎效果并不大,难不成是因为熊孩子内力太弱的缘故? 离开大国寺时,玄因大师又送了不少茶叶。 下山与马叔汇合,回到了将军府。 马车停下,宝春还没下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训斥声。 宝春掀开窗帘一看,见是一乞丐模样的老婆婆,拦在一华衣锦服的男子面前乞讨,“公子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滚开。”那男子满脸的戾气。 “行行好吧。”老婆婆跪着磕头。 “老家伙,活腻了吧。”说着一把将人踢倒一边,拍怕脚,一甩袖子,领着两个随从,进了将军府。 马叔下车,将老婆婆扶起来,给了些散碎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宝春看着门口问,“谁啊?”进将军府这么大摇大摆,还不用通报。 马叔哼了声,“崔如海,崔夫人的娘家弟弟。” ------题外话------ 获奖名单竟然超出了三百字,而题外话最多写三百字,只能留在作品相关里 第四十五章 雄伟蓝图! 崔如海,崔氏一母同胞的弟弟,崔尚书人过中年时,才得其子。 独苗苗啊,崔府上下有待溺爱可想而知。 崔府老人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真是捂在心尖子上疼。 此种溺爱下,这货不负众望,终于溺爱成了一无所成的纨绔,文不成低不就。 做学问学问不成,习武习武不成,崔尚书一管教吧,府里老人就先护到了前头,你要管教我孙子,先让我们管教管教你这个不孝的儿子再说。 你说这还怎么管,没法管! 致使二十好几的人了,天天游手好闲,跟着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专不干什么好事。 搁普通人家,那这熊孩子就算废了,可谁叫他命好,生在富贵人家呢,有个有权有势的背景比什么都强。 在家里老人们的游说威迫下,崔尚书只得让他接手家业,先交给他的是一家药材店,也就是回春阁。 纨绔也是有抱负的,崔如海纨绔了这么久,自然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的,证明自己并不是外人所认为的胸无沟壑,一无所长,大展拳脚那是必须的。 崔氏和这弟弟素来感情深厚,极其疼爱。 今天崔如海来将军府看望姐姐,正是来给姐姐送进补药材来的。 因为,近来这崔身子一直不太好,瞧病的大夫说是气郁于心,心思太重的缘故。 崔氏看到弟弟过来,高兴的不行,忙招呼李嬷嬷去泡茶拿点心。 拉着弟弟的手说话,询问家里人都可好。 崔如海回答都好,可看到姐姐憔悴抑郁的脸色,气愤异常,猛拍桌子,“那姓沈的太欺负人了,我沈家好好的一个人嫁到他这里,却被欺负成这样,我早晚要让他好看。” “这跟他没关系……”崔氏忙说。 “你还护着他。”崔如海瞪眼,“他沈暮云有什么,粗糙汉子一个,是,不错,他早年是皇上伴读,得过圣宠,可你不要忘了,他已经被皇上厌弃,成了废人一个,除了那张脸,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就是傻,人家不待见你,你却还要拼了命的嫁进来,真不知道你们女人是怎么想的。”将头狠狠地扭到一边。 崔氏眼中漫上一层雾气,扬起一如高傲的头,看着门外,“这是我选的,什么样我都认了。” 崔如海看她,“你要是认了,就不是这样,早应该和离回家了。” 崔氏突然阴沉地看着弟弟,“你说什么?这婚约是皇上亲赐,是能够随便和离的么?” 崔如海嗤笑了下,“沈暮云他一个破落户,而我崔家圣宠正盛,凭什么不能和离,他沈暮云有什么资本不答应,让父亲给皇上说说,一准恩准。” “不,不,我不和离,我不离开这里。”崔氏连连摇头,“我是将军夫人,我不离开,姐姐的事,姐姐自有主意,你就不要管了。” “你说你一个崔家大小姐,下嫁他沈暮云不说,还是填房,还是后母,还备受冷落,你竟然还恋恋不舍,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崔如海恨铁不成钢,“他沈暮云……”拳头握起,狠戾闪过眼角。 “别说我了。”崔氏看着弟弟,“我听说你开始管事了,怎么样?还顺手么?” “一个药材店而已,还能难得住我?放心,我定要将回春阁做成全京城最有名的药铺,非让父亲刮目相看不可。”说起药铺,崔如海是雄心壮志,情绪激荡。 崔氏给他剥个桔子,点点他的头,“你啊,可不能急功近利,要稳打稳扎,好好把这个铺子搞好,以免让父亲再对你失望。” “晓得,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就行。”崔如海嘴里嚼着桔子说,“你要是想离开这儿,给我说一声,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带你回家。” 崔氏瞪眼。 崔如海摆手,“好,好,不说这个。” 崔如海看完姐姐,出了将军府,去了回春阁。 回春阁的掌柜姓张,中年发福,身材略胖,将他引进了后堂办公的地方。 崔如海坐在桌案后,翘起了二郎腿,询问店铺近来收益如何,“在家父亲曾说,这个时节,药材铺可是旺季。” 张掌柜看了他一眼,“往年是这样。” 什么往年是这样?崔如海一听,坐直了身子,看着张掌柜,脸色不好看了,“怎么?本公子这才一接手,这生意就不好了?” “不,不是。”那张掌柜慌忙解释,“盖是因为离咱们这条街不远,新开了一家医馆,病人都到那儿去了,那医馆自己有药铺,看完病,病人直接就在那儿抓药了……” 崔如海绕过桌子,走到张掌柜跟前,盯着他,“接着说,详细点。” “那医馆叫归济堂,才开业不到两个月,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人坐诊,几个半大孩子帮忙,这两人都很年轻……” “这么年轻还没学成的吧,能会有什么本事?”崔如海嗤了那张掌柜一声。 “可从他们那儿看过病的病人都说好,据说治疗手法奇特,见效快,而且,他们还配置了不少的药丸,专治什么伤风感冒,胃部不适之类的常见病症……” “才开两个月?”崔如海嘟囔了句,“还没成气候,你就没做什么?” 张掌柜点头,“前段时间,我发现他们进了大批的药材,就是生意再好,一两年的时间也用不完啊,我就去找那药材商,将药材单子抄过来,咱们的坐堂大夫看过,说是都是防疫所用的药材……” “防疫?”崔如海看他。 “对,没错,就是防疫所需的。”张掌柜突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就派人暗中打探,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公子您猜怎么着?” “你这老家伙,你还给本公子卖起关子来了,快说。”崔如海笑骂了句。 “说是,南方的灾情非常严重,一直在蔓延,灾情过后,必起瘟疫,到时药材必涨成天价……”说到这儿,那张掌柜摸着胡子,拿高深莫测的眼神瞅着他家公子。 崔如海听到,也是一个激灵,浑身的细胞都进入到了一个神奇之境,吞咽了下,问那张掌柜,“打探的人靠谱么?” “非常靠谱。”张掌柜很是断定。 “在家里,父亲曾提及过南方的水灾,我就顺着听了几耳朵。”崔如海攥着杯子。 “灾情真像他们所说的那么严重?”张掌柜急切地问。 “具体本公子也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轻就是了。”崔如海看看张掌柜,“你有什么要说?” 张掌柜浑身激动,“公子,千年难遇的好时机,您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崔如海瞪眼,“好好说话。” “公子呢,这做生意不单单靠头脑,还要靠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啊,天时地利都有了,就差人和了,只要您点头,不到小半年,咱们就能翻上几番,赚个盆满钵满,而您呢在大人跟前,就不一样了,大人待拿另一种眼神看你。”张掌柜是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激情四射,面前仿佛堆满了金山银山,眼睛都是金圈圈。 崔如海将杯子缓缓搁在桌上,拿着茶壶就去倒水,水都溢出来都没察觉,显然心思早飞了。 “公子,公子,满了,满了,都溢出来。”张掌柜忙提醒,上前接过茶壶收拾桌子上溢出来的水。 崔如海回过神来,“溢出来好,溢出来好啊。”一把拉着张掌柜的领子,给拖到了一边,“张掌柜啊,这人好不如命好,这好运气来了,简直挡都挡不住,这会儿,看父亲还能说什么,就这么着,大肆购买药材,给本公子可劲地购,最好将京城周边防疫的药材都购买过来。” “是。”张掌柜领命,“可是,公子,咱们这账上的钱是都用了?” 崔如海斜了他一眼,“账面上的钱本公子瞧过,那点钱够干么?” 那点钱还少?张掌柜心说,权贵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你尽管联系药材商,有多少进多少,钱的事情你不需操心,交给本公子就是。”崔如海拍拍他的肩膀。 “晓得,那归济堂?”张掌柜又问。 “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医馆,翻不起大浪来,就是看着碍眼,也一并交给我就是,你的任务就是负责购买药材。”崔如海搓了搓手,想到几个月后,就仿佛看到了父亲那惊愕,不可置信,崇拜的眼神来。 张掌柜走到半道,又折返了回来,不无提醒道,“公子,照我看,账面上的那些钱足够了,有多大能力就赚多少。” “你说的是你,本公子能跟你一样,拿出点魄力来,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就只能赚些小钱给别人提鞋。”崔如海训斥。 张掌柜还能说什么,办事去吧。 明月高挂,清辉满地,今儿又是月圆之夜。 将军府淹没在夜幕下,褪去了白天的焦躁,进入了梦乡。 而有一处院子,却灯火通明,人夜不能寐,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卧室之中,小酒的意志快要耗尽,即将失去神智。 宝春针灸疏通,也倍感吃力,持针的手颤抖不停,心急如焚。 她早就知道针灸总有控制不住的一天,却不想会这么快,那怪物的力量增长的也忒快了。 无计可施之下,宝春想到了玄因大师的话,忙拍小酒的脸,“儿子,坚持住,再坚持会儿,运功去克制那股力量。”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喊,小酒的眼睛又清澈了些,瞅了宝春一眼。 “儿子,好儿子,快运功,运功抵抗它。”宝春急切地催促。 熊孩子似乎也在做着斗争,眼内血丝眼看就要漫了上来,却又被他一咬牙给逼了回去,闭上眼睛,开始运功。 只是不想,刚一运功抵御,那股怪异力量就反弹了,跟疯了似的,在他体内到处肆虐,血丝瞬间布满了眼睛。 “不好。”宝春大叫一声,忙抄针扎去。 可这时的银针引导简直犹如杯水车薪,对狂化了的怪异力量起不了太大作用。 眼看儿子被那股力量控制,宝春来不及多想,就运转精神意识力进入到他的体内,试图制衡。 刚一进入,宝春就察觉到了儿子体内那团庞大可怖的力量,正在到处作怪。 宝春刚一触碰,那力量就有所察觉,反过来就要迎上吞噬。 撤退什么的,是绝不行的,不管如何都要试上一试,管你是天王老子,她还就不信了。 碰上宝春的精神内力,那古怪力量气焰有刚开始的狂躁慢慢小了些。 宝春一看有门,赶紧屏声静气压制。 直到力竭,虚脱倒下,那股力量才总算是安静,再次被制服下来。 宝春笑了笑,竟然被她误打误撞找到了一线生机,那玄因大师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笑过之后,却升起一股悲凉来,靠她这精神内力,不知道又能支持多久。 第二天,母子两人的身体都透着虚弱。 按时报道的黑小子,一见之下,就跑走了,等回来时,一手拎着一只鸡,吭哧吭哧跑来了,头上还沾着鸡毛,不用问,肯定是拱鸡窝了。 “三姐,老母鸡,给您和我外甥煲汤喝。”一把将咯咯叫的鸡给关在了鸡笼里。 蹭了他们这么久的饭,总算想起来拿点东西过来,“不过,你这是拱那个院子里的鸡窝了?” “老太君院子里,她那里的鸡又大又肥,是她亲自养的。”黑小子猛拍身上的鸡毛。 鸡毛那是漫天飞,宝春赶紧后退。 合着是老太君她老人家养的,这黑小子还真敢。 宝春又问了,“给老太君说了么?” 黑小子楞了,吭哧半天才嘀咕道,“不,不用禀告吧,就两只鸡,值,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我送点钱过去?” “她缺你那点钱。”宝春斜了他一眼,鸡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冠上老太君亲自养的那就不一样了,身价倍抬,无价之物啊,再加上要是有了感情,指不定就打上门来了,而她想当然地就成了主谋。 宝春是转圈,深呼气。 黑小子一看,知道他这随意之举,貌似闯祸了。 想了又想,宝春走回房间,拿出一个木匣来,递到黑小子的手里,“不告就取,那为窃,拿着这个,当赔礼,给老太君认个错。” 盒子里正是刘景送她的那根人参,好肉疼,好不舍啊,值好多银子呢,可看看黑小子那呆萌憨直的样子,一把塞到了他手里。 “哦。”黑小子蔫吧着出了院门。 枕后飘着一根鸡毛,宝春噗嗤一声笑了,冲他喊,“回来。” 黑小子回来,怔愣着看她,“三姐,你说老太君会训我么?”孩子这会儿知道厉害了。 “不会,只会表扬你,人谁不犯错,别说你还是个孩子,就是大人都难免犯错,而最为关键是犯了错就改,这才最为难能可贵。”宝春拿下鸡毛,拍拍他的肩膀。 这孩子太单纯了,一根筋,黑和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应该让他学学厚黑学才是。 白丁山真的来上工了,比宝春来的还早,跟医馆里的人都熟悉完了。 这交际能力比孙郎中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很有一套,宝春一来,他就亲自沏了一壶茶,殷勤地端到跟前。 宝春接过顺手喝了口,“这茶叶不对。” 白丁山急了,“怎么?这茶叶不好?不能啊,九爷说是有价无市,极为难得啊?难道是骗我?” “再好的茶叶也是白搭,在她喝起来都是一个味,苦涩不堪。”孙郎中走过来,伸手顺走了哪壶有价无市的好茶。 白丁山眼睁睁地看着那副茶被带走,只听那孙郎中不住夸赞,“果真是好茶。” “我说那不对,原来是换了茶叶。”宝春放下杯子说。 马屁没拍到正点上,白丁山囧然。 “白先生。”宝春回头。 “沈姑娘可以称呼我白丁山。”有求于人,姿态要放低。 宝春楞了瞬,“那小白……” 小白?白丁山有点凌乱,“这是不是有点不太……” “老白?” 白丁山神情更苦逼。 “还不行啊,小丁,老丁?小山,老山?” “还是小白,小白就挺好。”白丁山暗自泪流。 “小白啊,我看你都熟悉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开始看诊。”宝春说。 于是,前来看诊的病人就发现,医馆里又多了一个大夫,同样的年轻,不过,那医术却一点都不含糊。 就连宝春都是惊叹不已,这货那是不比孙郎中差?初步估计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二十来岁的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底,想来必是出自名师。 唉呀妈呀,捡到宝了,还是自动送上门的。 就中医知识,孙郎中和这货没少交流。 不过,一天下来,这货没事就往宝春身边凑,眼睛贼亮,跟探照灯似的,关注着宝春的一举一动。 并且还不厌其烦地询问宝春的那位世外高人师傅,姓啥名谁,来自何方,家住哪里,到那里可以找到,有什么显著特征等等等等。 宝春含笑不语,高深莫测地瞅着他,“想干啥?” 小白干笑两声,挠着脑袋,“好奇,就那么随口一问。” 宝春心说,有这样的高人,她早寻去了,“人家说了,他这一生最向往高山流水,奇异风俗,所以,他一生都在致力于寻访名山名水,奇异族人,说不定在那座名山上,就能碰到他了。” 名山,名水,奇异之族?白丁山立马默念了一遍,记在脑子里…… 这货问完了高人,就又问针灸。 宝春就说,“针灸因人而异,我凭的是感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针灸疗法,这就有种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经验多了,感觉就上来了,就比如处理那些外伤,那些急诊,那些所谓的手术疗法,接触不到那么多的病例,你就永远没办法准确下手。” “恩。”白丁山点头,“你说的很对,的确是这样。”所以,他才要在这儿耗着,一直取到真经为止。 “有很多的急症都是因为急救不及时,或者方法不对,才造成遗憾。” “我现在才知道,那次你那样是为了救我家主子。” 宝春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白丁山忙说,“什么都没有。” “其实,你也别怪我家主子喜怒无常,他其实,从小到大吃了很多的苦,虽然暴躁变态了些,不过,他还是有分寸底线的,你别跟他计较……”白丁山絮絮叨叨。 宝春瞅着他,神情不是一般的复杂,你确定你是替你主子说好话,不是变样的毁他? “对了,你刚才说急症急救……”白丁山又转回话题。 “有些急救不光是大夫要知道,其实每个人都应该普及,这样就能争取一定的治疗时间,甚至是生命,就像每个人假如都懂一些医学知识,这样的话,等他们身体出现不适,他就不会忽视,误以为是劳累,或者别的原因,延误就诊。”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是不太容易达到的,不过,还是应该多开些医馆,现在京城的医馆就太少了,更不用说别的地方了,看病难,有些人生了病干脆就不去看,当然,医馆里的大夫要是都掌握这些急症急救措施,他就会嘱咐病人,这样以来就会广为广播……” 孙郎中路过客厅,不由摇头,这女人又在画大饼忽悠人了,看白丁山的目光不由带些怜悯。 而白丁山此刻正跟他当初一样,激动的无以复加,热血沸腾,脸也是红通通的…… 若说刚才白丁山还想着学会就溜,可这会儿都已经犹豫的不行了,大有洒一腔热血,就这么干了,多热血,多雄伟的理想啊。 在小白天天处于打鸡血状态时,他家主子上门了,跟随的还有那韩毅,谢即明。 ------题外话------ 获奖名单上的妹子,只要在评论处留言即可。 第四十六章 合伙人! 白丁山见主子来了,忙上前招呼,那个殷勤劲头就差没拿条毛巾将他家主子坐的椅子给擦上一擦了。 “白丁山,原来你在这儿?”随后进来谢即明,眼神四处瞄,“我和韩毅去找你家主子,正赶上他要出门,问他干嘛,他也不说,我说我们陪你去吧,他还不乐意让我们跟,不就是一家医馆么?” 再看看白丁山,他又乐上了,“难不成你又做错了事,被九哥罚到这里给人干活来了?之前我请你过府瞧病,都难请动你的大驾。” 荣铮看白丁山。 白丁山连忙解释,“跟主子无关,是我自愿的。” “哦?”谢即明惊讶地又打量一番身处的地方,“这地方有什么说道么?归济堂?有些耳熟,似乎在那里听过……” “徐文邵那儿。”韩毅接话,“上次徐老夫人不还说她的病就是归济堂的大夫看的么,说是效果好的很……” 谢即明一拍脑袋,“想起来了,白纱女神医?人呢?”伸头就寻找。 正说话间,宝春从后堂过来了,脸上蒙着面纱,看到屋内的人,眉头青筋那叫一个猛跳。 “哎,我说韩毅,我怎么看这白纱女神医的体型也有些熟悉呢。”谢即明皱眉打量宝春。 这话还未落下,他那手就动上了。 就见他身子微晃,瞬息间就到了宝春的跟前,抬手就要去扯人家的面纱,以解心中之惑。 宝春眼见这人发难,下意识就释放精神意识力护身,一个矮身躲过,再起身时,一个擒拿手就往谢即明手腕而去。 “咦?”谢即明惊诧,要不是他习武多年,反应及时,差点就遭了这女人的道了,万万没想到这女人还是练家子,差点没阴沟里翻了船。 韩毅啧了声。 闻讯赶过来的孙郎中,老孟他们也是吃惊不小,因为他们也是头次见。 可真真没想到! 荣铮端着杯子的手也是停了一下。 随着宝春站稳,飘飞的衣衫,面纱再次恢复原位,瞅着谢即明,“看到了么?” 谢即明盯着她摇头,似乎想到什么,眼神突然一亮,瞬间睁大,指着宝春,“是你,猎场?徐家?” 经谢即明提醒,韩毅也想到了,于是,两人看看宝春,又看看坐着喝茶的荣铮,神情复杂了。 “怪不得九哥要来这儿。”韩毅小声嘀咕了句。 这两位很是好奇这女人跟九哥到底有什么牵扯,于是,二话不说,上前就将一旁的白丁山挟持到了个没人的地方。 虽说动武了,可又察觉不到火药味,不像是找茬来的,老孟他们紧接着便忙活去了。 跟活埋,溺水这些事情相比,掀她面纱简直不值得一提,宝春也没工夫跟他们置气,都是大爷,置不起气,还是尽快打发了这些爷离开才是。 荣铮这次是自己走来的,伤腿显然是大好了,宝春招呼文心那孩子过来。 见又是上次那小孩,放下托盘,卷起袖子,要给他处理伤处,荣铮脸黑了,皱紧了眉头,冲着宝春,“爷不要他,你来。” “伤口长的很好,擦一遍药就行了,也不用固定,谁做都一样。”宝春耐着性子。 荣铮抬眼斜她,一把放下手中的杯子,“爷还不配你亲自动手?” 这可真够蛮横的,换个药而已,有什么区别,她换难道就能换出朵花来?分明是责难她。 “配,配得很,何止我,配我师父他老人家都绰绰有余。”宝春暗暗咬牙,接过文心手里的包扎用品,蹲下了身,“我这就给您换药。” 拿着剪子的宝春心说,这么一剪子捅到底,不知道会如何? 而荣铮却是盯着那女人的发顶,哼了声,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些,“就你那高山流水师傅?” 宝春抬头看了他一眼。 荣铮不无讥讽,“也只有那傻小子才信以为真。” 宝春来了句,“信则有,不信则无。” “爷看不信的好,信的话就要漫山遍野地寻你那虚无缥缈的师傅去了。”荣铮说。 宝春不搭腔,起身,“这次之后,就不用来换药了。” “你不就想说不要再来了么?”荣铮看着她。 宝春笑笑,“这你说对了……” 荣铮一听,眼中刹那泛起冷意,刚要发怒,就听那女人又说,“医馆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不是身体出了毛病,谁愿意踏进这个地方,每个离开的病人,我都不希望他再来,身体健健康康的才好。” 荣铮扭过头,端起了桌子上的茶,喝了口,“商人逐利,不都希望生意兴隆么?” 宝春心说,逐利是不错,可你那次给钱了,收拾完东西,就去洗手了。 荣铮瞪着那女人的背影,很暴躁,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好一通盘查回来的谢即明和韩毅,再看到宝春,惊讶的同时,态度就不一样了。 “沈大夫,你医术这么神奇,你也给我家老爷子看看吧?”拦住宝春,谢即明说,“我家老爷子,老容易头晕,疼痛,尤其一上火,一着气,头晕,头疼的更严重,之前还晕倒过一次,脾气倔,又老爱发脾气……” “可以啊,你要他过来么?”宝春随口说。 “老爷子肯过来就好了,能请你过府么?”谢即明眨巴眼问。 宝春看着他笑,“他们都知道,我们这医馆一般是不出诊的……” 谢即明听了,颇有些失望。 “不过,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我可以出诊。”宝春紧接着又补充了句。 相识两字,在外人耳朵里稀松平常,可在谢即明韩毅他们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相识过程着实有些凶残。 不过,谢即明也是个皮厚的,干干笑了下,便说,“那感情好,多谢了,老爷子的病要是好了,我这就去了一块心病了,你是不知道他只要一对我发脾气,我就担惊受怕,心都揪着,生怕把他给气晕了过去……” 宝春不知道说什么好,合着治好了病是为了耐气啊。 “要是能把他那固执的思想也治治就好了,非要让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人,天天读书,做学问,考功名,为官,这不是迫害人么?非说商人投机取巧,上不得台面。”这货抱怨嘀咕上了,“我就喜欢赚钱怎么了?你看你这儿不是挺好么?”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是不为人喜。”宝春点头。 “你怎么也这么说?商人卑贱,那你一个大家小姐,干嘛也要开这医馆?”谢即明不服气。 “若论原因,也不是一时能讲清的。”宝春没有正面回答,“不过,我相信职业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不错,士是国家的顶梁柱,农是国家的基础,商人不事生产,貌似投机取巧,只会钻营,但是,仔细想一想,若没有这些商人,货物怎么流通?货物销不出去,他们就会减慢生产,再加上,过了储存期,生产出来的那些东西就会坏道,烂掉,这样以来,浪费掉了多少生产物。” “而有了商人,他们南来北往,将那些生产的货物销到稀缺的地方,这样以来,就促进了生产,从而也使得各个地方的物品多样化,让百姓的日子过的更舒坦。” 谢即明豁然开朗,猛搓手,“沈小姐说的太对了,一针见血啊这是,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之前在小镇上呆过几年,没有太多的见识,对这些民生还算了解一二,国以民为本,老百姓富裕了,就等于国家富了,国家富了,就能有更多的财力装备军队,军队强大了,国家还不强么?” “太好了,这就应该让我家老爷子听听。”谢即明激动不已。 韩毅瞅瞅宝春,又看看荣铮。 荣铮端着杯子,视线定在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也不能怪你家老爷子,大家不都是这么想的嘛,谁不希望自己孩子功成名就。”宝春说。 “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有多固执,小的时候,摔了我的算盘,长大了我偷偷经商,他就把我关起来,不给饭吃,逼着我读那些之乎者也的书,开科考时,就逼我去考,简直苦不堪言,生生要扼杀我的商人天赋啊。” 宝春突然嗅到了不寻常的东西,问了,“怎么说?” “不是我自夸,对经商这方面,我天生有种直觉,知道生意怎么做赚钱,就我家的那些外事管家,碰到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们就会来找我拿主意,保准出不了错,最后还能大赚,不过,这些都是要瞒着我家老爷子的。”谢即明说。 听起来有些玄乎,但是,宝春却是知道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对某件事情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触觉,能提早窥得商机。 这样的人,那就跟聚宝盆差不多,是能集聚财力的。 宝春按耐住激荡的心情,不动声色地问了,“那你准备听取你家老爷子的建议,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放弃理想。” “当然不了。”这货简直是想都不用想啊,“我在等我家老爷子对我彻底失望,不再管我啊,不瞒你说,我一直就没放弃过。”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这房间是怎么回事?温暖如春,可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炭炉。”谢即明说。 宝春心说,这嗅觉的确是够灵敏的。 他这么一说,韩毅也符合,“我也没闻到烟气。” 荣铮看向那女人。 宝春脑子转了转,说,“这屋子的确是没搁炭炉,也无需炭炉,这房子被我改装,在暗路布置了取暖管道,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能辐射到。” 就见那谢即明眼睛亮闪闪,眼珠子转来转去,宝春又说:“就是花费太大了,要不是为了病人着想,我是不会装的,连我住的地方都没有。” 花费大,那就说明赚的也多,兴趣更大了,谢即明干咳了声,暗搓手,“你把这屋子怎么改装的告诉我,我买下来?你说个价。”商人本色一览无遗。 宝春笑着摇摇头。 “你放心,我不会亏了你的,只管开口。”就差没说,爷有的是钱。 “完全不是钱的事,即使给你图纸,你也完不成,当初,我也是找了很多师傅,都做不了。”宝春说。 “那你这儿是?”谢即明指着屋内。 “后来,朋友给我推荐一人,是他给我做成的。”宝春也不隐瞒。 谢即明想问那人是谁,怎么找时,就听她接着说:“我见那人在这方面悟性极高,难得一见的好手,不舍放他离开,就将人留下来了。”卖身契也从刘景那里拿来了,反正人放在他那里也完全是浪费。 谢即明高兴之余,冷静下来,就明白了这沈小姐那是不爱钱,人家那是要的更多。 谢即明在打量宝春,在考量得失。 宝春不急不躁。 “这样吧,我给你二成份子。”谢即明想了想说。 宝春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反而说了句牛马不相及的话,“原来这么值钱,回头我倒要再找找像这样的图纸还有没有。” “三成。”谢即明狠狠一咬牙。 这地暖针对的都是富贵人家,小门小户根本负担不起,而京城就是不缺富贵人家,要是一打出去,那还不抢着做,利润大大的可观,三成份子,可值老多钱了,比她这医馆估计都要来钱快,还什么都不用做,何乐而不为。 宝春心里乐呵死了,面上却还要矜持,“找个时间我让梁师傅过来,你跟他好好谈谈,我这人对看病在行,其他都是糊里糊涂,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从医馆出来,三人来到一家酒馆。 “这设计的确是巧妙,正如沈宝春所说,耗资不少,又很费功夫。”韩毅凑到荣铮的身后,看上两眼,坐回位置,问谢即明,“你真的要做?” “做,干嘛不做。”谢即明放下杯子,拿了块点心塞到嘴里,“这样的东西过去你见过么?” “没有。”韩毅摇头。 “暖气效果如何,刚才你不也体验了,无烟无气,暖如春天。”谢即明又灌了杯水,“你就看好吧,只要打出去,甭管花再多的银子,还是会有大把的人要,再加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那价格又可以往上抬抬。” “你可不愧是奸商。”韩毅嗤了声。 “不光是住宅,稍微改动下,还可以做成花房,培养那些高温植物,不单单是花卉,还有蔬菜瓜果……”这才多大点功夫,这货已经扑捉到了多少商机,也难怪他自夸有经商天赋。 韩毅看着他摇头,“稳赚的买卖,那沈宝春也不傻,不要你的钱,却要份子。” “她何止不傻。”谢即明唏嘘。 “就一张图纸和一个师傅,你就给她三成份子,这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韩毅疑惑。 “这你就外行了吧,生意可不是一锥子的买卖,这沈宝春不简单啊。”谢即明感叹,“别的女人谈论的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再不就是装扮自己,或者学些琴棋书画,提高气质修养,可你看她张口是民生闭口是医病,别的女人关注的是自己,扫的是门前雪,而她的眼光,早放到了远处,比你我的看的都要远,看的都要透彻,那一番商人论,试问朝中又有谁有这种眼光和卓识?” “白丁山不是说她有个高人师傅么?这些应该是他师傅的观点吧?”韩毅看向旁边的荣铮,心说,九哥盯这张纸盯的时间也太长了店吧,从进了这家酒馆,从谢即明手里要过去就没见他放下,难不成其实里面暗含有什么机关? “说是这样说。”谢即明问荣铮,“九哥你看呢?” 荣铮将那张纸折好,递给他,“既然要做,就做好,改装人手,你也别在外面找了,我让人从营里给你拨一部分快要退下来的军士,他们样样都行……” “多谢九哥。”谢即明拱了拱手,“要不我给您些份子?” “爷稀罕你那点份子。”荣铮斜了他一眼,“别糟蹋了这图纸就行。” “那能。”谢即明嬉笑,可怎么感觉这句话有些不太对味呢,还没等他细想,雅间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喧哗声。 “各位公子,梨香阁有客人了,还请各位多担待,移驾别的雅间……” “移个屁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崔少爷那次来不是在梨香阁就餐,别的地儿,咱崔少爷坐不惯,去,将人撵走,挪别地儿去。” “这那儿行啊,人都已经坐好久了。”那酒馆掌柜的都快哭了,“要不,这次算老朽请客。”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咱们来你这儿就是为了舒心,今天这顿付你双倍,还有这银子,拿去将人打发走。” 酒馆掌柜不接那银子,“这样不妥……” 给银子的人骂了,“给脸不要脸,不去是吧,本少爷亲自己,瞧你那儿熊样。” 一帮公子哥来到了梨花阁雅间的门前,前面扛着肚腩那位脚还没等踹到门上,门枝桠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 视野大开,只见荣铮坐在中间,面朝门口,神情看不出情绪,两边分别是韩毅和谢即明。 外面的人傻眼了,都是京城大家子弟,见过些世面,屋里的这三位,他们哪能不认识。 “崔少爷是吧?”韩毅起身,“要咱们给您腾位?” 后面的崔如海赶紧上前拱手施礼,额头冒汗,“误会,误会,不知九爷,韩少,谢少在,若是知道打死我们也不敢,打扰了几位……” “九爷也是你叫的。”韩毅喝断。 “是,是,荣小王爷,我们真不知道您在这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这就走……”崔如海点头哈腰赔不是。 “崔少,你不必如此,怕他什么……”那位肚腩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毅一脚给踹飞了出去,顺着楼梯往下滚,楼下立马响起凄惨的嚎叫声。 众人都呆了,没一个人敢动。 “滚!”韩毅怒喝。 那些人这才一哄而散。 至始至终,荣小王爷都没正眼瞧过那些人。 “一帮杂碎。”韩毅坐下骂了句。 “崔如海?”谢即明重复了句,“不是崔家的那根独苗么,对了还跟沈宝春有关,他姐姐是沈宝春的后母。” “就他这杂碎样,我看他姐姐也好不到那去,崔家的人从上到下,可都不咋地,背后可有不少人骂他们。”韩毅厌恶地说。 “你还别说,我都把沈宝春是未婚生子这茬给忘了。”谢即明说。 “你一见了人家,谈的都是生意,能想起来才怪。”韩毅嗤了声,“再说,见到她本人,很难将她跟传说中的那位联系起来。” “当年的版本很多,现在我倒是相信她并不是偷人,而是被绑架欺辱才怀的孩子。”谢即明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荣铮的眼神有些幽深。 谢即明又说,“你说沈宝春当年的事会不会是她后母报复所为?” “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韩毅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因为沈宝春没了么?” “这么一说起来,我才觉得这沈宝春其实还挺可怜可悲的。”谢即明叹息,“完全跟眼前这个联系不到一块去,经历这么多,还能这样的确不容易啊,尤其作为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久才发现,今天他们家九哥太沉默了,几乎没说什么话。 吃完饭,三人离开,刚踏出梨花阁雅间,就看到三公主领着几人往这儿走。 看到荣铮,三公主面上一喜,“正说要去镇荣王府拜访,就听崔如海说你在这儿,果然如此。” ------题外话------ 小谢这个聚宝盆 第四十七章 荣小王爷,镇荣王府! 谢即明和韩毅上前给公主施礼,荣铮身子动也未动。 修身屹立,丰神俊朗,明月生晕,玉石莹光,灼灼光华,让人不敢直视,唯恐亵渎。 安阳心突突猛跳,犹如擂鼓,忙移开了些视线,声音带着鲜少的娇羞,“我听说冬狩时,你受伤了,就去大国寺求了平安符,开过光的,保佑平安,他们都说很灵的。” 说着,将平安符递到荣铮眼前。 荣铮身后的谢即明和韩毅,神情微妙,嘴角抽搐,盯着前面的地面,仿佛那里有一盆盛开的花。 荣铮抬眼扫了扫安阳手中的那个平安符,就移开了,并没去接。 气氛有些沉默,静的呼吸可闻。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荣小王爷,旁人更是不敢贸然插话。 安阳的神情僵硬了,脸上明媚的笑快要维持不住,捏着平安符的手指越发的紧,越发的青白。 “多谢公主费心,不过,小王向来不信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在我这儿只是浪费,听说,近来皇上身体欠安,公主应该多关心关心皇上才是,保护好龙体,也算是为咱大荣朝做了贡献。”就听荣铮慢条细理地说,“府上还有事,小王少陪了。” 说完,从安阳一行人身边经过,缓缓下楼而去。 谢即明和韩毅冲她告辞,也紧跟下去。 不多一会儿,三人便消失在了酒馆门口,连头都没回一下。 三公主握紧了手中的那个平安符,脸上羞恼不已。 “这荣小王爷也太过分了,连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分明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随行宫女愤怒道,“公主应该命令侍卫将他绑起来关进大牢,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宫女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被豁然转身的公主给一巴掌扇到了墙上,嘴角鲜血沁出。 左边站立着的宫女,嘴角流出幸灾乐祸。 “没脑子的东西,你当他是京城那些纨绔子弟,想抓就抓,他荣家手握重兵,连父皇都要礼让三分,你是想本公主去死呢。”安阳怒不可遏,一并将刚才的气也撒到了这宫女身上,“愚蠢的东西,让她去洗衣房洗衣服去,省的蠢的那天将本公主给害了。” 左边的宫女,连忙应了声,嘴边扯出一抹冷笑,想出头也是要看场合的,否则,一不小心,脑袋就要不保了。 安阳再次看向酒馆门口,握紧了拳头。 白丁山效率很快,见了梁师傅后,谋定了各项事宜,便紧锣密鼓地干起来了。 有些事在普通人眼里,难如登天,可在这些权贵子弟手里却是手到擒来,挥洒自如,不几天的功夫,地暖就在京城里风靡开了。 宝春只管拿份子,不管事,可不管怎么说,两人也是合伙人的关系了,谢即明少不得经常出入归济堂,有事没事就要逛上一趟,按他的话说,每天要不找宝春说上几句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听她说话,不管是有用还是废话,亦或是贫嘴,听着就是舒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上了宝春了呢。 这天这货又来了,同来的还有多日不见,宝春正庆幸着永远不再上门的荣铮,以及韩毅。 外面正在飘雪,三人一进门,白丁山连忙去帮他家主子脱下乌黑的裘衣披风,扫靴子上的雪,递上茶水,把主子拉到一边悄声问了,“消息散布出去了么?有信么?” “有什么信?”荣铮瞪他,“你傻啊,你脑袋装的都是草么,还高山流水,奇异之族?就能骗骗你这样傻不拉几的货。” “不能吧?”白丁山眨巴着有些受伤的眼。 荣铮哼了声,“愚不可及。”一转身,正对上那女人的视线。 宝春当然知道这鸟人不是来瞧病的,腿也好了,浑身看不出一点毛病,没得看。 要有也是失心疯,貌似这病她也看不了,至于来这儿干么,谁知道,来者皆是客,暂时我惹不起,我忍字头上一把刀好了吧。 秉承待客之道! 谢即明跟宝春在那儿侃侃而谈,时不时,韩毅也插上几句,唯独荣铮不发一言,白丁山就在旁边伺候他喝茶。 就在这时,老孟急匆匆进来,额头汗珠猛滴,“小姐不好了……” 宝春蹭地站起,“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有人闹事,把病人都吓跑了,还砸坏了不少东西……”老孟气喘吁吁。 没等老孟说完,宝春蒙上面纱就出去了。 荣铮三人互相看了眼,也跟了出去,很是好奇是什么人来闹事。 来着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凶恶大汉,提刀拎棒,各个家伙在手。 院内一片狼藉,桌椅倒地,支离破碎。 宝春的气愤自不必说,脸阴沉的可怕,这医馆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花费了她不少心血,却被这群混蛋给糟蹋成这样,你说她能不气么?给她心疼的。 “你就是那白纱女神医?”见宝春出来,中间那位四方脸,五短身材的人开口了。 这位臀部后翘,腰腹挺直,一看就是练家子,下盘功夫应该有些火候。 宝春讥讽一笑,拱了拱手,“正是,只是不知诸位这是为那般?” “在这条街上谁不知道咱洪六爷,他老人家心地好,一直照拂着这条街上的商户,商户感恩,便时不时要孝敬一二,可咱洪六爷照拂了你这么久,别说孝敬了,连个好都没问过,你说你这做的对么?符合规矩么?”五短身材旁边那位瘦尖脸说。 洪六爷大概就是中间的五短身材那位。 宝春听出来了,这就是一群刮地皮,收保护费的混混,冷笑了声,“规矩怎么定?” 那人伸出一巴掌,晃了晃,“这个数,少一分都不行。” “五十两?”宝春说。 “啊呸。”瘦尖脸呸了声,“五十两?还不够爷们喝茶的呢,五百两,一个月。” 宝春听了头顶直冒烟,你怎么不去抢?他还真敢要,喝人血呢这是,这帮龟孙子! 那人看看她又说了,“五百两这还是少要了,跟你赚的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我赚再多,也不给你们这些喝人血刮地皮的混混一分,“我要是没有呢?” 洪六爷嘻嘻笑了,缓缓走上前,“没有也关系,虽然蒙着面,看不到你长啥样子,可光看看这手白皙的跟水葱似的,光滑水嫩,即便脸有缺陷,爷也不在意,每月陪爷睡一觉就算抵了,五百两都比得上馆中头牌了,想想就有些心痒难耐,女神医呢?睡过不少女人,爷可从来没睡过大夫,不知道什么滋味……” “你们这群泼皮,竟敢侮辱我家小姐……”老孟气的说不出话来。 “给这帮混蛋拼了。”那几个血气方刚的孩子,那忍受得了师傅受这般侮辱,抄起家伙,就要冲上去,却被白丁山给一把拦住。“别添乱。” “他敢侮辱我师傅。”郑之奇梗着脖子,“我要了他的命。” 白丁山稍微使力,那几个孩子竟然动惮不得,“都说不要添乱了,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捣什么乱。” 这鸟人色胆不小,宝春运气,“就怕你没命睡我。” 说话的档口,宝春一脚提出,正中那人腹部。 “六爷。”身后人急忙涌了上来。 洪老六从地上爬起,“原来还是个带刺的,越辣爷玩着越过瘾,兄弟们给六爷绑了。” 呼啦啦全朝宝春围拢上来。 荣铮面沉如水,朝韩毅使了个眼神。 紧接着,就见韩毅纵身跃出,只听一阵霹雳巴拉声响过后,那帮人便倒在了地上,鬼哭狼嚎,站着的一个没有。 这会儿也不装了,纷纷磕头求饶。 韩毅一把拎起那洪老六的领子,提到了荣铮的跟前,手移到他肩膀,稍微一用力,只听啪嗒一声,一边膀子便被卸了下来,疼的那人哭爹喊娘。 “大爷,公子,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饶你可以,咱九哥问你话,你老实回答。”韩毅将他丢到地上。 “我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洪老六鼻涕横流,模样狼狈不堪,抬头看了眼长的好看的不得了的那人,“爷你问,我都说……” “谁指使你来的?”荣铮迫人的视线紧盯着他。 宝春一听,也愣了,不是受保护费的么?怎么背后还有人? 谢即明见了,便给她解释,“江湖上的混混收保护费也是有一定原则的,有几种商户不收,医馆就属于不收范围之内,医馆本是医病救人,刮这样的地皮,他们怕遭天谴,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给了更大的好处,他们轻易不会上门……” 宝春哦了声,想了半天,看着谢即明,“我也没得罪过谁啊……”除了你们那位九哥。 谢即明指指地上的洪老六。 就见此刻的洪老六神情慌张,眼神躲闪,还想狡辩,“没,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猪油蒙了心,看他们这儿生意好,就想捞几个……” “刚说过什么?”韩毅不等他说完,上去就又将他另一只臂膀给卸了下来,两只胳膊顿时像蔫丝瓜一样耷拉着。 疼的这货,已没了嚎叫的力气,瘫在地上,“我说,我说,是……” 是什么,还没等他说下去,从外面就跑进来一行人,风也似地跑到洪老六跟前,就见前面那人指着地上的洪老六拉开架势开骂了。 “洪老六啊,洪老六,你让本公子说你什么好,你可真是财迷心窍啊,本公子才在饭桌上提到这家医馆生意不错,没想到你下了饭桌就领帮人刮地皮来了,本公子就怕你这样,回了家又不放心追过来,你说你咋能这样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公子指使你来的,你这不是让本公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么,本公子平常没亏待过你吧,你怎么能这样坑本公子呢……” 宝春一看进来就表演开骂的人,嘿,竟然不是别人,而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崔如海,崔氏的娘家弟,她名义上的小舅舅。 这简直不用猜,洪老六踢馆,跟他脱不了关系。 只是为什么呢?难不成知道白纱女色神医就是沈宝春? 不可能,他要是知道,崔氏势必知道,崔氏知道那将军府势必不会这么安静。 正费解时,脑中一闪,突然想到老孟曾经说过,同行回春阁背后就是崔家,连断他们货源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可见纵使混混上门闹事,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姓崔的一家,简直没一个好东西,姐姐在府中对她们母子虎视眈眈。 这府外,弟弟又上门滋事,真是到那儿,都少不了姓崔的从中祸害。 八成她天生跟这姓崔的一家犯克。 洪老六被崔如海的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中途瞅见他威胁的眼神,只得改了口,“对,对,是我洪老六不是东西,是我一时财迷心窍……” 眼前这几位看起来虽然不简单,可崔如海同样不好惹,他背后可是有个尚书爹撑腰,位高权重,那是他一个混混能惹得起的。 “崔如海,怎么又是你?”韩毅抱胸嗤了声。 “巧合,巧合。”崔如海舔着脸忙给荣铮见礼请安,“荣小王爷,您怎么在这儿?来瞧病?那儿不舒服么?怎么不召宫里的御医给瞧瞧……” 荣铮一句话没说,就那么阴冷地瞅着他。 这货被瞅的直打哆嗦,从头凉到脚,心中暗叹晦气,怎么每次出门就撞上这尊神呢。 镇荣王府,连皇上都不去招惹,又岂是他能招惹的? 一听是荣小王爷,医馆的人都惊愣了下。 知他来历不小,却没想到来自镇荣王府。 宝春心中不由哀叹,她这手气,深山中那么偏僻的地方,那么一砸,竟然就给它砸出个顶尖权贵来,老孙说的没错,她这招惹是非的本事果真不一般。 荣小王爷,镇荣王府,就算宝春再孤陋寡闻,也是知道一二的,实在是它太不容忽视了,简直如雷贯耳。 当然,王府再尊贵,它也是在王化之下,皇权压顶,可要这王府手握雄兵,那就立马不一样了,兵之利器也,谁握有这柄利器,谁就有话语权,就有跟皇上分礼抗争的能力。 你说这镇荣王府他能不牛逼?! 这荣小王爷能不酷霸,以及各种拽?! 想当初,她知晓荣小王爷没在京城十君子榜单,认为他是丑出了花,兰香却说没人敢排他。 结合这人酷霸拽的各种不符合常理的尿性,的确是没人敢排,以这货的个性,的确是不屑于与任何人相提并论。 夭寿啊,她砸出了一个这么号人,现在回想起来,没把她嘎查了,也算她命大了。 至于旁边这两位,就更容易猜了。 谢即明,老爹是太傅,一代大儒,做学问之人,桃李师生满天下,自小离经叛道,不喜读书,反而对上不得台面的经商颇感兴趣。 韩毅,武将世家,老爹是兵部尚书。 看看吧,这那一个拎出来都够瞧的。 反正没一个是她这失宠赋闲在家的将军的女儿能惹得起的就是了。 都是神,待供着! “……小王爷,这洪老六冲撞了你,虽然是他做下的,可我也有责任,谁叫我在饭桌上碰到他,随口一聊,就聊到最近传的很热的归济堂呢,都怪我多那一句嘴,我该罚,愿随小王爷处置。”只听那崔如海情真意切道。 这崔如海,人虽纨绔,无一所成,但人却不笨,从前面的做派说话里就可窥探一二。 估计是看事情要暴露,主动站出,将责任推到洪老六身上,自己再做出一番姿态,你还真不好怎么着他。 宝春见荣铮缓缓走向那崔如海,一脸不善的神情,生怕他做出什么血溅当场的事情来,你还别说,以这位主儿的个性,还真有可能,没见自己已经被虐死了好几回了么。 崔如海要真是血溅当场,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崔家人势必不会罢休,惹不得荣小王爷,就会拿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民泄愤,归济堂开不下去不说,她这条命,还有将军府估计都要遭殃。 万万不行啊! 宝春赶紧拉老孟到一旁,耳语一番。 于是,就见老孟跑到那崔如海面前,“崔公子也不要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恶事都是这人做下的,跟崔公子又有什么关系,我家小姐说了,同行之间应该手足相助,共谋发展,你们是业内前辈,是我们应该学习的榜样,我家小姐说,择日定会亲自上门请教……” 这么一说,崔如海是喜笑颜开,忙客套一二,心中落下一块石头,心说,这白纱女神医,定是没什么背景,怕了他崔家才会苦水往肚里吞,不追究反而替他撇清关系,看来这归济堂也没什么可惧的,这次虽失手,可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院中的损失都算我的,毕竟我也有责任,统计好了,就到回春阁找老张……”他又说。 只是看着荣小王爷还往前走,不停,崔如海惧怕了,“小王爷,你这是……” 荣铮盯着他,走到洪老六跟前停下,一脚踏到了他两腿之间…… 众人惊呼声起。 同时,院内响起一道凄惨无比的痛苦尖叫声。 宝春浑身打了个冷战,心说,这杀胚太凶残了。 崔如海却感觉那一脚仿佛踏在了自己身上,冷汗直冒,差点没晕过去。 众人离开,医馆的人忙着收拾烂摊子。 各个神情激愤,咒骂声不断。 老孟倒了杯水给宝春,然后唉声叹气,“这崔家的公子简直过分了,怎就这么损呢,这口气连我都咽不下,可仔细想想,这崔家咱的确是招惹不起,小姐,你说咱们就这么认了?” 宝春放下杯子,扭头看他,“认,不认能怎么办,咱们才刚站住脚,经不起怎么折腾,尤其是对抗回春阁,崔家,那简直是在找死……” “是老头子我意气用事了,小姐做的对。”老孟叹气说。 宝春望向院外,“老孟,你就看着吧,咱们不会白白吃亏,而且要不了多久……” 得知这三位的身份后,宝春刚开始有点不适应,可耐不住谢即明经常往她这跑,那点不适应也被磨没了,本来她就没太多的等级观念。 这天谢即明临走时,跑到正给人瞧病的宝春跟前说,福来楼从南边运过来一些新鲜的鱼,他已经定好了位置,要她明天中午过去。 宝春看诊的间隙,随口应了声。 只是,不想第二天好久没上门的刘景来了,还让刘川给医馆里的人带了不少吃物。 “子靖兄这是去外地了?”看着那些吃食,果干之类的,宝春不由问了句。 “是啊,家里那边的产业出了点事要去处理,这不刚回来。”刘景看看院外,“你这生意比之前可好了不少。” “还行,混口饭吃罢了。”宝春笑说。 已经是中午了,两人说了会话,便去了附近的饭馆吃饭。 两人走出去时,刚好被忙完事的白丁山瞧见。 看着刘景的背影,不由睁大了眼睛,小声嘀咕,“这不是二皇子刘景么,沈小姐怎么认识他?看两人似乎交情还不浅……” 白丁山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去了账房,拉着老孟问刚才出去的那人。 刘景医馆里的人都认识,老孟也没什么隐瞒,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题外话------ 荣小九,这货太凶残了! 第四十八章 一顿饭吃出来的战火。 福来楼二楼,临水扶栏,设一桌子,桌前三人,正凭栏远眺,太阳高照,日光和煦,水波涟漪,粼粼星光,微风轻拂,好一派舒适惬意。 三人喝着茶,时不时聊上几句。 不一会儿,掌柜的上来,询问什么时候让后厨开始做菜。 这福来楼,属高档菜馆,菜肴精致,色香味鲜,极其讲究,所以,这掌柜的要来问一声,诸位人来齐了么,事谈完了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进餐了,要是进餐,他就让后厨开始做菜,现做现吃,才能吃出味道来,做早了,那味道就要大减。 当然,这是富贵人家的排场,普通人家是没太多讲究的,有的吃,吃的饱就不错了。 谢即明冲那掌柜的说,“先不急,再等会儿,人还没来齐呢。” “那行,诸位先用些茶水点心,等齐了,招呼我一声就可。”又说了些恭维讨喜的好听话这才下去。 待那掌柜的离开,韩毅问了,“还有谁啊?不就是咱仨么?” 荣铮也看着谢即明。 “我这不叫了沈宝春么,这会儿没来,应该还没忙完呢,她那儿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 “你找她来干嘛?”荣铮来了句。 “有趣啊,你们不觉得她说话,干什么都很有意思么?”谢即明笑着说。 荣铮哼了声,没吭声了。 韩毅也笑了,“是挺有趣的,就连骂人都很有意思,他们医馆里的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巴不得她多骂骂,有一次,我刚好听到,她骂那个郑子奇的孩子,她说,你脑袋长着是干嘛的,对这种企图讹诈的无赖,你还跟他讲什么道理,他要是懂的道理,病都他治好了,他还说药有问题找上门来,明显是讹银子么。” “讲不通道理,就要动手,你费那劲干嘛,你小胳膊小腿还能打得过他,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下次再有这事,你就这样,将他看诊抓药的银子全给他,然后,再给他一张纸,上写着,此人再不被看诊,然后,你将此人的名字挂在医馆里,他再来,医馆里的大夫,谁也不给他看,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谢即明笑趴在桌上,“这招是挺狠,讹了一次钱,却也彻底断绝了后路,人谁不生病,少不了要看大夫,太不划算了。” 荣铮茶杯抵在嘴边,嘴角也带着笑意。 说笑间,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却还没见人过来。 谢即明便打发了随从,到归济堂看看是不是还在忙,还要多久。 那随从领命而去。 能让这几位等这么久,却还没发脾气,想来必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都上来过两次的掌柜心说。 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同时跟来的还有白丁山。 谢即明往他身后瞅瞅,“你怎么来了?沈宝春呢?” 白丁山进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然后说,“她跟二皇子刘景一块出去了。” “二皇子刘景?”谢即明回头看看荣铮和韩毅,疑惑地问,“她怎么又跟二皇子扯上了?” 荣铮的脸色极为不好看,手中的茶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握成了碎末。 白丁山赶紧将自己探听到的东西又重述了一遍。 再说刘景和宝春去了一家素菜馆,这里的菜肴全是新鲜时令的蔬菜菌类豆制品等等所做,反正无一不是素就对了。 上菜的间隙,刘景说,“这次我出去,看到不少家庭破碎,颠沛流离,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真是惨不忍睹……难民被不乏教徒撺掇,时有暴乱发生……” 宝春叹了口气,“有些天灾是人力所不能挡的,不过,民间都在传闻,朝廷不正在大力赈灾么?” 刘景苦笑了下,“我也听说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么多难民,光靠朝廷的国库是不行的,这个时候还尤其要注意边境虎视眈眈的外族之人,拨往边境的军饷更是不能少……寒冷冬天,很多人家都没房屋御寒,明年的耕地种子更是没有着落,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南方几个临挨灾区的府州,我可听说富的流油的人家不少,少置办几桌酒席,少去几次玩乐之地,捐出来就不是小数目……尤其是那些富商,几十万,上百万两的银子都动不了他的根基……”宝春说,“只不过,想让他们往外倒,倒是要用些方法才是,非常时机,非常手段么……” 刘景攥着筷子沉思。 宝春看了他一眼说,“来,来,吃饭,这些都是朝廷该操心的事,咱们费那神也没用,给我讲讲,你在外面遇到的新鲜事……” 刘景愣了下,笑了笑,“是啊,的确是不该我们操心,朝中有那么多能人异士呢……” 正说话间,底下传来喧哗声。 “各位爷,楼上已经被包了,要用餐还请楼下。”掌柜的说。 “不用餐,找人。”有人说。 此刻,包了二楼正是刘景。 刘景问刘川,“怎么回事?” “属下去看看。”刘川看着楼下说。 只是不等他下楼查看,人已经上来了。 其实,宝春一听那人说话,就听出来是韩毅的声音,下意识回头,就看到楼梯口上来一行人,前面三位可不是荣铮,谢即明,韩毅。 这气势不大对头,这是要干嘛? 找自己的?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一拍大腿,宝春猛然想起来,昨天谢即明提过让她中午去福来楼吃饭,说是进了什么鱼什么的,她当时随口应了声,印象不是很深,今天就楞没想起来。 爽约是不对,可也不至于气势汹汹成这样啊,这些权贵子弟,真是不好伺候。 宝春赶紧起身,就想先赔个不是,可没想到那荣铮看都没看她,在她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冲对面的刘景说起话了。 哦,原来是找刘景的,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就好,这就好,宝春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这口气松完,就听那荣小王爷说了,“二皇子殿下,不想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了……” 这话说的,这那是碰巧,分明是有备而来。 刘景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硬着头皮,客套一番,说,“……荣小王爷若有事,还请先去忙,改日,有我做东,咱们再叙……” 荣铮靠在椅背上,“小王无事可忙,闲得很,不急……” 刘景的嘴角抽搐,心说,闲得很,到别处晃去,没看到我这正有客人么? “二皇子点这些菜是不是太素了……”荣铮扫了眼桌面说。 “的确是,所以,不敢留荣小王爷一起用餐……”刘景说。 “素菜吃多了是没力气,可偶尔吃一次也无妨。”说着,拿起一双筷子就夹了一根青菜,嚼了嚼,突然看向旁边的宝春,“福来楼的鱼真就比不上这根青菜?” 对面的刘景愣住。 被突然问到的宝春,还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打着呵呵,“不能这么比吧,青菜有青菜的营养,鱼有鱼的营养,都是人体之所需,失衡对身体不好。” 扭头冲谢即明说,“那个,今天这事算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你也知道我这人忙起来就顾不上别的,脑子就想不起太多的事……” “想不起太多的事?”荣铮看着她,嗤笑了声,“不会连你儿子也不记得了吧?” 这话一出,对面的刘景似乎身子晃了晃,神情大变,连那身后的刘川都惊异的很。 谢即明和韩毅也很惊诧,不过跟刘景主仆两人不同,他们惊诧的是,他家九哥这举止有些反常,有些过了,怎么说沈宝春在他们这里也是朋友了,而且还是很特殊,很不一般的那种,在外人面前捅穿孩子的事,这已不是揭人疮疤那么简单了,这分明有些欺负人的嫌疑。 本以为九哥已经不跟沈宝春计较了,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了。 九哥怎么就这么看她不顺眼呢? “儿子?”刘景看向宝春重复了句。 宝春还没说话,那边荣铮又开口了,“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她是沈将军的女儿沈宝春,小王还以为你们很熟,知道呢,小王这话是不是说错了……” 话是这么说,可没见他有一丁点的惭愧之意。 刘景和刘川均是惊愣地看着宝春,不敢置信,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奇女子跟京城里那个臭名昭著,伤风败俗,未婚生子,被婆家退婚,被赶到偏僻老家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刘景的眼里,除了震惊,还有别的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见她没有辩驳,已经无需再问,刘景握紧了筷子,手有些抖。 荣铮却像没事人一样,放下筷子,“果然还是吃不惯这些青菜,跟啃草似的,咱们还是去福来楼吧。”这话是冲谢即明,韩毅说的。 起身,踢开椅子,朝对面怔楞的刘景拱了拱手,“小王先走一步,二皇子殿下,咱们改日再聚。” 刘景点了点头,回以礼,“慢走,不送。”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很重。 转过身来的荣铮,居高临下俯视宝春,“谢即明一番好意,不好太辜负,你这草也吃了,我看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那边的刘景眼里正聚集怒气。 刘川手握刀柄,大有一副一声令下就要冲出去,大杀四方的架势。 宝春没想到一顿饭却还能吃出这么多事,现在这局面,连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眼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杀胚,荣小王爷针对的到底是刘景,还是自己? 其实,不用他告知,宝春也早已猜到刘景的身份,必是什么宗室王公,她虽然对毒素了解不深,但从他身上逼出的毒素,也可以看出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 当时她就有了大致的猜测,再加上后来的谈话围绕都是国家大事,就更确定无疑了。 但刘景这个人,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没有架子,人又仗义,给人一种亲切感,若是一直下去,其实也挺好,不想突然冒出这货上来就捅了开来。 至于她是沈宝春,她是一个孩子的娘,她本就没想隐瞒,要不然也不会以真名示人,只不过,刘景没往深处想,没把将军府的沈宝春跟她联系在一起而已。 她知道,刘景早晚会发现,她也等着他发现。 可这货当面捅出来,分明是不安好心,分明是看她不顺眼,分明还是在虐她,让她难堪,让她不好过,不舒坦。 这天杀的鸟人,竟敢还要她一起离开? 她想上去撕破他那张脸,将桌上那盘青菜砸到他脸上,最好脑袋开花,脑浆蹦出,成个痴呆儿,从此不再认识她,省的动不动就要虐上她一回。 敛去眼中的熊熊烈火,宝春抬头,挂上一个无辜的笑容,“我是非常想去,可是吧,近来我这肠胃不大好,享受不了大鱼大肉,只能进些清淡饮食。” 特么的,最讨厌仰着脖子看人了。 荣铮一听,脸那个黑啊,怒瞪着宝春的发顶。 谢即明,韩毅,白丁山都急了,真怕这位一气之下,上去扭断沈宝春的脖子,造成无限憾事。 正想着等会要怎么阻止这一场血腥之灾时,就见荣小王爷,拳头握的嘎吱响,轰隆一声,将椅子踢飞了出去,带着满身火焰离开了。 谢即明往那掌柜的怀里,塞了块银子,急匆匆跟了上去。 人散去,小伙计收拾了碎裂的椅子,也下楼了。 突然的安静,使得气氛有些凝滞。 宝春打破尴尬的局面,说,“我是不是应该先跟二皇子殿下施礼请安,过去我这没大没小的,多有得罪了。” 刘景苦笑了下,“你知道我是不在意这些的,你真的是沈将军的女儿?” “如假包换。”宝春摊摊手,“你可别说我名声差,玷污了皇子殿下什么的,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嘛,我就是沈宝春,不知者还无罪呢,你也不能惩罚我什么,我还有个儿子要养呢。” 刘景有些呼吸不稳,他垂头说,“不会。” 医馆里有个病人,状态不是很稳定,宝春不放心,就没走,留在医馆吃晚饭,让马叔晚些来接她。 等用过晚饭,宝春又看了下病人,见情况好转,没有大碍,便交给住在医馆的孙郎中他们,拿下披风走到门口等马叔,差不到这个时间,马叔也快到了。 宝春刚走出大门,就发现旁边站有一人,提着个灯笼。 睁大双目,仔细一瞧竟是荣小王爷。 看看四周,黑漆漆一片,除了地上晃动的树影,连个毛人子都没有,宝春有些怕怕,深更半夜的,这货在这里想干么?觉得白天虐的不够,晚上再接着虐? “天多冷啊,您怎么不进去?”宝春哈了哈手。 荣铮没搭理她这句毫无诚意的话,直接命令上了,“那刘景你以后少接触他,皇家的人,不是你能招惹的,你也别想着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他们那些皇子的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刘景再对你有好感也没用,就你这样的,连个侧妃都捞不着,皇家是不允许你这样的人进入的。” 他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 飞上枝头做凤凰? 皇家,侧妃?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有什么皇家的人惹不得,少接触他? 还你这样的人?她啥样的人? 你瞧不起我,鄙视我可以,谁还没鄙视过人啊,本姑娘心里早把你鄙视成了根葱。 你鄙视归鄙视,可是,你不能将人踩在脚下,任你蹂躏,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况且,宝春她还不是个泥人,于是,她火了。 就见她一脚将搁在她脚边的灯笼给踢飞到了半空中,“皇家的人惹不起,你就惹得起了?要躲也是应该躲你这个小王爷,你不但让人死,你还让人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也就算了,你还让人的灵魂都备受折磨,我是真的惹不起你,拜托,京城这么多条道,你划出来,我保准不出现在那里,不碍你的眼。” 踢的很恣意潇洒,骂的很畅快淋漓,完事后,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背后的荣铮,眼睛直冒火,青筋暴跳,“你找死呢。” “我就找死了。”宝春头也不回,一直往前走。 越走脚步越沉重,因为她几乎感觉到了背后即将爆发的火山,风刃嗖嗖地往她背脊上砸,几乎能预感到血肉模糊的样子。 走的还没有十步远,宝春就停住了,猛拍额头,深呼一口气,原地转身,一看那荣小王爷的神情,没胆地赶紧小跑了过来,带着讨好的笑。 “小王爷为我好,我应该感谢才是,你的教诲我会铭记在心的,回家我就写个条幅,裱上挂到墙上,每天出门必默念一百遍,以警醒自己,我是个伤风败俗,败坏道德纲常的坏女人,甭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还飞什么枝头啊?我这辈子就守着我儿子过一辈子得了,别的从来不敢想,也不去想,所以,您大可放心,我这个老鼠屎是不会去祸害任何人家的,尤其是那些权贵什么的,连提都不要提。” “你……”荣铮指着她,一口气在胸前是出也出不来,下也下不去,只是死命地瞪着那女人,他那天就应该活埋了她。 “马叔来了,我要走了,您呢,赶紧回家,别到处溜达了,天冷,小心着凉。”宝春说完,就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消失在漆黑不见尽头的夜中。 荣铮站了会儿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不远,见前面不远歪躺着被踢飞的灯笼,竟然还亮着,并没烧着,毁灭心起,猛地踢出了右脚。 可脚刚抬起,就又停住了,然后被他缓缓放了下来,弯腰,将那个灯笼捡起来,嫌弃地看了看,把凹进去的一小块给抚平,提着走在了清净的石板路上。 刘景从饭馆出来,就去了宫里,看望德妃。 德妃喜好花草植物,平常没事就礼礼佛,操持操持花草。 刘景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就去了宝春那儿,还没来得及看望母妃。 母妃的侍女说她正在花房照顾花草,刘景就直接去了花房,发现花房里的花草放置的很是杂乱,“母妃,你这花房做了整改?” “回来了?”德妃嬉笑眼开,心情似乎很不错,“改了,改的好啊,是谢家的那个小子帮我弄的,说是这暖房里,温度跟春天似的,不耐寒的花草也可以存活,花也开的早。” “谢太傅的儿子,谢即明?”刘景抬头问。 “可不是他,谢太傅老说他这个儿子不成器,我看不是,你看能捣鼓出这些东西来的,能是不成器的人?我看那小子精着呢,脑子好使,只是不在读书上而已。”说完,德妃自己也笑了。 刘景没有应声,这暖房什么的,医馆里就是,而且还是一整个院子的房间都有,心想,谢即明八成是从沈宝春那儿得来的。 想到沈宝春,刘景的眉不由皱了起来,看到母妃在这儿忙活,便挽起袖子,帮着她整理,搬移花盆,修剪枝桠,浇水等等。 一直忙活一个下午。 德妃看着满头大汗的儿子,有些担忧,“你今儿是怎么了?” 刘景接过帕子,擦擦汗,“没怎么啊?” 德妃不相信,“没怎么你会在我这里待这么长时间?” 刘景微低了头,“就是在外面有些不顺心的事。” “我就说么,还是有事。”德妃斜了他一眼,拿把剪子修剪起来,“事情哪有尽是如意,完美的,就比如这植物,还不是要隔段时间就修剪修剪,人啊,心要大,要开阔,要有容人,容事的气量。” 刘景点头称是。 回到皇子府,刘景进了书房,关闭了房门。 刘川站在门外,屋内的琴声几乎响了一夜。 ------题外话------ 都月底了,有月票的,评价票的,别忘了我啊,评价票要五星,吆喝的起劲,不知道有没有理我。 对了,破孩子小酒,很快就来了,下一章吧。 第四十九章 皇宫历险记。 伴随着第一场大雪停歇,新年也就到了。 这是宝春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免不了恍然,惆怅,也越发思念她家老爷子。 命运捉弄,分隔两地,何时才有重逢之日? 也只能哀叹一番,眼前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迎接新年的活动,从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就热闹开始了,扫房屋,洗头沐浴,准备年节器具等等。 新年这天更是要祭天祭祖,给尊长拜年。 将军府这个时候,也是喜气一片,在外的人都赶回来过年。 一直未曾蒙面的二哥,沈楠,也从军营回来了。 沈楠是二伯家的孩子,是他们这一代唯一一个从武之人,平常一直呆在军营,很少呆在家中。 这次放年假回来,听说沈宝春从边远老家回来了,便着小厮送了礼物过去。 随便选了一些香料绸缎,一份文房四宝。 就叫高福的小厮就去了,这货跟着自家小爷在军营,养了一身的粗犷之气,极看不惯宝春这样不守妇道的。 到了宝春的院子,这高福直愣愣的就说了,这是我家少爷送来给三小姐的礼物,这香料极为难得,还望三小姐爱惜。 宝春抬眼瞅了瞅,打从进院起头颅就一直高仰着,眼睛斜视着的这货,朝旁边的兰香使了眼色。 兰香放下手里的针线篓子,站起身来走到那货跟前,“二少爷的心意我家小姐心领了,回去代我们家小姐向你家少爷问声好,不过,这礼物就不用了,我家小姐从来不使香料,搁我们这儿也是受潮。” 高福一听,这才低下头颅,摆正视线,看了看眼前的丫头,又看了看靠在躺椅上看书的三小姐,直楞了会儿,转身就走了。 回去,沈楠就问,“你怎么又抱着回来了?” 高福拧着脖子,“人家不稀罕咱们的礼物,二少爷不嫌弃她就算了,她反而还嫌弃起咱们来了。” 正擦着一把剑的沈楠一听,猛地抬头,将剑搁置桌上,盯着高福。 高福被盯得微垂下了头,一五一十说了去三小姐那里的经过。 沈楠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收起桌上的剑,朝门口去。 高福正不知道他家少爷这啥态度呢,就见他家少爷经过他时,转身踹了他一脚,狠瞪了他一眼走了。 沈楠从母亲那儿搜罗些值钱的礼物独自去了三妹妹那儿。 沈家这一代,子嗣并不算旺盛,堂兄妹加起来也才五个孩子。 按说,孩子少,彼此感情应该要好些,再加上这三妹妹又是沈家唯一的女孩,更应该受到哥哥们的宠爱。 不过,这三妹妹自小就不喜人接触,也不爱这个院子,说实在的,堂兄妹之间的确没什么感情。 再加上后来她又那样,心里没有微词轻视是不可能的。 三妹妹这院子他过去曾来过一次,今天一走进,竟发现完全变了样。 苍翠的绿植,石子铺就的小径,房屋前的空地,明媚的太阳下搁置着的桌椅。 点心,炭炉,躺椅,丫鬟,护卫,小孩,还有狗。 安逸祥和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沈楠猛吸了口气,躺椅上看书的女子察觉到了他,便朝他看过来,先是打量陌生人的眼神,再是眉头深锁,最后是了然地起身,叫了声二哥,跟他打招呼。 若不是这声二哥,沈楠真有些不敢认,这就是他那个堂妹,这变化…… 怪不得,昨儿在母亲那儿,还说让他有时间去看看她这堂妹。 兄妹两叙了会儿话,间隙,沈楠扫到沈衍在和一个漂亮的小家伙玩沙盘。 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看了一会子就心惊了,这里面竟然还蕴含着什么兵法之类…… 去三叔的校场,他听胡先生提起过,这两熊孩子似乎有人在教,就是不知道师傅是谁,还让他有时间多注意注意,没曾想还真是…… 回头看他这笑盈盈的三妹妹,沈楠思量着以后他应该多跟她走动走动了。 “……这外伤膏是我在一家医馆里买的,疗效很不错,像二哥这样在军营里,经常摸打滚爬,少不得有个磕磕碰碰,也好留着以备急需。”临走前,宝春让兰香拿了些药膏给这便宜堂哥。 沈楠欣然接过,这还真是实用的东西,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受伤那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礼物倒是送到了刀刃上。 宝春望着便宜二哥远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 新年给尊长拜年,是要给红包的。 将军爹给了宝春一个很大的红包,小酒和黑胖小子当然也有,也还算不小,只是到了晚上就又到了宝春手里。 老太君这个不怎么喜欢宝春的老人家,红包很公式化,大伯,大伯母也很公式化,只有二伯母笑嘻嘻地塞给她一个红包,捏起来很厚。 宝春要推辞,二伯母却说,“我可听说你就喜欢这些。” 宝春带着僵硬的笑容收下,心说,您老听谁说的?你告诉我,我找他去,这不是诋毁人么? 什么叫她就喜欢这些?她又不是钱串子,钱眼? 好吧,就算她喜欢,可钱谁又不喜欢?有人么? 这糟心的名声啊! 对了,这天,皇宫也有赏赐。 皇后是崔氏的表姐,她这个继女也算是沾亲带故,所以,她和儿子也有礼物。 其实,宝春是巴不得没有,就是银山金山她也不想要,因为,照规矩,得了礼物,是要到宫里谢恩的。 皇宫,那是啥地方?能随便进么? 动不动就要下跪磕头,一个不慎就是冲撞了谁谁那个主子,说要你的命一句话的事。 她要养儿子,她还想跟她家老爷子重逢,她惜命着呢,她不想去。 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么? 想得美,不去,就是藐视皇权,治你个大不敬,同样小命难保,甚至有可能连累将军府。 于是,这天,宝春领着儿子,跟着崔后母,进了皇宫,进了大荣朝的权利中心,进了大荣朝最尊贵,最富丽堂皇的地方。 宫殿林立,恢弘雄壮,威严不容侵犯,路过的太监,或者宫女举止均是有条不紊,谨言慎行,训练有素。 别说宝春,就连一向嚣张的小酒,小脸上都多了几分紧张。 去的是皇后居住的宫殿,见的是崔后母的表姐,崔皇后。 崔皇后端庄威严,身着代表皇后身份的华丽宫装,高贵富丽。 不管这崔皇后有没有母仪天下的气度,但这身装扮是很有母仪天下皇后的范儿。 得了,见了尊贵的皇后,还愣着干么,行礼吧。 宝春心里清楚着呢,崔皇后跟崔后母同为表姐妹,自然而然也不会喜欢她了。 领着儿子行完礼,咱这皇后还算有气量,没跟崔后母似的,罚她跪着。 起来后,这崔皇后又随意问了她几句,话语倒是温和,也没什么为难的意思。 紧接着,这崔皇后就跟崔后母说话去了,说着说着,就对宝春说,“这次你母亲带了她亲自做的点心,这点心太后最喜欢吃了,本宫还要跟你母亲说会儿话,你就帮着带过去,顺便谢恩,本宫让宫女领你过去。” 宝春能说什么,能说不去么? 不能,只得应声领命。 出了宫殿,前面有一亭子,宝春便让小酒等在这儿,这熊孩子跪了皇后,脸都黑半天了,到了太后那儿,少不得还要跪,宝春生怕他忍受不了,就让他在亭子里等着,她送完东西,估计也很快就回来了。 小酒倒没异议,答应了下来,估计是真不想再跪什么老太婆了。 临走前,宝春问那宫女,“我儿子在这儿,应该不碍事吧。” 那宫女说,“能有什么事,宫里今天来了很多王宫大臣,小孩子也不少,刚才我还看到有一群在那边玩耍呢。” 宝春听了这才放心离去。 到了太后那儿,太后她老人家正斗鸟呢。 廊檐下,好家伙,挂了一溜儿的鸟笼子,叽叽喳喳,渣渣叽叽,那是叫个不停,仿佛网罗了所有种类的鸟雀,使得宝春从来不知道世间竟还有这么多的鸟,大的小的,各色各样的应有尽有。 皇太后一头银发,但精神矍铄,威严尤甚。 领宝春来的那宫女上前行礼禀告。 皇太后让其起身,视线从鸟笼子上移到那宫女身上,“你还别说,哀家倒还真惦记那点心,哦,对了,你刚才说是谁送过来的?” “沈将军的女儿沈小姐。”那宫女忙回。 皇太后双手拄着拐杖,又问,“就是那个沈宝春?” “正是。”那宫女又回。 皇太后的脸突然阴沉下来,犀利的视线扫向了立在一旁等宣的宝春身上。 宝春这会儿赶紧上前行礼问安。 皇太后哼了声,“一个大家之女,毫无妇德,婚约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却视这些于无物,未婚生子,你简直丢尽了咱们女人的脸,沈暮云那个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既然他教不好自己女儿,今天碰到了,哀家就替他教教,去,给她拿本女驯来,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跪安。” 说完,看她一眼,拄着拐杖扭身走了,连给宝春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宝春那个气啊,拳头是握了松,松了又握,简直怒不可挡。 送个点心而已,你至于扯到几百年老掉牙的事么? 再说了,您老连调查都没有就认定她偷人不守妇道,你这是不是太武断了? 还是说你想当然的就认为,这样的事理应就是女人的过错?你可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女性? 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 这个皇权至上的世道! 宝春欲哭无泪,可她又不能反抗什么,太后要惩罚,倒还真没人敢出来吱声。 还女驯?看着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的女驯册子,还有纸墨笔砚,宝春很想仰天怒吼。 本来她这手毛笔字就写不好,写不利索,还要抄书,这是抄到猴年马月去啊? 还有能先她起来么,跪着抄书,这姿势也太难为人了吧? 这书还没抄呢,膝盖已经麻木不仁了,估计抄完书她这膝盖也废了。 现在想想,这皇后还真阴险啊,八成早就摸清太后不喜不守妇德之人,这才让她前来。 都说不要来皇宫了,就知道没好事。 握着毛笔,一边抄,一边想着她家儿子一定要好好在那儿等着,不要乱跑,皇宫真的好可怕,不,应该说皇宫里的人真的好可怕。 小酒别看脾气暴躁,其实,还是知道些轻重的,自从宝春走了后,他一直在那个亭子里等着,从怀里掏出本书慢慢地看着等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听声音,似乎是一群孩子。 还有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皇孙儿殿下,您跑慢点,小心磕着……”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就看到一群孩子往亭子这个方向而来,后面还跟着个太监。 “咦,殿下,看那,有人。”一孩子指着亭子说。 “哎,你是谁啊,见了本殿下怎么还不过来跪下磕头?”中间被簇拥着的六岁左右的孩子傲慢地说。 小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吭声,也没移动,又低头看书去了。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 “算了,殿下,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老奴带您去别处玩,他啊……”声音放低,小声对那孩子嘀咕了几句。 “哦,原来是没爹的野种,怪不得这么没规矩……”那孩子厌恶地说。 “哦,野种,野种,没爹的野种……”一群孩子顿时起哄起来。 中间那满脸傲慢之气的孩子就是当今年仅六岁的皇孙。 这皇孙是太子刘离的儿子,名叫刘醇。 你别看当今的太子还没大婚,可儿子却已经能打酱油了。 这刘醇的生母是太子身边的侍女所生,小的时候,子凭母贵,出身不好的生母,儿子应该也没什么地位,可谁叫他是唯一的皇孙呢,物以稀为贵么!宠爱自是不少。 野种什么的小酒自小是听惯了的,他全当骂他那不知道在那儿的爹了,斜了他们一眼,还是不吭声。 刘醇这小孩儿见亭子里这鸟孩子这副德行,发飙了,这完全不把他这皇孙儿放在眼里么,你一个没爹的臭野种,还胆敢在本殿下面前摆架子,你好大的胆子,今天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 “你过来,给本殿下磕头,然后说自己是野种算完事,要是不说,本殿下就打的你满地找牙,连你娘都不认识。”刘醇说了,还把拳头捏的嘎巴嘎巴响。 “殿下威武,打他,打他个没爹的野种。”起哄声不断。 “殿下,咱还是去别的地儿吧,没人教的孩子,您跟他计较什么,要是被皇上知道你又惹事,少不得又要训斥了……”那太监尖声尖气地劝说,见劝说无效,便冲小酒说,“你这孩子也是,赶紧照殿下的吩咐照做不就完事了。” 其实,小酒打从听到刘醇说那句打到你娘都不认识,就变了脸色,阴沉阴沉地瞪着对面的刘醇。 “只怕你打不趴我。”只见他起身,缓缓将书揣进怀里,冷笑了一声说。 “笑话,本殿下三岁习武,还打不趴下你,十个都不在话下。”刘醇得意道。 “就是,殿下武力超群,打不死你。”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风一吹就跑了,还用打么?” “殿下的拳头没到,估计就吓尿了,要跪地求饶了。” 立马又响起一片哄笑声。 笑声中还夹杂着那太监着急的声音,“不能打架啊,殿下,被皇上知道,还不要了老奴的命,咱还是去别处玩吧……” “走开。”刘醇这破孩子踢了那老太监一脚,又向小酒走了几步,“打不趴你,本殿下就跟着你姓。” 皇家人尊贵怎么能跟别人姓,这可是连开玩笑都不行的,那太监简直欲哭无泪。 “那就试试,就怕你打不过找帮手。”小酒说。 那刘醇呵呵大笑了几声,“不知所谓,你放心,本殿下不找,打输了也不找。”当然了,他岂能输给一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孩子。 刘醇这孩子摆了个门户,姿势很标准,一看就知是正经学过的,无怪乎这么自信,朝小酒招了招手,示意他先来。 小酒可不会谦让什么的,也从来不管武学上那点规矩,你让我上,那我就上,一个跃身,跨过刘醇的头顶,来了个老虎摆尾,一脚将刘醇那破孩子给扫到了地上,摔了个狗抢屎。 哄笑声瞬间停了下来,这些王公大臣的孩子个个满脸惊讶。 旁边那太监急坏了,上前就要去扶皇孙殿下,“殿下,你怎么样?” 刘醇在地上趴了会儿,拨开那太监的手,自个儿爬了起来,怒瞪着小酒,“再来。” 这次说完,就直接攻了上去,上次失手,全是因为他错估了这鸟孩子的能力,跟疏忽大意有关。 对于刘醇的猛攻猛打,小酒腾挪闪躲,瞅准一个时机,出手了,手指像个钳子,上去叼住了刘醇右胳膊上方一块肌肉,也没见他怎么用的力,怎么使的劲,就那么一捏,一划,然后,就见刘醇那孩子疼的嗷嗷直叫。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疼的是鼻涕横流,“来人,给本殿下拿下他,敢废本殿下的胳膊,本殿下就要了他的命。” 这还真是,说好的不找帮手呢?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变卦了?做人怎能这样? 那太监一开始还劝说,这会儿见皇孙殿下胳膊这样,知道出事了,也赶紧招呼侍卫拿下小酒,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呼啦啦来了一队巡逻的御林军,上前就要去抓小酒。 小酒那是束手就擒的人呢,立马展开了反抗。 “抓起来,赶快给本殿下抓起来。”刘醇抱着胳膊在旁边蹦跳着叫唤。 一队五大三粗的军士去围困一个孩子,还打的很是激烈。 靠他娘,熊孩子滑不溜秋,一时之间竟然抓不住,这些御林军在心里不由大骂。 正鸡飞狗跳的时候,有人制止了。 “这么多人围一个孩子要干嘛?”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路过的荣铮。 “荣小王爷……”这些御林军一听,忙停下行礼,“这孩子打伤了皇孙殿下……” 荣铮扫了小酒一眼,然后转身看向刘醇,“殿下伤到那里?” “胳膊,他废了我的胳膊。”刘醇凶狠地说。 荣铮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皱眉说,“殿下的胳膊这不好好的。” “不可能,都快疼死我了,又麻又酸都快没了知觉,不信,你看……”破孩子摇晃自己的胳膊,却发现活动自如,的确是没事,神情略有些尴尬,可随即又说,“他没规矩,见了我不行礼,还敢对我动手,我要把他抓……” “殿下,做人要讲信用,尤其是皇家的人,你皇爷爷要是知道今天的事,不知道该如何想……”荣铮打断他说。 “荣小叔,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皇爷爷,我知道错了,我不抓他就是了。”一听到皇爷爷,刘醇立马急了。 “行了,小孩子间打打闹闹不是常有的事,去玩吧。”荣铮朝他摆摆手。 等人散去,荣铮这才将视线放到小酒身上。 ------题外话------ 小酒这不出来了! 第五十章 开始出招 皮靴,锦衣,外罩银白小披风,端的是帅气洒脱。 五官精致,眼神锐利,神情漠然,不屑于顾。 荣铮瞅了眼那孩子,问,“你母亲呢?” 小酒抬眼皮斜他一眼,没吱声,走到亭中长椅上,斜靠了下来,往太后宫殿的方向看了看,兀自掏出书消磨时间。 荣铮背着手,脸沉了沉,将脸扭向一边,呼了口气,耐着性子,又扭回来问了,“你母亲去了太后那儿?” 就见那孩子抬头又朝刚才那个方向看了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得,也不需再问了,荣铮说,“跟我走吧。” 抬脚就走,可走了两步,荣小王爷却没听见后面有跟来的动静,停住,转身,运了运气,“我带你去找你母亲。” 这么一说,小家伙脸上的神情才终于丰富起来,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才将书揣到怀里,从长椅上跳了下来,跟在了他的后面。 一个在前走,一个在后跟。 一大一小均是无话,沉默了一路,直到来到皇太后的宫殿,荣铮才转身说,“你在这儿等着。” 小家伙拿乌黑的眼珠子瞅着他,迟疑了半响说,“她没事吧?” 荣铮没回答他,只说,“我会把她带出来。” 熊孩子点了点头,走到一棵大树旁边立在那儿等着。 荣铮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皇太后的宫殿。 宫女将他领进大殿,便去禀告皇太后。 于是,荣铮就在大殿里看到了正跪在地上痛苦抄书的宝春。 跪了多久,宝春都已经不记得了,反正腿已经没了知觉就对了,正笨拙地提着笔看一眼,画一笔时,就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一看之下,愣住了。 这不是坏胚子荣小王爷么? 他怎么在这儿? 宝春干干地笑了笑,“荣小王爷是过来跟太后请安的?” 瞅了眼她那沾染了墨汁的脸,荣铮没回,却反问,“你在这儿做什么?不知道你儿子在找你么,你怎能丢一个孩子在外面?” 宝春啊了声,急忙问,“你看到我儿子了,他还好吧?皇后让我给太后送点心,我就想着一会儿的事,就让他等等我,谁知来了后,却被太后罚抄什么女训,说是不抄完就不能离开,我都快愁死了,你看看,直到现在,我才抄了两页不到,两页啊,这后面还有这么多呢,就是明天我也抄不完呢,要不,等会儿,你出去时,帮我将孩子送到医馆怎么样?” “他很好,一根毫毛都没少,正在宫殿外面等着你呢。”荣铮看了眼她抄的书,嫌弃地嗤了声,“这字可真够丑的。” 听说儿子没事,宝春松了口气,可听这货当面并且毫不留情鄙视她的字,脸不由红了红说,“我又不靠字吃饭,要那么好看的字干嘛,对了,等会儿你真的要帮我将儿子送到医馆,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皇宫里瞎闯的。” 荣铮讥笑道,“这会儿倒是心地善良了,不是杀胚,混蛋,恶魔了?” 宝春干笑了两声,“那不是气急了口无遮拦么。” 荣铮哼了声,走到旁边的椅子落座。 说来说去,这货也没答应她到底要不要送她儿子回去,正要问时,就听一宫女出来通报,说是太后来了。 荣铮从椅子上起身,宝春忙低头抄写。 荣铮给老太后请安。 老太后忙招呼他坐,笑容满面的,语气亲热的不得了。 低垂着头的宝春不由暗暗嗤了声。 “荣铮啊,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哀家这儿了,哀家还以为你们这些小辈,早忘记有哀家这个老太婆了。”太后嗔怪道。 “那能,这不是怕打扰太后清修么?”荣铮说。 “有什么可打扰的,你说这人吧,老了老了反而越发喜欢起热闹来了,你看看哀家养的那些鸟雀,天天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唤,哀家才觉得有精神。”太后瞅了瞅荣铮,不由感叹,“一段时间不见,你这是越发的俊俏了……” 宝春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肩膀抖动不已。 荣铮的脸有些僵硬。 就听那太后接着又说,“这模样真是好啊,这以后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气,连哀家这个老太婆都喜欢的紧呢,对了,若是哀家没记错,你今年应该也有二十来岁了吧?” “二十有一了。”荣铮回。 “是不小了,搁别人孩子都有几个了,你父王也真是的,也不着急你的婚事,照哀家看,这婚姻是要慎重考虑,就你这模样和人品,就是皇家帝女也是配得的,你要是看上那个女子,甭管谁,跟哀家说,哀家替你做主,就是咱大荣朝的公主都是可以的……”皇太后说。 宝春心说,说了一大通,原来是这老太婆看上了荣小王爷,要他做孙女婿来着,这可真是艳福不浅呢,驸马爷。 不是说那三公主喜欢他么,这两人若是配做一对,那可真是绝配啊,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有共同话题可沟通,赶紧答应了吧。 可谁知那荣铮打断说,“太后说笑了,荣家家训严格……” 太后适可而止,喝了口水说,“可不是,你们荣家的老祖宗也不知怎么想的,只许后人娶一个妻子,你说现在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娶了一个又一个,像你们荣家这样只能娶一个的,倒真要慎重,哀家记得好像你父王也是二十七八岁了才成的亲吧……” 随即又聊了些镇荣老王爷的事,不多一会儿,荣铮突然起身说,“太后,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四岁多点的孩子在寻母亲,说是他母亲来了太后这里,我看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就答应他问问,不知……” 皇太后放下杯子,哦了声,看了宝春一眼,“是来过,哀家看她是沈暮云那孩子的女儿,就留下来指点一下,既然孩子来寻母亲,那就回去吧。” 宝春听完,一喜,急忙道谢告辞。 太后挥手,她就急匆匆往外走。 刚出门口,就看到了自家已经等的有些着急的儿子,刚要下阶梯,不想跪麻木的膝盖,不听使唤了,腿一软眼看就要倒地,却不想下一刻落入一个怀抱之中,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耳鼻。 往后一看,却是跟随她出来的荣小王爷。 荣小王爷脸有些不自在,“下个阶梯都能摔倒,真够能耐的你。” 宝春心说,我这还不是被那老太婆给害的。 揉了揉膝盖,她说,“多谢了,差不到可以走了。” 荣铮没吭声,直接夹着将她放到了不远的石墩子上。 靠,你当是夹一袋粮食呢,宝春腹诽了句。 见儿子跑过来,宝春一把搂在怀里,亲了口。 小酒全身上下打量她一番,越打量,眉头皱的越紧,“怎么去了那么久?” 宝春摸摸他的头,“等急了吧,太后她老人家一看娘亲吧,就觉得喜欢,就留下来多说了会儿话,哎呀,没想到一出门,原来天都快黑了,这次是娘亲不对,竟然让你在外面等了那么久,走吧,咱们回家。” 小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熊孩子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荣铮站在一旁,嘴角抽搐,撒谎简直是信手拈来。 宝春领着儿子起身就要走,也不顾膝盖疼痛,皇宫这地儿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啊。 就听荣铮说,“这个时候,沈家的马车估计早就走了,我让人送你们。” 宝春猛然一怔,还以为这货走了呢。 小酒犀利的眼神更是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母子两人那是都不想坐他家的马车,可是这会儿的确是不好雇马车,只得答应下来。 母子两人上了等在宫门外镇荣王府的马车,正要关帘子时,不想那荣铮也跟了上来。 宝春怔楞不解地看他。 荣铮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绕过去,“送你们回来再来接我,宫门早关了。” 宝春哦了声,抱着儿子坐在一边,好在马车很大,很宽敞。 到了将军府,宝春道了声谢,便抱着儿子下了马车,进了将军府,这声谢倒是真心实意,这货今天的确是帮了她。 直到将军府的关门声响,车内的荣铮才吩咐前面那人赶车,消失在了暮色里。 新年期间,医馆也放假三天,一直到初三才开始营业。 初三这天,宝春早早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小酒,黑小胖子,兰香,马叔等人。 自从上次皇宫回去,熊孩子发现了她膝盖青紫红肿,差点没把腿废了后,就死活不愿意再呆在将军府了,宝春到那儿,他就要跟到那儿,用他的话说就是,他要是不看着她,她总是能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 听听这话,好像她是邪气附体一般。 这两孩子跟来,照顾他的兰香和马叔自然也跟了来。 宝春和兰香去了会客室,小酒,黑小子和马叔去了后院。 还没到看诊时间,几个孩子正在后院那儿练拳。 自从洪老五踢馆事件之后,这些孩子就发现身在医馆这个三教九流之人都会出没的地方,没有武功防身是不行的。 于是,就让马叔平常教他们些拳脚,小酒,黑小子一来,免不了要对打一番,拆上几招,当然,最后被蹂躏的还是医馆那几个孩子。 当然了,蹂躏也不是白蹂躏的,至少,功夫是突飞猛进。 这边宝春刚到会客室,老孟闻讯就从账房出来了,先是道了声新年好。 宝春表面应和着,心里却说,也没什么好的,这年过的可真不咋地,差点没虐死在皇宫里,回来几天,腿脚都还不利索,这不,这才刚好上那么一些。 老孟要去倒茶,发现兰香从茶房出来,笑着说,“兰香姑娘也来了,身体这可是大好了?” 兰香边倒水,边说,“好了,全好了,多谢孟掌柜挂念。” “好了就好,省的小姐在医馆里还老担心家里的你。”老孟说。 “老孟啊,你给我说说,现在的药材价格是什么情况了?我听说那边似乎瘟疫已经起来了。”宝春在椅子上坐下喊他。 提到药材,老孟急忙走过来,满脸的喜色,“小姐,我正要跟你说呢,自从咱们购了那么多的药材,我每天都打探着呢,涨,一直都在往上涨,尤其最近一段时间,涨势非常的快,现在相比咱们购买的价格,已经翻了十多倍了,都说还会持续下去,再往上翻上一番都是有可能的。” 兰香递了杯水给宝春。 宝春接过,看着老孟,想了想,“我看差不多了,再过个几天就准备脱手吧。” “为啥啊?”老孟惊讶不解,“以现在的态势看,再涨上一段时间完全没问题啊,现在脱手可少赚太多了。” “老孟啊,咱们现在赚的已经不少了,这都相当于进白菜当黄金卖了。”宝春起身,“贪心太多,会嚼不烂的,我还准备让你留两车的药材,无偿捐给他们。” 老孟张了张嘴,一脸的肉疼表情。 宝春叹了口气,“两马车的药材比着咱们这次赚的如何?” “不值一提。”老孟说。 “那不结了。”宝春说,“这钱也不是出在咱们身上,再说能换回个声誉,我看它花的老值了。” 老孟恍然所悟,想了想说,“反正这药材咱们买的时候跟捡的差不多,要不多捐些?” 宝春斜了他一眼,“量力而行,多了,很容易暴露问题。” 老孟猛拍额头,“可不是,你看我这榆木脑袋。” “你也别觉得亏,价格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有人出面干预。”宝春说,“对了,回春阁的掌柜老张是不是找过你?” 老孟点头,“年前还找我去喝了场酒。” 宝春端着杯子,思量一番,看着老孟,“他下次再找你,若是问你咱们卖药材的事,你怎么说?” 老孟楞了楞,想了想,然后说,“我就说药材不可能再涨了,这已经超出往年太多了,恐则生变,以防万一要赶紧处理掉,对,我还要一个劲地劝他也赶紧处理。” 宝春看着他,突然笑了,“那老张回去肯定想,这归济堂老板还是年轻,见识不够,这就沉不住气了,这才那儿到那儿啊,这药材价格,再涨个十天半个月完全没有问题,老孟这老小子,分明是眼红,不想我们赚的多,才撺掇我也出手,然后,他就跟他那公子爷崔如海一商量,财大气粗,急于建功立业的崔公子,肯定也赞成等到最后。” 老孟也跟着笑了。 兰香看看老孟,又看看自家小姐,实在是弄不懂他们笑什么,难道她错过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成?可她一直没离开过啊? 今儿朝堂之上,气氛凝滞,大小官员连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高位上的那位心情极为不好,简直可称为怒不可遏。 “还说什么下面官员夸大其词,谎报灾情,看看这些折子,瘟疫都已经遍布四起了,你们还在那儿讲什么一切大好,一切大好,就是这个好法,太医院派出去的那拨太医,想不出有效的方子不说,有的还染上了瘟疫,搭上了自己的命。” “瘟疫蔓延起来,有多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历史上的那些例子还少了,还各个浑不在意,京城难道就一定安全么?现在死伤已经无数,这上面报上来的数字,肯定跟真实数目有很大出入,赈灾刚缓和一些,这又赶上瘟疫……” 那些折子刚好丢到太子邓相等人的跟前。 太子和邓相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头垂的更低了,就差没指着鼻子训了。 “太子,你说说现在的情况该如何处理为好?”当今皇上刘宸问了。 “儿臣觉得,瘟疫之所以蔓延,根源关键在感染了瘟疫的人身上,应该首先杜绝这些人的传播……”太子站出来说。 “怎么杜绝,将这些人都烧死?”刘宸盯着他。 太子不吭声了。 刘宸哼了声,转向邓相,“邓相,你说呢?也赞成太子的说法?” 被点到名的邓相出列,“太子的用意是好的,不过,在方法上可以稍微温和些……” 刘宸不等他说完,冲另外一边的二皇子刘景问,“刘景你也说说。” 刘景抬头看了眼皇上出列说,“儿臣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控制瘟疫的蔓延,控制瘟疫重灾区的流通,并再派太医前去协助医治……” 刘宸看了看他,扫视众位大臣,“朕觉得二皇子的建议大致方向还是对的,你们觉得如何?” 下面是一片大臣的附和声,唯有太子悄悄握紧了拳头。 “折子上说那里药材紧缺,周边也调不到可用的药材,朕准备派人去,带领太医院的太医和军士,全权处理瘟疫之事,你们可有自愿前去的?”刘宸问。 下面静寂一片,没一个人吭声。 那可是瘟疫区,去了很大可能就回不来了,谁傻的自愿去,躲都还来不及呢? 刘宸阴沉一片。 突然,邓相站出来说,“臣认为,二皇子刚才说的很有见地,想必对瘟疫防治了解颇深,若有二皇子去,定能凯旋而归,消灭瘟疫,当然了,二皇子身份高贵,是绝不能涉足疫区的,至于别人,臣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刘宸看着他,“你这不是等于没说么?太子,你觉得呢?” “儿臣跟邓相的意见相同,但儿臣也不愿二皇弟涉足危险之地。”太子说。 “身为皇子就理当为国分忧,为百姓分忧,二皇子听旨……”刘宸当场颁布了有二皇子带队去防治瘟疫,“着人在京城及其周围征购防疫药材,对于那些趸货可居的商人,要晓之以大义……” 当然了,非常时期,晓以大义的内涵还是有很多种的。 下朝后,二皇子被皇上叫了去。 出宫门的时候,有人就问崔尚书了,“皇上严明要征购防疫药材,老夫记得崔尚书似乎有家药材铺,可要小心些啊。” 崔尚书摆摆手,“崔某那能赚那个钱,绝对不会的,要是有,崔某肯定二话不说就捐献出来了,国难当头,咱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然有一份力出一份力,帮皇上解忧。” “崔尚书说的好,老夫深感敬佩。”那人拱手施礼。 崔尚书之所以能如此说话,乃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家宝贝儿子收购了大量防疫药材,准备大赚一笔让他刮目相看的事,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说了。 征购防疫药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老孟急急忙忙报告给宝春,“小姐,可让你说着了,朝廷正在征购药材,有朝廷征购,那价钱就不太好说了,咱们除了留住的那两车外,其余的可都出手了,真是庆幸呢……” “所以说,很多人还是会握着不动,他们可不管征购。”宝春说,然后冲老孟这样那样耳语了几句,“赶紧去办吧。” 老孟惊愣地看着她,半天没回过神来,心说,这招也太狠了吧,简直釜底抽薪,原来憋了这么久,关键是在这儿啊。 这可比老张断他们的货,纵使混混踢馆狠辣多了! ------题外话------ 荣小九蹭车,看来男女大防,在这货眼里屁都不是。 第五十一章 与二皇子同行 明镜高堂,威严甚重。 底下百官,战战兢兢。 刘宸扫视一眼底下左右两边的群臣,从龙椅上起身,缓缓步下阶梯,在中间那条道上走来走去,巡视两列官员。 “众位爱卿啊,药材征购令是下了,可收效却甚微,为什么?”刘宸停在崔尚书的跟前,“因为那些药材商,那些个药铺,为了谋取暴利,不顾朝廷的征购令,不顾疫区万万百姓的死活,死攥着药材不放,这些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当真是可恨至极,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为难当头,他们却还光想着自己……”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这里面也有不少心忧天下百姓的,据说,有个新开业不久的医馆,竟将全部的防疫药材都捐了出来,众位爱卿听好,是捐,分文不收,人家掌柜的还说了,为难之际,他们愿献出一份绵薄之力,还说,他们医馆大夫虽然医术浅薄,但若是朝廷一朝需要,他们定会前往疫区救治。” 刘宸环视众人,“听听,若每人都有如此觉悟,何愁瘟疫不除?” 随又叹了口气,他说,“想到这番话,朕不由心痛啊,山野村人都有如此觉悟,可咱们的大臣呢,有的却比那些暴利的商人还要有过之而不及,窥探出空子,在瘟疫还未起来时,就早早大肆狂购防疫药材,致使京城周边药材短缺,朝廷想要征购都没有药材可购,当然了,他们是更不会拿出药材的,他们要等到药材稀缺时,坐地起价,朕为这瘟疫愁煞了心思,夜不能寐,朕相信在场的众位爱卿很多也跟朕有同感……” “谁说不是,这段时间,几个重要部门都是通宵达旦,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分忧,忙的是马不停蹄,征调各项事宜……” “老臣都有好几天没回过家了。” “别说回家了,下官都有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群臣议论纷纷。 刘宸就停在崔尚书的跟前,再没移动,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崔尚书是如坐针毡,貌似有种隐隐的不好之感。 “可在诸位废寝忘食,手忙脚乱之际,有的官员也在废寝忘食,也在手忙脚乱,不过,他的忙,他的忘,却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每天关注的是药材的行情,药材的价格涨到什么程度了……” 崔尚书正擦汗之际,眼前那双明晃晃的靴子不知什么时候转了个方向,正面朝着自己。 他虽然没抬头,可也察觉到大殿上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汗留的是更快了,那是吧嗒吧嗒往下滴。 就听头顶那威严的声音说了,“崔爱卿。” “微臣在。”崔尚书连忙跪下,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久经官场的人,哪能察觉不到皇上对他的不满和怒意。 虽说圣意不敢妄加揣测,但是,揣测不透圣意,头上的乌纱帽岂能戴的牢,岂能越戴越高? “下面的人查探到,你崔家的产业回春阁,很早就开始趸集防疫药材,周边很大一部分防疫药材都流到你崔家的回春阁了,可是,朝廷征购药材时,你崔家的回春阁却一根药材都没拿出来,崔爱卿啊,你让朕好生失望啊,你可是朝中的老臣了,是朝廷之重臣,你怎能……”刘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崔尚书却趴在地上喊冤,“皇上,微臣是冤枉的,肯定是那个小人在挟私报复,皇上你可不能听信谗言啊,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敢二心啊,为难之际,微臣是绝对做不出谋取暴利的事情来的……” 刘宸哦了声,缓缓走回到龙椅,坐下,盯着崔尚书,“你是被冤枉的?那朕问你,回春阁到底是不是你崔家的?” “回皇上,回春阁的确是崔家的,可是微臣并没有趸集防疫药材啊,前几天有同僚还在问这个问题,微臣就说,若微臣的产业若有防疫药材,必定全部捐献出来,一解朝廷燃眉之急……”崔尚书这番话倒还真是没说谎。 龙座上的刘宸冷哼了声,“是回春阁就对了,这是他们查出的证据,你自己看吧。” 说着,啪嗒一声,一本奏折飞到了崔尚书的脚下。 崔尚书颤颤巍巍地捡起那奏折,翻开来,就那么扫了一眼,差点没晕倒过去。 “你还有什么话说?”刘宸问。 崔尚书缓过来气说,“皇上啊,都是微臣教子无方,微臣早几个月就将回春阁交给了家里的犬子管理,后来就再没插手,当然,防疫药材的事,微臣还是问过的,可那小子并没告诉微臣,微臣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微臣也是现在才知,若是有一句瞎话,微臣愿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刘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就听那边的邓相说,“皇上,以老臣看,崔尚书的确不像是在说谎,还望皇上明察。” 随即又有一部分官员跪下附合。 看着这部分官员,刘宸闪过一抹厌恶,瞪着跪在地上的邓相一会儿,然后语气放缓,“邓相赶紧起来,朕自不会冤枉哪个臣子,说实在的,当得知这件事时,朕比谁都痛心,朕也不愿意相信朕的爱卿在赚为难之钱,既如此,那倒真是跟崔爱卿没什么关系了,不过,你这管教不严的罪却是抹不掉的。” “微臣知罪,微臣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崔尚书说。 刘宸神情突然一改刚才的紧绷,笑着说,“朕就说么,崔爱卿乃朝中重臣,为我大荣朝,以及大荣朝的百姓那是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啊。” 崔尚书说,“微臣不敢当,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看差不多了,刘宸便换了副神情,“你看,现在正是为难之际,你回春阁的药材,能不能先让朝廷征购……” 那崔尚书一听,连忙跪下,“微臣愿献出全部的防疫药材,为朝廷,为皇上尽一份绵薄之力。” 刘宸突然叫好,再次走下阶梯,走到崔尚书跟前,亲手将人搀扶起来,“朕代表那些疫区的百姓感谢崔爱卿啊,崔爱卿不亏是国之栋梁,朝之重臣啊。” “这都是微臣应该的。”崔尚书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早已苦水泛滥了。 下朝后,崔尚书是精疲力尽,差点没虚脱在地啊。 邓相走过来同行,小声说,“皇上不简单啊,一早就下好了套,就等着你往里钻呢,算了,被他盯上你只能认了,花钱消灾,身外之物,去了再来。” 崔尚书满脸苦笑,“邓相,您知道那值多少钱么?都快把崔家的家底掏去一半了,那该死的畜生……” 坑爹玩意货崔如海却还浑然不知,正做着赚大钱的梦,让他老子刮目相看呢,殊不知,他老爹早已被逼着上缴了所有的防疫药材。 崔尚书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地回到家,管家一见,吓了一大跳,赶紧要去搀扶,“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崔尚书一把推开他,“去,把那小畜生给老子喊过来,老子今天非打死他不可,省的那一天,将全家老小都祸祸。” 德妃宫殿。 母子两人相对而坐。 “太子他们这是要让你回不来啊……”德妃不由怨恨。 “母妃多虑了,儿子是去督促瘟疫防治事宜,并不直接接触病患,没那么严重。”刘景安慰道。 “你当我不知道。”德妃眼眶红红的瞪着他,“他们都说了,就是不接触也会传上,可怕着呢,死了多少人,连派去的太医有些都再没回来,你说说,我能不担心么?你父皇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母妃,父皇并不是一时之计,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觉得儿子去最合适,毕竟先前负责赈灾的就是儿子,儿子去过一趟,对那里熟悉。”刘景递过去一条帕子。 德妃接过擦了擦,“罢了,去就去吧,一切小心……” 见母妃如此,刘景心如刀割,“儿子知道,儿子还没好好孝顺你的,儿子会完好无损地回来的。” 刘景来到归济堂,老孟连忙迎了上来,“刘公子是找我家小姐的吧?” “是啊,她在么?”刘景问。 “在,不过还在忙,估计还要一段时间,要不您坐下来先等会儿,我给您去泡茶?”老孟招呼说。 “不用麻烦,我们到后院走走。”刘景说。 “那也行,您需要什么,喊我一声就行。”老孟领他们去了后院,便去忙活了。 归济堂是相邻两家铺面打通的,后院也是连着的。 后院有不少的房间,是用来住人的,两个院子连在一起,就更加的宽敞了。 刘景领着刘川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在石桌边下棋。 其中一个孩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长的非常的好看,连刘川都不由感叹,“那小孩儿长的真漂亮。” 这两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酒和他小舅沈衍。 两人面对面坐在石桌两边,中间搁着一盘黑白棋子。 就见沈衍捏着一枚棋子,晃悠来晃悠去,在小酒的注视下,搁在一处。 刚放下,就见对面的小酒拿着一棋子就要给他吃掉。 沈衍一看急了,迅速拿回那枚棋子,“我还没想好,我要再想想。” 小酒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放下了棋子。 沈衍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将棋子犹犹豫豫地放在另外一处,不想小酒又捏起另外一枚,又要吃他的子。 沈衍再次一把抢回,“我不走这里。” “有完没完。”小酒沉着脸,怀里的大黄也跟着吼了声。 “去,去,有你什么事。”沈衍朝大黄挥手。 “嗷呜。”大黄朝他呲牙,老是悔棋,没羞。 见小酒要生气,沈衍不敢耽搁,快速将棋子放在一处。 小酒嗤了声。 得,这一步跟直接自杀没什么区别。 悔了三次棋还是输了,沈衍懊恼不已,把棋盘推开说了,“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儿下棋?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满可以去父亲的校场去揍那帮大人。” 小酒哼了声,“都还想做将军呢,连棋都下不了。” “做将军跟下棋有什么关系?”沈衍不解了,“指挥打仗,靠的是兵法,又不是靠下棋。” “没听说棋如战场,千变万化,打仗跟下棋有很多互通的道理,通观全局,局势了然于心。”小酒说。 沈衍撇撇嘴,“三姐也不会下,你怎么不逼她学?” “跟她比,你可真有出息,她在府里都能迷路,你也跟她比么?”小酒不无讥讽。 “好啊,你竟然诋毁三姐?她是你娘亲,你怎么能这样说她?”沈衍终于抓到了外甥的把柄,一副看我不告诉她的威胁模样。 小酒斜他,“说她怎么了?她什么样难道就不是我娘亲了?” 熊孩子踢了他一脚,“继续下棋。” “还下啊。”沈衍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还没持续一秒钟,突然就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看向一边,“你们谁啊?” 小酒也看了过去。 刘景和刘川走了过来,“我们找沈大夫的,你是沈将军的儿子吧?”冲沈衍问。 “咦,你怎么知道?”沈衍忙看向小酒,“不是我告诉他的啊。” 小酒瞪他。 “要杀人灭口么?”黑胖小子又来一句。 小酒直接黑脸,灭谁的口?瞅瞅人家那架势,你打的过么?小心自己直接被灭了。 刘景笑了,“别害怕,我跟沈姑娘是很熟的朋友,她曾经跟我说起过你们。” 黑胖小子一听,立马松开即将砸上去的拳头,解除警报,“你早说么。” 刘景看向抱着只动物的那孩子,直接在黑小子的位置上坐下,“我跟你来一局怎么样?” 小酒点头。 棋盘摆好,落子声不时响起。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刘景一推棋盘说,“你赢了。” 那孩子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喜色,“你故意让我。” 刘景也没反驳,笑着说,“像你这么大,下成这样已经是很了不得了,我像你这么大,可不懂的布局。” “棋局无年龄之分,只要执棋,你手上的棋子就代表着输和赢,并不代表年龄,输不起,我就不会跟你下。”小酒说。 刘景不由愣住,看着这孩子,心里震惊不小。 这才多大点孩子,眼光居然如此犀利,这可是连很多大人都不明白的道理,也包括他,把这棋局当成了戏耍。 她这孩子,倒真像她教出来的孩子,跟她一样处处让人出乎预料,与众不同…… 刘景不由摇头失笑,边布棋边说,“重新来。” 就在这时,忙完事情的宝春找了过来,给刘景打过招呼后,揉揉儿子的脑袋,亲了下他脸颊的小酒窝,说,“兰香给你们准备好了点心,赶紧去吃吧。” 当着外人被亲,熊孩子有些不自在,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待孩子们离开,气氛有些沉默。 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而且,宝春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又上门,毕竟,她这名声实在是差到极点了,正经人家都不喜接触的。 刘景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开说,“我今儿是为告别来的。” 告别?告什么别? 宝春不由一愣。 从此不再见面,恩断义绝,割袍断义么? 要不要这么正式! 朋友没得做了,你不来找我不就完了,难道我还会跑到你家去找你?再说,您那皇子府,我也待进得去才行啊? 何必跑来这一趟,跟羞辱有啥区别?心说,真是白白交了这么个朋友了。 见她如此表情,刘景叹气,“你想那儿去了,父皇派我防治瘟疫,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过来跟你告个别。” 宝春有些尴尬,干笑了下,“原来是皇上派你去干活啊,那你就去好好干,干完赶紧回来不就得了,哦,对了,去干什么?防治瘟疫?”眼睛瞬间睁大。 刘景点头,“再过几天就走了。” “那可真是危险的地儿,瘟疫传播可是不管你是皇子还是什么,六亲不认,逮谁传谁,皇上还真是舍得。”宝春啧啧连声。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派个皇子去是比别的一般大臣来的有用,皇子可是代表皇家,代天子巡视,这将会给那些灾区的百姓以很大的鼓舞,他们会想啊,看吧,皇上连他儿子都派过来了,这说明啥啊?这说明皇上还记着我们,重视我们,没有不管我们,人心不散,什么困难都能战胜过去。” 刘景不由点头,“刚开始我也不理解,父皇为什么要派个皇子去,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沈小姐倒是一目了然。” “也没什么,这跟御驾亲征差不多的道理。”宝春看了他一眼,“我听说现在还没找到有效的防治方子?” “是啊,这次去,太医院又出动了不少名医。”刘景皱眉,也是犯愁,“只要一天不找出有效的方子,控制瘟疫就是空谈,每天都将死伤无数。” “这些天,我们医馆的大夫也在讨论防治瘟疫的问题,我们觉得吧,首先要把这些感染了的人给集中起来,限制他们的活动,统一治疗,寻找有效的方子,再者,那些食物,水源啊,也要严加注意,水一定要煮熟……还有那些尸体一定要焚烧……”宝春简要说了下防治瘟疫的要点。 刘景用心记着。 说着说着,宝春突然停了下来,也不管刘景和刘川诧异的目光,猛然站起,来回转了好一阵的圈,才走到刘景的跟前说,“我跟你一起去。” 主仆两人均是震惊。 刘景心里更是猛然涌起一股暖流,但还是断然拒绝,“不行,你不能去。” “怎么就不能去了?我这可不是头脑发热,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是大夫,我知道瘟疫传播的速度有多惊人,若是不赶紧加以控制住,咱们这里也难逃劫难,如此做,我又何尝不是为了我自己,再说,你也知道,我的医术有别于他人,说不定就会有突破,也不是不可能……” 宝春说的这番话,也的确是心中所想。 她这个人吧,要她有大义的觉悟是为难她了。 她决定去,当然也是考虑到自己跟儿子。 一方面怕瘟疫蔓延到这里,另一方面却是考虑到她所身处的大荣朝。 边境有外族虎视眈眈,瘟疫若是伤及到了国之根本,外族就会趁虚而入,到时战火连天,他们老百姓岂能不遭到殃及? 再者,她身负精神意识力,在诊断急救方面远超他人,又对防治瘟疫有相当的了解,冥思苦想,想要找一个不去的理由都是不能。 刘景是坚决不同意,如此危险之地,他怎能让她涉及?可见她如此坚决,劝说徒然无力,只得答应。 刘景主仆两人离开了归济堂,老孟突然从后面追来。 刘川问,“孟掌柜可是还有事?” 老孟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塞给他一沓银票。 刘川也不看多少,就收了起来,问他,“她没察觉什么吧?” 老孟想了想,“应该没有,刚开始问时,我就照你教我的说了,后来就没再问,其实,直接拿给她不是更好么?” “你家小姐什么个性难道你还不知道?”刘川说。 ------题外话------ 宝春跟二皇子同行,这后续…… 第五十二章 下马威! 宝春走进书房,见将军爹正趴在桌上看着什么东西,专注着呢,连她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就见她上前,往桌子上拍下一沓纸张,还带着哗啦啦的脆响。 好家伙,这可把将军爹吓了老大一跳,迅疾藏起刚看的东西,嚷嚷开了,“想死呢,不是说过不准来打扰本将军么……” 抬眼一看是闺女,忙住了口,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你想吓死我啊,进来就不能吱一声?” “你魂都没了,吱一声你也待听得到啊,你说你一个武将,竟然连进来个人都察觉不到,就这警惕性,也不知道你过去那些胜仗是怎么打来的?”宝春拉过一张椅子闲适地坐了下来。 “怎么打来的?是老子拿命打来的?一刀一枪闯出来的。”将军爹就差没吹胡子瞪眼睛了。 “别激动,别激动,随便说说而已。”宝春安抚道。 “这是能随便说的事么?”将军爹哼了声,被闺女奚落,脸色有光才怪? 宝春凑近了些,好奇问道,“父亲,刚才您老看什么呢,也给我看看。” “啥也没有,小孩子家别瞎好奇。”将军爹一把将东西塞到抽屉里,吧嗒一声给锁上了。 宝春撇嘴,谁是小孩子?她都是小孩子的娘了好不好? “该不会是定情信物之类的吧……”宝春挤眉弄眼。 将军爹古铜色的脸瞬间成了酱紫色,半天吐出了句,“没大没小。” “哎,我说真的,你要是看上谁,想娶进来给我当姨娘,我是完全没有意见的,无需藏着掖着。”宝春又说。 “老子没有藏着掖着。”将军爹眼看就要一蹦三尺高。 “那好啊,那哪天有时间领我见见,你要是怕将军夫人不准你纳妾,咱就在外置一处院子,您老那私房钱不够,我这有啊,我这刚赚了一笔呢,你放心,院落的事包给我,我一定给你置办的妥妥的。”宝春说。 将军爹的头顶在冒烟,“妥个屁,老子这辈子就没准备再纳妾,男子汉顶天立地,应当建功立业,岂能整天陷入这些脂粉堆里,像什么话,你周姨娘是我的贴身丫头,我要是不纳了她,她就不好嫁人,你说说你,你这脑子整天都装的是什么?” 狠点了下她的脑袋,将军爹转移话题,“找我来做什么?” 宝春见把将军爹刺激的差不多了,便朝桌子上努奴下巴,“给您老送钱来了吧?” 将军看了看她,突然笑了,“还真还回来了?”拿起桌上那沓银票数了起来,越数脸上的笑容越凝滞,生怕数错了,又重新数了一遍,数完后,抬头看向闺女,“三万两?你抢劫钱庄了?” “我倒想,关键是我这小胳膊小腿,弱不禁风的样子,别说抢了,估计连门都进不去。”宝春说。 “真是做买卖赚的?”将军爹捏着银票那叫一个不敢相信。 “不都说了,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放心,干干净净的钱,不偷不抢,那些利息,算是闺女孝顺你的,尽管花。”宝春起身,很是大方地拍了拍将军爹的肩膀。 “你确定?”将军爹再次追问。 “我以人格担保。”宝春说。 “说老实话,你这人格我还真有点不咋地相信。”将军爹来了那么一句。 这会儿,轮到宝春要跳脚了,“你咋能怀疑我的人格呢,我可是您亲生的,遗传了你的基因,怀疑我不等于怀疑你自己么?这可真伤人心呢,可怜我这一腔孝心……” 提到亲生,遗传什么的,将军爹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行了,别嚎了,信你了成吧。” 宝春心说,这将军爹的商业意识太浅薄了,竟然没将这钱跟目前紧缺的药材联系在一起。 可你也不想想,为今之计,能获取如此大暴利,除了药材还能有别的么? 然后,就见将军爹又将银票推给了她,“你还是留着用吧,你要是真喜欢经商,就去做吧。” “我倒是挺喜欢的。”宝春心里却说,这那是喜欢啊,分明是局势所迫啊,“这银票你先拿着,等我需要,我再管你要。” 得,将军啥也不说了,一把将银票扫进了抽屉,她这是奉行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原则呢,贼丫头! “对了,父亲,还有一事要给你说呢。”宝春走去给他倒了杯水。 将军爹接过杯子,看她。 “你也知道,近段时间,咱大荣朝天灾不断,不是洪水,就是瘟疫,弄得是民不聊生,我实在是不忍心,就想到尼姑庵里住段时日,每天祈福祷告,愿天佑我大荣朝快快躲过劫难……”宝春说的是情真意切。 若不明事实的,听了这番话,定会感动的无以复加,好一个悲悯之心,心忧天下苍生啊,令人可佩可敬! 但是,将军听了这番话,嘴角那是一个劲地抽,冷笑不止,自从闺女回来,对她的性格,不敢说有充分的了解,但是,一听这话,也是知道是瞎掰,是忽悠。 盯着她,将军一脸严肃,“说,到底要去哪儿?” 宝春哀怨地瞅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吧,上面其实是对外说法,至于真相,就是我觉得吧,我儿子老憋在府里,见识定然浅薄,我就想带他出去走走看看,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学以致用,不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就想培养他成才,父亲,我这望子成龙的心情,你应该是能理解的……” 将军爹瞪眼,“理解个屁,老子的儿子不也憋在府里么?” “您老也可以带他出去啊,这不是你不愿意么?”宝春说,“再说,顺便我还可以观察观察行情,寻找商机。” 将军自然知道闺女没说实话,这丫头有主意着呢,现在做任何事情根本无需他插手,只得说,“外面现在很乱,不安全。” “有马叔跟着,没什么可怕的。” “南方有瘟疫。” “我们不去瘟疫的地方。” “在外奔波,又累又苦,不如在家呆着安逸。” “要是跟家一样安逸,那还不如不出去。”关键是在家它也不安逸啊,时不时的就要被虐上一回。 将军爹猛地坐下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去多久?” 见将军爹松口,宝春喜形于色,“快则个把月,慢则两个月。” 将军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在外一切小心,父亲对你也没什么大的期望,只希望你开心一些,做些喜欢做的事,最主要是好好的……” 宝春眼圈有些红,这将军爹倒是跟她家老爷子有些像,“我比谁都怕死。” 将军爹气结,这话说的,求你能不要把怕死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么?这要是被敌人俘虏,那还不是百分百的叛变,你可是将军的女儿,怎能如此没有气节,哎…… 镇荣王府。 今儿天真不错,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太阳光更是暖洋洋的,一头金黄色皮毛的大猫,懒洋洋地趴在地上,貌似刚洗完澡,有些皮毛还没全干,正被自家主人梳理着,别提多惬意了,就差没撒欢打滚了。 正舒服着呢,梳毛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抬起头颅一看,见是白丁山来了,主人正在跟他说话。 白丁山耷拉着头,哀怨个脸,揣着手,畏缩着身子,那有一点精神气?仿佛刚被蹂躏过似的。 荣铮看他,“不是去医馆了?”抬头看看天,“这太阳还不到正午呢?逃工?还是医馆开不下去关门了?” 白丁山一屁股坐在地上,“逃什么工啊?那里有工上啊……”叹了口气。 荣铮顺毛的手顿住了,不动声色地说,“爷就说那医馆开不长,你还非要往她那边凑。” 白丁山楸了一把草坪上的草,又叹了一口气,“岂止关门,连人都找不到了。” 荣铮猛地抬头看他,“人呢?难不成还能飞了?再不济,将军府总是可以找得到吧?看把你急的,那点出息。” 白丁山一梗脖子,“可不飞了,别说将军府了,现在指不定都一百里开外了。” 荣铮的脸有些沉了,“知道去那儿了?” 白丁山点头,“知道啊,今早我去医馆,大门紧闭,一点营业的迹象都没有,进了院子,沈小姐不在,孙郎中也不在,院子里只有老孟和几个孩子,我就问怎么回事,老孟说,医馆暂不开了,他家小姐和孙郎中都去疫区了,等人回来,医馆再重新开张。” “什么时候走的?”荣铮问。 “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好歹咱们也相处了那么久,一点感情都没有么?竟然都没人告诉我,说走就走了……” 一副被抛弃的失落伤心样,“带着孙郎中都不带我,难不成我的医术还比不上那姓孙的?明显是厚此薄彼么,太不公平了,明显是把我当外人了,回来的路上,我思来想去,查找原因,发现只有一点致使那沈小姐对我有偏见,那就是您对人家太不好了,老是欺负人家,连带的我这个属下使尽了力气,也不遭人家喜欢……” “我问你什么时候走的?”荣铮突然吼了句,打断了白丁山的絮絮叨叨。 白丁山被吼的打了冷战,你看他爬起来的快,立马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刚才的失落一扫而光,迅速全血复活,“回禀爷,老孟说他们是昨晚走的。” “八成是跟那刘景一起的。”荣铮不觉间手下用力,虎毛都被楸了下来,疼的阿战直抽搐,俺的毛,主子,你楸到俺的毛了…… 白丁山抬头说,“二皇子刘景不是今天早上才带着人出发的么?” “据报队伍里根本就没看见刘景的人。” “金蝉脱壳了?”白丁山看着主子,“难不成沈小姐冒死去防治瘟疫,就是为了他?沈小姐对二皇子可真够好的,简直没话说……” 荣铮没说话,但手却是楸着阿战的毛,转了一圈又一圈。 阿战嗷嗷直叫,主子,你还不如揪掉算了,你这样,俺更疼啊。 刘景并没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而是带着刘川跟宝春一行人走了别的道儿。 宝春本来只是打算带着儿子,小酒虽然体内有怪病,但体质却超乎常人的好,就比如手上划伤个口子吧,第二天就能愈合的连痕迹都找不到。 所以,对那些细菌,病毒,宝春压根不担心,熊孩子的体质比她都强。 至于不在计划内的马叔和兰香,宝春也是没办法,因为,这两人死活是不愿留在京城,说小姐去那儿,他们就去那儿。 当然,孙郎中是非跟不可的,他是不会错过这个大展身手的机会的。 从定下了去南方,宝春跟孙郎中就开始合计预防瘟疫的方子,尽量避免被感染上。 更是没出城就开始服用,每天一大碗,都不许拉下。 这一路走来,宝春感触非常的大。 接近灾区,到处可见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人,卖儿卖女,卖自己的,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将自己卖了,钱也就够买副棺材板,将家人葬了。 天灾面前,人太渺小了。 当然,如此饥荒下,暴乱更是层出不穷,打家劫舍的,多如牛毛,没有饭吃,那还顾得了别的,别说抢,什么做不出来。 他们这一行人,行走在饥饿的人群中,简直就是冒着香气的大肥羊,都想上来抢劫一把。 好在他们都身负功夫,倒还不至于遭了道。 距离瘟疫重灾区,没多远了,探路的刘川打马跑了过来,“今天是到不了,前面不远有个庄子,咱们去那儿歇一晚,明天再赶路不迟。” 刘景看了马车一眼点了点头。 那庄子不小,方圆好大一片,一眼都望不头,更让人意外的是,在一路走来,田地几乎没什么庄稼的情况下,这里却是绿油油一片。 “这是茶园,小姐。”下了马车的兰香说,“只是,好生奇怪这里竟然没被淹了?” 马叔说,“这里地势偏高,水都流走了,再加上这茶树大概耐水,才留存着。” 刘景点点头,“的确是这样,这个品种的茶树倒是格外耐水,只是,茶叶虽好,但不能充饥也是枉然。” 众人无不点头,可不是么,在这个时候,粮食才是紧要。 宝春抱着儿子下来,刘景说,“咱们先进去吧。” 一行人进得庄子,一路上竟然没碰到一个人,可这里像是有人打理,并不像荒废之地。 再往前走没多远,远远就看到了不少房屋。 只是,那里却围拢了不少人,似乎还有争斗的声响。 刘景宝春他们加快了速度,走近一看,果真是在打架斗殴。 不,确切的说是一帮人群殴一人。 并且,被群殴的还是一孩子,看起来,年龄不会超过十三岁了,一清瘦孩子,可眼睛却出奇的亮,眼中冒着怒火,几乎恨不得烧了围攻他的人。 也不顾身上多处受伤,咬着牙,抡拳就砸,上腿就踢,带着一股子狠劲,势将眼前这帮人都给灭了。 围攻的这群人也不是善茬,各个身上带着功夫,却愣是一时间奈何那孩子不得。 其中,一脸横肉之人说了,“鸟孩子,还不住手跟爷走,惹恼了爷,有你苦头吃的。” 那孩子呸了声,“你们这帮混蛋,欺人太甚了,我还要找你们拼命呢,说什么我爹娘染了瘟疫,将人抓去,就再也没回来,说是不治身亡了,现在又要抓我,说我也染上了瘟疫,你看我像是染上了瘟疫么,分明是你们这群畜生,想霸占我家的庄子,有我在,休想,我是不会让我家祖传的庄子落到你们这群畜生手里的。” 那横肉大汉冷笑连连,“没染上又怎么样,爷说你染上了瘟疫,你就待染上瘟疫,兄弟们,还楞着干什么,再反抗,直接给我废了。” 刘景脸色很不好看,这帮人竟然仗着这点,侵占他人田地庄子,真真是可恨至极,问宝春,“这孩子怎么样?染上了?” 宝春说,“以我看倒是没有。” 孙郎中也说,“分明是霸人财产。” “这帮畜生。”兰香不由骂了句。 在那孩子力竭不支时,刘景朝刘川使了个眼色。 刘川立马领命去帮那孩子,气极的马叔和兰香也去上前帮忙,几乎一分钟都没要,就把那帮人给制服了。 虽然脖子上架着刀,可那帮人依旧嚣张的可以,“你们应该不是本地人?过路的吧?爷不管你是谁,赶紧把爷放了,否则,爷让你走不出这地界。” 刘川一刀拍在他的脸上,“在咱们面前,你还敢称爷?” 那横肉之人被拍的嚎了一嗓子,“你们知道我们是谁的人么?你们竟敢如此?” “你们是谁的人?”刘景问了。 “我们是何知府的人,这庄子就是为了孝敬他的,他老人家早就看上了这庄子,要是被他知道,你们就甭想离开这儿了。”那横肉汉子仰着头威胁。 “好一个何知府啊,明天就带你去见他,将他们全都绑起来。”刘景吩咐跟着的几名随从。 那帮人被带走后,恢复些力气的那孩子忙给他们磕头道谢。 “你叫什么名字啊?”刘景问。 “我叫朱弥久。”那孩子回。 宝春心说,朱弥久?这名字起的…… “这庄子是你家的?” “正是。”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剩我一个了,都被他们变着法的害死了。” 刘景看了他一眼,“你想报仇么?” “想。”那孩子斩钉截铁。 “要是想,明天就跟我们一起上路。”刘景说。 那孩子又磕了一个响头,“我去。” 旁边的小酒见他这样,嘴角抽了抽。 宝春将那孩子拉起来,给他看伤。 刘川哼了声,“没想到这还没到呢,就碰上这等事。” 刘景也是气愤难当,“知府当到这个地步也是到头了。” 翌日,不到晌午,就到了目的地,瘟疫重灾区。 城门已经封闭,地方官员都在城外迎接。 刘景他们见地方官员前,先汇合了大部队。 那何知府,带领一干官员,见了刘景,磕头跪拜。 一番见礼之后,何知府毕恭毕敬凑上前来,“殿下,下官已经准备好了下榻之地,还请先去休息。” 刘景倒是不急,问他了,“差事办的如何?” “回禀殿下,下官不敢怠慢,夜以继日地忙于防治事宜,将那些染了瘟疫的隔离起来,有大夫专门医治,尽量控制瘟疫的蔓延……” 刘景打断他,“那你是怎么分辨他们是染上了还是没染上?” 何知府楞然,“这,这都是有大夫判别……” “是吗?”刘景突然冷眼看他,将身后的朱弥久推了出来,“你看他是染上还是没染上?” “这,这个,好,好像没有,但还是应该以大夫的话为准。”何知府头上直冒汗,却并不明白殿下为何一问。 只听刘景说,“有帮人抓了这孩子,说是染上了,要关起来,还说是你何大人的人,说这么做,是为了抢占人家的庄子孝敬你……” 那何知府跪倒,“下官冤枉,下官绝没有派人抢占什么庄子……” “冤枉?”刘景讥笑,“带人上来。” ------题外话------ 码完字,已是凌晨,突然发现夜静谧的很是美好。 对了,还有那个月票,评价票,月底了,不要浪费,我这都等着呢! 第五十三章 住进来的荣小王。 那帮人被带了上来,虽然手脚绑缚着,却依然骂骂咧咧,没有一点服气的样子。 因为他们有仰仗啊,何知府是谁?那可是这片地界最大的官,老大,那可真真是土皇帝,大权在握,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在这棵大树下,这些年谁敢惹他们?惹他们的人,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鸟人,怎么抓的他们就要给老子怎么放回去。 所以,这一脸横肉的家伙,一看到何知府,就像看到了亲爹,眼泪汪汪的,满腹的抱怨跟指责。 “何大人,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有帮不长眼的家伙,打了兄弟们不说,还将兄弟们给绑了起来,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大人您的人,正在跟大人您办差,收了那庄子是为了孝敬您,可他们愣是不把您当回事,完全不把您这个知府放在眼里,这样不长眼色的家伙,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他们,不能让他们好过了,或者关在城里也行……” 在场的官员无不尴尬。 刘景等人却是冷笑连连。 而那何知府身子抖的像筛糠,脸色苍白,冷汗横流,见那人越说越离谱,实在是顾不得其它,跑上前,照着那人脸上的横肉,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本官压根就不认识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那横肉大汉,被自家大人打懵了,瞅着自家大人,别提多震惊了。 不认识他?怎么就不认识了?前个儿不还见的么?他可是给他卖了十多年命的老人了? 捂着脸,这才看向周围,天哪,一看之下,腿直打弯,瞬间吓尿。 周围地方官员跪了一地不说,而跪的那人正是他口中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不是昨天那身便服,而是一身庄严肃穆的官服,上面的图案标示,跟普通官员的大不一样,竟然带有龙的式样? 再仔细一看,这制式,分明是皇子服饰。 这货啊了一声,立马跪倒,差点没一头晕倒在地。 甭说别的,光对皇子喊打喊杀这罪就够他死几次的了。 刘景走到他跟前,“抬起头来。”声音不高,却透着无尽的威严和冷意。 旁边的宝春倒是唏嘘了下,在她眼里刘景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却不想他还有如此威严冷情的一面。 那横肉汉子下意识抬头,眼光却放了别处,不敢直视。 “我再问你,何大人是不是你的主子?你抢占的庄子是不是孝敬他的?” 如此威严之下,那人挣扎了一会儿,就不敢隐瞒了,一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是。”紧接着,人就跟着晕了过去。 周围的官员鸦雀无声,有人想上前为何大人说些好话,还没挪动,就被刘景一个冷冽的眼神给扫了回去,再也不敢吱声。 “还说冤枉?您一个知府,府里却养了几十房的妻妾,名下大小宅子,庄子,田地无数,你一年的俸禄有多少?”刘景痛斥。 何大人此刻犹如死灰,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刘景走回原处,一转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给我拉下去了砍了。”出来时,皇上给了他特权,包括任免处置朝廷地方官员。 何大人一听也紧跟着晕了过去。 周围地方官员无不震惊,这二皇子看着温和,没想到手腕却如此狠辣,刚一来就把一地知府给砍了…… 诸位无不战战兢兢啊! 何知府被拉了下去。 刘景脸色如常。 而宝春心中波动却不小,虽然她也觉得何知府该死,可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还是有些不适应。 刘景再次看向地方官员。 地方官员被看的冷汗直滴。 刘景说,“瘟疫不除,本皇子也没办法回去交差,本皇子不舒坦,也不会让你们舒坦了,本皇子活不了,也会拉你们当垫背的,谁再办事不利,何知府就是你们的榜样。” 在场官员,跪倒一片,诚惶诚恐,“下官,定当尽心尽力辅佐殿下。” 刘景的这手杀鸡儆猴的铁腕政策,想来给这帮地方官员很大的震撼,再轻举妄动时,肯定会先摸摸脖子上的脑袋,不该有的遐思就会消失殆尽。 朱弥久大仇得报,激动的眼泪鼻涕横流。 刘景说,再也没人敢打你家庄子的主意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谁知那朱弥久却一头磕在了宝春面前,“我爹娘都没了,亲戚也没了,我守着那片庄子还有什么用,除了睹物伤心。” 抬头看向宝春身边的小酒,他说,“我愿意跟随在小少爷身边,奉他为主子,不离不弃。”神情甚是严肃。 宝春愣了,不可思议了,替你报仇的是人家二皇子,你要报恩,你要以身相许,你也应该找人家皇子殿下啊,你怎么就找上我儿子了呢? 你这孩子什么眼神?跟着皇子殿下才有肉吃,才前途大大的,跟着咱有什么出息? 再说,就小酒那个性,多亏是自己亲儿子,要是别人家的,那肯定一天照三顿揍都不带手软的,居然还有人看上他?真是瞎了狗眼了。 先不管这孩子眼神有多不好,脑子有多不正常,反正对于收奴仆,下人,跟随者什么的,宝春是没这习惯,正要拒绝,身旁的小酒却开口了,“留下他。” “多谢主子。”那朱弥久喜出望外,磕了一个头,立马起身,找准儿了位置,站到了小酒的身旁。 “哎,我说儿子,这哪行……”宝春急了。 “怎么不行?反正也不差他那一口饭。”最关键是这朱弥久有股子狠劲,韧劲,犹如一把利器,磨光了无坚不摧,小酒心说。 刘景笑看着小酒,对宝春说,“我看那朱弥久也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人皇子殿下都开口了,宝春还能说什么,正如儿子所说,反正也不差他那一口饭。 “这里的事情我已安排了下去,马上还要赶去别的地儿,你们跟我同去吧?”刘景说。 “这里不是重灾区么?”宝出问。 刘景点头。 “那不得了,你走吧,我们进城去。”宝春干脆说。 “那里危险。”刘景叹了口气。 “我来又不是几日游的,我来是为协助防治瘟疫的,跟着你跑顶什么用,那样还不如回家去。”宝春说。 “我倒宁愿你回家。”刘景看了她一眼。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们就进城,你给安排一下。”宝春一锤定音。 刘景知道多说无益,便跟那群前来的御医交代。 大概意思就是说,这是归济堂的大夫,医术了得,有过人之处,是被我请来协助防治瘟疫的,还望各位竭诚合作,最主要的意思是不要欺负了人家,他们是我二皇子罩着的人,务必给我点面子。 这回来的御医,来头都不小,都可谓是太医院举足轻重人物,连太医院的头头,院使大人都来了,你说能不举足轻重么? 当然,从而也可以得知,瘟疫有多么严重,朝廷有多么重视。 拎出那一位那可都是当世名医圣手。 所以,对宝春,孙郎中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山野郎中,压根没看在眼里。 连太医院出身的御医都没有法子,你一个学了几天医术的赤脚大夫能管什么用,再看看,还都是乳臭未干之人,尤其还有一位蒙着面的女子。 简直就是胡闹,更是对他们的羞辱。 不屑为伍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这群老顽固,才不管谁罩着,各个吹胡子瞪眼睛,将宝春和孙郎中讥讽成了一无是处,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累赘,简直是儿戏! 大概意思就是,有她没我们,有我们没她。 刘景一见,也上火了,这帮自视甚高的老家伙,简直欠收拾,黑着脸,正要拿出皇子的威严来,让他们老实时,却被宝春拉到了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帮老家伙不愿与宝春为伍,也不见得宝春愿意与他们为伍,她可没那闲心,露一手震慑震慑什么的,而且跟他们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放的开手脚。 既然两相厌,那简单,咱们就各干各的,各负责一片就是了。 刘景也觉得可行,就说让刘川跟去,也有个照应。 宝春摆手说不需要,他们一行人的武力值不低,刘景不放心,还是派了一队将士护卫他们。 临走前,刘景对小酒说,“你要保护你娘亲。” 熊孩子来了句,“她是我娘亲。”自有我保护,还用得着别人嘱咐。 偌大的一座城,死气沉沉,街道上,干干净净,早没了摆摊做买卖的。 不时看到的都是些带着甲胄巡视的军士,抬埋尸体的更是不少见。 一进城,那帮太医院的御医便朝他们哼了声,一甩袖子,去了东城区,宝春摸摸鼻子去了西城区。 拜刘景所赐,住宿问题还算不错,找了一处典雅的院子给他们落脚。 安顿好,宝春让兰香熬了一大锅的药,每人先喝了一碗,包括那些将士。 碍于刘景的铁腕,宝春提供给刘景的防治瘟疫注意事项,已经贯彻执行,不敢有人怠慢。 宝春和孙郎中也开始忙于救治,忙于寻找有效的药方。 寻找药方,就是根据病人的症状变化,不断的修改方子,直到病人症状缓解,好转,才算是有效。 说说简单,可过程却极其的困难,这其中更是有无数的性命包含在里面。 宝春的精神意识力能迅速瞧出病人器官的细微变化,能将病人的症状发展详细地记录下来,便于用药,孙郎中便拟定药方。 再加上又有一手好针法和急救医术,往往能将危重病人给抢救过来,大大减少了死亡率。 这是宝春他们这儿,至于东城区,却依旧没什么进展,每天都要抬出不少人出来。 所以,在百姓眼里,只要被隔离到感染区的,那就是鬼门关,有去无回。 所以,有些愚昧的百姓,就把大夫看成了侩子手,死活不让染上瘟疫的家人送去,要是被强行带走,他们就会愤怒不已。 所以,大夫不但要没天没夜地忙于医治病人,还要谨防着闹事的百姓。 走在街道上,会有人朝你泼脏水,脏物,当然,臭鸡蛋是没得丢,有的话,他们早自己吃了。 这还都无足轻重,关键是他们还会聚众揍人。 好在宝春他们个个有功夫防身倒是不怕,这样以来,就苦了孙郎中了,完全不敢落单,否则就要被揍。 宝春曾调侃说,“这些百姓倒热心,知道我们累,顾不得锻炼身体,就拿自己给我们练手,这样松松筋骨,不但提高了体质,还更加有精神,真是一举两得,老孙啊,我觉得吧,对你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练习机会了……” 孙郎中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你就幸灾乐祸吧。” “这你可冤枉我了,怎么叫幸灾乐祸,我都派兰香贴身保护你了,别不知好歹啊。”宝春瞪眼。 孙郎中不理她,琢磨药方去了,谁叫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枚呢。 要是早知道,跟着这女人经历会如此丰富,不但要看诊,而且还要打架,他肯定提早学些拳脚功夫了,也不至于遭这女人奚落。 这天,东城区那里应该是又抬出不少人,百姓闹的很凶,一帮人连他们院子也堵上了,还带着家伙。 刘景留下的将士,宝春让他们照顾病人也不在,毫无疑问,打起来了,连宝春也都动上了手,更别提小酒和那朱弥久了。 又不能伤了这些人,打斗起来,难免缩手缩脚,宝春弯腰躲过一把叉子,刚起身不妨一个孩子跑上来,躲是来不及,打出去又恐伤了,孩子顶多也就三岁多点,上去朝她脸抓了把就跑了。 于是,宝春毁容了,尖利的五道血印子。 火辣辣的疼啊,打斗的小酒看到了,上去就要逮那孩子,却被宝春喊住,一个小娃娃,逮住了,你还能怎么着他? 小酒气得一拳击在了树上,这力道,要是个人早断气了。 混战正激烈的时候,局势有了变化。 不知从哪个地方,突然窜出数条快捷的身影,闪入人群之中,也没看到他们怎么动作,瞬息间,那帮人全都不动了。 宝春真切地感觉到一个人影犹如阵风似的擦过她制住她左边袭击她的那人。 天哪,简直跟快镜头似的,端的是神出鬼没,干净利索,完了身影一闪,又不知去向了。 院子里寂静无比,若不是那些被定住的人,真让人觉得刚才仿佛做了一场梦。 小酒和朱弥久马叔兰香他们来到宝春身边,同时看着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正主儿出现了。 一前一后两人,仔细一看,前面那人居然是荣小王爷?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后面那位自不必说,自然是白丁山了。 荣铮是小王爷的事情,马叔和兰香是知道的。 不过,兰香却是头一次见,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眼睛差点没闪瞎,不由嘀咕道,“这咋长的,咋就长成这样的,居然还帮了我们,好人呢……” 宝春满脸黑线,心说,好个屁啊,你家小姐几次都差点死到他手里,你知道么? 千万不能让丫头被误导,一定要找个时间给丫头科普科普这货对她所做的光辉业绩,人光看脸是不行的。 另外,马叔也在旁加劲,声音都带着激动,“既然是荣小王爷,想来动手的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十八鹰了,没想到今天有幸目睹……” 十八鹰?经马叔这么一说,宝春倒是想起来了,荣小王爷第一次去医馆时,有四个气质不一样的年轻轿夫,好像刚才人里面就有那四人。 忙问马叔,十八鹰是什么玩意?看马叔那崇拜激动的神情好像是很了不得似的,不过,也的确是了不得,光刚才那一手就够震撼他们了。 马叔吞咽了下,满是敬佩地说,十八鹰是专门训练出来的贴身护卫,各有所长,哪一个拎出来都是了不起的高手,有万夫莫当之勇,放在一起,威力更是增加无数倍,对抗千军万马不在话下。 十八鹰都是传承训练,镇荣老王爷有一套,荣小王爷也有一套,他们只忠于自己的主子,不受任何人支配。 他们很少现身,几乎不得见。 另外除了十八鹰,还有九虎卫,地位还在十八鹰之上,厉害程度如何,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见过。 宝春张大了嘴巴,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镇荣王府地位那么超然,为什么荣小王爷如此嚣张,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了,乖乖的,原来人家是有资本的。 就他这权势,看谁不顺眼,直接灭了,真简直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宝春还没从十八鹰卫和九虎卫中醒过神来,荣铮和白丁山已经走到了跟前。 那白丁山看到他们少不得抱怨一番被无情抛弃的事。 这边的荣铮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的抓痕,脸黑了几分,眉头也皱了起来,仿佛山雨欲来…… “为了他你还真够拼的,连命都不要了,这脸若是毁了,不知他还会不会看你一眼?”荣铮说。 这货说的是什么话? 宝春真想也上去抓他一把,毁他的容,鸟人! 运了运气,宝春扯出笑脸,“行医救人,祛除病邪那是我辈医者本分,瘟疫蔓延,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荣小王爷瞪了自吹自擂的那女人一眼,嗤笑了两声。 宝春又问,“如此危险的地方,小王爷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不得?”荣铮挑眉。 “来得,你身体尊贵,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危么?”宝春说。 荣铮的脸有些缓和,“我是朝廷派来押送药材,协助防治瘟疫的。” 宝春一听大喜,“那真是太好了,来的太及时了,我和老孙真犯愁药材的事呢,眼看就要有点成效了,带来的药材却所剩无几了,这个时候,药材是万万不能短缺的,这下好了……” 荣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心情却还算不错。 院子内的百姓被带了出去,宝春说,“他们没事吧。” “被点了穴而已。”荣铮脚不停地往院子内走。 点穴?宝春一听很是激动,据说,点穴是需要内力的,她这内力也有了,不知道有没机会学。 不由看了前面那人一眼,激动立马散去个干净,就这难伺候,阴晴不定的货,会传她才怪。 不一会儿,宝春就见那十八鹰卫又出现了,抬的抬,扛的扛,大小箱子无数是往里运。 这是要干啥啊? 荣铮突然转身,“我看这城中也就这一处院子完好无损,办差期间,我就将就着住下了。” 你千万别将就?宝春内心哀嚎,可却没胆反抗,十八鹰,就她目前的水平,那是一个都打不过。 这杀胚一旦住进来,那以后的日子,肯定是水深火热啊。 在水里淹吧,再在火上烤! 宝春哭丧着脸,心里骂开了,一个大男人,出个门,竟然随身带这么多的箱子,女人都没这样的,搬家呢这是? 腐败,骄奢! 第五十四章 弹琴,吃饭! 荣小王爷的到来,使得清净的院子一下子拥挤起来,行为那是相当的不便。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原本该是主人的宝春却刹那之间轮换成了寄人篱下的客人,婆婆底下受气的小媳妇,到了仰人鼻息的地步。 你说这叫什么事? 撵人出去?要是可以,一开始就不让人进门了。 目前这院子的山大王,已经成了别家的了,大势已去,说啥都没用,忍着吧! 为避免碰面,发生什么不愉快,宝春更加的夜以继日扑在寻找方子上,极少待在所住的地方。 吃饭时间那是更没准儿,什么时候回来,就让兰香什么时候弄些吃的,一天,吃上一顿,两顿那都是常有的事。 这天傍晚,宝春回到院中,洗漱之后,大字型的躺倒在了床上,有气无力地喊兰香,“快给你家小姐弄些吃的,再不弄些来,你家小姐我都快挺尸了。” 兰香急急忙忙进屋来,期期艾艾地说,“那个,小姐,厨房门被荣小王爷的十八鹰给锁上了,我进不去,没办法弄吃的……” 宝春一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指着荣小王爷所住屋的方向对兰香愤怒地说,“我跟你说什么来着,那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心歹毒着呢,越长的好看的人,他内心越阴暗,每天不虐个把人,他心里就不舒服。” “你还崇拜他,说他好,你怎么就这么单纯呢?你去问问全京城,全大荣朝,谁会说荣小王爷是好人?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才会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睁大你的眼睛吧,丫头,好好看看,你家小姐我从早忙到晚,马不停蹄的,到目前为止,也就早上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水,累死累活的回来,他居然还锁上厨房门,不让吃饭?再说,我也没吃他的啊?人是铁,饭是钢,他这是想活活饿死你家小姐我啊……” 兰香张大了嘴巴,神情很是古怪。 愣神的功夫,就见她家小姐,哧溜一声,滑下床来,拉开房门就往外冲,“饭都不让吃了,这日子没法活了……” 兰香想说,人家荣小王爷没说不让吃饭啊?虽然占了厨房,可人家做的都有他们的饭啊,而且,饭食比他们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在这个食物匮缺的城里,有碗粥喝,有个馒头吃就算很不错了,他们每天吃的也无非是馒头,粥,腌菜等等,可人家小王爷的人掌厨后,吃的不比在京城差,荤素搭配,精致可口着呢。 只是还没容她说呢,自家小姐早已不见人影了。 窝了一肚子气的宝春,气呼呼地冲到荣小王爷的门前,也不敲门,上去一脚就给踹开了,端的是豪爽解气。 “你凭什么锁厨房门……”等宝春看清房内的情形时,下面的话戛然而止,震惊的忘了说了。 唉呀妈呀,她竟然撞上了人家小王爷换衣服了?! 这可怎么了得。 推开门的刹那,荣小王爷的衣衫正在肩膀以下,腰以上还没来得及提上去。 裸露的脖颈,双肩刚好被宝春看个正着。 肤如莹光,灼灼月华。 紧致肤理,力量深藏。 鬼斧神工,丝毫不可增减。 这场景都把宝春看楞了,我靠,真是太不公平了,这货的身材竟然不输给他那张脸,这什么世道?怎么好的都让他占了去呢?而且还是这么个坏胚,太不公平了…… 宝春愣神的功夫,荣铮已经将衣服提了上去,系上了腰带,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皱着眉,瞪着门口怔楞的宝春,“看够没有?” 宝春一听,猛地醒过神来,下意识就说,“看够了,看够了。” 这话应该没什么吧,可她刚说完,就见人小王爷的俊脸上聚集了一股怒气。 宝春不解啊,这也说错了?那是连忙改口啊,“没看够。” 说完,她才察觉这对话有多么诡异。 那荣铮脸又红了下,狠狠瞪了她一眼,“要小王脱了再给你看么?” 宝春一听,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忙胡乱摆手,“不用,不用。” 荣铮也不问她来干什么?也没找她踹门的不是,撩起飘逸的衣衫,径直坐到了一架古琴前。 这古琴还是原来院子主人遗留下来的,宝春见过。 见他似要弹琴,宝春忙说明了来意,口气有些不善,“让你的老鹰把厨房门打开,我要吃饭。” 隐藏在四处的十八鹰们相互看了眼,“老鹰?说的是咱们?” 只听屋内的荣小王爷说,“你是大家之女,难道不知道按时用餐,过了不候么?” 宝春一个大踏步跨进来,周围的老鹰们,都抽了口气。 “这女人胆子真是不小,不但踹了主子的门,还看光了主子的身体,语气上更是对主子太不敬,怪不得白丁山说,主子经常欺负她,以咱们看,欺负她都是轻得了,这每一条都够弄死她几回了,可是你们不觉得主子也是奇怪么?” “背后议论主子,小心对你进行魔鬼训练。”某只老鹰想了想说,“难不成主子看上了她?” “看上个屁,这女人的来历,你们不知道吧,她是沈家之女沈宝春,未婚生子,遭顾家退婚,那个四岁多点的孩子就是她偷人偷来的,像咱们主子这样人中龙凤,鹤立鸡群的人,岂能看上她?根本配不上么?”另一老鹰说。 在老鹰们背后议论主子之际,屋内的宝春已经走到了荣小王爷跟前,“你瞅瞅眼下是什么地方,你居然还讲起了大家规矩?我起早贪黑,废寝忘食,难道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我不按点吃饭,这是我的原因么?” 荣铮拨弄了一下琴弦,斜看了她一眼,“冠冕堂皇的一堆废话,谁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防治瘟疫?好像你是多么的鞠躬尽瘁似的,就算你是,可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都是大夫,饮食不调,身体必垮,你是鞠躬尽瘁了,可天下苍生并没因为你改变多少,半个时辰后用膳。” 宝春瞪他一眼,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人家都说了半个时辰后有饭吃了,没了质问的理由,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正要离去,就听一阵琴声从他那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灵活无比,优雅的一双手下流出,弥散到了空中。 宝春无意识地停了下脚步,这琴声还怪好听的,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弹琴的样子倒是透着几分清雅来。 老鹰们听到琴声,猛在心里喊,错了,错了,这是凤求凰啊,主子,你弹错了,怎么犯这等错误,完全不符合情景啊。 宝春这个琴棋书画不通多少的人,自然是听不出什么来的。 一曲弹完,荣铮抬头问她,“怎么样?” “好听。”说完,宝春又点点头,“真的好听。” 荣铮的神情柔和不少,看来心情很不错。 宝春心说,果然好话,恭维话谁都爱听啊,连阴晴不定的坏胚都避免不了。 她心想,住在一个院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是僵着,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倒不如趁着现在改善改善关系,至于以后出去如何,那都再说。 只见她蹲下身来,拨了下荣铮膝前的古琴,说,“这倒让我想起了一首曲子,很合现在的意境。” 荣铮抬头看他,很是意外,就差没写着,你这样的人会懂什么曲子,“什么曲子?” “我哼给你听吧。”宝春说。 荣铮点了点头。 宝春润了润嗓子,便哼了起来,说实在的,她的嗓音和音律也只能算一般,唱KTV,也就不丢人的程度。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一无所扰, 只想换的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的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再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 荣铮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幽深,仿佛有亮光在闪烁,等她哼完,愣了楞,一阵琴弦拨弄,下一刻便将宝春哼的旋律一字不差地弹了出来。 听的老鹰们也是如痴如醉,感叹这词写的太好了。 那意境的潇洒让人向往,仿佛飞跃了高山云巅,俯瞰群峰,心胸辽阔。 那情伤过后的明悟,更是让人叹息,心疼。 这歌词再合适宝春不过,感情重创之后,一朝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这里,就像歌词里唱的,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可不就一笔勾销么,想不勾消都不行。 内心所感,真真的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唏嘘一番,她不无感概道,“唯有这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最难以触及,那需要什么样的心境和修养才能对一切看穿,一无所扰,换的是半世逍遥……” 琴声突然停了,荣铮出神了好久,盯着她的眼睛,有些不悦,站起身来说,“这曲以后不要再弹了,也不要再哼了。” 宝春从刚才的意境中抽离出来,一抹脸,靠,竟然有液体,忙拿袖子抹了一把,“怎么了?不挺好的么?” 她可是察觉到他弹奏的时候,很是喜欢呢,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这阴晴不定的也太快了些吧? 连周围的老鹰们也是疑惑不解,就是么,这曲,这词多好啊,从未有过的好听,主子怎么能这样说? 荣铮突然转身,注视着她,“爷说不好听,就不好听,那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什么人么这是? 宝春撇撇嘴,斜了他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爱听不听,靠,真难伺候。 桌上的菜,在吃了半个多月馒头配腌菜的宝春眼里,简直是再好没有的美食,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可在看到对面坐着的某人时,食欲至少减去百分之五十。 再看看旁边自家熊孩子旁若无人该吃吃该喝喝时,一口气堵到了喉咙口,她敢保证,熊孩子这不是第一次跟荣小王爷吃饭了。 宝春深呼了口气,将筷子放到桌上,双手搁在双腿上,看着桌上那只白斩鸡,润了润嗓子说,“其实吧,这鸡若是做成小鸡炖蘑菇,味道会更鲜美……” 饭桌上的两人均抬头看她。 宝春继续往下说,“这蘑菇要选用野生的榛蘑,细杆小薄伞的那种,更能衬托出鸡肉的鲜香……” 间隙,她扫见两人都已停下了筷子看着她,似乎还听到了熊孩子的吞咽声。 “……放入油,烧热,然后放入葱姜蒜末爆香,随即放入切好的鸡块,直至鸡肉变为焦黄,再加入酒等其它调料,加水炖煮,炖个差不多,将蘑菇放进去一起炖……等掀开锅盖,鸡肉的鲜美,蘑菇的清香,瞬间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让人食欲大开……” 周围的老鹰们已经狂咽唾沫了,更别说桌前的小酒和荣小王爷了,早已放下了筷子,再看桌子上的菜顿觉索然无味了。 宝春说的都口干了,见此,忙喝了一小碗汤,抄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小酒和荣铮均没好气地瞪着那使坏的女人。 老鹰们觉得这女人太有意思了,当然,胆子也不小,敢明目张胆戏弄主子,让他吃瘪。 正好奇主子怎么发飙时,就听他对那女人说,“明天中午,就做小鸡炖蘑菇,你来做。” 宝春猛从碗里抬头,想也不想,“我不做。” 荣铮哼了声,威胁道,“那明天就别吃饭了。” 宝春下一刻就想摔筷子,掀桌,除了不给饭吃,你还能威胁点别的么? 真想甩袖子走人,可是这威胁还真特么有用,不吃饭谁能活? 按下筷子,泄愤地猛扒了一口饭,可气的是,自家那个熊孩子竟然都不帮她说话,小白眼狼! 第二天中午,宝春故意拖延了时间,直到开饭的时间点才回去,可回去后,就被一只老鹰给领到了厨房,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小鸡炖蘑菇的所有材料。 要不要这么认真! 厨房内有只老鹰给她打下手,所有的活都干完,只剩下她掌勺了。 近距离观察这只老鹰,发现年轻的很,也就二十来岁,圆头鼻子,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宝春边往锅里倒油边问他,“你不是十八鹰卫么,怎么还管做饭?” 这位擅长厨艺的老鹰,之前听了她不少的墙角,觉得这沈小姐很有趣,跟别的女人那是完全不一样,便说,“我们十八鹰卫,各有所长,什么都会做。” “哦。”宝春拉长声,哦了声,将葱姜末放进去爆香,“什么都会做啊,会做衣服么?” “会。” “扫地呢?” “会。”那只鹰嘀咕,这不废话么,那只鹰不会扫地,是个人他就会扫地? “绣花会么?” “会。” “生孩子会么?” 那只鹰怔楞住了。 “莫见怪,说秃噜了。”呼啦一阵爆炒声,鸡块被宝春放进去了,翻了翻,抬头又问他,“会做被子么?” “会。” “会点穴么?” “会。” “能教我么?”宝春紧接着问。 那只鹰支吾了,“你可以找主子教你。” 他要是会教我,我还用问你,宝春心说。 那只鹰有点想夺门而出了,这问题问的越发的诡异了。 “会喝酒。” “会。”这个谁不会? “你们主子最怕什么?” “最怕……”那鹰意识到什么,赶紧住了嘴,瞪着宝春,这女人太坏了,居然想从他嘴里套话。 接下来,宝春再说什么,那只老鹰都紧闭嘴巴,再不吭声了。 宝春不由哀叹了声。 等她哀叹完锅里炖的小鸡炖蘑菇也差不多好了。 宝春掀开锅盖,尝尝了,发现还不错,鲜美的没边,食欲大开啊。 看着这一锅美味要到那个坏胚肚子里,心极其的不甘,真想放点沙子,放条虫进去,或者老鼠屎也行。 可是吧,自家熊孩子也爱吃鸡,至于她呢,更是很久没吃过了,食欲早被勾起来了。 直到将菜端到桌上,宝春也没加别的什么料。 菜放的很有技巧,正在自己和儿子的面前,宝春坐下后,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却发现夹了空,盛着小鸡炖蘑菇的盆直接被荣铮那货端到他跟前去了。 不亏是坏胚啊,竟然吃独食! 小酒一看那能愿意啊,向来只有他吃独食的份,一个闪身,那盆菜又被他端了回来。 于是,接下来,乒乒乓乓,开始了争夺小鸡炖蘑菇的饭桌大战。 宝春避免遭到殃及,忙起身,退的远远的,也看得出来,这荣铮虽然不放手,可对熊孩子有分寸,不会真伤了他。 相比着饭桌上的激烈,周围隐藏的十八鹰也不遑多让,在心里助起威来,指点小酒怎么怎么打。 你别看熊孩子个性不好,却挺遭老鹰们的喜欢,平常没事也喜欢逗他。 桌子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了,可战斗仍没停息的迹象。 宝春叹了句真是糟蹋食物啊,自己肚子饿的饥肠辘辘,饭菜被他们打翻都不给她吃,你说悲催不悲催? 对她的劝说,两人完全是视若无睹。 眼看要重做一桌了,擅长厨艺的某只鹰呆不住了,猛地出来,劝架了,“别打了,别打了,我给你们分成两份,你们一人一份算了。” 一大一小,同时不情愿地哼了声。 最终,还是采纳了那只鹰的建议,一盆小鸡炖蘑菇被分成了两盆。 桌上没什么菜了,荣铮抱着一碗饭,一盆菜吃起来。 小酒也是抱着一碗饭,一盆菜,吃的喷香,打过一架,肚子早饿的不行了。 很快,饭菜都见了底,而宝春除了一碗白饭,桌子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做的菜,她一口没吃,没吃上不说,别的菜也被他们打翻在地,不能吃。 这都什么人? 非常想掀桌,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是,要究其原因的话,这还是她自己造的孽,她要是不使坏,提什么小鸡炖蘑菇,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这才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心塞的想撞墙! 经过没日没夜的努力,药方终于有了进展,宝春他们这里的死亡已经很少出现了。 当然,这消息很快传到了东城区那帮御医耳朵里。 至于他们如何的震惊,如何的不可置信,那是自不必说。 但是,再怎么地不愿相信也是徒劳,真真的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相信,而且,宝春他们研究的药方就摆在他们的面前,经过试用,效果立马出现,容不得弄虚作假。 这些在医术上造诣非凡之人,能来到这里,觉悟更是不低。 像那张院使,年龄一大把,头发胡子都白了,原本应该好好安享晚年,却硬是自愿前来为防治瘟疫尽一份力。 所以,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瘟疫,其他的都可以放放。 于是,在太医院的主动下,双方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题外话------ 这一章够温馨吧。 第五十五章 女人的嫉妒。 谈判桌上,以太医院为首的张院使,也就是太医院的最高长官,表明了他们的看法。 中心思想是这样的,大家都是奔着一个目的来的,为着这个目的,都应该摒弃己见,竭诚合作,铲除瘟疫,研制出有效的方子来。 说白了,既然你这方子有效,那就一块干吧。 旁观的荣小王爷,嘴里露出一抹讥讽,这群迂腐的老家伙,早干嘛去了。 不曾想,宝春却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因为他们之前的轻视,而借机摆架子,趾高气扬地报复回来什么的。 只见她恭敬地冲他们拱了拱手,“其实,不瞒各位前辈,晚辈早有此意,能跟在各位前辈身边学习,这是晚辈的无上荣幸……”接着,便舌灿莲花地将太医院的御医们轮流捧个遍。 捧的这些御医是眉笑颜开,心里熨帖的很。 同时,心里也更加的愧疚。 之前,他们是完全没把人家姑娘看在眼里,言语举止更是将不屑表现的十足十,本想今天来,会遭到拒绝,奚落,甚至是嘲讽。 毕竟,谁也不会把就要到手的功劳与人分享,将心比心,若是他们,也是绝对不会轻易答应的。 羞愧自卑的同时,更让他们对眼前这位年轻女子肃然起敬,胸怀大度,海纳百川呢。 这份淡然心境,连他们这些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都未必有,看来,在功名利禄翻滚了大半辈子,竟然忘记了医术的原初。 可宝春真如他们想的那么无欲无求,济世救人么? 当然不,你一个山野大夫,要是研制出了解除瘟疫的药方,你置太医院于何地?你这不是打太医院的脸么?打太医院的脸也就等于打朝廷的脸。 再者,这帮老家伙,在诊断急救上虽然比不上她,可在用药方面,早出神入化,顶她十个,百个的。 有了她精准的诊断,再加上他们的用药,相信,解除瘟疫的药方很快就能完善出来。 东西城的诊治点合二为一。 染上瘟疫病人的死亡率大大减少。 并且,这帮老家伙也见识到了宝春的手段。 诊断几乎无一例出错,精微细致到了具体器官的发展变化,这为用药提供了强有力的依据,不由让人惊叹,心想,就是那慧真大师在此估计也达不到如此精准的程度。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眼看病人都到了鬼门关了,却硬是被她拉了回来,凭着一手银针。 有时,对那些呼吸道被堵塞,一口气上不来,连银针都来不及的,就见她直接拿把刀子将病人喉咙划开,堵塞解除,那人得以呼吸存活…… 像这样血腥,粗暴,奇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立竿见影的手段还很多…… 这帮老家伙无不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这……”半天也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宝春所展现的这些,他们那里见过,它已经打破了千百年来医术所固有的常规。 先前还有人认为她是侥幸,幸运,可现在却无一人再那么想了,打心里是彻底服了。 胸有沟壑,却不倨傲,更是难得。 显然,不久,祛除瘟疫的药方就问世了,罩在大荣朝上空的雾霾散开,战胜天灾劫难将指日可待。 瘟疫解除,前来防治瘟疫的一干人等也要启程回去了。 唯有二皇子,还要善后,留在了最后。 回京的这些人可都是大荣朝的有功之人,还未到城门,就见太子领着百官在迎接。 太子都亲迎城门了,自然是坐车的下车,骑马的下马。 太子先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无非就是你们为大荣朝立了大功,辛苦,感谢,朝廷不会亏待你们之类的话。 说完后,回京的一干人等也谢了恩。 太子携着三公主安阳走到荣小王爷跟前,“瘟疫得以驱除,小王爷功不可没啊。” 蒙着面纱的宝春偷瞧这太子,来到这里之后,长公主见了,皇子公主也见了,就连皇后,太后,小王爷也都打过交道,唯独这太子还没见过。 从外表看这太子有二十七八岁了,一身明黄的太子服饰,至于长相,皇家人么,没有不好看的,可是吧,就是这长相太过于阴柔了,让人喜欢不起来。 而且,从他这说话的态度可以看出似乎在有意讨好荣小王爷,居然将二皇子的功劳推在了小王爷身上。 即拉拢了荣小王爷,又打压了自己的弟弟,简直一举两得。 只是,人家荣小王爷没领他的情,“总管调度的是二皇子,研制出瘟疫药方的是太医院的御医们,小王不过是走了一遭,押送了些药材,怎敢居功?” 太子脸僵硬了下,又笑着说,“荣小王爷说的是,二皇弟和各位御医的确是功劳甚著,不过,小王爷也不必自谦,主动请缨押送药材,光这份心情就已是功劳不小……” 一旁的宝春却嘀咕开了,主动请缨?嘿,真是没想到啊,这坏胚竟还有这觉悟? 就又听那太子说,“……自从荣小王爷去了瘟疫之地,安阳是担心的坐卧不安,还去了寺院求平安,这不,知道我要迎你们,非要跟来。” 回头冲着三公主,“我就说小王爷没事,你还瞎担心,现在人也看到了,总该放心了吧。” 安阳脸色羞恼地斜了太子一眼,“皇兄乱说什么。”扭脸看向荣小王爷,“父皇在皇宫设了宴,要为你们庆功……” “对,对,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吧,别让父皇等急了。”太子立马接话道。 荣铮点点头,然后吩咐身后的老鹰们,“鹰五,鹰六你们护送沈大夫回去。” 鹰武,鹰六领命,就要护送宝春回去。 其实,听到宫中设宴时,宝春就一个头两个大,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不去呢,不想,荣小王爷让人送她回去,这倒是让她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转身正要爬上马车时,却被太子叫住了,“等等,这位应该就是归济堂的沈大夫吧?” 蒙着面纱的宝春赶紧施礼,“正是。” 太子很是平易近人地说,“沈大夫不愧是一代奇女子啊,父皇曾大为褒奖,说是巾帼不让须眉,宴会怎能不参加?” 说话间隙,旁边的安阳却冷哼一声,“别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别有居心,怕揭穿不敢去吧……” “安阳。”太子呵斥了声。 安阳狠瞪了宝春一眼,心里很是不舒服,荣小王爷竟然派鹰卫护送她,这些鹰卫可是连父皇都调不动,更别说护送她这个公主了。 人群中的小酒却是凌冽地看那三公主一眼。 未等宝春开口,荣铮就盯着安阳,“公主这话是何意?去赴宴的就是心怀坦荡,不去的就是欺世盗名?小王任务已完成,久不见父王,要回家尽孝,恕宫宴小王不能参加。” 回京的诸位一听,脸色均阴沉下来,不满地看着那三公主。 他们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不畏生死,到头来落得个欺世盗名的罪?怎不火大,心寒? “我说的是她?”安阳指着宝春辩驳。 这更是没来由的指控了,没有人家沈大夫,药方何以这么快研制出来,瘟疫何以这么快驱除? 荣铮哼了声,“她欺世盗名?你在宫里锦衣玉食的时候,他们这些御医大夫们却在没日没夜地抢救病患,研制药方,每天的食物不过是馒头腌菜而已,不但要防患闹事民众,更是要提心随时染上瘟疫,不治而救,可没见他们有任何的退缩。” “瘟疫得除,这其中大夫郎中牺牲的何其多,刚一回来,就听到三公主说他们欺世盗名,你让他们这些冒着生命危险,去了本就没打算回来的人如何想,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他们是在为你们皇家拼命,尽忠。” 安阳脸无血色,惊愣地看着荣铮和众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她的辩驳却惨白无力的很,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善,尤其是荣铮说完,看也不看她。 她没想到自己就那么一句话却引来这么大的抵触,若是被父皇知道,她就完了。 太子一看场面马上要控制不住,瞪了眼娇蛮的妹妹,打着呵呵说,“安阳她自小长在深宫,不知民间疾苦,口无遮拦,娇蛮惯了,回头本太子一定好好罚她,大家还愣着干什么,父皇等不到诸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说到这儿,冲宝春说,“想必沈大夫一路风尘劳累,身体吃不消,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去吧。” 宝春巴不得赶紧走,忙借机下坡,告辞离开。 太子朝她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 荣铮看太子的眼神闪过一抹冷意。 太子察觉,忙转回视线招呼人进城。 当然,城门外发生的一切,自是逃不过皇上的眼睛,这面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刘宸气极,“谁让她去的?朝廷上的事,那有她一个公主参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嘉奖他们为了什么,还不是收服这些人的心?她倒好,直接让众人寒了心,我问你是谁准她去的?” “是皇后。”内务总管孙平说。 刘宸一听哼了声,“她想干什么?” 孙平踌躇了下,“似乎是安阳公主心慕荣小王爷,皇后大概希望促成好事,才……” 刘宸嗤笑了声,“不是朕看不起自己女儿,被她娘教出来的娇蛮个性,人荣小王爷会看上她才怪?传旨罚她一个月不许出宫门一步,在房里好好思过。” 听到脚步声,安阳怒道,“滚,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看看像什么样,成何体统!”邓皇后推门进来,见屋内一片狼藉,花瓶瓷器那是碎了一地,不由皱眉。 “母后。”看到邓皇后,安阳委屈立马掉下了眼泪。 “你除了哭,就是娇蛮耍横,别的你还会什么?”侍女收拾屋子,邓皇后在塌前坐下,“你闹着去,母后就让太子带你去,可你却捅出这么大的乱子,也难怪你父皇生气。”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不就说了那女人几句么,我一个公主说她几句怎么了?”安阳不服气。 “说她几句是没什么,可关键你待看场合。”邓皇后瞪了她一眼。 “要是换成母后,母后也未必忍得了,她竟然让荣小王爷的鹰卫护送……”安阳嫉妒不已。 “就为这个。”邓皇后看她,“先不管这沈大夫怎么样?跟小王爷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她驱除瘟疫有功,你就待忍,照我看,那荣小王爷也未必看得上一个女大夫,她难道还比得上我大荣朝的公主不成?” “母后知道你喜欢荣铮,可他跟别的世族子弟不一样,你父亲下道旨就能好事成双,他要是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他。” “那我该怎么办?”安阳急了。 邓皇后喝了口茶,“其实,母后也是赞成此事的,这荣铮可是咱大荣朝一等一的好男子,镇荣王府又手握权势,还有他荣家有祖训,子子孙孙不能纳妾,你要是进了镇荣王府,也不用担心跟那些妻妻妾妾,争风吃醋,日夜担心男人对你不忠,所以,你最主要的就是要讨得那荣小王爷的喜欢……” 提到这个,安阳就泄气,“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今天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把我好一通说,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 “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有眼色的,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发公主脾气,一副尖酸刻薄样,人家怎么能喜欢?要征服男人,要用脑子……”邓皇后说。 安阳点了点头,“我安阳要嫁就嫁天下第一等的好男人。”眼中势在必得。 ------题外话------ 今天少的字数,明天补回来。 第五十六章 当今圣上 庆功宴,宝春虽没参加,可那帮太医院的御医们却没少在皇上面前称赞她,医术独辟一径,连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要叹为观止。 虽年轻却心胸大度,有功却不倨傲,实在是难得,难得。 能让这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家伙一连用了两个难得,这不得不让刘宸好奇,宫宴上免不得对这归济堂以及归济堂的大夫嘉奖一番。 皇上的话,那就是金字良言,而且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内外。 归济堂火了,彻底火了,这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那可是得到圣上嘉奖的,你说它能不火么? 再加上人家在瘟疫蔓延之际,不但捐出药材,还不顾危险亲临瘟疫重灾区救治病人,据说,就这防治瘟疫的药方,很大部分都是人家研制出来的,医术能差了? 医者仁心,人家才是真真做到了,到归济堂看病,放心! 归济堂可谓是门庭若市,病人络绎不绝,这可真符合了宝春当初的心思,有点小名气,赚点大钱。 瘟疫一除,海内平和,去了一块心病的刘宸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从里到外那是轻快不少。 这天下完早朝后,他换了一身便服,找来内务府总管孙平,两人准备出去走走。 街面上热闹依旧,叫卖声不绝于耳,百姓安居乐业,丝毫没受到瘟疫的影响。 再往前走,抬头一看,竟然到了观弈阁,刘宸对身后的孙平说,“走,咱们去里面坐坐,这里面可都是些文人士子,这些文人士子,一向怀才倨傲,他们的笔有时候比刀子还要锋利,不受金钱权势左右,朕倒要听听他们怎么评价朝廷的。” “皇上说的可不是,这些文人脾气都臭的跟石头似的,油盐不进。”孙平说。 刘宸点头笑道,“石头?你这比喻倒是恰当,可不正是,刀剑都穿不透,可他们的笔在民间影响力却很大,要收服这些人,只能收服他们的心。” “皇上英名。”孙平忙不适称赞,“这些士子文人都是国家之栋梁。” 说话间,两人已经被伙计领到了二楼靠栏杆的雅座,在这个位置上,能把楼下看的一清二楚。 伙计上完茶和点心就退下了。 刘宸端着杯子靠在栏杆处,楼下这时正有人在议论瘟疫,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倒是没有鸡蛋里挑骨头,大都在颂扬朝廷,爱民如子。 刘宸的心情不错,起身靠在了栏杆处,想看看这些人的长相,说不定今年的殿试就有这些人。 刚站起来,就听孙平说,“主子,你看那边。” 刘宸顺着看去,就见一楼靠墙的一桌,有两人正在下棋。 “那不是镇荣老王爷荣烈么?”孙平惊讶了声。 虽然一身朴素衣衫,可刘宸还是能隔着老远一眼认出那人正是镇荣老王爷,荣烈,荣铮的亲爹。 “他怎么在这儿?怎么还跟一个娃娃下棋?”刘宸不由嘀咕道。 “那是谁家的娃娃?”刘宸扭脸问孙平。 孙平想了想,摇摇头,“没见过,应该不是王公大臣们家的。”这些人家有什么人,在他脑子里都是有数的,这孩子他保证没见过。 “咱这王爷可真够有意思呢,你说你跟一个四五岁的娃娃下棋也就罢了,您怎么还老悔棋呢?你好歹是一王爷……”看了会子下棋的一大一小,孙平差点没震惊的一头栽下去。 咱这老王爷可真行,那是走一步悔三步。 可怪就怪在,人家娃娃居然还不生气,就那么让他悔了一次又一次,淡定的很,两人的手边居然还有一堆鸡骨头,盘子里还有没吃完的鸡爪,这可真是…… 孙平的嘴那个抽抽,他虽然知道这镇荣老王爷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没谱的很,可你也不能这样啊! 心说,别看你是镇荣老王爷,敢跟皇上并肩,可你要是跟自己这样下棋,自己一准儿也弃棋而去了,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么,对那个忍辱负重的孩子,那叫一个敬佩。 刘宸叫来掌柜的指着楼下问这一大一小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一听问这两人,紧接着就是一阵苦笑。 “客官你有所不知,你看我这观弈阁,本是个清雅的地儿,喝喝茶,吃吃点心,下下棋,多么风雅,可他们一来,不喝茶,也不吃点心,人家吃鸡,不是烤鸡,就是鸡爪,鸡翅膀什么的,无一不是鸡啊……” 刘宸笑着说,“可能这位就喜欢吃鸡。” 那掌柜的叹了口气,“有次来老朽就提醒他,不要带这些来,可你知道他怎着?他也不说话,掏出一锭银子,砰的搁在了柜台上,见我不接,紧接着又拍上一物,我一看竟然是一把刀,这老朽那惹得起啊,在他的威胁注视下,只得收了他那银子……” 孙平笑道,“收了银子就对了。” 刘宸也笑,又问,“那漂亮的娃娃是怎么回事?两人认识?” “一开始不认识。”掌柜的说,“这个娃娃,大概是十天前来的,跟他身后站着那大点的孩子一起,来了就在那儿坐着,吃些点心,大家看他是个孩子,没人跟他下棋,来了有两次,就碰到了那位惹不起的主儿,不知怎么两人就看上眼了,坐在一起下棋,自此以后,差不多每天都会来。” 掌柜的走后,孙平乐呵说,“咱们要下去么?” 刘宸摇摇头,“等着。” 等着,就是等老王爷离开。 老王爷先行离开了,那孩子又坐了会儿,在他起身要走时,刘宸领着孙平下楼来到了他跟前。 “可以来一局么?”刘宸笑着说。 就见那孩子犀利的眼神朝他审视了番,然后坐回位置,“可以。” 身后那大点的孩子却提醒说,“主子,该吃午饭了,小姐估计在等着了。” “知道。”那娃娃点头。 孙平给两人上了茶水,刘宸越看那孩子越喜欢,说,“这样下棋多没意思,咱们赌点什么吧?”随即将身上戴的玉佩摘了下来,搁到了棋盘边。 “主子,那玉佩……”孙平一看桌子上那玉佩着急了。 刘宸摆手制止。 那娃娃朝那儿玉佩看了眼,“我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输给你。” 孙平心说,你当然没有了,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刘宸看看他,指着他脖子上那新奇的小刀饰物,说,“就这个吧。” 那娃娃犹豫了下,便将那东西取了下来。 不错,这娃娃就是小酒,大点的孩子就是那朱弥久。 一边下棋,那刘宸就一边问了,“刚才那人老是悔棋,你怎么也不生气,还跟他下?” 孙平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那孩子。 小酒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在用他的方式教我下棋。” 刘宸了然地笑了,果然如此。 孙平却是难以理解,还有这样叫人下棋的?这镇荣老王爷…… 两人下棋下的很快,几乎没怎么思考,直到最后一个子落地,刘宸说,“我输了。”随将玉佩推到他那边。 小酒没第一时间拿那玉佩,却盯着他说,“你跟一个人很像,他也是找我下棋,然后故意输给我。” 刘宸哦了声,“那这玉佩你要么?” “要。”小酒说,“你不是一心要送给我么?我为什么不要。” 孙平看着那孩子嘴巴直抽抽,这什么孩子啊? 刘宸哈哈笑道,“果真是个聪颖,特别的孩子,怪不得他喜欢。” 直到那娃娃离开,刘宸也还没收回视线。 孙平疑惑,“主子,那玉佩您可是随身带了几十年了?” 刘宸望着门口叹了口气,“可不是,那还是我小的时候,我皇爷爷赏赐给我的,就那么一直戴到了今天。” “如此贵重的东西,您怎能送给一个刚认识的娃娃?”孙平不满说。 刘宸叹了口气,“不知怎的,看到这孩子,心里就感到无比的亲切,这亲切感,竟然在皇孙刘淳,甚至是朕的儿子身上都没有过,听起来有些玄乎,朕也觉得,可能是朕老了,总做些异乎寻常的举止来。” “皇上怎会老?皇上可是……”孙平连忙说。 “万岁,万万岁是吧?”刘宸斜看了他一眼,“都是屁话,你看看朕这一头白发,能不老么?” 提到这个,孙平不敢往下接了。 刘宸叹了口气,“罢了,前段时间,荣铮主动去疫区,又在城门护着那归济堂的大夫,朕好奇,也想瞧瞧这医术了得的女子,走。” “皇上,现在不行,你看天都正午了,咱们待吃了饭再去,我可听说这归济堂中午是有休息时间的。”孙平说。 “这归济堂倒跟别的医馆不一样,既如此,那咱们就先吃饭。”刘宸率先走出了观弈阁,刚要走,那掌柜的突然追了上来,“客官,你拉下东西了。” 孙平咦了声,“这不是刚才那孩子的么?八成是忘记拿了?” 刘宸却摩挲着那样式奇特的小刀,笑着摇摇头,“不见得。” “难不成是他故意拉下的?”孙平张大了嘴。 刘宸将那东西收了起来,心情很不错地走了出去。 后面的孙平心说,这孩子今天的行为,他全都没弄明白过,作为皇上的近侍,察言观色他自认为还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可这一刻,这孩子却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竟然沦落到连一个四五岁的娃娃都看不透…… “小姐,外面来了两个人要见你。”老孟进来说。 “我下午不是不看诊么?”宝春抬头说。 “我说了,可他们给了我这些,说是要是看的好,还有……”老孟将东西搁在桌子上。 宝春一看,倒抽口凉气,夭寿啊,竟然还是黄橙橙的金豆子,而且还不是一颗两颗,土豪,绝对的土豪,眨了眨眼,她问老孟了,“你说我该去呢,还是不该去?” 老孟咳了一嗓子,正了正神色说,“按说,是不能去,咱们又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哪能给点小钱就坏了规矩,可话又说回来了,咱开门做生意的不容易,谁都得罪不起,尤其是那些权贵之人,以我看这两人来头不小,小姐最好还是出去应付下。” 上来就撒金豆子的人,来头当然不小了,宝春又看了眼金豆子,“那我就去瞧瞧?” “是待瞧瞧。”老孟识趣地赶紧接了句。 宝春掀开帘子进来,看清屋内人时,差点没惊呼出声。 那人竟然满头的银发,特别的显眼,身材高大,胖瘦适中,面相朗朗,不怒而威,观其年龄四十多岁左右,应该还没老到生出这么一头白发来? 只是,这美人大叔的相貌怎么有种熟悉感呢。 “这位可是沈大夫?”侍卫模样的人,上前询问道。 宝春这才从美人大叔身上移开视线,“正是。” “我家主子听闻沈大夫医术卓群,特地慕名而来,是想让沈大夫给查看下身体……”孙平说。 宝春了然,这美人叔叔前来,不是那儿不舒服,是为检查身体而来的,“那请坐吧。”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 刘宸从她进来就开始观察她,蒙着面纱,看不清面貌,但留在外面的那双乌黑眼睛,却灵动的很,清澈中带着某种自信。 进门看见他那一头白发,没有像别人那样惊恐,反而更多的只是好奇。 刘宸走过去坐下,听她的话将胳膊放到桌子上。 就见她摸了会儿脉,说,“这位大人并没什么病……” 刘宸当然知道自个儿没病,有宫里的太医看着,他这身体想生病都难。 不料,她又接着说,“可没病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没病怎么就不是好事了?天下奇谈呢,这是?孙平心说。 “那你这意思我家主子非待生场病才叫好事了?”这口气明显地不善。 “孙平。”刘宸制止,“你听人家沈大夫说完么?” 宝春起身给他们倒了杯茶说,“你这身体机能虽说还没出现问题,并不是说你身体五脏六腑的器官都是完好的,其实,它们早就在下降,只是机能还未下降到引起明显的症状罢了,而且还比较缓慢,这应该跟你长期饮食有道,药物滋补有关。”收了人家的金豆子,解释还是要详细一点的。 虽然孙平不怎么相信,但不是有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再说,皇上龙体贵重,岂能容一点忽视,“照你这意思,该怎么治疗好呢?”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坑蒙拐骗,我就一剑杀了你。 刘宸也是看着她。 宝春说,“他这种药石无用。” 药石无用?孙平更加激动了,恨不得上去,掐那女人的脖子,你知道你眼前的这人是谁么,你就瞎说,药石无用,那是病入膏肓的人。 宝春无视磨拳擦拳的那名侍卫,看着刘宸,“其实,你这头白发也是可以变回来的。” 孙平撇嘴,皇上这头白发都白二十来年了,他们可是遍寻了名医都是无用,再次证明,这女人是满嘴跑火车的江湖骗子。 刘宸倒是很沉得住气,颇有兴趣地看着她,“愿闻其详。” 宝春看着他,不由叹了口气,“说的玄乎点,其实,人身体无非是一口气在提着,你身体的器官就会顺畅自如,充满活力,可当有一天你不想再提这口气了,你的活力减低,你的身体就开始慢慢地顺畅不自如了,时间一久,身体各种毛病就出现了,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变相的慢性自杀……” 这次孙平是彻底火了,“你说谁自杀?你瞎说什么,你这庸医,胆子不小,你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宝春移开他的剑,瞪眼,“说真话还要掉脑袋?你想听假话,你早说么?我这儿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刘宸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孙平,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根一姑娘过不去?” 刘宸丢了个眼色给孙平。 孙平不情不愿地掏出一些金豆子来,没好气放到了宝春的面前,哼了声。 这些金豆子差点没把宝春的眼睛闪瞎,虽然她现在的身价也不低,十万二十万也还是拿得出的,可钱这玩意谁会嫌多呢? 心里激动,可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这不太好吧……” 刘宸调侃道,“就怕这些还不够姑娘的假话说上三天三夜呢?” 宝春干笑了声,“其实吧,人,不止身体会出毛病,心理同样也会出毛病,可以称之为心理治疗,就像你装着太多的事,受了太多的委屈和伤害,若不加以引导,心里出了问题,紧跟着身体也会出毛病……” 在宝春看来,这位主儿就是心理有问题。 旁边的孙平听的似懂非懂,仿佛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刘宸却突然转移话题,“听闻姑娘前段时间前去防治瘟疫,有何感想?听说你还是主动去的?” 宝春点头,“其实,我也没别人想的那么伟大,当然,也没有别人想的那么不堪,我们这些身为大荣朝的百姓,无非是希望国家强大了,给我们以庇护,瘟疫猖獗,国家消耗,若动到根本,那边境虎视眈眈的外族就会趁人之危,所以,我希望咱们大荣朝越来越好,最好能给我们这些商人更多的发展空间。” 刘宸哦了声,“你想怎么发展啊?商人可向来是最低等的行业。” 紧接着,宝春又将经济商人的重要性说了一遍。 中间,刘宸又问了不少问题,宝春都一一解答,讲完,就见他沉思好久,审视了一遍宝春,却没说什么,起身离开,“沈姑娘再见。” 宝春将他送出去,一直在门口没离开的老孟,直到他们走远,才惊愣地看着自家小姐,“他,他们……” 宝春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老孟吓出一身冷汗来。 宝春也是一阵后怕,“我也是在他问我瘟疫的时候,才想起咱们当今的圣人也是一头白发,再结合眼前,就知道不妙了,才灵机一动说了那番话。” ------题外话------ 我又欠债了,容我慢慢还。 第五十七章 宝春亲事! “孙郎中说的对,小姐这招惹是非的能力的确是非比寻常。”老孟不由叹了口气。 宝春无语,闭门家中坐,祸事还能砸上门,她能怎么办?见老孟愁眉苦脸便安慰道,“你们不都说咱这皇上是圣君么?圣君那会跟咱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民计较?” 老孟摇头叹息,“希望如此吧。” 宝春在屋里看书,听到外面院子里有说话声。 “兰香,你这是做什么呢?”是大伯母田氏的声音。 就听兰香招呼她,“是大夫人来了?我做些腌菜,等天热了,好下饭。” “这是笋吧?咋这么嫩,这么多?兰香可真是能干,我那院子里的下人就比不上你,从来就买不到这么好的笋回来,这么多,吃不完,是要腌起来才好。”田氏说。 “不是买的,别人送的。”兰香回她,“大夫人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吧?” “是啊,没什么紧要的事,就是过来看看她,她自小没了娘,现在还带着个孩子,生活的也挺不易的……” 宝春没等她说下去,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大伯母来了?有什么事派人来吩咐声,我去你那儿就行,这天还没开暖,冻着可是我的罪过了。” “大伯母又不是纸糊的,那能受不了点冷,再说,今天这天气还不错,我就出来到你这儿走走,打你回来,这院子大伯母还没过来瞧过呢,今儿这一瞧,发现这院子整的真是好,照我看呢,你母亲那院都比不上。”田氏边左顾右看,边啧啧连声。 宝春没接她那话茬,扭头喊兰香去沏茶。 这田氏自打进了这院子,就满心的不是滋味。 花园里栽种着耐寒的绿植和花卉,郁郁葱葱,另外一边,还单一隔出来一块练武的场地,刀剑棍棒,倒是样样齐全。 再瞅瞅周围的摆设,家具,那样不是精心打制? 一个未婚生子,被婆家退了婚的女人,本该被沉塘,可她却生活的安逸的很,老三也太偏心了吧。 “大伯母,请坐。”宝春领她在屋子里坐下。 宝春一边不动声色地招呼,一边暗暗猜测,这大伯母今天过来所为何事?要真如她所说,挂念她孤儿寡母,那么,他们一回将军府,她就应该过来看了,不迟拖到大半年才过来看。 平素,宝春也耳闻些这大伯母的事。 这田氏,出身不高,父亲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嫁给沈家的老大沈暮昌,当时的将军府还没没落,兴盛一时,那是真真的高嫁了。 之所以娶她,沈老爷子是考虑儿子没什么出众的本事,娶个娘家势力大的,怕儿子管不住,被欺压一头,弄的家无宁日。 可是出身低,却不见得心不大。 这田氏嫁过来后,丈夫虽然本事平平,可将军府府大势大啊,等老爷子百年后,管家的还不待轮到她。 可却不想,老爷子心偏的太厉害了,直接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老三。 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媳妇竟然没有熬成婆,你谁她能不气么? 可再气也只能在心里,忍着,谁叫老三是皇上的伴读,深得皇上喜欢呢? 可不想,这老三中间却出了岔子,失宠了,被皇上搁置起来,成了一闲人。 俗话说的好,树倒猢狲散,将军府从此一蹶不振,慢慢没落下去。 没落下去的将军府就让田氏压制住的想法冒了出来。 虽然这辈子她是没有当家做主的命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儿子没有。 老爷子能不顾规矩,让老三管家,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儿子管家呢? 再说了,沈衍那个兔崽子,还是个小妾生的,出身卑贱,怎能跟她儿子比?况且,那还是个傻蛋,那么大了,居然连字都认不全,长大了还不是个吃闲饭的。 “外面那些笋,大伯母要是喜欢吃,就拿些回去。”宝春吩咐兰香给她装些。 兰香不情愿地应了声,这些新鲜的笋子都是小姐的病人上山采来的,对于那些格外贫穷的人家,归济堂除了尽量减低花费,还让他们有钱再还,这些人心生感激,就送些土特产什么的,虽说不值几个钱,可贵在心意,兰香狠狠地想,就是倒掉了都不想给她吃。 “那感情好,大伯母不跟你客气了,等走,我带些回去。”田氏又看看四周,“你这儿可真好,还有这点心,做的又精致,又可口,都快赶上御膳房的了,你这丫头兰香可真是能干啊,不像大伯母院的,各个好吃懒做,笨手笨脚,什么事都做不好,你说,我咋就没有兰香这么一个能干的丫头呢?” 兰香在背后狠瞪了她一眼,呲呲牙,并朝她挥了挥拳头,这话啥意思,还想要她不成? 别说那点心不是她做的,而是白丁山带来的,就是她有这手艺,她难不成还做给她吃不成? “大伯母吃过御膳房的点心?”宝春挑眉问。 大伯母忙摆手,“没,没,我这也只不过是打个比方,比方。” 宝春笑了笑。 大伯母忙打下自己的嘴,“真是老糊涂了,这那是咱能随便比方的,罪过,罪过。” 兰香在田氏背后,又作势晃了晃拳头,宝春朝她瞪了眼,她这才说,“我去准备午饭了,小少爷和五少爷该回来用膳了。” 宝春点了点头。 田氏又吃了块,手指大小,还刻着花纹的点心,喝了口水,说,“你这个姐姐对小五可真够好的,我听说,他都快要吃住在你这儿了,你们姐弟两感情可真够好,不像我家那两个,见了面几乎都没什么话说。” “伯母客气了,只是我这里有小孩,小孩喜欢玩在一起而已。”宝春笑说。 这田氏不进入正题,她也不主动提起,你绕,我就陪着你绕。 田氏说了半天,实在找不到话了,只得开口说,“你父亲是疼你,可也不能疼你一辈子,女人呢,终归是要找个归宿的,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给你靠,比什么都强,省的你蹉跎一生,孤独终老,咱们都是女人,知道女人的苦,咱沈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看着你受苦,大伯母不忍呢……” 宝春抽抽嘴,她这想干嘛? “大伯母严重了,我这儿很好,再说,我有儿子,怎么会孤独终老?” “儿子?儿子总归是要娶媳妇的,娶了媳妇,那还记得你这个娘啊,听大伯母的没错,若有好姻缘可不能错过了……”田氏说起这个是没完没了。 宝春对掀开门帘子的兰香使了个眼色。 兰香立马心领神会,干咳了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小姐,你不是答应了小少爷今天要做黄焖鸡么?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 宝春一拍脑袋,“你看我,光顾着说话呢,竟把这事给忘了,兰香你也是的,你没看我正跟大伯母说话么,明天做也一样?” “可小少爷他……”兰香还要说什么,却被宝春打断,“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小孩子好好哄哄就行了,要是闹脾气就让他闹?谁还没有个食言的时候?” 旁边的田氏该说的话还没说,脸不由僵了僵,只得起身,“既然答应了孩子,那能轻易食言,以后让孩子还怎么信你,快去吧,反正大伯母这儿也没什么事,改日再说也不迟。” “大伯母,你急什么?要不,你就在这儿吃?兰香做了一道鱼,一道排骨,我再做个鸡,就齐全了。”宝春说。 不说还好,越说田氏走的越快,这田氏一向肠胃不好,那吃得了如此大鱼大肉的菜肴。 等人离开,主仆两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 “她想干什么啊?”兰香气愤地说。 “谁想干什么?”周姨娘进院接了句,看看两人的神色,疑惑地说,“来的路上,我好像看到大夫人从这出去?她来了?” “可不正是她。”兰香哼了声,“说是来看我家小姐的,说到最后,竟然说什么,若有好姻缘,让我家小姐千万不要错过,有个好爹,倒不如有个好夫婿,不知道按的是什么心。” 宝春看周姨娘,“姨娘怎么过来了?” 周姨娘楞了下,“哦,我做了几双鞋给你和小酒,过来让你们试试合不合脚。” “你这又做鞋,又做衣服的,仔细着眼睛,我这不是有兰香么?”宝春心头一热。 “兰香做其他的行,这些精细的话,她那能比得了我?”周姨娘说。 兰香笑了,“小姐还别说,这些针线活,我是真不如周姨娘手巧。” “对了,刚才你们说什么好姻缘?”周姨娘又问。 “就是,大夫人冷不丁地上门,来劝小姐找个归宿,这大夫人还真够奇怪的,平常也没见她怎么关心过我家小姐……”兰香说。 周姨娘叹了口气,“她这可不是冷不丁。” 宝春和兰香均是一愣。 “走,进屋说。”周姨娘说。 进屋后,周姨娘开口,“我也是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就没敢跟你们说,听下人们说,你母亲给你找了个婆家……” “婆家?”宝春和兰香同时惊呼出声。 “还有人敢娶我?”宝春更惊讶于这个。 “那这又跟大夫人有什么关系?”兰香也问了句。 “怎么没关系?”周姨娘说,“大少爷沈晋,似乎攀上了王侍郎,准备娶他的女儿,高攀么,就想着聘礼重些,可你也知道将军府这些年那还有银钱大肆操办了……” “于是,大伯母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拿我的聘礼去充当门面,也就是说母亲给我找的这个婆家还挺有钱的?”宝春张大了嘴巴。 兰香在旁边啐了口,“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我家小姐都这样了,还想着卖我家小姐呢?” “听他们说,那户人家家里是很富有。”周姨娘说。 “人家还愿意?就我这样带着儿子的?”宝春简直惊呆了。 “巧的很,这人就是因为不能生育,才想找个带孩子的。”周姨娘说。 还有这样的,宝春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也就听他们这么一说,具体怎么样都没还见吭声。”周姨娘说。 “这王侍郎应该是太子那边的人吧?跟他们家结亲,大伯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宝春立马想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周姨娘叹了口气,“他们无非想往上走一走,然后压我们一头,好让大少爷接管这个家。” “刚才大夫人还挑拨,说五少爷老在我们这儿,怕以后都不认得自己亲娘了。”兰香说。 说到这个,周姨娘忙跪下,“三小姐,你可不能信她的话,在意,你是真心疼沈衍,这个我那能感觉不到,沈衍自从跟在你身边,整个人都变了,脑子也开窍了,我巴不得他天天在你这儿,有您教他,我一百个放心,沈衍的变化,他们肯定也看在眼里,就想着挑拨,巴不得沈衍不学无术,三小姐,姨娘打心眼里感激你,姨娘也没什么本事,没什么学识,就想着在你们的衣食住行上尽点心……” 宝春忙扶起周姨娘,“没学识也不见得是坏事,有些人聪明过头了,反而容易引来祸事。” 大伯母来了没两天,老太君那儿就派人来回话让她过去。 宝春一开始还纳闷,依照老太君对她的不喜欢,不是巴不得她离的远远的么?今儿怎么还主动叫她过去? 等到了地儿,看到大家都在,顿时了然了,心说,八成被周姨娘说着了。 老太君坐在上位,身后站着丫环。 下边分别是大伯母田氏,二伯母郑氏,和将军夫人崔氏。 家中女眷算是都在这儿了。 宝春一一打过招呼,找了个角落坐。 崔氏看了宝春一眼就对老太君说,“宝春这孩子还年轻,不能就这么带着孩子过,否则,一辈子不全耽误了?若是被耽误,这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没尽到责任么?” 顿了顿,她又说,“……媳妇正犯愁的时候,刚好有人找到我这儿,要给宝春说亲,那家是京城边一许姓人家,妻子因病去世一年,家境富有,人家还同意带着孩子,那人刚好不能生育,说是孩子去了,就当亲生孩子对待,家业自然也是留给他,媳妇一听,心下欢喜,忙着人打探,发现的确如此,而且人也是相貌堂堂,年纪也不大,刚好三十岁,媳妇不敢做主,特来征求老太君的意见。” 崔氏的话刚落,那边大伯母田氏就说,“这倒是户好人家,虽然是填房,可跟正妻也没什么区别,反正这人也不会有孩子,想要有个养老送终的人,就待疼咱家小酒……” 在她的夸耀下,这许家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娶个名门大家闺秀都不在话下,能看上咱家宝春,那也是沾了孩子的光了。 老太君喝口茶,看看崔氏和田氏,然后又问二伯母郑氏,“你觉得呢?” 郑氏说,“宝春嫁人不同旁人,尤其要慎重,媳妇觉得还是要将军好好勘察勘察再做定夺,若真是有个什么,不但毁了宝春,还毁了孩子。” 田氏在旁边冷哼出声,郑氏权当没听到。 老太君问崔氏,“这事老三知道么?” 崔氏回,“他还有几天才能回来,不过已经打发人去信了。” 老太君看了宝春一眼,在丫环的扶持下起身,“我啊,人老了,早就不管事了,有什么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意思就是她不管。 宝春也生气啊,从头到尾,这些人都没问过她一句。 这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从老太君那出来,二伯母从后面追了上来,嘱咐道,“这事啊,你要赶紧告诉将军。” “可父亲出远门了,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宝春说。 “你说这怎么早不出晚不出,怎么偏偏就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的呢。”郑氏不由懊恼。 “也不一定是父亲赶得巧。”宝春意有所指。 郑氏愣了楞,“可不是么,回去我让你二伯派人去寻寻,寻到赶紧回来,这可是大事。”说着就风风火火转身离开了。 她这二伯母,将门出身,所以说话做事什么的总是那么利落干练。 不等宝春说什么,人已经走的没影了。 宝春回到院子一说,众人都很气愤。 “要是将军在家,看他们还敢不敢。”马叔狠狠道。 “我爹不在家,还有我呢,我三姐要是不愿意嫁,我就堵在门口,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看谁敢上门。”黑胖小子挺着胸脯说。 宝春一巴掌将他糊到一边,“等你练好功夫再说吧。” 沈衍摸摸头,将小酒拉到外面,“你怎么不着急啊?我母亲可准备将你们都嫁出去呢?” 小酒斜了他一眼。 黑胖小子叹了口气,一屁股蹲在石凳上,“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干脆我也跟着你们一块嫁出去得了?” 小酒心说,真是蠢货,摸着大黄的脑袋说,“她才不会嫁。” “听说那家人还不错。”沈衍说。 小酒瞪他,“论有钱,咱们又不是没有,论功夫,他还不一定打得过你呢?要来何用?” 黑胖小子一听颇有道理,一拳砸在石桌上,“就是。” 沈诚听说了此事,下了学,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真要嫁啊?”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都快考试了,还瞎跑什么?回头我让兰香给你送些药材好好补补,看这小脸瘦的。”宝春说。 这单纯孩子更羞愧了,毕竟他母亲可是极力支持的。 “行了,这事我自有分寸,我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我,对了,你学业怎么样了?”宝春问。 少年低着头,“先生说我策问老做不好……” 策问,宝春是知道的,就是对当今朝廷时事的看法和建议。 她说,“你才十六岁,能有多少见识和阅历,谈边境,谈朝政弊端这些大的方面,肯定是言之无物,空洞无力,还不如从小的方面着手,你所熟悉的,身边发生的,即便得不了高分,也不会给人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不稳重的形象来……” 听了三姐一番唠叨,沈诚顿时茅塞顿开,激动的差点没上前抱住,“每次一跟三姐说话,都受益匪浅……” 宝春一把推开他,“行了,行了,别拽文了,赶紧回去温习功课吧。” 老太君不做主,宝春心里安定不少,崔氏再过分,也不敢越过将军爹去,将军爹要是知晓,自是不会同意的。 可谁知这崔氏却打了另一手算盘。 这天宝春刚要出门,就被崔氏的李嬷嬷堵上了,说是将军夫人要见她。 宝春没法,只得跟着李嬷嬷去了。 进得屋子,竟然有生人,大哥沈晋正陪着说话。 崔氏见她进来,忙说,“楞那儿干嘛?还不快进来。” 宝春心说,这门能轻易进么?就是傻子也知道跟沈晋说话的是谁啊?他们竟然将人领进了家里,这是想干什么? 想造成双方见面愉快,两厢情愿的事实? 宝春正想来个晕厥什么的,好让兰香搀扶回去,却不妨后面的李嬷嬷使劲推了她一把,直接给她推进了屋子里。 这老太婆,简直大大的坏,宝春心说。 “这是许公子,你大哥的好友,你也过来打个招呼。”崔氏不动声色地说。 姓许,更是错不了,长相倒是周正,年纪也没差,三十左右,打从她进来,这人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从头看到脚,幽深幽深的。 宝春上前施了一礼。 果然,她这一来,沈晋和崔氏就借故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这许公子挑开话头,“沈小姐,你也不用担心,你嫁到我许家,许某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会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孩子我当自个亲生的……” 你想当亲生的,那也待问问我儿子愿不愿意,宝春心里嗤了声,嘴上却问了,“尊夫人什么时候去世的?因何病去世的?” 那姓许的不妨宝春张口竟问这些,“小姐为何如此一问?” 宝春说,“问清楚了好,省的过去我也遭了病,那可就好事成了坏事了。” 那许公子脸色阴沉下来,“她身体本就不好,自小体弱多病,这个你倒不必担心。” 宝春观他说这话时,不似刚才自然,“是么?你们感情好么?” 那许公子硬是耐着气,踌躇了下,“很好。” “原来是伉俪情深呢,我看闲书,就看到一些鸟,夫妻感情深厚,一只死了,另外一只必不独活,人的感情跟鸟一样,即便是不去殉情,没个十年八年也是过不来的,当然,有些更是守孝三年不娶的也有,许公子若真是看得上我,那我愿意等许公子两年……”宝春说。 那姓许的脸已铁青了,半天不吱声,宝春托故就离开了,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走到门口,碰到正要进去的沈晋冲她道喜,“我看那许公子对你很满意,在这儿,大哥要恭喜妹妹了。” 宝春冲他一乐,“要说恭喜,应该是妹妹恭喜大哥才是,王侍郎的女儿听说可是貌美如花,温柔贤惠,真真的金玉良缘,不过吧,这娶妻娶的可不仅仅是这美花,还要小心花下的毒蛇,队不是那么好站的。” 有皇上在,你站哪门子的队,你这不是拉着全家一起死么? 沈晋却在背后气的咬牙切齿。 第五十八章 雨中争吵 遭到如此奚落和拒绝,是男人都不会再想要这样的女人。 可不知崔后母他们做了什么,那人竟然没有知难而退。 中午,宝春正在归济堂后院休息,兰香急忙忙跑进来,“小姐,不好了,外面都在说小姐和那许公子,想见甚欢,好事将近,那许公子不几天就要带上聘礼媒婆上门求亲了。” “甚欢个屁!”宝春砰地放下手中的书。 “这肯定是夫人散布出去的。”兰香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样以来,即使将军回来,也不好退了婚事,夫人是不是疯了?她这样做难道不怕将军回来找她麻烦?” “孩子没了,丈夫又不喜,不疯才怪。”宝春说。 “那现在怎么办?”兰香六神无主。 宝春拿把扇子一边在手上敲,一边说,“忠孝乃立身之本,不忠不孝,可是比伤风败俗严重的多,她崔后母虐待继女可以,别人也只是背后指点几下,可我要是传出不孝的名声,那就是失去了做人的根本,是会遭世人唾弃的,这还不算,连我儿子都别想再抬起头来,不管是读书还是从武,都没有出头之日,一生的污点……” 兰香不甘心,“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下去,直到花桥抬上门?” 宝春拿扇子摇了摇,嗤笑了下,“她疯,我可不能随着她疯,崔后母和大伯母他们是长辈,不能当面忤逆,不过,我们可以从别的地儿下手,那许公子,我就不信他没有弱点,人难免都会有弱点,更何况上次见他,我发现这人并非坦坦荡荡之人……” “小姐这是想抓住把柄,让他主动退却?”兰香问。 宝春点点头,“恩,先去把这许公子的府宅打探出来,咱们找个时间暗中会上一会。” 兰香应声出去。 宝春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外面乌云密布,压的很低,天色昏暗,风雨欲来啊。 心想,这将军府,虽然没落,可依旧躲不过某些人的注意。 嫡争古往今来哪朝那代都必不可少,那是踩着血腥和人命趟过去的。 宝春倒不是很担心自己这门亲事,知道它成不了,崔后母和大伯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成不了气候,那老太君为什么不做主?她也不喜欢自己,估计也巴不得自己嫁出去才好?就是因为她早已看到了结果。 别说是订了婚,就是花桥抬上门,将军爹都会给他打回去。 对自己,将军爹格外的重视,甚至比自己唯一的儿子都还要重视三分,简直可以说是宠的没边。 宝春有时候想,这大概是沾了亲生母亲光的缘故吧。 所以,最让她担忧的还是嫡系之争。 将军府一旦牵扯进去,就别想全身而退。 太子这是在用姻亲的方式将将军府绑到他们的战船上,即使不为他们所用,也省的被别人用了。 太子要是坐上那个位置还好,若是坐不上,那他们将军府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可储君,他毕竟不是君,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坐到那个位置的会是谁? 洁身自好,明哲保身,才是嫡系之争中的上策。 可显然嫡系之争之下,想要明哲保身,也是不容易的。 一旦被太子一系瞄上,想要脱身哪有那么容易? 下雨天,天黑的特别早,宝春走出院门时,马叔还没到,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透着闪电的亮光,可以看到街面上白花花的都是积水。 雨线弥漫,雾气升腾,充斥在耳边的都是哗啦啦的雨滴声。 风携带着雨,飘入屋檐下,溅了宝春一身,她提着裙子,不由往后退了退。 可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透过雨线,由远及近传来,哒哒声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宝春下意识扭头,只见一人一马从自己身边迅疾经过,更是溅了一脸的水,连眼睛都打湿了。 骑这么快,也不怕发生交通事故。 可还没等她擦拭满脸的水,就察觉双脚离了地,身体飘飞起来,被那人一把捞在了马上。 你看宝春惊慌啊,拳头腿什么的全招呼上了,“你谁啊,快放了我。” 可宝春这些自认为还不错的招数,到了人家跟前完全成了花拳绣腿,被按在了那人的斗篷里。 “别动。”头顶上传出一声压着怒气的低吼声。 宝春愣了,也忘记了反抗了。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喜怒无常的荣小王爷。 这货又抽哪门子的疯? 似乎从南方回来,两人还没见过面呢?怎么又惹着他了? “小王爷,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我要是那儿又惹着您了,我先给你赔个不是,你先放了我,这马跑太快了,我头晕啊……” 宝春心说,这是马么,这速度都快赶上火箭了好不好,一个不慎,那就有可能人马两亡啊。 大哥,飙车,不,飙马危险啊! 可人小王爷的速度一点不减,将她禁锢在斗篷里,来了句,“闭嘴。” 宝春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这货难道是对她动了杀心,想要找一隐蔽的地方,来个毁尸灭迹? 她不想死啊! 宝春说,“小王爷……” “叫你闭嘴。”那人怒道。 闭你妹的嘴,宝春暗骂了句。 过了不知多久,马蹄声渐渐慢了下来,以这马的速度估计早出了城。 果然,等她从马上哧溜下来时,就见四周是一片荒原,乌七八黑的,闪电已经停了,可雨却是越下越大了。 宝春跑到一棵树下躲着。 那人丢下缰绳,一步步朝她走来,仿佛是索命无常。 宝春吞咽了,看看四周,更是不敢跑,扭头看着越发逼近的人,脊背恨不得融进树里面去,“小王爷,你先冷静下,咱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好解决,杀人它只是图一时之快,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不是,那是懦弱的人才干的事……” “我真后悔,没早点杀了你。”他低吼了句。 “你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就行,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看上了你儿子,为了个男人,你不惜让儿子认别人当爹,亏你口口声声还说疼爱儿子?你就肯定那人就一定对他好?” “既然你这么放荡,这么随便,谁都行,那你今天也陪陪我吧,再不济,小王也比那个什么土财主强,就是做小王身边的侍女都比他强多了,你干嘛舍近求远呢?讨好了我,比什么都强,就是你想要这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女人……”荣铮眼中一片愤怒,慢慢朝她抬起了手。 宝春愣怔,气的浑身发抖,胸腔不断起伏,不等他手伸过来,一声脆响,一耳光扇了过去。 “你特么是个什么玩意,不就是有个好爹,多了个小王爷的名号,你是比别人多长了个脑袋,还是比别人多长了只手啊?你有什么可自傲的,本小姐最看不起你们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公子哥,各个骄傲的跟个大公鸡似的,咯咯的,那里都要横插一杆,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本小姐再喜欢男人,再放荡,再不挑,也不会要你这样的,我害怕吃进去塞牙,拉肚子,都特么坏的流油,谁敢下肚?还侍女?给本小姐提鞋都不一定要你……” 荣铮眼睛通红,愤怒的像个狮子,全身冒着火焰,愤怒地盯着宝春,抬起拳头,轰然朝宝春砸了过去…… “该死的……” 拳头带着呼呼风声,蕴含的力量,轰倒一栋楼都不在话下,使得宝春刚才的怒火顿时消散一空,这才知道害怕,无力闭上了眼睛。 可是疼痛并没有来,而是那拳头擦着她的耳边,砸到了她身后的那棵大树,只听咔嚓一声,那棵大树被拦腰斩断,树冠哗啦啦倒在了后面。 宝春惊恐地看着他,再看他的手,唉呀妈呀,血肉模糊一片,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地下的水立马被染成了鲜红色。 这到底是个什么货?对别人狠毒也就罢了,对自己竟然也如此狠毒。 夭寿啊,这才是真真是惹不起。 宝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吞咽了下,瞅着他的手,“伸过来,我给你看看。”这样流血时间长了也是会流死的。 那人只是愤怒地瞪着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这荣小王爷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即使他不杀了自己,镇荣王府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宝春不由叹了口气,“我不是早说过这辈子就跟我儿子过了,这些都是我那后母干的,我压根就不知道。” “那个土财主你没见过?”荣铮紧盯着她问。 “见了,可我拒绝的已经很明显了,谁知道他还会愿意娶,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能怎么样?”宝春无奈地叹口气。 那荣铮的脸色好了很多,再次问道,“相见甚欢呢?” “那里有相见甚欢,就差没打起来了。”宝春夸张地说。 见他神情缓和,宝春赶紧说,“赶紧包扎下,这血流的……” “反正死不了。” 这堵的是什么气?宝春心说,不过,这次倒是没有拒绝,拉过他的手,擦了些随身带的药,要去撕他的衣服包扎,还没撕呢,就被他一眼扫了回去,只得,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来。 宝春脸皮那个抽抽啊,这撕自己的不行,撕别人的就行? 宝春边包扎,边随口说,“你说我嫁人你激动个什么劲,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那荣铮脸一白,愣怔片刻,才恼羞成怒地嗤笑了声,“小王怎么可能喜欢你,真是异想天开,只是,小王最讨厌信口胡说,言而无信的人,像你这样的,要是有人真心看上你,你就该感恩戴德,当神供起来,好好伺候他,顺着他,别动不动就顶撞他,发脾气,气他……” 宝春哼了声,“我有病,我没事找个这样的男人供着。” 头顶的荣铮气结,怒瞪她的脖子,干脆一把掐死算了。 包扎完毕的宝春抬起头来,“那就好,不喜欢好啊。”她以后可是要寻找机遇离开的,喜欢她可是没前途的。 荣铮的拳头那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深呼吸几下,才压下胸口那团上不来下不去的怒火,看看她湿透的头发和衣服,招来躲在一棵树下避雨的马,一个跃身跨上,朝宝春伸出手臂。 见宝春犹豫,说,“上不上来?不上,我走了。” 看看四周不知道是那个荒山,留下?不被野兽啃了,也会被饿死,冻死,宝春一咬牙便伸出了手,被那人抱上了马。 雨势不小,荣铮将斗篷展开,连着宝春一起裹了进去。 气氛有些尴尬,跟来时不一样,两个人现在都冷静下来,就发现这姿势有些不妥。 为了防止她掉下去,荣铮的一只手更是放在她的腰间。 宝春感觉那片地方炙热的厉害,再加上那人扑面而来的清香气息,小心脏有不稳的趋势,赶紧闭眼默念内功心法,足足念了两遍才算静下心来。 马的速度,比来时慢多了,要不是颇大的雨势,真让人有种闲庭信步的感觉。 一路上荣铮也不看路,连缰绳都是放任的,视线像是长在了斗篷上,没移开过。 等到马停下,荣小王爷竟然发现到了自己家。 掀开斗篷的宝春一看,喊了声,“错了,错了,这是镇荣王府。” 荣铮斜她一眼,意思在说,我家我能不知道。 “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儿子不见我回去会着急的。”宝春急切地说。 “就你这身回去,他不更担心,先进去换件衣服,等雨小了,我让人送你。”边说边拉了下缰绳,身下的马快速地闪进了王府。 守门的侍卫,见小王爷带了个女人回来,眼睛差点没瞪出来,朝外看看天,又看看那雨水,发现并不是红的,这是…… 被强行带进来的宝春心里泛苦,她宁愿淋雨生病,她也不想进什么镇荣王府。 高门府邸,能是那么好进的? 小心翼翼跟着那人绕过走廊,来到一个院落。 “主子。”进了屋,白丁山迎了上来,看到宝春,不由惊愣了下,“沈姑娘,咦?你们怎么在一起?干嘛去了?身上怎么都湿了?” 进到屋里,暖气袭来,宝春那是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 荣铮皱着眉,“那那么多话,去娘那里找件衣服来。” 白丁山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哦了声走了。 荣铮又让鹰五去将军府送信,雨小了再回去。 不一会儿白丁山就回来了,荣铮接过衣服,放到她手里,将她领到一间房,“我就在书房。”说完,转身走了。 宝春推开门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处温泉,不由感叹,真够奢侈,真会享受啊。 衣服放下,门插上,宝春走了进去。 这货要是不发疯,还算是个人,要是发起疯来,完全是头野兽。 荣铮带个女人回来,在镇荣王府可是惊天大新闻。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荣铮他爹,老王爷就来了,“小九,我听说你领个大闺女回来,人呢?” 这老不休的在屋里是探头探脑。 “那家的姑娘?”老王爷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荣铮刚换掉一身湿衣服,一把将老爹推到门外,一把关上了房门,气的老王爷在外面跳脚。 “你害羞个什么劲,还不让见,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早晚不得见……” 正说着,荣铮从里面一把将门打开,“你胡说什么,她不过换件衣服,很快就会离开。” 砰,又将老子关在了门外。 老王爷摸摸鼻子,嗤了声,蒙谁呢! 拎着白丁山和一只老鹰进了书房,开始拷问了。 先问的是那老鹰,老鹰闭着嘴巴不吭声。 “信不信,我踹你。” 那老鹰闭了闭眼,就是老王爷也不能说啊,主子要是知道了,他还不脱层皮。 老王爷荣烈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一脚踹了出去,“滚!” 那老鹰便欢喜地顺着滚了出去。 “你说,那姑娘是谁?小九怎么跟她认识的?感情进展到那一步了?”老王爷问白丁山。 “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姑娘姓沈,是将军府的三小姐……”于是,白丁山就从头到尾,将两人之间的恩怨讲述了遍,末了,还再次强调,“主子一直在欺负人家,欺负的可狠了,怎么会喜欢人家?哎,连带的那沈姑娘也不喜欢我……” 老王爷摸着胡子,沉思了会儿,“原来是沈暮云那个名声不好的女儿,这沈暮云倒是不错,女儿应该也差不到那去,怎么将自己搞成这样?难怪小九……” “王爷,你可千万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要是了就好了,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不用辛辛苦苦去跟人家学医了。”白丁山颇为惋惜地说。 老王爷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个傻蛋,我儿子我能不了解,就他那脾性,若不是喜欢,他才不会一而再地去欺负人家。” ------题外话------ 这章写的费了不少脑细胞啊! 第五十九章 大怒的将军 室内,灯火通明,珠华萦绕。 滴答的雨滴声已被隔绝在外,只闻汩汩地泉水声。 宝春狠是打了个喷嚏,将干净的衣服,放在池边的长榻上,拉上纱帐,褪去了一身湿衣,缓缓走进了冒着热气的池水。 温热的水流蔓过全身,舒适地不由呻吟出声。 从来到这里,今天还是头次泡温泉,果真是舒服。 温泉水从墙壁上流出,不知道是从那里引来的。 池子也很大,下面铺着鹅卵石,在里面游泳都可以,富贵人家果然会享受。 小宝春的这副身体,在女子堆里,不算矮,至少有一米七,再加上穿越之后,没少锻炼和练功,身体那是棒棒的,肌肤紧致有力。 可就这么练,皮肤依旧是白皙嫩滑,尤其经热水一泡,红彤彤的,跟熟透的桃子似的,吹弹可破。 这也是宝春对这副身体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她觉得还是原来自己那身健康的小麦色比较顺眼。 因为,急着回去,宝春没敢泡太久,基本上洗吧洗吧就上来了。 这人找来的衣服很是复杂讲究,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繁琐,看样子不像是丫环的,倒像是小姐主子们的衣服。 这可难坏了宝春,折腾了老半天,才总算是将自己收拾齐整。 拉开门,看见不远处站着一老鹰。 宝春上前问他,“你家主子呢?” 那老鹰看了她一眼,忙低下头,指指旁边的书房。 荣铮将老爹轰出去之后,就双脚搁在桌面上,拿着本书出神,听到外面那女人的说话声,忙放了下脚,端正了些身子。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荣铮干咳了声,“进来。” 宝春推门而进,见那货手里拿着本书,真够人模够样的,直接说,“雨小了很多,我也该回去了。” 荣铮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宝春见状,疑惑地低头瞅瞅自己,“有什么不对?” 荣铮拳头抵着嘴,干咳了声,没回答她,而是移开了视线,朝门外喊了声,“鹰六。” 刚才那人急忙进来,“主子。” “送沈小姐回去。”荣铮吩咐。 “是。”鹰六应声。 于是,宝春就跟着鹰六离开了。 想到这货,抽风将自己带到荒野,无缘无故淋了一晚上的雨,居然至始至终都没什么表示,更无一点愧疚之色,想起来就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她怎么就惹上这么个货? 回到家,马叔和兰香免不了一番担心。 至于熊孩子,却一直莫名其妙的盯着她。 宝春咳了声,“荣小王爷家里有人病了,病情比较急,就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小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一说谎,手就会无意识地搓东西。” 宝春一听,连忙低头,就见自己的手正搓着衣角,忙停了下来,端起一杯水,干瘪笑了笑,“你看错了,娘亲怎会说谎……” 不等她解释完,熊孩子已经转身去了卧室。 宝春懊恼撇嘴,你一个小孩儿,你有必要观察这么仔细么? 一夜无话。 第二天,宝春正准备和兰香去许宅暗访时,进门的马叔却告诉她不用了,他在外面听说那许公子被人告上了公堂。 “这么巧?因为什么事?”兰香连忙问。 “牵涉到人命,状告的是许公子过世妻子的娘家。”马叔说。 “难不成他妻子真不是病逝的?”宝春嘀咕了句。 马叔说,“我听了后,忙去官府打听了下,说那娘家人告许公子杀死了他家女儿……” “天呢,这许公子太可怕了。”兰香惊叹出声。 “之前怎么不告?事过一年才来告?”宝春疑惑道。 “说是这娘家人之前不知道,一直以为女儿是得病死的,虽然有所怀疑,但无奈没有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昨天突然找到了女儿的陪嫁贴身丫鬟,这丫鬟在小姐死后,就不知而踪,许家的人之前说这丫鬟因小姐不在了,伤心过度,一并也随了去,实际是,那丫鬟知道内情,害怕被灭口,直接逃了。” “可这许公子为什么要杀他妻子?难不成她妻子不守妇道?”兰香又问。 马叔摇头,“据那丫鬟说,她家小姐性子温和,待人宽厚,更是极少出后院,那里有机会接触外面的男人,是那许公子表面看似温和,实际内心暴烈,对她家小姐非打即骂,而且下手从来没有轻重,有时拎着头往墙上撞,拿着东西就往身上砸,她家小姐就是被笔砚给砸死的,她在窗外刚好看到这一幕,吓的来不及多想就连夜逃了出去,虽然她也知道她家小姐死的冤屈,可她不能伸冤,因为,到不了她上告,就会被许家灭口……” “人渣,禽兽。”兰香不由大骂,“竟然让小姐嫁这样的人,这不是让小姐去死么?” “那丫鬟不是害怕?现在怎么就敢出来作证了?”兰香想到什么,不由问。 马叔看了宝春一眼说,“好像这娘家人背后有人撑腰,官府的人也不敢轻慢……” 宝春知道马叔话中的意思,丫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许家出事,自然不可能上门求亲,这其中最受益的自然是她。 有人在帮她! 她认识的有权势的人不少,像二皇子,荣小王爷,谢即明,韩毅等等,二皇子不在京城,可以排除,要是谢即明,韩毅两人做的,怕是早来告诉她了。 那只剩荣小王爷的嫌疑最大了,难不成他昨天找她之前就已经派人办了…… 要真是这样,那昨天他的行为,倒是可以不去计较了。 接下来,宝春他们一直关注着这许家的案子。 官府的办事效率很高,两三天的时间里,就把案件查实了,证明了那丫鬟所呈上的供词无误,许公子的确是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至于这许公子的结果,可想而知,杀人那是要偿命的。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让大伯母和崔氏傻眼了。 两人是怎么也没想到,中间会横出这么一杠子。 不但先前的功夫白费了,还落的一身的骚。 毕竟,许公子要提亲宝春的事早就传了出去,还是崔氏她们自己散布出去的。 许公子暴烈杀妻,一捅出来,指责谩骂声便都指向了崔氏。 真真是恶母啊,让继女嫁给这样的人,那不是巴不得她早死么? 相形之下,很多人就可怜起宝春来了,对她那坏名声也不那么苛刻了,反而在为其寻找原因,有这么一个后母,宝春长成什么样都是有可能的。 这事并不算完,将军爹回来,得知此事,简直暴跳如雷,竟然趁着他外出,要把他闺女给嫁出去?还是那么一个禽兽?她当真是一点都容不下他闺女啊。 蹭蹭,将军爹来不及喝口茶就气呼呼地找上了崔氏。 一把将门推开,屋内的崔氏,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帘,看不出喜怒,“你来了?” 将军爹盯着她,哼了声,“你暗地里欺负她,我不想生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这次竟然要把她嫁出去?连我这个当爹的都瞒着,你可有把我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崔氏突然抬起头,怨恨地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有把我这个夫人看在眼里过?这个门你踏过几次?” 将军爹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要不是因为那贱人,你会过来?”崔氏哈哈大笑,“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她……” 将军气的脸红脖子粗,一拳砸在桌子上,“住口。” 旁边的崔氏被惊得住了口。 “她是我闺女,你居然一口一个贱人,这样恶毒刻薄的女人,连我都怕……” 崔氏脸色苍白,嘴角抽动,“她就是贱人,贱人生的就是贱人,若不是她那个贱人娘,我会变成这样……我恶毒,要不是她,我的孩子会胎死腹中?” 将军阴沉地瞪着她,“你现在简直不可理喻,把自己的错都怪在别人身上,若不是你伤害她,你肚子里的孩子会没有?孩子之所以早逝,都是因为你这个不负责任又恶毒的娘,是你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你还怪她?她何罪之有?若不是她反抗,她早被你扎死了……” 崔氏一屁股倒在了椅子上,大口喘气。 李嬷嬷看到,也不管将军在不在,赶紧上前,“小姐,小姐。”忙掏出个小瓶子放在她鼻子下。 李嬷嬷回头看将军,“其实,小姐过得也不好。” “天天算计着害人,她过得好才怪。”将军嗤了声,“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舍命抗旨……”说着,转身离开。 崔氏的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被李嬷嬷一手扶住,嘴角露出苦笑,她还没后悔,他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是多么地讽刺啊! 就见走到门口的将军突然转身,看着她,“你身体不适,以后好好在这个院子里养着,没事少出去,至于管家,我看你也不必劳心,就交给二嫂吧。” 说完,推门走了,头也不回。 崔氏看着李嬷嬷,“他怎么不把我休了?”说着身子就软倒了下去。 ------题外话------ 好事来了,码字不给力,就先这样吧。 第六十章 暴虐的太子! 太子刘离因着赈灾及其驱除瘟疫的失职,又被皇上训斥了一顿。 走出上书房不远,他便收起那副谦恭的神情来,眼睛闪过一丝不甘和阴骘。 转身正往东宫走,就见母后宫中的一名太监迎上,说是母后召见他。 太子来了后,邓皇后便挥退了众人,大殿内只留母子两人。 喝茶的间隙,邓皇后瞅了瞅太子的脸色说,“又被你父皇骂了?” 太子恩了声,“老二这次居功甚伟,可不就显出我这个太子的无能来?父皇对他赞不绝口,不少群臣也为他歌功颂德,我这个太子倒是可有可无……” 皇后神情不悦,“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太子,不久的以后就是皇上,也必须是皇上,自古太子做不上那个位置的那里有一个好下场的?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神情凛然,“儿臣知道。” 皇后叹了口气,“这次各地藩王使者来朝,你父皇把接待的差事交给你,你就好好做,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来。” 太子点头,“各地藩王越发势大,直逼朝廷,威胁甚大,朝中已经有人提议削减他们的势力?以儿臣看,父皇似乎也有此意……” “至少现在不会,一旦削减藩王势力,势必引起反叛,到时天下大乱,你父皇岂会想不到这点?”皇后说。 “儿臣知道怎么做了。”太子有了决议,“还有,那王侍郎已经准备将女儿嫁给沈暮昌的大儿子,结成儿女亲家,不过,对这将军府,母后是不是多虑了?沈暮云被父皇搁置了多年,从未提及过,现在的将军府门庭冷落,也就剩下一副空壳子了,任他翻腾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而且这沈暮云心里对父皇难保没有怨恨?” 皇后摇摇头,站起身来,“话是这么说,但却不能掉以轻心,你父皇和他可是一起长大的,当年最信任的也是他,关系非同一般,不能不防啊,难保没有被启用的一天?到了那时,中立也就罢了,可若是被别人所用,那你就多了一个很大的劲敌,而且,那沈家的宝春,母后一直不放心……” “是那个未婚生子名声败坏的女子?几乎已经毁了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太子不屑。 皇后却是满脸的慎重,“有那样一个不简单的娘,就怕她会兴风作浪……算了,以后你多注意着她就是了。” 刘离应了声,却并没怎么将一个那样的女子放在心上,觉得母亲是太杞人忧天了。 刚回到东宫呼出一口闷气,生下皇孙的那个女人闻讯便不识趣地凑了上来,十句话有八句暗示他,大荣朝唯一的皇孙不能有个地位卑贱的娘,那意思是朝他要名份。 太子没来由一阵暴躁,一把推开她,“既然如此,那皇孙以后就放在太子妃的名下,这下总不低了吧。” 那女人傻眼了,没捞着名分不说,竟然连儿子都要不是自己的了,于是,就抱着太子的腿苦苦哀求,连连认错,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惜太子刘离却好像不是一个惜花之人,暴躁地一脚将人踢开,“滚。”便转身走进了里间。 那女人还要上前,却被两名太监给架了出去。 太子拿了杯酒一饮而尽,“贪得无厌的女人,要不是生了皇孙,早把她赶出去了。” 两杯酒下肚,不但没有压下那股火,反而想起了朝堂后宫那些烦心事,越发地暴躁,一手拉住倒酒的侍女,翻倒,压在塌上,一阵刺啦声音,那侍女的衣服便四分五裂,成了碎片…… “殿下,殿下,不要,不要啊……”那侍女惊慌失措。 “在本太子面前,你还敢说不字,简直找死。”一把扯下纱帐,塞住了嘴,并将人反绑在了柱子上,施起了暴行…… 其他人见了,纷纷躲了开去。 一开始还能听得那女人的呜呜声,后来便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太子殿下骂人的声音…… 待得里面没了声音,东宫这帮伺候的人才敢进去。 进去后,见太子殿下正衣衫不整,慵懒地斜靠在塌上,慢慢品着酒,已经不见刚才的暴躁。 至于那侍女,血迹斑斑,撕咬的牙痕到处都是,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 东宫的总管太监,斥责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抬出去,污了太子的眼,仔细着你们的脑袋。” 众人稍楞一下,赶紧七手八脚地抬人,收拾整理。 尽管已经不止一次,可还是让人不忍去看,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糟蹋的不知道还没有气在,那个人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若是被她父母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知道会怎么想…… 将军府,将军的外书房内。 沈暮昌,沈暮云兄弟两相对而坐。 将军看了大哥一眼说,“爹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沈家的子孙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搅到嫡争的漩涡中,沈家只能忠于皇上,大哥不该与那王侍郎家结亲……” “三弟啊,你这话什么意思?爹说过的话,大哥何曾忘过,又何曾违背过?与那王侍郎家结亲,怎么就变成了嫡系之争?”沈暮昌阴沉着脸。 “那王侍郎看上了沈晋,晋儿又愿意,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不同意?你自己的女儿出了那样的事,使得将军府的颜面尽失,你这个做爹的可曾说过她?你自己的女儿不舍得,难道我就舍得我儿子?” 将军被堵的满脸通红,“这,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这怎么不是一回事?”沈暮昌讥讽反问,“在你手里,将军府没落自此,出去经常被人说三道四,我这是在为将军府往回捡拾颜面。” “你这是在将全家人往火坑里推……”将军猛站起身。 沈暮昌哼了声,“太子乃储君,未来的皇上,正统出身,做臣子的辅佐皇上,辅佐太子何错之有?” “你……”将军气的说不出话。 沈暮昌说完,转身拉开门就要出去。 刚拉开门,就看见走到门口的宝春。 宝春见此,忙打了声招呼。 沈暮昌不冷不热地点点头离开。 宝春走进来,察觉气氛不对,就见将军爹正在那儿生闷气呢,便上前询问何事。 将军倒是没什么隐瞒,便将兄弟两的争持简单说了下。 宝春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沈晋攀上了王侍郎岂能松手? “一个侍郎而已,他就这么看在眼里,搁过去,简直什么都不是。”将军爹气的直砸桌子。 “你也说是过去。”宝春上前给将军爹倒了杯茶水端过来,“人家侍郎的女儿愿意下嫁,已经是很不错了,这些年将军府那还有官府的人出入?” 将军爹一把放下杯子,瞪着闺女,“你什么意思?你那边的?” “嗨,我是你闺女,你说我那边的?”宝春找了个位置坐下,“大伯一家是铁了心,你是挡不住的,再说,挡住了这家,难保不会有下一家……” 将军看着宝春,沉思了会儿,不由叹了口气。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伯一家的那个心高气傲的劲是摁不住的,早晚会引来祸事。”宝春说。 “这个我自然清楚。”将军爹一筹莫展。 宝春见状,瞅了瞅他,便掏出一张纸,推到将军爹面前。 将军爹拿起看了两眼,抬头疑惑地盯着闺女。 就听宝春解释说,“这种布料,穿在身上,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防刀剑……” 将军一听,眼睛刹那亮闪。 “军士若是穿上这个,将会大大减少杀伤力……” “真的?”将军爹不敢自信,又看了遍手上的纸张。 “当然。”宝春点头。 “有了这个,将军府的日子将会好过不少。”将军爹兴奋不已,“而且,军中若有了这个,打起仗来,将会减少多少的伤亡啊……” 宝春瞅了他一眼,一把夺了过来。 将军爹愣了,“这不是给我的么?” “谁说给你的?我啥时候说了?”宝春扬起眉毛。 “逗老子玩呢!”将军爹不高兴了,不给?你给老子看个什么劲?生气地别过了头。 宝春拿着纸张朝他晃了晃。 “一边去。”将军爹瞪她一眼,转过身,背朝她。 宝春笑了,“虽然不是给你,但需要父亲去捣鼓出来。” “你这是拿你爹当苦力,给你赚钱呢。”将军爹心塞。 宝春没回答他,“到底干不干,给句准话。” 将军爹一把夺了过去,“我这是为了我大荣朝的万千军士着想。” 宝春点头,“就是,我爹觉悟多高,虽然被搁置起来,但心不忘军队,煞费心力多年,才找到这个,减少军士伤亡,为军士的安危那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皇上得知,必定心悦。” 说到这儿,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个我是送给黑小五的。” “臭小子?”将军爹豁然转身,沉思了半响,“你这是在报复你大伯一家参合你的婚事,给你弟弟增加筹码?” 宝春倒是没有反驳,“也算是吧,不过,这要是捣鼓出来,那可不是笔小买卖,将军府已经被人惦记上,当然不能算作公产?”其实,给了黑小五,也算是给了将军爹。 将军爹突然觉得手中的纸沉甸甸的,谁要是有了这么一张纸,那是绝对不会拱手送人的? 这胸怀,这气度……让将军惊讶,更是欣慰。 将军爹三两下将东西贴身放好,“交给爹就行,捣鼓出来,你,臭小子,还有我那外孙,一人一份。” 宝春也没推辞,知道他心意已决。 这种东西,出自将军爹的手合情合理,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他的,毕竟,这将军爹是真的疼她。 第六十一章 砸场子就是爽! 观弈阁,老王爷荣烈,捏着枚黑子,是举棋不定。 当然,这位主儿并不是被对面的小酒给难住了,而是心思完全没在棋盘上。 你看他不时叹气,又不时瞅着对面的小酒出神。 小酒早有察觉,等他再看过来时,便问了,“烈先生老看着我干嘛?” 荣烈愣了下,将棋子在棋盘上随便一放,又叹了声说,“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我儿子。” 小酒听了哦了声,却并没顺着追问。 因为他们两人因棋结识,一起下下棋,一起吃吃肉,再一起听这烈先生唠叨唠叨天南地北那些有意思的奇闻,吐槽吐槽那些看不上眼的人,从来不问对方姓啥名谁,家住何方,家里有什么人等等。 问多了没意思,这样相处反而还来的舒坦。 就听那烈先生继续说,“我家那臭小子,似乎有喜欢的人了……” 一直坐在小酒旁边的朱弥久嘿了声,“这还值得你叹气?既然你儿子喜欢,娶进来不就是了,难不成您老不喜欢人家姑娘?” 朱弥久这么一问,小酒也看向对面。 荣烈摸了摸耳朵,“……那女人有个孩子……” 朱弥久讶然道,“原来不是黄花大闺女?怪不得你不喜欢?” 荣烈抬头瞪眼,“你小子毛长齐了么?还黄花大闺女?懂个毛?管她是谁?只要喜欢,抢过来就是,那来那么多的道道?” 听听这口吻,这架势,就跟皇上的女人,也照抢不误似的。 使得对面的小酒和朱弥久都惊讶了,心说,原来这烈先生还是土匪恶霸啊。 同时,心里也泛疑惑了,小酒搁下一子问,“你不喜欢人家的孩子?” 其实,不喜欢也没什么奇怪的,搁谁谁也不喜欢,谁也不愿意做个便宜爹,便宜爷爷,替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养孩子,别看小酒人小,可读了很多书的他,这道理还是懂的。 提到孩子,一旁的朱弥久便想到了自家主子的身世,便不忿地说,“说不定人家孩子也不喜欢你们呢?” 荣烈一听,不干了,“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你看看我,气宇轩昂,风姿卓越,慈眉善目,心地善良,那个孩子见了不喜欢?” 小酒和朱弥久均垂头不语。 荣烈哼了声,放下一棋子,皱眉,“孩子不管好不好都是可以教的,再说,我家那臭小子即使成了亲,也不一定要孩子,省的孩子自小就……所以,有孩子也无所谓,我担心的是我家那臭小子跟自己较劲……” 至于这烈先生说了一大通,到底在忧愁什么,小酒和朱弥久反正没弄明白,觉得,这人肯定是吃饱了撑的,玩多愁善感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那荣烈嗖的一声,将棋子弹入罐中,豁然起身,“没劲,不下了,走,带你们出去溜溜。” 小酒迟疑了下,便也跟着去了,这烈先生走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回去,娘亲还在看诊,不能陪他,倒不如跟他出去逛逛。 朱弥久有些担心,在棋馆下棋可以,可出去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他们两可都是孩子?“主子?” “没事。”小酒说。 前面的荣烈不由笑了笑。 荣烈边走边说,“我家夫人见我天天出来会友,硬说我是在外面养了个女人,那天要是见了你,肯定震惊的无以复加……” 正说着话呢,小酒便瞅见一熟人,领着一帮人走进了一个门内,门口的伙计,还毕恭毕敬地称呼他为少主子。 小酒停了下来,眉头不由皱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崔如海。 这崔如海欺负他们归济堂的事,小酒早从郑之奇他们嘴里探知到了,今天见了,心里不由火起。 打量他进的那门,上面挂着一牌匾,上写着孔雀坊。 从这三个字上看,应该是风雅的地方,可是观那些进进出出的人,那里有一点文人雅士的气质?说是赌徒倒是恰如其分,不是输红了眼,就是一副急着翻本的神情。 “怎么了?”朱弥久问。 小酒没吱声。 这会儿,走在前面的荣烈又走了回来,看看那孔雀坊,笑了,“怎么?娃娃对它感兴趣?” 小酒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原来你不知道啊?哎,这是个赌馆,你没看那些进去的人,各个激动的跟啥似的?那可是一两银子进去后,就有可能变成十两,百两,甚至万两,堪比聚宝盆。”荣烈说。 朱弥久不赞同,“在家乡时,我可见过那些进赌馆的人经常输得连裤子都没有,主子,你可别听烈先生的。” 荣烈笑笑,“娃娃,想不要进去试两把?试过了,是赢是输不就知道了?” 朱弥久一听,急了,这种地方那能进,要是被沈小姐知道,那还了得,“主子,咱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被小姐知道……” 小酒看他,“她要是知道了,你就别跟着我了。” 朱弥久立马不吭声了,这点可是他的软肋,一捅即中。 虽说他自愿奉小酒为主,愿为他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可实际上,并没人拿他当下人,不但吃穿用度有人管,学文习武更是样样不拉,要是回到一个亲人都没有的庄子,谁会管他? 当初的决定,简直再正确不过,同时,也证明了他的眼光,说啥也不能离开。 小酒扭头对荣烈说,“我倒不是想赌钱,只是,刚才进去的那人曾经欺负过我,有次在街上纵马,差点要了我的命,最后,还骂我不长眼睛。” 荣烈哦了声,“你想报仇?” 小酒点头。 荣烈来了兴趣,“刚才进去的那人,是崔家的小子,这崔家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有权,那是欺乡霸里,鱼肉百姓,看看这赌馆,就是他们家的,像这样的京城还有不少,那可是敛了不少的财……” 最后,他又问了,“你想怎么报仇啊?” 人小酒来了句,“不知道。” 荣烈愣住。 不一会儿,孔雀坊进来一行人,格外的引人注目,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模样好,气质好,可就是你怎么能带着孩子来呢? 然后,就见这三位来到了一处赌大小的地儿,那最小的不走了,指着那桌说,“就玩这个。” 当下,让那大点的孩子掏出了钱袋。 朱弥久将钱袋在手中掂了掂,好家伙,沉甸甸的,还哗啦做响,一听就知不少,不管是做庄的,还是赌客,均都停了下来。 小酒示意朱弥久。 朱弥久在众位的瞩目下,走到桌前,哗啦一声,钱袋里的钱全都倒在了桌面上。 靠他娘!居然还有金豆子,各位不管是输红眼的,还是赢了钱的,均在心里骂娘啊,这是那家的有钱公子出来撒银子玩来了? 荣烈抱胸站在一边不吭声。 坐庄的,也就是赌馆的人被那桌面上的金子晃花了眼,嘴巴差点没咧到耳后去,心花怒放啊,马上这些就都要是自己的了,再看看小酒,那简直是善财童子下凡来,给老子送财来了。 看小酒的眼神别提多温柔了,“娃娃,你真的要赌?你家大人知道么?” 小酒指指荣烈,“这是我爷爷,他说输光这些就不许玩了。” 那大汉扭头一看荣烈,气质不俗,像个有钱人! 荣烈听到小酒这么说,楞那儿了。 爷爷?多么陌生的字眼啊,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人称呼过他为爷爷呢?情绪复杂啊! 那大汉见了,眉头拧了,“这是你家孩子么?” 荣烈猛然醒过神来,一连点了几下头,“对,对,是我家孩子,我是他爷爷,小孩子好奇,就带他过来见识下,不让他尝试下,他肯定不甘心,等吃了亏,他就知道厉害轻重了,这些权当是交学费了。” 大汉一听,放心了,转头对馆里的伙计吩咐,“给这小公子搬把椅子来,还有你们,先到别处玩,人一孩子,我先陪他玩两把。” 众人都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不过,他们也没去别处,就在旁边观战,稀罕呗! 这年头见过各样的赌徒,可从来没见过一五岁孩子来赌的。 大汉摆开阵势,正要摇晃骰子,就听小酒喊道,“慢着。” 大汉停住,“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先看看骰子。” 大汉心说,只要不是反悔就行,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一个孩子,还能怕你看? 小酒拿过来,掰扯地看了半天,然后,又摇了摇,晃了晃,听声,听完,再掀开来看,如是玩了好长的时间。 把大汉的耐心都快玩没了,心说,你到底还有玩没玩了,你确定你是来送钱的?不是来捣蛋的? 一直提醒了三次,小酒才总算是不摇了,将赌具一把推到了大汉的面前。 大汉一把按住,神情这才缓和,盯着那金豆子,嘴角弯了起来。 荣烈看那大汉时,不由摇了摇头,看向小酒时,却是眸光闪亮。 好么,这边赌局一拉开,蹬蹬,赌馆的人全围上来了,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见这桌,大汉摇骰子,小孩闭眼倾听。 声停,落地,那边孩子的眼睛也睁开了。 是大是小,那是张口即来,无一不对。 周围的抽气声,惊呼声连绵不绝。 运气好到这地步? 可运气再爆棚,它也总不能一次不错吧? 赌局开了十几盘,就见人家孩子没说错过一次。 别说赢人家小孩儿的金豆子了,现在人娃娃面前早堆了老高的银钱了。 这那是散财童子啊,叫敛财童子还差不多。 摇骰子那大汉都快哭了,这,这孩子简直邪了门了,那眼睛就跟能看到骰子似的,这么一直摇下去,就是十个八个赌馆,也不够他输的啊。 当然,赌馆么,哪能没有自己的绝招,秘招,可赌具换了一套又一套,结果依旧没有丝毫的改观。 大汉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滴,摇骰子的手感觉有万千重,心里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丝毫不见人孩子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这可真是遇到神人了。 再这么输下去,那他也别想在这行混了。 哗啦一阵声响,就见那大汉砰的一声,放下骰子,指着那三人,“好啊,耍手段竟然耍到老子头上来了,来人,给老子将他们绑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都敢来骗钱……” 众人一见事不对,轰的立马散开了。 朱弥久眼疾手快,撕下旁边一块纱帐,三两下,将桌上堆成山的银子一把扫了进去,包好,背在了背上,护在主子的前面,端的那叫一个利索! 那大汉的声音一落,从后面立马窜出十数条人影来,奔着三人而去。 “输不起就直说么。”荣烈上去一脚,就见桌子被踢成了两半,三人绕着屋内来回跑,不大一会儿,就把赌馆砸成了稀巴烂,而那帮人却一个都没抓住。 “快去叫少主子。”有人喊道。 有人赶忙通风报信。 在后院的崔如海一听,大怒,只有他踢人家的馆子,那轮到别人踢自家的馆子。 带上侍从,骂骂咧咧,气势汹汹就直奔前院而去,可没等走到,就看见了荣烈,一看之下,傻眼了,连忙制止,“都回去。” 侍从不明白,可主子的话又不能不听。 崔如海抹了一把汗,眼睛睁了又睁,靠他娘,镇荣老王爷过来踢馆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没得罪过镇荣王府啊,难不成镇荣老王爷看他们崔家不顺眼,要对付他们了?不行,我要赶紧回家告诉父亲才行。 这边砸完了场子,赌馆的人也都收拾的七零八落了,荣烈拍拍手,“娘的,连个孔雀毛都没有,还敢叫孔雀坊,不砸你砸谁?” 说完,领着人走了。 躲在门后的崔如海,又纳闷了,实在是摸不透镇荣老王爷整这出是什么意思。 干了一架,砸了人家场子的三人,心里老舒坦了,干坏事就是特么的爽。 背着一大包银子的朱弥久喜滋滋的,“主子,你太神了,简直次次都中……”把他崇拜的是五体投地。 小酒笑笑却没吭声,其实,他哪有那么神,他无非是记性好,耳力敏感罢了。 “这下好了,主子有这本事,光靠赌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朱弥久砸吧嘴说。 却被荣烈猛地胡了一巴掌,“你小子怎么就不教你家主子点好?” 那朱弥久摸着头嘿嘿直笑,“这不是被刺激到了么?” 小酒却说,“娘亲不允许我赌博,赢来的这些钱还是分给别人吧。” “啊?”朱弥久捂着包裹不舍得,肉疼的要命,“都分啊,就不能留点么?” 小酒当然也不愿意了,只要到他手里就是他的钱,管他是不义之财还是什么,可是,那女人曾说过,沈家老祖宗不允许子孙赌钱,问黑胖子,虽然黑胖子说不知道,但熊孩子不想以后被那女人唠叨,还是算了,反正他又不缺钱用。 朱弥久见主子执意如此,头耷拉了下来。 望着那孩子的远去的背影,荣烈却是不由点头,并长叹了声,多好的孩子,真让人羡慕。 荣烈回到镇荣王府,见白丁山正招呼人从马车上卸东西,便背着手走过去瞅了两眼,“这是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白丁山以为是那个没眼色的属下,扭头见是老王爷,忙哈腰鞠躬换了一副嘴脸,“王爷你回来了?渴不渴?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去?” 荣烈瞪了他一眼,“少嬉皮笑脸,问你话呢?” 白丁山哦了声,忙递过来一张纸,“这是送给主子的……” “防刀剑?”荣烈抬头看白丁山。 白丁山点头。 荣烈上前,抽出一件摸了摸,试了试,惊讶说,“还真是?对武功高强的人来说用处不大,可对军士却是无意多了一层防备,能大大减少伤亡,这沈暮云不赖么,还有这能耐,至于说偿还人情这又是什么意思?” “偿还什么人情,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是知道的。”白丁山胸有成竹地说。 荣烈看他,“你知道什么?”对于这小子的智商,老王爷很是怀疑。 白丁山神秘兮兮地凑到老王爷跟前,小声嘀咕,“这绝对不是沈将军的手笔。” 荣烈说那是谁的。 “当然是沈小姐的了。”白丁山断定道,“王爷,你别不信,就谢即明弄那个叫地暖的东西,就来源于她,这次肯定还是她,跑不了,错了,我将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王爷我不爱踢你的球。”荣烈瞪眼,紧接着就砸吧了下嘴,猛搓手地走来走去。 白丁山撇嘴,你爱踢,我还不要愿意呢。 “这简直是个聚宝盆么?”荣烈回头看白丁山,“不行,这待赶紧抢过来才成啊。” 刚说到这儿,荣铮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雄赳赳的阿战,恰巧听到老爹最后那句话,便说,“又要抢什么?” “聚宝盆?”荣烈说。 荣铮嗤笑了下,“老糊涂了?还聚宝盆,你怎么不说抢个金山银山回来?你搬的动么?” 老王爷呸了声,“金山银山,不如手中这张纸。” 荣铮一把夺过,看完后,脸红了红,然后折好,收了起来。 老王爷在旁,嘴是一个劲地抽啊。 荣铮吩咐白丁山,“这一车都给我留着,还有那沈将军有没说下次做多少?” 老王爷赶忙插话,“跟他说,这次不管制作多少,老子全都要了。” 见主子没吭声,白丁山便应了声。 自从将军爹捣鼓出了那种布料后,第一次制作出来的全都送给了镇荣王府,主要感谢许家那件事荣铮的相助之恩。 当然,也不是没有打广告的嫌疑。 崔氏被禁足后,将军府便有二伯母,郑氏管家。 大伯母田氏很是不忿,就是崔氏不干了,论理说也该是她了,可谁叫她在宝春亲事上理亏呢,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在丈夫耳边,没少讥讽他没本事。 同时,还等着看郑氏的笑话,现在的将军府,家可不是那么好管的。 这天郑氏来到宝春的院子,递给她一封请帖。 宝春打开一看,是长公主府发的,说是不几天就是长公主寿宴,邀请她过去。 能得长公主的青睐,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毕竟,这长公主在大荣朝地位可不一般。 郑氏免不了一再嘱咐,别失了礼啊,需要衣服首饰什么的,可以到她那儿去拿啊,说了好一通才离开。 长公主人不错,宝春对她印象也挺好,到了那一天,便准备了一份礼,去了长公主府。 只是,在下马车时,恰好碰到了王侍郎的女儿,王竹筠。 门卫看完请帖,进去后,两位小姐便打上了招呼。 眼下,这王竹筠已经跟沈晋定了亲,不久以后,即将是一家人,招呼岂能不打。 客气寒暄一番,便就此分开。 宝春心说,这王侍郎的女儿可见不是什么软弱之流。 至于那王竹筠,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容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厌恶和不甘。 “父亲,竟然让我嫁到他们家,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平庸之辈,便是伤风败俗……” “小姐还是忍忍,老爷不是说了,待事成,太子自不会亏了小姐。”那丫环说。 ------题外话------ 刚才登陆作者后台,才发现出大事了,昨天我因为来例假太痛苦,就写了通告请了假,不想,后台竟然没审核过,我滴个神,竟让我失踪一天,惹得大家着急,你说这叫什么事? 啊,都不急,我会一直在的,尽量努力更文。 第六十二章 撞见告白一幕! 当今圣人对亲妹妹如何,从这长公主府邸的精致奢华就可窥见一二。 来客云集,王公贵族,权贵大臣,及其家属,使得长公主府邸热闹非凡,喜气一片。 留下兰香,宝春去见长公主。 刚进来时,门卫就有交待,说是长公主吩咐,若是她到了,先去见她。 长公主身份尊贵,自不会在外迎客,迎客自有旁人代劳,此刻,她正在后院大厅。 只是,在门口迎面却碰上了旁的拜见长公主的人。 宝春看到这人,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皮顿时绷紧了。 竟然给她碰到了太子殿下刘离! 先不说这太子为人如何,在城门外,他可是见过白纱女神医的,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只是,好在当时,她几乎没怎么开口,再加上蒙着面纱,估计没几人能想到白纱女神医就是那个名声糟透了的沈宝春。 “这是太子殿下,有你这么看的么?没规矩!”尖里尖气的嗓子,那肯定是太监了。 宝春心里嗤了声,她能不知道他是太子?你当她愿意看呢?她巴不得他是路人甲呢。 不过,她倒是可以顺着这太监的话下坡,连忙诚惶诚恐地行礼道歉。 太子看了看前面的正厅,又看她一眼随口问,“你是那家的小姐?” “回太子的话,小女是将军府的。” 太子正抬起的脚,听到将军府三个字又给放了回去,盯着她,“原来是沈三小姐?” “正是。” 母后提醒的话,在太子耳边闪过,心说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让母后如此不放心,甚至比那沈暮云还要格外重视? 太子进而打量这眼前的女人。 姿色么?是不错,可若说是绝世美女却还差得远。 性情么?刚见了他,可是一惊一乍的,就这样的能该有多大的城府? 宝春被他盯的发毛,可又不敢吱声,深怕他怀疑。 然后就听那太子说,“我听说沈将军最近弄出个什么防刀剑的东西,这可是利军利民的一件大事啊,不知沈小姐可知道?” “回太子,小女知道,父亲虽赋闲在家,却心系军营,不能行军打仗,就只能做些别的,幸运的是被他从山野中得到启发,研制出了这么个防刀剑的布料?也算是他为国家尽了一点微薄之力……” 这话太场面,太子没耐性听,直接打断,“我还听说,沈将军弄出这个东西,收益放在了你和你弟弟的名下?这是何故?若是放在将军府,那可是能让将军府重现往日光彩的。” 连这个也知道?他什么意思,想透露他们将军府的一举一动他都掌握着?还是说想从她口中试探什么? 宝春叹了一口气,“父亲如此做,只因考虑到小女以后无所依靠,至于将军府,父亲曾经说过,没有皇上的点头,将军府这样最好。” 太子意味深长的笑了,她倒是实在,问什么,说什么,这话说的可是大实话,只要皇上心中还有气,你就只能过的很惨,你要是过得好,那就是违了圣意,他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过,放在儿女名下,倒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儿,太子突生一计,“这东西难免不少人眼红惦记,握在手里肯定是非不断,这么有利于我大荣朝的事,本太子不能不管,以后你们若是有麻烦,可以去找我……” 宝春心里不由骂了句,这话就差没当面明说,以免麻烦还是放到他那里最安全,这是惦记上了? 宝春连忙做出激动万分状,“多谢太子,又有了太子的保驾护航,那父亲更是不怕了……” 太子一听,皱紧眉头,问,“还有谁?” 宝春当下说,“镇荣王府啊,老王爷亲口说的……” 人老王爷说的是订单的事,人啥时候说过保驾护航给你们当后盾了?这纯粹是扯着虎皮当令箭。 不过,宝春顾不了那么多,眼下,也只有拿镇荣王府来当挡箭牌了。 果然,太子一听,脸色就没刚才好看了,“既然有镇荣王府,那就好办了。” 说着,进了大厅。 待太子离开,宝春一抹额头,靠,出了一头的冷汗,包括身上也是。 这太子虽然没怎么着她,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被毒蛇盯住,全身冰冷冰冷,哇凉哇凉的。 不像荣铮那货,虽然也坏,也毒,但她却知道不会真正伤害她。 得,太子进去了,她还是避开,等会再来吧。 前面不远处有座假山,假山后面必定有亭子,她还是到那里晃晃,待这太子走了再来。 离开后的太子问那太监,“你觉得这沈宝春怎么样?” 那太监楞了下,不明太子问这话什么意思,只得说,“没规没矩,不像个大家闺秀,心思一目了然,直白的很。” 就差没说傻大哈了,可不就是么?你说这等机密的事,你怎么一问就说呢? 太子不由点头,“越是这样的,越好对付。”想到镇荣王府,眉头不由拧起,“没想到他们倒是捷足先登了。” “这镇荣王府连皇上都让着,殿下还是要礼让为好,当然如果能得到他们相助那是最好了,太子登上大宝几乎万无一失。”那太监提醒说。 太子哼了声,“本太子知道,待局势已定,本太子必收拾了他们,我可不像父皇,龙塌之下岂能容他人安睡?” 那太监想说什么,可在太子阴骘的脸色下却什么也没说。 再说宝春,穿过假山中间的小道,眼看要到头了,伸出去的脚,却愣是给紧急刹车缩了回来。 为什么?因为她听到了假山后面有人说话。 “……十六岁那年,母后就告诉我,我已经是大人了,女人到了这个年龄都要谈婚论嫁,就说该让父皇为我选一个好夫婿了,我却告诉她,我不要,因为我要自己选,我要选一个我喜欢的,他也喜欢我的,两心相悦,我才不要像别的公主,即使不喜欢也要嫁过去,做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十五岁那年,我在皇家猎场,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以后的夫婿就是这样的,为他我什么都可以做……每年母后都要为我选择亲事,都被我给拒绝了,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我也可以做个很好的妻子,我还可以给你生很多的孩子,我会孝敬公婆,做个好儿媳,而且,皇室与镇荣王府结亲,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父皇高兴,老王爷高兴……” 靠在假山璧的宝春,嘴巴张的老大,竟然被她撞见了这么生猛的一幕? 深情告白!连她都要感动了,一个小女孩从十五岁情感懵懂起,就种下了情根,至死不渝,一年又一年,等着心爱的人喜欢自己…… 宝春心说公主就是不一样啊,赤裸的告白,勇气不比现代的女子弱啊。 此情此景,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拒绝。 她要是那男的,估计也会答应了,你想,一个女的等你这么多年,爱你这么多年,谁也硬不起心肠拒绝啊。 紧接着,又有声音传来,“……可小王不高兴,小王对公主没有任何心思,今天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宝春一听这话,知道要不好,急忙就要转身离开,可还没来得及前面就跑进来一梨花带雨的女子,正是刚才告白的三公主。 宝春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那安阳已经哭红了眼睛,情绪崩溃,猛然看到宝春,狠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其推到石壁上,“滚开。”说着跑走了。 “又不是我拒绝了你,干嘛这么生气。”宝春嘀咕了句,一扭脸正对上荣铮那货。 “你在那儿多久了?” 宝春扭捏了下,“也没多久,原本我是要离开的,可是我怕弄出动静打扰了你们……” 荣铮一听,脸上闪过一抹恐慌和急切,“我和她没……” 宝春却打断他,担心地看着安阳离去的方向,“你说她会不会杀人灭口?” 荣铮听了肺都气炸了,凶狠地瞪她。 宝春心说,你瞪个什么劲,拒绝的是你,让人家伤心的也是你,我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担心她灭口怎么了?说不得啊,你这么护着她,刚才干嘛去了! 瞪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这货就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擦过她走了。 宝春气的,一拳砸在了前面,完全忘记了前面那堵是石壁,疼的她是呲牙咧嘴,大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楞那儿干嘛呢?看见九哥了么?”谢即明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拿扇子拍了她一下。 “不知道。”宝春没好气。 “不对啊,刚才那个小厮还告诉我,九哥来了这里?”谢即明说。 “反正我没见。”见了也不能承认啊。 谢即明叹了口气,“没见算了,找到也无济于事。” 宝春这才扭头看他,嘿,小伙儿耷拉个脑袋,一副蔫蔫的活像刚被人蹂躏过的样子,“你这是咋了?你爹又打你了?” 这货被他爹那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那是家常便饭。 “要只是打就好了。” 宝春咦了声,“还有比这儿更厉害的?他是你爹,总不能将你塞回娘肚子里再重造吧?” “我倒宁愿那样。”谢即明大叹一声。 宝春拍了拍的肩膀,不由安慰,“至于么?父子两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那像她,碰到那样的事,她都没怎么样呢。 “你知道什么?”谢即明瞪眼,“他竟然要我去参加科考?” “参加就参加呗,大不了你考不中不就行了。”宝春瞅了瞅他,“以我看,就你这样的,它也考不中。”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今年考不中,明年还要接着考,一直到考中为止,你说就我这样的,就是考到七老八十也考不中啊,况且我压根就不想中。”谢即明一脚踢到旁边一棵树上。 一想到,这货顶着满头白发,佝偻着腰,一走一颤,还要跟那些年轻小伙一起考试就想笑。 “你笑什么?我正要问你呢,沈将军那布料是不是你给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撇下我,咱两可是合伙人,什么叫合伙人?就是有钱一起赚,有……”谢即明质问上了。 宝春忙打断,“我这还有个赚钱的买卖,你要不要一起干?” 谢即明忙问,“什么买卖?” 宝春说,“你觉得我这归济堂怎么样?” “当然好啊,其实吧,我早就想跟你说了,现在归济堂这块牌子老值钱了,大荣朝上上下下,几乎没人不知的,防治瘟疫,虽然没得到什么赏赐,但从中得到的却是源源不断的客源和归济堂济世天下的声誉,所以,我就想,将归济堂开遍大荣朝,甚至别的国家……”谢即明描绘了一副连锁店的蓝图。 宝春一拍手,“你跟我想到一快去了,我要做的正是这件事……” “好啊,你什么都不用管,全都交给我,保管将归济堂这朵花开遍大荣朝。”谢即明大包大揽说。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在城外找块地,多建些房屋,选一些灵气的孤儿来培养……” 谢即明一听,不干了,又要找孤儿培养,那待何年何月才能赚上钱啊,忙摆手,“算了,你还是自己来吧。” 宝春笑笑,就知这货不会干,况且,她本就不打算让别人插手归济堂,“其实,像你这样的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谢太傅身受皇恩,让你考科举,无非是希望你能为皇上,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做些有用的事。” 谢即明点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是不喜欢做官么?” “商人也是可以为朝廷效力,为皇上解忧的,譬如那些大的商人,他们完全可以与朝廷合作,帮助朝廷采买,他们也可以很好地贯彻朝廷的商业策略,在重大事情面前,更是可以挺身而出,比如在打仗时,他们可以拿出大笔的军饷来,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的觉悟有多大,而是他们知道,只有国家强了,才更能保护他们的利益,你看看,你要是做这样的商人,就是你父亲也会闭口无言,这就叫皇商……”宝春说。 谢即明脸冒红光,激动不已,“对,对,就是这样,考试让它滚蛋吧……” 第六十三章 才艺大比拼! 人生最绝望的莫过于你所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而比绝望还要令你情绪奔溃的却是你遭拒绝时被人撞破。 对于高贵骄横的三公主而言,这比遭拒绝还要屈辱,尤其撞破的还是那个她最瞧不上眼的女人时,心中郁结的气和愤怒那是恨不得都砸到那个女人身上。 看到沈宝春跟随长公主一起出来,安阳不由狠道,“该死的贱人……” 坐在她下首的崔敏见状,连忙按住了欲站起来的安阳,“公主息怒,千万不能冲动,您没看她巴上了长公主么?为她得罪长公主不值当。” “不教训教训她,本公主难咽下这口恶气。”安阳冷哼道。 崔敏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教训有很多办法,那劳您亲自动手?等着吧,有她难看的时候。” 安阳回头看崔敏。 崔敏朝她点了点头。 安阳这才不甘地坐下。 长公主寿宴,摆了两处宴席,男女不易同席,所以分了开来。 说是分开,其实也离的不远,一墙之隔而已。 席上菜肴,精致程度自不必说,厨子乃是御厨,皇上专一派过来的。 真是色香味俱全,宝春被长公主拉着坐在了她的下首,看到满桌的美味,馋涎差点没横流。 毕竟,打从进了这长公主府,她这皮和神经都一直绷着呢,先是跟太子斗智斗勇,再是碰到荣铮和三公主,最后又去拜见了长公主,给这长公主施了一遍针才随着出来,你说她这消耗能小了么? 她早已是饥肠辘辘,再被这满桌的美食一诱,眼里只剩下它们了。 既然是宴席,自然有助兴的节目,干吃饭,干喝酒有个什么劲,这边刚舞完一曲,那边小曲就唱上了。 端的是人美,舞美,歌美! 真是下饭又下酒! 宝春是吃的惬意,看的舒服。 就在这时,丝竹声停歇,一群姹紫嫣红的美人伴随着退了场。 等下个节目上台的功夫,那崔敏站了起来,先是朝吃的专注的宝春方向古怪地看了一眼,然后,面向长公主,说了一番贺寿的场面话,紧接着话锋一转,提议,让在坐的各位各表演一个节目助兴,以求同娱同乐。 宝春一听,猛地放下了筷子,看那崔敏。 你丫的吃饱了撑得,没事表演什么节目?刚才的节目不是很精彩么?你一个大家小姐,你干嘛非要跟人家抢饭碗?你怎么就好意思呢? 嘿,这女人居然还朝她笑?笑的还很意味深长? 什么个意思?宝春楞了会儿,有些摸着边了,丫的这是欺负她读书少,欺负她是理科生呢? 食欲顿时没了,忙看向长公主,可别答应她,刚才那些节目她觉得就很不错。 可长公主那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也觉得这崔敏的提议不错,在场的大多是待字闺中的小姐,隔壁又多是青年才俊。 一墙之隔,其实也隔不住什么,毕竟这时还没有隔音效果的墙壁,这边有动静,那边自然也听得到。 说不定,一场宴席下来,促成几对美好姻缘也说不准。 长公主大手一摆,让上来的那些舞女下去,说,“好啊,那今天我可是有福了,有劳各位千金小姐们了,咱们呢,也不要那么多的规矩,想表演什么节目就表演什么,甭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尽管拿来,不就是图个乐子么……” 这话刚落,下面便有了动静,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反正在宝春看来,大多都是跃跃欲试,毕竟,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平日没事钻研的就是这些,当下有了表现的机会自然想要展示一番。 唯独宝春乐不起来,别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了,到现在为止那些繁体字她都还认完呢? 要说剽窃,她一个理科生,背的那些诗词歌赋早还给老师了,天天拎着手术刀上台,血腥,血腥的,也不适合诗情画意的灵魂啊,或者,她七魂六魄里压根就没诗情画意这一项。 看看对面安阳和那崔敏的表情,宝春了然,什么表演节目?无非是想整她,踩压她,奚落她,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罢了。 不大一会儿,就陆续有人上场了。 弹琴的弹琴,作诗的作诗,舞剑的舞剑,画画的画画,唱歌的唱歌…… 宝春今天也算是大开了眼界,没想到这些小姐们的造诣还真是不凡,拎到她那个时代,各个都能成为耀眼的明星,受万人追捧。 琴弹的是如痴如醉,诗作的是风雅大气,剑舞的是凌厉而不失柔媚,歌唱的更是婉转如天籁…… 真是越看心越凉。 相比着宝春的抓耳挠腮,安阳和崔敏就得意多了。 安阳弹了一首曲子,得到了一致的掌声和喝彩,连隔壁都响起了掌声。 崔敏的一幅画,刚好献给长公主讨个巧。 果然,这边的动静已起,隔壁宴席就察觉到了。 有人就吩咐站着伺候的下人,过去打探是怎么回事。 那下人打探回来,如是如是一说,在场的都来了兴趣,这不是才艺大比拼么?千金小姐表演,那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忙也挥退了场上那些唱曲的人。 边静听,边让那些下人来回轮流打听,回来报。 于是,那家的小姐表演了什么节目,下面人的人有什么反应,全都详细地传到了隔壁,跟在现场没什么区别,反倒还多了一层神秘感。 这些青年才俊公子哥们,就在那儿评头论足起那些千金小姐们来了。 太子也在呢,有心人就开始吹捧了,说三公主的琴弹的是如何如何的好,有名师指点,早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听了绕梁三日都不行,让人是吃不下饭睡不下觉,如痴如醉…… 虽然夸张,可太子是人家亲哥啊,听了能不顺耳?他就对荣铮说,“小王爷,你还别说,我这妹妹,虽然骄纵了些,可这琴弹的确是没话说……”接着又举了几个有名的大师,是怎么怎么评价,怎么怎么夸她有天赋的。 荣铮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过多反应。 这位还不知道,他那妹妹可是刚被人家拒绝过,要是知道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刚好这时,隔壁响起一阵琴声,大家都说好,下人回报说这是三公主弹的,那些人更是往高了去捧啊。 太子得意,朝荣铮举了举杯子,那意思在说,看吧,本太子没自夸吧。 谢即明点头,“恩,的确是不错,不过,比着九哥,那可是差远了。” 韩毅来了句,“完全不在一个道上好吧。” 差不多,那些小姐也都表演个遍,剩下没几人了,宝春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闲的蛋疼的人,就开始评论起沈宝春来了,好奇心不小。 毕竟,这沈宝春出身将门世家,离书香门第十万八千里,再加上水性杨花,能有什么才艺?能读几本书就不错了。 所以都好奇她表演什么节目,当然,大多是看热闹的心态。 谢即明凑近荣铮,“九哥,你说她会表演什么?就她那样真不像有什么才艺的?她该不会拎把刀子上去吧?” 荣铮瞪了他一眼,“拎什么刀子?寿宴上不许带兵器你不知道啊?” “说的也是。”谢即明摸摸头,“她该不会拒绝上台吧?” 韩毅说,“我看长公主很喜欢她,倒是可以通融,不过,这样以来,就是很没面子。” “表演了也不见得就能挣回面子。”谢即明说。 荣铮的眼神透过那堵墙,仿佛看到了隔壁那边,“即便是她想,有人也不会允许。” 谢即明和韩毅均是一愣,不太明白。 下面的人,聊到沈宝春,言语就有些不端了,越发放肆起来,正笑的猥琐之际,便察觉了一阵阴冷之气,扭头一看,那荣小王爷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呢。 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虽然不知何故,却还是赶紧闭上了嘴,得罪不起啊! 再说,才艺大比拼的这边,间隙,长公主突然朝她扭过头,“宝春啊,马上就要轮到你了,你准备了什么节目?” 宝春楞然。 “唱歌?” 宝春摇头,她怕没唱完,就有人朝她丟杯子,误伤就不好了。 “弹琴?” 她头摇的更很了,琴弹她还行,她可弹不了琴。 “舞剑?” 那更不行,她怕到时寿宴会变成血案现场。 “那你是要跳舞?” 宝春忙摆手,她怕到时成了跳大神的被人抓走。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长公主就纳闷了,“你还有什么更新鲜的节目不成?” 宝春听了,差点没哭给她看,“长公主啊,等会我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啊……”先打支预防针再说。 长公主笑道,“怪你干嘛,也就是图个乐呵。” 宝春心说,这可是你说的,乐呵就行。 于是,很快,就只剩下宝春了。 在场的视线都放到了她身上。 崔敏说,“沈小姐,你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啊。” “皇姑姑可都说了,什么都不拘,你就是吼上几嗓子也算是表演了节目,要是……你可算是忤逆了长公主……”安阳威胁意味十足。 底下议论纷纷,瞧着宝春笑的不怀好意。 安阳的话,让长公主听了很不舒服,这会儿她也看出猫腻来了,“助兴么,高兴就好,怎么扯上规矩了,我看宝春要是没想好,也不需要勉强……” “皇姑姑,这那行,本公主都没扭捏,她倒是矫情上了,难道她比本公主的身份还要贵重?”安阳不满站了起来。 长公主还要说什么,宝春却抢先站出来说,“我本就一粗人,实在是无才可献,怕勉强污了大家的眼,既然各位不嫌弃,那我就献丑了,诗词歌赋什么的,我是不会,只是偶尔闲暇看了几本闲书,我就给大家说段书吧。” 说书?有些人听了,就嗤笑了,果然如此啊。 宝春冲长公主点了点头,拿了一个空碗,煞有介事敲了下,放开了嗓子,“话说某朝有这么师徒四人,去取经……这大徒弟叫孙悟空,二徒弟叫猪八戒……” 就这么这么,把师徒四人简单介绍了下,接着说,“这天,他们路过一庄子,门楼是垂莲象鼻,雕梁画栋,一看就是富实人家,几人就去投宿,走出个半老不老的妇人,见到他们很是高兴……” “……原来这妇人家境富有,丈夫不在,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想要招上门女婿……” 把家境怎么怎么富有,女儿怎么怎么漂亮如此如此一说,其余人是怎么个坚定,八戒是怎么个动了凡心,又是怎么顶着盖头选媳妇,怎么被捉弄,后来怎么被吊到树上,晾了一夜,这么这么一讲。 讲的是声情并茂,言语诙谐,下面的人先是不以为然,渐渐都被宝春的言语给吸引了,笑的是前仰后合,乐不可支,长公主笑的是趴在了桌子上。 隔壁,早有下人一字不落复述了一遍,自然也是可乐无比。 荣铮端着酒杯放在嘴边,眼中带着笑意。 谢即明一拍大腿,“你说她怎么这么好玩,怎么有这么多的稀奇古怪,她这都从那儿听来的?笑死我了,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喜欢她了呢……” 刚说到这儿,就察觉到自家九哥变了脸,刚才还带着笑,一转眼,正阴冷地瞅他。 谢即明回头问韩毅,“我又怎么了?” 韩毅这会儿倒是不糊涂,“当然是你说错话了。” 太子笑的同时,却心想,这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能博人一乐,心中的那点怀疑也因此没了。 “……却说这三人一觉睡醒,抬头一看,哪有什么大厦高堂,雕梁画栋,一个个都睡在松柏林中,只见空中飘浮着几行字,原来是几位大仙下凡试探他们来的,只听那八戒在远处高喊,猴哥,救我……” 宝春敲了下碗,算是结束了。 长公主笑出了眼泪,拿手绢擦了擦,指着她,“你啊……” 当然,安阳和崔敏并没跟着众人笑,他们恼恨都来不及呢。 防刀剑布料的问世,一时间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尤其在军营,士兵们几乎每人都希望拥有一件,这到了战场,那可是相当于多了一个护身符,多了一条命,谁不想要? 京城周边的军营,最先装备上的那就是所属镇荣王府的兵了。 评估各军营如何,不单单是士兵的勇猛,还要有过硬的装备。 镇荣王府所属军营,人家装备原本就够硬了,这下又有了防刀剑布料护身,简直都快要刀剑不入了,这更是没法跟人家比,要是一旦演习起来,更是只有被人家蹂躏的份。 哎,没办法,谁叫人家有门路,提前定购一空呢。 “我可听人说,这沈将军白白送了一车给镇荣王府,一车啊?” “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这沈将军可一向不攀附权贵,也没听说跟镇荣王府关系怎么样啊?怎么就送了呢?” “照我说,八成是看上了他家的荣小王爷,想他能收了他家女儿。” “瞎说,她家女儿都那样了,人家荣小王爷看得上才怪?” “甭管那样,得到东西才是实惠,遗憾的是咱们头儿怎么就没个像人家荣小王爷那般英俊的儿子呢?” “荣小王爷那是什么人?大荣朝独一无二,就咱们头那副样子,回到娘肚子里重造个七回八回也生不出那样好看的儿子来。” 这些军官紧接着是哄堂大笑。 当然,宫中的皇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这东西好,战场瞬息万变,若是用上,那可是能扭转乾坤的……”刘宸一怕桌子激动地说。 孙平犹豫了下凑上前,“皇上,你看那沈将军研制出这个,算是立了大功,能不能……”看到皇上阴冷警告的眼神,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无声地叹了口气。 当然,将军府就不是那么皆大欢喜了。 最不高兴的莫过于大伯一家了,原本因为与王侍郎结亲,想着压老三一头,不想中间又蹦出个什么防刀剑的布料来? 而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那老三竟然将这些收益全都分给了他的女儿,儿子和外孙?一点都没给将军府留,这些收益有多可观,就是傻子他都知道,跟座金山银山有什么区别? 可他老三,放着落魄的将军府不管,全一股脑地给了自己孩子,一家之主,不为全家着想,他不配当这个家! 大伯一家跑到了老太君那儿告状。 老太君人老可心不糊涂,“若不是你们做的太过分,他会如此?让他交出来,是不是想着,给沈晋大肆操办婚礼啊……” 几句堵的大伯母没话说。 “母亲,不管怎么说,老三这么做,确实没考虑将军府这一大家子,跟王家结亲,儿子还不是希望能重振将军府……”沈暮昌忍辱负重道。 老太君看他一眼,“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等人走了,老太太看看窗外,脸色不太好看,吩咐丫环,“去把老三给我找来。” 将军刚好在府上,听到母亲召见,急忙赶了过来,“母亲找儿子来有什么事?” 老太君便提到了布料的事,他虽然不赞成大儿子家的做法,也不见得她就赞同老三的做法,在她的心里,最看重的是将军府。 “当年,我一见那女人,就知道非给将军府惹祸不可,你苦苦哀求,说恩情大于天,我只得答应你,后来,果然被我言中,你跟皇上反目成了闲人,将军府也从此没落……这将军府是你父亲一手打下来的,每每想到,我都觉得愧对他啊,你告诉我,她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是不是……” “母亲。”沈将军突然跪倒在地,阻止道,“她就是我沈暮云的闺女。” 老太君死命瞪了他一眼,仰头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你,起来。” 沈将军站起身来,解说了一遍,当前嫡系之争的局势,觉得将军府越落魄越好,“再说,那布料本就是丫头的,她本来是要送给小五,我受之有愧,便分了三份……” 给了小五,也就相当于给了沈家,老太君没想到会是那丫头的,不由叹了口气,“我也不管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能多考虑考虑沈家。” ------题外话------ 我想要票票,想要支持给不给! 第六十四章 又有人想娶她做妾! 归济堂在京城地界,已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瞧病的差点没把大门挤破。 如此情况,开分店已是迫在眉睫。 好在那几个孩子多已上手,使得孙郎中也没那么忙了,也不天天总想着撂挑子了,闲暇翻翻书,写写东西,偶尔还催着宝春尽快培养人开办分馆。 别看他总说宝春忽悠人,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向往宝春所描述的那一幕。 他和老孟都趋向于,招收那些有医术功底的,稍一培养就能上手。 况且,以现在归济堂的名气,只要放出风声,郎中大夫们,不管是有名气的,还是没名气的那还不蜂拥而至。 这话可一点都不夸张,太医院那些人,高高在上吧,那还不是经常往他们这里跑,名曰交流经验,实则是偷师来了。 他孙郎中虽然是一介山野匹夫,可那些太医院的大人们,见了他还不是拱手施礼,拉着虚心请教,优越感简直油然而生,摁都摁不住。 人活在世,除了身外之物,要是能做成一件事,那就是不枉此生了。 至于宝春却跟他们相反,坚持招收那些无家可归,连字都不认识的孤儿,虽然培养起来颇为费时,费事,但他们接受起自己那套易于常人的医术和理论,却要快的多。 他们就像一张白纸,你在上面画什么,他们就显示什么。 不过,在孙郎中和老孟他们眼里,却把这看成了怜悯世人的姿态。 若说没有,那也不全对,但最主要的,宝春还是认为,那些孤儿最好收服。 虽然费时费事又费力,但一旦他们接受了你,就不会生出背叛的念头来。 你在他们无饭可吃时,给了他们一碗饭,无衣可穿时,给了他们遮身之物,无地可住时,给了他们栖身之所,无家可归时,给了他们一个家,无亲人可靠时,给了他们亲人,他们有了梦寐以求的这些,他们怎会去背叛?家和亲人,谁又能舍弃得了呢? 开归济堂,或者说行医,起初是为生计,赚钱,连带的传播了独特的医术,既然还要继续下去,宝春就希望尽量避免那些乌拉吧唧的糟心事发生。 老孟最近带着郑子奇在挑选合适的地,看中了一家庄子,让宝春去定夺。 由于在京郊,出了城,道路不太好走,三人便骑马而行。 出城门时,不想竟遇到了交通堵塞。 好家伙,道路两边全围满了人,黑压压的,水泄不通,各个神情激动的不行,仿佛在围观大明星出场似的。 “请问,这儿为什么围了这么多人?”郑子奇询问旁边一人。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奔着紫月姑娘来的?紫月姑娘昨天去进香,今早回城,势必要经过这里,算算时间也该到了……”那人说。 “紫月姑娘?”郑子奇重复了句。 那人瞅了郑子奇一眼,“我说小哥,看你也不小了,怎么连紫月姑娘也不知道啊?” 郑子奇愣了下,心说,年龄大小跟知道这紫月有什么关系? 那人又说,“这紫月姑娘可是醉月楼的头牌,满腹才学的绝世美人……” 郑子奇哦了声,“原来是这样,那也没必要围在这儿啊,她不是醉月楼的头牌么,想见可以到醉月楼么?” 那人摇头,“小哥果然不懂啊,你以为进了醉月楼,就能见了?即便你有钱,只要人紫月姑娘不愿见你,你照应没法。” 郑子怪嘿了声,对宝春说,“一个烟尘中的女子居然也这么大的摆场,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宝春笑了笑,“等他们过去,咱们再出城。” 人群后,老孟坐在马上,叹气摇头,“这些年轻人还真是?”围观的不光有男的,竟然也有不少女的,老人家估计是理解不了这种狂热的追星心态。 不大一会儿,人群轰动起来,伴随而至的是,从城门的方向,驶进来一辆豪华马车。 枣红色的高头骏马,威风凛凛,马车的周围覆盖有紫红纱帐,随风飘渺,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这并不妨碍围观人群的热情,个个高喊着紫月姑娘的名字要往前冲,可是人家马车的前前后后都有护驾的,挨不到马车,就被推开了。 越是这样,高喊声越大,越激烈。 如此高涨情形下,坐在马车里的紫月姑娘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宝春他们不知道,他们知道的是老孟身下的马,反应是异常的激烈。 四蹄乱蹦跶,毫无章法,嘶叫着试图甩下背上的老孟。 毫无疑问,此刻马惊了! 惊了的马,哧溜一下就窜到了街道上,横冲直撞起来。 别说惊扰人群,更是堵住了人家前行的马车。 人群惊呼乱叫,惊了的马撒起欢来。 至于马背上的老孟,早吓傻了,本能地抱住马脖子,那是死也不丢啊。 郑子奇一见,大为失色,赶紧下马,去制止,却根本近不了马的身,反而还被马蹄子踢了一脚。 众人早吓坏了。 情急之际,宝春突然冲郑子奇喝道,“闪开。” 就在郑子奇愣神的功夫,只见宝春一个抢先快步到马前,嗖嗖几枚银针,刺进了马的几处穴位,紧接着,那马便像是失去了视力,转了几圈,便停了下来。 周围先是静寂,紧接着便是掌声。 “看她戴的面纱没有,是白纱女神医啊。”有人惊呼。 紧接着便是如潮的议论和欢呼声,这会儿不但但是神医了,宝春都快被议论为侠女了。 郑子奇连忙爬起来,去扶几乎快虚脱的老孟下马。 宝春给他扎了几针,他这才算是缓过气来,惊魂未定。 就在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宝春身上时,那停下来的马车,纱帐突然被撩开一些,从中走出一人来。 这人一露面,周围顿时静止了,众人眼珠子直愣愣的,都不带转的,口水流下都无所觉。 要问这人是谁,那还用说么,自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紫月姑娘了。 那容貌,那身段,那通身的气质,岂能用一个美字能形容? “沈大夫,我看你这马是不能骑了,若不嫌弃,就先把这匹马骑走吧?”那紫月姑娘说着,从一个护卫手里接过一匹马,牵过来。 宝春拱了拱手,也没客气,“那多谢了。” 这紫月姑娘,她是认识的,曾是她的病人,没少找她看病,算是熟人,只是之前不知道她是醉月楼的头牌紫月姑娘罢了。 将老孟搀扶上马,宝春三人往出城的方向而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紫月姑娘也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走出一段距离,只听马车里一慵懒性感的男声问,“那人是谁?” 紫月姑娘恭敬回道,“是归济堂的大夫,以白纱遮面,世人称她为白纱女神医。” “女神医?”那人玩味地重复了句。 紫月看了那人一眼,说,“医术手法奇特,疗效显著,几乎能起死回生,前段时间的瘟疫,其实就是她研制出来的。” 那人哦了身,“原来是她,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是有人给我汇报过,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呢,我这里正需要这样的人……” 紫月犹豫了下。 那人察觉,“有什么话就说。” “恐没那么容易,据说之前也有不少的人网罗,都没能请的动,其中也不乏那些各地的藩王。”紫月提醒说。 “是么?”那人拉长了尾音,端着杯子,撩开了纱帐一角,看向外边,“你这么一说,我倒更要试上一试了。” “老孟,这地方的确是不错,后靠着山,多了一面屏障,原来的房屋,马上就可以住人,其他的房子倒可以慢慢建,还有这前面偌大的田地,也可以种些药材……”宝春看完非常的满意,回头问他,“价格谈了么?” “谈了的,一开始要价很高,我还了些,人还不愿意卖,后来听说是归济堂要买,突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宝春哦了声,“咱这牌子这么有用?”都快赶上上方宝剑了。 老孟笑了笑,忙解释说,“不是小姐所想,这庄子的主人曾是小姐的病人,他夫人难产,是小姐救了他家夫人和孩子。” 宝春一听,心说原来是这样,“我看这儿行。” “那我明天就着手办地契文书。”老孟说。 “行啊。”宝春边回走,边点头。 回去的当天,宝春便让子奇将马给人紫月姑娘送去了,当时并没说什么,不想第二天一个丫环来到归济堂,说是紫月姑娘的贴身丫环,请宝春去给她家姑娘瞧病,说她家姑娘昨天回去后就病了,病势凶猛,现在连床都起不了。 出诊,宝春虽然出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大都是熟悉之人,像徐家,谢家等。 至于醉月楼这种特殊场合,她还真没涉及过。 可不去吧,又说不过去,人昨天才帮过自己。 宝春踌躇了下,便收拾了药箱上了醉月楼的马车。 马车停在了醉月楼的后门,下了车,宝春跟着那丫头经后院七拐八拐,就这么进了一栋二层小楼。 现在还是白天,没到狂欢的时间,整个院子倒是寂静的很。 紫月是醉月楼的头牌,这小楼应该是她独有的,上了二楼,丫环停在一扇门前,敲了敲门说,“姑娘,沈大夫到了。” 里面应了声,“快请。” “沈大夫,姑娘让你进去。”丫环推开了门。 宝春颔首,提着箱子进去,那丫环关了门,却并没跟着进来。 宝春眉头不由皱起,精神意识力不动声色运转,这才着眼打量屋内的情形。 床榻上,那紫月正躺在那里,只看一眼,就足够她变脸的,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拳头不自禁地握起。 “沈大夫,你可来了。”紫月说。 宝春将箱子放在桌上,坐下,“人是来了,可却看不了姑娘的病。” “沈大夫,医术高明,难道还有你看不好的病?”紫月说。 宝春盯着她,似笑非笑,摇摇头,“看不了,无病如何医?” 那紫月咯咯笑了,一改虚弱的模样,掀开被褥,下得床来,“就说瞒不过沈大夫的眼睛,沈大夫果然医术了得。” 宝春拱手,“惭愧,病人看的多了,经验就有了,你面色红润,满面春光,乃中气十足的表现。”宝春说,随即眼泛冷,“只是不知,姑娘为何要将我骗到此?” 紫月赶紧赔礼,“沈大夫莫生气,出此下策,我也实属无奈,是有人想要见你,逼我如此,我不得不从,否则,我也好过不了……” 宝春说,“什么人?” 那紫月看了里间一眼,“沈大夫进去不就知道了。” 宝春坐着半天没动,如此手段见人,搁谁谁不生气?从而可知,这人也光明磊落不到哪里去,不见也罢。 想到这儿,拎起箱子就往外走。 紫月赶紧上前,拉住,哀求道,“沈大夫,你可不能走,你走了,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宝春回头盯着她,缓缓拉下她的手,“昨日借马一事,我很感激,我人是来了,可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至于其他的,那就跟我没关系了,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缘法。” 说完,拉开门就要出去,可刚一探头,就又缩回来了,不由暗暗骂了句,奶奶的,竟然有人把守。 宝春转身,一把放下箱子,火大地看向紫月,“人在里面是吧?” 紫月愣了瞬,不由点了点头,心说,不会是把这沈大夫气坏了,要去里面找人拼命吧? 特么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动不动就强人所难的人了,仗着有些钱,有些权有些势的,再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完全忘记了人字怎么写了,要是找她看病,丫的,你就给我等着! 只是,宝春刚掀开珠帘,没等放下,就想夺路而逃了。 “沈大夫,在下没那么可怕吧?多看一眼都不愿?”屋内那人慵懒地说。 宝春心说,你不是可怕,你是惊悚好不好。 来到这里,时间不算长,但各色男子也是见过不少,可唯独眼前这样的,却是头次见。 大红宽袖的长袍,一根丝带绑着乌黑长发,那是风骚到了极致。 配上那完美的五官,一阵狐狸味扑面而来。 这也就罢了,美男们,咱也是见过不少,有镇定能力的,可你能不能别半露不露的,是男人就不能干脆点。 你要么把衣服全褪下来,要么就穿好,虽然是早春,可现在是倒春寒呢,大冷天的,你半露着胸膛真的好么? 出是出不去,宝春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视线尽量避开那人的胸前,“不知阁下,找我所为何事?” “坐。”那人说。 宝春只得坐下,找了张远离那人躺着软榻的椅子,有事说事,赶紧的。 可谁知那人竟站了起来,缓缓朝她走来,宝春全身都处于警备状态,间隔不足一尺,那人才停了下来,宝春顺着那人大红的衣服往上看,正对上那人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喝水。” 将手里的杯子,递到宝春跟前。 宝春接过,却并没喝,这地方的东西能随便乱碰么?再加上还是一妖精端的,更不能了! 那人也不在意,在她身旁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 宝春下意识就往旁边挪啊。 那人缓缓翘起腿,特么的,腿可真够长的,刚才她仰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人起码不下于一米八五,还是至少。 那人端起一杯酒,抿了口,然后,看向宝春,神情慎重。 宝春心说,终于开始说正事了,真怕再勾引下去,她的定力不够。 “我想娶你当我的第十八房小妾。”那人一本正经地说。 宝春一本正经地听完,然后差点没给震吐血,“十,十八房小妾?” “在下家里小有资产,做我家的小妾,衣食无忧,永享富贵,怎么样?”那人又凑近了些。 宝春连忙又移开了些,“不怎么样。” 一上来就来猛的,妾也就算了,还十八房?宝春心说,可真够看得起她的。 “难不成你想做正室?虽说正室是空着的,可那位置是需要一定功劳的人才能坐,你想坐,也不是不可能,就是需要你自己努力……” 宝春连忙摆手,“我不想做,不管是正室,还是妾室,多,多谢抬爱。” “真的不做?我家虽说不上富可敌国,可也差不离。”那人眨了眨眼。 宝春看向前方,“钱财够用就好。” 那人突然起身,整好衣衫,“若我说,一旦被我看上,就不是那么容易放手呢。” 宝春楞了声,“强扭的瓜不甜。” 那人风情地笑了,“那倒也是,不过,我相信你最终会答应的,你要是改变了注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宝春心说,那你就等着吧,见他如此说,那是赶紧起身告辞。 紫月走进里间,给那人斟满了酒。 那人突然开口,“一个女人,不为财动,不为色动?” 紫月说,“这沈姑娘确实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越是这样的人,收服了,越会忠诚。” 那人颔首,“打动不了,那就斩断她的后路,不是说,崔尚书的儿子要见我么,找个时间见见。” 宝春拎着箱子,跌跌撞撞离开了醉月楼,太可怕了,见她白纱女神医,不为看病,竟色诱她,想娶她做十八房小妾?没有比这更惊悚了!简直碰到鬼了! 小心脏一路都没停止敲鼓,脸也是红的,刚离开醉月楼没多久,转过一个弯,无意识瞄到了荣铮,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往另一条路拐去。 绕过一个弯,以为可摆脱了,谁知那人正在前面阴沉着脸,抱胸等着她呢。 “你躲什么啊。”荣铮瞅着她,“长本事了。” “谁,谁躲来着。”宝春反驳,“我那不是没看见么?” 荣铮哼了声,“八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说你能不能想别人的点好,我能做什么亏心事,我一大夫,天天干的是治病求人的活。”宝春说。 荣铮往她身后看了看,“你刚去那儿了?” “给一个重症病人瞧病。” “你出来那方向,我怎么看着像醉月楼呢?”荣铮皱着眉头。 宝春咯噔一下,脸色大变,好在蒙着面纱看不见,忙说,“醉月楼不是你们男人喜欢光顾的地方么?我去了也是白搭,人不招待啊!” 荣铮瞪了她一眼,“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那种地方,三教九流,藏垢纳污,你离那儿远点。” 宝春深有同感,不住点头,可不是,不但勾引男人,他还勾引女人,不用他提醒,她以后也会杜绝此地,坚决三里之外绝不踏足。 “我还要去办些事,我让鹰五送你回医馆。”荣铮说。 宝春没拒绝,实在是她的腿虚软的也走不了多少路了。 见这女人今天这么听话,荣铮的脸色也好上不少。 第六十五章 蒙着麻袋揍人! 崔如海带着两个下人,来到了醉月楼。 外面天已黑,寂静袭来,夜色渐渐进入沉睡状态。 而此刻的醉月楼里面,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丝竹声,欢笑声此起彼伏,端的是纸醉金迷,今宵有酒,今宵醉! “崔公子,您来了?紫月姑娘等你多时了。”醉月楼的王妈妈迎上来热情招呼。 “让紫月姑娘久等,真是过意不去。”说话的间隙,悄悄往王妈妈手上塞了好大一锭银子。 王妈妈笑逐颜开,不动声色收起来,热情那是又多了几分,回头吩咐丫环,“你,领崔公子去见紫月姑娘,还有你,带着跟崔公子来的这两位小哥去别的地儿好好玩玩。” 这两人见到楼里这么多漂亮风情的女子,早直了眼,心更如猫抓,纷纷看着自家主子。 崔如海朝他们摆摆手,“去玩吧,不过,要是误了事,小心本公子扒了你们的皮。” “哎。”两人兴奋应了声。 丫环开了门,崔如海进去,当看见屋内的紫月姑娘时,顿时停住了脚步,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京城仰慕紫月姑娘的公子哥,简直如过江之鲫,而有幸得以见真颜的,却寥寥无几。 你可能会说,她再美,也不过是一风尘女子,而他们都是狂的不可一世的天子骄子,怎么还会有他们见不了的人呢? 可事实的确如此,因为这醉月楼,它背后的老板神秘而又背景雄厚,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你要是敢在楼里闹事,立马有人出来将你揍的你妈都不认识,管你是王公大臣的儿子还是皇亲国戚什么的,照揍不误! 你说你要告官,你要拿权压人,可人官府根本就不接你的状子,还会劝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是上上之策,针锋相对没有好果子吃滴。 一来二去,谁还敢闹事? 俗话说的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觉得好,所以,紫月姑娘在他们这些公子哥的心里,有比那天仙一般。 对于紫月姑娘,崔如海之前也只是远远地瞧过一面,那里有过这么近的距离? 梦中的姑娘就在眼前,那可真是有些无措,又有些移不开眼。 好看,好看的简直无可挑剔! 紫月姑娘淡然一笑,喊了声,“崔公子。” 一连喊了三声,那崔如海才算醒过神来,脸色微红,结巴道,“紫,紫月姑娘,这,这厢有礼了……” 紫月掩嘴咳了声,“崔公子请跟我来。” 领人进了里间。 屋内已摆好了一桌酒席,另外还有几名貌美如花的侍女伺候着。 姿色,那是一个赛一个,虽不上紫月姑娘,却也相差无几啊。 看的崔如海是震惊,羡慕个不停。 看向主位斜靠着的那人时,崔如海刚静下来的心,立马狂跳起来,嘴巴张的大大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般,只剩下眼前那人散发着耀眼的光。 那人眼里有些不耐,紫月见了,赶紧招呼侍女给他斟酒。 崔如海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他竟然盯着一个男人看了那么久,而且还是他? 背脊立马渗出一层冷汗来,忙恭敬行礼,“见过世子……” 这位楚南世子可是得罪不起,楚南封地,那可是富可敌国,兵强马壮。 楚南世子笑了笑,“崔公子,别客气,坐,坐。” 崔公子恍了会儿神,赶紧移开视线,坐下,拿帕子擦了擦汗。 “在这儿,无需多礼,不经奉诏,藩王及世子,是不能离开封地的,今天这里可没有什么世子,而是经商之人……”楚南世子盯着他说。 “是,是。”崔如海连忙点头应着。 紧接着,那世子又问,“送到贵府的东西可曾收到?” 崔如海点头,“已经收到,今儿在下就为这件事而来……” 紫月姑娘亲自伺候在旁,斟酒,布菜。 几杯酒下肚,热血活络开,崔如海便慢慢放开了,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保管办的妥妥的等等。 世子端着杯子,眼睛带着笑意,那笑意并没达眼底,说,“不瞒崔公子,我这儿还真有件棘手的事,我想在郊外买块地,建个庄园,只是,我这身份不方便抛头露面……” 崔如海一听,买地?这还不简单,立马大包大揽了下来,“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要是办不好,我自请罪。” 世子说,“好啊,那一切就拜托了,紫月还不给崔公子倒酒……” 庄子有着落了,人宝春也开始着手找了。 找来的这些孤儿,宝春正交待郑子奇去安顿他们。 就在这时,老孟急匆匆跑了进来。 宝春一看,就问了,“您老这慌里慌张的怎么了?” 老孟喘了一口气,着急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今儿不是去办地契文书了么?”宝春说。 “就是地契文书的事。”老孟说,“原本说好的是今天办齐,可谁知我今儿去了,他们又说不办,我就问什么时候能办,他们推脱说不知道,说反正今天是办不了,我找了个熟人打听,他悄悄告诉我,说上面有人压住了,暂时不让办……” “什么人?他想干什么?”宝春皱着眉。 “小姐,小姐,那人又来了。”丁文心跑进来。 “这谁又来了?”宝春看着丁文心。 “崔,崔如海。”丁文心说,“就上次来捣乱的那个。”说着,这孩子就寻觅周围有没有趁手的兵器,等会好去干架。 “崔如海?”宝春嘀咕了句,“他来干什么?” “他说他要见你,有要事相商,但我觉得,他肯定没安好心。”丁文心撇了撇嘴。 宝春看他,“你让他进来,我在这里见他。” 老孟有些担心,“小姐,要不要找……” “不用,咱这归济堂今非昔比,他想要做什么,也只会私下里,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宝春说。 不一会儿,崔如海便领着一帮狗腿子进来了。 看到蒙着面纱的宝春,崔如海眼里闪过一道阴狠。 上次药材的事,他被他爹打的皮开肉绽不说,还赔光了钱,过后,他就回过味来了,这一切可不都是人家设好了的套等着他钻? 再见这女人,他能不咬牙切齿么? 落座,上茶后,崔如海直接质问上了,“沈大夫,你上次可是坑的我好惨呢?” 后面熟知内情的老孟,听他这么一说,心都提起来了。 宝春却哦了声,看着他,“崔公子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崔如海哼了声,“你比谁都明白,害的我损失将近百万两。” 宝春眨了下眼,“崔公子说的是防疫药材的事吧?那不是令尊捐给朝廷了么?令尊的深明大义,那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百姓无不称赞,连我都钦佩不已,我还听说,连当今圣上都大为褒奖,怎么?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崔如海豁然站起,指着宝春,气的说不出来话,事实是,他也无话可说,难不成让他说,这一切其实都是被逼的,他这不是自打脸么? 崔如海气呼呼地坐下,咣当将杯子放下,翘起二郎腿,“实话给你说吧,我这次来是知会你一声,你在京郊的那个庄子,是我先看上的……” 宝春心说,原来是为庄子而来,那从中阻拦的人肯定就是他了,“不对啊,那庄子主人怎么没跟我提起?” 崔如海睁着眼说瞎话,“老糊涂了,不记得了呗。” 宝春暗骂了句,在她这儿耍无赖来了。 “崔公子,不是我不识抬举,实在是我们这儿,钱都交了,连地契文书都快办好了……” “快,可不等于办好了,至于钱,明天我找那主人,他会如数奉还给你们的。”崔如海说完站起身就走。 宝春气的脸色铁青。 “这简直欺人太甚了。”郑子奇大骂。 老孟摇头,“文书没办,明儿那人过来退钱,那真是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了,只能拱手相让了,只是可惜了那庄子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郑子奇攥紧拳头。 “对付这号人,讲什么理。”小酒从后面进来说。 宝春点头,“儿子说的对,有些事情还是直接点干脆。” 老孟,郑子奇,包括小酒都看着她,不明白她所说的直接点代表什么意思,直到第二天,他们方才算明白。 崔如海没有说谎,第二天一大早,就领着人骑马出城去了那庄子。 他查过了那庄子的主人,没什么背景,钱财加上威胁,不怕他不屈服。 只要他这儿一同意,那庄子还不就是他的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身下的马突然一个趔趄被绊倒了。 前面竟然被人挖成了一个浅坑,边上设有绊马索,坑上更是覆盖着沙尘样的东西,马一倒下,尘土四起。 马背上的崔如海也被迷了眼睛,睁不开眼,只是本能地顺势滚地就要起身,因为他心知不妙,肯定是中了埋伏。 可不等他起身,身上就被布袋样的东西套住了,不能动弹,“你们什么人?赶紧放开小爷,否则,小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回答他的是一阵拳打脚踢。 前面的马一倒,后面勒马不及,也是同样的下场。 同样的被人套住,痛揍。 蒙着麻袋揍人的不是旁人,正是宝春他们。 宝春照着蒙着麻袋的崔如海揍的是酣畅淋漓。 奶奶的,你不是威逼利诱么?本姑娘揍的你起不了床,看你还怎么威逼利诱?看你还怎么从中阻拦? 你以为你是谁啊?无论看上什么就是你家的了? 欺负人也讲究个迂回呢? 那几个狗腿子,早被马叔,兰香,小酒,朱弥久等人收拾妥帖了,眼下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宝春蒙着麻袋揍那崔如海呢。 神情别提多惊悚了! 蒙着麻袋揍人,谁干过这个? 太阴损了! 各个惊愣地看着宝春对那麻袋拳脚相加。 刚开始,麻袋里还有骂声传出,伴随着拳脚,这会儿只剩下哼哼和求饶声了。 你别以为求饶就行了,人压根就不理会,继续拳打脚踢。 直到后来,那麻袋再也没声穿出,几乎连动都不动了。 可宝春依旧没有停手的迹象。 各位心里都忙吞口水,心说,以后绝对不能惹着小姐了,否则,就有可能蒙着麻袋被揍了。 尤其是小酒,连额前的那两撮卷毛都立起来了。 这女人真是出乎预料,没想到发起狠来,是这么凶猛。 见差不多,宝春终于停手了,毁灭了现场,离开了。 兰香有些担心,“小姐,那崔如海都不动了,不会是不行了吧?”要真杀了他,那麻烦可就大了。 “怎么可能?”宝春肯定道,“我手上有准儿,只会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死不了,而到时我们的庄子也到手了。” ------题外话------ 别嫌少,明天会在上午10:55更新。 第六十六章 再蠢我也是你娘! 正如宝春所说,崔如海性命无忧,只是被揍的太惨了,若不是他开口说话,估计崔家的人都不一定认出他来。 脸成了猪头脸,身上的胳膊腿儿,虽然没少,但此刻已丧失了它该有的功能,就连说话都不利索。 一方面是吓的,一方面是大脑还蒙着呢。 这货长这么大,别说被人冷不丁地蒙着打了,从来只有他揍人的份儿,那有被人揍的经历? 崔尚书家的独苗苗,谁敢揍? 揍坏了,人崔尚书家还不将你大卸八块了? 崔如海被抬了回去,崔家的老老少少一见,可给心疼坏了,尤其是崔尚书的父母,抱着崔如海,那是儿啊,儿啊地嚎个不停,大骂是那个挨千刀的,竟把他们宝贝孙儿整成这样,揪出来非千刀万剐不可。 一家子全乱了套了。 崔尚书劝了好久,才总算是让老人停下。 崔尚书的母亲,擦擦泪,突然嗅了几下,说怎么有股怪味呢,怪难闻的。 那里是什么怪味?那是尿臊味,崔如海早被吓尿了。 崔尚书阴沉着脸,吩咐下人将老人扶走了。 老人走了,不大一会儿,听闻消息的崔氏,从将军府也赶来了。 看到床上弟弟那副惨样,泪水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父亲,到底是谁把他打成这样?”崔氏擦把泪,愤怒地问崔尚书。 崔尚书瞪了床上一眼,“你问他?” 崔氏就问弟弟是谁干的。 崔如海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你倒是说啊。”崔氏急了,“你甭怕,不管他是那家的公子,也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行姐姐就去进宫求皇后……” 崔如海还是一个劲地摇头,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也不知道是谁啊? 那些人早有预谋,先是绊倒他们,趁着灰尘弥漫之际,摁着他们揍了一顿,一直到最后,别说长相了,他连人家的声音都没听到,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那一刻,发现命还在,差点没把他高兴死,居然还活着。 庆幸之余,他才开始琢磨罪魁祸首。 当然,一开始,他下意识就怀疑到了归济堂,毕竟,他昨天才去人家店里耍了无赖。 可是吧,仔细一想,又不像。 那归济堂的人是狡诈了点,若说设个计,编了套,报复他,这还有些信,像这样阴毒揍人的,绝对不像。 就连洪老六那种混混痞子都不屑于使这种手段整人。 所以,崔如海是真的不知道,虽然他得罪的人不少,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谁最可疑。 崔氏却以为是他怕那人,立马起身,“我进宫找皇后,我还就不信将人打成这样就算完了。” “你给我站住。”崔尚书呵斥。 走到门口的崔氏不甘地转身,看着父亲,“这以后传出去崔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崔尚书哼了声,“怎么不打死他?打死了倒是干净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不由仰头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讨债的姐弟两。” 崔氏微垂了头,“我又怎么了?” “你怎么了?”崔尚书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女儿,“将军府现在谁在掌家?他沈暮云一年到头去过你那儿几次?赚钱赚疯了的那什么防刀剑布料,给你说过没有?” 一连跌的质问,让崔氏脸色煞白,无言以对。 “全给了他自己孩子,就连那野种都有份,这样大的事情,可有征求过你这个将军夫人,当家主母?别说当家主母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在将军府,还不如一个小丫环呢……” “父亲,你不要说了……”崔氏咬着嘴唇,泪如雨下。 “傻女儿,人家在防着你呢,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崔尚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就是死心眼。”崔尚书狠瞪了她一眼。 “这都是女儿选的,女儿认了。”崔氏闭上了眼睛。 崔尚书一拳击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盏咣当作响,“你认不了,他沈暮云这是将崔家踩在了脚下,在打我这张老脸呢,不给他点教训,他明天就敢把你休了。” 崔氏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崔尚书一眼给瞪了回去。 “他将军府不是跟王侍郎家结亲么?有他闹腾的?”崔尚书说。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儿子,虽然气的够呛,但那是亲儿子,那能不心疼,嘴上说,吃些教训,不能出去,也省的在外惹祸,可一出了门还是吩咐人去查是什么人干的。 可那里有那么好查的,荒郊野外,人瞎子没有,再加上现场毁灭,简直难如登天。 将军府要办喜事了,大伯母要娶儿媳妇,本该是高兴的事,可她却愁眉不展。 媳妇是个高枝,做婆婆的不想媳妇嫁进来,看不起婆婆,就想给儿子大肆操办,可将军府财务不允许,能简单操办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大肆操办,操办完,一家人是不是都去喝西北风啊? 掌家的二伯母自然不同意,聘礼什么都是可着将军府的能力来办。 大伯母看看聘礼礼单,觉得寒酸的不行,非要增添,东西也要样样置办最好的。 二伯母郑氏暗暗冷笑,说,“大嫂,不是不给你办,实在是账上没那么多钱,就这礼单上采买的银子,都是东凑西凑的……” 大伯母田氏说,“你可别以为我这是为了儿子,我这可是为了咱将军府的面子,礼单上的这些,就是小门小户都拿不出手,何况是将军府?” “大嫂,将军府已经不比从前了。”郑氏希望她能认清现实。 田氏见她不松口,便满口酸气的说,“将军府是不比从前了,那是因为全都进了私囊,不行,我要去找宝春,凭什么我儿子成个亲,寒酸成这样,她却坐拥金山银山,那可是她哥,她怎能看着不管?” “大嫂,这跟宝春有什么关系?她带着一个孩子过的还不够苦么?”郑氏拦住她。 “她苦什么?她比谁都安逸,老三多疼她啊,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他家的孩子是亲生的,难道我家的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行?”田氏愤概不已。 郑氏说,“那是他老三的,他想给谁那是他的权利。” “我可没有你那么好说话,谁不知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暗地里不知道给你多少好处,否则,怎么会单单让你管家?”田氏语气不善。 郑氏气的变了脸,“大嫂,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去见宝春,当年进香,可是沈晋护着去的,为什么他好好的回来了,宝春却被匪徒绑走了?” 过来找二伯母的宝春,刚好在门口不远的地方听到这句话,便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心下一凛,难道当年小宝春被绑架,还跟沈晋有关不成? 迄今为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宝春是一无所知,周围的人怕她伤心,从来不提当年被绑架的事,仿佛是个禁忌,谁都不提,害的宝春,想打听都是不能。 到底是巧合?还是蓄意的阴谋?她总要搞清吧。 当然,巧合也不能一棍子排除,不过,这世上实在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曾经,她怀疑崔氏,毕竟,只有她恨不得她去死。 只是,穷于一直没什么线索。 而现在,突然提到了沈晋?这个完全不在怀疑对象内的人?他又有多少嫌疑? 就听那大伯母恼羞成怒地说,“这跟晋儿有什么关系,晋儿护送妹妹去进香,难道还做错了不成?匪徒要的是女的,晋儿能有什么办法?她身边不还有那姓马的护卫,不照样拦不住么?难道那匪徒还听晋儿的不成?” 郑氏却说道,“有没关系,我不知道,我知道,要是我儿子,他定会自责一辈子,别说给她找个杀妻的婆家,他妹妹若一天找不到幸福,他估计都不会成亲,男人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就不配做我将军府的子孙,你要去找宝春要钱,我现在就告诉老三去。” “你……”田氏气的甩袖子就走人,“你们沆瀣一气来欺负我们。” 郑氏朝着她的背影,冷哼了声。 宝春在田氏出来之前,早离开了。 回来,就看到小酒正专心写字呢,仙气飘渺,完全看不出有个凶残的心。 你说,她这儿,琴棋书画那是样样不行,生了个儿子,倒是一学就会,这基因变异的也太强了些吧? 哎,看到他的字,便惭愧的很,现在熊孩子的字比她不知强了多少倍,还有那写字姿势,高山流水,端的是流畅自如。 宝春看的痴迷。 察觉到的小酒,叹了一口气,放下笔墨,走到她跟前,一副我就知道你无聊,没有我陪不行的样子。 宝春先是捏捏小家伙嫩嫩的小脸,然后玩着他那两撮卷发,绕来绕去说,“儿子,你有没想过你亲生父亲是什么样?” “没想过。”答的很干脆,都不带思考的。 那个孩子心里没个父亲梦?宝春嘴角抽了抽,又问,“那你想不想找他?” “不想。”一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的表情。 宝春不由替他那不知在那个角落里蹲着的父亲点了根蜡烛,坏人果然是自有恶报啊。 “那若有一天要是见到了呢?”宝春又问。 小酒抬头斜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宝春干干笑了笑,摩挲着儿子的小手,“随便问问。” “我只有一个娘亲。”小酒说,随即小声嘀咕了句,“还是蠢的要命。” 宝春一听,心说,你倒是牛,没有父亲,谁能生出来你?不过,随即就想到了熊孩子要表达的意思,立马心花怒放,感动的一塌糊涂,正要抱着亲几口时,就听到了后面那句。 你想她听力多灵敏啊,想听不到都难,立马黑线,那还能亲下嘴,照儿子后脑勺糊了一巴掌,“再蠢我也是你娘。” ------题外话------ 费了不少事,终于拧巴了过来,明天上午10;55老时间。 第六十七章 生儿子之非常重要! 大伯母田氏,最终没来找宝春。 当然,关于婚事,宝春自不会主动过问,后来的事,还是听兰香闲暇时说的,好像是那田氏自己拿出不少的私房来贴补。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大伯母对她这儿媳是多么的看重,不惜掏出自己的私房来装点门面。 喜事将近,将军府内的气氛也有了几分喜气,不过,宝春却并没受什么影响,照旧忙自己的事,将军府,归济堂,京郊庄园,三头来回跑。 这天,从城外回到归济堂,还没到,就见老孟在门口东张西望,慌里慌张,看到她,忙迎上前来,指指会客室的地方,给她使了眼色,那意思是又来了,“等多时了。” 宝春立马明白谁又来了,也是不由头疼,揉揉太阳穴,整整衣服,咳了声,这才走进会客室去。 看见那一头雪白之发的人,在窗前背手而立,忙让自己的表情尽量地自然,上前招呼,就像经常找自己看病的那些熟络的病人一般。 这位,自从上次给他诊断心理有问题时,他就瞄向了宝春,那是隔山差五的来,倒真把她当成了心理大夫了。 可关键问题,她不是啊?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她一外科大夫,玩的是刀子,心理她那能玩的转啊?要早知道穿越,她肯定把各科都修的精专,再过来。 要是别人,她可能早打发了,可这位却不行,你要打发了他,你也甭想在这地面上混了。 你打发掉这地界的老大,明天他就能打发你回老家吃自己! 拒之不了,那就好生伺候着呗。 而且,这伺候的度,也是要把握好的。 充分贯彻五字方针,不知者无罪! 咱们就来个心理跟明镜似的,可面上就不点破。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面对的可是当今圣上,掌握一切生杀大权的人,稍有不慎,那就有可能犯下大不敬之罪。 所以,这位每次来,宝春就像是上了一次战场,进行了一番厮杀一般,等人走了,她才感觉,终于杀出了重围,又保住了小命。 看似惊险,实际上主要是身份造成的,其实,这人每次来,宝春的任务无非就是陪聊。 聊的话题也不外乎是些简单的日常民生等。 老孟上完茶后,两人话题又聊到了最近藩王使者朝贡的问题上。 刘宸说,“这几天,各地藩王使者陆续进城,带的礼物五花八门,很多人都去看新鲜,你怎么没去?” 宝春叹口气,“我也要有那个时间才行啊。” 后面的孙平撇嘴,这话说的,合着你比皇上还忙。 刘宸愕然一笑,看看外面,“我见你也不是每天都看诊呢?” 孙平心说,可不是嘛?几乎每次来都要等上好长时间,甚至还有些时候不来的呢。 只有皇上晾别人,那有人敢这样晾皇上的? 就这儿,皇上还不生气,每次还巴巴地来,等再久都不急?让孙平误以为皇上修养原来这么好,可是转脸对别人就不是那样了。 孙平曾经暗暗揣测过,皇上是不是看上了这白纱女神医了?虽说这位不着调些,通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可看惯了宫里那些标准的,这位就显得特别的多,难保不会动情? 要是这样,那也就好说了,带进宫去不就完了,天下都是皇上的,更何况是女人呢?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又不是那么回事,具体什么他也说不清,反正感觉,皇上对这女神医让他察觉不到一点歪来,就是感觉亲。 对,亲! 这结论让孙平很困惑,也很难理解,心说八成是他多想了,碰上这女人,连他都有些不正常了。 不着调,难不成还会传染不成? 就听那边宝春说,“医馆里那几个孩子都能上手,很多事也不需我亲力亲为,前不久,我在京郊买了处庄园,收留一些孤儿培养……” 宝春便将买庄园培养孤儿的事情,趁着在皇上面前过个场,当然了,说的时候,自然要把维护安定和平为主要阐述点,把她当成怀揣目的的不法反叛分子就不好了。 果然,皇上听了,没说什么。 “……从城外回来时,我倒是见到了使者队伍,真是浩大,光装箱子的马车,都一眼看不到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肯定都是贵重物品,这些都是送给朝廷的,他们可真是大方……”宝春啧啧道。 刘宸却冷笑一声,“他们带来是多,可回去时,向朝廷要的更多,他们不傻……” 宝春一听,愣了瞬,便想到了当前的局势。 现今的大荣朝,边境有外族虎视眈眈,小摩擦不断。 而内却也忧患重重,藩王割据,据守一方,拥兵自重,天高皇帝远,很难管得到,俨然有国中之国的趋势,对朝廷威胁甚重,再加上世族鼎盛,外戚专权…… 如此形势下,就是皇上再英明能干,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看来,这藩王已是让皇上很头疼,很难隐忍了。 想到藩王,宝春便想到了推恩令,不由说,“……朝廷其实也不用怕他们做大……” 刘宸哦了声,身子坐直了些,似乎对宝春的话题颇感兴趣。 宝春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说,“他们的封地不是很大么?他们不是很有钱么?那朝廷就封赏他们的儿子,从封地中划出片地,让他们的儿子去管理,像他们这些一般儿子都挺多,分封之后,父与子,子与子,那就不一定一条心了,团结起来不好管,一团散沙还不好管么?他们的儿子,再生孙子,孙子再生重孙,这么一直分下去……” 儿子,孙子的,听的孙平嘴角直抖,他怎么说来着,就说这女人不着调吧,你看,你看看,藩王可是朝廷的大患,多么严肃的事情,皇上天天为这事差点没愁白头,当然,皇上的头发早白了,可她倒好,把这当成了儿戏,当成了居家生孩子,还生个没完,而皇上居然还听的很认真? 像这样胡说八道的女人,就应该拉出去砍了,皇上就是太好心了,居然还对她笑,还说什么听她说话,总让人受益匪浅? 皇上,你该有多善解人意啊,连生孩子都说受益匪浅,难不成,其实皇上是真的看上了这女人? 孙平不由汗了把,这女人要是进了宫,那宫里该成什么样?孙平都不敢往下想,反正不是现在这样就对了,变成什么都不用奇怪。 那边的皇上却还一本正经问,“要是藩王没儿子呢?” 宝春楞了下,说,“没儿子?那就赐给他女人,让他生。” “他知道朝廷的用意,就是不碰那些女人呢?” 宝春啊了声,“这倒也是啊,不过,不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么,各色各样的女人都选一些,就不信,没有他看不上的。” “要是他硬是憋着不生怎么办?”刘宸还在问。 身后的孙平脸都成了猪肝色。 宝春被问烦了,干脆说,“不生,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按住人家去生儿子吧,“那是朝廷的事,皇上那么英明,那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比的,他老人家自有办法。” 把刘宸堵的再也追问不下去了,但这话却听着怎么那么让人顺耳呢。 回宫的路上,孙平察觉,皇上一直在笑,忙说,“皇上,你是不是也觉得好笑,你说这女人,她也真是的,她怎么就能把藩王的事情当做生孩子呢?简直太儿戏了,不生的,还要赐给人家女人生,还什么选择各色各样的?她一个女人家,这话怎么就说得出口,我听着都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太放荡了,我看她都快赶上将军府的沈宝春了……” 刘宸突然转身,脸色阴沉地注视着他。 孙平立马察觉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刘宸哼了声,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不许说她坏话,再说她坏话,下次,朕就告诉她,说不定,她会给你送些女人,让你也去生儿子。” 孙平以为,这下要被皇上重罚了,小命不保都有可能,禁忌问题能提么?亏他还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竟然这么随意? 可谁知,皇上却是这样的反应,告诉那女人,让他生儿子? 孙平抹了一把汗,苦着张脸,皇上你学坏了,你知道么? 紧接着,就又见皇上突然转过身来,差点没把孙平给吓死,皇上笑骂了他一句,“你懂什么?这叫分而治之,没事回去多读读书。”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徒留孙平一人风中凌乱。 皇上,你不但学坏了,你这变脸功夫也见长了! 他多读读书?这能是读书读出来的么?朝中那么多大人,那个不是学贯古今,你问问他们,书上有么? 送走这位大神,宝春靠在了柱子上,差点没虚脱。 她怎么竟遭些这样的人呢?打不得,骂不得,还待小心捧着,她怎么就这么累? 一口气还没叹完呢,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人,五十岁左右,气质儒雅,精神矍铄,威严十足,张口就问,“谁是沈大夫?” 问这话时,看的却是宝春。 宝春一看,嘿,来者不善,而且,看这气势,绝非一般人,挺直身子说,“我就是,不知先生找我何事?看病?” “老夫是来看看,挑唆我儿子不去科举,尽干些不务正业的是什么人?”那人哼了声。 这话一出,宝春那还有不明白的,十成十的是谢即明他老子,谢太傅。 之前,宝春去过谢太傅的家里,只是给谢夫人看病,没见过谢太傅。 宝春不由在心里骂那谢即明,你到底跟你老子怎么说的,使得这谢太傅一上来就质问,活活把她当成了阻碍他儿子上进的狐狸精。 脸皮不由抽了抽,上前说,“谢太傅,咱有话里面说,你看这人来人往的……” 太傅大人,看看四周,阴沉着脸,沉吟了下,跟着进去了。 一直躲在远处的白丁山一见谢太傅上门找茬,知道自己摁不住,忙跑去搬救兵。 进了屋,谢太傅也不坐,也不喝茶,就那么瞪着她,一副你还我儿子来的架势。 宝春心塞的不行,恨不得拎着谢即明揍一顿。 得,现在,也用不着撇清关系了,硬着头皮,咱先来个先声夺人吧。 “谢太傅,谢公子如此,乃是天性使然,你学识渊博,学生无数,应该知道,因人而异,因地制宜,物尽其用……” 老头还是瞪着她。 宝春干咳声,“……其实,说白了,这遵循的也是一种天道,上天赐给人们的特质,这跟君臣之道,孝道同样的道理……所谓的天赋,能被挖掘出来,这是很不容易的,而谢公子就有这超出常人的天赋……” “你什么意思,难道老夫纠正他不务正业,就是抹杀了他的天赋,违背了天道,你休要狡辩……”谢太傅打断。 嘿,这倔老头,宝春还就不信,今天忽悠不过你。 那边白丁山找到了谢即明,告诉他,他家老爷子找上了归济堂。 谢即明一听脸色大变,“他怎么能这样?完了,完了,要打起来了……”二话不说,急忙赶过去。 在场的荣铮一见,也跟了过去。 只是,等他们到了归济堂,那里有打斗的痕迹?谢即明跑进去一看,自家老爹正安安稳稳,心平气和地坐在沈宝春的对面,让人给诊病呢? 谢即明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等宝春诊完了病,又给他行了一遍针,开了方子,嘱咐了几句,老爷子便起身告辞,从始至终,都是风平浪静的。 谢太傅走到傻愣愣的儿子面前,一脚踹了过去,冷哼一声,出了门。 挨了一脚的谢即明摸不清状况,赶紧跟了过去。 屋子里只剩下荣小王爷和宝春。 第六十八章 杀人了? 宝春一抬头,咦?这还有一位没走呢,“小王爷……” 想问你还有何事,可要是问出来,听着跟轰人家走似的,这似乎不大好,可要说什么呢?似乎又找不到话说。 气氛有些冷场,你别看她平时巴巴地能说个三天三夜不停,可眼前真找不到话题,实在是这人太阴晴不定,太让人摸不着毛,不知道说什么好。 荣铮瞅了那女人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到她面前。 宝春愣愣地看他,好多的票子!这是要干甚?不知道不敢接。 荣铮又往前递了递,“上次的订单。”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宝春这才接了过来。 看到钱,谁的眉眼能不舒展?宝春的心情连带着高兴不少,忙招呼荣铮,“坐,坐,我给你沏茶。” 荣铮是满脸的黑线,心说,这可真是个钱串子,合着,这有了钱,才有坐,有茶,没有,你就什么都不是,早早滚你的…… 到头来,他小王爷还不如几张纸?没来由的一阵气恼。 宝春弯腰倒茶时,荣铮盯着她头顶狠瞪了几眼,等她看过来时,忙将视线移到杯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说,“沈将军给你的,再加上谢即明那儿的份子,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一辈子也用不完,干嘛还要扩建医馆?” “没人会嫌钱多吧?”宝春反问。 “可赚钱养家不都是男人的事?”荣铮挑眉。 人宝春来了句,“我没有男人。”所以,我要靠自己赚钱养家。 荣铮额头的青筋跳了下,“你现在又不缺吃不缺穿,即便以后,也是你男人该操心的事。” 男人?宝春抬头看他,这人失忆了还是咋了,不都跟他说过了么?这辈子就跟儿子过了,这人曾还说过就她这样的,没人会看上她,哦,对了,还说有人要是看上她,就要当神供奉,这会儿怎么又这样说了? 宝春没闲暇琢磨,便换个角度问,“小王爷一出生就衣食无忧,身份地位更是与生俱来,那是不是说小王爷就什么也不用做?” 荣铮反驳,“当然不是了。” 宝春一摊手,“你看吧,就像很多男人都会说,男人没有事业梦想那怎么行?” 荣铮瞅着她。 “可女人也需要有事业,男人需要事业或者说建功立业,来实现自己的价值,找寻自己的存在感,女人同样也需要。”宝春说。 开这间医馆是为赚钱不错,但也是她事业的延续,上辈子她干的一直是医生,若不穿越,估计会一直做到老的不能做的那天为止。 “你肯定会说,女人就该呆在家里伺候男人,生孩子?好吧,我不反对,可像我这种情况,没男人伺候,没孩子可生,我只有找点自己喜欢的事做了。”宝春又说。 把荣铮堵的是哑口无言,还有她这露骨放荡的言语,没来由的一阵燥热,瞪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 宝春望着某人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真是喜怒无常! 再说,谢即明颠颠地追上他老子,小心翼翼地问,“太傅大人,你没对她怎么着吧?” 太傅大人猛然停下,转身嚷开了,“老夫能怎么着她,老夫是能吃了她,还是能将她关起来啊?” “没怎么着就好,你不知道,那沈大夫可小心眼了,记仇着呢,得罪不得,否则,她以后就不理我了。”当然,最主要的是,有钱不能大家一起赚了,这可亏大发了,谢即明心说。 谢太傅嗤笑了声,“瞅瞅你那副傻样,起初我还以为那沈大夫看上了你,今儿一见,才知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你。” “本来就没有么。”谢即明毫不迟疑地说。 可是,太傅大人这嫌弃外加幸灾乐祸的口气又是为那般? 老爷子该不会以为他和沈大夫有什么吧? 天啊,这是多么大误会啊,他敢有什么么? 愣神的功夫,自家太傅大人又停住了,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给老子听好了,三年时间,三年时间内如果你还做不出样子来,你就给我继续参加科考。” “三年时间?”谢即明嘀咕了句,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这货才总算琢磨过来,自家太傅这什么意思,高兴的他差点没窜到云彩上。 哎呀妈呀,太傅大人终于松口了,差点没被这惊喜刺激傻,激动地跑到太傅大人跟前,上去就要拥抱啊,“太傅大人,你太好了……” 只是,这句话没说完,就被老爷子一脚给踹了出去,“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话是这么说,可眼角却带着笑意,那丫头说的没错,再坚持下去,成就如何不说,他估计就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庄园里的房子完工了,至于庄园的名字,却是随了医馆的名字,归济园。 老孟他们要去采买东西,宝春也跟着去了,沈晋的婚事,很快就要到了,彼此之间再怎么不和睦,可面子还是要做的,礼物是不能少的。 去了一间首饰店铺,宝春选了一套首饰,档次中等,符合她的身份,只是交完钱,掌柜递给她东西时却多了一样。 打开一看,是一对镯子,刚才宝春选首饰的时候看到过,被摆在镇店之宝的位置上,抬头一看,果然,那里已经空了,她忙对掌柜的说,“这个不是我的。” 掌柜的说,“是刚才那位公子买了送给你的?” 宝春一听,这到底谁啊?连忙扭头,就看到了把她骗到醉月楼,要娶她做十八房妾室的那人,她的脸不由变了色。 只见那人朝她比划了下手腕,邪魅一说,放下了帘子,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终究会找我的,你跑不掉。 宝春背脊惊出一层冷汗,连忙摇了摇头,等追出去时,马车已消失的无踪影了。 等回到归济堂,宝春就遣人将那手镯送到了醉月楼紫月姑娘那儿,乱七八糟的东西那里敢碰。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沈晋成亲的日子。 即便将军府风采不再,可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成亲,喜事办的还是很隆重。 当然,这天除了新郎官,最高兴的莫过于大伯母田氏了,高兴的她,一整天嘴巴都合不拢。 王家女儿下轿,迎入,拜堂,送入洞房一系列程序完成,彻底成了将军府的人后,大伯母一家那叫一个扬眉吐气,气势那叫一个足,要是有尾巴,估计也早就翘起来了。 这么大的喜事,在军营的沈楠自然也请了假回来。 走到宝春的背后,看着热闹的人群,说,“等你成亲的时候,二哥给你操办的比这还风光。” 宝春扭头拍拍他的肩膀,“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对了,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有喜欢的姑娘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可以去告诉二伯母啊……” 沈楠脸红,瞪眼,“瞎说什么呢,身边都是一群臭男人,去哪里认识姑娘?再说,男人不建功立业,何以成家?” 宝春嗤了声,“不成家何以成为男人?还男人?你现在还只是男孩。”在他这个年纪,她大学还没毕业呢,可不就是男孩么? 男孩? 沈楠听了这两个字,脸色极为精彩,楞那儿了。 宝春拍他的肩膀略示安慰,走人了。 直到人跨过门口了,沈楠才缓过神来,脸红脖子组的大喊,“哎!你给我站住,你二哥我是铁骨铮铮的男人,谁是男孩?你给我回来说清楚,有你这么说哥哥的么……” 面对满府的喜气,沈将军的心情不大好,触景生情便想到了自家闺女,风风光光出嫁,是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可自家闺女这辈子估计也没这个机会了。 他没照顾好她,他对不起她去世的母亲啊,心里苦闷,将军便不免多喝了几杯。 女眷席上,崔氏也在,对宝春,这继母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她不做,宝春不能不做啊,拉着自家儿子,上前行礼,行完即走,管你搭理不搭理。 身后的崔氏气的,恨不得将手中的杯子砸到她身上,多亏李嬷嬷提醒,才忍住了怒火。 都是这贱种,要不是她,自己和将军何以成陌路夫妻? 大伯母在席上,笑逐颜开,热情招待,那是连眉毛都笑开了花。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自家这新媳妇,多么多么的好,人不但长的俊,还知书达理,娶到她,真是她儿子几世修来的福气什么的等等。 这话可就带刺了,那是在故意刺宝春呢。 二伯母郑氏,脸阴沉下来,大喜的日子,你有必要这样么?担忧地偷偷瞧了宝春一眼,没察觉有异样,这才叹了口气。 若是之前的小宝春可能很在意,可换成她,却全给当成了耳旁风,气不忿的人,理她做甚! 正帮儿子盛汤时,兰香急忙忙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马叔在外面说郑子奇找过来说是有急事。” 宝春神情一凛,找到将军府,还是这个时候,肯定不是小事,连忙走到二伯母跟前,说不舒服,想先回去歇着。 郑氏以为她被田氏气着了,也没强留,就让她回去了。 小酒一见娘亲的神色,早就放下了筷子,跟了出去。 马叔将郑之奇领回了院子,好在今天是大喜之日,人员混杂,并没人注意。 郑子奇一看到宝春忙说,“师傅,我从归济园回来,离城门不远的时候,看到崔如海骑着马带了一帮人,走过去,每人手里还拿着火把,各个看起来都不善,我怕他是奔着归济园去的,没回归济堂,就直接找来了……” “这混蛋,好了伤疤忘了疼,才好就又开始干坏事了,当时就应该给他一剑,了结了他。”兰香气呼呼道。 宝春阴沉着脸,对郑子奇说,“你说的不错,他十有八九是奔着咱们那儿去的,事不宜迟,马叔你准备几匹马,咱们现在赶去,我怕赶去的晚了,那些孩子有危险。” 马叔说,“早准备好了,这孩子一来,我就知道要用。” 宝春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却被小酒拽住了衣服。 一急,竟把儿子忘了,宝春说,“你乖乖呆在家里,我去去就回来了。” 小酒态度强硬,“不行。” “这是大人的事,咱别闹行不?”宝春好言相哄。 “你武功还不如我呢。”熊孩子直言不讳。 宝春瞪他,需要说的这么直白么?看着拽着自己衣服,不给去,就不让走的无赖架势,她是满脸的黑线,心说,你怎么也学会这招了?你的高冷酷拽范呢? 当娘的拗不过当儿子的,除了答应没有二法。 抱着儿子,骑着马,宝春是拼命催促。 几匹马在暗夜里,风驰电掣,打乱了夜色的平静。 宝春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到归济园,也不知道此刻怎么样了,还在不在,庄园不在没关系,可以重建,关键是那些孩子要好好的,若是有个什么,那她可真是害了他们。 夜黑的阴沉,别说明月了,连点星光的影子都瞧不见,前路伸手不见五指,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狂奔了多少时间,宝春觉得仿佛过了一夜那么漫长时,终于快要到了。 只是,离着老远,他们就看到庄园的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同时也映红了他们的眼睛。 “那是咱们的庄园。”郑子奇大喊一声。 “这帮没人性的畜生。”马叔骂了句。 “这些该死的。”兰香红着眼睛。 “我要给他们拼了。”郑子奇怒吼一声,这庄子可是他们一手建起来的,从一砖一瓦,到一草一木,每个人都出了力,付出了心思的。 这一场大火下去,什么都没有了,师傅曾说,这就像是他们的大本营,大本营,那不跟家一样么?可现在这个刚建好的家却被毁了,怒气该有多大,可想而知。 宝春攥紧缰绳,“先去救人。”说完,一马当先,率先奔了出去。 熊熊大火,仿佛烧在宝春的心里,将她烧的支离破碎,怒不可挡。 还没下马,各种声音就嘈杂而来,噼里啪啦的着火声,打斗声,怒骂声,呼喊声,惨嚎声混在一起,构成了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 几人一见,立即下马,崔如海带的那帮人还在到处点火,那些孩子在阻止,可才学了几天的拳脚功夫,那是人家的对手,被揍的血肉模糊,打伤的烧杀的,刺红了宝春的眼睛。 那些孩子,一见来了救兵,眼睛红了,声势更是足了,朝着那帮人就拼起命来。 崔如海吃了上次的亏,这次带了不少的人来,起码有二三十个,都是练家子。 马叔,小酒,朱弥久,郑子奇,也包括兰香和宝春都是能打之人,双方厮杀的很是激烈。 崔如海看到蒙着白纱的宝春,阴狠笑道,“小爷都跟你说过了,这庄园小爷看上了,可你却愣是当做耳旁风,不把小爷的话当话,这就是教训,识相的,赶紧收手,主动将庄园交出来……” “畜生的话,怎能当话?”宝春怒斥,“你伤害无辜,该死!” 愤怒之下,一手银针甩了出去。 两人距离不近,以宝春现有的功力,只能支撑到一半,那银针根本就到不了崔如海那儿。 可是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在她出手的档口,就感觉身后一股强力袭来,宝春心下一凛,正要躲避,可却发现目标不是她,而是自己甩出去的银针。 紧接着就见那银针刺进了崔如海的致命之处。 宝春嘴巴大张,眼睁睁地看着崔如海瞪圆了眼睛,拿手指着她,倒了下去,没了意识。 “公子受伤了。”有人大喊。 “有人。”距宝春不远一人正看着她的后面。 宝春连忙扭头,就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回头时,旁边那人身中一刀,也已经倒下了。 崔如海的那帮手下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这会儿,见到公子不行了,顾不得其他,抬着人就撤了。 “崔如海死了。”等小酒马叔他们过来时,宝春愣愣地说,她看的很清楚,就是她出手,也救不活。 ------题外话------ 有没感觉到激烈剧情就要来到了。 第六十九章 母亲进牢房,儿子进王府。 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想杀了崔如海的。 可想杀归想杀,冷静下来,都知道杀不得,或者说,明目张胆地杀不得,他背后的可是朝廷重臣,那还不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再说,大荣律法,杀人者偿命! 宝春到现在都还发蒙呢。 兰香他们都以为是自家小姐杀了人,眼下是有理说不清,再加上崔尚书那家子位高权重,这下倒好,绝了后,那还不活剥了他家小姐啊。 思来想去,唯有逃这一条路了。 宝春拼命摇头,“不行,不能逃,逃了,那罪证就坐实了,没杀人倒真变成杀人得了。” “人不是小姐杀的?”马叔立马问。 “当然不是。”宝春指指崔如海刚才所在的位置,“距离这么远,我的功夫还没练到那个程度。” 兰香松了口气,“没杀人,这就好,这就好。” “好什么,致命一击的可是我手中的银针。”宝春叹气。 “有人想要陷害咱们?”马叔立即了然。 “谁?”兰香四处查看,“还有旁人?什么人?为什么要陷害小姐?” 宝春摇头,“早不见了,功夫高的离奇,至于什么人,我那儿知道,自从我以白纱女神医示人以来,唯一得罪过的就是这崔家了,旁的我实在是想不出。” “那还是逃吧,小姐说的没错,这下证据确凿,没杀人也成了杀人得了。”兰香说,“咱们到别处隐姓埋名去,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马叔没吭声,说明也不反对兰香的建议。 郑子奇那些孩子也都喊着要跟着,小酒攥着她的手,那意思是说,她到那儿他就跟到那儿。 宝春看了他一眼,“要是这么一走,孙郎中,老孟他们怎么办?难道也让他们跟着我们浪迹天涯?老孟都那么大年纪了,拖家带口的,这不是折腾人家么?” 再说,她也不甘心呢,今天这一走,那归济堂,将再无天日,她这一身医术也再无法示人…… “这件案子势必要惊动皇上,不管怎么说,防治瘟疫我还是有功劳的,即便是查不到凶手,也不至于死罪。” 宝春安慰他们,“逃路说着容易,可逃了之后,咱们这些人这一辈子都要亡命天涯了,所以,不能逃,陷害我的人,估计现在巴不得我就这么逃了,到时,那可真是中了人家的套了……” 马叔兰香无法反驳,只得跟着她回了归济堂,这边刚将事情跟孙郎中和老孟交代完,那边大门便被轰隆一声撞开了,刑部的过来抓人了。 这可真够快的! 话说,那崔如海被抬回了家,不等大夫来到就断了气,临死之前,吐出几个字,白纱女神医。 不用说,凶手肯定就是这白纱女神医了。 崔家立马大乱,哭号声连天,老人几欲昏厥,命令崔尚书,说啥也要让那白纱女神医偿命,不,他们崔家绝了后,也要诛她九族。 崔尚书也是痛苦欲绝,要不是下人扶着,估计都软瘫在了地上,就这一根独苗苗也没了,他崔家的烟火,到他这儿是彻底断了,痛失爱子不说,以后到了地下,他怎么去见崔家的列祖列宗啊? 愤怒可想而知,当机便找到了值班的刑部张大人。 于是,张大人便带着人来到了归济堂。 宝春说,“人不是我杀的。” 崔尚书愤怒瞪着她,“就是你杀了我儿,你休要狡辩。” 张大人忙拦住他,“崔大人息怒,有没有杀人,要审理过后,才知道,先带嫌犯回去。” 兰香和马叔以及归济堂的人,要拦上前,却被宝春吼退,“我刚说的话都白说了。” 众人再也不敢动。 宝春仰头叹了一口气,对马叔和兰香嘱咐,“看好小少爷,不要让他做出什么事来,人不是我杀的,会没事的。”怕小酒动手,她提前把他给扎昏睡了。 马叔和兰香想动却不能动,红着眼睛,只得说,“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宝春就这么被带走了,归济堂一片凌乱,失去了原有的生气。 而将军府却还在吹吹打打,欢笑声,祝贺声不断。 这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注定了不平静。 京城耳目众多,崔如海被杀这么大的事情,不消一会儿工夫,就传到了各个势力的耳朵里。 这边宝春刚被带离归济堂,那边的荣铮就得到了消息,猛地从床上坐起,连鞋都顾不得穿,“快……” 等走到门口,才想起没穿鞋。 汇报的鹰五,那里见过主子这么失常过,不由愣住了,心说,沈宝春那女人对于主子来说可真不一般。 荣铮穿戴好,忙吩咐鹰五,“你先去找张大人,告诉他……” 鹰五领命而去。 “进去!”宝春被推搡进了一间牢房,背后当啷一声响,门便被锁上了。 狭小的空间,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一堆稻草,别说床,连个木板都没有,稻草丛里,更是一动一动的,看来这里以后不止她一个住户了,宝春不由解嘲道。 这些都还好说,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周围的牢犯,不是哭,就是笑,不是蹦,就是跳,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引吭高歌,简直跟进了疯人院差不多。 若是在这儿被关上一段时间,不疯也会被逼疯。 不疯不成啊,大家都疯了,怎能容你一个人不疯? 怪不得那沈士轩那样一个清高之人,为了母亲竟上门求她,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些,即便是几年的牢狱,怕也不好挨过去。 宝春长叹了口气,找片空地儿准备坐下,还没蹲下身呢,又有人来了,当啷一声,锁被打开,一名狱卒招呼宝春跟他走。 这狱卒,已不是先前那一个。 “这就要提审了?”宝春边走边问。 “不是。”那狱卒回。 宝春疑惑啊,不提审?这是要领自己去那儿? 饶了几个圈后,在走廊的尽头,那狱卒打开了一间牢房,示意她进去。 哦,原来是给她换了个房间。 再看这间牢房,虽然空间也不大,但至少有床,有被子,有桌子,有椅子,桌子上竟然还摆有书籍和文房四宝? 这待遇跟刚才相比,简直犹如天涯之别,档次瞬间提高不止多少倍。 周围再也没有了嘈杂之声。 那狱卒锁上门,离开了。 宝春望着门口,若有所思,肯定有人给张大人打了招呼,是谁呢?难不成是皇上? 可仔细想想又不大可能,不会这么快知道是一回事,关键是这人命案还没审呢,皇上是不好插手干预的,否则,会冷了大臣们的心。 除了皇上还有谁会这么帮自己,或者说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毫无头绪,算了,还是琢磨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吧,尤其是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人?杀了崔如海,嫁祸给自己,到底想干什么?针对的是崔家,还是自己?或者是一箭双雕? 荣铮进来时,便看到宝春蹲在床上,拿头正撞墙呢,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咋一看起来,还以为疯癫了。 荣铮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那狱卒急忙说,“刚才小的走时,还好好的呢,怎么现在……这总共才前后脚的功夫……” 那狱卒急的都快哭了,这么重大的案子,嫌疑犯要是有个什么,他那还有命在,尤其这位还跟荣小王爷关系匪浅,“这,这……” 狱卒心惊胆战时,那边的宝春看了过来,眼睛一亮,“小王爷……”有种看到亲人的感觉。 荣铮心下一松,心说,没疯就好,同时,对她这反应,也很受用。 看到他这一刻,宝春便了然,是谁在帮她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他在第一时刻关照自己,心里不由一阵感动,“我没杀人。” 两人隔铁栏相望,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荣铮看了她一眼,对那狱卒吩咐,“把门打开。” 狱卒赶紧上前开门。 人小王爷身材高大,走进去,空间立马拥挤起来。 看看四周,他俊眉不由皱起,“早跟你说过,不要拦太多事……”叹了口气,语气放缓,问:“那崔如海到底怎么回事?” 宝春便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复述了一遍,“当时,看着满庄园的心血被毁,无辜的孩子被伤,我是真的想杀他,可当时,除了我们之外,竟然还有别人,发出的力,直接推着我丢出的银针杀死了那崔如海,力量非常的强大,一针致死,并且还使得银针留在了体内,我虽然功夫不行,可也知道这种对力量的控制,极为难得,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坐在椅子上的荣铮脸色凝重,“你最近惹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宝春很是肯定,“除了崔家,我实在是想不到得罪过谁?” “这事我会去查。”荣铮看看她乱糟糟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拳头不自禁握起,“崔如海是该死,可他牵涉到朝廷大臣,各种干系复杂,你只能先在这里待上几日。” “谢谢。”宝春真诚地看着他。 荣铮干咳了声,脸上有些燥热,移开视线,“你还有什么要做的?” 宝春抱住自己的腿,叹了口气,“我没什么要做的,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酒那孩子,性格偏执的很,若是知道我被关了起来,铁定会往这里闯,就怕兰香和马叔他们制不住……” 荣铮说,“我会看着他。” 小王爷走了,宝春却楞了好长时间。 今晚的牢狱,访客可真不少,荣小王爷刚离开没多久,那边二皇子刘景又来了。 再看宝春,那狱卒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这位才进来多长时间?半天不到,小王爷和二皇子都来亲自探视,心说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得这两位的青睐? 不过,有一点狱卒非常清楚,那就是,以后对这位可要小心伺候了。 二皇子一见到宝春,急忙问她,有没有受伤。 宝春摇头,“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才回来,正说要去看你,就听到你出事了。”刘景皱着眉。 询问了事情的起因后,刘景说,“你也别太担心,即便查不到凶手,也不至于死罪,你防治瘟疫有功,太医院的御医都可以作证,况且朝廷并没封赏,实在不行,就将功抵罪,到时,我会跟父皇求情……” 宝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激之情不予言表。 大臣的儿子死了,这事是瞒不过皇上的。 刘宸听了孙平的汇报,一下去站了起来,“沈大夫?这怎么可能?肯定是那崔如海做了什么?” 孙平心说,皇上你还能再偏心点么?自己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先为她开脱了?看来,那崔家小子不管怎么死,都是死有余辜了。 腹诽归腹诽,紧接着,孙平还是将探来的事情始末汇报给了皇上。 “这归济园朕知道,上次那沈大夫还提起过呢,说那里收留的都是没有父母的孤儿,要传医术给他们,让他们有一技之长,不至于讨一辈子饭,当时朕听了,非常的感动,咱大荣朝若多些像她这样的,那还有那么多的流民,暴民?这崔如海竟然烧毁庄园,打伤那些孩子,真是该死!”气的刘宸把茶杯都摔了。 孙平小心翼翼地说,“可是,他毕竟是崔大人的独子,崔家绝了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宸哼了声,“即便他不死,朕也要处死他,像这样的蛀虫,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孙平知道皇上说的是气话,便没吭声。 刘宸踱了两圈,便命令孙平,“去把刑部的人找来……” 孙平知道这事隐秘,便亲自去了刑部,将张大人请了过来。 张大人,一进来,就跪拜请安。 可是,好久也没听见皇上让他起来,心里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时候,皇上召见他是为何事。 直到张大人,心快抖索出来时,刘宸开口了,询问的却是他刚抓进去的白纱女神医。 先是崔尚书,再是荣小王爷,再是二皇子,再是皇上,接着还有谁? 张大人此刻,深深觉得,他今晚就该一病不起,他这抓的那是人啊?那是火炉!他这比被人架到火上烤还难受。 不敢欺瞒,那是一五一十的汇报。 至于皇上什么意思,并没说,只是问他,还有什么人找过他。 张大人如实道来。 刘宸手指敲打着桌面,“居然还有荣铮,上次主动去押送药材……”目光若有所思。 荣铮到归济堂时,一帮人正极力拦阻那孩子呢。 那孩子眼睛泛红,犹如失去母狼的暴躁小狼,谁拦咬谁! 众人被他累的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一个防守不住,就被他给闯了出去。 荣铮刚好堵在门口,一把将那孩子给拎了起来,看着马叔说,“我答应了你家小姐看好他,若是沈将军问起来,就说这孩子颇投老王爷的眼缘,留在王府住一段时间。”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更不顾暴躁熊孩子的挣扎给带回了王府。 朱弥久要跟,却被马叔给一把拉住。 “就这样让他带走小少爷?”兰香不放心。 “他不是说是小姐的意思么?”马叔看着门口,“也许小少爷在镇荣王府会更安全一些。” 孙郎中点头,“马叔说的没错,不管这人怎么样,对你家小姐可并没什么坏心。” 兰香张嘴想要反驳,小姐曾说过这人没少欺负她,可想想,她家小姐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再说,听这人的意思,似乎已经见过小姐了,似乎还会帮他们……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小酒怒瞪着荣铮。 荣铮一把将其拎下马,“怎么救?就凭这三脚猫的功夫?” 小酒哼了声,“你放我下来,我救不了她,我就去陪她,她怎能一个人呆在那里?她胆小,她还怕黑,晚上没有我陪,她都不敢睡,她连刀剑都怕……” 荣铮听了,瞬间黑化,“她出来之前,你就一直呆在这里。” “我不要。”熊孩子嗓门比他还大。 第七十章 烈先生,原来是你! 荣铮将熊孩子丢给鹰五,“帮他洗洗,折腾一晚上,脏兮兮的。” 另外又吩咐鹰六去准备吃食。 揉着眉头,他正要去书房处理些事情时,熊孩子在那边闹腾的厉害,鹰五根本压制不住。 当然,这并不是说鹰五的功夫连熊孩子都不如,实在是顾忌太多,不好出手啊。 你说,这么大点小孩,细皮嫩肉,贼好看,贼好看的,能搁住他一拳砸的? 再说,他敢砸么?手重一点都不敢,主子那么重视孩子他娘,孩子若有个什么闪失,那他还不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来吧。”头脚都留着水的鹰五一听主子这么说,高兴的恨不得插翅离开,对付小孩子什么的任务简直太艰巨了,尤其还是这么个能力强悍的暴躁凶残孩子。 不过,鹰五并没立即退开,因为他想到了自家主子那变态的爱干净劲,别说给人洗澡了,他的衣服,他的床,他的一应用品,全有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十八鹰来打理,若别人不小心碰了的,那绝壁是要扔掉的。 就在鹰五迟疑的功夫,荣铮已经跨过他,扯下一道纱帐,随手一丟,就把那欲爬上池边的熊孩子给拽了过来,按在池边给好一通清洗。 动作虽然生疏笨拙,但洗的真是一丝不苟,连旮旯角里都给好好洗了一通。 至于小酒,当然反抗了,自他懂事起,就没人给他洗澡了,就是那女人死活要给他洗,都被他拒之门外,今天被他这通给搓土豆似的里里外外搓了一遍,简直是又羞又气。 可气也无济于事,激烈的反抗到他手里,轻易被化解不说,反而还被制的死死的,一点作用不起,只能任人拿捏。 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拿眼睛瞪他,死命地瞪,狠狠地瞪,最好瞪死他! 给他穿衣服的空档,荣铮嘴角不由抽了抽,这点倒是很像那女人,傻的没边。 将人带到卧室,桌子上已准备好了饭食。 荣铮将他放在椅子上,刚一放下,熊孩子就往门口窜去,。 他窜的快,可荣铮手里的白练更快,嗖的一下,一条雪白绸带,就像灵蛇一般,缠上了熊孩子,哧溜一声,给拽回到了椅子上。 看着他的眼光,熊孩子是满眼冒火,愤怒,挫败,不甘,简直各种情绪纷至沓来。 荣铮语气平静地询问,“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喂?” 平静的语气下,却透着不容置疑,二选一,没多的可挑! 熊孩子气呼呼地,拿起碗,扒拉饭,扒拉一口,就瞪人荣小王爷一眼,吞下去的米粒,恨不得都是人荣小王爷。 旁边的鹰五差点没乐出声,合着,这孩子拿他家小王爷下饭了。 荣铮似乎完全没看到熊孩子愤怒的目光,时不时地夹些菜到他碗里。 一个愤怒地扒拉饭,一个随意地夹菜。 原本紧绷的气氛,却让鹰五觉得有种微妙的和谐。 扒了两碗饭,荣铮不给夹菜了,熊孩子立马放下碗筷。 让人拿东西,荣铮给这熊孩子洗漱一番,将人带到了床上睡觉。 其实他原本打算让鹰五照看他,可这孩子太难对付了,跟他那个娘一祥,脾气倔着呢。 他那个娘,别看当面说好话,伏低做小,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表面看起来是怕他,照他看,不但不怕他,心里还没少鄙视他。 熊孩子躺在里面,荣铮躺在外面。 床够大,一大一小,中间空出来的地方足够再躺两个人。 跟这人睡在一个床上,小酒那能睡得着啊,再加上心里担心那个女人,两眼大睁着,望着雪白的帐顶,没有一点睡意。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被关的地方,有没有灯火,有没老鼠蟑螂什么的,还有牢房那些人会不会打她,对她用刑? 平常他没少到街面上溜达,茶馆什么的没少去,没少听人说,牢狱那地儿,进去就很难出来,即便是能出来,也非要脱成皮不可。 那女人,别看整天又是咋咋呼呼,又说自己是玩刀的,其实,胆子小着呢,而且还怕疼,一点都不坚强,哎,到了那个地方,可怎么受得了? 越想,眼圈越红,越焦急,可再看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只恨自己太弱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受苦…… 拿袖子蹭了一下眼圈,扭头看向床边闭着眼的那人,他说是那女人交代他照看自己?是这样么?可那女人之前不是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么?说起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样子。 不过,若不是的话,这人没道理管自己。 那女人曾经说过,这人惹不得,是敢跟皇上叫板的人,这样的人,那里有闲心管他一个没爹的孩子。 想到这儿,熊孩子也不想着跑了,跑是跑不掉,这是一定的,这人功夫诡异莫测的,随便动一下手指,自己都动弹不得,那条捆自己的白练,还在床头放着呢。 熊孩子伸出手臂,拿手指正要戳那人,还没碰到,那人便睁开了眼睛,眼内一片清明地看着他。 熊孩子吞咽了下,“她,她怎么样了?” 荣铮看他一眼,“她很好,你若是乖乖的,或许我可以让你见她一面。” 小酒的眼睛一亮,“真的?” 荣铮扭过头,“现在好好睡觉。” 小酒瞅他一眼,还想再问,可见他闭上了眼睛,便贴着墙,转了回去。 刚开始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久,呼吸便平稳了下来,卷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已经进入了睡眠。 而此刻原该睡着的荣铮却睁开了眼睛,朝那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哪有一丁点的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镇荣王府的王妃过来看儿子。 来到卧室,没看到儿子,却在儿子的床上看到一孩子,正睡的香甜。 王妃愣了,傻眼了,想要大叫,可又怕吵醒孩子,拿帕子捂着嘴,轻手轻脚走近了些,弯身仔细去看那孩子。 这一看可把王妃看的心痒痒的,心说这谁家的孩子啊?长的可真好看,真精致,就跟自家儿子小时候一样的漂亮。 嘿,你还别说,看那眉眼,还真像铮儿小时候呢,只是,这孩子怎么在铮儿的床上?自家儿子这床,可是连她都不去碰呢,怎么会让一个孩子睡在这里? 王妃疑惑极了,拿帕子捂着嘴,蹑手蹑脚走出房外,这边人刚离开,那边床上的小酒便睁开了眼睛,看着门口。 王妃走出门外,长出了一口气,那是撒开腿就跑,跑回自己院,就嚷开了,“王爷,王爷,快出来,不得了拉,我跟你说……” 老王爷还没起床呢,睡眼朦胧的就被自家王妃给拎着领子给拽了起来,媳妇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由打了个哈欠问,“你这火急火燎的是干什么去了?” 王妃坐到床边,“我不是煮了莲子粥么,我就想去叫铮儿一起用早饭,谁知去到卧室,没看到人……” 老王爷荣烈叹了口气,“没看到人,肯定是去练功了呗?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他又不是几岁的娃娃,还怕一转眼看不见,担心他跑丢了?再说,就是他小时候,也不是经常找不见人么……” 王妃急的跟什么似的,“你能别打岔,先听我说完么?” 见媳妇绷起脸,荣烈忙不吭声了,正了正神色,认真听呢,再不认真点,就该发生内乱了。 “一个娃娃,这么大,可好看了,跟铮儿小时候似的,若不是知道咱铮儿的体质跟性子,我肯定怀疑那孩子是你们老荣家的种……” 王妃这番连说带比划的,说的可热闹着呢,可荣烈却是越听越糊涂,先是扯到儿子不见了,这会儿又扯到了娃娃,还什么老荣家的种,这不是瞎掰么?老荣家的种还能不能续得上,都是一回事呢? 荣烈抬手摸摸自家媳妇的额头,“不烫,没发烧呢,怎么竟说胡话呢?” 王妃见他这样,差点没给气疯,一巴掌拍开那人的爪子,顿时提高了嗓门,“儿子床上躺着一个儿子……” 儿子床上躺着一个儿子? 荣烈听了,瞬间变色啊,乖乖的,还说没说胡话?“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王妃干咳了声,“不,不对,都给你气糊涂了,是儿子床上睡着一个娃娃,五岁左右,长的可好看了,跟铮儿小时候一样,我去的时候,正睡的香呢,那红红的小嘴还嘟着,眼睫毛老长了,跟蒲扇似的,卷卷的,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哎呀,看的我这心都化了……” 荣烈一听,也愣了,瞅着媳妇,“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我亲眼所见。”一副你个没良心的竟然连我的话都不信。 “那赶紧去看看?”荣烈看着媳妇说。 于是,夫妻两相携来到了儿子的院子。 去的时候,荣铮已经在了,正递给那孩子湿巾,让那孩子擦脸呢。 王妃指着那小酒,对老王爷说,“你看吧,我没撒谎吧。” 可此刻的荣烈根本就没听见媳妇的话,一看到那孩子,人就呆愣了,“哎,你怎么在这儿?” 王妃一听不高兴了,“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别吓着孩子。”可回头一想不对啊,忙扭头问,“你们见过?” 荣铮也奇异地看着老王爷。 “何止见过?”荣烈嘿嘿笑了,“你不经常问我,这段时间出去都干嘛了么?我跟你说我认识了一个小朋友,你还不相信,呐,就是这娃娃……” 至于小酒,当然也很意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烈先生就是荣铮的爹,镇荣王府的老王爷。 荣烈多精明个人啊,见儿子如此,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脉络,心里可乐坏了,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你母亲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这剧情完全不对么?怎么把儿子弄来,却没把儿子的娘一起弄来? 那边王妃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荣铮跟那沈家宝春,她可是从王爷哪里听过些的,哎呀,没想到这就是那个孩子? 小酒微垂了头,眼都红了,“她被抓去了牢狱。” 牢狱? 荣烈和王妃一听忙看向荣铮,“怎么回事啊?犯了什么案子?” 荣铮便把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下。 荣烈一听,气的破口大骂,“那崔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即便杀了他,也是他活该。”随即语气凝重,“只是背后那人要尤其注意……” 父子俩在商量事情的时候,那边王妃将孩子拉到一旁,“你也不用担心,别说没杀人,就是杀人了,也没事,那小子太坏了,杀了他,就是替天行道,要是,真要判死刑,就让他们去找皇上,皇上不敢怎么样……” 荣烈和荣铮听她这么说,都是满脸的黑线,这底气足的,合跟杀的是一只鸡似的。 听他们这么说,小酒放心了不少,再加上,见到烈先生,他也不闹腾了,相比着荣铮,他对烈先生的信任更多一些。 再说,兰香和马叔,将军府还是要回去的,小姐长时间不在,是要有交待的,便给将军说去尼姑庵住段时间。 将军又问了几句,马叔按想好的说辞一一回答,无非就是祈福什么的。 将军当然不相信了,不过,他以为闺女看到将军府的喜气,不愿触景生情,想到外面住段时间,便没多问什么。 至于小酒在镇荣王府,马叔不想节外生枝,便没提起。 况且,崔如海死了,崔氏更是把将军府闹的鸡犬不宁,将军也没少烦心,觉得闺女不在,反而还能清静些。 第二天,崔尚书之子崔如海一死,便传遍了京城内外,再加上牵涉的嫌犯还是京城的名人白纱女神医,更是轰动的很。 所以,这天审案子时,外面围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 第七十一章 民众的力量! 堂上,张大人高坐,为主审官。 下首是崔尚书,两列是威严的衙役。 外面是围观的百姓,荣铮带着小酒谢即明韩毅等人也混在其中。 宝春被带上堂时,小酒激动地就要上前,却被荣铮给一把抱住,“再动,就送你回去。” 熊孩子不动了,不甘地趴在了荣铮的身上。 就听那张大人询问宝春堂下是何人,跟死者崔如海怎么结的仇怨,为什么要杀死他等有关案件细节。 这边问题还没问完呢,那边的崔尚书就发难了,“来到堂上,为何不摘下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压根就没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你这是赤裸裸地辱没朝廷命官。” 对于崔尚书的指手画脚,张大人有些不高兴,可无奈人官大一级,权势贵重,不敢当面得罪,脸沉了沉,便对堂下的宝春说,“既如此,那就把面纱摘掉吧。” 面纱岂能摘?周围难保没有见过沈宝春的,那还不当场露陷?欺君之罪不比杀人小多少,到时,已经不是个人恩怨了,而是变成崔家和将军府了,岳丈和女婿两家打官司,那可更有的瞧了。 宝春说,“大人,小女万万没有辱没大人的意思,女子行走不便,再加上小女尚未嫁人,所以才以面纱遮掩,还望大人体谅宽恕。” “人家说的对么,人沈大夫,心怀济世之术,医病救人,光上次的瘟疫,救活的何止千千万万,没有人家,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行走世间,本就不易,不蒙面纱,以后还怎么嫁人……”前头的谢即明混在人群中高喊道。 “就是,白纱女神医,面纱摘了还是白纱女神医么?不能摘。” “摘了以后还怎么行医救人。” “别说行医了,估计都不会出来了。” “那可不行,咋能不行医,我父亲的病到时找谁看去?” “谁让摘面纱,谁让白纱女神医消失,咱们就找谁呗。”韩毅喊了声。 “对,咱们到时,就来找这两位大人,生了病,就抬到这里来。” “……” 崔尚书气的脸直发白。 张大人的脸色也好不到那去,到时都抬到他这儿,那他这衙门成什么了?没好气地看了惹出这一切的那人一眼,现在都不好下台了。 正在坚持与妥协之间徘徊呢,走进来一个下属,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张大人立马慎重起来,对那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接下来再也不提摘面纱之事,直接进入到闻讯阶段。 崔尚书再气也是没办法,他是官大,可无奈不是他的办公领域,没他插手的余地,只能干生气,想着以后,怎么也要给这不识抬举的张大人小鞋穿。 “你为何要杀他?”张大人威严问。 “我是很想杀他,可人并不是我杀的。”宝春老实回。 崔大人猛地起身,“还说不是你杀的,我儿身上的银针,就是出自你手,你休想抵赖。” 张大人点头,“经过仵作检查,死者的确是死于银针,难道那银针不是你的?” 宝春承认道,“是我的没错,可我和崔公子隔的太远,我也只是气愤难耐,才甩了出去,可甩出去之前我就知道,以我的能力根本就到不了。” 崔大人怒不可挡,“简直是一派胡言,推卸责任也不是这般,说出去谁信?我儿临死前说你杀了他,难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谁杀了他?” “虽然危言耸听,可事实的确是这样,当时,我的身后有人,直接发力,将银针送到了他的致命之处,如果你一口指定是我杀了你儿子,那不是为你儿子报了仇,而是让凶手彻底逍遥法外了?”宝春不吭不卑。 见崔尚书激动,张大人连忙又问,“事发地点在哪里?因何起的争执?你又为何气愤做出杀人的举动,一一从实招来。” 宝春回道,“这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当时我在京郊买了一处庄园,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传他们医术,让他们能有一技之长,大家可能不知道,归济堂医馆里的那些孩子,之前都是孤儿……” “哎,这沈大夫真是怜悯世人,连那些孤儿都可怜,收留照顾,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就是杀人估计也是那人该死。” “医馆里那些孩子我都见过,多好的孩子,穿着干干净净,说话有理有据,医术也很不错,甚得沈大夫的真传,懂事着呢,与大家的小孩儿比,一点都不差,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是孤儿,这可真没想到……” 外面议论纷纷,眼看事情发展不对头,崔尚书立即打断,“张大人问你杀人的动机,你扯东倒西,分明是妄想洗脱罪名,大荣律法,杀人者,以命相抵,你扯再多也没用。” 宝春瞅了他一眼,没搭理,直接对张大人说,“大人让我交代始末,这不正详细交待么。” 张大人说,“你继续。” 宝春接着说,“巧合的是那崔公子也看上了那处庄园……”然后就将崔如海怎么威胁她,怎么使坏一一道来,当然,蒙着麻袋揍人那是一字不能提的。 “……后来,不知怎的,那崔公子就没了消息,我就办好了地契文书,经过一个多月,建好了归济园,里面收留了几十个孩子,就是昨天……”将昨晚的事情又详细叙述了一遍。 然后她脸色阴沉地说,“那些孩子多无辜,尽管他们是孤儿,可那也是一条命啊,打伤的,烧伤的不在少数,我都不敢想,要是没及时赶去,第二天看到是不是一片废墟和几十具的尸体?他们的命是没有崔公子值钱,难道他们的命就不算命么?杀了,要不要偿命?别说我没杀,即使我杀的,我也毫不后悔,那几十个孩子若没了,我岂不是一辈子要活在愧疚里?这跟判我死刑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慷慨激言,使得周围寂静无声,落叶声可闻。 那沈大夫虽然跪在地上,那背脊却挺直的很,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连荣铮谢即明韩毅他们都无不动容,更何况是周围的百姓了。 大家愤怒了,抓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样的人就该杀,即使杀了,人沈大夫也是行侠仗义,积德之事。 去他娘的一命抵一命!你儿子要是不死,将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如果这也要抵命,那公理何在,道义何在! “该死!,该死!” “释放沈大夫,释放沈大夫……” 外面人群激愤,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若不是衙役在外面拦着很多人都要挤进去,抓花那崔尚书的脸了。 你居然还有脸在这儿指责人家沈大夫,教出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来,你不脸红,不羞愧么?子不教父之过,你难道就没责任么? 怎么滴,你们大家之人的命是命,我们小老百姓的就不是?想怎么揉捏怎么揉捏,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是吧? 连沈大夫这么好的人都要被冤枉,那他们这些人还要不要活? 群情激奋,再加上谢即明,韩毅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围观的百姓都愤怒地快要火烧衙门了。 堂上的张大人坐不住了,崔尚书也是如坐针毡,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原本以为一个女子,在他的施压下,判个死罪不是什么难事,却没想到,罪名未定呢,自己反倒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是他大意了,竟然疏忽了这女人在民众的影响力,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民众才是决定事情的根本,忽略你就注定要失败。 看到群情激奋的众人,张大人宣布退堂,案子没法审,此刻他也是焦躁不已,他有预感,这案子不仅仅是刺手,很有可能将掀起一场大动荡来。 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别说头上的乌纱帽了,小命还在不在都是一回事。 宝春再次被押了下去,临走前,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正对上荣铮的视线,那人抱着小酒朝她点了点头,宝春感激不已,同时也放心不少。 案子看似没什么进展,其实,实际上发展的趋势很不利于崔家,崔如海虽然死了,可在世人眼里,那是死有余辜,本来他崔家的名声就不好,再加上这件事,那更是一臭到底了,声援白纱女神医的不计其数。 一回家,崔家二老,就追问有没有将那女人砍头。 还砍头呢?照这趋势发展下去,人砍不了,他崔家还会有事,崔尚书心烦意乱,死了儿子,断了香火,别说二老,就是他不杀了那白纱女神医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一拍桌子,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偿命! 他还就不信了,他一个朝廷重臣,还斗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他就不信,皇上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舍弃他这个朝廷重臣? 初次开审,就对死了人的崔家不利,对崔家来说,简直始料不及,更是心头怨恨,一刻不除掉白纱女神医,那是一刻都寝食难安。 从父亲那儿得知堂上的消息后,崔氏便身穿一身素衣,愤怒地去了皇后宫中哭诉。 “……你说这不是欺负人么,杀了人,物证,人证都有,证据再确凿不过,不定罪不说,还煽动那些无知百姓闹事……崔家竟然连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妖女都不如,如海,如海他死的可真冤呢,死了都不得安生,不能为他报仇,死不瞑目啊……崔家世代为官,效忠皇上,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 崔氏哭的是稀里哗啦,伤心欲绝,不仅仅是在皇后面前做样子,那是真伤心,对这个小很多的弟弟,那都快当儿子疼了,就这么没了,能不心痛? 伤心到极点,话说的就有些不妥了,皇后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行了,别嚎丧了,他冤?瞅瞅他干的那叫什么事?为了个庄子,就敢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火,安逸日子过久了,连最起码的底线都不顾了,你也不想想,想要庄子,方法不多的是?难道就只剩下杀人放火了?理都丢光了,还哭个什么劲。” 崔氏停止了哭泣,抽噎着看向皇后,“难道就这样算了,如海就这样白白死了不成,若真是这样,那崔家岂不是要遭全京城的人嗤笑了,死了儿子,却只能忍气吞声……” 邓皇后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没吭声。 这时,三公主安阳走了进来说,“依我看,崔姑姑说的一点没错,什么白纱女神医,那就是个妖女,前段时间就因为她,我被父皇训斥,还惩罚不准出门,这次更厉害,直接杀了人,若再这样纵容下去,还不知道回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邓皇后斜了女儿一眼。 “我什么都知道,谁不知道崔邓两家联合,踩崔家,那跟踩邓家有什么区别?”安阳一针见血地说。 邓皇后狠瞪了女儿一眼,却也没出声反驳。 她说的没错,虽不说崔邓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崔家遭了殃,那也等于消弱了邓家的势力,而邓家是她的娘家,是她的靠山,是她在宫里的依仗,光为了这点,她也不能不管,即便是那崔如海做了肮脏不占理的事情。 在崔氏找皇后的时候,德妃宫里,二皇子正陪母妃闲聊京城里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呢。 二皇子现在讲的正是崔如海被杀一案。 德妃惊讶了声,“崔尚书家的独苗没了,这谁居然有这么大胆子?” 二皇子看了母妃一眼,端着杯子喝了口茶,便绘声绘色地将崔如海如何如何的欺乡霸民,为所欲为这么这么一讲,然后又把他怎么杀人放火,怎么被杀这么说了一通,这才放下杯子。 “……那白纱女神医根本没杀人,这下毁了庄子,还伤了不少孤儿不说,人也被关进了牢房,那崔家霸道的很,非要斩了白纱女神医不可,白纱女神医在京城出现有半年之久,救了多少人?光瘟疫横行那次就数以万计啊,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那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你说,你要杀她,他们能愿意,能没有想法,能不抗议……” 儿子愤怒慷慨的时候,德妃就这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刘景说完,看向德妃,“母妃,你说这白纱女神医冤不冤?” 德妃瞅着他,“她冤不冤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要当冤大头了?” “母妃?”刘景心虚地喊了声。 德妃冷哼一声,“你小子回京城,昨儿就来看过我了,今天又来,我就开始纳闷了,不想你一来就说了这么一通京城的新鲜事,你当我听不出来啊,不就是想我去跟你父皇求情么?” “儿,儿子……” 德妃瞪他,“你给我说实话,那白纱女神医是不是你前段时间所说的奇女子?” 刘景知道瞒不过母亲,便点了点头。 德妃不由叹了口气,“儿子啊,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好,怎么就喜欢她?即便这次逃过一劫,你以为你父皇会答应你娶这样的女子?” “母妃,我没有……”刘景连忙分辨。 “你没什么?你什么表情难道做母亲能看不出来?我并不是说她不好,相反,母妃也很敬佩这样满腹经纬的女子,可这样抛头露面的女子,却不容易进皇家?”德妃语重心长。 “儿子没想太多。”刘景说。 德妃看他一眼,有些心疼,不由叹息,“你父皇素有决断,岂会受妇人左右,就是我去求情,又顶什么用?” 刘景说,“那崔家定会找上皇后,皇后碍于崔邓两家,必会朝父皇施压,母妃不需要做什么,去了只是表明一个态度,表明咱们站在那边。” 德妃看着儿子点了点头。 还真被刘景说着了,德妃找皇上的时候,在门口恰巧碰上也来找皇上的皇后娘娘。 德妃先是见了礼。 皇后虽然不喜她,却也没表现在面上。 这德妃可不是一般的妃子,她背后站着的是顾家,顾家势力不容小觑,这些年,皇上一直在抬举顾家,在朝堂上跟她邓家都快有分庭抗礼之势了。 “德妃,这也是要晋见皇上?”皇后不疾不徐地问。 “正是。”德妃回,“要不臣妾晚些再来吧?” “这倒不必,既来了,就一起吧,说不定我们还是为同一件事来的呢?”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德妃不搭她话茬,只应了声“是。” 不一会儿,传话太监出来回禀,说皇上让他们进去。 两位娘娘进去时,皇上正批奏折呢,听到她们的施礼请安声,视线这才从一堆奏折里移开。 第七十二章 牵手了! 刘宸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坐吧,有什么事坐下再说。” “是。”皇后和德妃在下方各自落座。 刚一落座,邓皇后就试探道,“皇上,臣妾听闻崔大人的儿子崔如海被人杀了?凶手还说是白纱女神医,说人证物证都有,可刑部就是迟迟不肯发落,不知这是何故?臣妾怕这样以来会冷了大臣们的心啊……” 刘宸看向她,意味不明。 邓皇后被看的心如擂鼓,忐忑不安。 刘宸突然哦了声,“皇后原来是为这事而来?” “只是有些时间没向皇上请安了,顺便问问……”看皇上这态度似乎不喜,邓皇后察言观色立马改了口。 刘宸丢下奏折,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皇后这消息,从何得知?刑部刚上来的折子,说是凶手尚未查实。” “原来是这样,臣妾也是从崔家那边听说的。”邓皇后颇为难地叹了口气,“他们找到臣妾那里,哭天抹泪的,说就是那女神医发的银针,她自己都承认了,凶手不是她还能有谁?” 停顿了下,那邓皇后又说,“臣妾本不愿过问,可是一想,他们都是朝中重臣,皇上还要使唤他们办事,不搭理,冷了心,办事岂不就懈怠了?” 这话看似在为皇上着想,实则是在提醒皇上,威胁皇上,不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得罪重臣,他们要是冷了心,那关系的可是朝廷大事,不值当! 孰轻孰重,可要掂量明白! 刘宸看向杯子,遮住了眼内的阴影,没吱声,却问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德妃,“这件事你如何看?” 皇后咬下了牙,当下冷眼看向德妃。 德妃被皇上猛地这么一问,稍楞了下,思量了下措辞说,“这件事臣妾虽然有所耳闻,但具体如何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不管是民还是官,不是有句话总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么?民如水,不管是崔大人还是白纱女神医,都是皇上的子民,都应公平对待,臣妾想,刑部他们自会查明案情的。” 皇后捏茶盏的手,恨不得捏的就是那德妃,这番话不就是跟自己唱反调么? 刘宸点了点头,“德妃说的好啊,民可不就如水,朕这个皇上可都是他们捧起来的,没了他们,朕什么都不是,失了民心,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转身看向邓皇后,“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收服民心,身为臣子更是要以身作则,崔如海所做的事,那是在残害百姓,你们是亲戚关系,有些话朕不好出面,你也替朕好好说说他们,就是有功之臣,也不能忘了做臣子的本分。” 语气不重,可话意却透着严厉,皇后脸青了青,只得应是。 “那臣妾就先告辞了。”临走前朝德妃的方向狠瞪了眼。 德妃叹了口气,她又怎能不知皇上是在利用她对付皇后,可明知却也要主动被利用。 皇后本来是找皇上的,到头来却变成跟德妃一较高下,别人棋高一筹,她反倒被敲打了一番,成了灰头土脸。 回去生气那是自不必说。 两位娘娘离开后,刘宸脸阴晴不定。 孙平心里犯嘀咕,皇上这是怎么了?不是通过德妃,三言两语就将皇后打发了么?本该高兴的事,怎么反倒生起气来了? “皇上,茶凉了,我给你换换?”孙平凑上前说。 不说还好,一说发飙了,皇上直接将杯子砸到了桌子上。 孙平一看,这还得了,赶紧拿袖子去抹桌子上的水,你看他抹得快,不快不行啊,那桌子上都是奏折,不能损坏! “擦什么擦,都该拿去烧了。”刘宸怒目而视。 “皇上,你消消气,这些折子那能烧。”孙平小心翼翼地说。 刘宸一把夺了过来,“你看看这上面都写什么,都是让朕严惩杀人凶手白纱女神医,哼,这些都是崔邓两家的人,都在上折子威胁朕,你看看这折子有多少,更是不乏朝中重臣,让朕看了,触目惊心,更是心头火起,他们真以为朕拿他们没办法,离了他们就不行了……”眼内闪过一抹阴狠来。 孙平胆战心惊,不敢吭声。 心说,这可真惹恼皇上了,都好长时间没见皇上发这么大脾气了,难道皇上准备对这崔邓两家动手了? 哎,这两家根基牢固,早已渗透了大荣朝的各个角落,从皇上没继位起,都已是稳如泰山,牢不可破。 要想在不引起动荡的前提下,动他们,谈何容易? 宝春穿越过来后,短短半年时间内,那可是什么都逛遍了,连牢房这等地方都不放过。 要问滋味如何,饮食起居,虽然简陋,可跟平常相比,也差不太多,每顿饭那也是有荤有素,饭后还有点心,水果,就是除了没有自由。 自从第一天审过后,已经过去两天了,期间没再来人过问。 宝春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更是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个情况,问狱卒,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送饭了。”正琢磨事情呢,外面来人了。 宝春听是送饭的,也没动弹,上面有个隔板,饭都是从那送进来,牢房门是不开的。 只是,那人的脚步声还没接近牢房,就听一人喝道,“站住!” 那人问那送饭的,“怎么是你?之前那人呢?” “回大人,那人母亲生病在床,来不了让我替他……”这声音听着怎么像在发抖? 宝春忙下床,隔着铁栏往外看,只见一狱卒打扮的人,拿剑一把挑翻了装着饭菜的木盘,就见送饭那人脸色煞白。 伴随着瓷盘碎裂的声响中,竟有刺啦的声音,就像是泡腾片进入水中的那般声响。 宝春心下一凛,“有毒。” 有人要害她! 送饭那人见事情败露,夺路就逃。 就见那狱卒,上去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剑横在了脖子上,那人要做咀嚼动作,却被狱卒一把固定住下颌,“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一掌拍下去,那人就晕过去了。 那狱卒扭头,宝春咦了声,“你不是那个,鹰几来着?”哎,记不清了。 “饭等会儿,会有人来送。”装扮成狱卒的某只鹰说。 宝春看着晕过去那人问,“他是什么人?谁派来的?” 某只鹰回,“不出意外,应该是崔家派来的,不过,这些事主子会处理,小姐不用担心。” 宝春还想问什么,那人已经拎着送饭那人离开了。 这时,不知从那儿跑过来一只老鼠,闻到了饭香,刚舔了舔地上散落的米粒,顶多也就一息间,就口吐白沫,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宝春环抱着胸,浑身直打冷战,要是被自己吃进去,那岂不是跟这老鼠同样的下场? 奶奶的,这是要提前毒死她啊。 宝春愣愣地坐在那儿,半天没言语。 恐惧之余,更多的是气愤。 若她真的被毒死,这件案子,肯定就这样不了了之,案子总结会这样写她,畏罪自杀! 而皇上见人死了,就是对她再有好感,也不会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去得罪崔家。 这些人好歹毒啊,也打的好算盘! 这次也让她真正体验到了,小民生活的不易,和这个世间的冷酷无情,真应了那句话,人命还不如草菅呢,她那套在现代的生活原则和态度,搁这里只能使她死的更快。 夜晚,月华如水,朦朦胧胧中,宝春听到身边似乎有动静,无意识睁开一只眼睛,便看到荣小王爷正站在她的床头,这给她惊的,睡意全无,两只眼睛全睁开了,一咕噜爬起来,“你,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荣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到有人下毒,他还以为她会吓得魂不守舍,谁知来到一看,人睡的正熟呢,那他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荣铮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宝春被瞪的很无辜,大半夜不睡,跑她这儿就为了瞪她,这该多恨她啊?还有这是牢房,你这来去自如的,会把刑部的人气死的? 宝春揉了揉眼,问了,“我儿子还好么?” “他现在在王府。”有老王爷和王妃照看着,能不好么? 宝春惊讶了声,在王府是很安全,“只是会不会不太好啊?” 荣铮瞅了她一眼,“还有比你这儿更不好的么?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宝春知道他说的是下毒的事,不由叹了口气,“确定是崔家的人么?” 荣铮点了点头,“崔家这个仇怨你是结定了,不过,还有背后那陷害之人,不容忽视,躲在暗处,才是最危险的,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碰到什么可疑之人,或者可疑之事?” 宝春沉思了会儿说,“要说得罪人,那真没有?对了,三公主算么?” 荣铮又瞪了她一眼,“她会直接杀了你,而不是杀了崔如海。” 宝春掰了掰指头,“要说可疑的人的话,不知道他算不算……” “谁?”荣铮追问。 “就是想娶我做十八房小妾的人……” 宝春的话刚说到这儿,那边荣铮的脸就绿了,“到底什么人?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仔细给我说清楚。”就差没咬牙切齿了。 宝春这才察觉自己刚专心想事情,无意间竟说出了口,看着某人铁青的脸,不由吞咽了下,在某人迫人的眼神下,只得将那妖精男的事给交代了。 那边荣铮听完,头顶直冒火,“上次在醉月楼后巷,是不是那天?” 宝春心虚地点了点头。 “你当时骗我说是去看病?”荣铮眼都红了,一副被欺骗后的愤怒。 “本来就是去看病的,谁知是那紫月姑娘装病,再说,当时,我拒绝了之后,立马就离开了……” “后来还没有再见……”荣铮逼问。 “没,没有吧……”宝春结巴了。 “有,还是没有?你还想撒谎,你不说清楚,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荣铮瞪她。 “没那么严重吧?”宝春又不没得罪那人。 荣铮冷哼了声。 “就,就后来在首饰店还碰到过一次,他,他……” “说,他干什么了!” “他,他送了我一对手镯,只是当晚我就给送回去了。” 荣铮拼命压制自己的怒气,期间斜了她好几眼,气得,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那醉月楼是楚南王的产业,你见的那人是楚南世子……” “楚,楚南世子?不是说不经传诏,不得离开封地么?” “那是明面上。”荣铮瞪她。 “可他都没看到过我的长相,就要娶我?这……” “你还真当他会娶你,不过是你这身医术对他还有用,骗你过去罢了,别说十八房小妾,据我所知,他现在一房都没有,你还是省省吧。”荣铮阴沉着脸。 突然,宝春的脑子就通透了,“他见我不答应,该不会就想让我背负杀人之名,然后不得不浪迹天涯,去投奔他吧?” 她猛地看向荣铮,激动之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黑影子该不会就是他的人吧?” 手腕被拉住,荣铮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耳根刷地就红了! 宝春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大骂,“这,这人也太恶毒,太阴险了,不答应,就让人变成杀人犯,断人后路,亏还长的那么好看,原来内里都是坏水……” 荣铮就那么僵硬着,似乎都忘了提醒某人。 骂了一通的宝春,转脸一看情急之下抓着人家手了,忙放了下来,“都给我气糊涂了,早知道这样,早知道我,早知道我也没办法,还是会这样……”懊恼不已。 荣铮瞥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撒谎,老实交代,会出这么多事?” 手被到身后,摸了摸刚才被抓到的地方,那里的温度似乎比别的地方高出很多。 “那还不是你经常因这事发脾气,我不想惹事,才如此的么?” “我什么时候经常发脾气?”荣铮不乐意了。 宝春不想跟他争辩,摆手道,“好,好,你没有,你没有行了吧。” 荣铮没吭声,心说他有么? “老爷,宁五醒了。” 崔大人去见了皇后,得知皇上的态度,一路上心事重重,脸色阴沉,刚到家,下人就来禀报,说上次跟儿子一起抬回来的那个受了重伤的侍卫醒了。 “领我去看看。”他连忙说,随即跟着下人见到了宁五。 宁五伤的很重,那一把飞刀刺向的正是心脏位置,本来是必死无疑的人,可谁知这货运气冲天,碰巧长了个右位心,躲过了要害,捡回了一条命。 见到老爷过来,宁五忙要起身,“老,老爷,公,公子他……” 崔大人一把按住他,“躺下说话。” 宁五虚弱躺下,咳了几声。 崔大人面无表情地问,“当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放火?仔细给我说来。” 宁五回忆说,“那天白天,公子出去了一趟,也不知去了哪里,见了谁,回来很不高兴,砸了不少东西,合跟在外面受了很大的气,还说什么,就不信连一个庄园都弄不到手,就不信干什么都不成,就连一个女人都敢骑在爷的脖子上拉屎,非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爷的厉害不成,乖乖地给爷将庄园吐出来……” 崔大人打断问,“公子白天到底见了谁?就没一个人跟着么?” 那人摇头,“公子不让人跟。” “你接着说。”崔大人长出了口气。 “然后,到了晚上,公子便领着我们去了城外的庄园,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正烧着时,那白纱女神医便带着人来了,跟我们打了起来,然,然后公子他,他就不行了……”那人说到这儿,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白纱女神医。”崔大人咬牙切齿,“老夫一定要她给我儿偿命。” 宁五一听,连忙抬头,“老,老爷,杀公子的凶手,不是那女的……” “不是她?”崔大人严厉地看向床上的人,好半天才说,“那是谁?” 宁五被自家老爷的严厉惊得下意识往床里面移了移,吞咽了下说,“小,小的,看到一道黑影,在那女人身后一段距离,朝公子的方向击出一掌,然后,那半路即将滑落的银针,就像充满了力量,快速地刺向了公子……” 崔大人气愤交加,给了那人一巴掌,“让你们跟在公子身边保护他,你们是怎么保护的?公子危险,你们怎么不救?” “小的没保护好公子,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人挣扎着起身磕头求饶,“不是小的不救,是根本就来不及,当时小的看的很清楚,那银针根本就伤不了公子,谁知中途会生变……” 崔大人颓然坐下,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气,突然又问,“看清楚那黑影的面目了么?” 宁五抬头,想了想,摇摇头,“蒙着面看不清,但看身影,像是个女的,察觉到我看她,当下便朝我甩出一刀……” 崔大人仰头深呼出了几口气,再看向宁五时,眼神极其犀利,直直盯向他,“今天的话,就当从来没说过,你要记住,杀害公子的是那白纱女神医,没有什么黑影子,就是到了堂上,有人审问你,对你用刑,你也要这么说,听到没有?” 宁五楞了片刻,随即点头,“小的知道,小的没看到什么黑影,只看到那白纱女神医杀了公子……为了灭口,又给了我一刀……是我命大,才逃过一劫……” 崔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黑影老夫自会详查,可那白纱女神医也要死,她也是致死我儿的凶手之一,我儿临死前,还提到她,肯定是恨之入骨,就先让她给我儿陪葬吧……”随即,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由于涉案人员身份的特殊,原本该归属刑部处理的案子,可现在竟然被提上了朝堂。 朝廷官员,分成两派,一派强烈谴责白色女神医的狠毒行为,极力要求严惩,也就是斩首示众,这派以邓崔势力为主。 而另一派却为白纱女神医声援,即便是杀了人,那也是失手,念在她救治瘟疫有功,应当将功折罪,这派以谢太傅,兵部尚书韩大人为主。 一时间朝堂之上,百官那是吵开了花。 你说她该死,我说她不该死。 你说要严惩,我说她功过相抵。 双方你来我往,横眉瞪眼,那是指着鼻子嚷啊。 比菜市场都要热闹,比的那是谁的嗓门粗,谁的嗓门大,谁的气息足,谁就能震住人。 激烈的程度,就差没脱鞋,朝对上砸去了。 文官耍嘴皮子,这是他们的强项,各个施展舌战群雄之威。 武官嘴拙,插不上话,只能卷袖子瞪眼睛,在文官后面助威。 面对这一切,上面的刘宸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却乐坏了,吵吧,吵吧,吵的越激烈越好,就怕的是你们不吵,动静闹的越大才越好呢。 从而也可以让他看清某些官员的立场。 相对于朝堂的不可开交,争持不下,朝堂之外却是一边倒。 这件案子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你到京城去打听打听,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几乎都有耳闻。 这些天大家见了面,问候的不是今天吃了没,吃了什么,而是你听到那件案子没有,有什么最新消息,透露透露。 谈论之下,骂的无不是那崔如海,崔家。 这种人渣,就该死。 如此情形之下,崔家的回春阁,几乎没人光顾。 里面的小伙计,每天没少捡死老鼠,臭鸡蛋什么的,简直苦不堪言。 出了门,没少遭白眼不说,有的激烈的甚至还会朝你泼脏物,店里的小伙计那是纷纷辞工啊,这要怎么干下去?再干下去,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回春阁的掌柜,哭着去找崔尚书。 崔尚书气得,早晨没吃饭,还掀翻了桌子,当下换套衣服便进了宫,找太后去了。 添油加醋那么一哭诉,太后就火冒三丈了,这也欺人太甚了,欺他们家没人,当她这个老太婆死了不成! 当下带着人去找皇上了。 哭诉这件事,男人哭起来,可比女人威力大多了,不是有句话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么? 崔大人如此,在老太后的眼里,那肯定就是伤心到了极点了,悲痛到了极点,才会如此。 太后出自邓家,邓皇后是她的娘家侄女,邓家如此风光,不就是因为后宫有太后及皇后在么? 做到太后这步,丈夫没了,儿子又成了天下至尊,万人敬仰,她的眼里,就只有儿子和娘家人。 儿子眼下好好的,娘家人她也希望好好的,希望在她的荫蔽下,风光无限,岂能容他人欺负。 别说是杀了人,就是没死,伤了也要惩罚回来。 于是,老太后也不顾皇上在召见大臣,不加禀报,直接闯了进去。 当值的太监一看是太后,那敢拦呢,只得高声喊道,“太后驾到。” 这是在提醒里面的皇上,太后来者不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来到殿上,刘宸赶紧给母亲见礼。 太后瞪了他几眼,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话,便坐下,也不看他,便下了懿旨。 懿旨的意思是这样的,案子证据俱在,为什么拖着?你这想干什么啊?没有这样的道理,别说是我的亲戚,就是平常老百姓,也没有这样的,别拖了,赶紧开审,明儿就审,我亲自听审。 皇上权利再大,可母亲是长辈,不能不听,长辈的话是不能随意忤逆的,即使皇上也是如此。 刘宸在心里狠狠骂了那崔家一通,逼不得已只得答应,都说是懿旨,不答应不成啊。 不过,刘宸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现在这件案子牵涉甚广,朝堂为这事差点没打起来,以儿臣看,既然开审,不如也让百官在旁听着,省的他们以后叽叽歪歪。 太后看了皇上一眼,说行。 ------题外话------ 今天够多了吧,为庆祝七夕,来点暧昧进展。 七夕小剧场: 我铮:不好,手被牵了! 春儿:…… 我铮:牵过就盖章了,允许你有使用权。 春儿:…… 第七十三章 身份被揭穿! 崔如海被杀一案要审了,消息不胫而走! 况且还是皇家廷审,想不轰动都难! 京城内外,关心案子的不在少数,自从白纱女神医被关进去之后,归济堂就一直闭门歇业,使得那些求医的犹如无头苍蝇,寻不见门。 照这架势看来,那白纱女神医要是出不来,这归济堂也就算彻底歇业了,你说他们能不急么? 这天,大殿之下,太后,皇上,百官都在场,要审问崔如海被杀一案。 而宫门之外却也围满了人群。 大殿上,威严肃穆,正气浩天。 宝春被带了上来,虽然被提前告知,可等到了最高殿堂,还是不由自主被那大殿上与生俱来的威严震慑。 那身着龙袍,头戴金冠,满头银白高高在坐的天子,俯瞰众生,君临天下,不怒自威,那里还有丁点归济堂里的温和,若不是那头打眼的银发,估计她也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 他的态度如何? 他相信我没有杀人么? 抬头再看旁边坐着的面无表情的太后,宝春的心又是咯噔一下,这老太婆可是见过她的,她这声音看来是要变变了。 皇上和太后问案也还是那套。 反正他们问什么,宝春老实回答就是,句句那都是实话,绝无虚妄。 至于不便说的,那是只字不提。 当然,她这故意改变了的嗓音,使得在场认识她的人不由皱了眉,比如那皇上,比如那谢太傅。 心说,怎么?牢房待了几天,人没见消瘦,声音倒是变了个味,难道牢房还有这功能? 在宝春咬定崔如海不是自己所杀时,上面的老太后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还在狡辩,将人证带上来。” 宝春听了,犯起嘀咕了,除了上次的证人,难不成还有别的? 就见那皇上也是神情一愣,显然之前也是不知道。 被带上来就是宁五,跪倒在地,行礼后,太后就问他,杀人凶手是谁,可曾看到。 那宁五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指着旁边跪着的宝春说,“就是她,就是她用银针杀了我家公子,还给了我一刀,要不是我的心长偏,我也跟着我家公子去了……” 宝春看向这人,给气坏了,老兄,你的心不是长偏了,你是长歪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阎王再把你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给收回去?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给了你一刀? 分明是作伪证! 察觉宝春逼迫的眼神,那宁五心虚了下,目不斜视盯着前方一寸之地。 太后又问,“你看到什么黑影了么?” 宁五摇了摇头。 太后冷哼,看向底下的宝春,“有人亲眼所见,枉你狡辩也是没用,杀人偿命,想要逃脱,大荣律法岂能饶你。” 宝春被人陷害,是百口莫辩,却仍然不承认人是她杀的。 这个不能认! “杀人的又有谁会承认?”太后说,随即看向皇上,等着他发落定罪,证据确凿,百官都在,你还要袒护到什么时候? 刘宸咳了声,眯着眼睛看那宁五,“你要知道,作伪证可是同样会杀头的。” 宁五身子晃了晃,额头冷汗直冒,原本就心虚,再加上他一个下人,那里见过这么大阵仗,差点没尿裤子。 百官中的崔大人见状,忙掩嘴咳了声。 那宁五浑身打了个激灵,忙说,“刚才所说是小的亲眼所见,不敢有假。” 刘宸的视线看向崔大人。 崔大人看向前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却说,如此还不定罪,看你怎么向百官交待,怎么向太后交待。 刘宸闪过一抹阴狠,转脸面向太后,“母后……” 只是这话还没出口呢,就被那太后给打断了,“大荣律法,不容违背,今天若是破例,那律法还有何存在的意义,传出去百姓会如何想?百官会如何想……” 太后这话还未落,紧接着,大殿上哗啦啦跪下了一片捍卫律法的官员,那神情铁面无私着呢。 气的刘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孙平赶紧端了杯水搁在他手边。 皇上端起一饮而尽,恶狠狠地盯着那一地官员,这会儿倒是大模大样地讲起大荣律法来了,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试问你们哪一个没有违背过?那个都不止一条! 太后瞥了皇上一眼,问刑部专管律法那人,案子该如何判。 那人说,“按照律法,应当斩首示众。” 太后点头恩了声,巡视一周,“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吧,案子拖得也够久的了,以哀家看,就定在明儿吧,明个儿午时,推出去斩了。” 宝春听了,脸色煞白。 她倒不是惜命,死亡对她来说,说不定还是一种穿回去的机会呢,只是这一刻,她却不想死,也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去,她放不下那个孩子,她还没医好那孩子身上的病呢,她要是就这么没了,他能撑几年? 可她又无从分辨,先不说那人的指证,光看太后就知道是定要她死了。 就在她心有不甘之时,那边以谢太傅为首的一众官员帮她求情了,另外还有顾相,宝春知道,那顾相是二皇子刘景的外祖父。 知道从杀人这里走不通,干脆就从人情出发。 律法之外,还有人情,犯了死罪,也不一定就会死,还可以将功抵罪么。 于是,这些人就着重阐述白纱女神医防治瘟疫的功劳,还叫来了太医院的御医们做证。 这些人一向与宝春交好,进来之后,那是大加赞扬,都说若没有她,瘟疫不会那么快被制止,功劳甚巨,斩不得。 此刻,皇上神情放松,换太后绷着脸了。 人家说的在理,求情的又是太傅顾相这些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老人,太后也是没办法,否则,你就是一意孤行,无视百官的存在,皇家名誉何在。 崔大人的拳头握的是嘎吱嘎吱响。 太后是一直冷着脸。 朝堂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在朝堂外,场面却是很热闹。 兰香,马叔以及归济堂的人都混在人群中煽动百姓声援白纱女神医,不断高喊着,“释放白纱女神医,释放白纱女神医……” 声势不容小觑,不断有人报入宫中。 皇上听了面上虽然表明,不要让他们闹事,心里却是喜闻乐见。 至于太后崔邓等人却是阴沉着脸。 太后也着实没想到处置个白纱女神医会这么刺手,连百姓都如此,之前,崔家的人可没跟她说过,只说这白纱女神医曾经参与过防治瘟疫。 太后有些骑虎难下了。 宫门外,出门买东西的田氏听到动静,过来瞧是怎么回事,凑近一看,不由嘀咕起来,“咦,那不是兰香和马叔么,他们怎么在这儿?他们不该是陪在那丫头身边,在尼姑庵里待着么……” 她旁边站有一人,面目普通,属于丢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听到她这话,不由神情一愣,便凑上前,“夫人,借一步说话。” 田氏带着丫环,愣愣地跟着那人来到了无人注意的地方,摸不清这人是要干什么,虽然担心,可光天化日的,他也对她做不了什么,便问,“小哥有何事?” 那人看周围,然后悄悄塞给她一张银票。 田氏一看,心里差点没乐开花,这么多钱! 她虽然喜欢钱,可也知道无功不受禄,何况还是一个陌生人,就要还给他,却被那人按住,“夫人,不用担心,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不要你做什么。” 田氏一听,心里石头就落了地,原来是问问题啊,当下便将银票收了起来,“小哥,你问,我要是知道,一定据实相告。” “是这样的,刚才我听你说什么不该在这儿,谁不该在这儿?”那人问。 田氏狐疑地看着他。 那人连忙解释,“这里有不少心怀叵测之人,混在其中,怕闹出什么事来,所以才有一问。” 田氏哦了声,“原来是这样,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看那两人没有,那是将军府,沈宝春的侍女和侍卫,原本他们是去了尼姑庵,谁知竟在这里……” 那人沉思了下,又问,“那沈宝春什么时候去的尼姑庵?” 田氏说了个日子,那人一听,那天可不正是白纱女神医被抓的日子,事不宜迟,当下便告辞离开。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丫环不由担心,“夫人,奴婢看这人怎么不像是好人呢?” 田氏哼了声,然后严厉地看向丫环,“今天的事你给我好好烂在肚子里。” 那丫环连忙唯唯诺诺应是。 田氏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能瞧得出这些人跟那丫头肯定不对付。 来到一处隐秘的宅院,那人穿过游廊,来到一间房,“主子,属下刚刚查明,那白纱女神医的身份,竟然是将军府的,那个未婚生子的沈宝春……” “是她?”楚南世子猛地抬头,不由嘀咕了句,“怎么可能……” 那人瞅了主子一眼,“确实如此,属下得到消息,然后亲自去核实,错不了。” 世子听完放下手中的笔,停顿了会儿,然后嘿嘿笑了,笑容惊艳迷人,“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白纱女神医居然是名声败坏的沈宝春?这可是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一起去,真让人瞠目结舌……” “宫里的情况如何了?”回头看向那人。 “宫里传出话,很有可能无罪释放。”那人回禀。 “要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那荣小王爷几乎毁了我们在京城的所有据点,再没有收获,那这次可真亏大了。” 楚南世子挑动俊眉,摸着下巴想了想,“你去把这消息透出去,杀人可以将功折罪,欺君之罪,看她还拿什么将功折罪,也让她看清楚皇家的冷情,到了咱们那儿就不一样了,咱们是很爱惜人才的……” 那人没有接话,心说这样的爱惜人才估计没几人享受得了。 宫殿之内,争吵已经接近了尾声,以谢太傅,顾相为首的人胜出。 皇上扫视群臣,“既然如此,那就依各位大人的意思,白纱女神医将功折罪……” 刘宸站了起来,正要宣布释放白纱女神医呢,那边一个太监匆忙跑到了太后身边,不知嘀咕了什么,就见太后脸色大变,眼睛大睁,盯着那殿下的宝春,竟然站起,一步步朝她走去。 见此情形,百官都看向太后,鸦雀无声,心说这是要干什么啊,就连刘宸都停了下来。 太后边走边说,“掀开你的面纱。” 这不是征询,而是命令。 宝春心知要坏。 刘宸急忙走下来,“母后,她是一未嫁之女,还是给她留些颜面吧?” 太后回头怒瞪刘宸,“颜面?就她?何来的颜面!” 这话说的,也太过于严厉,太过于不留情面了,不止百官愣了,就连刘宸都摸不清状况,难道还有什么是他没估料到的? 太后转向宝春,“是你自己揭,还是让哀家来?” 就挺宝春说,“我自己来。”声音也没了伪装。 面纱缓缓揭开,逐渐露出了真容。 不是别人猜想的那样,丑的无法示人。 展露出来的反而是一张很清秀漂亮的脸,气质脱俗。 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透明清澈,好似一汪泉水,幽深,摄人心魄。 百官没见过宝春,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就连崔大人也是如此。 唯有太后和皇上表情有异。 太后说了句,“果然是你。” 是谁啊?众人心想。 而皇上的反应更是出乎预料,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直接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她,“你,你……”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百官疑惑不解,皇上怎么这副表情,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似的,这位可是不形于色,铁腕刚强,那里见过他这样? 后面的孙平,看到宝春也是一愣,乖乖的,简直太像了,怎会如此?怪不得皇上独独对她不同,难道冥冥之中有什么? 可是能有什么呢?这位可是沈将军的女儿! 孙平眼见皇上要支撑不住,赶紧上前搀扶着,小声提醒着回到了龙椅,赶紧命令小太监,倒了杯参茶过来。 只听那边太后怒不可遏,“你居然是沈宝春,败坏纲常也就罢了,竟然还以白纱女神医的身份,抛头露面,还行凶杀人,欺君之罪,哀家看你如何抵赖,将军府教出来的好女儿啊……” 一听说是将军府的沈宝春,差点没惊掉百官的大牙。 白纱女神医是沈宝春?! 一个是未婚生子,本该沉塘的女子? 一个是身怀神奇医术的女神医? 这两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谢太傅摸着胡子楞那儿了,然后看向顾相,意思在说,这就是你那退了婚的未过门儿媳?不但医术超群,还满腹经纬,你知道么? 顾相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由瞪他一眼,心里也是犯嘀咕,十几岁的时候,他是见过这孩子的,只是跟眼前完全不一样,若真细看,也就是眉眼有那么一点相似,气质什么,那是没有一点相像之处,所以,刚才他才没看出来。 欺君之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在皇上和太后。 他们若说没事,那就没事,他们若是追究起来,那就是死罪,是不容他们插话的。 掀开面纱的那一刻,宝春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劫难逃了,面对太后这无端指责,不由怒从心起,百般委屈。 她破罐子破摔道:“太后说是欺君之罪,我无从抵赖,可说到败坏纲常,小女却冤的很,当年谁不知道我是被绑匪劫了去,那些绑匪岂是我一个弱女子反抗得了的?” “逃出一命,难道我就该一死保住明节才是对的?身体生命乃是父母所给,我要是死了,怎么对得起父母?我不觉得我有辱没女子名节,至于孩子,那是一个生命,更是无辜……” “……至于行医,我拥有一身医术,不去救治世人,就该荒废起来才是对的?我以白纱女神医的身份示人那是事出无奈……” 一番慷慨激扬,不吭不卑,有理有据的质问,说的百官是哑口无言,的确,此人身为女子倒真是可惜了,不由唏嘘不止。 那边太后,却大怒,直接下了懿旨,“明天午时,推出去斩首,将军府有连带责任,皇上,我看这将军府也该撤了。” 皇上一直愣愣的。 太后喊了声“皇上。” 刘宸这才说,“就按太后的意思办。”然后宣布退了朝。 白纱女神医是沈家宝春,消息传出,世人震惊! 尤其在宫门围观的人群都懵了,抬头看天,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并没有变出两个来,可怎么白纱女神医就成了沈宝春了呢? 谢太傅气哼哼地回到家,拎着儿子就是一顿胖揍,“你个小兔崽子,你早知道,你却蒙着你老子……” 谢即明呲牙咧嘴反驳,“我要是早告诉你,你肯定不屑于顾,你还会上门去会人家?” 谢太傅气得,四处寻摸趁手武器,找了半天,别说兵器了,连个棍棒都没有,一转眼看到一个侍卫走过来,唰的一声,就从那人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来,抡着就追谢即明啊,“你诳了老子,你还有理,你给老子站住……” 谢即明一看老爹高举着的明晃大刀,吓得魂飞魄散,不好,老头被气大发了,你看他窜的快。 这就是文官? 谁再给他说,文官斯文有礼,手无缚鸡之力,他定要拎那人过来瞧瞧,武官都不一定有他爹这么生猛? 后宫,邓皇后端着杯子的手,青白得毫无血色,眼神泛红,恨意满满。 三公主安阳一脚踢开跪拜行礼的太监,大叫道,“母后,太子哥哥,你们听说了么?那妖女白纱女神医竟然是沈家那个贱人?还亏的荣铮那么护着她……” 随即冷笑,“他肯定不知道他护着的是一个什么货色,这可真是好笑。” 邓皇后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旁边坐着的太子,却掀开杯盖,吹开茶叶,喝茶。 安阳见母亲和哥哥这样,顿时愣了瞬,“都怎么了?” 当下找个位置坐下,按耐不住兴奋,又说道,“这下那妖女被揭穿,看还有谁护着她,正是丑人多作怪,压根骨子里就是个放荡不安分的主儿,名声败坏了,却还想换个身份勾引男人,居然还想勾引荣小王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安阳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砰地放在桌上,杏目圆瞪,“唯一让我恶心的就是,那次荣铮竟然护着她,哼,恶有恶报,这就是她的下场,你们怎么都不吭声,明天就要处决她了,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邓皇后瞪了她一眼,长出了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情绪,训斥了她几句,“你身为皇家公主,一举一动,都有很多人盯着,你也注意些,咋咋呼呼,口无遮拦,你这不是落人口舌么?朝廷上的事,那有你一个公主议论的余地,去,回你的宫殿,好好呆着,多看看书,别到处乱跑。” 安阳被训斥的不高兴,哼了声,站起来就走。 邓皇后揉着额头,无心搭理她,看向太子刘离,“你确定你父皇点头了?” 这话问的,似乎很难相信。 刘离点头,“太后直接决断,父皇还不敢违背,看来,那女人是死定了。”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都还跟做梦似的,实在很难将两个极端的人联系到一起,那白纱女神医的确是有才,就这么死了也的确是可惜,可回头想起母亲的话,那沈宝春果然是不简单,若留着以后有可能兴风作浪,还不如现在就除掉。 邓皇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我总觉得没那么容易,镇荣王府若插手……” 刘离抬头,“不至于吧,镇荣王府很少参与朝政,若说之前还有可能,可现在,以荣小王爷那个高傲的性子,怎能去护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邓皇后没吭声,太子离开后,她走回塌前,盛怒之下,一把扯下了帐子,狠狠撕扯起来,她就说,她就说,到头来,果然还是如此…… 至于皇宫的另外一处宫殿,德妃正阴沉着脸,瞪着自家儿子,一时间头疼难忍,“女大夫就不说了,现在居然冒出来是沈家的人,接下来还有什么?” 刘景不吭声。 “还带着个孩子,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是皇子,这能有什么结果?”德妃恨铁不成钢。 “儿子没想那么多,儿子先认识的是她的人,再认识的是她的身份,已经不是儿子能左右的……”刘离愣愣地说。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更是不能由心,德妃对儿子不由一阵心疼,“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不能看着她去死,我去求父皇。”刘离决然说。 “你父皇心里也不好受,你去只会火上浇油。”德妃不由叹口气。 ------题外话------ 今天剧情激烈,怕不够细致,码完后,又狠狠修改了番,所以发晚了。 第七十四 皇上的痛。 小酒在镇荣王府,除了头天想着逃跑外,后来就再也没想着离开。 熊孩子心里清楚,若想救那女人出来,普天之下,非镇荣王府莫属了。 所以,他老实了,等着那女人出狱,不管荣铮这人如何,烈先生的话,他还是信几分的。 白天,老王爷和王妃变着花地陪着他。 晚上回到荣铮那,帮他洗澡,洗漱,然后睡觉。 两人话并不多,谈论的无非就是宝春, 熊孩子每晚都要雷打不动地问上一句,她什么时候出来。 荣铮给他的答案很简单,两个字,很快。 对这答案,熊孩子是不满意的,有些敷衍小孩儿的意味,可他知道问多了,也没见得那人会告诉他,便一直就这么等着。 熊孩子今天有些心神不宁,趁着王妃没看到,便回了荣铮的院子,一路上,碰到王府内的下人,也没人去问,去拦。 大家都不傻,有眼睛看着呢,没见老王爷王妃对他稀罕到不行么,就连自家小王爷晚上都亲自照看,你说他们怎敢怠慢? 说句毫不夸张的,王府以后若是有了小主子,待遇也就这样了。 小酒来到书房,正要进去找那人,就听里头有人说话,提到那女人被判了死刑,明天问斩,将军府也被撤了什么的…… 她要死了! 满脑子充斥的就是这句话,至于后面的对话,完全被屏蔽了。 她要死了,过了明天,就再也没这个人,他再也无法见到她了。 熊孩子停住了脚,转身就外走。 眼睛发红,步伐匆匆,方向正是王府大门。 捏着拳头,气鼓鼓的,头发横飞,一副要毁了全世界的架势。 就在这时,荣烈和王妃寻了过来,一把拉住他。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要去那儿?”王妃急忙问。 “劫狱!”从熊孩子嘴里蹦出两个字,拳头还捏的嘎吱嘎吱响。 把这滔天罪行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就像说要去吃饭似的。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 王妃就说了,“劫什么狱,不是说有我们么……” 熊孩子哼了声,别过头,“她明天就要问斩了,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放开我。” 王妃一听,也不高兴了,质问自家王爷,“这怎么回事啊?”连个人都捞不出来,没看到人家孩子都露出不信任的小眼神了么? 荣烈干咳了声,“夫人别急,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小九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他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王妃瞪了他一眼,“你看把孩子急成什么样了。”这给她心疼的,当下不由骂起来,“这姓崔真不是好东西,搅合出来这么多事,自己作恶多端也就算了,干么还诬陷好人……” 荣烈摸着小酒的脑袋,“是,是,夫人说的可不是。”这崔家蹦跶不几日了,整出那么多事,即使皇上不收拾,小九那小子也不会放过他们。 “娃娃放心,你娘亲定会安然无恙,很快就能出来。”荣烈保证道。 王妃猛地点头,斜了老王爷一眼,“他们要是连你娘都救不出,我就跟你一起去劫狱。” 荣烈汗了把,心说夫人,你跟着添什么乱,镇荣王妃去劫狱?这成什么样子,那还不天下大乱,那是要造反的节奏! 被夫人埋怨,荣烈在心里恼恨上了这崔家,靠他娘,小九要是不收拾,他就动手收拾了,害的他夫妻都不和谐了,这那行! 有老王爷和王妃在,那能让他去劫狱,虽没劫成,但信任已不复当初,仿佛一面镜子,出现了很多裂纹,稍再碰触,那就支离破碎。 孩子的信任,脆弱着呢,尤其还是小酒这样不易接纳人的孩子,想当初,宝春为亲近他,那可是经历万千磨难和险阻,都快把命搭上了,才取得熊孩子的信任。 刘景在父皇的宫殿外,侯了很长时间,内心着急的不行,可大门依旧紧闭着。 “孙总管,麻烦您给通禀一声,我真的有急事。”刘景看见孙平领着人从旁走过来,忙迎上拉住了他的袖子。 孙平苦着脸,“殿下,不是不给您通禀,是皇上一下了朝,就将自己给关了起来,谁都不见,别说太监宫女,连我都被赶了出来,谁都不行,我劝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刘景也是苦笑,“人都要问斩了,回去有什么用,我就在这儿等着。” 不明就理,他不由嘀咕了句,“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白纱女神医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孙平瞧了他一眼,不由叹了口气,心说,区别可大了,皇上这颗老心再次被伤害,能不大么? 不一会儿,长公主也来了,看到紧闭的大门,问孙平,“皇兄把自己关在里面多久了?” 孙平忙忧心忡忡地说,“从下了朝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呢。” 长公主皱起眉头,“这怎么行,皇兄龙体本就欠安,那禁得住这番折腾,你们怎么都不劝劝。” “没法劝。”孙平皱着张脸,“都被赶出来了。” 长公主叹了口气,对孙平说,“那沈宝春斩不得。” 孙平说,“谁说不是,可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 刘景听长公主这么说,忙插话道,“皇姑姑,父皇最听你的,你进去跟他说说。”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便走向前,敲敲门,“皇兄,我是和宁……” 这话还没说完呢,就从里面传出一声怒吼,“走开。” 长公主的手举在半空,再也敲不下去。 看来,谁都不行。 入夜时分,里面也不见动静,孙平劝走了长公主和二皇子,实在不放心,便偷偷潜了进去。 潜进去一看,乌七八黑,一点光没有,合着皇上在里面一直没掌灯? 孙平正要去掌灯,就听自家主子的声音幽幽地从上面传来。 孙平赶紧回头,“皇上……” “……朕第一次见她……” 孙平连忙住脚,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皇上该不会被气糊涂了,说梦话的吧?当下不敢弄出动静来,可是,这个她说的是谁呢? “……她虽然蒙着面纱,可露在外面的眼睛却灵动的很,眼角上挑,不说话,也感觉蕴含了丰富的表情,高兴,不高兴,真诚,敷衍,实话,谎话,戏耍,得意,怎么就能那么多的情绪……” 孙平还是不能肯定这说的是谁。 “……等她说话的时候,眼角上挑的更厉害,隔着面纱,似乎都能看到她上翘的嘴角,随着话语一动一动的,尤其她开口说话,朕打心眼想笑,无论说什么,就觉得通体开心,舒服,有意思……” “……而且她让朕想到了她……” 得,孙平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说的是谁了,原来是白天那位,然后他就感觉,皇上站起了身,走动,边走边说。 “……朕想听她说话,朕想告诉她,朕心里这些年的委屈,朕心里的憋闷,朕心里的恨,朕心底的伤痛,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 “……朕觉得自己不正常了,她再与众不同,可也是个陌生女子,朕怎么就产生这样的想法?朕能明显察觉,这感觉跟当年的她是不一样的……” “……不明白就不明白,朕感觉这段时间轻松了些,看天也都是蓝的了,就这样吧,不钻牛角尖,朕还能有几年好活,有时间朕就找她说说话,听她说说话,她不是管这叫心理治疗么,对,朕就当看大夫,心理治疗了……” “……先不说她一身奇特的医术和满脑子的奇异理论,就光为这儿,朕也不会让她死……” 孙平陡然屏住了呼吸,他感觉皇上变得很焦躁,生怕打扰到。 “……可,可她,她竟然是她的女儿?她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女儿?她和别人的……” 孙感觉到皇上剧烈起伏的胸腔,痛楚,愤怒的眼神。 “……孙平啊,经过今天,朕才觉得,朕没有不正常,朕可能是冥冥之中被她们之间的关系才……” 孙平这时,才敢大口出气,合着皇上是清醒的,一直都知道是他,这才挪动脚步去掌灯。 摇曳的光亮,瞬间驱散了满室的黑暗。 屋内的情形一目了然起来,抬头见皇上走来走去,面目憔悴,痛苦,仿佛一下子苍老很多。 “……面纱取下的那一刻,朕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她……” 刘宸颓然坐下,蒙上了眼睛,“……太像了,太像了,朕一直不愿看到的那个孩子……看到她,就会让朕怒火中烧,怒不可遏,想起她的背叛,兄弟的背叛,他们联合一起背叛朕……生出来的女儿也来欺骗朕……” “皇上,你息怒,或许……”孙平话还没说完,只听哗啦一声,一只杯子碎在了面前。 “……朕恨不得杀了她,杀了她……”刘宸血红着眼睛,眼内满是疯狂。 得知消息的将军府全乱套了。 都给震懵了,先是不相信,白纱女神医怎么会是沈宝春?,这简直比天上下红雨都要让人难以置信,一无是处,软弱的人竟然是白纱女神医,不但防治瘟疫有功,开的归济堂更是名扬京城内外。 而且,将军府里也是有去那里看过病的,怎么也想不到开医馆的竟然是自家人。 可紧接着就想到了她所带来的祸事,以及将要不存在的将军府。 若是连将军府都不存在了,那他们沈家可真就在京城混不下去了。 大伯母田氏直接就嚎啕上了,说以后没法活了,说她这是将整个沈家都给害了,她就是个丧门星,不把他们全祸害死就不甘心,她要分家,她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大伯和沈晋都不吭声,任着她闹,看那意思像是无声赞成她这分家单过的意思。 郑氏看不下去,“谁不知道白纱女神医是被冤枉的,大嫂说这话太过了,宝春是白纱女神医,不知救了多少人,怎能说是丧门星?孩子受委屈,受诬陷,不想着团结一起,救出孩子,你想的竟然是分家?” “怎么救?明儿将军府就不存在了,人也明天就要斩首了,还嫌祸害的不够,还想拉着我们一起给她陪葬。”田氏怒不可遏。 沈诚在旁边弱弱的说,“我也觉得三姐是被冤枉的……” 田氏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沈楠却说,“分家?大伯母这意思是从将军府搬出去,不算将军府的人?” 田氏脸有愧色,却并没出声反驳,虽然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嫌疑,可她不觉得有错,他们被老三家拖累的够惨得了。 沈楠看大伯和沈晋都不吱声,冷笑了下,“既然心都散了,勉强凑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分就分吧,不管怎么样我都留在这里。” 儿子表态,二伯和二伯母自然跟他一致。 黑胖小子却气哼哼地说,“三姐没杀人,没罪,明天我就去救她。” 沈楠给了他一巴掌,“你消停点。” 那边沈诚却开口,“我,我……” 田氏一看不好,忙呵斥,“诚儿……” 沈诚看了他母亲,父亲和哥哥一眼,踌躇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我也留下来。”读了那么多的仁义道德,他觉得他家人这样做是不对的。 从知道这事,将军都一直愣愣的。 崔氏也楞,楞完就是满腔怨恨地瞅着将军,“你女儿杀了我弟弟……”界限很分明了,直接你女儿,看来是彻底死心了。 将军可没空搭理她,一把拎过黑小子,“你是不是也知道?” 黑小子吓得一哆嗦,忙垂头不吭声。 将军气得将人甩到一边,就命人去找兰香和马叔。 ------题外话------ 感觉想一口气写完,可时间有限,算了,我今天尽量加更,把这段牢狱之灾写完吧,你们是不是也给些支持啊? 第七十五章 朕的公主! 要说震撼最大的莫过于将军这个当爹的了,直接傻了眼! 名扬大荣朝的白纱女神医是他闺女? 防治瘟疫,立下卓越功勋的是他闺女? 合着上次离家,就是去了疫区那种危险之地? 而这次离家直接上了断头台? 将军胸腔那个起伏啊,他的一颗老心,像是被揉吧碎后重新粘起来般,那是蹂躏了一遍又一遍啊。 这么多天,他一直被瞒着,要不是身份被揭穿,人就是死了他都不知道啊。 一想到这点,整个如坠冰窖! 先不说,他对不起她娘,光是皇上亲自下旨斩她这点就够造孽的…… 要是那样,他罪过大到没边了! 一抬眼,便看到马叔和兰香过来,扑通跪倒在了他面前,请罪。 将军狠狠瞪了这两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老马啊,我将小姐交给你,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都给老子护到断头台上去了,还瞒着不报……” 将军恨不得给他踢飞。 马叔悲痛说,“小姐严厉警告,不许告诉将军,说不能拖累将军府……” “不能告诉,我是他爹。”将军气的脸红脖子粗。 “属下护主不利,明儿,小姐去之时,就是属下跟随之日。”马叔决然道。 将军一脚踢了上去,“若她有什么不测,你死上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 “是。”马叔应道。 将军哼了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包括你们回到京城都干了些什么?” 马叔瞅了将军一人,有些犹豫。 “看什么看,人都快没了,你再忠心有个屁用。”将军气的吐血。 于是,马叔便捡着能说的说给了将军。 将军是越听越震撼,没想到自家闺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么能耐,短短时间置办下这么大一片家业,不由叹了口气,现在他倒是越来越相信慧真大师的话了…… 将军这边还在感叹呢,那边来人就说老太君找他。 临走之前,怒瞪这两人,“那里都不许去,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府里。” “小姐……”两人看向他。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将军丢下这句话,跟着那人去见老太君。 只是,去的不是老太君的住处,而是往祠堂的方向,将军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母亲肯定气坏了。 果然,一进门,就听老太君面无表情地说,“跪下!” 将军瞅了母亲一眼,没敢迟疑,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个不孝子,你对得起列祖列宗们么,将军府交给你,一日不如一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获罪,你爹将将军府交给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这些你都忘了。”老太君气的拿拐杖捅他。 “没忘。”将军对着父亲的牌位,“我答应父亲,忠君报国,护好沈家……” “那你自己说说,你都做到了?”老太君怒不可遏。 “儿子一直在尽力,时刻都不敢忘。”将军慎重地说。 见其没有一点悔过认错的意思,老太君不由叹了口气,“难道将军府真的就这么完了……” 将军磕头说,“我会尽力护好沈家。” 说的沈家,却不是将军府,将军的心里比老太君想的开,只不过,老人家老了,总有些执念罢了,而将军府这块牌子就是她的执念。 夜凉如水,月华倾泻。 明儿就是问斩的日子,这一夜注定不会安静了。 刘宸放下手里的奏折,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说,“你来了。” “皇上一直在等我,我能不来么?”伴随着一道清凉的声音响起,空荡荡的大殿上便出现了一人。 人若美玉,熠熠光华,让满室瞬间生辉,煌煌不可直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刘宸走了下来,“坐。”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荣小王爷,荣铮。 荣铮瞅着他笑。 刘宸干咳了声,“不错,朕是有这意思,可若不这样,你们会动弹?外戚势力越发强大,牢不可摧,朝堂上把持朝政,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朝外,抢田抢地,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无法无天,弄得朝堂内外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沈宝春就是最好的例子……伯父需要你们……” “整顿朝纲,处理朝政,这是你的事。”荣铮把玩着一个杯子说。 刘宸气呼呼,瞪他,死小子一点都不尊老,深呼了几口气,眼珠一转说,“打你主动押送药材,我就开始怀疑了,只是没想到你是为了那白纱女神医……” 说到这个,荣铮把玩杯子的手停顿了下,脸色有些不正常。 刘宸瞅了眼,接着说,“看你这样,应该是早知道她的身份,我就纳闷了,大荣朝那么多好女子等着你去挑,你怎么单单就瞄向她了,她名声可不怎么好,而且还带着一孩子,你甘愿给人当爹……” “你想给人当爹,人家还未必乐意呢。”荣铮一口堵了上去。 把刘宸气的浑身直打颤,指着他,“圣旨都下了,明儿就问斩了。”气坏了,死小子这嘴毒的,真是那痛他就往那戳啊。 “你不会,你下不了手。”荣铮很肯定。 刘宸冷哼,“那你还来干嘛,你要是真存得住气,你就别来啊。” “我这不是怕你没有台阶下么。”荣铮漫不经心地说。 刘宸反被气乐了,“你说的对,我下不了手,不管怎么说,她就这么一个骨血,再说,这孩子前面也吃了不少苦,带着一个孩子也不容易,看在她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给她赐个如意郎君什么的……” 刚说到这儿,那边的小子就变脸了,眼神泛冷。 刘宸笑笑,“当然,你要是喜欢她,伯父也是可以赐婚的,她就是再不喜欢,也不敢不从……” 荣铮的脸一会儿就变了好几个色,没好气地瞪了刘宸一眼,“动不动就赐婚,你还真把自己当红娘了,楚南王蠢蠢欲动,你也不怕打到你这儿来?” 刘宸哼了声,“他一直不安分,我一直防着他呢,怎么他又有什么动静?” 于是,荣铮边把楚南世子来了京城,陷害宝春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刘宸脸色阴沉了会儿,“他们是越发的放肆了,来京城肯定没少联络各大官员,外戚世族若跟藩王勾在一起,将更为棘手,所以,伯父才着急,至少要先消弱他们的势力,来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荣铮说,“我看崔家这只鸡就不错。” 刘宸点点头。 荣铮走了,刘宸看着他留下的崔家大量通藩证据,气的火冒三丈,怀疑是一回事,可真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触目惊心呢! 正在这个时候,孙平进来说,沈暮云要求觐见,已经在外面跪了好久了。 “不见。”刘宸说,他居然还有脸来,不怕他一刀砍了他。 孙平又说,“他说皇上要是不见,会后悔终生的。” 刘宸一听,头顶直冒青烟,“朕最后悔的就是没提前杀了他。” 走了两圈,回头吩咐孙平,“你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能说什么。” 孙平领着沈暮云进去后,便招呼伺候的太监宫女下去,最后他自己也关上门退了出来,但是没敢离太远。 起初,里面并没什么动静传来,过不多久,就听到皇上的怒吼,“你该死……”紧接着,就听不清了。 孙平下意识打个冷战,心说,沈将军也是,情知道皇上正满肚子怨气,你还往上凑,你这不是找死么。 只见大殿里,刘宸正连踢带踹地胖揍沈暮云呢,揍的他是鼻青脸肿。 人将军愣是不吭一声。 揍的实在没力气了,刘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他,“你,你,你有种,你,你好样的,你居然骗了朕二十来年,二十来年,朕这心里……” 说着,说着,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掉,嘴巴张了几张,哽咽的愣是说不出话,“……朕和她的女儿,朕一直不知道,不知道啊,都是你……” 刘宸气到极点,心疼到极点,抬腿又给他一脚,“她本该是大荣朝尊贵的公主,锦衣玉食,小心呵护,你瞅瞅她现在,她受了多少苦……” “皇上要是不给臣赐婚崔氏,她也许会好过些。”将军撇嘴道。 接着身上又挨了一脚,“你还有理,你瞒着朕,你瞒的朕好苦啊,害的朕以为她背叛了朕,朕的兄弟也背叛了朕,朕跟她的女儿就活在朕的眼皮底下,朕却愣是不知道,你还自称臣,你早已不是臣了……” 将军抹掉嘴角的血,“她不让说。” “你倒是听她的。” “她说她孩子的父亲不能是皇帝……” “皇帝怎么了?朕瞒着她身份,还不是怕她离开,她倒好,心够狠,生了孩子也不让我知道……她不愿意,她倒是说啊,这个位置,朕又不是非坐不可……” “她说会给孩子招来祸患。”沈暮云说。 刘宸瞪眼,“那现在就好了?命都快没了。” 沈暮云又说,“具体她也没说,不过,我怀疑很有可能跟她的来历有关,咱们是在边境附近遇到她的,她很有可能是外族之人,她既然如此慎重,为了孩子的安全,皇上不能认……” “你说什么?”刘宸怒视着他。 沈暮云吞咽了,却坚定,“不能认。” “你们摆布了朕二十来年,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朕的骨血留落在外二十来年,现在还想摆布朕,当朕是什么,泥捏的木偶,心是木头的,怎么摆弄都无所谓?她是朕的公主……”刘宸大吼道。 ------题外话------ 总算是码到真相了,有个皇上爹,我铮啊,这老丈人不要对付。 第七十六章 晋升公主! 问斩这天,大清早,艳阳还高照,可也就吃过早饭后一个时辰的功夫,天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抬头看看太阳,依旧耀人眼,晴天白日的,可怎么就打起雷来了呢? 难道说连老天爷都觉得白纱女神医死的冤不成? 轰隆隆的雷声响个不停,打上那么一阵,天上竟然抛下雨滴来,好大的雨点子,真是又大又急。 邓皇后站在宫殿下,看着外面又是太阳,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心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这气象虽然少见,可在大荣朝也不是没有,可为什么就偏偏赶在这天呢,难道真是凑巧? 崔家府宅,崔大人同样在望天沉思。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雷响,砰的一声,大门被从外面撞开,听到动静的下人,赶紧过去查看,边走边骂,“找死呢,不知道这是那儿?” 可没等到门口,就惊吓愣住了,闭紧了嘴巴。 好家伙,就见从敞开的大门外,呼啦啦跑进来两列 满身盔甲的御林军,瞬间将崔家府邸给包围了起来。 最后走进来的是总管孙平。 崔家的人全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这架势像是抄家来的?这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崔家那可是如日中天,势力不容小觑,皇上若要动他,也会掂量再三,况且之前也会有动静传出,怎么没声没响,这些人就闯进来了呢,还是御林军? 崔大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孙平,“孙总管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说这也是朝廷重臣的府邸,你们如此闯进来,有把老夫放在眼里?老夫必上奏皇上不可。” 孙平嘴角弯起一抹讥笑,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孙某这趟儿正是奉了皇上之命,要上奏,等会儿,有的是机会。”大手一挥,“进去,给我搜,一片纸,一片瓦都不要给我放过。” 一声令下,满院子的盔甲御林军,大应一声,瞬间散开,进入各个房间,翻箱倒柜起来。 崔家二老,坐在椅子上,吓的是脸色惨白,嘴里不住念叨着,“家都让人抄了,这是不让人活了,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崔大人难以置信,上去就要揍孙平,“孙总管,你也太放肆了,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我是老臣,对朝廷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的老臣,他不会这么对我,你给老夫停手,否则,老夫非要将你参进牢狱,永无出头之日不可……” 可没等到跟前,就被孙平身后的御林军给拧住了膀子,动弹不得。 “老实点。”御林军朝他大喝。 崔大人气急攻心,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往日朝廷上的官员见了他都还要点头哈腰,不想今天一个小小的御林军都敢呵斥他,不由怒火中烧啊,只能怒瞪着那孙平。 孙平说,“崔大人,孙某劝你老实点,咱们这也是执行公务,有意见,等会见了皇上,有你说的时候。” “老夫不信,老夫不服,老夫一生鞠躬尽瘁,鞍前马后,他就这样对待老臣的……”都如此了,崔大人的嚣张气焰竟然还没灭,还不死心。 孙平嗤了声,“你是鞠躬尽瘁,可是你鞠躬尽瘁错了主子,食着朝廷的俸禄,却为他人办事,皇上说了,这样的臣子比洪水猛兽都可怕……” 听到这个,崔大人脸色惨白,愣愣地盯着孙平,停止了挣扎,瞬间没了气焰,只是还不甘心地嘀咕,“无凭无据,皇上不能这样污蔑臣等的忠心……” 孙平心说,这位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皇上是不会贸然行事的,咱们皇上的个性,崔大人难道不了解?” 崔大人浑身发软,瘫到在了地上,证据?怎么可能? 可想到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的皇上,他的心立马沉到了谷底,心知大势已去。 白纱女神医还没斩呢,他崔家却提前倒了? 问斩时辰都过了,白纱女神医却还没被斩。 不但没被斩,还传出崔府被抄家的消息来。 这戏剧性的变化倒真是惊愣了一干人等。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据说,抄这崔家的时候,金银珠宝那是一箱,一箱地往外运啊,装了几十辆马车都还不算完,聚财不说了,还搜出通敌的罪证来? 虽然有些夸大其词,可那一条都足以判死罪。 居然还有脸告人家白纱女神医? 多亏皇上圣明,查明真相,没处斩了好人。 不但没处斩,据说,为表彰白纱女神医怜悯世人,济世救人,还特封她为安平公主。 皇上惩罚分明,能封沈宝春一介凡间女子为公主,从而也体现了他海纳百川,重才重德的胸怀。 朝野大多是一片欢呼。 而后宫却是阴沉森森。 尤其是太后她老人家,一听说这事,简直气得要七窍流血,浑身颤抖啊。 皇上这是打她的脸,公然不把她这个母后看在眼里,一声都不跟她说,就抄了崔大人的家? 太后带着能掀翻房屋的怒气,去了皇上那儿,上来就质问,要他放人。 皇上这会儿却没吭声,直接丢给太后一堆纸张,“母后,先看看这些再说。” 太后接过来一看,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该不会……” 皇上冷着脸打断,“母后,这些若有错,那从他家里搜出来的证据又如何说?他一个臣子,抄出来的家产都快顶上国库了,他这些钱从哪里来,他想干什么?” 太后看着那些纸傻眼了,“那崔如海之死……” “崔如海根本就不是沈宝春杀的,抄家时,那宁五也被抓了起来,主动交代,自己被逼着做了伪证,那天他的确是看见了黑影,崔如海就是被那黑影所杀,若朕估计不错,那黑影十有八九是楚南王的人,他们巴不得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太后嘴巴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母后要儿臣放人,可以,你就是要把这把椅子交给他们坐,儿臣都无二话,天天被他们这些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的臣子胁迫,压制,朕也累了,早腻了,好听点是朕的天下,可朕累死累活的,好处全都进了他们的私囊,骂声全留给了朕?你老人家还是找个合适的人坐这把椅子吧,儿臣是没办法坐了。”刘宸面无表情地说。 太后呆呆地看着皇上,不知所措。 他这是恼恨上了自己,跟她生份了。 也难怪他这样,这崔家吃里扒外,她竟然不知,还护着他们,去为难儿子? 太后愧疚不已,羞怒不已,好半天才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气母后,也不能拿这开玩笑,皇位能是儿戏,是谁想当就能当的,母后被他们蒙蔽,才会如此,罢了,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母后再也不管就是了。” 说完,转身,有着宫女搀扶着落魄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陡然想起了沈宝春的事,这样的女人怎能封为公主?公主那可是代表着大荣朝的女性,表率,高贵的象征,就她…… 可想起来,自己做的这些事,又不好回去,再说,刚才她自己都说了,不再过问了,儿子都气的要撂挑子不干了,他要是不干,可再也找不出像他这样的圣君来,算了,随了他吧…… 一个女人,晾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回去后不久,皇后公主都找上门了,太后谁也不见,全让宫女给打发了。 “母后,她竟然成了公主,以后可是要跟本公主平起平坐的,一个贱女人,一个杀人犯,竟然成了公主,父皇他是怎么了嘛,怎能这样糊涂?居然也被她给迷的五迷三道的,你也不管管……”安阳气愤难平。 邓皇后抬头瞪着她,“闭嘴。” “母后。”安阳撅着嘴。 “你父皇决定什么,那有你质疑的余地。”邓皇后训斥,“管好你那张嘴,口不择言,闯出了祸你就长记性了。” 安阳愤愤地离开了,邓皇后一把就将杯子摔了个粉碎,果然是情意深重呢,别人的女儿也不舍得下手,竟然还要封为公主,这可真是好笑…… 脸上狰狞不已。 太后找了皇上前脚刚走,后脚沈暮云也来找皇上了。 也是进来就问,“皇上,你怎能这样?昨晚咱不是说好了不认么?君无戏言,你怎么出尔反尔?” 将军急的恨不得拎着皇上的衣领摇晃,你个说话不算话的。 刘宸斜了眼,上蹿下跳的那人,慢悠悠地说,“朕怎么出尔反尔了?” 将军咬牙,“公主都封了……” 刘宸站起身,“公主是封了,可诏书上又没说是朕的亲生女儿,别人也只会认为,朕喜欢她,才封为公主,不会想别的。” 走过去拍怕他的肩膀,“朕都答应了,不会食言的,虽然朕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可朕听你们的,不说,不说是不说,可朕想给她些什么,想来想去,就觉得这个最合适。” 将军无话可说,诏书都下了,他能怎么办,还能收回去不成? 其实,刘宸也不是没有私心,你不是不让我认么,那我就先封她做公主,理所当然也就成了他的闺女,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也不至于叛逆不接受爹什么的。 ------题外话------ 今天就先这样了,这几天码字,一直绷着神经,随着情节,又是愤怒,又是心痛的,给我折腾的,我先空空脑子,再仔细打磨下下面的大纲,明天咱们再继续雄起,对了,明天以及后面的更新时间暂定为十二点。 第七十七章 闹脾气的熊儿子! 宝春走出刑部牢房,头顶刺眼的太阳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不得不不拿手挡着。 这久违了半个月的蓝天和白云啊! 宝春不由感叹了声,过去她从未觉得,有一天它们也会变得奢侈起来。 眯起眼,仰头看向天空,明晃晃的日光打在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来。 在原先只要你遵纪守法,压根就不用担心失去自由,吃牢狱之灾什么的。 可在等级森严的这里,却不同,越处在底层,越没有话语权,更不用谈什么人权了。 不由长叹一声,再低头时,眼神凌冽下来,与以往相比似乎发生了质的改变。 走到刑部大门,远远就看到了自家那个熊孩子,和旁边的荣小王爷。 宝春知道,她之所以能站在这儿,这个人肯定做了不少事情,危难之中见真情,这话一点不假。 之前这货没少欺负她,可在自己落难时,却也是帮她最多的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紧赶几步到人跟前,宝春冲他一笑,很是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她这突然正经八百的态度,让荣铮有些无措,不由愣了,神色间夹杂一丝不自在,随即朝她哼了声,“你别以为说句谢谢就算完事了。” 嘿,这话说的,你不应该回句不客气啥的么? 当然,她也没想就这么算了,高山流水,咱来日方长么,可你咋能一副赤裸裸地的讨债形象? 谦虚客套呢?会不会好好说话? 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别有所图,施恩就是为求回报啥的?一腔的感动柔情,瞬间只剩下丁点。 宝春吸了口气,笑出八颗牙,“那能啊,荣小王爷若有差遣,小的定当不辞辛劳。” “那就好,记住你说过的话。”荣小王爷深深看她一眼,便背起手,移开了视线。 “放心吧,记着呢。”宝春确认,只是怎么隐隐有种被卖了的错觉? 刑部大门院墙的拐角,一身便服的刘宸和孙平从宝春出来那刻起就在那里了。 看到荣铮和闺女站的那么近,刘宸的脸都绿了,再看到那小子看他闺女那猎物般的眼神,恨不得一拳砸上去。 心里悔的真是连肠子都青了,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上了。 他要早知道一刻,他都不会算计这小子,二话不说直接放了闺女,在闺女那儿也好刷刷好感。 得,好感让别人刷了去。 看闺女这架势,是把功劳全给了他了,而且,那死小子还就这么接下了,没脸没皮你这是,更可气的是,他还拎根鸡毛当令箭,硬在闺女那儿抢了一个承诺。 闺女啊,你就是太善良,太单纯了,你咋能随便答应呢,况且还是这小子。 这小子那就是个狼崽子啊,吃人从来不带吐骨头的。 刘宸对孙平说,“荣铮这小子朕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你瞅瞅他那什么态度,颐指气使的,诡计多端,脾气也不好,不行,朕待提醒闺女,不能被他骗了……” “皇上,您冷静点,您这样冷不丁地会吓到公主的。”孙平赶紧将人拉住。 “那丫头精着呢,她早知道朕是谁,就是不点破。”刘宸哼了声。 孙平暗暗撇嘴,心说,还这副口气,你不就是想夸你闺女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语气中的骄傲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还有那荣小王爷,你之前可没少在我耳边唠叨,人家才是人中龙凤,优点那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恨不得是自己儿子? 好么,惦记上你闺女了,形象就一落千丈,竟然成了十恶不赦面目可憎之人了。 你这转变也太快了些吧! 他就知道,皇上一碰上那白纱女神医,就不正常了,再得知是自己亲闺女,那简直都不是他了。 “皇上啊,你不必着急,公主可不精着呢,吃不了亏。”孙平安抚。 刘宸不赞同,回头看他,“别人还好说,可那小子就不一样了,朕在他跟前就从来没占过什么便宜。” 孙平又说,“可这回不一样了,他看上了咱家公主,以后指不定就成了你的女婿,到那时,还怕他不……” 不说还好,一说刘宸就瞪眼了,“你说什么呢,谁的女婿?他敢?朕还没认闺女,他就敢觊觎?就他,配不上朕的闺女。” “是,是……”孙平连忙应是,可心里却腹诽开了,这可怕的占有欲,若连人家荣小王爷都配不上,那公主可以直接去尼姑庵当姑子去了。 从出来到现在,熊孩子都没动静。 宝春本以为,儿子这么久没见她,见了面肯定要抱着她不撒手,谁知熊儿子却抱着那死狗不撒手。 小酒抱着大黄同学,就站在不远的一棵树下,一直斜眼瞅着她。 宝春愣了楞神,拍拍头,心说,熊孩子这是又闹上脾气了,八成还在怪她之前把他扎晕那事。 得,儿子要哄。 于是,舔着脸上前,伸手要去摸大黄的头,“好几天不见,你看大黄都胖成什么样了。”没话待找话啊。 可谁知人大黄同学忒不给面子,直接将头缩在了小酒的怀里,直接将宝春晾那儿了,噎的她直瞪眼。 你个凶狗,在我家里好吃好喝,养你那么久,居然养成了白眼狼,你个忘恩负义的,你给我等着,回去,就把你宰吧宰吧炖了。 气急的宝春回头对荣小王爷说,“有时间么,今天请你吃炖狗肉。” 大黄听到这话,伸出头就朝她嗷呜一嗓子,凶女人,你还想吃小爷,你眼睛是瞎了还是怎么着,小爷都瘦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说小爷胖了,你这样毁小爷,活该小酒不理你,最好一辈子都不理你。 宝春卷袖子,“我今天非扒光你的毛,炖了不可……” 旁边的荣铮却狠咳了声。 宝春回头一看,见这货眼神不善,咋地了?她宰她的狗,又没宰他的猫,干啥这啊? 顺着他阴冷的目光,就看到了自己卷上去的袖子,和那赤裸的胳膊,顿时明白了,她这行为搁在这儿,那就是放荡不羁。 干笑了两声,忙将袖子扒拉下来,“怪冷的。” 荣铮黑着脸,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能捏那女人的脖子,就只能捏自己的拳头。 不知检点! 宝春也没心思搭理大黄了,蹲下身子,拽了拽儿子的衣服。 熊孩子瞪了她一眼,一把拉过自己的衣服。 碰了一鼻子灰的宝春在儿子跟前,脸皮简直厚到没极限,“娘亲在里面可想你了……” 熊孩子低头看大黄,没反应。 “想的心都疼了。” “……” “想的茶饭不思。” “……” “想你会不会硬闯。” “……” “想你那小胳膊小腿,打不过别人,受伤了怎么办。” “想有没有人照顾。” “想你有没有吃好,有没睡好。” “有没有想娘亲。” 熊孩子低着头,就是不吭声。 宝春说的自己都眼红了,可不是么,在那里虽然吃喝不愁,但心里可不就挂念熊孩子。 宝春抹了把泪,“现在看来,你是不想娘亲了,没有娘亲,你照应过的很好,我看我还是回去算了……” 就要站起,熊孩子突然抬起头来,卷曲的眼睫毛上挂着大滴晶莹的水滴,红通通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你骗人,你一直说话不算话。” 见他这样,给宝春心痛的,一把将人抱住,一开始熊孩子还挣扎,宝春不放,后来也就不动了。 “我那有骗你?”宝春搂着僵硬的熊孩子问。 “就骗了。”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怎么不知道。” 熊孩子哼了声,“你说过一直不离开我,你居然不吭声就把我扎晕过去,你太过分了。” “是,是,这次娘亲做的欠妥,下次,要扎晕你之前,一定通知你……” 熊孩子一把推开她,怒发冲冠,“你还想有下次……” “最后一次。”宝春连忙保证。 熊孩子这才消停,从鼻子哼了声,“下不为例。”仰着下巴,俯视宝春。 宝春点头,抱着儿子软软的身体,亲了好几口,直到熊孩子脸红了才罢手。 而荣铮看着这对母子,眼神幽深不见底。 至于躲在墙角的刘宸和孙平,看的眼眶都湿湿的。 刘宸长叹了口气,“孙平啊,朕今天才算是知道,血缘这个东西真是他娘的神奇的很,朕就说看那孩子怎么那么顺眼,原来是朕的小外孙,难怪如此,你瞅瞅那眉眼,那跟她娘耍脾气的小样,怎么就那么可爱呢?末了他还知道要保证,这孩子贼的很,把她娘吃的死死的,只是,怎么有股熟悉感呢……” 眼看那边人要离开,刘宸移动脚步,下意识就要跟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孙平给一把拽住,“皇上,咱该回去了。” 刘宸看着前面,不动,“她回将军府,肯定先见沈暮云……” 孙平忙劝,“要不了多久,皇上也能见。” 刘宸回头看他。 孙平说,“受了封是要面圣谢恩的。” 刘宸猛拍手,“对,对,要谢恩。”转了两圈,扭头吩咐孙平,“走,回宫,朕拟个单子,你去给她送过去,只是,她喜欢什么呢……” 孙平撇嘴心说,这还用问么,你没看她看到金子那神情,眼睛差点没笑弯。 ------题外话------ 这更,本来是欢脱温馨的,是吧,是吧? 对了,今天有二更。 第七十八章 有种爱叫毁灭! 死刑犯,一跃成为公主,逆转的不要太大! 连宝春本人都想不明白,更何况是旁人了。 下了马车,就见将军府大门两侧站满了人,将军府全体出动迎接公主,也包括老太君。 尽管其中有很多人不情愿,可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否则被治个大不敬就不好了。 尤其是大伯母田氏,恨得简直牙根痒啊! 贱丫头没死成,反而麻雀变凤凰了? 当然,将军府没被撤,她自然是再不提分出去单过的话了,她又不傻。 尽管没人赶他们,可终归是落了个不好的名声,白眼,异样自然是没少看,不自在也在所难免,连老太君都对他们颇有意见,更何况是老二老三以及那些下人了。 这一切,算起来,都是眼前这丫头造成的,你说她能不恨么? 再说,还牵涉到将军府的当家人,有个公主姐姐,那她儿子成为下一任家主,那更是没什么指望了。 本以为娶回个侍郎家的儿媳妇,够压他们一头了,不成想,人直接晋升公主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还要给人家跪拜行礼? 新媳妇王竹筠也跪的很窝火。 要给一直很嫌弃轻视的人跪拜,滋味自然不好受! 想起太子的传话,王竹筠冷冷地看了那女人一眼,暗暗捏了捏手掌。 宝春那见过这架势啊,麻雀再怎么变凤凰,可里面还是那个麻雀心,况且她自己都讨厌跪来跪去,当然也更加的不适应别人对她跪来跪去了。 赶紧上前,搀扶起老太君,并招呼其他人起来,说了一大堆,一切照旧的话什么的。 回到自己院里,洗漱,换套衣服以后,这才领着儿子来到大厅叙话。 老太君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先回去休息了。 二伯母郑氏拉着宝春的手,是一个劲地叹气,“看把孩子给瘦的,牢房那是女人待的地方……” 将军往闺女那儿瞅了眼,小脸比之前是瘦了一圈了,这给将军心疼的。 “行了,孩子都回来了,不要再提什么牢房之类的话,不吉利。”二伯沈暮容说。 “对,对,不提了,从今往后,再不许提了,晦气!”郑氏笑着自打了下嘴巴。 “话也不能这么说。”田氏突然插嘴,“所谓福祸相依,没有这一劫,宝春也不可能被封为公主,公主那多尊贵啊,受点苦也是值得的。” 田氏这话本是带有讨好的意思,可这话没拍到正点上,没一人理她。 连命都没了,别说公主,就是给个皇上也不当啊。 田氏自讨个没趣,便不吭声了。 大伯和沈晋脸上满是尴尬,臊的慌。 暗地里,王竹筠给了婆婆轻蔑一瞥,心说,真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 沈诚的头垂的不由更狠了,他是没脸见三姐了。 宝春打回来还没顾得上跟将军爹说话,听说他进宫找了皇上,正要细问,宫里就来人了。 屋内的人赶紧起身,迎到院中。 宝春走出去一看,好家伙,来了不少人么,抬得抬,扛的扛,一箱,一箱的,上面还带着明晃晃金黄封条,抬头看向孙平,“这是……” 孙总管心说,果然是知道啊,看见他都没什么惊讶的,连忙恭恭敬敬行礼请安。 报上孙总管的名号,大荣朝上下,没有不知道的,那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贴身保镖兼总管,不能再心腹的人,能力功夫自不必说。 就这号人物,上至宫里的皇后皇子公主,下到朝中大臣,没有不巴结的。 见他对宝春如此恭敬,你说能不惊讶么? 心里就想了,宝春一个新封的冒牌公主,那里值得大总管如此? 就是见了安阳那个正牌公主估计他都未必如此重视? 孙平却撇撇嘴,他能不重视么,这可是皇上的宝贝疙瘩,光选礼物,皇上都差点没把脑汁绞出来,在宫里等人晋见,紧张的坐卧不安,脑门子的汗都没断过。 皇上都如此了,他还在人面前硬气? 这些年的摸打滚爬简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不纯粹找死么! “安平公主,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您的……”孙平笑眯眯地说。 靠,公主还有这福利?之前她还没怎么把它放在心上,看来是她错了,没想到这茬来。 公主可不单单是个封号,它还有固定的俸禄和赏赐。 奶奶的,她拼死拼活赚钱,差点把命搭上,估计还没这一趟赏赐赚的多,还犹豫什么,就冲这,公主咱也给他干了。 坐等收钱的买卖,也不是那么好碰的。 再说,她这也是退不了货的买卖。 心里乐呵,连带着眉眼也舒展开了,眼角也悄悄弯了上去。 孙平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却腹诽开了,你看吧,他说的没错吧,还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呢,那眼睛都已经弯了…… 皇上出手,那自然不会小气了,宝春心说,心里也早乐开了花,拉着儿子的手没少使劲摩挲。 小酒仰头望天,这女人能有点出息么? 看来他以后要赚很多钱才是,省的她没事就对着钱财流口水,就这样爱财的保不齐那天,就跟着那个钱串子跑了。 打从孙平领着人进来,将军爹的脸就一直处于抽搐形,看孙平的眼神极为不善,心说,这人回来才多久,你们就跟来了,至于这样么,感情他说得全是废话? 孙平顶着将军的怨怼,对宝春说,“公主,东西既然送到了,你看,也该跟着咱们一起走了吧?” “走?”宝春楞了下。 “去宫里谢恩呢。”孙平偷瞧了下将军,果然,那脸色都能磨墨了。 宝春是听说有谢恩这么一说,忙看向将军爹。 将军爹的胡子抖三下,瞪了孙平一眼,大手无力的一挥,“去吧。” 宝春哦了声,领着儿子跟那孙平走了,只是,为什么感觉将军爹那么失落呢? 出神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只是,不想这个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来,手拿把寒光森森的匕首,朝着宝春就刺。 周围送出来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什么人敢在将军府内行刺? 不要命了! 胆子也大了! 况且行刺的还是公主,纯粹是找死啊! 见此场景,不等宝春小酒他们出手,离的最近的孙平一脚就将那人给踢飞了。 真是不长眼,他还在场呢,若是让公主伤了,回去那皇上还不活剥了他。 “好大胆子,竟敢行刺公主,给我抓起来。”孙平大喝一声。 “等等。”宝春看清楚了那人。 “是你。”将军大怒,“你这心该有多恶毒,还想杀她?” 见是崔氏,那些侍卫忙退开了。 崔氏抹掉嘴角的鲜血,颤悠悠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宝春,“我恶毒,那她呢?她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我的弟弟,还毁了我崔家,崔家现只剩下我一个人,她不该死?冤有头债有主,如此家仇我不该报?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连皇上都已查明,崔如海不是她杀的,她才是受害者,至于崔家,那是你们崔家咎由自取,卖主求荣能会有好下场?”将军怒吼。 崔氏指着宝春,“都是她,她是个妖女,她会妖法,你们都被她蒙骗了,连皇上都被她迷惑了,分不清事实,杀人的是她,那一天她也会给将军府遭来灭门之灾,她就是个丧门星……” 孙平上去又是一脚,“敢公然辱没皇威,找死。”转头看向将军,“皇上说过,崔氏失德,心思歹毒,你若休弃……” 崔氏抢道:“他敢休了我,我是将军夫人,皇上亲赐,谁也没权利休,甭想,除了我,谁也甭想做这个将军夫人。”面容狰狞,很是可怕。 这女人已经疯癫了。 在场的人不由后退了几步。 “你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还说什么赐婚。”孙平嗤了声,扭头对将军说,“皇上曾说过,他后悔当初答应赐婚,我看将军不如就此解脱了吧……” 事到如今,宝春也觉得,休妻是最好的解脱,不光对将军爹,对崔氏也是。 孙平这话还没说完呢,那边的崔氏哈哈大笑,眼里满是疯狂和狠戾,“你们休想,我才是将军夫人,到死都是……” 在众人的摇头叹息中,就见她猛然一头撞向了墙。 阻拦已来不及,头上脸上,鲜血横流,看着将军爹,“呵呵,你,你想休我,门,都没有……” 说到这儿,头已歪,没了气息。 众人是唏嘘不止! 宝春叹了口气,这是什么样的执念。 因这病态的执念,毁了多少人。 崔氏的死除了引起唏嘘外,并没引来多少同情。 除了李嬷嬷哭的死去活来外。 不管怎么说,崔氏名义上还是将军夫人,安葬也只能以将军夫人的名义。 正如她最后所说,即便是到死,她还是将军夫人。 她做到了。 这是爱么? 一厢情愿地爱,没什么不对,可若是像她这样,完全考虑自己,不考虑他人,那也不叫爱,那叫毁灭。 可爱又是什么? 就比如宝春和她那位,一开始也是两情相悦,到最后还不是抵不住外界的诱惑。 她对爱是还没到绝望地步,却也充满着怀疑。 ------题外话------ 写到这儿,关于崔氏,莫名有种惆怅,其实,说起来,她也没得到过一天的幸福。 第七十九章 着急的爹! 再次进宫,心态有了些许改变,若之前把它看成洪水猛兽,那现在就是阴森地狱,各种妖魔鬼怪出没之地。 刚踏进宫门没多久,前面就来了一个小鬼挡住了去路。 哦,不,是一个太监来着。 宝春正嘀咕这是那个山头的山大王派下来的时候,那太监就尖声尖气地开口了,说是太后和皇后听说新晋的安平公主进了宫,想要见上一见。 夭寿啊!原来是老妖婆那个山头的,还外加皇后那个妖后?这两个女的,那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一个都想她死。 去了,虽说不敢拿她的小命怎么样,可脱层皮还是有可能的。 宫里这些女人,天天吃饱了没事干,争男人,争宠,都争出出神入化级别的水准来了,整一个她,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又不能不去,按惯例,她是要先去拜见太后,皇后,然后再去见皇上。 所以,太后这要求,连孙平都不好违背,当然,他也不敢,换了皇上在此,也不敢当面忤逆。 孙平看了宝春一眼,“安平公主,太后既然要见您,那您就跟他先去吧,我这就回去跟皇上复命。”那是复命啊,赶紧回去搬救兵吧。 宝春当然不想去啊,可谁知一眨眼的功夫,那孙平已经跑不见了。 宝春傻眼,哎,你别走啊,你把我领进来,怎么说丢就丟下啊,做人要善始善终,有点责任心行么? 哎,老妖婆威力不小,连孙总管这么威风八面的人听到,都跑的比兔子还快,想她一草民,前方路途堪忧啊,不是油锅也胜似油锅…… “安平公主,咱们走吧,太后还等着呢。”那贼眉鼠眼的太监斜瞟了她一眼,在旁提醒。 宝春牵着儿子的手,耷拉着脑袋,不由叹了口气,“这就走。” 小酒捏捏她的掌心,以示安慰,仿佛在说,不怕,有我呢,不就是个太后么,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怕个球,大不了到时捣了她的老巢。 宝春盯着儿子的头漩,嘴角抽搐,若不是外人在,她肯定要给儿子好好普及下老妖婆的恶毒。 想当初在大殿之上,就是她不顾皇上,直接下懿旨,处斩她,撤咱将军府的。 最后没杀成,可不等于就打消了念头,宫里这些女人的心理,都给憋畸形了,可不懂的善罢甘休的道理。 她们是越挫越勇,基本上都是一条道上走到黑的人,迂回来迂回去,也还是要回到这条道上。 也就是说,除她的心那颗初心,一旦形成了,就不易更改。 怎么会改?因她的缘故,崔家倒了,邓氏一族势力大减,能不惦记她? 只是,经过后花园的时候,碰到一蕙质兰心的美妇,正领着宫女太监在那儿赏花呢。 端庄典雅,乌黑发丝,配上那淡淡笑容,倒是有股说不出的美,很舒服的美。 察觉到动静,那美妇扭过头,看到宝春他们,楞了瞬。 跟宝春一起那太监,忙上前见礼,“德妃娘娘……” 旁边的宝春一听,德妃?心里哦了声,原来是她,刘景的母亲,难怪刘景长那么一副好皮相,原来是有优秀基因的。 “你这是要去那儿啊?”德妃问那太监,视线却一直瞧着宝春和儿子。 “回禀娘娘,奴才带安平公主去见太后……”太监将事情这么一说。 德妃走前了几步,盯着他们,“这就是安平公主?” 宝春见她神情温和,又有刘景这么个关系在,赶紧上前一步,行礼请安。 德妃娘娘将宝春是从头打量到脚,那眼神很是复杂,就像是牛市上,看牛那眼神似的,皮毛好不好,牙口好不好等等,看的宝春直发毛。 心里就嘀咕开了,刘景他娘这是想干嘛啊,打量打量好看能卖多少钱不成? 得,打量完自己,又开始打量她儿子去了,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不由点头说,“这孩子长的可真好……” 又是从头看到脚,期间还不足地点头。 宝春的狐疑更甚了,咋地,打量这么仔细,这真准备连他们娘两一起卖?真想找刘景过来,问问她,他娘脑子是不是有那个…… 领宝春那太监,在旁都急的更啥似的时候,德妃娘娘终于打量完了,看起来似乎还算满意,回头对那太监说,“我正准备去跟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呢,一起走吧。” 太监有些迟疑,想说,你能换个点么?但这只能在心里想想,宫里的主子要去给太后请安,那有他个奴才质疑的余地? 于是,前往老妖婆的路途上,又多了个德妃。 一路上,德妃是问这问那,查户口都不带这么仔细的,还说让她,没事多进宫,去她那里坐坐什么的。 德妃散发的善意,她是感觉到了,表面上点头应是,可心里却嘀咕开了,还没事多进宫?她又不是活腻了。 不但如此,这德妃一路上还牵着小酒的手。 小酒熊孩子还算给面子,没给一把甩开,跟了她那么久总算对抱大腿这技能有所开窍。 进了太后宫里,太后高高端坐,神情严肃。 太后坐在下首,神情同样也严肃。 等看到德妃这个打酱油的进来,差点没直接黑了脸。 老妖婆和妖后,那能不知道,这德妃很得皇宠,那就是皇上的狗腿子,这边发生了什么,转身,那边的皇上就一清二楚了。 婆媳两,是从来都看不顺眼她,可这德妃行为慎重的很,想要整她,都挑不出错来。 行礼请安自不必说。 太后,很想让那女人跪上那么一跪,可德妃在旁陪同,也不好,只得让他们起身。 完了后,太后斜瞟了宝春一眼又一眼,简直是越瞟越气,皇后跟她说过,皇上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动干戈,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也都是这个女人,害的他们母子离心离德…… 再说,皇上那儿,打从刑部回去,处理国事什么的那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费了半响功夫,添添减减,终于拟定了礼物,让孙平给亲自送了去。 然后,他就吩咐御膳房赶紧准备膳食。 至于膳食单子,更是一项一项亲自过问,一边问,一遍心里琢磨,闺女和外孙会不会喜欢什么的。 交代好御膳房,皇上陛下,还是坐不下来,走来走去,搓着手,一副紧张无措的神情。 看的那些小太监,小宫女是目瞪口呆,可又不敢问,更不敢多言。 皇上陛下,转了几圈,突然关注起自己这身装扮来。 朝服会不会太庄严了?闺女和外孙会不会觉得拘束? 便服会不会太随意了?闺女和外孙会不会觉得不正式? 于是,宫里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就看到他们一向威严的皇帝陛下,埋在衣橱里,换了一套,又一套,就是不满意。 挑了半天,换上了一身月白色锦衣,看了看,还算凑合。 在镜前,摸摸自己那一头雪白之发,不由叹了口气,他恼恨了半辈子,白了这一头发,到头来却发现他才是那个亏欠的人。 他亏欠了她,更亏欠了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这其中有些跟他脱不了关系,说是间接罪魁祸首都不为过。 就比如那恶妇崔氏,若不是当年他因嫉妒生恨,让她进了将军府,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受那恶妇虐待。 想到这,皇帝陛下,心疼不已。 就是让他现在认闺女,外孙,他也没那个脸呢。 正愧疚之际,孙平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皇,皇上……” “着急忙慌的你这是干什么呢。”刘宸抹了一把脸,这才转身训斥,看看他后边,“不是让你接安平公主的么?人呢?怎么连你干事都这么不靠谱了?” 皇帝陛下很不高兴。 孙平终于喘匀了气,“正要说这个,安平公主半道上被太后的人劫了去……” 皇帝陛下,一听太后,也急了,“你怎么能让她劫去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孙平苦着脸,这通冤呢,那是太后,你娘,她说要人,我敢说不么,好像你挺能耐似的,你在场,你说个不字给咱们瞧瞧? “还愣着干嘛啊,还不赶紧去捞人啊。”皇上陛下都快走出去了,没见孙平跟上来,立马吼了句。 看来,皇上陛下是真够急的,连捞人这话都说出来了。 孙平是回来搬救兵的,可回头想想,又觉得不妥,“皇上,你不能去。” “还不去,太后不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瞪眼。 孙平心说,他那能不知道,岂止不喜欢,简直想杀之而后快,“皇上若去了,指不定太后更生气……” 皇上瞪着孙平,气呼呼地想了想,对长孙平交代,你去了就这样这样说。 于是,那孙平就领命去了太后宫殿。 这会儿,太后跟那德妃闲叙完后,已经没剩多少耐心了,目光转向宝春母子,正要找上那么几个茬时,那边孙平就来到了,说是皇上下午还要忙着招待大臣,议论春闱之事,让安平公主赶紧去觐见。 太后瞪着跪在地上的孙平,运了好大一会儿气,可也只能放人。 皇后的脸变了色。 德妃却是松了口气,看着宝春愣了会儿神。 在太后那里又待了会儿,她也告辞回去了。 ------题外话------ 等着见闺女的皇帝陛下,想掀桌啊,我这儿都急成这样了,你们这些小鬼能不添乱么?!气煞朕了,全都给收了。 还有一更! 在此设个劫道,握有月票的同学,别忘了我。 第八十章 父女相见! “安平公主到……” 殿外太监喊完话后,里面正走来走去的皇帝陛下,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起来,间隙还摸摸领子,袖口什么的,看有没有吧不妥之处。 先进来的孙平,见自家主子紧绷成那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那是见闺女,分明是见老丈人的架势。 宝春牵着儿子的手,上前见礼。 刘宸很想上前搀扶,却愣是攒紧扶手,强忍着没起身。 孙平搬来两张椅子,搁宝春,小酒旁边。 待母子两坐下,皇帝陛下,张张嘴,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最后都只转变成了一句,“沈小姐可好。” 这一句“沈小姐”叫的,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医馆。 抛开身份,就单单是病人和大夫的关系,没有等级之分,没有礼节,没有拘束,没有什么大不敬,随便畅所欲言。 “可好”两字,却又包含了皇帝陛下对她这段时间的关心。 宝春微微一笑,“承蒙惦记,我很好。” 经此牢狱之灾,也让她看清,大荣朝的这位皇上,人,还算不错。 孙平见皇上都快把扶手给攒下来了,却愣是没找出第二句话来,生怕他露出什么破绽,赶紧上前打圆场,“皇上,眼看快中午了,安平公主和小公子可还滴水未进呢,咱是不是先用膳呢?” 皇帝陛下一听,赶紧吩咐人传膳,“对,对,先用膳,有话慢慢说。” 食物,御膳房是早就准备好了,等他们移到餐桌,已经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宝春不由惊讶,皇宫里的厨子,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等太监宫女们掀开盖子,菜肴是一道比一道精致,御膳,的确是不同凡响,只是跟皇帝陛下一起用餐真的没什么么? 而且皇帝陛下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跟之前医馆所见,完全不一样,似乎很是激动克制…… 这是为啥? 还有亲手给她拉椅子,给她儿子擦手,这,这,这真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都如此平易近人了? 一直察言观色的孙平,发现不对,赶紧悄悄拽他家主子的袖子,给他家主子使眼色,皇上,克制,务必克制啊,没看到公主都起异色了么,再不克制,就要怀疑你图谋不轨了。 图谋不轨?这说的是什么话?刘宸瞪眼。 他哪有? 好吧,他的确是有图谋不轨之嫌,忙干咳了声,放下给人擦脸的爪子,生涩道,“那,那个,之前,我,朕跟你父亲有些误会,前几天因为你的事,他来找朕,误会这才得以解开,我和你父亲是好兄弟,关系好着呢,他的女儿就是朕的女儿,不要拘束,对你父亲怎么样,对我就怎么样……”哎,要是能喊声爹就好了。 孙平听了,在后面就差没抽搐了,让你克制点,你倒好,直接想当人家爹了? 宝春囧然,原来是误会?现在没事了?所以才对兄弟的女儿格外的好?是这样对么? “吃饭。”刘宸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宝春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真心的,吃下去的饭菜都不知道什么味。 “小公子喜欢吃鸡,皇上特意让御膳房拿鸡做了好几道菜,尝尝,是不是比鸡爪子好吃多了?”孙平尽职尽责地帮着主子刷好感值。 小酒这孩子,心里状态忒好了,到那儿都是该吃吃,该喝喝,进到皇宫,跟皇帝陛下共同用膳同样如此,吃的嘴巴油油的,还不忘冲孙平点头。 宝春一听,忙看向几乎没怎么吃,光顾着她和儿子的皇帝陛下,问了,“皇上,您之前见过小酒?” 刘宸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看看已经扒了三碗饭的小酒一眼,吐出一句话,“这是我和小家伙之间的秘密。” 还秘密? 宝春更囧了,这还童心未泯上了? 算了,还是回去拷问儿子吧,眼下的皇上是越发的让人难以琢磨了。 后面的孙平差点没直接倒地。 一顿饭下来,就数小酒吃的最多,熊孩子饭量大,一个人扒了四碗饭,看的皇帝陛下,不住地瞅宝春,那意思仿佛在说,她这个当娘的是不是经常不给孩子饭吃,吃这么多,会不会吃坏了肚子什么的。 宝春抹掉一头的黑线,忙干笑两声,“这孩子胃口好,一向饭量大。” 皇帝陛下点点头,“那就好。” “小家伙叫小酒是吧?朕记得荣铮那小子的小名好像也叫小九……”皇帝陛下随口说。 荣小王爷的小名也叫小九? 这她倒是第一次听说,跟荣小王爷冲了名讳?这可是犯忌讳的事,忙说,“他这小名,还是我随口喊的,那知道冲了荣小王爷的名讳?回头我就给他改过来。” “荣小王爷怎么了?”皇帝陛下瞪眼,“朕看小酒这名字就不错,干嘛改?”不改,闺女起的名,凭什么要改,“要改,也是他改。” 啊?宝春楞了。 孙平直接想找个角落蹲蹲,皇帝陛下都已经开始不讲理了。 皇帝陛下看看宝春,也觉得话说的有些不妥,吓着闺女了,忙解释,“荣铮那小子都没吱声,想来也不介意。” 宝春哦了声,她是无所谓,国外很多人起名字,还都喜欢起跟尊敬的人一样的名字呢。 宝春一顿饭没吃出味来。 至于皇帝陛下,几乎没吃,但心里却暖乎着呢。 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好,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今天终于实现了,皇帝陛下激动的无以复加,苦逼的就是,不管是高兴,兴奋,激动还是什么的都要忍着……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总有一天…… 饭吃了,皇帝陛下,还没放人的意思,不是说要招见大臣么,这都什么时候了? 可人皇帝陛下愣是不急,还招呼孙平去泡茶,上茶点。 架势都摆开了,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 叙话中,就聊到了归济堂。 按道理,宝春现在也是公主了,身份也尊贵起来了,再那么抛头露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皇帝陛下,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疼这个闺女好,自然不愿她劳累辛苦了,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当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但是,宝春那能放弃归济堂,刚好趁着这个机会,给皇帝陛下交交底,摆摆事实,讲讲道理。 大意也就是说,自己机缘巧合,蒙高人看重,传授医术,望她能济世救人,将医术发扬光大,什么招收孤儿,维持安定,什么现如今以公主的身份,更能安抚民心等等。 总结一句话,她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大荣朝的繁荣昌盛,不辞辛劳,付出终生。 皇帝陛下,听得是感动不已,但同时他也知道,这番说辞定含了不少冠冕当堂的水分,闺女爱财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无论什么样,在他心里都是最好的。 皇帝陛下,不忍拒绝,也就随了她。 接着聊到了将要到来的春闱,皇帝陛下,就有些愁眉不展了。 科举出现之前,人才的选拔大多有那些大臣,世族推荐,推荐的人自然出自大家之子,所以,势力大多被霸占在世族手里,皇上没有自己的人可用,权利有限。 后来随着科举出现,选拔出来的人才,成了天子门生,才为皇上所用。 这种选拨,全国性的,看似很公平,只要有才就可命中,但这只是表面上的,私下里,那些世家还是有操纵的空间的,这么一层层选出来,人才还是大部分出于世家,平民有,也是很少,除非你真的有大才奇才,并且善于考试。 真正属于皇上所用的人,依旧不多。 宝春便说,“广阔天地,人才何其多,尤其是山野中,更是不乏奇才之人,这些人或许不擅长考试,但并不代表他们胸无沟壑,心无乾坤。” 刘宸点头,“这点朕知道,山外还有山呢,人外那能没有人呢,朕倒是想,只是无法找出这些人,更是无法让这些人为朕所用。” “除了科举之外,皇上还可以开言路辅助选拨人才。”宝春说。 “言路?”刘宸看向闺女。 见两人谈到国事,孙平早将闲杂人等打发了出去,并嘱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看他们面前茶水没了,忙亲自去续,轻手轻脚,生怕打扰了他们。 续完水,就站在一旁静听,也唯有这个时候,孙平才觉得安平公主才真正是大荣朝的公主。 睿智,胸有大才的奇女子。 “对,开放言路,不管是官员还是农夫,都可以畅所欲言,谈自己的看法和建议,无论是对国家政策,军事边境,还是商业农业,都可以,专设一个信箱,他们署上自己的名字,皇上若是对谁的言论感兴趣,就可以招他觐见……这样选拨出来的人才,才更加的全面……” 刘宸眼睛发亮,不住地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那些大家也无法插手。 回头再看闺女时,简直是越看越喜欢,这要是个儿子,那他肯定把…… 可再一想,闺女也好,这张椅子也不见得就是好的,就像他,被困住了一辈子…… 第八十一章 熊孩子上学了! 宝春朝外瞅瞅西去的落日,想说,天色真的不早了,茶也喝了,连棋都下了,皇上,该恩准他们退下了吧。 当然,跟皇帝陛下对弈的是她家儿子,她么,只在旁边观看,坚决秉承观棋不语。 就是她想指点江山也不行,对棋局她是一窍不通,况且她也不想通,黑白晃的她都快两眼蚊香圈圈了。 刘宸见她一直往外看,结束一局之后,终于站起身来。 宝春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是完了,这皇上该多寂寞啊,居然拉着一孩子都能下那么久的棋。 送他们母子出去时,刘宸摸着小酒的脑袋,问她孩子读书了没有,都读了那些书,以及有没有请先生什么之类的。 宝春说没请,孩子小着呢,还没考虑过,都是在家随便读些书。 刘宸皱眉说,“不小了,朕三岁就开始上学了。” 宝春心说,你是皇室子弟,怎能跟咱普通人家的孩子比? 刘宸停住了脚步,沉吟了下说,“这样吧,就让他到皇室书院,叫上你那个弟弟一起,那里的师傅,都是有大学问的人……” 皇室书院? 这个宝春听说过一些,皇室书院当然是为皇室子弟而设的,另外还有一些大臣家格外出色的孩子,被皇上恩准收进来的。 皇上的书也是在哪里读的,当年陪读的就是将军爹。 那里师傅的才气学识,自不必说,教授皇上皇子们的,能会差到那去? 全国最高等学府,非它莫属! 而且还是有钱有权都不一定进的去的,非要皇上亲自点头才行。 没有比这儿再好的机会了,本来她还觉得儿子小,等上几年再考虑上学的事,可眼下皇帝陛下都亲自开口了,要是错过这个村,就不好再找那个店了。 不答应的那才是傻子,而且,也没见儿子有什么抵触,于是,进一次宫,连孩子上学的事都给谈妥了。 宝春母子离开后,刘宸在宫殿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直至人走没影了,才叹口气转身回去。 走到半道儿,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喜之事,冲孙平吩咐,“给朕好好查查当年的绑匪案,参与的人,一定给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回去,宝春跟将军爹一说,将军爹也没异议。 因为,他知道能到那里学习,的确是受益匪浅。 只是,嘱咐黑小子,不许惹是生非。 黑小子不大乐意去,可是小酒都去了,他也不能不去。 连黑小子都要去皇室学院读书了,大伯母田氏听了,简直没把牙咬碎,“有个公主姐姐,可就是不一样啊。” 像这样酸不拉几的话,她是没少说。 不过,老太君却是极高兴的,眉开眼笑,连吃饭每吨都多吃了不少。 对田氏的话,那是越发的不喜,有时甚至会训斥上几句。 而孩子的亲娘,周姨娘听说后,就喜不自胜地忙开了,给两孩子赶制衣服,准备书包之类的用品。 那里可都是皇子皇孙,王公大臣家的孩子,不讲究点可不行。 崔如海的一把火,将庄园化为了废墟,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那些孩子们全都暂住在归济堂。 “小姐,还要重新建么?”老孟叹了口气问。 “建。”宝春坚决道,“不但建,而且建的还要比之前的好,之前的大,等我把图纸画好,交给你,你就立马动工,越快越好。” 老孟一听,赶忙应是,眼含激动。 说实在的,出这趟子事,老头子原本以为,归济堂就要不存在了,更何况是这归济园了。 谁知柳暗花明,小姐多福多寿,大难不死,还被封了公主? 既然当上了公主,那医馆估计也不会再开了。 公主身份多尊贵啊,那是受万人敬仰,那里有抛头露面给人看病的道理? 没想到小姐不但要开,听那口气似乎还要开的更大,比之前更为上心。 老孟再次热血沸腾了,又是担心小姐安危,又是心灰意冷的他,瞬间容光焕发,身体蓄满了力量,去招呼人忙活去了。 宝春找来马叔,“杀人放火,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要想杜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孩子强大起来,要有自保的能力。”包括她自己也是。 “小姐是想教他们习武?”马叔问。 “是啊,不但要传授给他们一技之长,还要传授给他们自保的能力。”宝春严肃地说,“我想聘请一些武功高强的师傅来教他们,什么刺探,刺杀,隐藏,伪装都可以有……” 马叔一听,猛地睁大眼睛,“小姐是想……” 宝春冲他点点头,“归济堂以后会开遍大荣朝,甚至外族……”利用的好,那将是一张巨大的消息网。 她并不是想做什么,她这也是被逼得。 她也想纯粹地赚赚钱,医治医治人,可无奈就这样简单的念头都无法实现。 蹲坐在家里,祸事都能临上头。 如今,她明白一个道理,要防患于未然,首先要有灵通的消息,再者,要有一定的实力。 这次的无妄之灾,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陷害之仇,她是肯定要报的。 归济堂再次开门营业,京城内外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除了白纱女神医这块招牌外,更是增添了公主这层身份,那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第一天营业,归济堂的大门差点没被他们给挤爆。 院子内塞不下,人就等在院外,那队排到老长,一条街都不够他们排的。 你肯定会说,那同条街上的商铺邻居肯定会有意见。 他们当然有意见,只是,他们有意见的是,这白纱女神医怎么就没早些被抓起来?怎么就没早些被封为公主?要不样,他们早赚翻了。 吸引来如此大的客流量,捎带的他们生意能不好么? 当然,这些前来瞧病的人,也并不都是奔着归济堂的医术来的。 你说你一个疼痛发热的小毛病,那个郎中不会瞧,非要找白纱女神医瞧,至于么? 非常至于! 瞅瞅公主长啥样,就是排上三天三夜都是值得的,再说,从古至今,你见过那个公主给人瞧病的?能让公主瞧病,那是多大的荣幸,死了都值。 你瞅瞅人家,都当公主了,还在给人诊病,这说明啥?这说明人家胸怀济世之心。 人家又不缺钱,不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 归济堂火爆,也就半年的时间内,竟然成了京城独一份。 归济堂开业后,小酒黑小子这舅甥两也该去上学了,朱弥久也一起,算是个陪同书童。 宝春今天没去医馆,准备亲自送他们过去。 周姨娘不住的帮他们两整理衣着,生怕有什么不妥,反正一句话就是不放心。 说实话,皇宫那种地方,能放心才怪了? 宝春上了马车,“周姨娘赶紧回去吧,我们走了。” 周姨娘应了声,“这就回。”却依旧站在门口。 马车移动起来,将周姨娘的身影抛在了身后。 书院那儿,皇上早有交代,一路畅通无阻。 孩子们被领进去读书了,宝春怅然了会儿,也离开了。 小酒黑小子朱弥久这三人一进来,房间里正玩闹的小孩儿都停了下来,注视着这新来的三位同窗。 这三人的组合,颇为吸引眼球。 两个大些的,一个小些的。 小些的长的贼好看,大些的其中有一个是又黑又壮,只是眼前这几个是那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 等白胡子王老头介绍了小酒,黑小子的来历后,屋子里的孩子全都嗤了声。 原来是那个野种,和那个什么破落户? 还没到上课时间,白胡子王老头又离开了,让学生们先温书。 王师傅一走,房间里顿时炸开了锅,这帮孩子跟撒了欢似的,全都不是他们了。 朝着三人,那是肆无忌惮的挤眉弄眼,嘲讽讥笑。 在坐的孩子,那个家里不是权大势大,在大荣朝举足轻重的,此种环境下的孩子,那自有一股轻狂和嚣张劲。 得知小酒的出身,都不屑于顾,不屑与伍。 这些大家的孩子,自小就很看重出身,对于小酒这不知道爹是谁的野孩子,自是看不上眼。 出口,闭口那都是野孩子,野种什么的。 熊孩子们精力旺盛,读书又枯燥,没事不欺负个人还能干什么? 黑小子一听,气的头顶直冒烟,哗啦起身,拎着拳头就要揍人呢,只是却被小酒给按了下来。 黑小子瞪眼,“你还拦我,你没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 小酒冷眼瞥了下那些人,“外公可是嘱咐过,不许惹是生非。” 黑小子气鼓鼓地坐下了,“我看这学也没什么可上的。”瞅瞅那帮鸟孩子,都什么玩意,“三姐和父亲就不该让我们来,在家我们不是读的好好的么,干嘛过来受气?” 小酒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皇孙刘醇也在这个班里,看到小酒这个昔日揍过他的人,眼神那叫一个阴狠,只是,顾忌着小酒的那身功夫,暂时没上前找茬。 他不找茬,有人却找茬了。 此孩子也就十岁左右,一看就知道应该属于那种班里的坏孩子,嘴里叼根草,晃悠悠走到小酒他们桌,冲小酒努努下巴,“小子,几岁了?” 小酒斜他一眼,没吭声,更是在桌下踩住了想要站起来的黑小子的脚。 “哑巴?还是聋子?没听到小爷问你话么?”坏孩子一把扯下嘴里的草,摔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几岁了,那知不知道野种两个字怎么写?若是不知道,小爷倒可以教教你……” 屋子里顿时哄堂大笑,拍桌子的拍桌子,吼叫的吼叫,“教他,学不会,就写他脑门上。” 这些孩子那是唯恐天下不乱,平常也没少以欺负人为乐。 皇孙刘醇在旁幸灾乐祸,这小孩儿脾气不好,上次连他都敢揍,这次肯定忍不了,马上就上课了,打起来,必定被王师傅抓住。 这王师傅脾气倔的很,连他这个皇孙犯了错,都要惩罚,更何况是个新来的孩子,而且还是个来路不正的野种,老头更加不会喜欢了。 刘醇冷笑等着看好戏,可谁知那小孩不但没动怒,还阻止旁边那黑壮小子,正奇怪时,不知谁喊了声师傅来了。 几乎,瞬间,屋内的孩子都各归了各位,寂静无声起来。 王师傅进来,瞅了他们一眼,开始讲课了。 中间休息时,那个坏孩子去撒尿。 小酒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黑小子愣了下也和朱弥久紧随其后。 这边坏孩子刚解开衣服,就听小酒在背后说话了,“字我还认识几个,就不麻烦你教了,不过,在武功上,我觉得自己很不足,想跟你切磋下。” 这冷不丁的,差点没把坏孩子吓死,立马尿不利索了,身子一抖,液体直接洒到自己身上去了。 尿骚味扑鼻,也顾不得其他,坏孩子连忙转身,恶狠狠的,“找死啊,死野种,看小爷不揍死你,切磋是吧,来啊。” 三两下系好腰带。 他这话音刚落,人那边小酒已经动手了。 身子犹如飞燕,一跃而起,霹雳巴拉一阵声响。 然后,就见那坏孩子被揍到全身跟筛糠似的,站都站不稳,没尿完的尿液也滴滴啦啦下来了。 可见揍的不轻,可脸上却愣是看不出任何伤痕。 黑小子抹了把脸,他就说么,小酒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脾气,不由在旁提醒了声,“你不是说不能惹是生非么?” 你都把人揍成这样了,这人还不知道是那家的孩子,若是被人家长知道了,非找到他们家不可,到时,三姐和父亲就要对他们双打了。 “我们这叫切磋。”小酒冷眼看那坏孩子。 坏孩子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又气,又害怕,又害臊,他居然尿裤子了! 等回过神来,怒指着小酒,“你等着,我要回家告诉我父亲……” 黑小子一听,急了。 就听小酒漫不经心威胁道,“告诉你父亲,他也不能怎么我,到时我就见你一次,跟你切磋一次,一直切磋到你听话为止。”视线瞄向他尿湿的裤子,“屋里的同窗若是知道你尿了裤子不知道如何想?” “你,你敢……”坏孩子羞恼极了,这关乎面子问题,比揍他还要难以忍受。 小酒看了他一眼,拍拍手,转身离开了。 背后的坏孩子头顶冒烟,却也没得办法,这野种手太阴险,太狠毒了,他身上被揍的几乎没有好地方,而裸露在外的却没有一丝伤痕。 回到座位上,黑小子嘿嘿直笑,一扫刚才的晦气,那些孩子再说什么,全当没听见。 至于朱弥久却是瞅着主子的背影,心里犯嘀咕了,不愧是母子两,一个蒙着麻袋阴人,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揍人…… 自打跟着他们,三观就被颠覆了,光明正大什么的,全都一去不复还了。 坏孩子一瘸一拐地回来了,瞅了眼小酒,坐回到了自己位上。 王师傅过来继续讲课。 讲课内容,对于小酒他们这些新来的,听的是云里雾里,最后全都阵亡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王师傅瞅了他们一眼,没吭声,布置了功课就离开了,等会过来检查。 小酒那里会啊,等那坏孩子写完,一把拿过来,抄写了一遍,再还给他。 坏孩子远了运气,最终也没吭声。 黑小子一看,也赶紧抄吧,小酒不会,他更不会,朱弥久有样学样。 不大一会儿,白胡子老头回来了,检查完功课,突然点名小酒,让他将做过的功课复述一遍。 黑小子和朱弥久忙低了头,心里焦急啊,等会老头让他们背可怎么办呢? 他们可是一个字都没记住啊,光忙着抄去了,谁知道写的是啥啊。 后面的坏孩子倒是幸灾乐祸上了。 叫你抄,叫你揍我,看老头不打你板子,活该! 可人小酒他挨不了板子,人家功课是不会做,可熊孩子却有个过目不忘的脑子,硬是给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小酒在那儿以清凉的童稚嗓音复述功课,而窗外正站着咱们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下了朝遛弯,顺便看看外孙,正好看到这一幕,那是不住地点头啊。 多好,多聪慧的孩子啊,再看看那斜着眼睛看人的皇孙,那是不住摇头。 回去的路上,皇上吩咐孙平了,“让御膳房多准备些食物,等会儿你悄悄把孩子接过来,好好补补,你看看屋子里那么多的孩子,就属他瘦小,要是不仔细找,朕都看不见他。” 孙平心说,这是补的问题么?一屋子里的孩子,那个不比他大,最小的也有八九岁了,那是年龄的问题好不好? ------题外话------ 熊孩子阴险一笑:谁再敢挑衅,就拎出去切磋! 第八十二章 拈花制敌! 小酒和黑小子他们,去皇室书院读书也有几天了。 刚开始,宝春还暗暗担心,这两人跟同学打架斗殴什么的,毕竟,小的脾气不好,又凶残,大的憨直,又不会迂回,碰上那些狂妄的富家子弟,那还不打的昏天黑地啊? 可观察两天,风平浪静的,没见两人有什么不对,该上学上学,该做功课做功课,身上也没打架的痕迹,宝春提着的心,终于给放了下来。 孩子比她想像的乖,她这纯粹白担心了。 宝春放下笔,拿起纸张,吹干上面的墨,仔细审视了一番,不由点点头,添添减减,修改了几次,这庄园的图纸总算是凑合了。 正准备招呼马叔,给老孟送去,书房的门,就在这时,咣当一声,被人大力推开了。 她抬头一看,见是兰香,便继续低头小心卷图纸,“你这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我正要找马叔给老孟送图纸,你来了刚好帮我送去吧……” 兰香急的满脑门的汗,看都没看小姐所说的图纸,一把接过给放回到了桌子上,“先放着,回头再说……” “不能放。”宝春说,“老孟都催了好几天了。” “我有比这还急的事。”兰香一把拉住小姐就往外走,“我刚才出去,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你听到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家小姐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 兰香嘻嘻笑,“小姐不会,可有人会。” 宝春看她,这丫头神秘兮兮的,要干什么啊? 兰香凑过来说,“慧真大师回来了……” “慧真大师回来了?”宝春猛地啊了声,一把握住丫头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现在我还不知道,只是今天我刚一出门,就听外面很多人在议论慧真大师回来的事,还说今天很多人都赶去了大国寺,我听了后,没敢耽搁,立马就回来了……”兰香说。 听到这儿,倒反过来是宝春拉着兰香走了,“对,甭管是真是假,咱们都要先去看看,再说,无风不起浪,保不齐那慧真大师真就回来了,快点……” 马叔套好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宝春和兰香出了门,就要上车,恰在这时,碰到了才从外面回来的王竹筠主仆两。 王竹筠上前见过礼,看看身旁的马车,“公主这是要出门?该不会是也听说了慧真大师的消息,要去大国寺吧?” 宝春不回反问,“大嫂也听说了?” “是啊,我这回来,也是准备一番,要赶往大国寺去,听他们说这慧真大师都好些年没出现了,要真是如此,错过了这次,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机会了。”王竹筠说。 宝春心急如焚,没闲心跟她闲扯,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门口的王竹筠看了眼远去的马车,脸上的笑容和谦卑瞬间消失,眼角闪过一抹阴冷,对身旁的丫环说,“她十有八九是去了大国寺,你去将消息告诉他……” 太子宫殿,刘离正歪着身子喝酒,意兴阑珊地观看几名歌女跳舞。 一人匆忙走进来,趴在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刘离一听,忙放下酒杯,猛然坐起来,愣了楞,便朝底下挥了挥手,大殿内的歌女乐师,以及闲杂人等全都鱼贯退了下去。 “你说她去了大国寺,消息可属实?”刘离盯着那人。 那人看了眼太子,点头,“消息是这么传过来的。” 刘离拍了下手,“好,咱们这就去会会咱这安平公主,你去准备……”招那人上前,这样那样详细交代了一番。 大国寺处在城外,距离京城有几十里路程。 眼下正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春光明媚之际,主仆三人,忙着赶路,倒没什么心思欣赏外面这番早春之美。 马车正急行间,突然停了下来。 宝春问前面赶车的马叔是怎么回事。 马叔压低声音,警惕道,“前面有人拦路,好像是太子……” “太子?”车内的宝春一听愣了下,心说,半路拦道儿,这位主儿想干什么啊,不容多想,那边的太子殿下刘离已经走了过来,“车内可是安平公主?” 这会儿想装傻充愣已是不行,宝春只得领着兰香下了马车,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赶忙制止,“在外面无需多礼,我们正要去大国寺,中途在这儿歇息,远远看见来了一辆马车,奴才说,看着像是安平公主的座驾,不成想,还真是,今天走这条道的,大部分都是同一个目的地,想来安平公主也是耳闻了慧真大师的消息,赶去大国寺。” 宝春笑了笑,“听别人传的那么神乎其神,我也想瞻仰一下大师的风采。” “谁说不是,我也正是此意。”太子带着温和平易近人的笑。 宝春哦了声,“难道太子也没见过慧真大师?” 刘离摇头,“惭愧的很,一直无缘得见,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呢。”看看前方,又说,“前面还有不短的路程,安平公主,要不先喝杯茶水歇歇脚,等下咱们一起走,阿金,赶紧烧水给安平公主他们泡茶。” 太子殿下都如此说了,自是没办法拒绝的。 宝春他们只得停下歇息。 闲谈了些,喝了两杯茶,这刘离也没耽搁太久,就启程了。 太子刘离的马车在前面走,宝春的马车跟在后面。 兰香挑开车帘看了看前面的车马,回头对宝春说,“小姐,这太子跟二皇子是一个爹生的,待人虽然同样温和,可给人的感觉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宝春看了她一眼,“一个爹,可并不是一个娘啊。” 兰香点头,“这太子是皇后生的,俗话说,龙凤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依我看,他也不会比他那个娘强了,小姐要小心才是。” 宝春冲她笑了笑,“说的不错,兰香都快称上你家小姐的谋士了。” “小姐,我说真的。”兰香急了。 “你当你家小姐是跟你开玩笑的。”宝春看了眼前面的马车,“物质决定意识……” 兰香忙打断,“什么物质,什么意识?小姐说些我能听的懂的。” 宝春看她,“意思就是说,太子的目标是皇位,周围的势力都是为得到皇位而服务,谁挡了他的路,谁就是他的敌人,他就要清除谁。” “我们也没挡他的路啊,他做他的皇上,跟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应该不是他的敌人吧?”兰香说。“将军早就不问朝事了。” “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宝春叹了口气,“不是有句话叫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么?”嫡系之争中,站队的并非都是出于自愿,很多都是逼不得已。 兰香吞咽了下,“那咱们要更加小心了。” 这话刚落,外面便传来很大的动静,马车也停了,似乎遇到了刺客。 宝春忙掀开车帘,就见外面出现了很多蒙面黑衣人,足有几十个,各个身手不凡。 太子的人,正在跟他们搏斗,连太子都参与了打斗。 打斗间隙,刘离靠近宝春她们的马车,“这些人八成是针对我的,你们不要下来。” 宝春他们压根就没打算下来,就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刘离说,很有可能是天圣教的。 宝春仔细一看,黑衣蒙面的,是跟上次见过的天圣教同样的打扮,但要说具体显著的特征又辨别不出。 唯一可供参考的就是,这些人的功夫跟之前见过的那些人一样,很是了得,太子的手下已出现不抵之势,太子本人的胳膊,也中了一剑。 此时此景,宝春他们不动手也不行了,这些刺客,把他们看成是跟太子一伙的了,已经朝他们杀将过来。 不光是马叔和兰香,就连宝春都下了马车,加入了战斗。 马叔还算可以,而宝春的功夫虽然长进不小,可毕竟习武时间短,加起来,也才几个月而已,连半年时间的都不到。 一开始,靠着精神意识力她还能撑上一撑,杀退一些黑衣人,可慢慢就显不支了,实在是刺客太多了。 太子踢开一人,大吼,“都给我杀,杀退重赏。” 回头看向宝春,“信号已经发出去了,过不多久,救援的人就来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等人到了,就好了。” 宝春根本顾不得他说什么,眼看那些黑衣人像蝗虫似的,气势汹汹地围将上来,要吞没他们,正极力苦思对策。 就在这时,突然嗅到一阵清香芬芳,下意识抬头,就见空中飘飞过来无数的娇艳花瓣。 阳光照耀下,越发艳丽。 桃花! 这里怎么会有? 惊愣中,就见那些花瓣正以诡异的速度,袭向围拢上来的黑衣人。 无一不中! 而且被击中者,均受了不少的震荡,惊骇的不敢上前,不多会儿,便退的干干净净。 拈花制敌!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宝春四处一看,就见前方一人正转身离开。 看那装扮居然是一名和尚,如竹般的身影仿佛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人前。 太子刘离也是楞然。 宝春一见,想也不想,更是来不及交代,骑上一匹马就追赶了过去。 ------题外话------ 春儿极力苦追,哎,不要走,咱来谈谈这拈花制敌的功夫。 第八十三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宝春紧赶慢赶,追到一堵高墙前,还是将人给追丢了。 下了马,她将马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四处查看了一番,还是回到了原地,觉得那人最有可能还是进了这高墙之内。 她知道,这高墙以内,就是大国寺的范围了。 左右看了下,见没什么人,便提起了裙子,跃上了墙头。 蹲在墙头一看,好家伙,大片大片的粉红,差点没闪瞎她的眼。 这高墙之内居然是片桃林! 眼下正值花期,一眼望去,全是艳丽的桃花。 真可谓是十里桃花啊! 忙跳下来,走了进去。 记得古人有首桃花庵的诗歌,说的是,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这十里桃花,林中该不会也有个桃花庵吧? 一直往前走,走了不短的时间,陡然见前面有个小院子,还真是有个桃花庵呢? 宝春砸吧了下嘴,看看敞开的院门,心说,还真有桃花仙在此居住。 门既然敞开,她就当是主人允许了,抬脚走了进去,寻觅了会儿,并没看见什么人。 宝春心里就纳闷了,难道那人真没来这里?“去哪儿了呢?” “你是在寻贫僧?”从右边传来一道声音。 宝春扭身一看,一人正从房间里出来,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右手拎着一个篮子。 看他这身影和衣服,可不就是刚才拈花制敌之人,居住在这里的桃花仙看来就是他了,出来那房间应该是厨房之类,可这扛锄头,拎篮子的造型,是要干什么? 打从看到他这造型,宝春脑子瞬间就蹦出两个字,葬花! 想到这儿,浑身不由打了个冷战。 这都想什么呢,赶紧打住,忙看向那人,这一看不要紧,话语那是顺口就出,“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听到这话,囧了。 宝春真向扇自己几个嘴巴子,瞧她这张嘴,这不等于变相地调戏人家么?可心里却一个劲地大叹可惜,如此俊美之人,居然跳出了红尘之外。 “施主追到这里来,是为何事?”那人问。 “感谢大师刚才相助……”宝春拱手道谢。 “既为此事,那就不必……”那人打断。 宝春看他要走,赶紧说,“不,不,我还有事相求。” 那人停了下来,看着她。 “我想拜大师为师。”学那拈花神技。 那人看着恭敬低头的宝春,嘴角弯了弯,“承蒙施主看重,贫僧并没有收徒的打算。” 宝春豁然抬头,“我很有诚意,也很勤奋……” 立马罗列了一堆优点来呈现自己,就差没把自己夸出花来了,当然,这么多优点中是不包括习武天赋的,因为这点,即便她脸皮再厚,也是没那个脸说出口的。 “……我一定会将你的武学发扬光大的。”外加最后总结。 那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估计应该没见过如此大言不惭夸自己的。 “……” 说的口干舌燥,人家愣是不为所动,看来是真不愿意收她为徒,死缠烂打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要让她就此放弃,她心又不甘。 碰到一个功夫如此高深的人,她容易么?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随处可见,说不定也就这么一个了。 接下来,宝春再不提拜师了,见他出去,便问了,“大师这是要干什么?葬花么?” “葬花?”大师怔楞看她,“不是,取水,煮茶。” 取水?宝春睁大了眼睛,不要欺负我是穿来的,就不知道常识,你这又是锄头,又是篮子的,可那样是能盛水的?还是说你功力深厚到了一定程度已经不需要装水的器皿了? 跟着来到一棵桃花树下。 大师,挽起袖子,露出修长莹润瓷白的胳膊,放下锄头刨地。 宝春是满心疑惑,大师没赶人,她就赖着不走。 不一会儿,大师挖出了一个坛子,宝春哦了声,原来是这样,“这是什么?” 大师拭去坛子上的泥土,放进竹篮说,“这是雪水,三年前下第一场雪时收集的。” 回到院子,宝春连忙抢下大师手中的篮子,“让我来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就给大师煮杯茶吧。” 不等大师阻止,宝春一溜烟就跑进了厨房,捣鼓着开始烧柴煮茶了。 门外大师的神情很古怪,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肉疼。 只听哗啦一声,雪水被倒出,盖上锅盖,宝春开始烧火,见大师还站在厨房门口,忙挥爪子,“大师不用客气,先去院中等会儿,很快就好。” 大师叹了口气,他真没客气,他只是心疼,埋了三年呢…… 待水开,宝春找出茶具,茶泡好,端了出去。 双手递过一杯茶给大师。 大师接过,吹了吹。 宝春一直盯着人家。 待大师尝了口后,她忙问,“怎么样?” 这话问的,你让别人怎么回答,还能回答不好喝什么之类的?当然是还行了,就是不行也待行啊。 大师愣了会儿,说,“好。” 这好字刚一落,就见宝春大喜,连忙跪下就要拜师啊。 好家伙,惊的大师,似乎都施展开了凌波微步,瞬间飘开啊,“施主为何如此?贫僧已经言明不收徒弟,快快起来……”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宝春一本正经质问了,“大师怎能耍赖,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可是连拜师茶都喝了……” 大师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什么时候说是拜师茶……” 宝春一脸的委屈,“我刚才问您,你还点头说好。” 我说好,说的茶?大师满脸的苦相。 宝春是满脸的受伤,受欺骗相。 气氛僵持下来。 反正,都使出了投机取巧这招,不达目的,宝春是不会罢休的。 好大一会儿之后,大师摇了摇头说,“拜师是很庄严神圣的事情,那能如此随意,至少让贫僧先进去换件衣服,这上面都还沾有泥土……” 换吧,换吧,就这几间房,我还怕你跑了不成,我就在这儿看着,即便你想跑,也待经过我这里,除非你会遁地之法。 大师进去换衣服了,这一换就是很久,久到做件衣服的时间都够了,宝春心知要坏,这大师肯定是跑路了。 顾不得其它,推开门就进,房间里那里还有大师的影子,每个房间都搜了一遍,都没找见人。 气的宝春直跺脚,这大师难不成还真有遁地之法? 哎,简直白忙活了! 看着身周的桃花林,这还真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笑春风。 宝春出了桃林,就见兰香和马叔正四处寻她呢。 “小姐,你追上高人了?”兰香问。 马叔也希冀地看着她。 “追上了。”宝春没精打采的点头。 “人呢?”兰香和马叔些几乎异口同声。 “走了。”宝春说。 “小姐怎能让他走?”兰香很不赞同。 “兰香说的没错,不能放他走,小姐不正寻功夫高深之人么?”马叔很是遗憾。 “他要走,我能有什么办法,以我这点微末功夫,还能拦得住他?”宝春瞪眼,至于人大师被她纠缠的无法,逃窜一事,自是没好意思说。 “说的也是,高人那是那么好请的。”马叔叹口气。 兰香很是惋惜,“那人太厉害了,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马叔不住地点头。 人都不见了,说再多也没用,宝春问,“太子他们呢?” “太子的人到了后,他们就打道回去了,那太子的胳膊似乎伤的不轻。”马叔说。 宝春点头,“不管那么多,咱们还是赶紧上山寻那慧真大师去。” 到了大国寺,找到了玄因大师,宝春进门就问,“我听说,慧真大师回来了?是真是假?” 玄因大师笑了笑,“安平公主,即便今日不来,贫僧也会登门拜访的,首先要恭贺公主……” 宝春忙摆手,“我这儿,没什么可恭贺的,差点没把小命丢掉,对了,大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玄因笑道,“师傅他的确回来了……” 宝春眼睛登时一亮,“人呢?” “走了。” “走了?”宝春傻眼了,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 玄因却说,“师傅是走了,不过给安平公主留了东西……” 宝春又立马起身,“什么东西?他怎么知道我?” 玄因大师笑笑未答,只是将东西交到了她手上。 宝春打开,先抽出上面的信打开来。 没说别的,只留了一套叫什么凤鸣决的功法之类的给她,说这功法只适合女子修炼,别的就没说什么。 宝春很是奇怪,慧真大师为什么留功法给她?眼下她是挺需要,可是她跟慧真大师可谓是素不相识啊? 继续往下瞅,居然在最下角给她发现了一句话,人面桃花相映红! 宝春目瞪口呆,是他,是他,他居然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慧真大师?这,这…… 宝春激动的够呛,来不及看那什么似乎很了不得的功法,一把收了起来,就问玄因大师,慧真大师什么时候走的。 玄因大师说,走的还没一盏茶的功夫。 宝春一听,连忙冲出去就追啊,可是那能给她追上,再次跑到桃花林中也是没有。 垂头丧气回到玄因大师那儿,“我还有重要的事要问他呢……”最主要的就是儿子的病啊,这才是最紧要的。 玄因却说,“师傅离开前说,他跟公主还有再见的缘分。” ------题外话------ 我铮非常恼火,指着小风吼道,都几天了,怎么还不放爷出来?再不放爷不出来,那女人连师傅都要拜上了?! 月底了,有月票,评价票的小妞,赶紧的,我这都等着呢,等的两眼都冒光。 第八十四章 武侠梦! 太子躺在塌上,额头一层的冷汗。 旁边的东宫太监和宫女们,垂手而立,均不敢吱声。 御医处理完伤口起身,开了方子,交给了东宫总管太监,又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一直沉着脸的刘离,看看胳膊上雪白的绷带,不由怒火高炽,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几案,杯碗顿时碎了一地。 送御医出门的总管太监回来,见地上狼藉一片,忙训斥那些战战兢兢的太监宫女,“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收拾。” “殿下,御医都说了,您不能着气,否则,不利于伤口愈合……”总管太监那能不知道这位的脾气,连忙相劝。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太监便高喊着,“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总管太监一听,忙催促小的们赶紧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妥当。 不大的功夫,皇上与皇后便到了。 刘离赶紧换了副神情,挣扎着就要下塌见礼。 皇帝陛下视线扫了扫他那绑着绷带的胳膊说,“受伤了,躺着就是了。” 邓皇后连忙上前搀扶,“你父皇不说了么,让你躺着,还行什么礼,看看都伤成什么样了,赶紧回去躺着。”说着眼圈立马红了。 刘离却硬是行足了礼,才靠在榻上。 “我听到消息说是遭到了刺客,什么人如此胆大,竟敢行刺太子?”邓太后恶狠狠地说,“这些无法无天的贼人,就该抓回来一一砍掉他们的头。” 刘离说,“很像天圣教的人。” “天圣教?”邓皇后重复了句,“上次皇家猎场埋伏行刺后,朝廷对他们进行了大力围剿,不是说已经销声匿迹了么?” 皇帝陛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询问他事情的前因后果,譬如那些刺客有多少人,特征有那些,功力如何,在那儿遭到的刺杀,为什么去大国寺,什么时候决定的,都有那些人知道…… 刘离一一回答,然后看着父皇。 皇上沉吟了会儿,“若真是天圣教所为,那他们真是太猖狂了,而且,更为重要的,这样以来,皇宫里头很有可能有他们的眼线。” “天圣教真有那么厉害?朝廷下了那么大的力度,难道还没剿灭他们?”邓皇后说。 “剿灭?”刘宸哼了声,“朝廷剿杀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卒,别说撼动他们的根基了,连皮毛都不一定碰到。” 邓皇后很难相信,“一个邪教竟然发展到如此厉害的地步,连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 刘宸嘱咐了太子几句,让他好好养伤,最后又不动声色地问他,“你怎么跟安平公主在一块儿?” 提到安平公主,邓皇后的眼内闪过一抹阴霾。 太子看了父皇一眼,“儿臣去大国寺的路上恰巧碰到安平公主,见她只带了丫环和一名护卫,便想着一起,路上碰到歹人,还能照应着,那知道会遭到天圣教的袭击……” “最后帮你们解围的又是什么人?”皇上又问。 刘离摇头,“儿臣不知,从打扮上看是一名僧人……” 出了宫殿,皇帝陛下不由叹了口气。 孙平忙说,“公主安然无恙,皇上何必担心。” “真是凑巧碰上?”刘宸若有所思嘀咕了句,看看宫门的方向,问孙平,“距离她上次进宫有多久了?” 孙平知道皇上这是想闺女了,木着脸回答,“十天不到。” “才十天啊。”皇帝陛下颇为嫌弃。 孙平嘴上没吭声,心里却说,那你以为呢? “若召她进宫吧,沈暮云肯定又要在朕的耳边念叨了,当然,朕并不是怕他,实在是翁翁的让人心烦……” 孙平嘴角抽搐,念叨都是轻的了,要不是顾忌你是圣上,人沈将军早找你拼命了。 “孙平,你说朕去归济堂看她,怎么样?”刘宸突然转身,目光灼灼,“这不刚遭了刺客,朕……” 孙平嘴角都快抽痉挛了,心说,你这借口找的可真不咋地。 你要说去探病,人毫发未损,没得探,你要说安抚公主受惊吓的心灵,事了后,她都能骑着马去追那僧人了,那里来的惊吓? 当然,孙平不能直接泼皇上冷水,只得委婉说,“安平公主不一定在归济堂,下面人来报,庄园正在着力建造,公主肯定少不得来回跑,去了也很有可能扑个空,照我看,皇上不如再等等。” 刘宸想想也是,只得点头,“那就再等等。” 至于宝春,从大国寺回来,就一直很懊恼,你说这叫什么事,人明明都碰到了,却愣是没认出来? 气的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这一次错过,下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呢。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能光怪自己。 谁能想得到他会是慧真大师?就是想破头,也是想不到啊。 在她的想象中,慧真大师应该是一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一副看破天机俯瞰众生的高深模样。 而桃花林那位,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年龄明显地不符。 再加上长成那般,跟朵青莲似的,谁能将他跟名扬四海的慧真大师联系在一起? 询问玄因大师,才知道慧真大师的年岁,也不过四十光景,再加上修炼有成,面相可不比实际年龄又差了十多岁,所以,才造成面君而不识君。 宝春无奈地叹声气,掏出了慧真大师留下的那个什么凤鸣决。 打开,看了个大概。 讲的是一门适合女子修炼的功法。 这功法奇特,对习练者要求极高,习练起来,难度也非常大。 当然,这要求并不像那什么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况且,就是有这要求,对宝春来说,也很简单,因为她已经没法再自宫了。 总结一句话,适合有缘人。 有缘,得以习练,那就是无上至宝,因为,上面说,练成者有排山倒海之能。 无缘,那就是废纸一堆,烧火都嫌的慌。 慧真留下这个东西给她,大概也是因为,喝了她的茶,却没答应拜师,心有愧疚,才留下这么个鸡肋给她,宝春心想。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是尽了心了。 宝春拍了拍这鸡肋,并没立马习练,而是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尝试。 她有些担心,是那无缘之人也就算了,要是再弄出个走火入魔来就亏大发了。 儿子体内有个怪物,眼下还没办法制服,若她再弄出一个来,那他们母子可真欲哭无泪了。 弃之一旁?可想到那晚的陷害,束手无策,只能坐以待毙,就非常地憋屈。 当下一把又将那功法拿了过来,不管怎么样,练了再说。 吐出一口浊气,宝春开始细看起来,边看边琢磨,需要有内功基础,她刚好有…… 习练了几天,还真给她练出些许门道来。 先不说攻击力度,就说她原本修炼出的那个四不像内力,也就是精神意识内力,竟然突飞猛进起来,内力是显著增加啊! 昨天又是月圆之夜,压制儿子体内的怪物时,她明显地感觉游刃有余不少。 这给她高兴的,也忘记了先前的懊恼了。 柳暗花明,原来是在儿子身上。 看来,这凤鸣决的功法务必要好好练,狠狠练,至少,近一段时间是不用担心儿子犯病了。 实力增强,致使宝春这几天心情很不错。 下午接了小酒和黑小子,寻了一家特色的酒楼,大吃一顿,领着他们又逛了半天的街,直到天暗下来,才回将军府。 往院子走时,远远看见了沈诚。 可这小子,走的好好呢,看见他们后,掉头就躲。 给宝春一嗓子喊住了,“回来!” 沈诚期期艾艾地回来了,“三姐……” “你跑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宝春斜他。 “不是,我就是急着赶……”沈诚脸一阵燥热,说话时,都不敢正眼看她,自从他父母哥哥,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他那还有脸见她,只想捂脸走! 可宝春那能如了他的意,“马上就要下场了,你瞅瞅你你自个儿,像什么样子,没精打采,耷头耷脑,我看你也不必去了,去了也是白去。” “是。”那沈诚应了声。 “你还答应?”给宝春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沈诚疼的呲牙咧嘴,捂着屁股,委屈道,“三姐,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宝春哼了声。 “对,该打,打的好,再打。”黑小子在旁吆喝。 “黑五,有你什么事。”沈诚瞪那个幸灾乐祸的人,“谁该打,我看你才该打。” 这都什么兄弟,见他挨打,不求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太欺负人了。 “不战而败乃懦夫所为。”小酒插话。 “对,说出去丢咱沈家的人。”黑小子哼了声。 “你,你们……”沈诚又气又羞。 “你给我过来。”宝春转身往院子走。 “哦。”沈诚低着头在后面跟着。 “这些拿去看看。”宝春让兰香拿出一摞纸张,丢到他面前。 沈诚一看,竟然是历年的会试题目,并且还附有标注。 这货的眼立马红了,抬头看宝春,“三姐,这,这是……” 他以为三姐再也不会理他,嫌弃他了,其实就是嫌弃他,也是应当的,可,可是,她不但没有,还如此关心自己…… 眼前这些考卷全的很,不费一番周折是很难弄到的,另外还有批注,除了宫里的备案…… 沈诚的头垂的更狠了,脸也烧的更厉害了,他家人那样对她,可三姐却待他如此…… 羞愧啊! “既然下了场,就要用心准备,你虽然年龄小,可出去代表的是沈家,即便落选,也不能落的太难看。” 宝春掀开茶盏,喝了口茶又说,“再说,你三姐我现在的身份,已今非昔比,甭管是不是冒牌,也是一公主了,不能太掉我的面子……” 沈诚的泪,啪啪地往卷子上落,怕弄坏卷子,赶紧拿袖子去抹,“我,我一定努力,不辜负三姐……” “行了,等会儿,让兰香给你带些滋补的药,好好补补,会试一考就是几天,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可别晕倒在了考场上,到时咱沈家还不待都跟着你一起出了名。”宝春瞅瞅他那身体,不由嫌弃地说。 被嫌弃的沈诚不恼,心里反而温暖的很,挠着头,嘿嘿笑。 待人走后,兰香不由叹了口气,“小姐就是善良,若搁别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谁还会管他家儿子,你不知道,当初得知小姐落难,他们一家,立即闹着要分家,生怕连累了他们,对了,大夫人还说,不亏欠什么,这些年他们被连累的够苦了,其实,他们也不想想,将军府风光时,他们占尽了好处,怎么不想着分家?” “不能一概而论,这小子的秉性还算纯良。”宝春说。 兰香点头,“也是,四少爷跟他家人是不同,当初,闹着分家时,这四少爷愣是反对,说要留在将军府。” 宝春也说,“是个好孩子,就是父母不给力,势力,外加目光短浅,可不毁了孩子么,你看看那小子,自打我回来,见了我,跟猫见老鼠一样,溜墙边走,头都抬不起来,这要是个心地坏一点的孩子也就罢了,也不会如此备受道德仁义谴责了。” ------题外话------ 我铮再次怒吼:小风,说好的放爷出来呢,你这个食言而肥的家伙,更的也不够多,看他们不劈了你! 小风求饶:铮爷,小的,下章就放您出来,之所以不放你出来,乃是因为你太狂霸酷拽了。 我铮呲牙:笨蛋风,爷那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可那女人,不凶点,不在气势上震住她,今天能爬到爷头上拉屎,明天就能毫不留情地拒绝爷…… 第八十五章 游街! 春闱,乃是全国盛事,朝廷选拨人才的最主要途径。 对此,朝廷非常的重视,上至朝廷,下到州府,无论是皇上,还是官员,无不慎重准备。 当然,对于全国的学子来说,更是承载着人生的梦想和施展才华的抱负。 寒窗数载,为的不就是能一举中地,从此,鹏程万里,任鸟飞么? 会试有礼部举行,这之前,全国的学子已经陆续汇聚到了京城,等待命运的决择。 这些人中,有的可能一鸣惊人,有的可能名落孙山,结局虽然悬殊,可他们之前都怀揣着相同的期盼。 对于考试,宝春不但不陌生,反而还相当的熟悉。 能不熟悉么,大大小小的考试,要真算起来,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所以,她很能体会这些学子殷切的心。 而且,跟她那些考试不一样,这里的考试条件和环境,很是艰苦。 接连三场,每场三天。 一个小房间,称呼号房,进去后从外面一锁,就是三天,吃喝拉撒全在这儿了,不但是对才识的考核,更是对体质和精神的考验。 身板差的,你说你能吃的消么?那年不是从里面抬出很多? 所以,从春闱开始的前几天,宝春就吩咐人在归济堂门口摆上口大锅,里面熬着的是补气药汤,只要是参加春闱的举人,都可以免费来领取。 药汤虽算不上贵重,但在长波跋涉,远道而来的举人心里面,却如冰天雪地里一碗热汤,暖了他们的心肠,甚至使得他们有鹏飞万里的机会…… 归济堂本来就名声在外,它这一施药,自然是人尽皆知,尤其是京城的各方势力大佬们。 田氏听说,撇着嘴,语气不乏酸气,“折腾吧,那么多药汤,待多少钱?” 丫环说,“上万两绝对是要的,他们说每天排那么长的队,一施就是好几天,以奴婢看,可不是个小数目。” 田氏哼了声,“可不止这些,她这施一次药,起码能顶将军府十几年的开销,你说,她这什么意思,给无关紧要的外人,却不给自己家里用?吃里扒外,不长脑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将军府的人,看着吧,照她这么下去,早晚待把家败光。” 至于皇帝陛下,听说了这事之后,呵呵笑了,“她倒是长了个七窍玲珑心,知道众学子最需要什么。” 从龙椅上起身,端起茶盏,他又冲孙平感概,“这人呢心太善了,反而不好,容易吃亏……” 太善了? 还有你这不赞同的语气? 这样伪心的做派真的不累么? 的确,公主这行为是一善举是不错,可善举后面就没有其他所图了么? 别说别人,连他都看的出来,就不信你没看出? 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孙平接过皇帝手中的茶盏,给重新换了一杯新茶说,“公主心是太善……”说这话时,心不由停摆了下,抗议呢。 “不过,这对象是参加会试的学子就不一样了,这些人熟读四书五经,最为看重仁义道德,滴水之恩,那是当涌泉相报的,一碗药,能惦记上一辈子,学子手中的笔有时比武人的刀剑还要锋利,刀剑一下只能杀一人,而他们手中的笔,影响的何止是万千。” 刘宸点头,“你啊,也不简单了,看问题是越来越透彻了,分析的很不错。” “这还不是跟着皇上耳濡目染的。”孙平心里却说,自己若是连皇上这点小心思都揣摩不透,也该歇菜了,“这些人,其中可有一部分,将来会成为朝廷人才,臣子,甚至重臣,若是回报,那可不容轻视,公主这是大智若愚……” 这马屁拍的刘宸是心花怒放,心里熨帖的很,点着他的脑袋,笑骂道,“你啊,都成精了,还大智若愚?你不就想说,公主狡诈,懂的收买学子们的心么?” 孙平忙争辩,摆手,“我可没说,这是皇上你自个儿说的……” 刘宸上去踹了他一脚,“都敢戏耍朕了。” 孙平做出一副委屈难当的模样。 刘宸瞪了他一眼,忽然开怀大笑,“你说的没错,她眼光是精明独到,看准了这些学子的性情,有收买之嫌,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样做,不仅仅让我朝更加公平,选出更优秀的人才,同时,也让众学子感觉到我皇家爱才惜才的心,使得他们归心于朝廷。” 会试一考三场结束,归济堂才撤了门口的大锅。 不管有无中地,对归济堂都心存感激,有人更是写了文章来阐述这一善举。 这使得归济堂更加深入人心,安平公主的声望也水涨船高,一开始质疑她被封为公主的声音也逐渐销声匿迹,认为也只有如此胸怀的人才称得上是公主,天下女儿们的表率,实至名归! 当然,此时此景下,有些人就不高兴了。 “我就说那丫头不简单,这下倒好,大部分学子的心都被她收买走了,心思诡诈着呢。”邓皇后气愤道。 邓相摸摸胡子,“你也不要太在意,也就是个丫头而已,影响不了大局,不要适得其反……” “我怎能不在意,外面现在一提到公主,说的都是那个贱人,谁还知道安阳这个真正的公主,她才是个冒牌的。” “你也说是冒牌的,再怎么样,她也比不得正宗的公主来的尊贵,安阳是皇上亲骨肉,难道还抵不过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那倒很难说,皇上这人,女儿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邓皇后疑惑看向父亲,“上次之后,不但封了她公主,就连她那个爹,皇上似乎也原谅了他,我就想不明白了,咱这皇上真有这么大的胸怀,连抢了自己女人,背叛了自己兄弟的人都能原谅?” 邓相沉思了下,“沈家要是崛起,对咱们很不利,这人可不是那么好收拢的,而且沈暮云一向对二皇子的印象不错,对咱们太子反而不假以辞色……” “不行,就想办法除掉。”邓皇后阴狠说。 “若搁之前,除掉他,不会吹灰之力,可现在就很难办了。”邓相说。 “难办也总会有办法,谁挡着我儿的路,谁就要去死。”邓皇后满脸决绝。 邓相眸光闪了闪,端起杯子喝水。 “父亲,尚云怎么样?”邓皇后问。 “以他的才学进入殿试应该没问题,就不知殿试时,会怎么样,毕竟头三名可是有皇上定夺。”邓相放下杯子说。 邓皇后点了点头,“我听说顾家的那个小子才学也不错,自小名气就很大,我看很有可能成为尚云的劲敌。” “是啊,为父也是担心这个,可前段时间,皇帝处决了崔家,打了咱们邓家的脸,我想,他这次怎么也不会做的太过……”邓相说。 放榜之后,让人意外惊喜的是,沈诚这个尝试心态的少年,竟然中榜了。 而且名次也还不错,竟然位居二甲。 这可是将军府的头等大喜事。 若是运气好,还能留在京城,从底层做起。 当然,一开始品级不会很高,但不管怎么说,却是将军府头一个靠科举做官的人,意义非同凡响。 其实,沈诚还算不错了,毕竟年龄在那儿搁着,今年也才十六岁,这样的成就由不得田氏不自豪。 她一改前段时间的低迷,走路带风不说,头更是仰的高高的,榜才放,她那边心已经操到办酒宴客上去了。 “酒宴一定要办的隆重,这可是将军府的大喜事,是诚儿凭真本事挣回来的……” 田氏这话就有些不地道了,明显意有所指。 真本事?讥讽的不就是宝春那冒牌公主? 兰香气的,真想给她一拳,要不是她家小姐,别说中地了,四少爷能完整考完,她就该偷笑了,不感激,居然还倒打一把? 有个这样的娘,四少爷可真够难为的。 郑氏斜了她一眼,不搭她那话。 宝春喝茶,仿若没听见。 大家都觉得,高兴的日子,不想节外生枝。 倒是她自己的儿子,沈诚站了起来,先是冲老太君说,“孙子觉得,宴客不必请太多人,请几桌邻近的亲戚朋友告知下即可,酒宴也无需讲究,以后从官,还是谨慎些为好。” 郑氏点了点头。 田氏却不干了,“诚儿,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无需讲究,别说你中了二甲,人家排在三甲的人都准备大办宴席谢客呢,照你的意思办,京城的人还不笑话咱将军府寒酸……” “谁笑话就让他笑话去?”老太君拄着拐杖说,“我赞成我孙子的话。” “老太君,这……”田氏脸色不好看。 “摆场奢华的谢客宴,人家就不笑了?”老太君看了她一眼,“人家是不笑了,可若是落了什么把柄到人家手里,你这个当娘的就该找地儿哭了,从今往后,他也算是踏入了官场,事事谨慎,步步慎行,我孙子这想法一点没错。” 田氏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沈诚跑到宝春跟前,深施一礼,“弟弟能中地,全赖三姐的教诲,无以为报,请受弟弟一拜……” 田氏这会儿都瞠目结舌了,她刚才刺了那丫头,转眼她儿子就跑到人家跟前拜谢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这不是公然跟她这个母亲作对么? 田氏差点没气吐血,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儿子,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落她的面子? 看宝春已不是不顺眼了,简直恨死了。 “三姐说,到时四哥游街时,就让人在酒楼包个位置,带着我和小酒去给你助威……”黑小子插话道。 对于姐弟们感情融洽,老太君和郑氏,倒是乐见其成,欣慰地不住点头。 唯有田氏恨意猛涨,心里不好受,儿子都跟外人一伙,欺负她这个亲娘了,能好受得了才怪。 正如黑小子所说,宝春一早就在酒楼定了位置。 进士游街这天,便带着儿子和黑小子去了酒楼。 游街所经路线,就属这家酒楼的视野好,临窗即是宽阔的大街。 正准备进去,却被人喊住。 宝春一看,见是荣铮,谢即明,韩毅等人,喊她的是谢即明。 这几人打从街东面来,骑着马,风尘仆仆的,似乎刚从城外回来,来到跟前,几人下马。 宝春打量下问,“你们这是打那来?” “京郊大营。”荣铮回了句。 “我还以为你们跟人打架去了?”宝春瞅瞅他们身上利索紧身的装扮。 尤其是荣小王爷,赤色锦衣,玉带束身,玉质馆发,端的是风流不羁,灼灼光华。 连宝春都不由要晃神了。 “说打架也没错,去了可不就打了一场回来。”谢即明将缰绳交给身后的小厮,抬头看看酒楼招牌,嘿了声,“今天这日子,这酒楼可不会有位置,怎么?你提前定了?” “三姐一早就定了,我们要看游街。”黑小子说。 谢即明哦了声,“我倒给忘了,你家好像有个中了二甲的,难怪。”回头看向荣铮,“九哥,咱们也好多年没瞧过游街了,一起去看看吧?” 韩毅想说游街有什么好看的,可见谢即明给他使眼色,忙改口,“我这肚子早饿了,刚好进去吃些东西。” 荣铮点了点头,缰绳交给身后之人,接着就进去了。 要说之前,宝春说话还要注意些,毕竟身份地位悬殊。 可现在咱也是公主了,无需再卑躬屈膝了,就说了,“你们这可有些喧宾夺主啊,主人一没邀请,二没同意呢。” “咱们谁跟谁啊。”谢即明大摇大摆进去了,“见外就伤感情了。” 宝春嘴角抽啊,“咱们什么时候熟到都能谈感情了?” “合伙人能不熟么?”谢即明招呼酒楼伙计带路。 韩毅抱起小酒,“我跟他熟。” 宝春嗤了声。 荣铮经过她身边,瞅了瞅紧随其后爬楼梯的大黄,“你上次还说请我吃炖狗肉呢。” 我也就说说,你还当真了? 挪着身子,正爬楼的大黄同学听到了,居高临下,朝着宝春就嚎了一嗓子,你这个凶女人,你又要吃小爷。 它在二楼,对着宝春嚎开了。 酒楼的人纷纷侧目,他们顿时成了目光焦点。 宝春生怕被人认出,尤其还跟荣小王爷一起。 气的恨不得脱了鞋抽那没有眼色的凶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瞅见了那人眼中的笑意…… “别叫了,行不行,没说要吃你。”宝春瞪眼。 大黄停止了嚎丧,一甩尾巴,蹦跳着追小酒去了,走到半道儿,又停了下来,冲宝春打了个喷嚏跑走了。 给宝春气的,“待养肥了,一定炖了你。”这狗太气人了,“狗仗人势一点都不假,仗着小酒给它撑腰,都爬到我头上去了……”气呼呼上了楼。 身后的荣铮不由摇头,这真是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狗。 “这酒楼今天可是不好订,据说有人月前就开始预订,都没能订到,看来,你这公主的身份还是挺有用的。”韩毅捏了块点心说。 “不尽其然。”谢即明起身倒水。 “的确如此。”宝春点头,“老孟过来订位置,先报的是公主,人掌柜说没有,位置都订出去了,公主也不行,后来,老孟再来,不报公主了,改报白纱女神医,你猜怎么着?那掌柜立马点头哈腰,说有位置,就是没有也要有……” 宝春耸耸肩,“你看吧,这公主倒还不如我这神医的身份吃的开。” 谢即明和韩毅不由发笑。 荣铮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继而也是一乐。 会拿公主调侃的也只有她了。 “我听我家老爷子说,朝廷准备开什么言路,好像春闱过后,就要着手准备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家老爷子还大力吹捧,说这主意如何如何好,选拨出来的人才如何如何的全面……”谢即明谈起了朝廷最近的动态。 宝春听了,不由一愣,她那么一说,没想到皇上还真放在了心上,重视起来了,不得不说,当今圣上,是干事之人,看了谢即明一眼,眼珠子转了下,“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倒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谢即明忙看向宝春,“我?老爷子都说了,言路也是为朝廷选拨人才。” “对啊。”宝春点头。 谢即明嗤了声,“我连科举都不乐意参加,跟我有什么关系。” “嗨,话可不能这样说,这言路比科举自由性大了去了,你的文章建议得到皇上的认可,到时你就可以跟皇上谈条件,比如,你可以提提什么皇商啊……”宝春眨了眨眼。 谢即明沉思了片刻,突然拍了下桌子,眼睛一亮,“明白了。” “不过,谈条件是需要强大后盾的。”宝春又说。 “这个我清楚,我家老爷子也给了我三年期限呢,但是,做事那有一口吃个大胖子的。”谢即明皱着眉说。 “你刚才说合伙人,倒是让我想起来,我那里似乎还有些东西……”宝春说,“若是你愿意,咱们倒是可以成为真正的合伙人,有钱大家一起赚……” 谢即明听了那有不乐的,他早就想这样了,搁之前他早答应了,可现在不是不同了么,探询的视线不由看向九哥。 见九哥没什么反应,这才喜悦地冲宝春点头,“太好了,早该这样了,你放心,你只要动动脑,动动嘴,使力的话,全交给我……” 关于细节,两人又谈了些,韩毅看的不由摇头。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了锣鼓声,看样子,游街的队伍不远了。 ------题外话------ 我铮:又在敛财,有点被养的自觉行么? 宝春:…… 关于更新时间,这两天有些不稳定,乃是被伤风感冒侵袭了,在尽量更了,明天恢复正常,中午十二点。 还有月票,尽在不言中了。 第八十六章 莫名的悸动! 锣鼓声虽然不小,不过,要到这里,还要绕过两条街。 期间,几人又谈起来了这次的一甲前三名。 “这状元呢,就是邓尚云……” “邓尚云?姓邓?”宝春看谢即明,“难不成是邓家的?” “可不是。”韩毅插了句,“若不是,他还不一定被钦点为今年的魁首呢。” 听这语气,似乎对这新出炉的状元郎没什么好感,宝春心说。 “也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那邓尚云还是有些才学的。”荣铮端着杯子放到嘴边说。 谢即明嗤了声,“是有些才学不假,可傲气要是超过了自身才学,那就惹人生厌了。” 宝春看看他们三人的神情,低头嘬了口茶水,“咱这状元是邓相的儿子?” 谢即明差点一口茶没喷到她身上,多亏宝春闪的快,“激动啥啊?” “能不激动么?”谢即明抹了把嘴,“你居然不知道邓尚云?” 荣铮和韩毅也是意外地看她。 宝春意识到不对,干笑地看看他们,“我这脑子对无关紧要的人一向记忆不深。” 谢即明不由一乐,“姓邓的那小子若是听到你这句话,指不定怎么跳脚呢,这小子可是自负满腹经纶,学贯古今,自小被称颂为天赋之人,更是京城十君子榜上的人,你居然不知道他,他是邓相的孙子,他爹才是邓相的儿子。” 宝春哦了声,“原来是这样,即便这人狂傲些也是有资本的,你看,这本身有才气不说,再加上爷爷是当朝丞相,姑姑是当朝皇后,搁谁谁不傲气,要是我,我也肯定天天横着脚走,拿鼻子哼气。” “你现在是公主。也不差,别说横着走,就是躺着走都是可以的。”韩毅看了一眼九哥,笑道。 宝春忙摆手,“差远了,咱自个儿有多大斤两,还是拎的清的。” “人贵在拎的清,拎不清那就等于自取其灭。”谢即明感概了句。 “对了,我好像听你说这今年的魁首之所以是他,是因为他姓邓,假若他不姓邓,那魁首会落到谁身上?”宝春好奇地问。 “当然是今年的榜眼了。”谢即明也往嘴里塞了块点心,“今年的榜眼出自顾家,顾邓两家在朝廷上一向不和,一家身后是太子,一家身后是二皇子,牵涉到嫡系之争能和才怪,前段时间皇上不是削了崔家么,那等于是卸了邓家一只臂膀,邓家肯定心有怨言,皇上眼下若是不想惹怒他,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再说皇上头上还有皇太后,也是姓邓,皇上不管怎么说,也是要顾忌下皇太后他老人家的面子。”韩毅补充了句。 这几人看起来,吊儿郎当,混世魔王般,没想到对当今的局势,却分析的如此透彻,就连谢即明这个不喜官场之人,说起来都是了如指掌。 宝春心说,这大家族的孩子,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 “要说今年的榜首,你肯定知道,而且还不陌生。”谢即明开始往下讲。 “哦。”宝春扬了扬眉毛,看着他。 “顾偃啊,顾相的孙子,就是你那退了婚的前未婚夫婿……”谢即明今儿个高兴,谈兴大开,简直拦都拦不住。 韩毅已经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人愣是没看见,你说,你聊谁不好,怎么偏偏就聊上他了?你这不是找不自在么?没看到九哥脸都变色了么? 谢即明这货居然还将杯子推到他跟前,“兄弟给倒杯水来,我这喉咙都冒烟了。” 韩毅怒瞪着他,抓起杯子就想砸过去,冒烟了,你还巴拉个不停,怎么不烧死你啊?如此一了百了,省得等会火烧到小爷这儿。 一杯溜满的水,咣当一声放到了谢即明的面前。 好家伙,溅了谢即明一身的水,瞥了眼罪魁祸首,“还兄弟呢,倒杯水至于这样么?”扭头又跟宝春聊了起来。 “顾偃这小子才气比那姓邓的高出不止几筹……”哗啦啦就把顾偃什么从三岁起就开始怎么怎么地给说了一通,一直说到现如今中了榜眼。 总结一句话,天生之人才! 这倒是让宝春很意外,谢即明这货,包括韩毅,那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除了他家那个九哥,可从来没称赞过那个英年才俊,没想到倒是对顾偃推崇有加,着实难得啊,可见,这顾偃应该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可更意外的还在后面,差点没把宝春给震晕过去。 “对了,你看我这脑子。”都说老大一通了,他才幡然醒悟,“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啊……” 宝春囧了,要说的是你,说完了居然来这么一句,这都什么人呢! 一直提着心的韩毅总算是能松口气了,你可终于意识到这个话题的敏感性,以及危险性了。 不过,他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听了他接下来的话,恨不得夺窗而出,可转眼一看,窗户也被堵严了,小酒和那黑小子正趴着往外看热闹呢。 天要亡我啊! 这那是兄弟,分明是坑货。 “……这些你可比我清楚多了。”谢即明一副白说了的表情。 “我家老爷子和他爷爷还算交好,两家算是世交,我和顾偃那小子也算有些接触,听他家大人说,你之前可是很喜欢这顾偃的,据说,逢举办诗友会什么的,你还会女扮男装去看他,可见很是爱慕,也难怪,这小子长的好,又有才学,可不招惹女人喜欢么,哎,就是你这命不好,谁曾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宝春已经呆了,她之前猜这小宝春可能有些喜欢那顾偃,没想到不止有些喜欢,而是已经喜欢到女扮男装去接触的地步了。 这个时代,再加上小宝春那个内敛的个性,能主动到这个地步,那必定是情根深种啊。 怪不得,小宝春对小酒的态度复杂。 能不复杂么?要是没有绑架,没有未婚先孕,她肯定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也不至于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被婆家嫌弃退了婚,与喜欢的人,再无相聚的可能。 悲剧莫过于如此! 宝春在为小宝春感概叹气的时候。 荣铮的眼神已经泛冷了,手中的杯子,不知啥时候已经碎成了粉末。 韩毅瞅见,一张俊脸给皱成了苦瓜,都生这么大的气了,那回头还不知怎么虐他们呢。 正值气氛微妙之际,外面有人喊了,“来了,来了……” 韩毅顺势站起来,走到了窗前。 小酒和黑小子头已经伸出老长了。 右边隔壁窗户也有人探出脑袋,也是一孩子,朝着下面大喊,“哥,哥,我在这呢?” 听到这声音,小酒和黑小子忙看了过去。 “咦,这不是那小子么?”沈衍对小酒说。 小酒点了点头,手下抚摸着怀里的大黄。 韩毅在头顶问了,“这是邓家的小子,邓尚云的弟弟,你们认识他?” “岂止认识,还是同窗呢。”小酒说。 “不但同窗,还是前后桌呢。”黑小子嘿嘿笑了。 “哦,这我倒是给忘了,你们现在在皇室书院读书了。”韩毅扭头看看那嘚瑟朝底下叫喊的小孩,“这小子不像个善茬,在书院里,肯定不少欺负同窗,他有没有欺负过你们,要是有欺负,你们就告诉我,我帮你们去收拾他……” 两孩子忙摇头,当然不会把第一天就狠揍了这小子的事说出来。 隔壁邓小子也发现了小酒他们。 看到他们,坏孩子下意识就要缩回去,可是想到隔着一扇窗呢,他们也不能怎么着他,便拿鼻子哼了声,高喊了声哥哥,炫耀意味十足啊,状元哥哥可不是谁都有的。 “欠揍。”沈衍极看不惯。 坏孩子冲他们开口了,还打上了招呼,“你们也来看游街啊,真巧,我是来看我哥哥的,就下面那个,骑马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就是我哥哥,怎么样?威风吧?你们来看谁?哦,对了,沈家有个也中了,好像是二甲,在那呢,没看到,应该还在大后面……” 这坏孩子的嘴可真够欠呢,这不是故意损人么,韩毅不由气乐了,“哎,小子,你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上扔下去。” 坏孩子冲他做了个鬼脸,“来啊,来啊。” 嘿,没吓唬住。 人小孩不吃韩毅那一套,坏孩子不认识他。 小酒心说,这还真是两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伸出拳头,冲他晃了晃,然后,指向他。 坏孩子瞅见,脖子收了,逐渐地缩回了头。 被揍怕了! 刚好宝春过来,一把抓住了熊孩子威胁人的拳头,“不是跟你说过,同窗之间要友爱互助么?” “是这样啊,一直很友爱呢,还经常交流功课来着呢。”小酒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宝春看向黑小子。 黑小子楞了下,抄作业也算是交流功课吧?忙点了点头,“小酒说的没错。” 宝春还是不相信,狐疑地看着儿子。 小酒指了指隔壁窗后那位,“不信,你可以问他,哎,出来,问你话呢?” 坏孩子这才慢慢探出脑袋,在小酒微眯的眼神下,冲宝春点了点头,干笑了两声,忙又缩了回去。 宝春还想问什么,却被下面陡然传来的尖叫欢呼声给打断了,伸头往下一看,游街队伍已经走到了酒楼下面。 不管是街道两边,还是楼上,全都激奋起来。 其中,更是不乏闺中少女,看着游街的才俊,脸上是更加的娇羞。 有些胆大的甚至抛下了手绢,当然,手绢抛出的方向多在头三人。 尤其中间那个,都快要被手绢淹没了。 只见下面的游行队伍敲锣打鼓,鼓乐齐鸣。 前后,两旁均有官差护卫。 骑马走在最前头的,应该就是那状元邓尚云了,面目刀刻斧削,果然一表人才。 紧接着一位,应该是那榜眼顾偃,小宝春那缘浅的未婚夫了。 只见丰神俊朗,风姿卓越,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惹得众少女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左边一扇窗户也探出人来,“小姐,快来,是少爷?” “不要叫了,我看到了,哥哥朝这边看过来了……”一女子往下挥动手绢。 正往下看的宝春,陡然对上了顾偃那深邃的视线,他的面目彻底暴露在了视野里。 顾偃随即移开了视线,继续前行,似乎没认出她。 而宝春却是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那一瞬间,她的心竟然停了,随即又猛跳起来,跟擂鼓似的。 那种悸动,那种莫名喜悦,那种哀伤全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宝春有些喘不过来气,不由捂住了胸口。 她没见过顾偃,怎么会觉得熟悉?还是心疼的熟悉…… 至于刚才的悸动,虽然不知为什么出现,但却并不陌生,她是谈过恋爱的人,知道悸动意味着什么…… 她不可能对一个才见了一面的人产生这么多的情绪,愣愣地看向心脏的位置,难道说是这身体的本能,小宝春遗留下来的…… 旁边的韩毅,见她如此神情,看了九哥一眼,不由叹了口气。 连谢即明都察觉出了异状。 而荣铮此刻的脸,却黑如锅底,瞪着那女人的视线,隐含着怒火,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第八十七章 再见故人! 状元榜眼都过了,可紧接着的探花郎在宝春看来也很眼熟,就小声问旁边的小酒,“儿子,你看到那人没有,怎么那么像沈士轩呢?” 小酒斜了她一眼,“本来就是。”能不像么? 宝春愣了下,“嘿,这人还真行,居然中了个探花。”多亏当初让徐文昭帮了把,否则,岂不是就此埋没了一个探花郎? 不过,他怎么没去将军府? 虽然出了五服,可是同族之情,这个时代还是很看重的。 之前,她还说这人没消息,以为是不来参加会试了,原来人家早默不作声地中了地。 其实,想想不来将军府也情有可原,八成是因为他母亲的原因,不好意思上门。 过不多久,终于看到了沈诚的身影。 黑小子大喊,“四哥。” 黑壮孩子嗓门大,一声出去,隔一里外估计都能听见。 别说下面游街的进士看过来,就连围观的群众都没少往这瞧的,大概在说,瞧这孩子,嗓门多亮,这待几碗的饭量才能吃成如此的中气十足,七碗,还是八碗? 沈诚往上看,冲他们挥手,稚气的脸上略带红晕,眼里隐含着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 宝春冲他挥了挥拳头,意思是加油! 熊孩子却一抬手,丢了一个东西过去。 嗖的一声,擦过人群,直指向马上的沈诚,周围严阵以待的护卫察觉,还以为是暗器呢,就要上前,可谁知那少年摊开手,却是一个红灿灿的苹果。 嗨,白紧张了一头汗。 沈诚傻乐开了,举起苹果,就咬了一大口,从早上到现在,他可是滴水未进呢,冲外甥感激地挥了挥爪子。 游街结束,简单吃了些东西,宝春就要带人回去。 谁还能坐得住啊,一直背脊发凉,总感觉有股阴冷的视线盯着她。 方向似乎来自荣小王爷,可抬头看去,人家正边喝茶,边望向窗外,根本没看她。 正是奇了怪了! 游街过后的次日,沈士轩便带着礼物登门了。 同族,到了家门口,那有不过门的道理? 其实,将军爹早就知道这沈士轩来参加会试,不过问,就是因为心里有气,不待见这小子,记恨他娘对自家闺女的所作所为。 更不忿的是,死小子竟然还想娶他家闺女为妾,简直不能忍,堂堂大荣朝的公主给个山野书生做妾,这不瞎扯么! 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 可真真见了人,将军爹却又发不出脾气来。 孩子是个好孩子,无论人品才识俱是上佳,无从责难,再说,一切都是他那个娘所为,他那个娘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罢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 族里孩子能有如此成就也不容易,大手一挥,过去就算一笔勾销了,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来找本将军的,看在同族的份上,本将军能帮还是会帮的。 但是,有一点,小子你要给本将军记清楚了,最好刻印在脑子里,那就是休想再打本将军闺女的主意。 沈士轩在将军那儿坐了会儿,便被下人领着去见宝春。 将军府很大,沈士轩这个家世还算优渥的人见了,心里也是不由震撼了下。 就像乡下人进了城里般。 心里不由涌起一阵苦涩,一阵无奈,一阵苍凉…… 短短的大半年时间,发生的事情,几乎颠覆了他的人生。 喜欢的被逼着寻死,母亲害人不成被罚坐牢。 原本以为,功名已成过眼云烟,不想峰回路转,被告知可以继续赴考? 一番追问之下,才知背后帮了他的人,是她。 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欠了她。 若搁之前,他肯定不以为然,有了功名,他自可以向她求亲,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答。 诚然,这也是他一直奋斗的动力和目标。 可眼下呢,他是取得了功名,跻身才俊之流,探花出身,不出差错,以后的成就自是不小。 配将军府的小姐,也还是有资格的。 可来到京城,一切却是物非人非。 满耳都是她的事迹,到处可闻,根本无需刻意打听,提起来白纱女神医,或者安平公主,那些人就能滔滔不绝地给你说上几个时辰,都不带停顿的。 是的,她已经是公主了,这是他永远都想不到的。 他怎么会想得到,一个名声不佳的女人,有一天会跟尊贵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在族里,他居然还有优越感,狗屁的优越感! 他是书生小子,她是将军府小姐。 他成为了探花,她却已成了公主! 无论怎么都是追不上的,不由叹了口气。 领路的下人,见他这失落颓废的神情就奇怪了,金榜题名可是一大喜事,要是他,做梦都会笑醒,这位居然还叹起气来,真是想不明白。 那人不由挠了挠头。 沈士轩问他,“你家小姐不是公主么?怎么没有自己的公主府?” “怎么没有?皇上要赏,只是我家小姐没要,说是晋升公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公主府就不用了,她住在将军府也习惯了。”那人扭头,“沈公子到了,你直接进去就行,小的先回去了。” 那人离开后,沈士轩先是看了看院子,院墙上爬满了藤蔓植物。 静思了半响,深呼出了一口气,这才上前,敲了敲小院落的门。 开门的是兰香,请他进去,说是小姐正好在院子里。 沈士轩进来时,宝春正领着小酒,黑小子朱弥久等人翻地呢。 留出的这片空地,宝春不想再种那些花啊朵啊的什么的,准备种些新鲜蔬菜来。 为了干活方便,头发也就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脖子里围了一条巾子,比村妇的打扮都还要简单。 沈士轩看了,不由楞了,这确定是公主而不是村姑? 再看那几个孩子,打扮也都简单的很。 但再简单,也难掩丽质和通身的尊贵。 宝春见了他,忙让兰香沏茶倒水,她自己忙去净手。 小酒冲那沈士轩哼了声,没多少好感。 “这人是谁啊?”朱弥久问。 “一个痴心妄想的人。”小酒说。 “他好像是那探花吧?”黑小子看了会儿,看出了门道。 小酒看他一眼,“还不赶紧干活,她都说了,这片地今天要翻完,否则,不给饭吃。” “那顿不吃都成,就这顿不能不吃,三姐可说了今天要做麻辣鱼。”黑小子口水横流的吭哧吭哧翻起地来。 小酒嗤了声,“那顿也没见你少吃。” 就见那边,宝春和沈士轩在院中的石桌旁坐定。 沈士轩看了对面那人一眼说,“这次来,主要是拜谢……” 宝春笑了笑,“你凭真实实力考上,我有什么好谢的,你现在是探花郎,前途无量,胸有才华就好好施展,也不枉多年所学,别再计较什么这这那那的,你是干大事的人,光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不白白浪费了精力,那就真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了……” 沈士轩脸现愧色,“比起公主来,在下那有什么才华可言,公主开归济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防治瘟疫,那一桩提起来都让我等汗颜。” “言过其实,我也就是因为习了医术,诊治几个人,像你们这样才是治国之才,大才,影响的可是万千之人,当今圣人,求才若渴,爱才惜才,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只要有心,必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若论忽悠,从某个角度来讲,也是有它积极向上的一面。 沈士轩被宝春这么一忽悠,血管里的热血顿时就开始奔涌了,那个男人不想干出一番事业来。 何况,这沈士轩刚从乡下来到这里,肚子里虽有笔墨,可毕竟年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对未来难免会产生胆怯,忐忑的心态,甚至对自己能力的质疑。 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忽悠,不对,是激励。 劲头都是被激出来的。 谁要不信,看看沈士轩就知道了。 瞅瞅他,进来时还死气沉沉的,十足一个颓废文艺男青年的典型,也就个把时辰吧,出来时,完全变了个样,红光满面,眼神铮亮,浑身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给他一个绣花针,他都能给你当棒槌使。 望着沈士轩的背影,兰香不由叹气,又一个被她家小姐忽悠的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人,指不定以后怎么卵足劲干呢。 对他本来是不喜的,这会儿倒是有些同情了。 至于回来的马叔,自然也瞅见了刚才那一幕,不过,他已习惯麻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走到宝春跟前。 宝春给他倒杯水,“庄园那边怎么样了?” 马叔接过,“建的差不多了,不过,我不是为这事回来的……” 宝春和兰香都看着他。 “小姐前段时候不是让我寻觅武师么……” “寻到了?”兰香急问。 马叔点头,“寻到了。” “人在那儿?功夫怎么样?”宝春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人现在正在庄园,我正要带你去见他。”马叔放下杯子,“至于功夫,过了几招,确定功夫在我之上,但我感觉,他并没有使出全力,功夫似乎远远不止,我不敢做主留下,等小姐看过再说。” 宝春很是意外,“你的功夫就很不错,比你还要厉害,还隐藏着实力?是要看看再说。” ------题外话------ 我铮掀桌:她心里果然没爷。 春儿:…… 哎呀,今天两更的是谁啊?简直不敢信! 第八十八章 孩子们试功夫! 等宝春见了人,才明白为什么马叔没敢直接做主留人。 这搁谁谁都会有顾虑,这人实在是不像一个出来讨生活缺钱用的人,说是一个大家公子都不为过。 年纪轻轻,顶多二十来岁,人也明朗帅气。 往那儿一站,抱胸斜靠在树上,犹如一个无害的邻家哥哥般,可等察觉到人来,眼中迸射的犀利目光,却犹如一把锋利随时出鞘的宝剑。 宝春不由愣了下,才走了过去。 “这是我家小姐。”马叔忙介绍。 那人哦了声,身体离开身后的那棵树,视线移向宝春,打量意味十足,随即冲宝春拱手见礼。 宝春也拱了拱手,“那个,怎么称呼?” “小姐可以称呼在下为离虎。”那人停顿了下说。 “离虎?好吧。”宝春点头,寒暄几句,就问他,“你都会些什么啊?” 那人嘴角含笑,“小姐需要我教些什么?” 宝春往他那修长挺拔的身板瞅了一眼,“这个,当然是会的越多越好啊,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人在江湖,技多好防身么,不错的功力这自不必说,其他的比如什么隐藏,潜伏,探听,刺杀,迷惑等等也是要有的,只有自己会了,才好预防么……” 听到后面那些鸡零狗碎,离虎立马愣了。 宝春见他那样,忙停住了话头,“怎么?这些你不会?” 离虎深呼吸了几下,点头咬牙,“会。” “你确定我说的这些,你都会?”宝春再问了遍。 “都会。”离虎重重点头。 宝春哦了声,“会这么多,看来来历不简单啊。” 离虎顿了下说,“常年行走江湖,这些那有不涉略的?” 宝春摇头,“这可不见得,行走江湖的人大多讲究名正言顺,尤其看重江湖道义,可我刚才所说的这些技能,却大多服务于某些势力……”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离虎。 旁边的马叔一听,忙按住了腰间的剑,护在了小姐的右边,瞪着那离虎。 武师慢慢请都没关系,但绝不能让别有所图的奸细混进来。 那离虎也绝没想到,这小姐饶了一大圈,坑是在这里挖着呢,愣神之余,也是不由赞赏,拱手道,“小姐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在下来这儿,主要是为能有个落脚之处,躲避外面的仇人……” 宝春一听,跟是来气了,“你那儿倒是躲避了仇家,我这儿可是要引火烧身了……” 真是害人不浅呢! 随时有仇家找上门来,你说她敢用,她能用么?你就是功夫再好也不行啊! 离虎神情茫然,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话懊恼,摇了下头,保证道,“小姐若是担心仇家寻上门,大可不必,他们奈何不了在下,在下更是不容仇家伤害到你们,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在下怕麻烦……” 宝春又看了他一番,“你这口气倒是不小,就不知道你这功夫是不是也跟你这口气一样的大?” 听到这话,离虎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估计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安平公主如此的难缠,松了松袖口,“不妨一试。” “这个自然。”宝春点头。 马叔就要上前,却被宝春伸胳膊拦住,“小姐?” 离虎也说,“难道小姐想亲自试在下的功力?那可真是在下的荣幸,只是拳脚无眼,在下怕伤了小姐。” “是啊,小姐,还是让我来吧。”马叔在身后相劝。 自从习练了那凤鸣决,内力突飞猛进不说,攻击力更是见涨,宝春初步估计实力不会低于马叔了,不过,她并没有上场的打算,冲兰香吩咐,“去叫小酒黑小子他们过来。” 叫小少爷他们? 小姐想干嘛,难道让他们去试这人不成? 虽然疑惑重重,兰香还是去叫了人过来。 小酒和黑小子,朱弥久正跟那些孩子混在一起,听到娘亲叫他们,赶紧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帮半大孩子。 小酒跑到宝春跟前,一脑门的汗,仰头看她,“叫我干嘛?” 宝春拿帕子给他擦了擦,然后看向对面的离虎,“这人来应聘武师,娘亲想让你去试试他的功夫如何?” 那离虎听了,瞅了瞅还不到他大腿的小孩儿,简直哭笑不得,“小姐,你,你这儿……”也太离谱,太儿戏了吧。 就见那叫小酒的孩子却已经开始卷吧袖子了,“好吧,反正我也无事。” 有个不靠谱的娘,这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这一家…… 看看马叔和兰香,你们怎么也不劝劝呢,这小孩儿细胳膊细腿的,能禁得住他这拳头? 谁知人家纹丝不动。 连下人也不靠谱,这可真是不靠谱一家子了。 眼看那孩子就上前,找他比试了,离虎忙说,“小姐,在下怎能跟一娃娃比试,腿脚无眼,这万一……” 熊孩子不高兴了,这还没比试呢,你就万一,眼睛一斜,“万一也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宝春想了想说,“既然你嫌他功力太弱……” 这那是功力弱不弱啊,这是年龄问题,面子问题好不好?说出去他还怎么混呢,离虎气结。 “……那不如再加两个帮手,沈衍和弥久也去。”宝春说。 沈衍早就跃跃欲试了,一听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根后了,“得令。” 一卷袖子,蹭蹭地就跑到他跟前,跟那孩子并排站着,虎视眈眈地拉开了架势。 那叫弥久的孩子,也是袖子一卷,跑到了他的身后。 好么,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孩子总算比第一个孩子大些,离虎自我安慰。 今天这场比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人知道,丢人,不能说。 再看看这三孩子这开场造型,如出一辙啊,均是先卷袖子,一副市井混混干架的模样,这都谁教的? 事已至此,离虎只得上吧,孩子就孩子了,大不了下手轻点,多注意点分寸就行了。 宝春在旁边说开始吧,中间那一大三小便动起手来了。 不动手不知道,一动手离虎方知,那安平公主为什么那么放心了。 合着这三孩子不是小绵羊,而是吃羊的小狼。 一上来,就猛攻猛打,各个实力不弱,尤其那最小的孩子,拳头的确有力,着实让离虎震惊了一把。 孩子们虽说功力不弱,可离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对于他们的猛攻猛打,他是见招拆招,应付有余。 同时,也来了兴趣,要看看这些孩子还有多少本事。 刚这么一想,那些孩子就变招了,不,应该说是变换了阵势。 只见那最小的娃娃一打手势,三个孩子的身影立马转动起来,什么猛攻猛打,什么猛虎下山的气势,全都不见了,瞬间变成了慢打巧攻,温水煮青蛙,致使对方露出破绽,逮住破绽,那就给你来个致命一击。 离虎不由倒抽冷气,还真是嘀咕他们了,这几个孩子竟然使用阵法,配合的天衣无缝,很有四两拨千斤之功效。 这边打的激烈,周围围观的人也喊的热闹。 “少少爷加油!” “衍少爷加油!” “弥久哥哥加油!” “打败他,缠死他,累死他,偷袭他……” 离虎直瞪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马叔是看的不住点头。 兰香也童心未泯,跟着他们一起喊。 宝春却是笑而不语,从头到尾,她是没移开过视线,一直在观察这离虎,发现这人功夫的确像马叔所说,不错。 其实那是不错,是很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呢?只有功力达到一定的高度,你才能站的更高,看的更清楚。 而在宝春看来,对于孩子们这刁钻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数,和不小的攻击力度,那人仍未用全力,或者说连三分之一都未动用。 高手,这是毫无质疑! 毕竟,这三孩子合力配合,那可是能打将军爹几十号属下的,马叔和兰香加到一起,也未必能取胜。 尤其是小酒,功夫变换莫测,忽高忽低,很有点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意味,岂是一句难缠得了。 再观那人依旧四平八稳,穿梭不停,不让孩子们近身,更是谨慎,不伤害到孩子。 有这样的高手当武师,那是宝春想都想不到的。 但同时,也要想到这人有无目的,引狼入室,那是万万不能干的。 整个观察下来,人很满意,尽管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有一点可以断定,这人对他们无害,从他跟孩子们交手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也是宝春为什么要让孩子们去试他功夫的缘故。 要是他有一点歹毒之心,行为举止必有所示,那她肯定立马制止。 看到这儿,宝春不由喊停。 黑小子不满意,气喘吁吁地说,“三姐,这还没分出胜负来呢,你怎么喊停了?” 小酒却没吭声,看那人时,倒是有几分赞赏说,“咱们打不过他。” 宝春笑道,“原本就是让你们试试离师傅的功夫,又没说非要分出胜负来。” 一声离师傅,那就等同于认同了离虎这个武师。 离武师心里老复杂了,抹了一把辛酸泪,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就以后的教学问题,简单谈了下。 ------题外话------ 离武师泪流:这武师老子不干了,真心累! 宝春眯眼:上了贼船,你还那里逃! 还有一更呢! 第八十九章 见人综合征! “小姐,马叔没查到那离虎的来历。”兰香说。 “不用查了。”宝春想了想,“查也是白费劲。” “不知底细,那小姐还敢用他?”兰香又问。 “用,怎么不用?”宝春摸了摸路边摊子上摆着的小玩意,“你不觉得他功夫很好么?” 兰香皱着眉,“好是好,就怕……” 宝春突然转身,拍拍她的肩膀,“这事来了,怕是没用的,要想办法解决才行,若真有人想对我们不利,挡是挡不住的,放在咱们眼皮底下,总比藏在暗处不知道强,再说,我总觉得咱这离武师不像对咱们不利,至于说他的目的,想干什么?目前我还不得而知……”但总有知道的一天。 见小姐心中有数,兰香也不再追问。 宝春看着街道前方,“给那些孩子定制的衣服应该好了吧,店铺离这儿不远,咱们刚好顺便去看看,这天也热了,那些孩子有的还穿着袄子,这那行,可别给捂坏了。” 主仆两人沿着宽阔的大街,走不多远,停在了一家绸缎铺门口。 这绸缎铺,规模不小,光门面就有三间,后面还连着不小的院子。 里面不但售卖各色绸缎布料,还销售成衣。 裁缝师傅手巧,在京城小有名气,经常被请到达官贵人家中给女眷们量体裁衣。 店铺里挂着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布料均为上等,显而易见,针对的顾客都是上等阶层。 宝春领着兰香进来时,就见那裁缝老板娘正招呼一小姐试衣服,好做修改。 丫环在旁查看,并对那老板娘指指那里太紧了需要修改等等。 看到宝春她们进来,那小姐还冲宝春笑了笑。 “好了,小姐再去试试,看看还有那儿不合身的,我再给改改。”老板娘将衣服递给那丫环。 主仆两人去了里面。 老板娘也就是那店里的裁缝师傅,笑着迎了上来。 兰香上前问定制的衣服有没做好。 那老板娘说,“好了,早好了,日夜赶工,就怕给耽误了,你们先稍坐,我去我叫我家当家的给你们拿过来。” 说完,又给两人上了茶水,这才离去。 主仆两人正喝着茶,百无聊赖地看着街道上过路的行人。 突然,里面传出一道尖锐的叫声。 极短,好像刚发出就戛然而止,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幻听。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觉察到了。 兰香警惕四周,说,“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宝春不吭声,直接释放了精神意识力,脸立马变了色,嘴上却说,“怎么没听到?那声音很可能是刚才那对主仆发出的,这么久不出来,八成是碰到了劫匪,歹人,采花大盗什么的……” 一提到劫匪,兰香是怒气冲天,火冒三丈,自家小姐可是吃足了那些劫匪的苦头,你说她能不恨么,“该死的。” 当下握紧拳头,就冲了进去。 几乎同时,宝春也上去,一脚踢开了里间的门,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不由大骂,“这帮畜生!” 只见,里面有三四个蒙面大汉,眼含凶光。 其中两个,分别捂着那小姐和丫环的嘴,正外窗口处拖。 其余两人,看到宝春和兰香冲进来,纷纷冲她们挥刀。 一脚飞出,宝春就把那人的刀给踢飞在地。 那边兰香已经跟那人打了起来。 刀落,那人惊慌了下,挥拳就朝宝春砸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臭娘们,比这两个货色还好,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宝春下一脚已经踢到了他的下巴,庞大的身躯顿时朝墙上撞去。 半天没爬起来。 没多久,另一人也被兰香给打趴下。 自从小姐跳山回来,大变了个人之后,打架几率那是直线上升,都快赶上,五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打了,简直是一天不打架,就浑身不舒坦,跟少了很多东西似的,此种情况下,兰香功夫那也是直线见涨呢。 眼下就是最好的例子,孔武有力的大汉,没几下就被她给打的直不起来身子。 跟着小姐,功夫不涨不行啊! 兰香吹了吹拳头,又要砸上去,那大汉没种地求饶,“女侠,女侠饶命啊……” 而靠近窗户挟持人的那两大汉,一看这情形,顿时吓坏了,“不,不要过来,否,否则,老子就杀了她们……” 说着手中的刀横在了女子纤细的脖颈上,“别,别过来,再动一步,老子的刀就没准了……” “你们这些混蛋,还不快把人放了。”兰香气急败坏,却又不敢上前。 宝春却没停,一直往前走。 两大汉红着眼睛,歇斯底里,“他娘的,叫你停下,没听到啊,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臭娘们……” 这些歹人,实为绑人,估计也不想要人命,拿刀的手,一直没敢往脖子上去。 宝春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只是,事不凑巧,就在这个时候,店铺里的老板和老板娘找来了,一看这架势,差点没吓晕过去。 那老板娘更是不由尖叫出声。 那歹人一见,顾不得其他,就想杀了挟持的人,跳窗逃脱。 只是,那刀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两人不由大骂。 在他们愣神的功夫,事不宜迟,宝春飞身上前,闪电间踢落他们手中的刀。 与此同时,兰香左右手并用,一把将那小姐和丫环拽了过来。 而那两人也没费多少功夫,就被宝春给制服了。 “天啊。”那老板娘的魂差点没吓丢,“这,这,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这些该死的……” 那老板跑到宝春和兰香跟前,“多谢两位女侠,否则,在我们这儿出了事,我们这小店也甭想开了。” 宝春对那老板娘说,“这两位姑娘大概是吓着了,你赶紧给搀扶起来,灌点水……” 兰香和老板娘一人一个将虚脱的小姐和丫环给搀扶了出去。 店里出了这档子事,老板也是六神无主,指着那四个歹人,询问宝春,“他们怎么办?” 宝春说,“还是报官吧。”说不定,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犯案。 “对,对,报官,我这就去……” “妹妹,妹妹,这是怎么了?” 外面有动静,宝春和那老板赶紧出去。 出去一看,宝春楞了,心猛跳起来。 来人居然是顾偃,顾榜眼! 而她这反应居然还跟上次一样? 宝春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 那边的小姐和丫环已经缓了过来,看到来人,那小姐扑倒了那人怀里,“哥,哥哥……”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正试衣服,突,突然进来人……就要掳我走……” 那顾偃一听,大怒,“人呢?哥哥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你没事吧?” “就是惊吓了下,人倒没事,多亏这两位侠女相救,否则,真不敢想象……”老板娘拍着胸口不无后怕地说。 “对了,这位公子,那几名歹人就在后面,我正要去报官,你看……”这是受害人家属,老板忙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那顾偃沉了沉气,“先不忙,等会儿我自会处理。” 宝春心想,这人应该是考虑到妹妹的名声,不想节外生枝。 正看着人出神呢,不知那人什么时候看了过来,冷不丁对视上了。 宝春的心又开始擂鼓了,眼睛也直愣愣的。 反应太强烈,宝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迫使自己恢复些正常。 那顾偃似乎没认出她来,将妹妹交给丫环,起身,冲宝春施礼致谢。 宝春按住胸口说,“家里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要好好看着,护着,外面歹人猖狂,若真出了事,可是后悔莫及,只能哭了……”就像小宝春一样,哭都没地。 顾偃忙应是,“是在下疏忽了,妹妹来试衣服,恐不方便,我就在对面酒楼等,不曾想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还是出了事,姑娘留下地址,改天在下登门拜谢……” 见一次,她这心脏就擂鼓一次,多见几次,她这心脏估计就要废了,还是算了,最好别见,忙摆手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跟令妹有缘,那有不救的道理,既无事那就在此别过……” 说完,拿上东西,跟兰香就出了店铺门。 “哎,小姐等等……”顾偃追到门口,人早没影了。 顾小姐恢复了体力,走到哥哥身边,也看着行人来往的街道说,“这位姐姐好厉害,几下就把那歹徒给打倒了,一点都不怕,那像我,看见歹徒,手脚都软了……” 顾偃看着外面,恩了声,“是个很奇特的女子。” 顾小姐看了哥哥一眼,“我看那小姐似乎对哥哥很是不同,刚才一直盯着你看呢,都看呆了……” 顾偃猛咳了声,回头,虎着脸,“瞎说什么,这件事不要声张,家里人也不要告诉,挂念不说,还容易走露出去,对你声誉不好,店铺掌柜的等会儿我会严加交代……” 顾小姐和那丫环忙应是。 顾小姐又说,“可那个救我的姐姐呢……” 顾偃看了看外面穿梭的行人,人家不愿透露,他也不能逼问吧,便安抚妹妹,“总会再见的。” ------题外话------ 顾偃:小姐留个地址。 宝春:地址没有,刀倒是有一把。 第九十章 未婚妻? 观奕阁雅间。 顾偃捏着一枚棋子,看眼棋局,随手落子,抬头看向对面之人,“听说咱这太子很是平易近人,爱才惜才,礼贤下士,对这次科举选拔出的学子很是关照,嘘寒问暖……” 刘景哦了声,凑近些,瞅着他,“那我大哥有没对你关照一二?” 顾偃拿起扇子摇了几下,笑道,“这倒没有,大概是在下才疏学浅,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刘景呵呵笑,“如此说来,那些人可更是入不了他的眼,也包括咱这状元郎。” 顾偃拱手,“惭愧,惭愧,在下岂能跟新科状元相提并论。” “那是不能?你是不屑。”刘景放了枚棋子。 顾偃笑而不语。 “你跟我是表兄弟,他不但不会关照你,更是恨不得除了你这颗眼中钉。”刘景颇有些幸灾乐祸。 顾偃摇头,“非也,他的眼中钉是你这个威胁到他的二皇子,在下充其量只能是迁怒。” 刘景愣了下,垂头看棋盘,“他这是杞人忧天了,我原本就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 多年的兄弟,顾偃自然知道他这话没掺假,“你是没有,可别人未必这么想,尤其皇上越发看重你,他岂会安心,没有想法?废太子古往今来又不是没有过,殿下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刘景将手中的棋子丢到棋罐,不由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中午一起用膳,我让刘川去安排。” 顾偃忙摆手,起身,“不了,我待回去看看妹妹。” 刘景也知道绑匪的事,皱眉,关切问,“不是说没伤到?” “是没伤到。”顾偃点头,“可能是吓到了,听丫环说回去精神一直不太好,我有些不放心,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焉有不怕的,没被那绑匪掳走已是万幸,当时,多亏有人相救,要真有个什么,那清夏这辈子就完了,想到这儿,我就不寒而栗……” 看着顾偃,刘景想到了沈宝春。 顾偃说的没错,她要不是被绑匪劫走,遭了欺辱,早就嫁给了眼前这位,或许现已儿女成群,也不至后来遭那么多罪。 可事情总是有两面性,若没发生绑匪那事,也不会有现在的白纱女神医和安平公主,也更不会有其他人什么事,只能消停点,谁都不用想了。 所以说,刘景内心深处还是庆幸的,庆幸绑匪的出现,才使得她没嫁成这位,让他有…… 想到这儿,刘景顿时觉得自己挺罪恶的。 “所以,安全起见,你还是赶紧将她娶回家吧……” 娶回家?他当然想了,可是一看顾偃,猛地回神,“娶谁?” “当然是清夏,我妹妹了。”顾偃说,“到了你家,成了你的人,就是你操心的事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用担心这这那那了。” 刘景立马给了他一拳,“胡说什么,她也是我妹妹,你见过谁娶自己妹妹的。” “长辈们可一直是这么想的,估计清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顾偃无辜地看着他。 刘景瞪他,“下次这样的玩笑不许再开,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说完,率先出了门。 顾偃在后面心说,这那是玩笑,分明是你对我家妹妹无意么? 回到顾家,直奔妹妹所住的院子。 一踏进院子,就看到妹妹的贴身丫环,正着急忙慌,六神无主,看到顾偃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这是怎么了?”顾偃忙问。 丫环红着眼睛,“昨天晚上小姐就惊醒了好几次,早上起来,就开始高烧,奴婢不敢声张,也不敢擅自请大夫,去找公子您,您又不在,可急死人了,奴婢正说要去报给老爷夫人去呢……” 顾偃和刘景一听,赶紧往里间走,就见顾清夏烧的脸通红,满头大汗的,意识不清,还一直不停说胡话,什么不要,什么劫匪之类的等等。 “不行,要是任由她烧下去,人怕是要烧坏了,我这就派人叫御医。”刘景说着就往外走。 顾偃一把拉住他,“不成,一叫御医,妹妹的声誉怕是要保不住了,虽说劫匪没对她做什么,可若传出去,外面的人可不这么想……” “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那还管得了这些……”刘景扒拉他胳膊,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立马一亮,“有一个大夫绝对信得过,医术也高明……” 等顾偃看到大门上方的牌匾,书写的归济堂三个大字时,才知道二皇子说的信得过的大夫是谁。 白纱女神医,当今的安平公主! 再确切的说是他那退了婚的未婚妻。 来之前,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二皇子说的信得过的大夫会是她? 这门对他来说,真不怎么好进。 可是那边二皇子殿下,已经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您来了?快里面请。”老孟一看来人,忙迎上前。 “老孟,你家小姐呢,我找她有急事。”二皇子也不客气。 “您来的正巧,小姐刚好在呢,我这去给您叫。”老孟说着找人去了。 他们还没落座,就见从门外风风火火进来一女子。 等看清这女子的面容,顾偃顿时呆住了。 难道她就是安平公主? 这不是救了他妹妹的那女子么? 那女子扫了他一眼,并没露出太多惊讶,很有可能当时在绸缎铺就已经认出了他。 宝春笑着招呼刘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你过来了。” “过来也未必见得到你人。”刘景说。 “就是前段时间忙了些,往后就好了,这里有我固定的看诊时间,那天都会在的,沏壶茶来。”宝春冲外喊了声。 “就来。”老孟在外应了声。 宝春冲刘景笑笑,眨巴了下眼,“你猜老孟会给你们沏什么茶?” 刘景摇头一笑,“这我那能知道,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有啊,你看着吧,他保证给你沏我从玄因大师那儿顺过来的茶叶。”宝春一本正经坐直身子。 “真的假的?”刘景自然不相信,“你要说慧真大师有这能力我还相信,你要是有这能力,那之前的牢狱之灾就不会有了。” 宝春笑笑,老孟刚好端茶过来,她说,“尝尝是不是?” 刘景愣愣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还真是?”惊异地看着她,“你还真神了。” 宝春瞅着他乐,“你还真信,我要有那能力,我还能在这儿,实话跟你说吧,之前我就交代过,要是你二皇子来呢,就要给你沏好茶,沏大国寺的茶……” 刘景看着她,眼中不乏宠溺,“你啊,你也真是,连我都敢戏耍。” “开个玩笑。”宝春笑道。 刘景看了顾偃一眼,对宝春说,“这位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 “自然,昨天刚见过。”宝春虽然面上平静,其实心里并不平静,尽管不像前两次那么明显,可心跳的还是很快,刚才那番玩笑,并非没有掩饰的意图。 这倒轮到刘景惊讶了,转脸看顾偃。 “昨天搭救舍妹之人,正是安平公主,只是在下眼拙,一时没能认出公主来,还望公主见谅。”顾偃说,心里一阵无力。 怎么能认出?无论如何也认不出么? 沈宝春他是见过的,还是退婚的时候,可那时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仔细看,眉眼是有些相似,可其他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简直就是两个人,就好比,一个是未开就掉落的花骨朵,一个却是花开正艳,蕴含蓬勃生机,似乎永不凋谢的牡丹。 就是有大智慧之人也很难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她的事,他也听了不少,可远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她变得太与众不同了,跟世间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了。 再看二皇子,发现他那眼神是从未有的神采和亮堂,看到这儿,他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聊了几句,正要进入正题,表明来意时,就见她突然抓起一个空杯子朝着一个绿植丢去。 顾偃不由暗暗咦了声,因为他进来时,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绿植的。 杯子没有想当然地落地,碎裂,而是被人从绿植后面伸手接住。 后面藏有人?听墙角?什么人? 刘景和顾偃均是一惊,多亏还没进入正题。 “还不出来!”宝春哼了声。 就见白丁山干笑着从绿植后走了出来。 “你倒是出息。”宝春瞪他,“搬了盆绿植,你怎么不把自己扎成稻草人?想干什么?” 白丁山当然不能说是提防这两人啊,挠着头说,“我这不是怕你有危险么,对了,我忘了,我还有病人等我看病呢,我先出去了……” 说完就溜,贼快! 宝春扭头问刘景,“刚听老孟说你找我有急事?” 顾偃连忙说,“是这样的,舍妹回去就生了病,眼下高烧不退,碍于声誉,又不敢在外请大夫,今天来,是想麻烦安平公主过府,给舍妹诊病。” 不管宝春心里如何想,碍于刘景的面子,她也不能推,想了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宝春跟着刘景和顾偃,上了顾家的马车。 刚离开,白丁山就从柱子后转出来,打了个手势,不知从那儿就跑出个人来,白丁山对他耳语一番,那人点点头迅速离开了。 ------题外话------ 小啰啰:大王,不好了,压寨夫人要不保了。 大王:本大王的人也敢碰,找死! 第九十一章 求亲? “顾小姐只是受了惊吓,致使病邪趁虚而入……”宝春切了脉,又行了一遍针起身说。 “严重么?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丫环紧张问。 顾偃也看着她。 宝春走到旁边桌案前,开了张方子,递过去,“不妨事,一两个时辰,热度就会降下来,再吃上几服药,人就没事了。” 顾偃道谢后,与刘景一起将宝春送到门口,本欲吩咐人备马车,可刘景说,他也要回去,顺便将人捎回到归济堂即可。 可谁知一出大门,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大门不远处。 顾偃不由愣住,马车上的标识,京城的人很少有人不认识的。 镇荣王府! 他顾家可跟镇荣王府素来没有什么交往,这是…… 马车帘子被掀开,里面大刀阔斧地坐着荣小王爷,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叫人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骤起。 这位主儿怎么在这里?要干什么? 紧接着,就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就像是被侵犯了地盘的野兽,暗含狠戾,警告。 时间很短,也就一息之间,也足够让顾偃的后背寒毛直竖了。 “小王要事缠身,下次再会。”这话冲的是刘景和顾偃说的。 “上车。”紧接着这话,视线盯着的却是沈宝春。 宝春一看到车里坐着的是这货,就知大事不好,掉头就想窜,可身上迫人的眼神,愣是使得她的双脚无法移动半步。 呵呵笑了两声,她没胆地说,“我想起来,刚才开的药方上似乎有味药用的不大好,配另一味,药效会更好,你先等等,我改了就来。” 说着掉头就往回走,她可不承认她这是怕了他,躲避一时是一时。 她只是不想在某人气头上,去堵枪眼。 她跑的是快,连轻功都用上了。 可有人比她更快,一条白练,刷地从马车钻出,闪电般卷向她的腰间。 紧接着,她的身子便腾飞而起,下一秒就落到了马车里,“放开我,我都说了……” “走。”荣铮命令前面赶马车的人,车帘也被放下。 刘景见此,大怒,“荣铮,你也太猖狂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公主,你怎么能当场掳人,她不愿意跟你走,你这是强人所难,跟绑匪有什么区别,你快放了她……” 宝春被带进马车,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等刘景反应过来,马车朝前行驶很远了。 刘景无暇多想,施展功夫就去追。 追出不出一里,就被突然出现的十八鹰给拦住了。 “让开。”刘景怒喝。 他只带了刘川,面对十八鹰,自然没有全胜的把握,这十八人可不是一般的骁勇善战。 鹰大挡住去路,一动不动,“我家主子看上的人,不喜他人打主意。” 刘川哼了声,“这事讲究个两情相悦,你家主子就是再霸道,这事也勉强不得,安平公主明显不愿意。” 鹰大冷笑,“若是主子看上的人,她就是我们未来的夫人,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你们……”刘景气的简直想破口大骂,强盗,都是强盗,完全不讲理,正要大打出手,却被追上来的顾偃给按住了手。 “你走开。” 顾偃看看气势恢弘的十八鹰,摇摇头,“先回去再说。” 见人走了,全体出动的十八鹰卫转身也要离开。 “老大,咱们这是要去那儿?” “去找主子。” “可主子只吩咐我们拦截这几人,并没要我们跟去。” “没让跟,你不会主动么?贴身保护懂不懂?” “主子跟她在一起,还需要保护?”要保护的是那个女人还差不到吧。 “就是因为跟她在一起,才要跟着,没听说么,阿战戏耍过她之后,整整拉了两天两夜,拉的动都动不了,整整瘦了一大圈。” “主子又不是阿战,岂能中了她的招?” “那可未必,说不定比阿战还要惨。” “此刻是主子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瞎扯吧都,看我不告诉主子,你们就是想看主子的热闹。” “榆木疙瘩,总算开窍了,你不想么?没见刚才主子那脸色活像能吃人,乖乖的,我看了,都吓老大一跳。” “我当然看到了,你说主子会不会一气之下,扭断她的脖子啊,这又是前未婚夫,又是爱慕者的,别说主子,就是我看到这场景都想杀人。” “刚说你开窍,你怎么又傻了呢,扭断了她的脖子,你想主子打一辈子光棍啊,到时,没了老婆滋润,主子还不更变态,到头来,遭殃的还不是你我。” “不过,刚才主子还真够威武的,二话不说,直接掳了走人。” “你们说主子接下来会怎么做,三下五除二,直接给她就地正法……” 立马有几人嘻嘻笑起来,很是猥琐,步伐不由加大。 “可我觉得主子不会。” “你这个呆瓜,别把主子想的太善良,他就是一禽兽,兽性发作是没有理智是非可言的。” “就是,就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咱这夫人还能来个翻身制服。” “有可能啊,那女人狠起来,连鬼都怕,我听说,她给人看病,开膛破肚,将人五脏六腑全扒拉出来,然后再给塞回去缝上,看的人都昏死过去好几回了,她却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说不定还真有这可能。” “好你们,居然敢背后这样说主子,被主子知道,看他不魔鬼训练你们,我说的是主子都没碰过女人,不知道他会不会,你们都想到那去了?” 这话一出,全体鹰都快要倒了。 “我靠,你够狠,你居然质疑主子……” “是个男人被质疑,都想要杀人,主子要是知道,估计活剥了你的心都有。” “不过,话说,真的好好奇啊……” “赶紧的,去晚了,好戏就要散场了。” 嗖的一声,十八鹰那是都将轻功施展到了极限,快如闪电,眨眼不见了人影,只剩下一个个小黑点。 生怕错过了好戏,真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再说宝春。 马车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停下了。 赶车的人识相躲到了暗处。 宝春身上的白练也取了下来。 车子里气氛简直凝固到了极点。 盖因为荣小王爷正处在一副火山爆发的趋势。 当然,宝春也非常恼火,原本她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你想干什么啊?你是小王爷就能为所欲为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看不顺眼就杀了,不爽了就绑走虐虐……” 荣铮转头盯着她,犀利的目光一直直达她的心脏,心脏紧跟着停止了跳动,仿佛被恶魔定住了般,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足足盯了她一刻钟的时间,他才一字一顿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 身体随即靠近。 宝春下意识往后缩。 想说我怎么知道,可那人又说,“你清楚的很,你什么都知道,你故意装疯卖傻,试图蒙混过关,因为,你不愿意得罪镇荣王府,你希望靠在大树下好乘凉,所以,二皇子刘景,还有顾家的那个小子,这些人你全都不拒,你这趋炎附势,又势力的女人……可我……” 宝春闭了闭眼睛,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到,这人脾气如此,再加上天子骄子,又岂是忍耐,克制,懂得适可而止的人。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怎能看不出这人的意图。 即便前面不知,可经过牢狱之灾后,已经很明显了好吧,她又岂会不知? 可知道又能怎样,她终究是要想办法回去的,她不能让她家老爷子死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她的根不在这里,她的情又岂能种下! 他说的一点没错,她就是个势力,世俗的女人,她首要想的是怎么让她和儿子安全无忧,她的确是装傻外加抱大腿。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今天过后,荣小王爷的大腿看来是要远去了。 “……明天,我就去将军府……” 宝春一听,急了,怕了,结结巴巴道,“干,干啥……” 荣铮狠瞪了她一眼,“上门求亲。” 咣当四个大字,差点没把宝春给砸晕过去,“求亲?” 隐在暗处的十八鹰一听,也都愣了,心说,主子都情深到如此程度了?都到求亲的地步了。 哎呀,镇荣王府要办喜事了,有了夫人,主子再也没那么多时间管他们了,赶紧答应吧,肯定待答应啊,那个女人不想嫁到镇荣王府来,他要是女人,他也会,不,他坚决不会,深知主子的脾性,谁还会…… 这些鹰正等着找主子讨赏呢,谁知接下来的发展,差点没惊掉他们的下巴。 什么?主子被拒绝了? 这怎么可能? 主子怎么会被女人拒绝? 还是被一个未婚生子,带着一孩子,名声很不好的女人? 这女人脑子不会有问题吧? 自家主子那可是大荣朝第一等的优秀男子,你还看不上,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嫁给天仙不成? 自己吐槽主子也就罢了,可换做别人拒绝主子,看不上主子,这些鹰们就不高兴了,当然,不高兴之余,心底还有股淡淡的幸灾乐祸。 这真是痛苦并快乐着,好复杂啊! ------题外话------ 十八鹰:快来围观,主子要求婚了。 十八鹰:快躲啊,主子被拒,要化身禽兽了。 第九十二章 傲娇的荣小九! 杨柳依依,水波荡荡,随处可见的绿色和明媚,正是踏春好时节。 可石板路边的两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明媚,仿佛处在暴风雨之夜。 “是因为顾偃?”荣铮眼睛里满是嫉妒的怒火。 宝春楞了下,“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怎么又扯到他了? “不是?你看到他会连魂都飞了,他请你出诊你巴巴地上门?”荣小王爷仿佛在控诉不守妇道的妻子。 “这……”宝春被质问的哑口无言,虽然事情的真相相去甚远,但表现出来的的确如此,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荣铮见她词穷,以为心虚,被他说中了要害,更是妒火中烧,“你再对他念念不忘也时没用,那顾家小子心里早有人了……” 负责调查顾偃的某只鹰纳闷了,“不对啊,我都将他家祖宗八代调查了遍,我怎么不知道顾家公子心中有人?谁啊?那小子胸怀大志,没见他对什么女人上心过啊,难道是我忽略,业务不精,其实他是喜欢男人的?” “喜欢个屁,你可真呆,主子那是在黑那小子,你没看出来啊。” “啊,这样啊,这似乎不太好吧,主子怎能这样不要脸。” 至于宝春,听到顾偃心里有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伤之感,下意识地问了句,“谁啊?” “知道谁了,难道你还想找人家不成?”荣铮眼睛都瞪出火来了,稍微移开视线,“反正,那小子你想了也是白想,还是不要想了。” 宝春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才是你的重点吧,“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去提亲?”荣铮转过脸看她。 说了一大圈,怎么又绕回了原点。 宝春暗暗抹了把汗,不惦记顾偃和他上门提亲两者有什么逻辑联系? “荣小王爷难道忘了我说过的话?这辈子我是不准备嫁人的。”宝春旧话重提。 “你……”荣铮语噎了下,“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小王不是还没看上你么。 “对我来说,心意却一直没变。”宝春看着他。 “如果我说要你改变呢。”荣铮语气不无威胁。 宝春迎上他的目光,“镇荣王府,在大荣朝的地位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你要强迫,我自然反抗不得,还有上次入狱,你荣小王爷的恩情我还未还,不管我沈宝春再如何势力世俗,可最起码的知恩图报还是懂的,你只要提出恩典,我无话可说,自会答应……” “好了,不要说了。”荣铮大吼,满眼的气愤和受伤,眼睛都红了,盯着她,“你太小看我了,我荣铮还没下贱到需要挟恩要挟的地步……”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宝春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上,捏了捏眉间,不由叹息,这人再成熟霸道,也才二十来岁,骄傲和尊严不容忽视。 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有自己的骄傲,尤其在感情上,这货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否则,也不会被她给激走。 别说她要回去,就是不回去,她也不敢考虑嫁人。 这货不知那只眼睛瞎了,居然看上了她? 但不管怎么说,忽略荣小王爷那不敢恭维的脾气,人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长相,很是赏心悦目,自己跟他相比,简直是低到了尘埃里,所以才说他眼瞎。 关键是,人家不但有容,还有才,功夫也好,当然,家世更是了得。 总结起来,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大荣朝当之无愧的男神。 没有其二,只有唯一! 这样的人,她敢嫁? 就说她那位吧,跟他相比,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可即便那样,人都还在外面玩的很开,各色漂亮的女孩子那是趋之若鹜。 那还是一夫一妻的制度,而眼下这里却是一夫多妻,只要你养的起,甭管你娶多少都是合法,有些人更是拿这个当本事,谁的妻妾多,谁就倍有面子。 她连外面那些玩玩的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合法的娶回家里来的,那她岂不被妒火烧死。 什么又是姨娘,又是通房,又是备选丫环的,简直恐怖至极! 她想,她若是真嫁了人,那恐怕结局只有两个。 一个是将他和他的大小老婆一起毒死,然后她再自杀。 另外一个就是想办法让丈夫彻底不能人道,也就不会有各种的姨娘,各种的通房,外加想爬上主子床的丫环了。 可无论那一个都是悲剧啊。 前一个不得好死。 后一个是守一辈子的活寡。 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想到这儿,宝春心里的愧疚淡了些,你别以为她这是为自己开脱,她这是为了大家的和谐,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一次求婚遭拒,荣小王爷表示很恼火。 不成还被质疑男性的尊严,荣小王爷表示想杀人。 害怕被主子无辜误杀的十八鹰,俱是不敢上前,均表示想有多远躲多远。 可现实很残酷,躲得了一时,没办法躲一世,困难还是需要积极面对的,再艰难也要去解决。 感情的问题,直接影响一切,主子一天感情不顺,他们就要一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为今之计,要先帮主子度过感情这道难关。 白丁山推门而进。 正给阿战刷毛的荣铮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白丁山本想说我来看看你呗,可这话他没敢说,任谁失恋了,听到这话都不会好过了,跟揭人伤疤似的。尤其主子还是这么个骄傲的人。 他咳了声,一咬牙,狠狠地说,“我不干了。” 荣铮这才停手,看着他,看他抽什么风。 他这一停,身下的阿战却是长松了口气,眼泪汪汪的,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主子这那是给它梳毛,分明是拿它泄愤,心思全不在它身上,心情好点就梳毛,心情不好就揪毛,看看周围揪掉的毛都够做个毯子了,主子居然,居然还嫌弃它掉毛掉的厉害,说都是因为它好吃懒做,不运动。 这个委屈啊,它是招谁惹谁了。 这个疼啊,还不如当个没毛虎呢。 那边白丁山偷瞧了主子一眼说,“反正她都拒绝你了,我还给她累死累活干个什么劲,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不干了……” 荣铮是青筋暴跳啊,合着,他被那女人拒绝,已经是人尽皆知了,那叫一个羞恼,他这一世英名……怒瞪着那白丁山,气急败坏,“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丁山反驳,“怎么没关系?看不上你就等于看不上我们这些属下?这还能干?” “看不上谁?”荣铮的眼神如刀子般,“爷还需要她看上?一个女人罢了,爷要是真心想要,抢过来就是,爷才不管她心里想什么,只不过,爷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她,毕竟镇荣王府的王妃,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你也知道她有那么多的缺点,还需要狠狠调教……” 白丁山暗暗撇嘴,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还没想好,你会求亲?需要调教的我看是你吧,当然,这些是不能说破的,失恋已经够可怜了,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他忙郑重其事的点头,“是要调教,而且还要非常之严苛,主子,我这里有些东西,据说很有用,按照这方面调教,那些女人都乖的跟小猫似的,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顶嘴……” 荣铮愣了下,眼眸闪了闪。 白丁山掏出一些册子递了过去。 荣铮接过,看他。 白丁山又强调一遍,“据说很有用。” 荣铮垂头开始翻阅,越翻脸越红,越翻火越大,啪地一把摔在桌子上,“你知道你拿过来的这些是什么玩意么?” “知道啊,调教女人的秘籍。”白丁山真诚回答,然后拿起一本翻了翻,脸也红了,赶紧丢下,“怎么会是这些?” 画的都是男人和女人,女人和男人,赤身裸体,姿势亲昵…… 荣铮眯起眼睛,“这些都谁给你的?” “十八鹰啊。”回答的很溜,都不带犹豫的。 被出卖的十八鹰们开始泪流面面,识人不清啊。 荣铮鼻子哼了声,“十八鹰,我看都该拉去训练了,轮流训练,一个不拉,不训练完不许回来。” 十八鹰全体哀嚎,就知道会这样。 白丁山很怕怕,十八鹰被罚了,估计他也逃不掉,可谁知主子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该滚那里滚那里。” 白丁山拿起册子就要退。 荣铮猛咳了声,“一群玩物丧志的玩意,那个留着,待会爷烧了。” 白丁山没想太多,此刻那是恨不得插翅飞出去。 可出了门却茫然了,主子吩咐,该滚那里滚哪里,可是该滚那里呢? 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头绪,之前他一直在归济堂上工,主子也没说不让他去,只说该滚那里滚那里,那唯有那里可滚了? 白丁山又去上工了,荣铮望了望紧闭的门口,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小册子,看的是满脸燥热,满身是火,可却还想看,简直欲罢不能…… 之前这些东西,他是见过,也翻过,可那会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俗不可耐,跟野兽本能没什么区别,翻翻也就丢到一旁了,早不知道哪去了。 可现在却是浮想联翩,要命的更是那画面的代入感…… ------题外话------ 荣小九:咦,鼻子怎么流血了?他娘的,这天气也太干了,都上火了! 放假了,小风表示,也休息休息,就这么多了,明天再见。 第九十三章 醉酒揍人! 东宫,太子刘离正宴请当今的状元郎邓尚云,聊的尽兴时,突然跑进来一人,趴在刘离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刘离听完,脸沉了下来,放下了酒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躬身告退。 邓尚云也放下酒杯,“发生了何事?” 刘离抬眼看他,也没隐瞒,将探子探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照这情形看,咱这荣小王爷很有可能看上了将军府的那个安平公主……” 邓尚云沉思。 刘离拎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其实,之前我就有所怀疑,这安平公主还是白纱女神医的时候,咱这荣小王爷可就在城门口,当面维护,不惜训斥安阳,你要说是因为爱才,自然说不过去,才华出众的大有人才,你见他搭理过谁,还主动跑去护送药材,他是个忧国忧民的人么?当时想不通的事情,现在想来却全都对上了号。” 抬头看向对面之人,他很是想不通,“大荣朝那么多的女人,要什么样的没有,就说我那亲妹妹,安阳公主,对他用情至深,却也是看都不看一眼,有时气的我都想杀了他……” 邓尚云连忙劝道,“太子息怒,对镇荣王府,可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我那能不知道。”刘离给他斟了杯酒,“我也就这么一说,不过……”眼神盯着杯中的酒,狠戾乍现,“早晚有那么一天,我让他……喝酒,喝酒。” 邓尚云连忙举杯。 干了杯酒,刘离叹了口气,“谁都知道镇荣王府的祖规,况且咱这荣小王爷眼睛又长在头顶上,谁都好奇,他会看上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没成想到头来却是个未婚带着孩子的女人,这可真让世人啼笑皆非了,所以,我还是不信……” 邓尚云端着酒杯沉吟道,“你可不要小看这安平公主,这儿……” 他指了指脑袋,“特别好使,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否则,也不可能使归济堂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家喻户晓,对咱们男人来说,女人虽说不值一提,招手即来,但是一个男人背后若有这么个贤内助扶持,何愁大业不成?况且,在我看来,圣上可是对她另眼相看呢……” 刘离酒杯停在了嘴边,看着对面的人,陷入了沉思。 他自然知道邓尚云话里隐晦的意思,“将军府对我本就有偏见,那沈暮云见了我虽然表面毕恭毕敬的,可心里指不定怎么瞧不起我呢,若真让他攀上镇荣王府,那可很不利于本太子了……” 邓尚云倒了杯酒,嘴角含着一丝邪笑,“女人,不管再怎么聪明,骨子里都要依附男人,男人就是她们的天,只要成了她们的男人,她就只能以你为天……” 刘离不无点头,心里有了计较,起身,拍怕邓尚云的肩膀,“之前只知道你尚云书读的好,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却不知你对女人还有如此深的了解……” 两人会心一笑。 宝春回到归济堂,不放心的刘景一直在那儿等着。 宝春称说没事,刘景说那就好,看看她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说出口,呆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老孟进来咦了声,“人怎么走了?” “不走,还要干嘛,你请他吃饭呢?”宝春说。 老孟笑了笑,放下账本,“要请客也是小姐请啊,那轮到我老孟,就是我想请,人家也未必给我这个脸呢,咱这张老脸入不得人家的法眼,只是,他来时那么着急,一直坐立不安的,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要找小姐你呢?” 宝春也乐了,“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觉得你这张脸也够大的,请皇上的客,估计都能应下。” “小姐就别拿我老孟取笑了。”老孟苦笑道,“即使真成了真,那也是托了小姐的福,对了,小姐,刚才将军府打发人过来,让你得闲了回去一趟。” 宝春转身,“马叔和兰香呢?” “都在庄园那边。”老孟说,“小姐现在要是回去,我让之奇备车送您过去。” “有没说什么事?”宝春又问。 老孟想了想,摇摇头,“没说,不过好像不是将军要找您,好像是老太君那边的人。” “老太君?”宝春心说,她找我做什么,这老太婆虽说没怎么苛待过她,也没为难过她,可也不怎么亲近,就好像不是她亲孙女似的,中间总隔着一层。 宝春以为这是老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平常也是尽到做孙女的本分,没事也不主动去她那儿院。 既然老太君找她,宝春没敢耽搁,让郑子奇送她回到了将军府。 “老太君呢?”宝春将手上的温补药材递给丫环。 “一直在等公主呢。”丫环指了指小厅,“公主进去吧。”说完,拿着药材退下了。 宝春以为老人家有什么不舒服,叫她回来给瞧瞧,走进去一看,老人家正给花浇水呢,精神着呢,看见她,连忙放下水壶,走到茶几边。 宝春搀扶着她坐下,“奶奶找孙女什么事?” 老太君坐下,叹了口气,“你也坐。” “哎。”宝春应了声坐下。 待丫环上了茶退下,老太君这才开口,“崔氏,当初是圣人赐婚,即使咱们不属意也是没办法的事,抗旨就是死罪,自打她进门后,大大小小的事没少发生,碍于皇上赐婚,咱们都忍让着她,你自小也是吃了她不少苦,可这个女人太钻牛角尖了,最后把自个儿命也搭上了,虽说可怜,可也是她自己造的,想不开,也怪不了别人。” 宝春听的一头雾水,怎么找她回来,就为了说已经不在的崔氏?崔家人全都不在了,提她是要干嘛? “你父亲虽然不喜她,但心里难免会有些愧疚,可日子总是要往前过,人更要往前看,将军府不能没有将军夫人,男人没个女人在身边照顾怎么成……”前面那是铺垫,后面才是重点。 “不是有周姨娘么?”宝春说。 “傻孩子,周姨娘那是个下人。”老太君看着宝春,“不管你父亲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抬举她为正室,否则人家会笑的。” 宝春很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周姨娘知冷知热,又会体贴照顾人,比那些大家闺秀强一百倍。 再说,人周姨娘也不傻,虽说没读过多少书,可却不缺远见,就从让黑五天天跟着她,就可以看出,不比那大家出身的田氏强多了? 只是,女人的出身注定了命运,周姨娘再怎么贤惠,到头来也只能是个姨娘,半个主子的命。 “奶奶有何打算?”宝春顺着问,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个大概。 “我想给你父亲续弦。”老太君停顿了下说。 “我没有意见呢。”宝春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老太婆叹了口气,“是你父亲,我跟他提过一次,他说什么,现在就很好,再折腾,指不定家里又要鸡犬不宁了,他怕了,让我不要瞎操心,你听听,他这说得是什么话,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给他操心,谁操心,女人那能都像崔氏那样,好女人还是多的是……” 宝春了然,原来将军爹不愿意啊,将军爹不愿意给她娶后娘,找她这个闺女来又有什么用。 “你父亲最喜欢你,你就帮奶奶去劝劝,奶奶老了,没有几年好活了,就希望在闭眼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好好的……” 宝春愣了,怎么也没想到找她来,是让她劝老爹续弦的,这,这也太那啥了吧。 老太君见她这样,忙说,“算是奶奶拜托你了……” “奶奶,你快别这样,你这不是折煞我么,我去劝就是了,只是,父亲听不听那就不一定了。” “这就好,这就好,你父亲最疼的就是你,你的话他肯定会好好考虑的。”老太君欣喜道。 宝春汗了一把,当然,心里也老不是滋味了。 你说她孩子都有了,她会乐意给自己找个后娘?再说将军爹又不是没女人疼,那不是还有周姨娘的么?要说找后娘,找周姨娘她就没意见。 赶鸭子上架,不去又不行,那么大年纪的人,她也不好拒绝,只好去找将军爹了。 “小姐,不,应该是公主,您来找将军?” 宝春来到老爹书房外,碰到了往外走的胡先生,“是胡先生呢,我找父亲,他在么?” “在,在呢?”胡先生一连跌地说。 宝春便朝书房走去,一转身却发现那胡先生一直跟着她,眼冒亮光,贼眉鼠眼,激动地直搓手,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胡先生还有事?”这货这副德性,想要干啥? “就是……” “谁在外面嚷嚷。”将军爹不耐的声音传了过来。 宝春应了句,“是我。” 胡先生遗憾地砸吧了下嘴,只得说,“公主赶紧进去吧。” “胡先生慢走。”宝春说着推开了书房门。 看着门关闭,胡先生懊恼地捶了下柱子,无奈用力过猛,疼的直跳脚。 来之前宝春想,将军爹都老黄瓜一根了,却还不安分,可进门仔细一打量,立马觉得说他老黄瓜太不适合了。 这那里像四十来岁的人,说是三十岁左右都不为过。 再加上身材魁梧,面相俊朗,拉出去,那也是很抢手的。 听老太君那意思,续弦的姑娘多半还是妙龄少女,好人家的姑娘,这可真是老牛吃嫩草啊。 “瞅啥呢。”将军爹正奋笔疾书呢,察觉闺女的眼神怪诡异的。 “瞅父亲您呗。”宝春说。 “我有啥好瞅的。”将军又低下头忙活,一副无不无聊的神情。 “咋没有,父亲玉树临风,英俊不羁,指不定多少人喜欢看呢。”宝春笑着说。 一听这话,将军总算是放下了笔,走出桌案,“你来干什么?” “来劝你续弦,给我找个继母。”宝春找了个椅子坐下。 将军瞪了她一眼,嘴抽了抽,“瞎参合什么?老太君找你了?” “可不是嘛。”宝春撇了撇嘴,“先说好,您老要是给我找个比我还小的继母,到时我可不会喊她母亲,太惊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将军爹捅了额头,“胡说八道什么,谁说要给你找继母了?” “可老太君那儿都开始寻觅人家了。”你娘的话你敢不听。 “这事我会解决,你甭管了。”将军爹斜了她一眼。 “先表明我的态度,我是没意见的,父亲要是想娶不用顾忌着我。”宝春举手。 “你以为你脸多大。”将军爹嗤笑,“老子只是怕麻烦,请座神回来供着,我嫌累的慌。” 宝春没吭声,将军爹虽然没有续弦的意思,可也没提抬举周姨娘的意思,将军爹对女人算是敬重了,都这样,更何况他人,心里不由一阵心酸。 将军爹虽说还赋闲在家,可大家都知道,被重用那是早晚的事,所以,将军府也逐渐门庭若市起来。 其实,自打将军夫人去世,就已经有不少人暗暗打起算盘了。 老太君要为儿子续弦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多人就开始私下里活动了,将军府大大小小的主子没少被人找,就连兰香和马叔都不放过。 当然,碍于宝春公主的身份还没人敢直接找上她。 看到这一幕,宝春简直哭笑不得,将军爹都快成为香馍馍了,谁都想要咬上一口,从而也可以得知,将军爹年轻时,魅力有多大。 不过,还是有人找上宝春的,那就是大嫂王竹筠。 王竹筠自从嫁到沈家后,各方面都做的很好,没有让人挑剔出格的地方,而且正像大伯母吹嘘的那样,是个才女,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 如此人物,嫁给王孙公子都是绰绰有余,嫁给沈晋是有些委屈了。 不过,这里面跟她的出身也不是没有关系,这王竹筠并非嫡女,而是姨娘所生。 枉你有傲骨,没有那命也是不行。 嫡庶之别,很多人家还是很看重的。 王竹筠找她,看她那意思也是为了将军爹续弦的事,说是说话不便,还找了家酒楼,请宝春过去一叙。 中午时,宝春便带着兰香去赴约了。 来到雅间,免不了寒暄一番。 寒暄过后,王竹筠嘱咐她的贴身丫环,说有些体己话要说,不用贴身伺候,让他们到外面也摆上一桌。 兰香不想去,宝春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跟着去了。 王竹筠满上酒,然后就说了来意,大意是,她娘家母亲那儿有个合适的待嫁姑娘,找上她让帮忙说说。 宝春当然委婉地给推辞了,心说,将军爹都没这打算,你们这些人都瞎忙活什么呢。 王竹筠听了,自然有些失望,不过,人还是很热情,一直在劝酒。 劝了几杯也就算了,意思到了就行了,可这王竹筠劝酒的热情却不减,反而有越发高涨的趋势。 宝春低头喝酒时眸子不由闪了闪,推辞几下也就喝了。 王小姐很会说话,劝酒的词令,都让人无法拒绝。 一杯接着一杯,宝春渐现醉意,拉着王竹筠的手开始说起了醉话,什么那个女人都没有她苦啊,什么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什么要不是男人,她何至于这样…… 王竹筠推推她,“公主,公主,你是不是喝醉了?” 宝春一把推开,醉眼朦胧,“我没醉,你才醉了,对了,你是谁啊?” “我是王竹筠啊。”她说。 宝春指着她,“你撒谎,你不是,你是那个绑匪,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王竹筠一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 杯子刚碎,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 却是太子刘离,“这是怎么了?老远就听到杯盘碎裂的声音,咦,这不是安平公主么?她这是怎么了?” 王竹筠说,“她这是喝醉了……” 太子上前,“安平公主,你怎么样啊?” 宝春挥开他的手,瞪眼,“谁是安平公主?” 太子说,“你啊。” 宝春不乐意了,“你才是安平公主呢,我是沈宝春。” 得,都把太子当公主了醉的肯定不轻了。 太子转身对王竹筠说,“她这样也没法出去,你去叫人弄些醒酒汤来。” 王竹筠迟疑。 太子厉声,“还不快去。” 王竹筠连忙出去了。 人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喝醉酒的宝春和太子刘离。 刘离走到宝春跟前,坐下,试探道,“安平公主,别装了,我知道你没喝醉……” 宝春摇晃着身子,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在说我?都说了我没醉,我看你才喝醉了,你自己是安平公主,还管别人叫安平公主,你才醉了好不好?嗤!” 说完,拎着酒壶,仰头就往嘴里倒,手臂不稳,液体大部分都顺着光洁白瓷般的下巴流到了纤细弧线优美的脖颈里面。 太子刘离看痴了眼,眼睛恨不得随着那液体一块进去。 刘离阅过无数的女子,像她这样的却是头次见,与之相比,顿觉那些女子都索然无味起来,嘴里应付着。 “对,对,我醉了,你没醉,不过,你可真美!我都有些魂不守舍了,小妖精,你都把我的魂都勾走了,等会儿,好好伺候本太子,本太子也会让你很舒服,放心,本太子不会亏待你,你要是表现的好,本太子就让你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说着,右手就要去搂抱宝春,左手急不可耐地就要往她的衣服里钻。 正迷迷糊糊,愣怔的宝春突然发了狂,一下子就把手中的酒壶给砸了过去。 “你,你说什么,你还不承认,你这个绑匪,你欺负了我,你居然还狡辩,那儿子怎么来的,太可恶了,你毁了我一辈子,你居然还不承认,我正找不着你报仇呢,你就跑到我面前来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发了酒疯的宝春,手中一闪,银针嗖的就扎到了太子身上,也不知道扎到了什么穴位,太子立马腿脚酸软,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扶着桌子都要倒下了。 “你疯了。”太子大怒。 这不是废话么。 发酒疯的宝春随手拎起一把凳子腿,就朝太子身上砸去,砸的太子龇牙咧嘴,“你这个疯女人,快把凳子给我放下。” 宝春很听话地放下了,随手一丢,好巧不巧地丢到了太子的脚下,疼的太子眼泪横流,没想到这女人发起疯来这么可怕,真是失策了,浑身没有一个好地方,想叫人吧,人都被他支出去,警告过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过来,叫了也是白叫。 “你赶紧给本太子醒醒,你知道你打的是谁么,你还想要命么?” “打的就是你这个绑匪,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宝春端起中间一盆汤,就朝太子殿下的头上倾倒下来。 瞬间,太子殿下,形象尽毁,头上,身上挂满了各种食物残羹。 “沈宝春,本太子非杀了你不可。”太子怒不可遏,火气差点掀翻屋顶。 宝春比他还火大,指着他的鼻子,“臭绑匪,本姑娘非阉了你不可,对了,刀呢,给我刀,我要阉了他,看他还怎么欺负良家妇女。”说着歪歪倒倒地闯出了房间。 王竹筠没走远,就在门外,看到宝春安然无恙出来,很是意外,急忙进去,便看到了惨不忍睹的太子。 “小姐你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兰香急忙跑来,咋一会儿工夫,小姐就喝成这样了,这还了得,要是被将军知道,还不剥了她的皮。 宝春朝她眨眨眼,使了个眼色。 兰香瞬间领悟,便小跑到刚才小姐待的房间,“王小姐,王竹筠小姐,咦,房间里怎么有个男人……” 察觉不对,暗暗跟过来的两只鹰,全程观摩了这一幕,惊的浑身都直打哆嗦,简直太阴险,太狡诈了。 ------题外话------ 太子:几壶酒下去,你为何不醉? 宝春:那是因为,我练了凤鸣决后,吃饭饭香,喝酒酒香,千杯不醉,乃酒桌之必备秘籍。 别人小风还真不告诉他,所以,来点票票吧。 第九十四章 委屈的太子 兰香最后喊这么一句,那可真害苦了王竹筠。 雅间里有男人,那还能是什么,最先想到的就是私会呗! 尤其还喊出人家王竹筠小姐的名讳,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谁啊,你怎么不再狠点,加上前缀王侍郎家的女儿? 酒楼人多嘴杂,什么人没有?不消一会儿功夫,那肯定满城都知道王竹筠私会男人了,尤其还是这种风流韵事,传的更快。 兰香喊完,点了火,赶紧迅速撤退,在一条小巷子跟自家小姐汇合。 主仆俩碰头,相看一眼,不禁哈哈大笑。 兰香笑得喘不过气来,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小姐,你可真行,你不知道那太子都成什么样了,鼻青脸肿不说,身上挂的又是鱼头,又是豆芽,又是面条的,狼狈极了,这会儿,估计皇后在那儿,都不一定认出他来。” 宝春背靠着墙也乐,“当时情况紧急么,我又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我这眼一扫,就看到桌子中间那盆怪大的,我那大嫂,光劝我喝酒呢,都没吃什么菜,盆里的汤菜那是溜满,都没动过,抄起我就拨到了对面,压根没看清是什么。” “这下子全好了咱这太子了。”兰香幸灾乐祸。 宝春有些遗憾道,“就是时间长了,那汤水全都冷了,要是滚烫的就好了,非给他烫下来一层皮不可,其实,我还是太紧张了,我就应该连着那盆一起砸过去,砸他个脑袋开花,奶奶的,这混蛋居然打上我的主意了,不来点狠的,他就不长记性。” 兰香的笑容慢慢僵硬了,呆呆地看着发狠的自家小姐,心说,那可是太子,未来的皇上,脑袋真砸开了花,那他们不全完了。 “看你吓的那样?”宝春猛拍了她一下,“你还当真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兰香吞咽了下,拍拍胸口。“这玩笑开不得,那太子可不是崔如海,杀了就杀了,那可是要大乱的,不过,咱这太子也太可恶了,竟然想坏小姐的名誉,小姐要真是喝醉了的话,那可真是完了,还有那少夫人,我回去一看,果真在里面,正帮太子收拾身上的残羹呢,听到我的话,脸都白了,差点没晕过去,真是痛快!”猛拍手。 宝春不禁叹气,“其实,我也不希望这样,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 兰香不满,“可她却不这样想,要是换了别人,真醉了,失了身,那还不要投井呢,小姐这样对她,已经够仁慈的了。” 宝春当然也很气愤,碰到这种恶心的事,没办法不生气,所以在中途察觉不对,干脆就来个将计就计,身负内力,化解点酒液还是很容易的,至于对付王竹筠,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老太君的耳朵里,气的老太君直哆嗦,一个劲地哀叹,沈家到底怎么了,怎么净出这样的事。 沈宝春那是被绑匪劫走,属于被动,轮到王竹筠却是私会男人。 当然,那家府宅没点龌龊事,可都捂着遮着,私下里解决,谁也不知道。 这下倒好,反而是闹的满城风雨,老太君怎能不气,立马召集了府中女眷,审问那王竹筠。 王竹筠跪在大厅中间,看向宝春的眼神恶狠狠的,仿佛要上前活撕了她。 宝春很无辜地冲她举了举杯子,真想跟她说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成王败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受着吧。 二伯母本就跟老大家不对,自然是冷眼旁观。 而大伯母至今为止,还处在不相信的状态。 压根不相信,一向贤惠自持的乖巧儿媳会私会野男人,“这肯定是诬陷,是故意朝她身上拨的脏水,媳妇啊,你赶紧给老太君说你没有,这些都是诬陷……” “诬陷?我还没问,你怎么就知道是诬陷?”老太君冷冷盯着大伯母,“难不成当时你在场?” 老太君别看平时不管事,可威严甚重,大伯母一向都怕这个婆婆,悻悻地坐到一边,不敢再插嘴。 “我问你,那天你是不是去了那家酒楼?”老太君威严质问。 大伯母在旁边急的不行,坐立不安。 二伯母却说,“大嫂椅子上莫不是搁钉子了?” 田氏斜了她一眼,没搭理。 就听那王竹筠回,“去了。” 田氏闻言楞了。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去酒楼?你私会的人是谁?”老太君又问。 王竹筠朝宝春的方向看了眼,“是安平公主。” 顿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宝春的身上。 “我看八成私会男人的另有其人,而我家儿媳妇给人做了挡箭牌。”田氏小声嘀咕。 虽然小声,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这王竹筠果然不是善茬,宝春放下杯子,冲老太君说,“奶奶,那天孙女的确去了酒楼,大嫂邀约,自然不能推辞。” “她邀你做什么?”老太君问。 “大嫂说她娘家那里有个合适的待嫁姑娘,就想给父亲说亲,就找上了我。”宝春扭头,“大嫂,我说的没错吧?” 王竹筠迟疑道,“没错。” 牵涉到儿子的婚事,老太君更是怒火中烧,“那男人是怎么回事?” 王竹筠说,“孙媳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闯了进来。” 这话说的,意味很深呢,直接把矛头扯向了他人。 至于他人还能有谁,宝春呗! 宝春心说,这丫头脑子可转的够快,想先把水给搅混了,好浑水摸鱼,那可不成? 见老太君看过来,她不紧不慢地说,“我更不知道了,我当时已经喝醉跑出去了,我一直没见过什么男人啊,大嫂,说到这儿,我可要说你两句了,你说你干嘛非灌我那么多酒,回去给我吐了一夜,知道的夸你热情,不知道还以为你有什么目的呢。” “你……”王竹筠气急败坏,“我能有什么目的,你是公主也不能血口喷人。”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宝春忙摆手,“我说的是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你别激动。” 有时候说话,你越点到为止,越否认,越容易让人们相信。 再看那王竹筠眼看要抓狂,那是更加证实了。 “你自己做下龌龊的事,竟然还往别人身上推,王侍郎平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老太君这话可真够严厉的。 而那王竹筠却一口咬定不认识那男子,说他是误闯进来的。 当然,太子的身份,是万万不能说的。 宝春更不会傻的揭穿,否则殴打太子的罪也够她喝一壶的。 她不承认,老太君也拿她不能怎么样,罚抄女戒,不许出门,也无非就是这些,毕竟没有偷人的真凭实据。 即便女人跟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吃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这事也不是没有,关键是不要多想。 所以,传了一段时间,也就销声匿迹了。 可留下的后遗症却不会跟着了之,就比如那沈晋,他心里会没有想法,没有疙瘩,夫妻感情还会如初? “小姐,我听那院的下人传,大少爷回去跟她大吵了一架后,就一直没再进她的门,直接宿在了书房。” 早晨兰香进来给她梳头时,说到了大伯那院。 “男人,不管有本事还是没本事,最看重的就是脸上那层面子,再坚固的感情也抵挡不住让他戴绿帽子,才不管是不是捕风捉影。”宝春感叹道。 “这下可好了一直伺候大少爷的丫环小红了,这小红一直想升姨娘,可自从少夫人嫁过来后,新婚夫妻感情甚笃,再加上咱这少夫人有手段,这小红愣是近不了大少爷的身,大少爷住到书房,第一天晚上,这小红就爬上了大少爷的床,自此夜夜春宵,小红还跟人说,大少爷都许她了,找个吉利日子就准备抬她为姨娘。” 兰香边说边看镜子,还有哪里不妥,“小姐,你说大少爷会休了少夫人么?” “行了。”宝春起身,“当然不会,哪有这么简单,别说子乌须有,就是真捉奸在床,他也不会,不喜欢那个女人了,扔在那儿就是了,又不耽误他娶别的女人进门,他才不会傻到翻脸。” 说的兰香直叹气,“这女人的命可真苦,男人不喜欢可以接着娶,女人一旦嫁了人,崩管是瞎子还是瘸子就只能认命了,还是你说的那里好,女人若是不喜欢,也可以休了,重新再找。” “话是这么说,可女人骨子里大多认死理,喜欢上一个就不容易改变,休弃的大多还是男性。”宝春说。 “小酒他们呢?” “刚练完功,洗漱完等着吃饭呢。” 饭桌上,宝春给儿子夹了菜问,“听说皇上要亲自考核你们皇室书院的功课,那一天?” “后天。”熊孩子又去抓了个包子。 宝春哦了声,“怎么回来也不见你们复习功课?” “平常都在用功,没什么好复习的。”熊孩子浑不在意。 沈衍低头,闷声吃饭,功课不管是怎么来的,完成了应该也算是用功了。 镇荣王府,荣小王爷听了某两只鹰的汇报,直接愣了,审视自己之前的行为,察觉那女人对他是好太多了,没打过也没骂过,心里不由一阵欣喜,是不是那女人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上次之所以拒绝他,盖是因为生他的气,气他不给她留面子,直接捋了人走,可这也不能怪他啊,他当时也是气她么? 人家不知道珍惜,不要你了,你却还巴巴地上门? 这又置他于何地么? 荣小王爷楞完之后,直接又怒了,“这刘离,简直找死。” “就是,敢动夫人,他是嫌命太长了。”某鹰说。 听闻夫人两字,荣小王爷的耳朵尖刷地红了,捂着嘴猛咳了声。 “虽说夫人教训了他,可也不能就这么饶了他。” 另外一只很会察言观色,别看主子绷着脸,其实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所以,又称呼了句夫人,果然,主子没反对,嘴角似乎也弯了上去。 荣小王爷挺直身子,正了正神色,这样那样吩咐他们一番,“……朝中大臣务必都要知晓这个消息。” “主子放心,这还不简单,保证那些大臣今晚都会得知。”两只鹰笑的诡异。 荣小王爷瞅了他们一眼,“念在你们有事要办,训练暂时先免了。” “多谢主子。”两只鹰快乐死了,深深觉得,那女人比免死金牌还管用。 次日早朝,太子就发现大臣们看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异样,更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嘀咕,等他一靠近,忙都住了嘴。 “各位大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什么新鲜事,不如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不说还好,一说各位均盯着他瞠目结舌,“没,没什么,就,就是商讨要上奏的事。” 说完,跑到别的大人那里去了。 这下,使得太子不多想都不行,摸摸自己的脸,上面的青紫消的差不多了,只留下点痕迹,早上照镜子,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那为什么那帮大人看他那么奇怪呢? 狐疑的太子直到上了朝才算是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朝会前半段的主题是藩王问题,群臣各抒己见,争的是头破血流,也没争出个头绪来。 一半人主张削藩,依据是,藩王势大威胁到朝廷,占据着那么大封地,每年不上税不说,还往朝廷要大批的军饷,长此以往,朝廷危矣! 另一半反对,依据是藩王势大,若是惹急了他们,联合起来反了,朝廷更加危矣! 不如徐徐图之,静观其变。 高位上的刘宸不行于色,看不出情绪,只说,藩王问题暂且搁下,下次再议,扫视群臣,询问,“各位大人还有要奏的么?” “启禀陛下,臣有奏。” 走出的这位是言官。 刘宸准奏。 那位言官看了右前方太子一眼。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位言官要奏的就是太子。 上奏的内容是太子不检点,丧失了皇家威严。 太子气的,要去揍那老头,“何大人,你别信口雌黄,污蔑本太子,本太子做什么不检点的事情了,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大殿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言官上奏是不需要证据的,他们只管奏,不管考据。 考据,那都是刑部的事,跟他们无关。 也就是管杀不管埋。 “太子,让何大人说完。”眼看暴怒的太子,恨不得拎着何大人的头撞墙,刘宸发话了。 “是,父皇。”太子低头咬牙。 那何大人不惧权威,洋洋洒洒,便把太子给奏成个筛子。 奏本内容大意是这样的,太子行为不检,有失礼教,色心泛滥,连有妇之夫都不放过,对方反抗,太子便欲强行,谁知那妇人坚贞,拼死抵抗…… “你简直一派胡言,本太子什么时候强过有妇之夫……” “那太子可以解释解释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或许你身上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太子能让臣等一看么?” “你……”刘离大怒,“本太子尊贵的身躯岂是你等能看的。” 刘宸的脸色很不好看。 “启禀陛下,臣有奏。” “……臣也有本奏。” 呼啦啦站出来一半的官员。 刘宸说,“你们都要奏什么?” “臣等要奏太子行为不检。”简直异口同声。 于是,这一半的官员,便把太子刘离从筛子奏成了个漏子。 太子气的直翻白眼,一个两个也就算了,揍了也就揍了,父皇顶多训斥他几句,可这一半的官员,他要是揍过来完,那他这太子也甭想做了。 可他也委屈啊,他那里强过有妇之夫,他不就是对那安平公主起了色心,没占到一点便宜不说,还弄的伤痕累累。 而这帮臭的发硬的石头,却愣是一口咬定他强了有妇之夫,他冤不冤啊。 “你,你们拿出证据来?”太子指着那帮家伙。 刘宸冷冷扫了太子一眼,问上奏的大臣,“你们可有证据?从何听来?” “启禀陛下,眼下坊间已是传遍,臣等俱是从那里听来,无风不起浪,还望太子约束自己的行为,这严重损害了皇家在老百姓心中的威严,威严不在,老百姓怎能信服……” 于是,又将以民为本什么的,民如水,水载船,又能翻船,结合历史实例,洋洋洒洒给说了大半个上午。 那些言官吐沫星子乱飞,嘴一张一合,都不带喘气的,专业素养着实了得,抓住一点就不放。 到了后来,太子也偃旗息鼓了,也不跟他们争辩了。 他们都是个中好手,干的就是嘴皮子的功夫,凉你是太子也哑口无言。 别说你是太子,这些言官那可是连皇帝陛下本人都是敢奏的。 太子灰头土脸不说,还被皇帝陛下,给狠狠训斥了一顿,并让他好好反省。 ------题外话------ 宝春:我怎么成了有妇之夫,夫是谁? 铮爷:贴了爷的标签,还能有谁! 关于更新时间,中午十二点若是看不到,就是在下午六点左右了。 第九十五章 小酒要考核 满腹怒气的太子回到了东宫。 装扮的很是美艳的刘醇的生母杨柳,连忙迎了上来,“殿下,上了大半天的朝,肯定饿坏了吧,我特意熬了殿下喜欢的莲子羹,小火慢熬了老半天,殿下快趁热喝些……” “滚。” 刘离正处在盛怒中,浑身散发着戾气,看都没看杨柳一眼,只觉得烦得很,一脚踢了出去,那杨柳顿时惊叫一声,连同汤碗摔倒在了地上。 “殿下……” 那莲子羹还热着呢,全倾洒在了她的身上,好在下意识护住了脸,没毁容,不过,手却是红肿一片,趴在地上,杨柳惊慌失措,眼睛里满是委屈。 可真是我见犹怜! 不过,太子刘离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连正眼都没瞧。 她低头瞅瞅自己精心装扮了一上午的妆容,再看看熬了一上午的莲子羹,结果却是这样…… 杨柳趴在地上大哭,哭了大半天,也没人理她,抹掉一把泪,很是委屈不甘地离开了。 她不美么,不妩媚么?为什么太子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去外面强上有妇之夫。 还是说他嫌弃自己生过孩子,不再年轻了? 杨柳没去换套衣服,而是直接去了儿子刘醇那里。 刘醇正跟几个太监过招呢,那些太监每挨一下,就大力称赞,皇孙威武,皇孙殿下功夫无敌。 “你们就只会拍马屁,都是嘴上功夫,拳脚上却差劲的很,跟着本皇孙,没有两下子怎么成?回去,给本殿下好生练练,不要偷懒。”话虽这么说,可脸上却满是得意之色。 “小的遵命,只是小的们愚蠢不堪,就是再练上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殿下的对手啊。”太监们献媚讨好。 刘醇一转眼看到生母,喜色立马一扫而光,面上现出不耐来。 皇宫里的孩子早熟,刘醇自然知道,他的生母出身低微,是一件多么丢面子的事。 别说太后,皇后,就是那些奴才都看不上她,背地里没少嚼她的舌根,什么胸大无脑,只会施展妩媚伎俩试图迷惑太子什么的。 还说什么一次两次行,多了太子都腻味了,可她却还不思进取,寻找突破,还是那老一套,每次凑上去都被太子训斥的灰头土脸,却还屡战屡败往上凑,脸皮可真厚,没少让奴才们笑。 听到这些,一开始他还生气,可时间长了,伴随着他的长大,知道尊严面子后,就也跟着厌恶她来,怪她让他这个尊贵的皇孙丢脸,没面子。 “你怎么来了?”刘醇斜她一眼,就着奴才端上来的水净手。 “来看看我儿。” 杨柳接过宫女手中的湿巾上前,讨好地要给他擦拭,却被他一把夺过去,狠擦两下丢给了奴才。 杨柳尴尬地笑了笑,讨好道,“我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刘醇不耐烦地哼了声,只是扭头时,瞅见了她红肿的手腕和身上的汤汁,眉头不由皱起,“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再怎么不喜欢,那也是他的生母,连着血缘呢,眼内闪过一抹狠戾。 见儿子问起,杨柳眼泪立马哗哗直流,坐在椅子上哭诉,“我生下皇孙,要说功劳,东宫里谁还能有我的大,都说母凭子贵,我不求太子妃的位置,怎么也要是个侧妃吧,否则,我儿出去多没面子……” 她疼爱看着刘醇,“我这也是为了我儿,可你看看我,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却还只是个没什么名分的侍妾,等你父王娶了太子妃,再生下个皇孙,那更是看不上你了,我们母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杨柳哭诉的时候,刘醇的拳头紧握,全身的肌肉都崩了起来,“别说了……” 杨柳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委屈中,“……老早我就起来给他熬粥,然后等他下朝,生怕粥凉了,我就用小火炖着,等他回来,才盛出来,欢欢喜喜地送到面前,可他却要我滚,还踢翻在地,外面都在传,他看上了有妇之夫,你说,我难道连一个徐老半娘都比不上……” “叫你别说了,没听见啊。”刘醇凶狠地瞪着杨柳。 杨柳愣住了。 “滚。”刘醇大吼一声。 “连你也让我滚。”杨柳控诉,“我这就滚。”说完哭着跑走了。 小刘醇气的直转圈,在房间里逮着啥摔啥。 “殿下,息怒,息怒啊,殿下。”太监们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劝说,“可别伤了自个儿。” 刘醇砸累了,看了看门口,直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突然扭身,“你们谁都不许跟。” “可,可是……” 太监们生怕这小祖宗逆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踌躇半天也就没敢跟。 刘醇没去远,而是去了父王那里。 守门的人,看到是皇孙,也没加以阻拦。 刘醇便走了进去,在大厅没看到人,便去了书房。 书房周围没人,一般父王在,都不许那些奴才靠近。 刘醇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这是在挑衅本太子,以为本太子拿他们没办法,惹急了我,我让他们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这是刘离的声音。 “殿下也不能全怪他们,朝堂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都有权参,包括皇上,太子,皇子等,这是他们的权利……”邓尚云辩驳道。 “可这分明是污蔑,朝堂上你没看见么,父皇将我骂的那是狗血喷头,我都这么大了,这不白之冤,我是吞不下去。”太子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冤有头债有主,殿下要报仇,也要找对主儿。”邓尚云提醒。 “你是说背后有人……”太子盯着他。 邓尚云点头。 “那是谁?”太子将有可能的人过滤一遍。“这手法不像刘景,他不会这样做……” 邓尚云没吱声。 “还有那安平公主,当时她可是喝的醉醺醺的,我可是亲眼看到,地上有好几个空坛子,也不太可能是她……” “只是我当时真是失策,就不该灌醉她,你没瞧见,那安平公主喝醉了,简直比泼妇还泼妇,太吓人了,整个疯了,险些没要了我的命,我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你还别说,这样野性的女人才更带劲……” 邓尚云看了看,没吃到美味,颇为遗憾的刘离,毫不留情地指出,“这就是安平公主的不简单。” “你说什么?”刘离惊愣看他。 “她应该是早看出来有问题,来个将计就计。”邓尚云迎着太子的目光说。 “这不可能吧?”刘离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哪个女人能喝那么多的酒还不醉的。 “很有可能。”邓尚云背手站起,“太子可别忘了,咱这安平公主,不单单是个女人,她还是个拥有奇特医术的女人,保不齐,就有千杯不倒的药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刘离仔细琢磨,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能,脸色也越暗,“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从始至终,我可是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刚要碰她,她就发了疯,那有那么凑巧……” “太子居宫中,有所不知,外面可都在传言王竹筠私会男人……” “这是她的报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子震撼不已。 邓尚云说,“太子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说这安平公主不简单了吧。” “那今天朝堂上的弹劾,也是她的手段?” “不像,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会是谁?” 邓尚云摇头。 屋内谈论的两人并没发现外面有人来了又去。 刘醇回到自己住处,太监们见皇孙安全回来,均松了一口气,忙前后伺候着。 “殿下一个人去那儿了?”太监找话问。 “我想杀人。”刘淳冷不丁说。 “杀……杀人。”太监们瞬间跪了,“殿下,杀人不好玩。” “可我现在就是想杀了他。”刘离狠戾说。 太监们一听不是要跟他们玩杀人游戏,忙起身小心问,“殿下想杀谁?” “沈睿。”刘离答道。 “沈睿?”太监们想了会子说,“可是安平公主的儿子,殿下的同窗?” “不错。”刘醇点头,“我要杀了那个野种。”他母亲打我父王,我就杀她儿子。 太监急了,忙劝道,“殿下,沈睿也杀不得,他是安平公主的儿子,听说皇上也很喜欢他,你要是把他给杀了,皇上会发雷霆之怒的,杀人不好玩,干嘛要杀人呢,殿下要是厌恶那个野孩子,可以有很多的办法让他生不如死的……” 刘醇说,“你以为杀他那么容易,那小子功夫不错,你们这些天天吹牛都能吹天上去的人,到了他跟前,还不够他揍的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逞匹夫之勇有什么好的,最主要的是要脑子好使。”太监们说。 “你们这些奴才,整天的不是拍马屁,就是吹牛皮。”刘醇瞪他们一眼。 “殿下,其他的不敢说,但要说整个把人,还是不在话下的,殿下就说想他怎么样吧……”太监们拍着胸脯说。 当今圣上,很注重学识与教育,每年都会亲临皇室书院,考核孩子们的功课。 身着九龙袍的刘宸,一头雪白之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跟旁边的玄因大师说着话。 “今天,朕正要考核那些孩子,你也不要急着回去,跟朕一起去看看。” 玄因大师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上进来时,孩子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坐着。 刘宸的眼神扫过一遍,视线直接定在了小酒身上,不由皱起了眉,觉得自己的外孙还是太瘦弱了。 孩子们施完礼,便摊开了宣纸,进入了考核。 刘醇看着小酒的背影诡异地笑了下。 沈衍摊开宣纸便开始抓耳挠腮,外加时不时瞅瞅小外甥。 朱弥久却是支愣着身子,眼神定在一处,也是小酒宣纸的方向。 就见小酒,思索的差不多了,便撩起袖子,准备下笔了。 可笔尖刚接触宣纸,瞬间就晕染成了一大片,再试还是如此,根本无法下笔,纸张有问题。 旁边的沈衍和朱弥久比他还要急,妈了个巴子,怎么会这样? 宣纸都是自己准备的,他和朱弥久的都好好的,怎么唯独小酒的就这样? 台上一直注视着小酒的刘宸见了,就要吩咐孙平再给孩子准备,玄因却冲他摇摇头,“陛下,不妨再看看。” 就见那孩子眉头皱了好大一会儿,一把推开宣纸,就在桌面上下笔了,由于字体不少,都写到沈衍那里去了。 沈衍被挤到了角落。 可人家不委屈反而为喜,哎呀,看的可真清啊! 后面的朱弥久更是如此,喜不自胜。 刘醇一见,不由暗骂了句,心说,你能耐,交卷的时候,你还能搬张桌子去不成? 上面的刘宸和玄因,先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笑。 孙平嘴角直抽抽,还亏他想的出来,等会儿要是写不下,你是不是就要写衣服上去了。 玄因大师说,“恭喜陛下,这位想来就是皇孙殿下了,果然是贵不可言,处乱不惊,坦然自若啊。” 刘宸却没反驳,而是看着他呵呵笑了两声。 交卷时间到了,孩子们交完卷子,先出去了。 刘宸翻了翻那些卷子,然后放下,起身走到了写满字的那张桌子前,边看边点头,嘴角也弯了起来。 “皇孙殿下,这见解倒是新颖,而且逻辑性很强,有理有据,着实不简单呢。”玄因一个劲地说。 皇上就只是笑,还不点破。 孙平哀叹,你就是再偏心,他也成不了皇孙。 这结果毫无悬念,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谁是头名。 “陛下,紧接着是骑射考核,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孙平提醒。 “好。”刘宸心情很不错,走到门口,吩咐孙平,“将那张桌子搬到朕那里去,再重新给他换张来。” 孙平恭敬应下,可心里却腹诽不已,这节奏是要每天看呢? 皇室书院不但教授学识,行军打仗,拳脚骑射一一都有专门的老师传授。 从而可以得知,从皇室书院毕业的,那都是大荣朝的精英,也无怪乎那些大臣挤破头皮都想将自家孩子送进来了。 那些孩子整齐一划地挺直站着,身穿练功夫,端的是朝气蓬勃。 刘宸说了些你们都是国家之栋梁什么之类的鼓励言语,然后又说,取得头名的将有奖励。 小酒一听奖励,眼眸不由闪了闪,暗暗搓了搓手。 跟之前在屋子里不一样,一出来,沈衍和朱弥久精神多了,摩拳擦掌的,兴奋不已。 先是射箭,每人三只箭,每只箭头上都有自己的标志,先后朝一个靶子上射,最靠近靶心的获胜。 这样以来,先射的就有些优势。 刘醇当然是当仁不让,射了第一把箭。 不得不说,刘醇的箭术还是不错的,三只箭中,有一只正中靶心。 周围很多人欢呼,“中了,中了,皇孙殿下中了。” 就只剩下小酒三人组没动。 玄因大师这会儿楞了,看看小酒,再看看刘醇,念了句阿弥陀佛,那是立马要跪下。 刘宸赶紧阻止,“大师这是干什么?” “罪过,罪过,贫僧竟然有眼无珠,错把别人当成了皇上殿下,竟然老糊涂了,没想起皇孙殿下的年纪来。”玄因懊恼不已。 “行了,朕赦你无罪,那孩子不是别人,是安平公主家的孩子。”刘宸差点没把朕也喜欢这句说出口。 玄因更楞了,看着皇上,“安平公主的儿子?” “是啊。”刘宸笑道,“还是朕恩准他进的皇室书院,旁边那个壮壮的,肤色黑的,是沈暮云家的小儿子。” 玄因说,“怪不得,原来是她的儿子。” “朕知道你认识她,她的牌匾还是你亲题的呢。”刘宸说。 “可不是,安平公主一奇女子也。”玄因说,“只是,贫僧会观些相,观他这相,却不像是什么绑匪之后,反而贵不可言,否则,贫僧刚才也不会将他误认为是皇孙殿下……” 刘宸也哦了声,感概道,“每次看到他,朕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第九十六章 皇帝的幸福瞬间 所有人都射完了三只箭,最后只剩了小酒。 “主子该你了。”朱弥久提醒。 小酒接过弓箭。 刘醇抱胸朝他抬起了下巴。 沈衍狠瞪了那破皇孙一眼,站在自家外甥身边无声助威。 被小酒揍过的邓家的那个坏孩子,也不失时机地打击报复,“嘿嘿,目前领先的可是皇孙殿下,我看有人想要超过,除非将殿下的箭击落。” 刘醇冷笑。 他旁边一孩子说,“你这不废话么,殿下的臂力惊人,那箭可吃进去不小,岂是那么容易被击落的?” “别说我们都还是孩子,就是当朝的武将们都未必做到。” 周围的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很断定,结果已无悬念,非皇孙殿下莫属了。 “这死小子,一会儿不揍,就要上房揭瓦。”沈衍盯着邓家那小子冷哼,“简直属蟑螂的。” “五少爷说的没错,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要给他来点记忆深刻的。”朱弥久说。 沈衍点头,扭脸看向自家外甥,“甭管旁人,随便射,反正下面还有骑马考核呢。” 小酒一直没吱声,拿着弓箭来到了射箭地点,瞄准。 高位上的刘宸见小外孙举起了弓箭,下意识挺直了身体,手攥着扶手,嘴巴微张着,不转眼珠地盯着。 身旁的孙平真替自家主子累的慌,结果都毫无悬念了,你还紧张个什么劲,跟自己上战场似的,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玄因大师却是含笑不语,不管怎么说,孩子这定力还是不错的。 伴随着嗖的一声,箭矢射出,周围的目光也放在了靶子上,就见靶心一只箭还在晃动。 “这不是皇孙殿下的箭么?” “就是,就是那个位置。” “旁边没有旁的箭,那这次是脱靶了?” “脱靶了,脱靶了,皇孙殿下赢得了头名。”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孩子们围着皇孙殿下欢呼。 刘醇也露出得意之色,毕竟还是个孩子,做不到不形于色,心里也很激动。 他不屑地看了小酒一眼,然后看向皇上,一副等待夸张的表情。 刘宸那顾得上看刘醇,心都在担心小外孙去了,他知道这小家伙的性格挺强势霸道的,这下脱了靶,指不定怎么难受呢,不由叹口气。 “孩子还小,射不中也情有可原,再说,才上了没几天的课,能射出去就很不错了,你们看到没有,刚才他那射箭的姿势还是挺标准的,而且还好看……” 孙平简直哭笑不得,你对皇孙可不是这么要求的,还姿势好看?大敌当前,好看是能杀敌啊,还是能迷惑对方啊?在你眼里,闺女,外孙就没有一点不好的。 玄因却高深莫测地摆手,“非也。” 非也?又是非也,孙平斜了玄因大师的脊背,有话不能直接说么,是不是高人都喜欢来这手。 卖关子! 刘宸哦了声,扭头看旁边坐着的玄因大师,“这次的确是皇孙博得了头名,大师还有什么高见?” “非也。”玄因大师双手合十。 孙平都快给他跪了,咱能好好说话么?别再非了,你非来非去,是挺神秘,吊人胃口的,可咱们这些听者真想揍人啊,大师! “难道皇孙殿下不是头名?”孙平问了。 刘宸目不转睛地看着玄因大师,失笑一声,“朕居然忘了,传言慧真大师功夫已是登峰造极,你是他的徒弟,想必功夫也得到了他的真传。” “不敢当,皇上谬赞了。”玄因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孙总管说的没错,头名的确另有其人。” 这下子不光刘宸孙平惊了,下面的人更是炸开了锅,均是难以置信。 刘宸楞过之后,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搓着手,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不是皇孙殿下,还能有谁? 自然是最后射箭的小外孙了,他岂能不开心,他简直太开心了,虽然也是难以相信,可是玄因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岂会说谎? “这不可能啊,那只箭分明就是皇孙殿下的,位置绝对错不了。”下面有人不禁出声质疑。 孙平也说,“大师,这怎么可能?” 知道你两位都偏爱那孩子,可再偏爱,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尤其大师你,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玄因笑着看他,“让他们检验靶子不就清楚了?” “对,对。”孙平猛然想起,还没验靶呢,“你去,算了,还是我去吧……” 孙大总管亲自跑到了靶子跟前,看到中间那只箭标示的的确是沈睿时,嘴巴张的老大,震撼自是不小。 “孙大总管,检验清楚了没有?”刘宸等的不耐烦了。 孙平忙点头,“验清了,胜出的是沈睿。” 沈睿名字还未落下,下面已经乱成锅粥了。 怎么会这样? 那箭的位置明明是殿下射的? 孙大总管没必要说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将殿下的箭击穿了…… 只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才五岁啊,连那些功夫了得的武将都做不到,他,他的臂力能有这么大?还是说人家是天生臂力过人? 要真是如此,对,肯定是这孩子天生臂力过人。 刘醇气的满眼冒火,他的小团伙们更是愤愤不平。 邓家小子却是摸着脑门,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好事全被这小子占了去? 黑五可高兴坏了,激动的跟啥似的,抱着小酒就想亲一口,只是还没亲到,被小酒抓着脸给嫌弃地推开了,“恶不恶心啊你!” “怎么恶心?三姐不还天天亲你么,给舅舅亲一下又怎么了?”黑五乐呵呵地说。 小酒一脚踹了过去,晃了晃拳头,“先打过我再说。” 沈衍瞬间躲开,“你当我打不过你,过去我那都是让你,你知道么?” 小酒嗤笑一声。 朱弥久笑着插话道,“五少爷可真能忍辱负重的。” 沈衍脸现尴尬,哼了他一声,“你们两就合起伙来欺负我吧。” 三人正轻松打闹呢,玄因大师冲他招手,“孩子你过来。” 小酒看看皇上。 皇上点点头,“过来吧,这位玄因大师,跟你娘亲也是相识的。” 说起玄因大师,小酒自然知道,他们家医馆的牌匾还是他题的呢,便走了上去。 刘醇嫉妒地咬牙,低声问身后的太监,“都准备好了么?” 那太监看着小酒的背影,重重点头,“都准备妥当了,保准万无一失。” 刘醇这才冷笑一声。 “小酒这孩子的臂力,着实不小。”刘宸宠溺地说。 “非也。”玄因大师摇头。 孙平的脸立马成了猪肝色,又来了,又来了。 “朕说错了?”刘宸疑惑。 “以贫僧看,非臂力,很有可能是内力。”玄因大师说。 刘宸和孙平均吃了一惊,他才五岁?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内力,的确是少有,更是少见的练武奇才,孩子,能让我看看么?”玄因大师朝他伸出了手。 小酒不想给他看,那个女人曾说过,不让他随便给人看,可要太直接拒绝又太突兀,转身便扑到了刘宸的怀里。 熊孩子敏感着呢,知道这皇上很喜欢自己,每次见了,都眼冒亮光,似乎一直在闪烁摸摸,抱抱他。 那女人每次抱着他都说又香又软乎,心想,大概是自己很好抱,所以,皇上也想抱。 最重要的是,那女人说过,天下没有比皇上更大的大腿了,抱紧了,好处多多。 于是,不想给玄因大师看的小家伙,舍下这张稚嫩的小脸,准备抱皇上的大腿了。 见他扑到皇上身上,下面的人顿时猛抽冷气。 这孩子咋一点规矩不懂,皇上贵为天子,怎容他人近身,你这不是找死么? 给你治个大不敬之罪,可是连小命都没了,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深浅,安平公主毕竟不是正统公主,规矩礼仪都没教会孩子,真是个野孩子! 下面的人都在为小酒捏把汗。 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众人的意料,差点没闪瞎众人的狗眼,怎么会这样? 皇上居然搂着那孩子,还把他抱在了自己身上? 不行了,不行了,大脑不够用了,让我先静静…… 小酒扑上皇上的那一刻,刘宸整个懵了,连孙平也是惊愣当地,旁边有侍卫要上前阻拦,被他及时拦住。 要真阻止成功了,皇上还不要他们的脑袋啊。 没看到皇上那呆样么,估计做梦都想着这事呢。 的确,真如孙平所想,刘宸的确是做梦都想抱抱这孩子,闺女长到二十来岁,他才知道她的存在,他错过了她二十来年,错过了她长大成人最重要的一段时期。 对于刘宸来说,最重要的是陪着孩子一块长大,享受她所带来的喜怒哀乐。 抱着她长大,陪着她走路,听她甜腻地喊父皇,喊爹爹,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阴差阳错,这一切,他一点没享受到,全让沈暮云给抢了去,他嫉妒,非常嫉妒…… 这种情感不可避免地就转变到了小外孙的身上,想抱抱那孩子,想亲亲那孩子,想他喊皇爷爷,可那也只是想想,一方面是情感不敢太流露,另一方面是觉得那孩子不太容易接近人,害怕被拒绝,吓坏了孩子。 所以,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那孩子会主动扑到自己身上,抱着自己的脖子。 软乎乎的呼吸洒在脖颈,幸福油然而生,尤其身上那股奶味,使得他的眼眶都湿润了,紧紧搂着那软乎乎的小身体,拼命压抑内心的情感。 好久,才将孩子抱到自己的腿上,摸着他的脑袋,找回自己的声音,“是累了?还是饿了?” “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要不贫僧给瞧瞧?”玄因大师不无关切。 不累也不饿,更是不想瞧,就是想抱大腿,小酒又往皇上的怀里缩了缩,自己都被自己这举动给腻歪死了,腻歪的头顶直冒汗。 刘宸情难自抑,心说孩子这是在跟他撒娇呢,抱在怀里拍了拍说,“朕看他这是累了,刚才射箭,消耗太大了,毕竟还小,孙平,我看下面的骑马考核,先延迟到下午吧,让那些孩子先做休息,力气足了,才好发挥么?” 下面的人还在目瞪口呆呢。 沈衍更是嘴巴张的老大,心说,小酒这是咋地了,莫不是鬼魂附体,换了个人?居然腻歪到皇上怀里去了。 不,不对,是小酒什么时候会腻歪了?好像回去找三姐来,让她给看看小酒这是怎么了?太吓人了! 而朱弥久更是摸着头,不知所措。 最知内情的孙平也被这副画面给震撼了,刺激了,感动了,悄悄躲到旁边,抹了把液体,然后吩咐那些人考核延迟到下午。 孙平不失时机地提醒,“皇上,德妃的宫殿离这最近,我看皇上不如先去那里休息,德妃极其喜爱孩子,看到小公子肯定很喜欢。” 刘宸正有此意,说,“可不是,那就摆驾德妃那里。” 孙平要去接小酒。 刘宸说,“还是朕来吧。”回头对沈衍和朱弥久说,“你们也跟过来。” 两人应了声,赶紧小跑跟上。 玄因大师也没急着走,被孙平安排去休息,等着观看下午的考核。 ------题外话------ 沈衍:给皇上抱,都不给舅舅亲,为什么? 小酒:因为你的大腿不够粗。 第九十七章 荣小九出手。 得知皇上要过来,出宫殿门迎接的德妃,及一众宫女太监,远远便瞧见,银发龙袍的当今圣人怀里抱着一孩子走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大些的,以及前后伺候的人。 众人以为看错了,忙揉揉眼睛,再看,发现的确是皇帝陛下无疑。 这下给惊的不小,从来没见皇上抱过什么孩子! 这是那家的孩子?! 一些老人更是清楚记得,相对来说,颇得皇上喜爱的二皇子殿下,小时候也没有这个荣幸。 见人来到,德妃忙迎上前问,“这孩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累了。”刘宸说。 “那让臣妾来吧?”德妃忙要去接。 孙平心说,他会给你才怪,我都询问过好几遍了,简直不撒手! “你去给弄些吃的来,想来他们都饿了。”刘宸吩咐。 “哎。”德妃看了看皇帝陛下,便吩咐人准备吃食去了。 见玄因大师没跟来,小酒便就从皇上怀里下来。 “这孩子长的真快,上次安平公主领他进宫,臣妾见他还没这么高呢。”德妃也没问别的,从宫女手上接过吃食放到桌上说。 “长高了么?”刘宸认真打量一番,“还别说,真是长高了些,小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可不长的快,沈小五,还有那个朱弥久是吧?来来,都坐,先吃些点心垫垫,等饭菜来了,才能用膳……” 吃饭间隙,刘宸问小酒,若是赢了,想要什么奖励。 小酒想了想,就开口了,虽然没有明说要什么,可却是表露了不想要那些不能换钱的玉佩什么的。 最好是金钱之类,在家没少听那女人嘀咕什么钱赚的多,可花出去的也多,看来是缺钱了。 小酒三人组,在德妃宫里用完膳,休息了个把时辰,这才随着皇上去了演武校场考核骑射。 经过上午皇上抱他一事,再看小酒这孩子时,眼神多少都有些异样,毕竟那是皇上,不是隔壁家大叔,大爷,岂能随便抱那家孩子的。 不过,众人也只是唏嘘一声,只叹这孩子好运,得了皇上的眼缘,获得了些龙恩,其他并没往深里想。 大人看见可爱的孩子,也想抱上一抱,宠上一宠,虽说皇上的身份有些奇特,但皇上就不是人,就不能有爱幼之心了?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譬如皇孙殿下,都恨不得活撕了小酒。 他一野种,凭什么让皇爷爷抱,皇爷爷都还没抱过他?太可气了,之前心里的犹豫不决,早没有了,此刻是巴不得骑马考核快些开始…… 骑马,并不单纯是看谁跑的快而已,中途设置有栅栏,深坑等障碍物,需得一一跨过,第一个到达才能算赢。 演武校场中央,一字排开,数十匹马威风凛凛站立,待发。 皇室学院的考核者,全都立于马旁,手握缰绳。 一排人等,唯有小酒还不到马的大腿高,让人不由怀疑,这孩子能否爬得上那雄伟的马背? 擂鼓者,等着皇上的命令。 皇上正要喊开始时,便看见了走来的荣铮。 “真是难得,平时,朕可是召你,你都不到的。”刘宸诧异。 “进宫跟太后请安,刚好路过这里。”荣铮在旁边坐下,随即便有人上茶水。 还跟太后请安?你啥时候对太后如此恭敬了? 刘宸看着他笑了笑,也没再问什么,随即命令开始。 一声令下,擂鼓声起。声势壮大。 就见那些孩子迅疾跨马催鞭,衣衫飘飞,数十匹马飞驰而出,端的是恢弘壮观! 上马那一刻,大家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了那个最小的孩子身上,好奇么! 于是就瞠目结舌,倒抽冷气了。 就见那孩子身如飞燕,一个翻身,已置身在了马背上,一顿缰绳,马匹便嘶鸣而出,快如惊鸿,刹那间就超出了其他人等老远。 端的是潇洒流畅! 紧随在他身后的是沈衍和朱弥久。 刘宸看到这一幕,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玄因大师也是不住点头。 刘宸问荣铮,“荣小王爷,你觉得那个孩子会夺得头彩?” 荣铮看着他。 其实,刘宸跟本就没想他回答,又接着说了,“我觉得小酒那孩子有可能拿第一,上午射箭,你没看到,那一幕可真精彩,哦,对了,你肯定不知道小酒是谁,小酒就是沈睿,安平公主的儿子,话说,这小名还跟你的小名相冲了,上次安平公主还跟朕说要改,朕觉得,你不会在意,便没让她改,你不会在意吧?” 荣铮放下杯子,摇头,“不在意,说起来,这孩子还在镇荣王府住了好一段时间,吃住都能小侄在一起。” 外孙住在他家,还吃住都在一起?刘宸立马沉了脸,他只想拿名字奚落这孩子几句,没想到还扯出这些事来,难不成他跟闺女…… “什么时候的事?”皇帝陛下急忙问了。 荣铮心下奇怪皇上的举止,看着他,“安平公主身在牢狱时,托我照顾他。” 刘宸暗暗咬了咬牙,托谁照顾不行,偏偏托他,那可是个大尾巴狼啊,闺女,托朕不行么,他可是亲亲外祖父,可转念一想,那时他还没认闺女呢。 刘宸暗暗瞪了他一眼,对打他家闺女主意的人无论怎么看,都看不顺眼。 不顺眼的皇帝陛下,听到了惊呼声,赶忙往前看去。 好家伙,这一看,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来,立马站了起来。 外孙出事了! 马惊了! 就见那马扬天长吼,四蹄乱蹦,疯了般要把背上之人摔下来。 “怎么会这样?快救人啊。”围观的人都在喊了。 沈衍和朱弥久要停下,却被小酒吼道,“别管我,先考核。” “不行,你出了事,我回去怎么跟三姐交代,你快跳到我的马上来。”沈衍着急坏了。 “五少爷说的对,快啊,主子,那马惊了。”朱弥久也喊。 “快走,我有办法。”小酒眼神坚决,不容置疑。 三人组中,向来都是小酒说了算,别看他人小,可他才是三人组中的总指挥,总指挥都发话了,沈衍和朱弥久不敢不听,两孩子长吼一声,一拉缰绳,奔驰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刘醇高兴坏了,这下那野种不被马踩死,也要被马踩成重伤,看到落后于自己的众人,不由激动,这下头名非本殿下莫属了。 “孙平,赶紧去救啊。”皇帝陛下说着已经走了下去。 “再等等。”荣铮起身。 还等个屁啊,外孙马上就要踩于马蹄之下了,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不在乎,“朕等不了。” 荣铮深知那孩子的性情和功力,“他不一定希望别人插手,没见那两孩子都被他吼走了。” 刘宸无言反驳。 玄因大师也说,“那孩子性情孤傲,说不定会降服住那匹马,陛下不妨先等等。” 刘宸没有坐下,一直就那么站着。 荣铮的视线更是没离开那孩子一刻,白练也早早攥在手里。 再看那孩子,正拼命制服身下之马,周围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那马似乎中了邪似的,无论怎样都不听使唤,发了疯般乱蹦乱踢,看来谁都降服不了。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那孩子整个滑溜到了马肚子下,双腿禁锢着马的身子,手勒着马的脖子,使上了内力,那马便没办法蹦跶了。 小酒猛拍马,那马便疯了似的朝前窜去。 不错,这马疯了,只是眼下,只能朝着一个方向疯。 刘宸陡然松了口气,周围欢呼声四起。 考核规则是,环绕校场一圈回来。 目前真是往回奔驰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刘醇自然也听到了欢呼声,无意识往后一看,就见那野孩子竟然没被马踩死,距离他已经很近了,心下气愤不已,一个情绪不稳,马竟然没有跨过前面的栅栏,从马上摔了下来。 等他爬起来时,就见小酒抱着那匹疯马,已经到达了终点,气的他狠狠跺脚。 不过,小酒也并不好过,双腿受伤不说,更是力竭不支,下马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马还处在疯狂状态中。 正情急之际,就见一条白练朝他袭来,缠着他的腰身,飞了起来,紧接着便落在了一人的怀里,看了那人一眼,便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而那匹疯马,却已是吐出白沫,倒地身亡。 刘宸赶紧过来,“孩子怎么样?快给我。” 荣铮并没交给他。 玄因大师说,“让贫僧来看看吧?” 荣铮说,“现下他只是昏睡过去了,他身上必定有不少的擦伤,这点,他娘亲应该最为擅长,最好我先送他回去。” 玄因大师说,“小王爷说的是,贫僧一时忘了安平公主,至于外伤,没有比安平公主更擅长得了。” 刘宸顾不得其他了,也顾得顺眼不顺眼了,连忙催促,“那快点啊。” 荣铮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离开了。 上了马车,荣铮冲前面吩咐,“去归济堂。” “是。” 马车飞驰出宫门。 荣铮看了眼怀里的孩子,脸上不由沉了沉,问随身在旁的白丁山,“把消息透露给皇上的人没有?” “已经透露出去了。”白丁山说,看了主子怀中的孩子,不禁叹了口气,“沈小姐指不定多心疼呢。” 荣铮的脸更沉了。 第九十八章 占尽便宜荣小九! 马车停下,帘子撩开,抱着孩子的荣铮下车,直奔归济堂的大门。 透过账房的窗户,最先看见的老孟,连忙放下手里的账本,小跑着走出来,看清荣小王爷怀里的人,急了都结巴上了,“这,小,小少爷这是怎么了?天啊……” “力气透支,多处擦伤,找你家小姐来。”荣铮边说着,边往后院去。 “哎,哎,这,我这就去。”老孟听说是透支,才算稳住脚步,抹了一把汗,知道性命无碍,撩起袍子,小跑着找自家小姐去了。 “她休息的房间。”来到后院,荣铮问。 “这边。”白丁山前面带路,推开了一间西厢房的门。 房间里陈设简单,整洁,除了桌案椅子之外,再就是一张床了。 整体色调比较素,唯一亮彩的地方,就是靠近窗户的案几上搁着的那盆花卉了。 荣铮大致扫了一眼室内情形,便来到床边,将孩子放到床上。 放下后,刚直起身子,那女人就从外边赶来了,后面还跟着姓郑那孩子,挎着个药箱。 那女人脸上虽有急切,却无慌色,进来后,冲他点点头,就直奔床边去了。 探脉,剥离衣服,然后吩咐那姓郑的孩子上前,处理伤势,从头到尾也没问他有关受伤的情况。 那孩子身上的擦伤果然不少,腿,胳膊,胸部,腹部或多或少都有涉及,就连脖颈处也有。 由此可见这孩子性情的执着,其实,发现马不听使唤,以他的能力,弃马是不会吹灰之力的,可他硬是撑到最后。 屋内很寂静,白丁山出去了,荣铮却没有离开,眼睛盯着忙碌凝着眉的女人,深邃得几乎能将人摄入其中。 处理伤势时,虽然干脆利落,可他却感觉的出,手法的细致和轻柔,以及小心翼翼。 谨慎的额头都已渗出了一层密汗,那姓郑的孩子在打下手,荣铮便鬼使神差地上前,拿帕子给她抹汗。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帕子已经擦了上去,心里紧张啊,激动啊,可喜的是,她并没抗拒。 荣小王爷的胆子大了,力度也大了不少。 汗算是擦干净了,可却瞅见那女人的眉宇狠皱了下,忙朝她的额头看去,不由汗了一把,由于擦汗技能生疏,力道把握不准,给擦红了好大一片。 荣小王爷那是连忙放下了手,这女人有时还是很凶,很暴躁的,察觉到,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给他来一刀子。 过会儿,没见有什么反应,瞅见汗又渗了出来,荣小王爷又蠢蠢欲动了,只是,这次的动作就轻柔多了,中间那女人还主动蹭了蹭旁边快要滴落还没来得及擦的水滴。 荣小王爷的爪子更勤快了,正朝着专业擦汗工的道路上狂奔,这种伺候人的活,都是下人干的,他那里干过,不觉得屈尊下贵,心底反而生出一丝淡淡的幸福甜蜜来。 察觉到这点,荣小王爷暗叹自己完了,居然有了自虐倾向,还给自虐出了幸福感。 终于处理完儿子身上擦伤的宝春,长松了口气,一抬头,刚好撞见一只拿着帕子的爪子正往她头上来。 顺着看着,就看到了爪子的主人,荣小王爷。 荣小王爷干咳一声,“汗都滴到伤口上了,容易感染。”这是解释吃豆腐擦汗的动机。 “哦,谢谢啊。” 就听那女人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就给昏睡的孩子换衣服去了。 荣小王爷,一口气憋在哪里,上不来,下不去,很不是滋味。 没被骂做登徒子,本应该庆幸,可她这随意,不在意的回答,却没来由的让人生气,烦闷。 心说,是不是换个人给她擦汗,占她便宜,她是不是也是这样。 一想到这儿,荣小王爷就不由生出一股戾气来,没好气地瞪了那女人一眼,不悦地就想丢掉那帕子,可那帕子中途拐了个弯,被他塞进了怀里。 宝春给儿子擦了擦身,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低头在儿子粉嫩的脸上,亲了亲,这才站起,交待郑子奇几句。 郑子奇离开了,屋内只剩下了两人。 小酒还要睡上一段时间,宝春便将荣铮带到了会客室,上了茶水。 自那次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尴尬。 彼此之间愣是找不到一句话,来打破这静寂的可怕的氛围,难不成让宝春说,你上次都被我气成那样,却还不计前嫌,送我儿子回来,你可真是个好人? 这句话要是说出来,她都打抖。 至于荣铮呢,他更不知道说什么,其实,说什么都没用,他也算看明白了,这女人的确对他没意思。 所以有再多的情绪,也是白搭,人家不想跟你过招,你的破绽,弱点就是摆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看上两眼。 情感不对等,就引起不了对方的共鸣,就如功夫相差悬殊,完全没有碰到敌手的爽感。 荣铮是骄傲的,他有这个骄傲的资本,当然,他也会总结,反思,否则,那就真成了莽夫了。 白丁山刚替宝春看诊去了,看完回来,也来到了会客室,见两人正一杯接着一杯喝茶,都不说话,顿觉诡异。 白丁山的进来,这才算是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这货不等宝春发问,便将宫里发生的一切给叙述了一遍,当然了,中间不惜花大量嘴舌来美化自家主子。 “你说马惊了?”宝春抬头。 “看起来是这样的。”白丁山如此回答,让宝春眉头不经意皱了下。 “……最后,小酒从马肚子上快跌下来,眼看要被马蹄子踩到,生命危险之际,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注意小公子的九爷一甩白练,嗖的一下,在人落地之前,裹着人给带了回来,周围的其他人那都是想救却来不及,真是好险呢……” 这货还配合着言语,擦了擦汗,做出一副很后怕的样子。 荣铮瞪了他一眼,让他适可而止。 宝春此刻却陷入了思考,也隐约嗅出整个事件的不寻常,比如那惊了马,比如荣小王爷为什么突然会对孩子考核感兴趣,是不是提前查探出了什么消息…… 若搁牢狱之灾之前,宝春绝对不会有如今的冷静。 可经过那次的事,让她深深地觉得,不但她,还有儿子,都要成长,都要学会积极面对,不惧事,也不躲避事。 躲避,沉浸在悲伤,愤怒中都是没用的,对解决问题毫无意义。 “死掉的那马怎么处理的?”宝春问及最关键的问题。 “皇上已经命人调查了。”荣铮说。 宝春猛然抬头,不想白丁山已经离开了,荣铮还在, 那人正漫不经心地喝茶,宝春眨了眨眼说,“这次多谢了,有机会定当回报……” 荣铮迅速转过头,直直盯着她,“我要的不是感谢,也不是报恩似的回报……” 宝春躲开他迫人的视线,掩饰性端起了杯子,她岂能不知他想说什么,忙打断,“我记得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知道。”荣铮看着她,拿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荣铮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我就等着,一直等到你心甘情愿点头为止。” “你……”宝春胸口涌上一股气,她本以为这货被她上次刺激,打消了念头,谁知还想着呢,看这副架势是要来个长期作战了,先不说感动,关键是她啥时候好到让人如此惦记的程度了? 宝春深呼出了口气,放缓声音,笑着说,“咱们来好好谈谈吧。” 谁知人荣小王爷来了句,“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一副一切言语都是废话的样子。 “怎么没有?非常有必要。”宝春瞪眼,“交流,懂么?一切有争执的问题都是因为没有很好的交流,交流清楚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荣铮轻笑了下,“那你先说,你什么时候能答应,你答应了,我这边也就不存在问题了。” 你那边没问题了,我这边可问题大了? 奶奶的,被调戏了,宝春斜他一眼,开始忽悠了。 “这人呢是多变的,一时的念头不代表永远,就像人的身体,机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相应的人的情绪也是如此,你现在觉得我好,说不定过两天再看,就会觉得,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待见人呢。” 荣铮瞪那女人,她怎么有那么多的大道理。 “我要是真答应了你,我没什么啊,相应地我还赚大了呢,攀上镇荣王府不说,还得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夫婿,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夫婿两字,把荣铮说愣了,说燥热了。 “从此呢,我就找到了一张长期饭票,我啥也不干了,我要护着我的长期饭票啊,饭票被人惦记了怎么办,所以啊,我要天天盯着你,省的你这张饭票跑了。” 荣铮非常想说,我巴不得这样。 可宝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找情人,找小老婆,找通房,找丫环,反正只要是女人,通通不行,碰到雌性生物,一定要隔绝三里之外,我要慎重,再慎重,我要瞪大眼睛,严防死守着你。” 他这那是饭票啊,分明是杜绝一切女性,这点他坚决做不到,难道他连跟母亲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这可是大不孝! “而你呢,经过一段时间才发现,这不过是你的一时迷惑,等你清醒过来,你就会厌倦我,想甩可又甩不掉,又不能找别的女人,因为你一找别的女人,我就会拿着刀在后面追着砍那女人,你说你这岂不是跳进了火坑么?这么一看,你就不觉得我好了。” 荣铮的脸就像京剧变脸一样,极其精彩,一会儿一个样,手中杯子的水溢出来都没发觉,脑海里更是产生了一副画面,那女人拿着砍刀追人的情形,整个人都僵住了,再看看她,觉得,她还真能做的出来,只是,为什么他想笑呢,要是那样,日子其实也是很有意思的。 好半天他才想起宝春最后那句话,抬眼看她,“我没觉得你好啊。” “你说什么?” 这次换她吃惊了,不觉得她好?那你还要娶她?你这娶回去是要干啥啊?思维发散了,思维这么一发散,人整个都惊悚了,这货该不会有什么不良嗜好吧? 荣铮干咳一声,起身,围着她转了一圈,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番,然后点点头,很认真评价道,“长相凑合,身材凑合,至于脾气么,不太好,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大家闺秀礼仪,更是毫无,言语浮夸,十言有九句需要考量,性格世俗,见风使舵,还趋炎附势……” 他每说一句,宝春的脸都要黑上一层,自己没有优点不说,简直没有一点可取之处,都快成了坏的掉渣那种了。 宝春也起身,冷笑,“就这样的,你还看得上,荣小王爷这审美也够愁人的,听了你这话,很容易让人以为,你跟我有深仇大恨,带回家是要狠狠欺负呢?” 欺负?荣小王爷惊愣地看了宝春一眼,垂头不说话了。 荣小王也想了很多遍要娶她的原因,深层次的太深奥,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明白的,可内心最直观的想法,他却很清楚,很确定,那就是想娶回去欺负来着。 或许之前欺负上瘾了,就欲罢不能了,不想给别人欺负,就想关起来给自己欺负,欺负一辈子,欺负到哭,就像画里那些男女那样。 想到这儿,荣小王爷的脸绯红了,视线放在旁边的书架上,心虚地不敢再看那女人。 宝春见状,都要抓狂了,这跟无声默认有什么区别,奶奶的,娶她回去是为了欺负?觉得欺负她好玩是吧? 宝春不由戾气骤升,抬起一脚,死命就踩。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荣铮不妨,给她踩个正着,不由闷哼出声,“干嘛踩我?” “我不但踩你,我还要揍你。”说起拳脚齐上,气势汹汹。 看着攻上来,发狠的那女人,荣铮傻眼了一会儿,忙躲闪,“给我停下。” 宝春那会听他的,这坏痞子,非揍他不可,太能欺负人了,不但不停,还越发的凌厉。 “再不停,我可不客气了。”荣铮不无威胁。 “尽管来吧。”宝春一拳砸了上去。 “你说的。”荣铮不闪,反而迎上,一把抓住宝春的拳头,使得无法前行。 就见宝春左手化掌,只是还没击出,就被荣铮擒住,一个旋转,整个将人抱住,使得她再也无法动弹。 一股清香,瞬间钻入荣铮鼻尖,令他不由失神。 温香在怀,九爷恍如了。 “放开我。”宝春挣扎,同时懊恼,她够勤学苦练了,没想到到了这人手里,却还走不上几招,就被人轻松拿下了。 “不放。”荣铮说,“放了你,让你揍我,都说你脾气不好了,看看怎么着吧,一言不合,就要揍人。” “因为你该揍。”气头上的宝春发狠,“告诉你,我早就想揍你了,你先是活埋我,再是要淹死我,你少欺负人了?不是我能忍,是因为我还没有和你抗衡的力量……” “可现在都是你在欺负我?”荣铮反驳,抱怨。 宝春给气乐了,这货倒还有理了,冷嗤一声,“这倒稀罕了,你荣小王爷谁欺负得着啊?” “我把你儿子救下,巴巴送过来,你不感谢,却还揍人,这不是欺负?”九爷振振有词。 宝春语噎,只得说,“你先放开。” “放开可以,但不许再动手。”荣铮说。 “好。”宝春点头。 可好了半天,却没见后面有动静。 这货居然还抱上瘾了,宝春羞恼不已,正要开口,白丁山闯了进来,“我回王府拿了外伤膏回……” 不等来字说出来,就看到了自家主子正从背后抱着沈小姐,下意识就捂眼,“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你们继续……” 心惊胆战迅速退了出去,打扰了爷的好事,那还得了,不扒了他一层皮才怪。 只是,等他跑到院子里,却不由笑了,主子不愧是主子啊,这么快就给拿下了,简直威武不可挡。 想到什么,嘿嘿直笑,很是诡异,走出不远又走了回来,凡是要去会客室的全被他挡了回去。 至于屋里两人,白丁山一进来,荣铮就放开了宝春。 看看白丁山那货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宝春简直怒不可挡,不由瞪了那人一眼。 “你先动的手。”意思是这事责任不在他。 宝春咬牙,真是非常后悔,不该找你动手,压根就不该搭理这货。 ------题外话------ 荣铮:你可知罪? 白丁山:小的知罪,小的不该打扰大王泡妞。 有个磨人的小妖精,今天生日,小妖精,生日快乐,虽然没有两更,但字数也有五千了,况且,还有甜蜜情节。 至于更新时间,我再提下,字数尽量不低于五千,但时间上,十二点看不到,就有可能在六点左右。 第九十九章 大爷样的熊儿子。 皇帝宫殿,刘宸着急地走来走去。 值班的太监宫女均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孙平还没回来?”刘宸问。 “回皇上,孙总管还没回。”太监上前,偷瞧陛下一眼,“要让奴才打发人去看看?” 刘宸停下,看着他,“不用。” “孙总管回来了。”门口太监报。 刘宸走前了几步,等孙平进来,便吩咐其他人退下。 “快说说那孩子怎么样了?”刘宸急忙问。 “安平公主说身上的擦伤已经处理了,眼下是睡着了,没大碍,说谢皇上挂念……”孙平回话。 刘宸紧皱的眉头松开,“这就好,孩子没事就好,东西送到了么?” “送到了。”孙平说。 刘宸点点头,回到了龙椅上,拍着那把椅子叹口气,“都说这把椅子乃天下至尊,万万人无不想取而代之,可殊不知,坐上这张椅子,也就等于被禁锢其中了,没有一点自由可言,就比如,朕想去亲眼看一看那孩子都不行。” 孙平没接话茬,知道主子这是在发牢骚,走近些,说,“皇上,已经核实,那匹马在考核之前被人动过手脚……” 刘宸猛然抬头,戾气骤生,“什么人?竟然朝一个孩子下手,心思如此歹毒,朕定斩不饶。” 孙平吞咽了,垂头不做声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那人是谁?” 刘宸很是愤怒,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动手,幸亏自家小外孙功力不凡,这要是稍弱点,那不是被马给踩死了,一想到这儿,就是一阵后怕,更是怒不可遏。 “据调查,皇孙殿下身边一个叫小顺子的嫌疑最大。”孙平说完,垂下了头。 “皇孙刘醇?”皇帝陛下想了一圈,也绝没想到会是一孩子,“他为什么?” “皇上先不要动怒,目前还只是怀疑,要定罪,还需证实,即便是,也不一定就是皇孙的主意,由于牵涉到皇孙,我没让他们继续查下去。”孙平说。 刘宸哼了声,“你把那太监给朕叫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 孙平不一会儿,就带回了一个太监。 抬头见高位坐着的是皇上,那太监忙诚惶诚恐跪地行礼,声音那是打着弯的颤。 刘宸盯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他跟前,停下不动了,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叫小顺子的太监。 垂头跪在地上的小顺子,看着面前的靴子,禁不住地瑟瑟发抖,浑身冷汗直冒。 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小顺子精神都快崩溃了,才忽听上方皇上怒斥,“大胆。” 小顺子猛地颤抖,趴地更低了。 “一个小小奴才,敢在马上动手脚,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小顺子咯噔一下,正要喊冤枉,那边皇上直接就判他死刑,“拉出去砍了。” “是。”孙平上前,拉着他就往外拖。 小顺子吓坏了,惊恐不已,大喊冤枉,“皇上饶命啊,这不关奴才的事,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不敢不从啊……” “等等。”刘宸对孙平说,“先拉回来。” 那小顺子又被孙平给拖回到了皇上的跟前。 “你这狗奴才,心思极是歹毒,临死之前,居然将罪责推到别人身上,砍了你太便宜你了,应该直接拉出去喂狗。”刘宸面无表情。 小顺子磕头如捣蒜,“冤枉啊,皇上,奴才跟那沈小公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手?这些可都是皇孙的意思,奴才也只是领命行事,万万不可欺瞒皇上。” 刘宸看孙平,孙平点了点头,然后出去了。 小顺子跪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孙平去请皇孙刘醇去了。 刘宸知道,经过刚才那一顿吓,这奴才不敢撒谎。 只是,刘醇为什么要对小酒下毒手,即便同窗之间生些间隙,也不至于要人命啊? 刘醇被请了过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听说皇爷爷召见,本就忐忑不安,再看到大殿上匍匐在地,狼狈不堪的小顺子,小脸白的跟纸似的,双腿酸软的差点没倒下。 “孙儿拜见皇爷爷,给皇爷爷请安。”刘醇艰难地走到跟前行礼。 刘宸没让他起来,而是吩咐孙平,“带他下去,他认罪态度还算不错,就从轻发落吧。” 刘醇一听,直接坐倒在地。 孙平心说,毕竟年龄还小,搁不住皇上怎么诈。 刘宸开口了,“虽然咱们贵为皇族,富贵荣华,锦衣玉食不缺,可同样的也要遵循大荣律法,皇子犯罪与庶民同罪,刚才小顺子都招了,你说皇爷爷该治你个什么罪?” 刘醇嘴唇颤抖,“他,他污蔑……” 皇帝陛下,转身回到椅子上,“抗拒从严,而认罪良好的话还是可以酌情处理的,你要是认错态度良好,说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定皇爷爷可以网开一面,不追究你的事,否则……” 刘醇一听大喜,“我要说沈睿该死,皇爷爷真的不追究?” 皇帝陛下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笑容,“不追究,只要你说的有理。” 于是,皇孙殿下,就把听来的,小酒的娘装疯,打他父亲,还陷害他父亲强有妇之夫的事添油加醋这么说了一遍。 “皇爷爷,孙儿是想给沈睿一个教训,我父王乃是太子,未来的皇上,岂能受她的气,就是看上了他娘又怎么样?不都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孙平不忍别过了头。 黑如漆的皇帝陛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孽畜!” 吓得慷慨激扬的皇孙殿下,赶紧跪下。 听了刘醇的话,差点没把皇帝陛下给气死,怒指着皇孙半天无语。 “皇上。”孙平提醒。 “传我的旨,将皇孙身边伺候的一应人等全都给朕换了,给朕看好,除了上学之外,那儿都不许去,谁都不许见。”皇帝说完挥手让人带皇孙出去。 皇孙不愿意啊,那些人可都是自小伺候他的,可听话了,换了皇爷爷派去的人,他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肯定被管的死死的,可哀求也没用,皇爷爷根本不理,铁了心。 皇孙殿下,实在想不明白,皇爷爷为何如此动怒,为了一个野种如此对他,再说,那野种不是没事么。 “这个孽畜,他,他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刘宸气的大骂。 孙平提醒,“太子不是不知道内情么?” 刘宸哼了声,“知道了,就不是欺辱,而是起了杀心了。” 孙平不吭声了。 “虽说大荣朝的帝王不能软弱了,可也不能心术不正,否则基业可都要全葬送了。”刘宸一拍桌子。 这话牵涉到大统,孙平不敢插话。 但是,他心里清楚,皇上这是动了废除太子的心了,当然,要废太子,首先要扳倒邓氏一族,看来皇上是要加快速度了。 太子这还真是会给自己挖坑啊,你说你动谁不好,偏偏要去动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是谁啊?那可是皇上的心尖尖,绝无仅有的一个,无人代替,而太子没了,后面还有二皇子可以补替,孰轻孰重,还用说么? 小酒足足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眼睛还没睁开,就嚷嚷了,“我的奖励,奖励呢……” 说着,就要爬起,一直没睡安稳的宝春,赶紧起身,按住他,“宝贝啊,你慢点,这身上可都是伤,你要找什么,告诉娘亲,我帮你拿……” 熊孩子这才清醒些,睁开眼,看看四周,又看看那女人,“考核结束了?” “你以为呢。”宝春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娘亲不是跟你说过,万事不可强求,要学会审时度势,你说你一个小小的考核,你至于这么拼么,弄的一身的伤回来,你不知道娘亲会心疼么?” 熊孩子有些心虚,不过,还是梗起脖子,“你们女人就会瞎担心,我有分寸呢。” 宝春囧然,照他后脑勺给了一巴掌,“还你们女人?你还敢歧视女人……” 熊孩子打断,“有人送东西来么?” “有啊,孙总管送了一个箱子,说是给你的,我还没打开呢。”宝春边下床,边从柜子里扒出件丝绸布料的宽松衣衫给儿子穿上。 穿衣服时,查看了下伤势,不得不佩服,熊孩子这异于常人的自愈程度,一夜时间过去,竟然很多都已经结痂了。 熊孩子一下来,就奔向那口箱子,咣当几下,就开了锁,盖子掀开,耀眼明光的,竟然全是银子。 宝春咂嘴,“皇上还真是独具匠心,竟然送银子当慰问品。” 熊孩子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不是慰问品。” “那是什么?”宝春奇怪。 “皇上的考核奖励。”熊孩子说,语气不无骄傲。 宝春又砸吧了,“皇上就是不一样啊,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小孩子家一次考核而已。” “别流口水了,给你就是了。” 盖子一盖,钥匙一拔,一条弧线就抛到了宝春的怀里,一副,很有钱,很阔绰,很豪爽的大爷恩赐样。 宝春满头的黑线,忽略他这大爷样子,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别说儿子给的是银子,给的就是一个馒头,那种感觉都是前所未有的好。 “儿子,这些真的要给娘,你不心疼?”想到这些都是儿子拼命赚来的,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熊孩子给了她一个多此一问的眼神,“我有什么好心疼的,你的不都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呢。 第一百章 猎物! 宝春修炼凤鸣决有些时日了,可还没突破第一重。 凤鸣决一共有九重,一重还没破的她,都能跟马叔不分伯仲,这要是修炼到九重,那该有多厉害? 当然,跟人家荣小王爷一比,还是弱的掉渣,揍人不长反被人调戏。 所以,功夫还需苦练,不管怎么说,也要破了一重,一重都没破,跟没入门没什么区别,出去要说练过凤鸣决,估计人家都未必相信。 东西是好东西,好东西都要藏着掖着,可对自己人就不需要,她倒是有心想让兰香跟着练,丫头实力强了,不也等于壮大了她这个小姐的实力。 可那丫头是个没福的,修炼不了。 吐出一口浊气,宝春睁开眼,眉头微皱,近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体内气息不太稳。 要说走火入魔吧,有点太不要脸了,人家走火入魔,大多是练到一定的境界,像她这种还没迈进门槛的雏鸟,走的是哪门子的魔。 想来想去,也只想到可能跟她最近急于求成有关,急功心切了,就像你本就不是坐火箭的料,偏想坐火箭,你这不是找死么。 吃了早饭,归济堂那边不用她看诊,便去了京郊的庄园。 庄园早已落成,修缮完毕,那些孩子早已按部就班地开始学习各种知识了。 现如今这里的孩子大概有一百多个,进来的每个孩子都是宝春亲自斟酌留下的。 最最主要考察的是人品,其次才是资质。 宝春下了马车,朝里走去。 其实,庄园的建造,宝春仿效的是学校的构造,分为生活区,学习区和操练区。 孩子们均是统一着装,颜色全部是天蓝色,有上课的儒服,有练功的练功服,无一不是蓝色,乍一看去,还真是那么回事,各个精神焕发,整齐如一。 马叔说,“现在,不光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想着进这归济园,就是那些有钱人家也都想着送自家的孩子过来读书,都不惜赞助大笔的钱财给我们。” 兰香说,“他们当然想过来了,先不说在这里,医术上能得到小姐的指导,而且咱们这里有些夫子,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到的。” 兰香所说的夫子,其实是那些颇有些名气之人,来这不为钱财。 说白了就是他们不差钱,来这纯粹是兴趣所致。 这个时候,孩子们还在操练区操练,其实,就是个校场,里面各种各样的武器都有。 在里面,宝春还设计了很多训练工具,比如什么负重训练用的,跨越障碍物用的,攀岩用的等等。 总教练,也就是武师离虎离师傅,第一眼看到这个操练区的时候,眼睛都不由一亮。 在后来教学的过程中,更是派人把守,禁制人进去观摩。 当然,这不包括宝春。 宝春他们畅通无阻地进去后,远远就看到那些孩子在太阳底下苦练拳脚,而总教练,也就是武师离虎离先生,正斜靠在树荫下悠闲喝茶。 一开始,兰香是极看不惯他这教学态度的,没少在宝春耳边嘀咕,说这家伙,八成是来他们这儿混吃混喝的,根本就没真心教。 可过了一段时日,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些孩子不但功夫大涨,更是极其敬重他。 这让兰香很是想不明白。 看见宝春,那离虎赶紧起身,收起之前的慵懒,“小姐怎么来了?” “过来瞧瞧。”宝春拉过一个凳子坐下,望着操练区那群孩子。 离虎给她倒了杯水。 像这种检查工作,相应的表扬还是要有的,宝春说,“短短时间,这群孩子能有这样,离师傅是功不可没啊。” 那离虎看着她笑了笑,然后视线移到那群孩子身上,“在下那敢谈功劳,顶多起到一个督促的作用,一切还是仰仗小姐指导得当。” 宝春暗暗撇撇嘴,这货不但功夫修炼到家了,表面功夫也修炼到家了,她自是连忙谦虚几句。 那离虎也是你来我往,应付的滴水不漏。 这让宝春深深怀疑,这货不仅仅是一个江湖之人那么简单,倒更像在官场中混过。 那离虎似乎察觉到了宝春的疑虑之色,话题随即谈到了那些孩子。 “这些孩子,资质谈不上怎么样,可贵在刻苦,用心,倒是可以弥补资质上的平庸。” 宝春叹了口气,“他们这些孩子,没少受苦,自小尝尽人情冷暖,过早成熟,懂得珍惜,懂得抓住机会。” 离虎笑了,“当然,更懂得感恩。” 宝春看向他。 离虎忙说,“有过病痛的人,才能看到别人的苦痛,这些人适合从医,富有怜悯之心。” 宝春反而笑了,“你倒也不必如此,我收留他们,培养他们,当然更多的也是出自私心。” 兰香和马叔离开去庄园处理事情去了。 两人便闲谈了几句,话语也很随意。 离虎突然问宝春,“小姐现如今贵为公主,名声也今非昔比,称赞的人多,贬低的人少,小姐若是择婿,必不少人登门求亲,其中更是不乏王孙公子,小姐这年岁也不算小了,怎没听小姐要嫁人的消息?” 宝春囧然,“怎么?我若要有嫁人的打算,你也要上门求亲么?” 离虎微楞了瞬,忙拱手,“岂敢,岂敢,在下自知粗鄙,不敢有此想法,纯粹只是好奇,毕竟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可就是嫁人了。” 宝春闻言,喝着茶端详他,“离师傅太自谦了,离师傅英俊不羁,仪表堂堂,风流潇洒,那个女人不想嫁?”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搁现代,这人都是属于高颜值大明星之流,粉丝一大堆,可不有很多女人想着嫁。 宝春紧接着又说,“连我都不例外。” 离虎一听这话,惶恐不已,“小姐不要取笑在下,这话不能乱说。” 宝春愣了,笑道,“看把你紧张的,你看吧,我随便说说,就把你吓成这样,更不用说别人了。” 离虎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几张,最终也没说。 反倒是宝春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我这人不适合成亲。” 离虎忙问,“为什么?” “因为我擅妒啊,找个没感觉的还好说,可是我这人又不愿凑合,更不愿跟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那样过日子,简直度日如年,可要是找个情义相通的,那我更惨了,简直要生不如死了。”宝春笑着道。 离虎更是奇异,“小姐这话让在下不明白,俗话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小姐找到情投意合的,更是幸事,怎能说是生不如死?” “我不说了么,我擅妒啊,之前那位,都多年的感情了,被我发现在外跟女子搂抱,就这我都忍受不了,后来我就想明白了,男人都这样,试问天下那个男人不花心,不希望自己拥有三妻四妾,美女环绕的。” “都说娶妻当娶贤,娶我这么个妒妇回去,那家子可不遭了大罪了,而我也不见得好过到哪里去,这不是害人害己么……”宝春不无感概。 离虎眼睛布满震惊,杯子的水流出,都未发觉,欲言又止半响,终于发问,“小姐说的可是顾公子?” “顾公子?”宝春疑惑。 “不是顾公子。”离虎又连忙问,“那还能有谁,我没听说小姐跟那家公子走的近啊?” “那家公子?”宝春激灵一下,忙说,“我那也就打个比方而已,你还当真了,就是我想,我也没机会接触到人啊。” “说的也是。”离虎虽然如此说,可还是掩饰不住眼底的狐疑和震惊,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一副心事重重的。 宝春倒没放在心上,即便说了,别人也只当她是胡说,毕竟,小宝春的经历很好查,压根就没过多接触过什么男性。 宝春给这群孩子上了一下午的课,才顺便接了儿子黑五他们一起回归济堂。 这个时候,已过了看诊时间,病人都走了,剩下的全是归济堂的自己人。 进到院子,见很多人围在一处。 老孟看见宝春,忙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 宝春问他,“这会儿都饭点了,他们不去吃饭,干什么呢?” 老孟笑容满面地说,“都在等小姐您呢。” “等我?”宝春不解。 围观的人,看到宝春,忙散了开来,就见中央放置着一个庞然大物。 黑五叫了句,“是头鹿。” 看那皮买都是好的,宝春不由看向老孟。 老孟忙解释,“小姐下午不在,所以不知道,荣小王爷和谢少爷,韩少爷他们去打猎了,这头鹿就是他们打回来的,送给咱们吃的,谢少爷还说,这是荣小王爷亲自猎的,皮毛一点都没损伤。” 宝春看看地上那头鹿,再看看那些孩子,还有喜形于色的老孟,以及跃跃欲试的孙郎中,对老孟吩咐,“都楞着干什么,难道你们还等着我去处理么,赶紧收拾了,晚上烤肉,炖汤。” 宝春话音刚落,院子里便响起一阵欢呼声。 老孟忙说,“不敢劳烦小姐动手,家里缺什么,就是不缺手。” 走出不远,宝春忽然回头,提醒,“对了,那些能入药的,可别忘了留出来。”鹿可是全身是宝。 “小姐,放心吧,这个连我都知道。”兰香笑着说。 ------题外话------ 还有一更。 第101章 老孙的铁汉柔肠 归济堂的人不少,再加上都是半大小子,正处于肚子永远填不饱的年纪,所以除了留作药用的外,那头鹿全给收拾了出来。 能烤的烤,该炖的炖。 干脆,就在院子空地上,点上一堆篝火,摆上烤肉工具,摆上生肉,旁边再熬上一锅汤,全部人围在篝火边,看着星星,烤着鹿肉,喝着软乎乎的肉汤,这样的场景恍如做梦。 搁宝春那个年代,鹿都归为保护动物了,可不是能随便吃到的。 吃肉间隙,宝春问老孟,“上次酿的酒,时间上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开一坛来尝尝?” 老孟想了想说,“我看差不多了,都有好长时间了。”说着就去取了一坛回来。 酒坛盖子刚一拔开,浓烈的酒香,瞬时扑面而来。 “好酒!”孙郎中不由称赞。 拿起手边的酒杯便凑了上来,老孟乐呵着给他倒了一杯。 这酒是宝春摸索着酿的,不同于当下的酒。 当然,她酿酒并不是因为贪杯,纯粹是出于医用考虑。 由于技艺的不发展,当下的酒,酒精含量很低,根本起不到消毒的作用,所以,有些人能喝几坛不醉,也不是不可能的。 经过一番摸索,通过一系列的纯化方法,酒量含量倒是提高了不少。 最起码,消毒作用明显见涨,外伤愈合加快,伤口感染少了不少。 男人大多喜欢这杯中物,马叔老孟就坐在那儿对饮,惬意的很。 兰香喝了一小口,辣的直流眼泪,说啥也不再喝第二口了,说喝这玩意简直是受罪,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喝。 像郑子奇这些半大孩子,宝春允许他们一人喝一杯,多了不给,这些孩子还都处在发育当中,摄取酒精过多对身体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一人拿着一个杯子排队等着倒酒。 兰香帮他们倒,顺便监督他们。 只是倒最后一碗时,兰香感觉不对劲,有多少个人,要倒多少杯酒,她心里有数着呢,怎么多出来一个人? 一抬头,就看到了混在人群后面的黑五,端着杯子正要走。 这孩子长的高,长的壮,不仔细看,差点被他给混过去了。 兰香二话不说,上前就将他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瞪眼,“五少爷,您怎能这样,小姐都说了,年纪还小的,不许喝酒。” 浑水摸鱼失败的黑五很是不甘,“我那小了,你看看我跟他们站在一起,不比他们矮多少,小酒才真的小,我是男人,男人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那些孩子全都笑了起来。 兰香哭笑不得,求救地看向自家小姐。 宝春也是好笑,不过,还是绷着脸,扫了他一眼。 不怕爹,不怕娘,就怕三姐的黑五被一个眼神扫泄气了,缩头溜到小酒身边去了。 不过,经过小酒的时候,却被小酒一个横堂腿,差点没把他给摔个嘴啃泥。 没喝成酒,又被三姐瞪了一眼的黑五委屈大发了,“小酒,你干嘛啊?” 小酒嗤了他一声,扑上去,不几下就制住了小舅舅,眯着眼,凑到黑五的耳边,“小舅舅,男人讲的是拳头,谁的拳头硬,谁才是老大,拼年龄有什么出息,现在你说说,咱两谁大谁小?” 黑五无声叹了口气,小外甥可真够记仇的,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小么,至于么,再说他说的也是事实啊。 黑小子今天吃太多肉了,被小外甥这么一压,差点没压出来,只得苦着脸,求饶说,“你大我小,行了吧?” 朱弥久在旁憋笑。 小酒嘴角也弯了起来,拍拍他的脸,一副放心吧,老大会照着你的表情。 “你还想浑水摸鱼,那兰香阿姨,可最听我娘亲的话,说一不二,怎么可能让你蒙混过关?” 黑五不甘,“看他们喝的那么起劲,我就是想尝尝是啥味。” “想尝尝还不简单,你跟我来。”小酒斜了他一眼。 黑五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跟在小酒的后面,根本不相信他会搞来酒,三姐曾严厉禁止过他们喝酒。 除了混,就是偷,再就是抢。 混已经失败,抢更是不用想,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只剩下偷了,往常,三姐他们没回来时,他也偷喝过老爹的酒。 脚步不由放轻了,呼吸也屏住了,尽量蹑手蹑脚。 可随即就见小外甥蹭蹭几步,就跑到了三姐跟前,很明目张胆地要求,要尝尝那酒是啥味道。 然后就见三姐,将杯沿放在小外甥的嘴边让他浅尝了一小口。 宝春笑着问,“味道怎么样?” 小酒砸吧了下嘴,“不怎么样。” 宝春看看黑小子说,“你也想尝尝?” 黑五猛点头。 宝春也让他尝了一口。 黑五猛喝下去一大口,辣的眼泪都出来了,猛吐舌头,心说,之前他偷喝的酒,不是这个味啊,这酒怎么这么辛辣,塞了几块肉,这才压下那股辛辣之感。 然后奇怪地看小酒,“你不觉得辣?” “辣。”小酒说。 “辣你怎么没反应?”黑五质问。 小酒从他盘子里夺过一块肉,嚼几下吞进去,长出了口气,“刚咽下去。” 黑五苦着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宝春最后嘱咐他们,不准偷喝酒。 黑五心说,如此辛辣,就是让他喝,他再也不喝了。 黑五这只是还没体会到酒的美味而已,等他长大了,也会贪这杯中物。 酒文化,在某些时候,似乎有着成熟有担当男人的象征,暗含着一种豪爽,仗义的侠义之风。 要不然也不会有无酒不欢,来客以酒相迎等。 宝春也尝了一口,想起什么,便对老孟吩咐,“明天你让白丁山给镇荣王府带回两坛去,吃了人家的肉,送两坛酒聊表谢意,对了,兰香,等会儿咱们回去也给父亲送些。” 两人应了声。 宝春说话时,孙郎中却一直意味深长地笑,“一头鹿,换回两坛酒,也值了,况且还是某人亲手酿造的,喝酒时,难免不想到某人啊。” 宝春知道他笑什么,干咳了声,眼珠子一转,倒了杯酒,走到孙郎中跟前坐下,冲他举了举杯子,“老孙呢,认识你这么久,怎么都没听你提到你的家人?” 孙郎中喝了口酒,指着那些孩子,“我跟他们一样,自幼无父无母,那里有家人可提。” 宝春倒是没想到孙郎中居然也是孤儿,“那你这医术?” “后来我被师傅收留,便当了学徒,跟他学医,我师傅也算小有名气。”孙郎中说。 “那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反而自己还开个医馆?”兰香问。 这正是宝春想问的,难不成是这货看上师傅家的小师妹,师傅不允许,然后将其赶出师门了? 孙郎中停顿了下,说,“我师傅一开始把师妹许给了我……” 宝春和兰香一听,均啊了声。 孙郎中不满瞪人了,“你们啊什么,师傅就不能将师妹许给我啊?” 宝春和兰香猛点头,“能,太能了。” 宝春更是说,“老孙风流倜傥,魅力不小,在镇上我就说过,有不少的小姐看上你……” 孙郎中瞥了她一眼,打断她漫无边际的吹捧,“后来,我师傅又收了一名徒弟,只是那徒弟家境富有……” 宝春一拍腿,“我知道了,你师傅肯定是嫌贫爱富,看上了你小师弟,便又将女儿许给了他……” 兰香也在旁边符合,“很有可能。” 马叔不发一言,看着那孙郎中被她们两气的,拿着酒杯,走到了一边时,简直苦笑不得。 宝春厚脸皮啊,咳了声,又追了过去,拽着孙郎中衣袖,“老孙,你说,这次我保证不插嘴了。” 孙郎中哼了声,“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后来,小师妹喜欢上了师弟,寻死寻活的,师傅也没办法,不想让师傅为难,我便解除了婚约,出来了。” 几人皆是唏嘘不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孙,你也要看开些,这只能说明你和你家小师妹今生没缘分。” 宝春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去的都是不好的,不适合的,好的还在后面等着你,她看不上你,那只能说明她没有眼光,目光短浅,没看出你身上的潜力来。” 兰香不由点头。 马叔叹气。 孙郎中拍开她的爪子。 “你师妹要是再看到你,肯定后悔。”马叔插话说。 “对。”宝春点头,“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名声在外的人了,他们难保不会听到,你那小师妹,现在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孙郎中白她一眼,“你瞎说什么。” 宝春想起了师妹都是最好的,别人说不得,忙摆手,“我说错了,你继续。” “我跟我师妹自幼一起长大,兄妹情谊深厚,再说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希望她过的幸福。”孙郎中说。 宝春听到这话,倒是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老孙也有铁汉柔肠,真让人感动,来我敬你一杯,祝愿你的小师妹一生幸福。” 孙郎中也冲她举了举杯,“也愿某人夙愿得偿,早日抱得美人归。” 宝春听到这话,喝进去的酒,惊的给吐了出来,指着孙郎中,瞪眼,“老孙,你不仗义。” 兰香和马叔都低头笑。 ------题外话------ 有票的别忘了啥啊,咱们还要继续给力呢。 第102章 王八之气。 楚南之地紧邻大月国。 大月国边境也并不太平,经常受到北乌国的骚扰。 边境村庄,城镇每年都要被袭上几次。 牛羊,粮食,财物,甚至女人,逮到什么那是抢什么,使得边境地带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可碍于北乌国军事力量强悍,大月国不敢轻易发动战争,只能是加强边境防御。 总体来说,形势还算稳定。 只是,最近,形势出现了变化,北乌的侵略者,再不是抢了东西就撤了,反而抢占了城镇,一直往大月国深入。 边境几座城镇连连失陷。 性质严重了,来了不走,这是要侵占的节奏啊! 大月国的君臣们连夜商量对策。 经过一夜的商讨,总结之下,大月国有三种不同的声音。 其一,主战派,建议举全国之兵攻打北乌,都欺辱到家门口了,不能再忍这鸟气了,这里面以月成王为首。 其二,主和派,建议派使臣和谈,其实也就是给钱给物给女人罢了,然后,再定个什么联盟啥的,按年上贡。 其三,也就是以大月国最高长官,大王为首的。 大王说,一旦战争开启,国家动荡不安,生灵涂炭不说,以大月国的军事力量,根本没有赢的胜算,徒消耗国力罢了。 至于主张谈判的更不行,那跟与狼共舞,没什么区别。 有人就问了,战也不行,和也不行,大王你到底想怎样?难不成坐在家里不闻不问,那些侵略者就会自动退走? 大王说,不错,朕就是要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们怎么来的,再怎么乖乖地退走。 群臣诧异。 大王说,使臣是要派的,但不是北乌,而是大荣。 大荣? 我大月与大荣结成联盟,有了大荣的牵制,那北乌自不敢再发动战争,那些抢占者从哪里来,还要退回到哪里去。 一月后,大荣京城城门外,有一队商队。 这商队,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他们虽然穿着大荣朝的服饰,可言谈举止却跟大荣朝有些差别。 尤其,其中一名女子,长的很是惊艳,可言谈举止,却处处透着粗野大胆。 指着城门,对身旁高大英俊男子说,“哥,你看,大荣朝的都城,我们总算是到了。” 那男子点头,“是啊,是到了,不过,月雅,这里可不比咱们那儿,行事务必要处处小心。” “我知道。” 那叫月雅的女子进了城后,对什么都新鲜,左顾右看,看中了就舍不得放手,非要买下。 看到讨饭的乞丐,也不忘施舍银子。 她哥跟在后面,也只能摇头叹息。 路过一家瓷器店铺时,她停住了脚步,被里面瓷器上的图案给吸引了进去。 这些图案生动形象,惟妙惟肖,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那些图案很是新颖独特。 她在那儿挨个拿起来观看,看的是兴趣盎然。 “您来了?”店铺掌柜的招呼刚进来的客人。 “有新品?”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问。 那掌柜的点头哈腰,讨好的不行,“有,有,我都给您留下了,每样都留了一件,我这就去跟您拿。” 跟随在月雅身后的那护卫,见到来人,很是警惕,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月雅放下手里的花瓶,扭头看向那进来的客人。 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了。 一直到那人离开,她都还直愣愣地追着人家看。 倒是那护卫咳了声,才使得她回神。 送出门的掌柜,回来看到她那样,不由一笑。 月雅略显尴尬。 那掌柜的却笑道,“姑娘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我这个糟老头子,每次看了,都移不开眼。” 月雅咳了声问那掌柜的,“这人经常过来你这儿买瓷器?” 那掌柜的点头,“可不是,每次出新品都要过来。” “这人你知道是谁?”月雅问的语气有些急切,那护卫朝她看了好几眼。 “知道啊,京城里不知道他的人,还真不多,听你这么一问,肯定是打外地来的。”掌柜的说。 “哦。”月雅来了兴致,“咱们的确是从外地来的,麻烦掌柜的给咱们说说。” 这会儿,刚吃了早饭没多久,客人都还没上门,掌柜的看这女子举手投足颇为大气,衣着不俗,凭着多年的阅历,知道是有钱人,便让伙计泡了壶茶,多了几句嘴。 门口等着的哥哥,见妹妹这么久还不出来,便找来了,进来就听到那掌柜的说,“在这京城地界,谁不知道镇荣王府?谁不知道镇荣王府的荣小王爷……” 本来要催促妹妹赶路的哥哥,听到镇荣王府,便也在妹妹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这是我哥哥,掌柜的你继续说。”月雅介绍道。 那掌柜的看了她那哥哥,心里不由倒抽口冷气,这人长的好不高大,好不威风啊,剑眉大眼的,往那一坐,大刀阔斧的,掌柜的赶紧吩咐人又拿了个杯子。 泡茶的茶具和那杯子是一整套的。 都是通体瓷白通明,只是在一侧有个不大的图案,分别是梅兰竹菊。 衬得纯白的瓷器更是典雅,纯粹。 月雅平常不太喜欢那些纯白的瓷器,可观这一套却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掌柜的泡好茶,递到两人面前,说,“姑娘喜欢这套茶具?” 月雅点头,“看起来不错。” “这是小店刚出的新品。”掌柜的忙不失时机地介绍。 “就是刚才那人买走的?”月雅问。 “正是。”掌柜的说。 “那等会儿,你也给我包一套。”月雅想也不想地说,连价钱都没问。 掌柜的忙说好,其实,心里早乐坏了,一单生意就这么做成了,刚开始这套茶具一出来,东家让他用,他还舍不得,怕糟践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还是东家的眼光远。 一壶茶的功夫,从掌柜的嘴里,月雅知道了,那长的好看的男人原来就是传说中的荣小王爷。 一路上,这荣小王爷的名字,他们也是没少听到的。 出了瓷器店铺的门,月雅问他哥,“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她哥看了她一眼。 她身后的护卫也看她。 好一会儿,她哥才说,“妹妹,父王让你我过来,虽然有跟大荣朝和亲的想法,但是,那也要看你我的意愿。” “你觉得这荣小王爷配不上你妹妹?” “不是……” “还是说,你觉得他看不上我这个大月国的公主?” “也不是……” “哥,这镇荣王府的势力,之前如果还是道听途说,那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就不容置疑了,如果与他交好,那将对我们很有利。”月雅分析。 “妹妹,你没必要这样,父王来之前都说了,大荣朝比我们还渴望联盟。”她哥说。 “说是这样,但若是拉拢到镇荣王府那岂不更好,再说,那荣小王爷一表人才,不比咱们大月国的男人差。” 岂止不差,她哥心说,到了他们那里也是人中龙凤,无人可及,这样的人岂会答应娶一个外族女子。 “哥,你还怕你妹妹拿不下一个男人?”月雅踌躇满志。 归济堂。 一个中年男人,宝春给他诊断没病,可他硬说自己有病,说这里不舒服,那里也不舒服,感觉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这那是绝症,分明是精神问题! 宝春正烦不胜烦,就见荣小王爷走了进来,提着那人的衣领,直接给提到了门外。 那人扒着门框不愿意走,可看到堵在门口黑脸的荣小王爷,吞咽了几下,没胆地缩着脖子走了。 宝春目瞪口呆,她言语上说了不下于十次赶人的话,可那人愣是赖着不走,给他开了些精神方面的药,他说不行,他得了绝症,这些药材根本没用,根本不是治疗绝症的药。 不想,如此难缠的人,面对荣小王爷的粗暴,竟然被吓走了,简直了。 宝春很怀疑自己的诊断,这人的精神真的有问题? 还是说面对恶霸之人,连他们也怕? 恶霸之荣小九说,“你跟他浪费什么口舌,直接轰出去不就完了。” 宝春撇撇嘴看他,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王八之气,只得说,“这样对医馆的影响不好,哦,对了,你找我?看病?” 荣小王爷咳了声,“过来瞧瞧,白丁山非要留我吃午饭,你也知道,我这个主子要是不留下,他指不定多愧疚呢。”一副真是拿属下没办法,而他又是个爱护体贴属下的好主子的语气。 指不定多愧疚的白丁山刚好路过,听到这话,身子晃了好几晃,满脸都是无辜与震惊,面对如此无耻的主子,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做出一副,愧疚难当,主子不留下用膳就不活的表情。 宝春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自从这货上次表明他不屑于强迫,不屑于挟恩以报,要等到她心甘情愿那天开始,的确是没再说什么求亲之类的话。 可他这之后的登门入室,完全不顾忌旁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行为,比上门提亲更可怕。 提亲还有拒绝,退亲的可能,而这货的行为却是在向外人彰显着一切,表明着一切。 这是在逼她就范。 她就说,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题外话------ 被山大王抓到山沟沟里去了,妈蛋的,连个信号都没有,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最后,幸得我心中坚强意志不灭,终于感化了山大王,说不留我当压寨夫人了,还是回去祸害别人去吧,于是,我就回来,继续祸害你们来了。 第103章 同行! 皇上正与大臣议事,孙平过来禀报,说是大月国的使者来了。 大月国? 在场的几位大臣议论纷纷。 “这大月国边境遭北乌国袭击,连失几座城池,不急于攻打,收复城池,却派使者来我朝是何用意?” “攻打,岂是一句话的事,那大月国的大王不傻,不但不傻,还谨慎的很,怎能轻易跟军事力量强悍的北乌开战?” “这个时候来我朝肯定是想跟我朝结盟,用来牵制北乌。” “皇上,要真是这样,那对大月国的使者,务必要慎重,毕竟,现在,我大荣朝内患严重,实不可轻易起战事。” 这话说的很隐晦,说白了,就是咱们现在处境不易得罪北乌,不可对大月国过多理喻,更不可答应他们什么,按正常外交打发掉就行了。 这话是邓相说的。 刘宸看他一眼没吭声,转脸问谢太傅,“太傅的意思呢?” “臣跟邓相的意思恰恰相反,在微臣看来,对大月国的使者,不但不应该慢待,反而还应该极力拉拢,结成联盟,而邓相所说的不予理会,打发人离开,则正是北乌所想要的。” 邓相看着他,“这样不对么?惹恼北乌,难不成太傅想他们掉过头来打我们?” “按照邓相所说,他们一时半会的确不会攻打我大荣朝,可是一旦拿下大月国,国力增强,下一个目标难保不就是我们。” 大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刘宸也点了点头。 邓相脸色不好地扭过头。 谢太傅又说,“而我们现在若与大月国结成同盟,那北乌再嚣张,也不敢以一国之力抵抗我大荣大月两国之力,只会不战而退。” 而且更重要一点是,楚南比邻大月国,若是楚南反了,战争拉开,最担心就是周边的国家,即便大月国不声援,就是按兵不动,也是好的。 这点一直是刘宸最担心的,楚南蠢蠢欲动,动作越来越大,照目前的形势看,反的几率比较大,而且还不远了。他有预感。 这个节骨眼,大月国派来使者,倒还真是来的恰到好处。 刘宸沉吟了下,问孙平,“人呢?” “就在外面候着,路上遇到太子殿下,有太子殿下在外面陪着呢。”孙平说。 刘宸意外地哦了声,“来的使者是什么人?” “大月国的月黯大皇子,和月雅公主。”孙平说。 刘宸忙吩咐让人进来。 几位大臣赶紧告辞出来,落在后面的邓相给要离开的太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沿着廊下,边走边说。 邓相说,“最近,皇上似乎对你不太满意,你要好好表现才是。” “外公的意思?”太子看他。 “皇上似乎很重视大月国来的使者。”邓相提点道。 太子一点就透,忙点头说,“我知道怎么做。” 晚上为大月国的使者举办了晚宴,皇帝亲自作陪,席上还有太子刘离和三公主安阳。 下午召见时,双方谈的应该都很愉快,所以晚宴的气氛很好。 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和亲上。 刘宸对那月雅公主说,她要是看上了那家公子,只管跟他说,他给她做主。 这本是一句场面话,可谁知那月雅公主还真的站起来,还真的有看上了人,对皇上的赐婚表示万分感谢。 在座的各位纷纷侧目,外族女子就是不一样啊。 这彪悍! 刘宸端着酒杯,眼睛满是趣味,追问她看上的是那家公子。 众人也很是好奇。 而等她说出荣小王爷的名讳时,不光是刘宸的笑容僵硬了,在座的更是木呆状。 心说,这外族公主倒真是识货,一来,就看上了那位,真不知道该恭喜她,还是同情她。 安阳公主一听,立马变脸,这没教养的粗野女子,竟然想嫁给荣小王爷,火气顿时涌上脑门,就要站起来,奚落对方一番时,却被身后的侍女给拉住了,那侍女眼睛闪过凌冽,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然后她不甘地看了那月雅一眼,回头低声问那侍女,“这样行么?” 那侍女点点头。 高位的刘宸,抿了一口酒,放在桌案上,对那月雅公主说,“别人还行,要说这荣小王爷,朕还真是没办法给你做主,这镇荣王府规矩跟别家不一样,婚事都是自己做主,就是朕也不好强迫。” 其实,这会儿,皇帝陛下的心里是极其的矛盾与复杂。 荣小子看上自家宝贝闺女,这让他这个当爹的很是看不顺眼,活像自家的宝贝被抢了般,可要是,这荣小子转而看上别的女人,他又非常地生气,就觉得,这小子背叛了他家宝贝闺女。 连他自己都要服了他这纠结的心。 月雅公主倒是没太大失望,说他们大月国,也都尊重自己意愿,她会让荣小王爷同意,到时再请求皇帝陛下做主。 刘宸笑的好僵硬。 在场的各位更是低头不语,连符合都没有。 京城这地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几乎都逃不过有心人的耳朵。 尤其最近的爆炸性动向,更是想不知道都难。 传的是,镇荣王府的荣小王爷,最近是见天地往归济堂凑。 医馆这种地方,不是什么消遣娱乐的地方,没病谁也也不会见天往那儿跑,所以,只能是意在某人。 而归济堂,翻过来倒过去,某人也最有可能是那安平公主了。 这让世人瞠目结舌,名满大荣朝的男神,连安阳公主那种尊贵美人都看不上,到头来,却稀罕名声不佳,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 该说咱这小王爷口味独特,还是审美有问题? 更吃惊还在后面,据小道消息得知,人家安平公主似乎还不怎么愿意? 你说这世道到底怎么了嘛? 刚来的外族公主又要插上一脚? 这可有的瞧了! 太子刘离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给月雅公主敬酒,恭祝她心想事成。 这引来了高位上刘宸的视线,落在太子的背上,使得他如芒在背,却又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 至于安阳,简直是恶狠狠地瞅着那外族欠教养的野蛮公主,想活撕了她。 宫宴散了的时候,安阳叫住了月雅公主。 月雅公主晚上喝了不少酒,脸蛋喝的绯红,嘴唇湿润,一双大眼睛晶莹闪烁,着实有种异于大荣朝女子的野性美。 路过的人,忍不住都要多看上两眼。 安阳公主,暗暗咬了咬牙,更是有些迟疑,这贱人难保不会被那人看上? 月雅歪着头看这大荣朝的公主,眼睛眨了眨,“安阳公主有事?” 身后有双凌冽眼神的侍女,推了推了她。 安阳忙扯着面皮笑了笑,“月雅公主刚才在大殿上提及荣小王爷,怕你不知情,所以在有些事上想提醒公主一下。” “哦。”月雅公主睁大眼睛,“有关荣小王爷的,那快说,难道他成亲了?” 安阳公主暗骂了句不要脸,面上却维持着笑容,“成亲倒是没有,不过,最近却听说他心里有人了……” 月雅公主松了口气,“只要没成亲就好,对了,你刚说心上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父王刚封不久的安平公主……”紧接着,安阳便把宝春从头到尾说了个遍,当然中间更是没少添油加醋,愣是把宝春说成了只会勾搭男人,生活不检点的浪荡女人,而荣小王爷无非是被她暂时给迷惑了而已。 月雅公主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出了皇宫,前往驿馆的路上,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护卫说话了,“那女人居心不良。” 月雅回头,笑看着自己的护卫,“你怎么知道的?” “她眼睛。” “眼睛?” “说话时,闪烁不定,她那侍女,武功也不低。”护卫面无表情地说。 月雅拍拍英俊护卫的绷着的脸,“你今天的倒是说了不少话,有进步,只是,你这脸上能有点表情就更好了。” 英俊护卫扭过脸,躲开月雅公主的手,“大荣朝的人都很狡诈。” “武延说的没错,妹妹,跟随大荣皇帝去皇庄别院,本没让那安平公主去,她偏偏撺掇你向皇上建议让安平公主一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月黯皱着眉说。 月雅笑笑,“我当然知道有问题。” “那你还向大荣皇帝建议?”月黯不理解。 武延护卫,也看着她。 月雅看了看两人,“你们两都是男人,自然不容易看出女人的心思,那安阳公主分明很喜欢荣小王爷,可荣小王爷又有心上人,所以,她想通过我,除了荣小王爷的心上人。” 武延哼了声。 月黯一副就知道没安好心,这女人太狡诈恶毒了。 “安平公主要是跟去,想必那荣小王爷也会跟去,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会会这荣小王爷。”月雅说。 “我还是觉得,妹妹不要去招惹那荣小王爷为好。”月黯提醒。 月雅没吭声,扭头看武延。 武延正看向远方,眼神空悠。 “你也不想我去招惹那荣小王爷?”月雅问。 武延没回头,看向远去暗黑星空,“公主自有主张。” 月雅哼了声,一嘞缰绳,马朝前方飞驰而去,抛起阵阵尘埃。 月黯看看面无表情的武延,叹了口气,也紧随而去。 大荣与大月成了盟友。 跟随来的大月使臣不敢耽搁,达成协议之后,迅速回国复命。 至于月黯大皇子和月雅公主,却准备逗留一段时间再回国。 酷夏时节,每到这个时候,皇帝陛下都要到皇庄别院小住几天。 只不过,相比以往,这次随行的人员有些特殊。 不单单有外族的皇子公主,本朝的皇子公主外,连荣小王爷都在其列。 在宫门口,月雅第一次见到了安平公主。 她向他们走来,背迎着晨曦,嘴角不经意弯着,眼梢上挑,步伐轻若,衣衫飘拂…… 在月雅看来,安平公主算不上顶漂亮,但嘴角,眉梢间却隐含着惊艳之光。 衣衫简朴,装饰更是几近乎无。 可这简单到过分的装扮,却掩饰不住身上原本的恣意与自信。 这种自信是发自内心的,融合到骨子里的,自然而发的。 这种骨子里的自信和高贵,不是安阳那种装扮出来的公主能比的,当然,也不是她大月国彪悍的民风所养成的性格上的自信…… 月雅有些词穷了,无论怎么形容都不足以表达她对安平公主的感觉。 当然了,更不像安阳公主说的那样。 光远远看着,不用问,就能分辨出,安阳公主话里有几分的真实性。 月雅暗暗呼出了口气。 皇帝这次出行,并没摆太大的摆场,一切低调行事微服出行。 宝春上前,一一向众人打招呼。 刘宸看到闺女,几乎难掩激动之色,算算似乎有好长好长时间没见闺女了,咳了声,忙让她平身,指指月黯和月雅给她介绍。 “这是大月国的月黯大皇子,这是他的妹妹,月雅公主……” 宝春跟月黯打过招呼后,走到月雅跟前,寒暄了几句,非常之认真地说,“今日,一见月牙公主,令我非常想去大月国瞧瞧。” 众人均是一愣,连月雅本人也愣住了,都没注意,自己的名字被人叫成了月牙。 刘宸哦了声,好奇问,“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你从人家身上看出了什么宝贝不成?” 众人也好奇地等着她回话。 宝春打量月雅一番,不住点头,“可不有宝贝么,我想去看看,是不是大月国的女子都像月牙公主一样,美的跟月宫里的嫦娥似的。” 众人均是一乐。 刘宸笑着斜了她一眼。 月雅愣了一下,也笑了,被人如此夸张,没有人不高兴。 随着这么一闹,周围的气氛轻松起来,就像周边的清风,让人打心眼里舒服。 显然,安阳公主并不那么高兴,暗地里,没少瞪宝春。 直到荣小王爷到了,才算是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荣小王爷身边,除了白丁山之外,还跟着一头金色大猫。 宝春一看见那大猫,眼睛都咪起来了,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差点没躲到兰香的身后去。 对这货她已经产生了阴影了,一看到她就想起来了溺水事件。 而大猫同学,也不比她好多少,正悠哉悠哉走着呢,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宝春,下意识就夹紧双腿,下意识就腿软,下意识就想到了那拉稀拉到不能动弹的不堪岁月。 主子,俺能反悔不去么? 俺现在觉得家里一点都不憋闷,老好了,俺老想了,俺想回去了。 正抖着呢,屁股被自家主子给狠狠踹了一脚,丢了个警告的眼神给它。 事已至此,阿战知道,说啥都没用了,哼了声,一抖皮毛,硬着头皮,夹着腿往前走。 荣小王爷先朝宝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去跟皇帝陛下打招呼。 一行人出发。 这行人中几乎都是俊男美女,好看的不行,好在所选的路线,行人稀少,没惹太多人注目。 除了皇帝陛下,随行人员均是骑马,沿途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宝春与刘景并肩而行,谈论着周围的环境。 不远处的荣铮看着那两人的方向,脸黑的不行,眼里更是直冒火,余光扫到阿战,眸光一闪,朝阿战使了个眼神。 接受到主子的命令,阿战差点给跪了,主子,你这不是为难虎么,你难道忘记了,上次俺差一点就光荣牺牲了。 扭扭捏捏就是不愿去,荣铮气的又给了它一脚。 这一脚用力可不小,直接给踢到了宝春马的跟前。 宝春扭头一看,啊了一声,下意识就嘞缰绳,往前跑去。 阿战爬起来一看,也啊了一声,撒开蹄子也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吓死虎了! 一直跑到主子马前,才停下,喘气,心里没少埋怨主子,太无耻了。 看那两人分开,荣铮的脸终于缓和了些,不过,对自己家那蠢货,很是不满,叫你去讨好,你却去吓人,白长了一张猫脸。 猫脸阿战很委屈,听说过,虎吃人,咬人,杀人,啥时候听说过,虎讨好人的。 阿战表示,做不到,专业不对口。 可看主子那表情,是要强迫阿战到底了,阿战拿一双虎眼偷偷瞪主子,自己不讨人喜欢,却让它去牺牲色相,这是何道理! 第104章 温泉也能泡出事! 今日虽有风,可夏日的日头,依旧毒辣。 马车上的刘宸,掀开帘子,先是抬头看看天空正中毒辣的太阳,再瞅瞅马上闺女额头的汗水,问跟在车边的孙平,行了多远。 孙平说,“走了一大半路程了,下午老早就能到别院。” 皇帝说,“天太热了,还是先找个地儿歇歇脚再赶路吧。” 孙平看看前方,再看看道路两旁说,“再走不远,有棵大榕树,刚好可以遮阴,咱们不如到那儿休整?” 这条路线,走了无数遍,路上的一草一木,在孙总管那里都了然于胸。 刘宸想了想,点头赞同。 走了不远,果真看到路边一棵大榕树,根结盘错,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想是年份不小了。 随行的侍卫,打来些兔子野鸡之类的野味,配合随身携带的干粮,算是午餐。 宝春坐在皇帝陛下的旁边,拿着串肉,边在火上烤,边回答皇帝陛下的问话。 说句实话,野外烧烤,宝春并不在行,烤出来的肉,黑不溜秋的,跟从煤窑里滚了一遍出来似的。 卖相着实有些欠佳! 宝春肚子都咕咕叫在抗议了,只是,吞咽了几下口水下去,愣是没胆下嘴。 再看看周边那些侍卫大哥们手里烤的焦黄酥脆流油的肉,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宝春表示汗颜。 当然,她的脸皮还没厚到上前找侍卫大哥们交换的程度。 只是,没想到的是,被自己嫌弃到不行的肉,竟然被人看上了,而看上的人居然还是尊贵的皇帝陛下。 宝春愣愣地看着皇帝陛下拿走了她烤的肉,楞楞地看着皇帝陛下开启了尊贵的嘴,咬上了那黑乎乎的一坨。 看到这儿,宝春都有些不忍直视了,很想捂脸,很想声明,吃出了好歹,别赖她。 孙平嘴抽了又抽,忍了又忍,为了自家主子尊贵的龙体,最终还是开口了,“陛下,这都烤糊了,主子身体娇贵,可别吃坏了肚子……” 人皇帝陛下一摆手,很是豪爽,“有神医随行,怕什么。” 孙平楞然。 宝春低头,揪草,表示跟她无关。 其他人诧异,不明白皇帝陛下干嘛去吃烤成黑炭的肉,连他们都不会去吃,皇帝陛下都节俭至此了?还是说故意做出来给他们这帮人看的? 于是,忙在心里划拉划拉自己最近有没有铺张浪费的什么不妥行为。 呆在皇帝身边,由不得他们不多想啊, 不过,这么一划拉之后,众人对手中的食物就再也生不起丁点胃口了。 月雅公主看看靠在树下的荣小王爷,迟疑了下,便走了过去,将烤的香喷喷的兔腿,递了过去。 “荣小王爷若不嫌弃,还请尝尝。” 荣小王爷第一眼看的不是那诱人的兔腿,反而不经意朝宝春的方向瞅了一眼。 月雅公主走向荣小王爷的时候,众人可都看了过来,关注着呢。 心说,这食物都送到嘴边了,自没有推辞的道理,这慢慢熟悉起来,也不是不能成就一段佳话的,才子佳人,看起来,两人还是很般配的么。 可人荣小王爷呢,却是从旁边接过白丁山递过来的烤肉,冲月雅公主晃了晃,意思是我这儿有了。 就见那荣小王,慢条细理地,一边吃,一边喂那头金色大猫。 月雅公主咳了声,返回了远处。 月黯大皇子的脸色不太好看。 英俊护卫的脸也不太好看。 皇帝陛下朝荣小王爷的方向哼了声。 至于安阳却是幸灾乐祸地笑了。 而宝春却表示无语,拒绝如此美人是要遭雷劈的。 荣小王爷吃完了白丁山辛辛苦苦烤来的肉,拿出帕子擦擦手,起身坐在了火堆边亲自烤肉。 烤了一串肉就递给了阿战。 阿战好欢乐,刚要吃肉,就被主子瞪了一眼,朝另外一个方向使了个眼色。 阿战顿时泄气,趴在了地上。 在主子的脚没踹过来之前,苦逼兮兮地站起来,赶赴了战场。 “小姐,你看。”兰香指着一处。 宝春扭头,一眼看到身后的大猫,起身就要跳开。 可最终并没有跳,因为,她的旁边就是皇帝陛下,堵住了路。 况且,这大猫一路上表现的很乖,除了它家主子,从不靠近人,所以,大家刚开始还惧怕,到了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宝春要真是跳起来,这一惊一乍的,就很说不通。 人家大猫一直挺乖的。 当然,宝春没办法跟人解释,这货擅于伪装。 宝春绷着皮,眼神警告着它,手里握紧了烧火棍,威胁意味十足。 敢扑上来使坏,戳瞎你的猫眼。 阿战夹着腿,皮抖的不行,掉头就想撤,可回头瞅见主子威胁的眼神,只得抖着腿,往前冲。 “小姐,它,它好像要给你肉吃。”兰香皱着眉头说。 阿战热泪盈眶,差点没有给她下跪。 宝春一开始还不相信,大猫在她的时代,那可是危险受保护动物,当然,在这里也是危险动物,只是眼前这只变成了家养的而已。 宝春睁大眼睛,审视大猫同学。 大猫同学,忙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还配合着哀泣了两声,一路上,这模样大猫同学没少练习。 宝春一看,简直无语了,靠,果真是,这模样还撒上娇了,只是,从一头大猫身上看到,简直诡异的很。 不远处的荣铮和白丁山均是不耻。 而大猫同学本人,却也想捂脸,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再也没脸见别的虎了。 夹着腿,抖着皮,暗暗捂着脸,大猫同学将猫脸,又往前凑了凑,晃晃自己嘴边的肉串。示意赶紧拿走。 宝春呼出了口气,对兰香说,“它好像真是给我肉吃的?” 兰香点头。 皇帝陛下冷哼。 宝春试探着,慢慢地从大猫嘴里拿下肉串。 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能从虎嘴里抢下肉吃。 大猫朝她哼唧了两声。 宝春浑身直打激灵,乖乖个隆冬。 不过,还是壮着胆子,抚摸了下虎毛。 刚摸了一把,这货整个都躺在了宝春的跟前,还翻着肚子滚了几滚,让她继续。 宝春又给摸了两把,摸着摸着就给摸上瘾了,大猫同学的毛还是挺好摸的,挺舒服的,拔了做成皮子,到了冬天不知多保暖。 大猫同学也给摸的很舒服,只是身上一凉一凉的,不知啥原因。 自此,大猫同学攀上了宝春。 卖萌打滚撒娇现在对于它来说,都不是事了,有些事,就看你能不能豁出去,一旦豁出去,那将不再是事了,这一切现在简直毫无负担。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目的地。 远远看去,皇庄别院笼罩在绚烂的晚霞下,显得很是娇小,柔嫩。 可等走近去一看,却又是别一番景象。 周围方圆百里全是皇庄的范围,背靠着山的是避暑别院。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由于山体的关系,这里的气温的确比京城低了好些。 微风一吹,都能感觉凉兮兮的,燥热一扫而光。 这让宝春不由感概连连,权钱有时真是个好东西,它能带给你舒服的生活。 而舒适的生活,谁又不想过呢? 晚上的饭菜,虽比不得皇宫的的精致,但贵在新鲜。 不管是蔬菜瓜果,还是鸡鸭鱼肉,均是皇庄自产的。 晚饭过后,欣赏了会儿园内风景,宝春收拾了下就准备去泡温泉。 在路上的时候,皇帝陛下就一再提及,说这别院最有价值的地方,不在园子的精致,也不在冬暖夏凉的气候。 宝春当时很好奇啊,这还不是最有价值的,难不成那里还埋藏着什么宝藏不成? 谁知人皇帝陛下,神秘而又得意地说的确是有宝藏,说这里发现了一处温泉。 说这温泉里的水有药用价值,能治百病,常泡更能延年益寿,好着呢。 说温泉时,宝春隐隐约约觉得,皇帝陛下那表情有些像急不可耐炫耀着自己宝藏,并急于求得认同的孩子般。 宝春不由暗暗撇撇嘴。 不过,提到温泉,宝春瞬间就明白了。 皇帝陛下说的那别院的温泉,大概就是她那个时代,所发现的天然的很稀有的对人体具有很大益处的那种。 把这类温泉比喻成宝藏,一点都没错,她那时代,谁要是发现了那么个泉眼,那肯定发大了。 既然来了,那肯定不能错过,必须待体验体验。 温泉在后山,七绕八绕地才找到,池子不小,有游泳池那么大,足够几十个人一起泡。 宝春下了水,招呼兰香一起。 兰香不愿意下水,说要在外面守着。 宝春说你守什么,不是有阿战的么,让它去守。 兰香还说不行,说自己不盯着不放心,说完就跑到门口去了。 宝春嗤了声,这那是不放心,分明是不会水,怕水罢了。 想当初,她也是旱鸭子一只,自从被大猫溺水后,回去一发狠,就把以前死也学不会的游泳给学会了。 想到溺水事件,宝春便看向岸边的大猫,冲它招招手。 大猫同学愣愣地起身,走前几步,靠近趴在岸沿的女人,趴伏下来。 宝春说,阿战你也下来一起泡吧。 阿战偷偷瞄了眼那女人光溜溜的身子,忙移开了眼,夭寿啊,要是被主子知道,肯定要挖阿战的眼睛,虽然那水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可它哪敢啊。 将头埋进皮毛里,装死。 宝春愣了愣,“阿战你该不会是只男虎吧?来,快给我看看。” 她说着,就去扒拉大猫,要看它是男虎还是女虎。 大猫同学腿夹的更紧了,豁然起来,躬着身就躲到墙角去了。 宝春说,“这么小气,看看又怎么了。” 大猫哀怨地低吼了声,那里能是随便看的么。 宝春斜了它一眼,“你一只猫,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大猫同学继续趴在墙角装死,这是害羞的问题么,要是以后被主子知道了,阿战肯定会被主子阉掉的,就再也没有小小战了,更不会有漂亮的母虎了。 宝春泡的很舒服,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心说怪不得皇帝陛下一个劲地炫耀,感觉血管里的血液都通畅的不得了。 就在这时,来人了。 兰香能放人进来,想必不会是男的。 睁开眼睛,见是安阳公主。 看到池子里的宝春,安阳眼睛闪过一抹阴骘,张口就要命令她离开,下贱之人岂能跟本公主一起泡浴。 可想到,她现在的身份,安阳也只是磨了磨牙,忍下了。 眼睛扫到墙角那人的宠物,安阳不甘心地走了过去,大着胆子,就要去摸。 在一个贱人身边都能那么老实,她就不信,她一个尊贵的公主就摸不得。 宝春看到那娇蛮公主的举动,就要提醒,可嘴巴刚张开,那边大猫同学已经嗖地窜起来了。 安阳啊的一声,赶紧后退,大骂,“畜生,再敢往前,就叫人扒了你的皮。”浑身吓的直颤抖。 大猫同学站起来,狠狠打了个喷嚏,不满朝那公主低吼了一声,弄得这么香,还敢往前凑,不知道阿战对香料过敏么。 白了她一眼,阿战又卧了下来。 安阳吓的不轻,再也没有心思泡什么温泉了。 可就这么离开又很是不甘心,瞧了瞧池子里的那贱人,说,“别以为你能得逞,想嫁到镇荣王府,简直痴心妄想,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父皇对跟大月国结盟很是重视,对月雅公主更是有求必应,赐婚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宝春眨了眨眼,无辜地说,“公主这话怎么说的,若我记得不错,想嫁入镇荣王府的是公主你吧,上次长公主府,假山后,你都……” “你给我闭嘴。”安阳气急败环,浑身直抖,“那月雅可是一国的公主,背后是一个国家,岂会选择你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 宝春故意说,“那我现在也是一国的公主,难不成在你眼里,大荣朝的公主就比不上大月国的?你父皇要是听到这话,不知该怎么想?” “当,当然不是。”安阳指着宝春,“你休要胡说……” 墙角的阿战,一看不对,吵起来了,再看这什么安阳公主的还满脸煞气,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忙爬起来,插在两人的中间,挡在了宝春的前面,一扬脖子,低吼警告,要干啥? 安阳公主惊吓的忙后退,狠瞪了一人一虎,离开了。 无妄之灾的宝春,也不满地瞪了大猫一眼,看看,这都是你那主子给我招惹来的。 阿战被瞪的很无辜,这又关俺啥事。 想要安安静静泡个温泉,真的很难。 娇蛮公主走了后,月牙公主又来了,整个一公主聚首。 月牙公主看了眼墙角的阿战,便跟宝春打招呼。 边打招呼,边脱衣下水。 尽管宝春盯着她,人家也脱的很坦然。 可宝春一看到她那傲人火辣的身材,不由瞪直了眼睛,啧了声,再低头看自己,忙哧溜入水,只留下一个头颅在外。 这个时候,再用还没发育的借口完全是不成了,都是孩子她妈了,早熟透了。 只能哀叹,族类有别。 而且,不知道人家族是吃啥才长成这样的。 看着水中捂着前胸的安平公主,月雅嘴角带着笑意。 坦胸靠在池边,拿湿巾,往脖颈,往胳膊,往丰满过头的前胸撩水。 水珠顺着光滑紧致,瓷白粉嫩的皮肤缓缓流淌…… 看的宝春的喉咙都干了,这可真是个尤物,连她都有些抵抗不了美色了。 两人闲聊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两国之间的风俗差别啊,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啊等等。 说话期间,宝春的眼神都没怎么离开过人家的身体。 那月牙对自己的身体似乎很有自信,一点都不遮掩,就任她这么看,心里对这安平公主的举止也很意外,对她更是产生了好奇。 眼珠子一转,水下面的手掌猛地发力,击打了出去。 位置正是宝春捂着的前胸位置。 宝春察觉,忙施展精神意识力护在周围,堪堪挡住了那月牙的攻击。 月牙继续发力,宝春继续抵挡。 月牙眼中渐现意外和震撼,然后就停了手,没见她动,就化解了她的掌劲,这该有多高的功夫。 之前,她还真是看走眼了,以为他们大荣朝的女子都是不习功夫,只会呆在家中养儿育女的人。 月雅没对刚才的试探有什么解释,宝春也不提。 泡了会儿,月雅也便离开了。 问宝春一起走,不过,宝春拒绝了。 不是宝春不想走,实在是她走不了。 那月牙公主的功夫并不弱,刚才别看她云淡风轻地,实际上她也是用足了劲的,调动了全部的精神意识力。 这一调动,就调出事来了。 近段时间,体内的内息原本就不太稳定,一直都没敢怎么修炼。 现在好了,内息在体内全沸腾起来了。 宝春忙运转凤鸣决功法,试图稳定下来。 阿战发现了不对劲,往宝春的跟前又靠了靠,一双虎眼别提多警惕了。 第105章 趁人之危 月雅公主走出温泉洞口,身上是一件轻薄妩媚的艳丽衣衫,更显美人娇美。 连门口的兰香都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 “我家小姐有说什么时候出来么?”兰香问。 “你家小姐说还想再待会。”月雅公主回。 兰香见她这么说,正准备进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心说,还是等会吧。 月雅回来的路上,很是震惊,心说,这大荣朝还真是卧虎藏龙,连公主都是个不简单的高手,难怪那荣小王爷…… 月雅摸着下巴,眉头紧皱思索着事情,路过八角亭时,一抬眼便看到了斜靠坐在亭柱上的荣小王爷,眼睛顿时一亮。 只见她整整头发,又整整衣服,这才绕到一边的台阶走了上去。 正仰望天际的荣铮,被打扰了,眉头不由皱了皱。 眼角余光看清来人,以及来人的那身装扮,那副神情,荣小王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场景对他来说,简直太熟悉了,经历过的都不计其数了。 什么走到他旁边就摔倒了,风一吹就患病了,像这类投怀送抱的,简直五花八门,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什么样的都不缺。 荣小王爷连眼皮子都没抬,翻身下来,就准备离开。 “小王爷等等。”月雅忙叫住,“今晚月色不错,干嘛着急回去,要不让人送些酒菜,我陪小王爷喝几杯。” “不了,孤男寡女,影响不好。”荣小王爷面无表情道。 月雅楞了下,随后笑道,“小王爷多虑了,我们大月国的女人可不像你们这儿,有那么多的讲究,女人是可以像男人一样出入任何场合的。” 荣铮瞅了她一眼,“小王说的是自己。”他管别人干嘛。 自己?月雅直愣愣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掐着腰,气的直冲上空翻白眼。 摸摸自己的脸,很是挫败,很是气恼不已,她竟然一再地被人视若无睹,难道说她的魅力就真的不值一提?一点都比不上那安平公主? 从亭子里出来,荣铮在园林小径溜达,看看夜空的明月,不由叹口气,已经很晚了,他却毫无睡意。 而且,他还发现,不知不觉,走的方向竟是那温泉所在的后山,忙停住了脚步。 他这是要干啥? 难不成还想偷窥? 不对,什么偷窥?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行为,绝对不是他荣小王爷做出来的事?他要想干点什么,那也是光明正大。 正转身要折回时,就听到夜空园林中响起一声尖锐的虎啸声,还是从后山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阿战的声音,并且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焦急。 肯定是出事了! 来不及多想,只见黑夜中,白影一晃,就不见了荣小王爷的踪迹,就像如水的月光隐入到了暗黑的云层中。 不甘心追过来的月雅,四处张望,“人呢?跑那儿去了,刚才明明看见还在这呢?” 回答她的是周围簌簌的风吹树叶的声音,以及黑夜的沉寂。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荣铮已经来到了温泉的洞口,没做迟疑,转身就进到了里面。 “小姐,你快醒醒啊,您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就见兰香边着急呼喊,边往岸边拖那女人。 那女人却是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荣铮冷声问。 兰香一听,惊叫出声,小姐还没穿衣服呢! 四处张望找衣服时,一团黑影遮住了她的视线,等她能视物时,怀里的小姐已经到了荣小王爷的身上。 等看到小姐身上已经裹着衣服时,这才松了口气,眼下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不名声了,看这荣小王爷的架势似乎也根本不在乎这个。 再说,那荣小王爷的眼神太吓人了,她只得赶紧说明情况,“我听到阿战的声音,就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小姐晕倒在了水里,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查过了,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况且,我守在外面,根本没发现有人进去,不对,安阳公主,月雅公主都进去过,该不会是她们对小姐做了什么吧……” 丫头在那里急的语无伦次,荣铮拍拍那女人的脸,没反应,摸摸脉搏,眉头深锁。 阿战见到主子,忙围着主子,低吼了几声。 荣铮抱起人,就走,并对身后的兰香吩咐,“赶紧找白丁山过来。” “对,对,白丁山是大夫,我这就去。”兰香抹了一把泪,爬起来就往外跑。 安平公主昏迷不醒,将园子的人全都惊动了。 皇帝陛下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慌了,就感觉眼前一黑,身子就晃了几晃。 孙平一见,赶紧上前扶住,“皇上,您可要注意龙体,千万不能着急,公主福泽渊博,不会有什么事的。” 等那阵黑星子过去,刘宸才长出了口气,“她不能有事啊,孙平,不能有事,否则,朕怕朕也要随她去了,朕再也撑不住了……” 孙平无声叹息,眼圈也红了,“公主若知道您这么惦记她,不知道多高兴呢,皇上一定要保重,奴才还等着看你们父女相认团圆的那一天呢。” “好端端地怎么就不省人事了,是不是遭人暗算呢?”刘宸问。 孙平摇头,“应该不是。” “不是说,安阳和那月雅公主都进去过,这两人可都跟她不对,她们这两人……” “听那丫头说,公主身上没有找到受伤的痕迹。” “走,赶紧去看看。”刘宸往外走。 刘宸过去时,宝春所住院子的花厅上已经围了好多人。 刘景在那儿走来走去。 安阳公主,月雅公主,以及月黯大皇子都在。 见皇上过来,忙都行礼。 刘宸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皇帝问儿子刘景,“都谁在里面?” “白丁山和荣小王爷,儿臣进去,那荣小王爷不让。”语气中透着强烈的不满。 刘宸朝卧室看了眼,见门口横着那头金虎,虎视眈眈,一副谁也别想从它身边跨过去的架势。 “这小子……”刘宸骂了句,却也没再说什么。 刘宸一直绷着脸,旁人自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很是压抑。 刘宸找来一直抹眼泪的兰香问话。 那贱人出了事,安阳差点没笑出声来,看那情形似乎很不乐观,心说,就这么没了才好呢。 可看到荣小王爷那么紧张那女人,完全不顾他人的眼光,公然在里面陪那贱人,还不让旁人进去,她就恨的牙痒痒,凭什么是那贱人? 她不甘,那贱人那一点配得上他? 还是个人尽可夫带着孩子的贱人,他就不怕别人嗤笑么? 给别人养野孩子,他也不怕辱没了镇荣王府的门风? 镇荣老王爷和王妃岂能答应? 不过,想到那女人危在旦夕,她也没什么可气了,眼光不由放在了那大月国公主的身上。 人那能无缘无故就昏迷不醒呢,再说那贱人自己都是大夫,要是有什么病,她自己会不知道,肯定是遭了暗算才成这样。 刚才那贱人的丫头可说了,她走了之后,这位也进去了,保不齐就是她动的手,这女人可是几次三番地在荣小王爷那里吃闭门羹。 想到这里,安阳无声笑了,那贱人没了,荣小王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查到底,以他的脾气,到时候查出来,还不把这女人杀了。 眼前两个碍眼的女人都没了,那她不就有机会了。 安阳不由赞赏地看了看她这能干的侍女,简直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心头大患,真是快哉! 月黯发现了大荣朝公主看妹妹的眼神极其诡异,便小声问妹妹,“她那是什么意思?” 月雅讥笑道,“她在异想天开呢。” 蠢女人! 再说宝春,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白丁山诊脉都诊了好久,却是越诊,眉头越紧。 旁边的荣铮急的不行,很想上去拎起那货,问他,啥时候这么不中用了,诊个脉却是再也诊个没完了。 等那货终于停了下来,荣铮忙问,“怎么样?” 白丁山却是摇头。 “别光摇头,说话。”荣铮瞪他。 “说什么。”白丁山苦着脸,“没发现她身体本身有什么病,至于旁的,主子应该也发现了,她体内的内息很是奇怪,有可能是练了什么功法的缘故,不像走火入魔,也不像练功出了岔子,倒更像是要突破似的,只是,这也不可能啊,毕竟还没听说过那种功法,突破是需要人昏睡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荣铮看着床上的女人,突破时昏睡休眠的,他倒是听说过,荣家祖籍上面就有记载,只是没想到,她会修炼那种功法,眼神不由复杂。 “眼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守着她,关注她的内息,一旦出了岔子,赶紧用内力引导……”白丁山说。 荣铮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白丁山有些为难,“要是皇上硬要进来呢,看皇上似乎挺关心沈小姐的。” “要是真关心,就不会进来打扰,难不成还要我这个主子叫你怎么说话不成。”荣铮斜了他一眼,一副愚蠢的不可救药的表情。 “不敢,不敢。”白丁山赶紧撤,显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成了多余得了,这种用完就踹走的感觉真心不大好。 况且,出去还要去解释,为什么他家主子要一直待在里面而不许旁人进。 果然,出去这么一说,皇帝和皇帝他儿子二皇子立马拿要砍人的眼光看他,要不是阿战在门口堵着,估计这些人早都进去了。 今晚的月似乎格外的亮,透过窗户看去,神秘而又宁静。 荣铮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迟疑了片刻,然后走了过去,缓缓坐在了床边。 掀开被子,找到她的手,拉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两下,一股柔软顿入心间。 不舍地放开,摸摸脉,发现内息虽然强烈运转,但却是正常轨迹运行,便放心了不少。 伸手捏捏她的脸,没动静,力度随即加大了些,还是没反应。 荣铮顿时觉得,虽然这个时候,最安静,最能让他为所欲为,不过,还是醒着好,醒着时,那张嘴就会说个不停。 尽管很多话惹人生气,却让人听不厌。 一刻没听到,就觉得很难受。 似乎那张嘴里,隐藏着源源不断的新鲜事,让人好奇。 那湿润的莹光更是诱惑,只见他缓缓低头,柔软的触感袭来,让人眩晕,仿佛身上血流的闸门被打开,哗啦一声,迅速吞噬掉了他身上所有的理智。 毫无抵抗之力。 他被那柔软的触感包围,被美好的清香环绕,欲罢不能,他似乎到了一处仙境。 四周都是花草树木,蓝天白云,山间流水,走禽在地上自由奔跑,飞鸟在天空自由飞翔。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纯洁,那么让人沉浸之中,不愿醒来。 他不知道,原来世界还有这么美好的事,这么美妙的体验…… 门口的阿战,虎眼瞪的老大,嘴巴大张着,口水更是流满地。 我靠!我靠,主子居然…… 我的天,他居然还没完没了了,阿战看的热血沸腾,这不是虐它这个单身虎么! 有点道德好不好,这么肆无忌惮,在它面前表演亲吻秀,你这样会教坏虎的。 还有,你这趁人之危的小人! 不过,跟他这个无耻的主子,讲趁人之危也没用,他不懂。 察觉到身下之人呼吸不稳,荣铮这才抬头,不舍地在其下嘴唇上啃咬了下才直起身。 抬起修长的手摸摸她的双唇,擦掉嘴角的液体,这才移开炽烈的有些泛红的视线。 掀开被子,上床,让人半靠在身上。 第106章 霸气,荣小九! 宝春看着虚无飘渺的周围,懵了。 她明明记得前一刻她还在泡温泉呢,怎么就到这儿来了呢? 这儿啥都没有,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好像是一封闭的空间。 难不成又穿越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头顶猛地射下一道光柱来,而那光柱之中,竟然还有个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宝春,看不清面目,但从身影上看,像是一女子。 只见她在光柱中,拉开一个开手势,就开始一招一式地练起武来。 这招式怎么这么熟悉? 看了几招,宝春就发现了,这人影练的居然是凤鸣决的功法。 鬼使神差地,宝春竟然也跟着她练了起来。 一开始,那人影的招式变换很慢,后来逐渐地加快,以至于到了后面越来越快,快的就见光柱里有无数个残影在不停移动。 不知咋地,她快,宝春竟然也跟着加快。 快到一定的极致,几乎看不到人影,只看到黑点点在光柱中来回晃动。 等再看清人影时,那人已经收功,背对她停了下来。 同时,缓缓转身。 当然,宝春也跟着收了功。 期间,宝春屏住了呼吸,看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眨。 可等她看清那人的面目时,却惊呆了,震撼了! 那人居然长了个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咋个回事? 她的脸都大众化到了如此程度? 宝春刚要张口问她为什么长的跟自己一模一样时,就见那人的身上陡然着了火,火势很快蔓延到了全身,直至将人吞噬。 傻逼,都着了,还不跑! 可那人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不躲也不挣扎,就任那火一个劲地烧。 宝春再着急也无济于事,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 只能跟那人一样的站姿,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被火龙吞没。 那人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盯着她,深邃的眸子,在火光里尤其幽深明亮。 直至烧到只剩下一团火时,宝春几乎都还能看到那双深邃的眸子。 火团越来越小,火光越来越弱,火势仿佛都沉眠在了那团越来越小的火团之中。 火团只有成人拳头大小了,宝春不由叹口气,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这是不是太玄乎了些? 直到现在她都有种做梦的感觉,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啊?弄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不说,还要她亲眼目睹,那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活活被火烧死。 这到底几个意思? 预示着什么? 宝春刚吼完这句,更玄乎的事跟着发生了,突然,从那拳头大小的火团里,猛地窜出一只鸟来。 那鸟还没拳头大呢,火红火红的,等它展开翅膀时,那团火化成了点点火星,消散在了空中。 光柱中只剩下了那只鸟。 那鸟盯着她。 宝春震撼极了,那双眼睛分明就是刚才那人的那双眼睛。 难不成人变成了鸟? 那鸟,盯了她一会儿,然后煽动翅膀就要高飞。 哎,你不能走,你快给我回来! 宝春急忙呼喊。 那鸟自顾飞到高空,发出一声尖利,响彻天际的鸣叫后,就飞去了远方,消失了。 光柱也随即没了。 宝春自从听到那声鸟叫后,就出事了,她的身体也跟着着火了,也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妈呀,热死她了,痛死她了,就知没好事,那人长着跟她一样的面目,难道预示着,自己跟她一样的下场? 天啊,她不要变成鸟人! 太热了!太痛了! 宝春在火海之中拼命挣扎着,痛苦着,燃烧着,不甘着。 手臂挥舞的过程,她好像扒拉到了一块冰,凉丝丝的,顿时减轻了她不少的痛苦。 宝春就在那块冰上,来回摩挲,降温,该说她的运气真还是挺不错的,烧成火人都能给她扒拉出一块降温的冰来,这可真是好宝贝啊。 正如久旱遇甘霖! 她的嗓子都冒烟了,想也不想,就咬上了那块冰,好解渴。 可等她咬上去时,却一定都不解渴。 不解渴不说,那冰还老动个没完。 动个没完也就罢了,竟然还发出了闷哼声。 闷吼声? 想到这儿,刚才那声鸟叫,突然在她脑中骤然响起,然后她就跟着醒了过来。 只是,等她睁开眼睛时,人整个都不好了。 眼前的场景太销魂,太刺激了。 她顿时后悔醒了,她还想回到那个封闭的空间去。 只见她的身旁躺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上半身的衣服还半敞着,露着结实,光滑,紧致如玉的胸膛…… 线条性感,有力,简直了! 而这身体的主人竟然还是荣小王爷。 当然,这还不是最震惊的。 最震惊的是,宝春猛然间意识到,她刚才做梦咬到的东西似乎不是什么冰块,而是…… 她的脸色煞白,她咬到了不好的东西! 然后,她的脸就囧成了猪肝色。 荣小王爷的脸似乎也比她好不到那去,眼睛泛着血丝,斜躺在那里。 这场景咋看咋有点刚被蹂躏过的样子。 难不成是她做的? 不太可能吧? 她没有那么饥渴吧? “你怎么样?还难受么?”荣小王爷开口问了,语气带着关切,声音带着嘶哑。 宝春正要说话,可发现她还趴在人家光洁的胸膛上,忙坐起来,干笑了两声,“还好,还好。” 其实,说老实话,她很不好,非常不好,她的心现在老忐忑了。 偷偷瞥了那人一眼,就见人荣小王爷,缓缓坐起,拉上了敞开的衣服,遮住了迤逦的风光,下床,穿上鞋子,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 然后,开门将白丁山喊了进来。 白丁山进屋,见宝春醒来,忙高兴地说,“昏睡了两天两夜,可总算是醒了。” “两天两夜?”宝春惊讶,“我睡了那么久,我怎么感觉才没多大会儿呢?有一个时辰么?” “整整两天两夜,主子一直守了你两天两夜。”白丁山不忘给自家主子刷好感值。 “话痨啊你,赶紧给她看看。”荣铮斜了他一眼。 白丁山忙拉着宝春的手把脉。 宝春抬头看那人。 那人抱胸而立,盯着白丁山给她诊脉。 其实,一醒来,宝春就知道她这是怎么回事了,她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不但没事,她还发现,她已经突破了功法,进入到了凤鸣决第一重。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她正式迈过了门槛,接下来的修炼应该会顺利很多。 毕竟,这次突破,让她有了不少的体会和感悟。 跟突破本身相比,这些体会和感悟,对于她以后的修炼是同样的重要。 “什么事都没有了。”白丁山诊完脉说,看了眼主子,不等主子开口,赶紧识相告退,“我去让他们准备些吃食。”并顺便带上了门。 气氛尴尬。 即便是宝春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轻松不起来,结巴道,“谢谢啊,刚才那个……” 荣铮打断她,“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况且,我也不可能去对别人讲,你对我又摸又咬,还这样那样……” 说着,还戏谑地看了她一眼。 宝春满头黑线,非常想捶床,还这样那样?到底这样那样了! 说的她很禽兽似的,她是那样的人么? 宝春瞪了他一眼,撇撇嘴,“你一个大男人,即使我对你怎么了,又怎么样,吃亏的也应该是我们女人。” 荣铮一本正经,“那倒未必,女流氓也不是没有,不过,对你,我也就算了,不会跟你计较,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提前行使权力,我也没意见,我荣铮也不是那顽固不化的老古板,你要是有那个需要,我也是可以配合的……”一副就会持宠而娇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宝春的牙磨了又磨,看看吧,她说他是坏痞,那是一点都没说错。 宝春反倒给他气乐了,冲他招招手。 荣小王爷有些迟疑,“干嘛?”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宝春似笑非笑,“我现在就有需要。” 荣小王爷愣了,不但愣了,还脸红了。 这也太直接了吧,他一个男人都是只做不敢说,她居然明目张胆的。 虽然狐疑,可还是走到了床边。 荣小王爷身材高大,宝春只得跪在床上,缓缓伸出了手,搭上了他的肩。 荣铮气息有些不稳,一再克制着将对方按倒狠狠亲吻。 有些事一旦开头,就会食不知味,不知满足,别说她要怎么自己,就是光看着她,就想去拥抱,去触碰,去亲吻,去抚摸,她身上每一寸地方…… 宝春看了他一眼,拨开了他的领子。 然后低头缓缓靠近。 一股熟悉的清香袭来,荣铮更加握紧了拳头,压制将人强烈将人按倒的冲动。 宝春亲了上去。 然后屋外的白丁山就听到屋内响起一声痛吼声,可再仔细听,却又没有了。 老白摇了摇头,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心说,八成是自己幻听了。 经过两天一夜的朝夕相处,关系不会好,也不可能坏,更是不可能坏到打起来的程度。 而实际情况呢,宝春正咬着荣小王爷的脖子不撒嘴。 而荣小王爷除了刚开始发出一声痛吼外,就再也没发出任何的声音,一直任那女人死命咬着。 心说,这女人可真狠,这架势是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给咬下来一块啊。 当然,肉暂时没咬下来,但绝对是出血了。 尝到血腥味,宝春这才松口,抬起头,嘴角带着血丝,恶狠狠地看着荣小王爷,“以后,好好说话。” 荣小王爷瞪她,“你这个女人……” 说着,一手按住宝春的后脑勺,拉向自己,做了从她醒来就一直想做的事,狠狠亲了上去…… 宝春这次有惊无险,旁人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巴不得宝春去死的安阳公主,着实空欢喜了一场。 看到宝春无事,而且精神状态比之前都要好,差点没咬碎了牙齿,贱人命就是硬! 当然,皇帝陛下,很高兴,也很激动,眼眶都湿润了,只说了一句话,“没事就好。”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却包含了皇帝陛下,对闺女无法表达的强烈感情。 这些宝春并不知道,但她却能感觉的出,皇帝陛下对她很不错,她这大腿抱的很成功。 宝春醒了后,一行人没再多待,第二天就赶回去了。 宝春本来就归心似箭,毕竟家里还有儿子呢,一天不见,心都惦记的不行。 一行人是下午到的京城,到宫门时,正是日落时分。 晚霞似锦,残阳如血。 这个时候,宫门平常基本上就没什么人出入了,只有看守宫门的侍卫在来回巡逻。 而现在,宫门口不远的地方,却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旁边蹲着三个孩子。 “小酒,你说三姐他们今天会回来么?可别再跟昨天似的,等了那么久,连个人影子都没等到。”黑五拿个根草看着前方道路说。 小酒似乎等的也不耐烦了,眼睛都涌上了一层怒气,“会回来的。”说好的三天,这都第四天了,如果再不回,看他…… “咦,来人了。”朱弥久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前方扬起的尘土说。 “老朱,你能别一惊一乍的么,指不定是什么人呢,这都第几次了?”黑五不在意。 “五少爷,我看这次八成是。”朱弥久点着头说,“我都闻到味了。” “什么味?”黑五听了,站起来看着他。 “空气中的贵气味。”朱弥久还拿鼻子嗅了两下。 黑五给了他一脚,“你小子,还贵气味?你当你长个什么鼻子?连贵气都能闻的出来,你就只会瞎白活。” “朱小子说的没错,真是他们,我好像看到了孙总管。”马叔从驾车位上跳下说。 几个孩子都站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那行人就来到了宫门口。 宝春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熊儿子他们,心下欢喜,下了马就跑了过来。 “三姐。” “小姐。” 黑五和朱弥久喊了声 宝春摸摸他们的脑袋,然后蹲下身看着一副爱答不理的熊儿子,“咋了?看到娘亲回来不高兴啊?” 熊儿子哼了声,转过脸来,“你说说,你晚了多长时间?” “不就是一天么。”宝春笑着说。 “是一天一夜。”熊孩子不满纠正,“做人要守时,你不知道啊。”一副女人就是言而无信的嫌弃表情。 “知道,知道,还有人呢,给娘亲留些面子。”宝春伏低做小。 这一副儿子教训母亲的画面,看的不少人都笑了。 宝春抱着傲娇的儿子亲了口,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然后就见熊孩子脸色变了变,拉过娘亲的手就赶紧摸了摸脉,似乎见没事,小脸才缓和了些,任娘亲将他抱了起来。 搂着她的脖子,还斜了她一眼,一副他就知道,没有他在身边就知道会出事,没有他可怎么办的表情。 目送皇帝陛下他们回宫,宝春他们也准备回将军府。 可转身一看,荣小王爷他们也没离开呢。 白丁山站在主子旁边,阿战想凑到宝春跟前,撒撒矫什么的表示告别,可被那女人怀里的孩子一记眼神给瞪的,愣是不敢上前了,小家伙的眼神太犀利了,太可怕了,只得期期艾艾地又回到了主子身边。 宝春一看到荣铮那货,就想起了那晚威胁不成反被人按着强吻,吻到差点虚脱的事情,觉得脸真是丢大了,不由气恼地白了他一眼。 荣铮缓缓走到她跟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将人摄入其中,语气柔和地说,“我先回去了。” 怀里的熊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搂紧了娘亲的脖子,瞪着对面的荣小王爷,一副领地不可侵犯的捍卫架势。 宝春有些不太适应咱这荣小王突然转变的画风,愣了楞,“回吧。”不回,还想咋地。 荣铮又瞅了她一眼才离开。 ------题外话------ 竟然没月票,这两天的情节,看的不得劲,不热血沸腾? 第107章 相思病! “您老的病已经全好了,不用再吃药了。” “真的不用再吃药了?” “不用,回去好好养着就行了。” “感谢沈大夫,太感谢了,您真不愧是神医,我这病不知看了多少大夫,脱了那么久,就没一个看好的……” 将这位千恩万谢过于激动的病人送出去,宝春晃了晃脖子,喊了下一个。 门枝桠一声开启,有人应声进来。 宝春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一看来人,愣住了,“月牙公主?怎么是您?” 月雅公主笑了笑,“怎么?我这个外族的公主来了你这医馆,不给瞧病?” 宝春忙笑道,“那能?月牙公主能光临归济堂,那是归济堂的福气,蓬荜生辉,我的意思是,公主要来,也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出去相迎啊。” 只见那月雅公主身后的侍卫,嘴角不由抽了抽。 月雅公主却是微微一笑,“安平公主日理万机,不敢给您添麻烦,阿延将东西呈上来。” 面无表情的英俊侍卫,上前几步,搁下一个木盒子在桌子上。 “这是?”宝春狐疑地看着那个外族来的月牙。 “这是我们大月国的雪莲,产自我们大月国的天山,采摘于山巅之上,就是对于我们大月皇室来说,也是极其珍贵的,初次拜访,聊表心意。”就见那公主右手放在左胸,微弯腰,行了一个本族的礼节。 宝春面上带笑,仔细看,会发现笑容有些不自然,“这可使不得,这太贵重了,公主的心意我心领了,可这东西却是万万不能收。”心里更是纳闷极了,这月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想干啥啊? 谁不知道雪莲是个好东西,那可堪称是药材里的圣药了,谁不想要?估计做梦都想。 可好东西它总是扎手的,虽然让人很不舍。 “安平公主这是看不上我族的雪莲?既然入不得公主的眼,我看还不如毁了算了,阿延……”月牙招呼身后的侍卫。 侍卫大哥可真听话,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去毁那雪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宝春必须待拦住啊,不拦住,这公主真有可能做出焚琴煮鹤的事情来。 看不得别人暴殄天物,她还是勉为其难收下吧,忙说,“公主误会了,我这不是怕夺人所爱么,公主既然如此说,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就是。” 说实在的,这月牙的上门讨好之举,宝春一直没琢磨透,只得说,“公主既然进了诊室,不如让我给瞧瞧?” “那感情好,我也正有此意。”月雅边说,边拉起了袖子。 身后的侍卫大哥,忙扭过了头。 宝春拉着月雅公主的手,把了会儿脉,这越把吧,她那眉头就皱的越紧。 月雅原本也没真心想瞧病,她本就不是为瞧病来的,因为她本就没什么病,能瞧出什么? 一开始她还心不在焉的,可看宝春这样,也不由紧张起来,这安平公主的医术是不是如传闻中那么神,她不知道,但是外面那么多慕名而来的病人,却做不得假。 “怎么样?安平公主,我真有病?很严重?”这丫头是一脸的凝重。 她那侍卫一听,凌冽的目光就扫向了宝春。 宝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只当没看见,问那个月牙,“公主是不是经常神思恍惚?” 月雅想了想,点点头。 “心情时好时坏?” “脾气有时还很暴躁多变,不受控制?” “晚上还会失眠多梦?” 宝春每问一次,那月牙就点一次头。 每点头一次,公主的脸也就白上一层。 而那侍卫早已经把手边的桌子给掰下来一个角。 “安平公主,我这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月雅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宝春的手,“是不是很严重?没得救了?还能活半年么?我可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嘎查一声,又一块桌子角毁在了那侍卫大哥的手里。 宝春看着那缺了桌子角的桌子没吭声,但账早已经给记了下来。 看着那月牙,她严肃地说,“说不严重吧,可古往今来因这病死去的也不在少数……” “啊,真是不治之症啊?”月雅傻眼了。 “说到能不能医的问题,也有医好的,但也有医不好的,关键要看个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么。”宝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医不好的话,能活多久啊”月牙把宝春的手都抓疼了。 “这个嘛,还是要看个人,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十几年的都有。” 月牙颓然坐倒在椅子里。 侍卫怒视着宝春,“你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公主一向健康的很,根本没病,她会长命百岁。” 那边的月雅却有气无力地打断,“我有病,她说的症状我都有。” 那侍卫红着眼,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质问,“到底什么病?” 宝春慢条细理说,“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不过,公主,我觉得有必要让他人回避下。” 那侍卫一听,又气又急,若不是碍于宝春的公主身份,估计早拳头相加了。 “阿延,你先出去。”月雅吩咐。 “我不去。”侍卫扭头。 “你不出去,那我出去。”月雅就要起身。 那侍卫狠狠瞪了宝春一眼,转身拉开门就出去了。 好家伙,火气真不小,哐当一声,门框都给震坏了。 宝春眼神泛冷,又给人记上一笔。 月雅看了下门口,“你说吧?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相思病。”从宝春的嘴里吐出三个字。 “相思病?”那月雅重复了遍,脸红了红,“公主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我是看上荣小王爷,想嫁给他没错,可我来大荣,不过也才几天而已,怎么也不至于得相思病的程度吧?” “非也,你这相思病,可不是最近得的,起码有些年头了,而起因也并非是荣小王爷。”宝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月牙气的起身,指着宝春,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来,半响后,坐下,反而笑了,“你这眼睛可真够毒的。” “不是我眼睛毒。”宝春说,“是你的眼神告诉了我,一个人的眼睛,隐藏着人的七情六欲,最能说明一切。” “难怪那荣小王爷钟情于你,若我是个男人,估计也会被你吸引。”月雅调侃说。 宝春苦笑了下,“传闻不可尽信,误人呢。” 月雅笑笑,没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公主忽悠人的本事可真是了得,刚才我还真以为自己没多少时日好活了。” 宝春摇头,“非也,我刚才所说的并不全是忽悠,更不是危言耸听,情之一事,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很难说的清楚。” “既然你看出了我的心病,那你可有什么好的良方?”月雅急切询问。 “良方是需要对症下药的,从公主目前的状况来看,之前拿荣小王爷逼人就范这招,似乎不很成功啊。”宝春笑着说。 被人点破,月雅也不尴尬,反而大大方方承认了,“谁说不是,这荣小王爷一点都不配合,我是一点招都没有,你说这个世上怎么还有不为美色所动的男人?只怪我当初没看清这点,白让人笑话了。” 宝春从旁边的小炉上,拎起水壶沏了杯茶,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月雅端起,尝了口,砸吧了下嘴,苦着脸,放下,“这叶子苦苦的,比药都苦,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人为什么都爱喝?” 宝春心说,茶能跟药比?那要是给她来杯咖啡,她肯定待说,为什么要给她喝副药。 “这茶的确带着点苦涩,我刚开始喝也是你这种感觉,可喝多了,就能品尝出,苦涩之后的甘甜来。”不喝也不行啊,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可喝的。 在她的注视下,月雅端起杯子,撇着嘴,又尝了几口,品味了一番说,“是有那么一点甘甜,可这跟我的病有什么关系。” 宝春哭笑不得,丫头进入角色很快么,真当自己有病了,而且还有点病急乱投医的节奏。 “我们这里有句古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意思就是说,你要想达到目的,就要不惜一切,下死手。” 宝春说,“像拿荣小王爷刺激人家,那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幸亏你没成功,你要是真勾到了荣小王爷,那人家即使痛苦死,也会笑着祝福你。” “不可能。”月雅不信,“他要有真心,他就不会看着我嫁给别人。” “怎么不可能?”宝春睁大眼睛,“完全有可能,这感情升华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不在乎得与失,他在乎的就是对方能够幸福,荣小王爷在他眼里或许就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男人,你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月雅猛拍脑袋,一阵的后怕,半天才说,“罢了,就这样吧,大家一块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宝春真想说痴情可嘉,可这不两败俱伤么,“这要耗个十年,八年,公主难道不寂寞空虚冷。” “我当然寂寞空虚……”说到这儿,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一阵燥热,连耳根都红了,“你可真敢说,我看你比我们大月国的女子都放的开。” “这不是放开放不开的问题。”宝春说,“这只能说明我是一个诚实,实在的人。” 月雅笑道,“你还实在,我看你比猴儿都精。” “不敢,不敢。”宝春谦虚拱手。 “安平公主,有何良策,还请赐教。”月雅右手放在胸前。 宝春摸着下巴想了想,挪开茶壶,凑近那月雅,“要不给他下点药,生米做成熟饭?” 月雅惊愣地看着她。 “我这药的药效,你放心,就是意识力再强的人吃了,眨眼的功夫也能化身为狼。”宝春对自己的药很有自信。 月雅红着脸,吞咽了下,“那他要自残怎么办?” 宝春沉吟道,“这点倒是不能排除。” 月雅忙挥动爪子,“不行,不行,人要是没了,我还折腾个什么劲。” “那只能从你身上下手了。”宝春看着她。 “给我下药也没用。”月雅忙说。 看来这丫头是给自己下过。 宝春想了想又说,“我有个良方,比下药还管用,能直接命中要害,保管药到病除。” “什么良方?真像你说的那么管用?”月雅狐疑道。 “这个自然,我那能诓骗公主,就光凭公主送的那雪莲,我也不能不尽心呢。”宝春颇为诚恳。 从那句生米做成熟饭开始,对于安平公主嘴里的良方,月雅已经不敢苟同了,那那是良方啊,分明是毒方啊,而且还都是些阴险歹毒的手段。 这安平公主还真让人意外,越接触越让人目瞪口呆。 而门外背靠着树的英俊侍卫更是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安阳公主寝殿。 梳妆镜前,侍女正在给安阳公主梳妆。 安阳看着镜中自己精致的妆容,随意问,“那个外族来的公主最近都在干什么?还在往荣小王爷身边凑?” 一名侍女走前几步回话,“回禀公主,奴婢听说,那月雅公主,自打从皇庄别院回来,就没再找过荣小王爷,反而……” 安阳突然转身,“反而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把你听到的都如实跟本公主说来,一点都不许漏。” “是。”那侍女忙应道,“奴婢听说,那月雅公主最近,经常去找安平公主,两人几乎天天混在一起……” “哗啦”一阵声响,梳妆台上的首饰胭脂什么的,全都被发怒的安阳给扫到了地上。 一应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了下来。 安阳转身,盯着回话的侍女,“这怎么可能?那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难道不是应该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么?” “公主息怒。”那侍女劝道。 “天天混在一起?你给本公主说说,她们混在一起,都做了什么?”安阳追问。 那侍女偷瞧了公主一眼,犹豫不决。 “叫你说,就说。” “她们两人经常男扮女装,混迹在茶楼,戏楼,戏园子那些地方,还听说,还听说……” 安阳恨不得上去踹她一脚,“还听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还听说,她们不单单听戏,最近还很是力捧一个唱小生的,几乎每场都去,那男子在京城最近很受欢迎,不但戏唱的好,人长的也好……” 安阳听完,直接楞那儿,周围的侍女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安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突然停下,看着镜子里冰冷的面容,眼神划过一抹阴狠,“这两人想要做什么?本公主倒要找个时间去探探究竟。” 月雅公主自从来了一次归济堂后,以后的每一天,几乎天天都来报道。 在外人的眼里,两人就像是投了缘,关系日渐亲密,从刚开始彼此称呼公主,变为直接以名字相称。 用孙郎中的话说,就是宝春的忽悠太能蒙人了,连外族的公主都抵挡不了。 跟月雅混熟了后,宝春才得知,这公主跟她的侍卫之间的那些感情纠葛。 其实,说白了一句话,就是地位悬殊,侍卫只敢仰望,不敢拥有。 这武延侍卫,是奴隶出身,小时候遭人毒打时,被出宫的月雅所救,并被带回宫,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两人一起长大,绝对的青梅竹马,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英俊,又有一身不错功夫的男人,朝夕相处,不产生感情才怪了。 若是童话世界,美好的结局那是妥妥的,互相爱慕的人,最终喜结良缘,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现实生活,总是不尽人意的,悬殊的身份地位永远不可能被忽视。 这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最卑贱的奴隶出身,这中间的跨越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第108章 捧角,打架! 明月楼,是个戏园子。 在京城多如牛毛的三六九等的戏园子里,明月楼叫的很响,名气也很大。 几乎每场都是座无虚席,更是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捧场。 如此火爆,多是因为明月楼的台柱子明月,明老板。 大多数人都是冲着他而来的。 说起这明月,按宝春那个时代的话说,那就是偶像与实力派的结合体。 无论是唱功,还是扮相,完全没得说,简直绝了! 吃表演这碗饭,不是光有扎实的功底就能走红的,它还需要出众的相貌。 显然,咱这明大老板长的不可能丑了,不但不丑,而且还很漂亮,俊呆了!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宝春第一次见到明月时,几乎嘴巴都合不拢,心说,那眉眼,那五官,简直比女人都要精致百倍。 用月牙的话说,那真叫一个漂亮! 今日是明月登台的日子,明月楼的大门前,早早挂出了牌子,上标着曲目和扮相者,明月两字那是在最最显眼的位置。 明月楼的伙计,刚一挂上牌子,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立马就围拢了上来,看到有明月的名字,人群响起欢呼声,有的直接买票进去,有的掉头回去呼朋唤友。 哗啦啦,短短时间内,明月楼一楼,二楼的座位即将告罄。 门口招呼客人的张班主,脸上的褶子都快笑没了,远远看到两位俊俏,装扮不俗的公子,赶紧笑脸相迎,“沈公子,月公子,您二位来了,快快里面请,二楼的位置一直跟您们二位留着呢。” “明老板登台,咱们咋能不来捧场呢。”那位沈公子笑道,“必须来,咱们可都是明大老板的忠诚追捧者,尤其是我这月兄,对明老板仰慕已久,听了他的戏,简直绕梁三日,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这番吹捧,把张班主吹的是眉开眼笑,心花怒放,看向那月公子,一个劲地表示感谢。 月公子干干笑了两声。 边上楼,那沈公子边说,“感谢就不必了,我这月兄很是仰慕明老板,要是能有幸跟明老板交个朋友,那也不枉我们天天来捧场。” 张老板满脸堆笑,“两位公子太客气了,能与两位交朋友,那是咱们的福气,回头我一定告知明月。” 这沈公子和月公子相貌不俗,一进来就吸引不少看客们的注目,很多闲聊胡侃的大都停了下来,看的眼睛都直了,心说这番风姿之人,可真是少见啊! 张班主将两位领到二楼雅桌,吩咐伙计上茶上点心,又恭维了一番,这才下楼招呼旁的客人。 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宝春和月雅。 宝春啪地合上折扇,撩开衣衫,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放下扇子,捏起一块点心,就塞到了嘴里,还没等咽下,就招呼月雅,“快坐下尝尝,今天这点心,还真不错,似乎换人了,回头要给我儿子他们带些回去。” 月雅斜了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吃个点心,都忘不了你儿子,来这干什么,干脆留在家里陪你儿子算了。” “我来这儿还不是为了你,你没儿子,你当然体会不到当娘,不,当爹的心情,那是时时刻刻都惦记在心里的人,别说忘,就是让你去死,你都心甘情愿,哎,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宝春午饭没怎么吃,就被月雅给拉了出来,吃的有点急,噎的不行,“快,给倒杯水来,噎死我了。” 可半天没人应,抬头一看,月牙正黑脸呢,忙说,“别这么小气,我知道你是嫉妒了,不过,等我给你治好了你这病,然后再给你两人配几副药,保证让你们三年抱两……” 话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月牙给塞上了一块点心,“吃的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宝春猛地咽下去,拎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一连喝了三杯,才算是好受,瞪着对面那人,“至于么?差点被你噎死,我说错了么,有本事,你以后就别生孩子。” 两人笑闹的空档,楼下响起了鼓乐声。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全部视线都放到了正中间的台子上。 帷幕徐徐拉开,戏开始了。 戏曲评书之类的,宝春跟着老爷子在家里没少听这些,所以一听,就知道这明月功底不错,靠在栏杆上,边吃边欣赏,还不忘向月牙评价,这明月唱的如何好,扮相如何好,如何漂亮。 整个过程,台下的掌声,叫好声,几乎都没停止过,气氛很是热烈。 结束后,掌声都还经久不息。 在看客的呼喊中,换下戏服的明月,与众人再次走了出来,对各位捧场的看客表示谢意。 这时,就有不少的看客,往走动的伙计端着的盘子上放置打赏物,银子,银票,饰物什么的都有。 从叫喊声中可以得知,大部分都是打赏给明月的。 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人的打赏分量很重,就比如那月公子,直接赏银子三百两。 众人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往二楼看去,好奇是什么人,如此大手笔,往常最多也就是百八十两了。 可今天注定好戏连连,这帮看客,这边还没消化完,那边又听张班主在报,刘公子,赏银五百两。 冷气声再起,奶奶的,又出了个不差钱的,又纷纷看向那刘公子。 宝春和月雅也顺着看向对面,只见二楼雅座,一名年轻公子正坐在椅子上,后面站着一溜儿的护卫,各个眼神犀利,脚步沉稳,看起来功夫很不弱的样子。 看清那刘公子的相貌,宝春和月雅两人不由相视一眼。 “原来是她。”宝春咦了声,“看这架势,有些不对头啊。” 月牙站起来,跟宝春并肩站立,“似乎是针对我们。” 宝春摸着下巴,“我们没怎么着她吧?” “还用怎么着,你的存在就是碍了人家的眼,你可要小心她,我刚来的时候,她就暗示我,要对你不利。”月雅说。 宝春叹了口气,“何必呢,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那你呢?你又怎么她了?” “我能怎么着她,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我跟你混在一起,她当然连我一起看不顺眼了。”月雅抱胸看向对面。 “算了,崩搭理她,一个宠坏了的骄横公主。”宝春拿起桌上的扇子,就准备走人,“咱们想别的法约那明月。” “为什么要走?我就不惯她那性子,走了,还以为咱们怕她了呢。”月雅又掏出一张银票,啪的一声拍到了托盘上。 那伙计忙跑到张班主跟前。 张班主朝她们这儿看了一眼,脸笑的跟朵花似的,“月公子赏银五百两。” 底下看客沸腾了,纷纷朝月雅看过来。 月雅看着那刘安阳挑衅地笑了笑。 听到又扔出去五百两,宝春一脸的肉疼,“你是不是钱多的烧手啊,多了,你给我啊,你跟她较什么劲,你这不是白白往外扔钱么?” “你不是让我掉那明月么,现在认输,那明月怎么想我们?”月雅不在意道。 “那也不能当冤大头啊。”宝春瞪眼。 只听底下张班主又报了,“刘公子赏银,八百两。” 月雅不甘示弱,赏银又追加五百。 那刘公子随即,又追加八百。 反正不管月雅出多少,她都多出一部分。 伙计楼上,楼下跑,张班主是越报越心惊,不时看向明月。 明大老板,虽然笑容依旧,可却未达眼底,心里同样的担心。 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这两人在较劲,而且,以他的观察,这两人均是非富即贵,轻易不能得罪之人,要是在他这闹出事来,张班主手里的赏银可就有可能演变成了祸事了。 底下的看客,早就凝声不语了。 月雅再掏银票时,发现掏到底了,顿时气得不行,拿扇子质问对面之人,“刘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从小到大,被人捧惯了的,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刘安阳说,“没什么意思,唱的好,就赏。” “你这分明是故意跟我们作对。”月雅冷冷道。 安阳笑笑,“我看你是拿不出银子来了。”紧接着,冲下面的明月说,“不知在下能否邀请明大老板共同用餐?” 宝春劝说无力,早趴在了桌子上,任那两个不差钱的主儿较劲。 “谁拿不出银子了?阿延……”喊完,月雅才想起来,今天事情特殊,没让他跟着,看着对面刘安阳嚣张的面孔,心里窝了一团火,眼角余光扫到宝春,“将你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回头还你。” 宝春一听,连忙捂住荷包,我靠,自己的挥霍完了,居然还要挥霍她的,绝对不行,“我没带钱。” 月雅斜了她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赶紧拿出来,你看她那嚣张样,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都不知道阎王爷长了几只眼。” 真是土匪啊,不给,上前就抢,一把将宝春的荷包拽了下来,打开一看,月雅差点没给她气死,统共加起来还没有二十两。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亏你还是个公主,出门带的还没有个下人多?” 宝春心说,幸亏今天带的不多,带的多了也是被你霍霍,她的钱可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容易么,那跟你们啊都是不差钱的富二代。 安阳公主看到这儿,不由讥笑出声。 她身边的人更是随声附和,“捧场,捧的就是钱场,没钱,还捧什么,不如趁早回家。” “你说什么?”月雅顿时火了,“你给我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抽你,你一个下人,都敢对我如此无礼,你主子没教你规矩么,不过,照我看,你那主子也未必懂。” 月雅这是赤裸裸挑衅,安阳那个骄横性子,自然是不会罢休,豁然起身,“就你这粗野地方来的人,还配谈规矩,你们都给我上,今天好好教教她,让她知道,这是在谁的地盘。” 众人一听要打起来,纷纷躲避。 明月楼的人更是躲也不是,劝也不是。 其实,压根就劝不住。 双方已经开战了。 说是开战,其实就是群殴。 那刘安阳看准了宝春她们只有两人,所以才敢动手,教训她们一顿,好发泄积压在心底的怒气。 月雅从楼上飞身下来与对方战在了一起,对方十几个人,威猛不俗。 可月雅手底下的功夫也着实了得,一人打十几人,竟然还不落下风。 楼上的安阳公主一看,脸色很不好,没想到这粗野女人,如此难对付。 领着身后的两名女扮男装的侍女也便下来了。 宝春一看,暗叫不好,月牙要吃亏。 她早就看出安阳随身跟着的那两名侍女功力很不一般,月雅不一定应付得了。 宝春一溜儿小跑下来,躲闪着,就去拉架,“别打了,都是自己人,伤了和气多不好,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不好,也解决不了问题……” 可都打红眼了,谁会听她的。 安阳早给那两名侍女使了眼色,让她们好好教训这两人。 宝春这架还是继续拉,明着拉架,实则是帮那月牙。 就见场子中,月雅的脚还没踢到,对方已经应声倒下了,一掌打出去,竟然打倒了一大片,看着自己拳头,她是惊异不已,潜力激发这么厉害? 不多一会儿,那些人已经东倒西歪了。 而那两名侍女,看着月雅,也是吃惊不小。 就这愣神的功夫,旁边桌子上的小炭炉倒了,温着的热水,整个都洒了出来,那两人下意识就躲,堪堪躲过。 她们两是躲过了,可安阳这个功夫不怎么样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茶壶的热水,全洒在了她的身上,楼里顿时响起尖锐的惨叫声,使得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那两名侍女一看,再也顾不得其他,架着那安阳公主就撤,“快回去。” 不回去不行啊,不赶紧处理,公主就要毁容了。 哗啦一下,人全散去了。 月雅理理凌乱的头发,整整衣服,摆了个自认为很酷,别人看来却很欠抽的姿势,“都是他们非要动手。” 宝春撇撇嘴,看看四周一片的狼藉,再看看走出来的明老板和张班主,忙扯了一副笑容,“明老板,今日扰了你的场子,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不过,请您放心,这里所有打破的东西都有……他来赔。”宝春猛然指着月雅。 月雅不满,眼神反驳,为什么要我来赔? 宝春眨巴眼,打架的是你,你不赔谁赔? 月雅瞪眼,你个不仗义的抠门货。 那明月和张班主自是客气一番,那些桌椅原本也花不了几个钱,可见宝春执意如此,便没再推辞。 宝春瞄向明月,心说,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俊俏人,真是越看越喜欢,不由上前,一把拉住了人家的玉手。 “我和月兄,与明老板一见如故,心向往之,很想交个朋友,坐下来畅谈一番,我在福全楼定了位置,明天中午,还请务必赏光,明老板要是不来,我二位就一直在那儿等着。” 手被某人爪子抓住的明月,愣了下,不动声色地抽出来,对宝春这半威逼耍无赖的邀请也是没办法,只得应承下来。 不答应不行啊,没看到人家三两下功夫就将那帮很横很彪悍的人给打跑了么,只要还想好好开门做生意,这样的人他们是得罪不起的。 走出明月楼没多远,月雅就猛地拉住了宝春,“刚才是不是你干的?” 宝春一脸懵懂,“我干什么了?”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说明月的事啊,这不应该的么,人咱已经给你弄到手了,剩下的可就看你的了。”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走开了。 “不,不是……”月雅看着她的背影,给郁闷的不行,她说的不是这个。 为了捧角,在明月楼大打出手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皇帝陛下听了后,兀自笑了,“这两人倒是对了脾性。” 孙平暗暗撇嘴,重点是这个么?“皇上,戏园子那种不是公主该去的地方。” 刘宸起身,走出桌案,“的确,那种地方,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都有,隐藏着危险,是不应该去,找个机会提点一下那月雅公主,别领朕的安平公主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一副都把朕的闺女带坏了的表情。 孙平满脑袋黑线,谁带坏谁都还是个问题,还有,那安阳公主是你亲生的么?都烫成那样了,都没听你关心一下。 刘宸突然转身,像是才想起来,“御医给她看过了么?” “看了,说是还好,不会留疤。”孙平小心翼翼回答。 皇帝陛下哼了声,“自找的,一个公主,不好好待在宫里,跑去戏园子那种地方捧戏子,捧戏子不说,还跟人大打出手,传出去,朕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孙平垂头不语。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喧哗声。 “什么事?吵什么?”刘宸问。 一个太监忙跑过来跪下,“是皇后娘娘,非要见皇上,拦都拦不住。” 刘宸的脸沉了下来。 这时,皇后娘娘已经闯了进来,带着一脸的怒色,“皇上,你可要给安阳做主啊,竟有人朝她泼热水,给滚的都脱了层皮,这人简直太无法无天了,根本没把皇家放在眼里,一定要抓起来斩首示众。” 刘宸冷冷地看着她,“斩首示众?” “对啊,谋杀公主,这是死罪。”皇后娘娘狠狠说。 “要真那样,我皇家的脸可真给她丢尽了。”刘宸厉声道,指着门口,对木呆的皇后说,“去,好好问问她,是怎么烫伤的,在那里烫伤的?问清楚了,再来找朕。” 皇后有些傻眼了,或者是被皇上呵斥蒙了,帝后无论怎么貌合神不合,但面上都还算和睦,从来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来之前,她得知安阳出了事,过去一看,见人被烫成那样,心疼的不行,可问她谁干的,她也不说,这才气冲冲地来找皇上。 皇后有些不确定了,心虚了,忙给皇上告罪,离去。 镇荣王府,荣小王爷听了明月楼下午发生的事之后,脸直接黑成了炭。 ------题外话------ 不要脸地说,你们多夸夸,多支持,小风她才更的更起劲。 第109章 爬墙! 迷迷糊糊中,宝春感觉自个儿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定住,动弹不得。 惊的她猛地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边站着一人,差点没被吓死。 家里遭贼了! 下意识就要喊人,只是,没等她发出声音,床边那人便开口了,“是我。” “荣小王爷?”宝春听出来了,“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你跑这儿来干嘛?别告诉我,你是在梦游。” “我没有那个习惯。”荣铮说。 其实,宝春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大半夜的,醒来床边站着一人,搁谁谁不害怕,况且,这个人还是荣小王爷,一个喜怒无常的恶霸。 最重要的是,自己似乎还被这个恶霸惦记上过,他该不会是耐心耗光,不想再玩了,对她准备来个先奸后杀吧? 要是真那样,依据双方功夫的悬殊,收拾她简直是分分钟。 她是该誓死不屈呢,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从了他这恶霸? 不对,动静这么大,熊儿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宝春连忙看向床里的儿子,见儿子一动不动,恶狠狠地道,“你怎么他了?” “点了睡穴,只会睡的更好。”荣铮说。 宝春不放心地检查了遍,见的确如此,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床头那人,迫使自己镇静下来,“深夜来访,到底有何贵干?” 宝春披着被褥,坐在床上,瞪着他。 “我来问问,下午,你摸那戏子,摸的是那只手?”荣铮慢条细理道。 “明月?”宝春惊诧。 这话一出,明显地感觉到室内气温下降了好几度,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被褥。 “问这干嘛?”大半夜的,跟个幽灵似的,就为这个,到底谁有病? “问清楚了,我好砍了那只手。”荣铮平静地说。 “砍,砍了?”宝春霍地睁大眼睛,“为,为什么啊?” 荣铮扫了眼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因为它摸了不该摸的东西?” 宝春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意识到了什么,磨了磨后槽牙,“你是不是搞错了,要砍也应该砍我的吧?毕竟是我主动拉人家的手。” 荣铮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我不会砍你的,我只会砍别人的,碰触到那个地方,就砍了那个地方。” 这话说的很平静,但她却能感觉出,隐含的寒意和怒气,这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会付诸实施,宝春不由打了个激灵,愣愣地看着他。 荣铮凑近了些,不容分说,一把拉住宝春的手,在自己宽大的掌心,缓缓摩挲,摩挲的宝春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是我的摸起来舒服,还是他的摸起来舒服?”荣铮抬头盯着她问,“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我。” 这还用想么,当然是人家明月的手摸着舒服了,白皙修长,柔弱无骨的,跟水葱似的,那柔软度,就是她都自感不如,更何况你了? 可这话她能说么?别看那人从头到尾,情绪无波的,可表面下隐藏的滔天怒气,就是搁着上百里她都能闻得到,她要是照实说,估计那明月不只是手了,连人头都要搬家了。 “这,这个……”宝春有些结巴,“两者之间没有可比性么,你一个尊贵的王爷跟一个唱戏的比什么?” 荣小王爷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摩挲的力度加大了不少,那架势恨不得搓下来一层皮来。 别看宝春,表面嘻嘻哈哈,能屈能伸的,实际骨子里的脾气倔着呢,超过了她的忍耐度,那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你越强势逼迫,她越反弹。 一把挣脱开那人的手,“你想砍,你就去,人明月的手,摸起来就是舒服,即便是砍了,也比你荣小王爷的手摸起来舒服。” 只见荣铮额头的青筋暴跳,眼神凶狠,“你再说一遍。” 宝春迎着他的目光,“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明月的手摸起来就是比你荣小王爷的手舒服,你荣小王爷再霸道,难不成还能钻进我的脑子里,改变我的想法不成。” 荣铮黑着脸,握紧拳头,“我是改变不了,可我能让他消失。” 宝春冷笑,“是,你荣小王爷霸道,蛮横,谁人不知?只要是被你看上的东西,就势必要霸占到手,根本不顾他人的意愿,你说过你不逼我,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是要告诉你,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也休想碰触别的男人,你过去怎么样,我不管,从现在开始,你碰一个,我就杀一个,不信,就看看。”荣铮面无表情地说。 “你,你混蛋。”宝春气的大骂,“那我每天看那么多病人,你怎么不去杀了他们。” “我是很想。”荣铮说,“但那是我给你留的最后底线。” “谁让你留,你个恶霸。”宝春拎起枕头就朝那人砸去,“去死,就你这种霸道蛮不讲理,动不动就杀人的货,谁敢跟了你?” 荣铮顺手接住迎面而来的枕头,嗤笑一声,“甭管我如何,从头到尾,你都没准备答应我,不过,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了,你的男人,只能是我,我劝你,少动不该动的心思,少惹乱七八糟的人,否则,你知道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宝春气的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看来,之前领略的这人的恶劣,都还是表浅的。 荣铮走过去,将枕头放到床头,摆正,然后,看着床上的宝春,伸出手,摸向宝春的脸。 宝春别过头,躲了开去。 荣铮眼神泛冷,却还是放了手,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放软了口气,“你要是想那戏子还能唱戏,就别再去明月楼,我是不想逼你,可我看不了那些……” 宝春意外地斜了一眼,着实没想到这货先软和下来。 她知道,跟这人硬碰硬,讨不到什么好结果,便也赶紧借坡下驴,“那明月,是月雅公主准备用来刺激她那榆木疙瘩侍卫的,我顶多算是陪同,至于你这样三更半夜爬墙么?有什么白天说不成么?这要是被我将军爹撞见可怎么得了?” “撞见正好,甭管你愿不愿意,这亲肯定是要提上日程了。”荣铮好整以暇地说。 “你……”宝春讥笑两声,“荣小王爷半夜爬墙,这要是传出去,看你那脸往那搁。” “我管别人干什么,我荣铮的舌头还没人敢随便乱嚼。”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神情。 “你把兰香,马叔怎么样了?”宝春看着门口问。 “鹰五,鹰六处理的,应该是被点了穴。”荣铮说。 宝春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爬完墙走了,明天马叔兰香他们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么解释,尤其我儿子。” 荣铮看了眼床里面睡的很熟的小家伙,眼神也不由柔和了些,“点的比较轻,明天只会以为自己睡的比较沉而已。” 至于外面,鹰五和鹰六,在主子进去前,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点了那个丫头和侍卫的穴。 两人趴在窗台下,一边为主子夜闯香闺放风,一边趁机听墙角。 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不容错过。 尤其,来时,主子那个发现老婆偷人醋气冲天的架势,好戏肯定少不了。 说不定,主子一气之下,就把人给直接办了。 光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两只鹰,蹲在窗台下,不怀好意地笑。 先是听到里面两人争持激烈,但这些两只鹰并不担心,吵的越凶,就预示着感情越深厚,不是有句话叫,打是亲骂是爱么。 激烈的争持完后,自家主子那个骄傲的尾巴都翘到天上的货,竟然先服软了,这给两只鹰惊吓不小,更是哀叹不妙,照这情形发展,主子以后那是妥妥的惧内啊。 两人互看一眼,吞咽一下,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那两人以后若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应该听谁的。 吵也吵完了,接下来应该要干正事了吧。 什么正事?当然是爬墙的人都干的事情呗。 两人正一脸猥琐,心急如焚等待时,就听不远的草丛里猛地发出一声狗叫。 这声狗叫立马吵醒了静寂的将军府。 将军听到是闺女的院落,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赶了过去。 两只鹰有些傻眼,这狗之前他们已经找了好几遍,实在没想到它会在草丛里。 此狗正是大黄同学,由于偷喝了那女人酿的酒,已经在草丛里睡了一天了,这会儿才醒过来,刚爬起来,就跟窗台下的两人对上了眼,给大黄惊吓的一嗓子就吼了出去。 当然,大黄的警觉还是够的,不等吼完,撒丫子就死命地跑啊。 将军已经赶到了院门口,“闺女,怎么回事?” 屋内的宝春急坏了,扔下被褥,跳下床,拉着爬墙的某人就往门口走,“快走,被将军爹发现就完了。” 回头看见那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给气的不行,“不行,大门走不出去,将军爹马上就到门口了。” 拉着人就往窗台上塞,“大哥,求求你了,快走吧。” 荣铮说,“走可以,明天不许见那戏子,不,以后也不许见。” 这个时候,只要能将这尊瘟神送走,宝春当然说什么应什么,“不见,不见,赶紧得吧。” 荣铮坐上窗台,跳出一只脚,却停那儿了。 宝春光着脚,急的都快给这位跪了,“快些啊。” 只见,他一手拦住她的腰,按上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亲了上去,直把宝春亲的气喘吁吁才放开,摸摸嘴角,意犹未尽,身子一跃,便不见了人影。 ------题外话------ 五个小时,码了三千字,我也是醉了。 第110章 宝春发威! 把将军爹打发走后,宝春躺回床上却是再也无法入睡。 给儿子掖好被角,轻轻起身,来到了窗台前的躺椅前,嘎吱一声响,坐了进去。 夏日明月的清辉,透过开启的窗户,洒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紧皱的眉头。 对这荣小王爷的强势和蛮横,她是深感无力和措手不及。 她和她那位前男友,从相识,相爱,直至谈婚论嫁,不管是热恋,还是争吵,都没有让她如此措不及防过。 如果说把之前的那段感情比做杯温水,那荣小王爷就是那杯滚烫的水,一不小心,就会灼伤到人。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团滚烫的火,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风助火势,席卷你,灼烧你,吞噬你。 这样的人,宝春那里见过,从小到大,身边的都是斯文人,更是秉承你情我愿,不行,依旧是朋友的原则。 没有那个人会因为失去谁而活不下去,结束一段感情,那预示着即将开启另一段新的感情,这是她那个时代大部分人的感情理念。 就比如她自己,发现男友在外沾花惹草,她很伤心,觉得无法忍受后,决然分了手。 可那也只是伤心,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到外面走走看看,收拾好心情,再回来时,依然是那个她。 再过不久,碰到合眼缘的人,说不定她还会投入感情。 感情很重要,可这个世界上有比感情还重要的东西,比如事业和家人。 失恋了,可以找个人再恋,可事业和家人却是贯穿你一生的东西,这是独立女性大部分人所持的观点,包括宝春自己本人也是。 可显然,荣小王爷不是那种说放就放的人。 照他那种性格,就是他不在了,也会让你陪葬的那种人,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就要紧紧握在手里的人。 若他不是这样,宝春倒是不介意在异世与他同行一段人生路,毕竟要回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这并不是说,她是个多看重颜值的人,当然了,好看的外表谁都喜欢看,她要说的是,这荣小王爷的魅力真没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住,风魔万千少女,那可一点不假。 宝春摸了摸估计已经红肿的嘴唇,不由叹了口气,色字头上一把刀,沾不得,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福全楼,被月雅公主包了,专一宴请明月。 宝春没去,这当然不是因为荣小王爷的警告,她是不想去当电灯泡,妨碍人家办事。 月雅公主和那明月一顿饭大概是吃出了感情,饭点都过了两个时辰了,两人还没出来,眼看都到了晚饭点了,也还没出来的迹象,看这架势,是要吃了晚饭,留宿福全楼了。 留宿后,两人要干什么,傻子都知道。 夜色深沉,街道两边店铺均已关闭,街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这个时候,早已过了安寝的时间。 宝春和兰香,缓缓走在街面上,宝春的手里还提着一坛酒。 兰香指着福全楼的屋顶说,“小姐,你看,他还在那儿呢,入夜前就在了。” 月明星稀下,一人落寞地曲腿坐在屋顶,空寂地盯着虚空某处。 兰香摇头叹息,都不忍看,“太虐了,我都想哭了。” “心爱的人,躺在别人怀里绽放异彩,能忍而不发,只有两种可能。”宝春仰着头说。 “那两种?”兰香好奇问。 “一种是爱到了极致,一种是……” “是什么?小姐你快说啊。” 宝春叹了口气,“就是不爱,或者不那么爱,爱的不那么深。” 兰香听了忙摇头,“后面一种不太可能,你看他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几个时辰了,肯定是悲伤到了极点了,怎么能不爱呢?” “到底是那一种,等下你家小姐上去一试便知。”宝春又叹了口气。 兰香不解,“小姐为何又叹气?” 宝春望着月雅和明月已经熄灭了灯的房间,说,“我叹的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要不是为了那个什么雪莲,你家小姐我至于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跟人谈人生么。” 说着,从兰香手里接过酒碗,飞身跃上了屋顶。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宝春在武延身边坐下,“武兄,这么好的明月,不如喝上一杯?” 哗啦啦一阵声响,宝春倒了两碗酒,放下酒坛,一碗给自己,一碗递到了那武延的面前。 武延斜了宝春一眼,显然并不怎么喜欢眼前这大荣朝的公主,扫过面前的那碗酒并没有接。 宝春又往前推了推,“怎么,怕我酒里下毒?放心喝,绝对没有,咱不是那样的人,不信,我先喝给你看。” 说着,仰头灌下了一碗,碗底朝上,给武延看。 武延听她说不是那样的人时,眉头皱了下,似乎很不以为然,迟疑半响,还是接过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宝春赶紧又给他续上。 宝春抿了一口酒,看向对面二楼的房间,“你说这月牙也真是的,连人家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这样,也太草率了吧,万一,这明月是……那岂不是空付了一腔热情。” 是什么,她看着武延故意没说,偷偷观察这英俊侍卫,发现他不但手上青筋暴跳,手掌估计都握出了血。 “你天天带她去那种地方,不就是想她这样。”武延冰冷地瞥了她一眼。 宝春忙挥爪子,“误会大了,我可没有这样想。” 那武延哼了声,显然是不信。 宝春解释,“我带她去戏园子,无非是想她开心些,你瞅瞅她心情抑郁,郁郁寡欢,长此以往,非垮了身体不可,可谁知她却看上了明月,还用情至深。” 咔嚓,响起瓦片碎裂的声音。 宝春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又接着说,“不过,我跟你一样,很不赞同你家公主的这种行为……” 武延瞅了她一眼,“我一个侍卫没有质疑主子的权利。” “好吧,是我不赞同。”宝春凑近了些,对他悄悄说,“我才听说,这明月可不像他表面那么儒雅清贵。” 见他看过来,她砸吧了嘴,很是诡异,“京城有不少富贵人家请他进府唱戏,你知道请他去的都是些什么人么,都是些有钱人家没了丈夫的妇人,说是名为唱戏,实则是行那龌龊勾当,你知道那些人都多大年纪了么,有的当他母亲都绰绰有余。” 武延听了,果然脸色大变,怒目而视。 “你说这月牙是何苦,我都跟她讲了,她非要作践自己,你说以她公主之尊,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 宝春还没说完,身旁的人已经消失,飞身下去了,“干嘛这么急,我这还有更劲爆的呢。” 她起身,拍拍灰尘,望着明月,长舒了口气,拎着半坛酒,下去了。 等在那里的兰香,赶忙迎上来,“我看那武延朝月雅公主的房间去了,小姐,你说待会不会打起来吧?” “他可舍不得打他家公主。”宝春往回走。 “他舍不得公主,可他可舍得了别人啊,这人准气大发了,气极杀人也是有可能的,看来,那明月是凶多吉少了。”兰香惋惜说。 “那可未必。”宝春意味深长地笑道。 两人在无人的街道上往将军府的方向走,主仆两人便走便谈论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刚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宝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察觉到有不少黑衣人从两旁屋顶飞驰而过,她满身戒备,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眨眼间,那些人就朝着她走来的方向而去。 兰香提醒,“今晚不太平,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小少爷还在家里等着呢。” 宝春朝后看了看,点点头,继续往将军府走。 “你来了。”再说武延刚一落地,漆黑中,就听他家公主说。 武延也不吭声,也不往前,就站在窗口,握着拳一动不动。 床上的月雅吩咐,“点灯。” 武延还是不动,仿佛没听到般。 月雅见他不动,自个儿起身,要去点灯。 只是,不等她穿上鞋,屋内已经一片大亮,摇曳的灯光,将一室黑暗驱除,无一躲藏。 显然,武延也看见了他一直不敢想的情景。 大红帐子的里侧,睡着的正是那明月,而他家公主就睡在外面,衣衫凌乱,裸露的在外的皮肤还有痕迹,那痕迹他知道是怎么来的。 武延眼眶泛红,湿润,仰头好半天,才看向床边靠坐着的,在他心里一直高高在上,不敢亵渎,不忍其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人,声音嘶哑,艰难地张了半天,才问出声来,“您何至于此?” 月雅盯着他,很平静地说,“因为我喜欢你,咱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几乎一天都没分开过,我想一辈子就这样不分开。” “可,可我不能。”武延痛苦道,“我只是一个侍卫,公主应该嫁像荣小王爷那样的人。” 月雅说,“荣小王爷早有心上人,人家看不上我。” “他只是还没发现公主的好,等发现了,他就会喜欢。”武延说。 月雅苦笑,“你太拿你家公主当回事了,在你眼里什么都好,可在别人眼里,却什么都不是,就比如那些王孙公子,在我眼里,还比不上你一分一毫,不管是文韬武略还是什么别的,你那点不比他们强?” “可我出身卑贱,别人会嘲笑公主。”武延说。 月雅说,“是么?那我现在失了身,以后肯定是嫁不出去了,你看,连你现在都嫌弃我,不愿意要我。” “不,不是!”武延喊了声,“我,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我……” 月雅坐直身子,盯着他,“你怎么样?”衣衫顺着敞开,隐隐约约可见里面很多斑斓暧昧痕迹。 武延握紧了拳头,“我不会不要你。” 月雅喜出望外,猛地站起,“真的?” “真的。”武延坚定地点头。 “那你发誓。”月雅乘胜追击。 武延发誓,“若我反悔,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还没说出来,就被他家公主打断,“你要这样说,要是你反悔,就让你家公主死无葬身之地。” “你……”武延很是气愤。 “说啊!”月雅催促。 “不说。”武延扭过了头。 “不说,我就将这戏子带回大月国,养在府里。”月雅说。 “你一个公主,成何体统。”武延痛心疾首,“到时大月国的子民会如何看你。” “我管那么多,你不发誓,我就带人回去。”月雅威胁。 “我答应了绝不反悔。”武延说。 “我都这样了,你不发誓,我不放心。”月雅脆弱道。 武延见此,只得发誓,“我武延若反悔,就让,让,让……” “快说啊!” “让,让公主死无葬身之地。”武延一咬牙说。 月雅大喜,刚要上前,就见人影一晃,那人已经来到了床前,挥出一掌,就朝床里侧的明月拍去。 “你干什么?”月雅瞬间阻挡。 “我要杀了,他夺了你的清白,不能留他活着。”武延眸光闪着杀意。 “夺什么清白?你好好看看她。”月雅一把抽出明月头上的簪子,满头秀发散开来。 武延愣了,“女人?” “还有,她这喉结,也是假的。”月雅指着明月的脖颈说,“那安平公主,一早就看出了明月是女人,这才有今天的邀约。” “你,你们故意的……”武延愤怒,转身就朝外走。 月雅大喝道,“给我站住。” 武延背对着她停住,身子起伏,显然气的不轻,就差头顶没冒烟了。 “想反悔?你可是发了誓的。”月雅提醒。 “你,你们太过分了。”武延愤怒指责。 月雅扳过他的肩膀,面朝自己,“若不这样,恐怕你一辈子都不吭声,宝春说了,人这一生很是短暂,我们有几个十年好耗?到头来,这一辈子真的就这样虚度了。” “我……”武延痴迷地看着月雅,眼里闪过一抹挣扎。 月雅踮起脚尖,堵住了他欲将说的话,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 武延一开始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 月雅亲吻了他的嘴角,他的鼻梁,他的下巴,他的耳朵…… 武延的胸腔剧烈起伏,拳头青筋迸出,直到月雅低头,顺着脖颈朝下时,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呼吸急促,眼神泛红,一把将人抱离地面,缠绵亲吻。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两人额头相抵,却都是红了脸,不敢看对方。 半响后,武延捧着她的额头,亲了下,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斩开一切世俗,一切忍耐,走到一起,心毫无隔阂地靠近,这其中的不容易,艰辛和日夜挣扎,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武延搂着怀中的人,瞅了眼床上,“她怎么回事?” “喝了宝春给的药,至少要睡到明天早晨,就是打雷下雨都醒不了。”月雅说。 武延想起了那安平公主骗他的鬼话,不由哼了声,“这位大荣朝的公主邪门的很,我看你还是少跟她在一起。” 月雅知道,这人还在记恨戏耍他的事,不由乐了,“要不是她的稀奇古怪,你我两人会有今天,你别看她小气,又抠门,还整天忽悠人,可却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跟很多人不同,她行事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武延没吭声,半响后叹了口气,“大王若是知道你我的事,肯定不会同意。” “怎么?你又后悔了?”月雅抬头看他。 “没有,我只是担心。”武延说。 “父王会同意的,他一直很疼我,再说,大哥也站在我这边。”月雅说。 屋内两人正情意绵绵时,突然察觉,屋顶有动静。 两人相视,瞬间翻身来到了院子中。 就见院子中围了有二十个黑衣人,抬头,屋顶之上,还站着三个。 “你们是什么人?”月雅质问。 “杀你的人。”屋顶最前面那人说。 月亮已钻进了云层,黑夜中,二十来个黑衣人杀气腾腾,不由分说,已经攻了上来。 瞬间,院落中是寒光频闪,短兵相接,无风自动,掀起层层灰尘。 武延和月雅被围在中央,全力抵挡。 作为大月国的公主,这样的刺杀场面并不是头次见,从靴子拔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跳入了黑衣人中。 刀势凌厉,身手敏捷,围拢的黑衣人,不时有人受伤。 而那武延更是神勇,几乎无人近得了身,拳头,掌力,所过之处,犹如风卷云涌,每掌下去,必有人倒下。 二十来人围拢两人,却是持久不下。 这些人顿时转换了模式,相互配合起来,似乎启用了什么阵法。 这一配合,刚还占上风的武延和月雅就有些吃力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连名字都不敢报,算什么本事。”月雅边打边骂,可却没一人回答。 武延见公主有些体力不支了,一咬牙,体力提到了极致,气势瞬间大开,一番猛攻猛打,竟击溃了这些黑衣人的阵法。 立马有不少黑衣人丧命在他的拳头下。 屋顶上,最前面的黑衣人眉头皱了下。 他身后的两人见此情景,按耐不住了,“这两人不太好对付,段护法,不如让我二人下去。” 那被称作段护法的人,点点头,“速战速决。” “是。”那两人飞身而下。 这两人显然功夫高深的不止一星半点,刚一加入,局势就瞬间扭转。 两人立马陷入了被动。 就在这时,后下来的其中一人,一掌击中月雅的后背,月雅猛然跪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 而打伤她的那人,势将人斩杀在此,紧接着又是一掌袭来,这一掌打实了,那小命就有可能不保了。 武延瞅见,大吼一声,眼睛痛红,顾不得其他,飞身挡在了月雅的身前。 掌力打到身上时,他的拳头也到了对方的胸前。 那人倒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显然是受了伤。 可武延也不好过,半天才挣扎着站起,扶起月雅,“你怎么样?” 月雅苦笑一下,“看来,我们今天是走不出去了,我真是不甘心。” 武延抹掉她嘴角的血,“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死,等会我杀出一条路,你赶紧逃。” 月雅摇头,“不,不,你会死的。” “不会,我会坚持到你搬救兵来。”武延说。 “你受了伤,你根本坚持不到,你骗我,我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月雅坚定道。 “你。”武延见她如此坚决,也是没办法。 “今晚谁也走不掉。”屋顶上的那人阴狠道。 后下来的两名黑衣人,同时攻了上来。 眼看这两人就要命丧至此时,屋顶上又出现了两人,正是瞧着不对劲,不放心,折回的宝春和兰香主仆两人。 “哎呀,我说月牙,我这才一会儿没看到,你怎么就招惹来了这么多人围殴,还各个包着脸,你这是欠了人家多少钱,使得人家要杀你。”宝春惊奇地说。 “你快走。”月雅见是宝春,急了,这不是上赶着找死来了么,自己和武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是她,就是她有些功夫,也不比自己强多少,上去只会死挺,死挺的。 “不急,今天我带了银票来的,人都是讲道理的,各位黑衣大哥,她欠你们多少钱,我帮她还了。”宝春边说,边带兰香来到了月雅他们的身边。 月雅都哭了,钱什么钱,就知道钱,没看到他们都是要命不要钱的主儿么。 一来到,兰香赶紧往两人嘴里,各塞了枚药丸,“快服下。”并做些简单的处理。 一院子的黑衣人都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没看到寒光森森的刀么,还往前凑,还钱钱什么的,脑子估计有问题。 “一并杀了。”屋顶上的那位段护法,看看天色,有些不耐道。 “啊,连还债的你们也杀,你们的江湖道义呢。”宝春说,“我给你们说,你们这样是不行的,赶尽杀绝,是会遭报应的……” 这些人似被她给啰嗦烦了,全都冲她而去。 旁边的月雅急的不行,兰香也担忧,可嘴上还是说,“小姐不会吃亏的。” 然后,他们就看到,宝春从地上踢起一把刀来,瞬间舞动起来。 动作看起来,并不快,但是,却无一人近前。 舞起来,刀势也不觉得凌厉,可到了人前,却锐利无比,寒光一闪,黑衣人就毫无知觉地伤在了刀下。 端的是诡异! 月雅和武延都楞了,着实没想到宝春的功夫如此了得,怪不得她敢只身涉险。 “她才多大?怎么有如此了得的刀法?”月雅不由感叹。 武延服了药丸,好了许多,看了半响,摇摇头,“看不出什么刀法。” 他当然看不出,这那是什么刀法,乃是宝春将凤鸣决用在了刀上面。 上来前,宝春也是忐忑,紧张的,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吧,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也是误打误撞,才想到将凤鸣决用在刀上。 因为,实在没什么可供选择的,身边只有把刀,功法也只有凤鸣决,不用,就没得用了,却不想,效果却好的很。 自信大增,宝春是大杀四方。 不消多大工夫,黑衣人已经被伤的七七八八。 连最后下来那两名功夫不错的,都是伤痕累累。 屋顶上的那人,见此,怒不可挡,“找死的丫头,老夫先要了你的命。” 飞身的同时,一股强大浑厚,犹如排山倒海的巨力朝宝春压来。 只见她咬紧牙关,腿直打颤,奶奶的,太强悍了,跟压过来座山似的,她这小身板那能抗得住? 完了,完了,英雄没做成,倒要变成狗熊了,小命也要没了。 她这善心一发不要紧,连命都搭进去了。 只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没感觉到疼呢? 宝春睁眼一看,见自己前面挡了一人,接下了那黑衣人的力量。 仔细一看,原来是她的武师离虎离师傅。 一番正面较量下,那黑衣人倒退了十几步,嘴角溢出了血液。 而离虎却是纹丝不动。 “想不到这里,竟能碰到如此高手,果然是卧虎藏龙。”那人抹掉嘴角的鲜血,来了兴趣,拉开架势准备再较量一番。 只是,这会儿来了一个黑衣人,对他说,“已经得手,上封命令迅速撤离。” 那护法,看向离虎和宝春,不甘地离开了。 ------题外话------ 今天,都七千了,应该可以了吧。 第111章 困境 那些黑衣人,转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若不是院子里遗留下的打斗痕迹,很难让人相信,刚才这里发生过恶战,更是几欲丧命。 宝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这些是什么人?”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天圣教的。”离虎说。 “天圣教?”宝春说,“又是他们,哎,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离虎顺口回道,“我刚好在附近喝酒,听到打斗声就过来看看,不想会是你们,你们怎么会招惹到他们?” 宝春指指月雅,“那要问她。” 月雅摇头,“天圣教,我倒是听说过,可从来没跟他们打过交道,更没接触过他们,无从招惹?” 宝春蹲下身,看看她和武延两人的伤势说,“伤口要赶紧处理,先回归济堂,天圣教的事晚些再说。” “我护送你们回去。”离虎说。 “这位是?”月雅看着离大武师的眼神,满是敬佩,宝春的功夫够让人吃惊了,没想到她身边的人的功夫更是了得。 “他是归济园的武师,离虎。”宝春介绍,“多亏他在附近,否则,咱们可都要完蛋了。”说这话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沈小姐过誉了,以你的能力,即使没有在下,也不见得有事。”离虎笑笑。 月雅又说了些感激的话,离虎说,“此地不宜久留,难保他们不会折返,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回到归济堂,院子里的人,也都被吵醒了。 宝春与孙郎中一起帮着两人处理伤势。 外伤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处理及时,有个三五天就能恢复,可内伤就没那么快了。 尤其武延,伤的较重,没个十天半个月休想恢复。 但对于原本以为人生就要结束的两人来说,能活着就已经是皆大欢喜了,对宝春的感激自不予言表。 “我看你们两人就不要回驿馆了,这几天就住在这里,我让老孟去给你们收拾房间。”宝春都走到门口了,又转身问,“我该让老孟收拾一间,还是两间?” 月雅的脸刷地红了,羞恼的瞪了她一眼。 宝春忙笑着说,“我知道了,两间。”看看她绑着绷带的手臂,“为了身体起见,还是分房睡的好。” “沈宝春。”月雅大怒,“你还是女人么?” “这个当然,否则,我儿子是谁生的?”宝春笑着走了出去。 说到这儿,宝春想到了家里的儿子,她不回去,那熊孩子肯定不睡。 离虎因为太晚了,也留在了归济堂。 宝春喊上兰香,就准备回去。 只是,还没到门口,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宝春吓了一跳,心说,难不成是那些黑衣人追到这里来了,忙运转功力。 “快出来个人救命。”那人一撞开门,就着急忙慌地喊开了。 “将军。”兰香看着那人下意识喊出声。 宝春瞪大眼睛一看,门口那高大之人,可不是她的将军爹,而且,满身的血污,“父亲,你这是怎么了?那里受伤了?” “闺女?你还没回去呢,你在刚好,我没事,是他受了伤。”将军看到闺女大喜,闺女可是神医,有闺女在,这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宝春一听到将军爹喊救命,再看到他满身,满脸的血,急的都没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一人。 听到将军爹说没事,这才低头看向他怀里那人,忙施展开了精神力,眉头皱的死紧,问将军爹,“他是什么人,怎么弄成这样?” 将军爹说,“今天我有事耽搁,回去的比较晚,走到巷子,我便看到地上躺着这个人,浑身的水,似乎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我凑近一看,还有呼吸,就连忙把人送过来了,哦,对了,他胸前还中了一剑,走到这里,呼吸都快没了,还有救么?” 宝春没说有没有救,既然父亲将人送过来,自是不能再丢出去,只得取下身上的斗篷,交给旁边的兰香,“父亲先把他放到屋里,我来看看。”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该看的早利用精神意识力看过了。 “好。”将军爹抱着人跟着来到一间诊室。 将军这是第一次来闺女的归济堂。 他知道这是他之前给她的那两间店铺改的。 那两间店铺,一间是药材店,一间是绸缎店,虽然都是管事在管,不过,给闺女之前,他特意踩过点,就是因为看到这里地段好,才给了闺女。 可进了大门,一路走来,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已经被闺女改的面目全非了,里面的格局,装饰,设计什么的都很新奇。 不过,将军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再新奇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按照闺女的嘱咐,将人放置在了诊室的塌上。 灯光一照,闺女惊异出声,“月黯大皇子。” 月黯大皇子? 将军愣了,虽然他不上朝,不参与政事,但大月国的月黯大皇子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没见过本人而已,“他是大月国的皇子?” 宝春点头,“没错,的确是他。” 普通人也就罢了,若是大月国的皇子,那可就麻烦大了,将军爹满脸慎重。 宝春拧着眉又说,“他妹妹,也就是月雅公主,今晚也遭到了袭击,受了伤,眼下正在归济堂。” 闺女这么一说,将军爹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要害。 “这两人要是在我朝遇害,那两国关系可就紧张了,别说结盟,估计都要开打了,大月国的大王,平时最疼的就是这月黯大皇子和月雅公主,否则,也不会派他们来我朝。” 眼下已经不是救与不救的问题了,是必须救! “知道什么人干的么?”将军爹严肃地问。 “好像是天圣教的人,二十几个,听到来的还有个什么护法。”宝春说。 “护法?”将军睁大了眼睛,“连护法都出动了,这是非要置人于死地啊,你当时也在?有没受伤?” “没有。”宝春忙摆手,“我这运气一向好的没话说,有惊无险,刚好我那归济园的武师在,把他们打的是落花流水。” 将军爹松了一口气,捅了下她的额头,“你怎么那里有危险偏要往那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公主,身份不一样了?” “你当我想呢,那是大月国的公主,要真是有个什么,不但上升到两国邦交,到时我也难逃干系。”宝春说。 将军爹哼了声,“还有你那个什么武师,还将人家打的落花流水,那是天圣教的护法,不是阿猫阿狗,据说护法级别的那都是绝顶高手。” 宝春说,“我也在纳闷,那离虎武师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功夫?照你说,他应该也是绝顶高手了,可这样的绝顶高手,却愿意窝在庄园,教孩子,他到底图什么?而且以我多年的阅历观察,这人不像对我有什么歹意,否则,我那能活到现在。” 将军爹没吭声,心想,有可能是那位暗中派来保护闺女的。 “这皇子怎么样,还有没救?”将军看向一脸死灰的月黯。 宝春想也不想摇头,“胸前中的这一剑,本不会要了他的命,可他身上应该很早就中了毒,再加上这把剑上应该也有,这两种毒药应该是相辅相成的,进展很快,毒已经进入到了他的五脏六腑。” “照你这意思,他是死定了?”将军爹盯着闺女。 正在这时,听到动静的月雅和武延找了过来。 看到月黯,月雅一把扑了上去,“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这是谁干的……” 武延忙拉开她,“你别激动,大皇子还有呼吸。” 月雅抹掉眼泪,忙拉住宝春询问怎么回事。 将军又将发现大皇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月雅想了想,狠狠地说,“肯定是晚上杀我们的那帮天圣教的人干的,宝春,他们都说你是神医,你肯定能救我哥哥。” 赶来的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宝春。 宝春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应该是中了毒,可对毒,我从来没涉略过。” 孙郎中插话,“白丁山在这方面应该懂的不少。” “那赶紧让人请。”月雅急切道。 “他在那儿,不如我去跑一趟。”离虎说。 “他在镇荣王府。”孙郎中说。 “救人要紧,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离虎转身离开。 “他就是那武师。”将军爹看着那人背影问。 “恩。”宝春点头。 等白丁山到来的空档,宝春先帮月黯处理了剑伤,剩余的专业不精通,只能等专业人士前来。 离虎的动作很快,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就将专业人士白丁山给请来了。 不但白丁山来了,白丁山的主子也来了。 宝春看见某人,嘴巴不由抽了抽。 荣小王爷,身份在那儿摆着,将军见了也是要行个半礼什么的。 只是,将军这礼还没施,就被那荣小王爷给阻止了,“我听说月黯皇子和月雅公主遭人袭击,特过来看看。” 这是解释深夜前来的原因。 他这一解释,身后的白丁山就撇嘴了。 说的好像,你跟人家关系很好似的,打从进来,你的眼神都瞄那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公主都伤成那样了,也没见你瞅一眼。 将军也是狐疑,他又不是聋子,京城的传闻他怎么可能没听说? 但狐疑归狐疑,眼下事态情急,顾不上其他。 白丁山一来,就赶紧给那月黯检查,诊脉。 一圈着急的人,都围在床前。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荣铮就站在宝春的身后。 于是,跟随而来的两只鹰,就看到自家主子的爪子,状似无意地去碰触人家的手。 两只鹰瞬间睁大了眼睛,这可真够无耻的。 人家的爹还在呢,至少也要顾忌一下吧。 若是被逮着,那可是要拿着刀追着砍的。 此刻,宝春的注意力全在月黯的身上,根本没发觉。 白丁山诊脉诊了好久,诊完后,又检查了一番眼睛躯体等。 “怎么样?”看他检查完了,宝春连忙问。 白丁山神情凝重,看着宝春摇摇头,然后再看向月雅公主,“沈小姐说的没错,月黯皇子的确很早就中了毒,这种毒我曾经听我师傅提过,毒发分为两个步骤,初次中毒,毒性隐匿,很是缓慢,不容易发现,等再次接触到这种毒,毒性就会成万倍加剧,侵袭五脏六腑,直至毒发身亡。” “没有解药?”宝春不由问。 “没有。”回答宝春的不是白丁山,而是月雅公主。 在场的人,不由看她。 “你知道?”宝春惊异。 “我们大月皇室就有这么一种毒,跟他形容的一模一样,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加上哥哥很早就中了毒,我想很有可能就是了。”月雅愣愣地说。 在场的人不由倒吸冷气,此毒出自大月皇室,那肯定是自己人窝里斗了。 大月国的家务事,他们本不该管,可现在却牵涉到出事地点在大荣朝,大荣朝无论如何都难逃其究。 将军说,“大月国的大王是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公主觉得谁最有可疑?” “或者说,大皇子没了,谁受益最大。”荣铮说。 武延说,“自然是月成王。” “不错。”月雅冷冷点头,“月成王,我的亲叔叔,我哥哥要是没了,他就成了大月国名正言顺的继任者。” “这样以来,也就是说,你叔叔勾结了天圣教的人。”宝春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要单纯地杀你哥没必要这么麻烦吧,在国内,在来我朝的路上,那里不能下手,专赶在京城?” “他们是想陷害给我朝。”将军说。 “我朝和大月国不和,这更加不利于大月国,不是说北乌那边正在攻打你们边城么?”宝春说。 众人均是不解,月雅也是想不出头绪。 屋内气氛沉重的透不过气来。 将军问白丁山,“没有解药,难道就一定要死,没有其他办法?” 随后他叹了口气,“若月黯皇子没了,咱们沈家肯定又要被人拿来做文章了。”这人救的,弄不好,害了沈家不说,还害了闺女。 宝春知道将军爹在担心什么。 一直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着将军府,唯恐将军爹被重用,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这下好了,正愁找不到把柄的他们,得知大月国皇子死在他们父女的跟前,那还不巧加利用,编排出各种名目来。 其实,不用怎么编排,就可以置他们将军府于死地。 不管你有没有加害人家的皇子,就凭人家的皇子死在了你的跟前,为了两国的邦交和稳定,为了亿万的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侵袭,别说牺牲一个将军府,就是牺牲自己的皇子公主都是有可能,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和亲公主了。 也难怪将军爹如此沉重,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用别人推,忠君不二的将军爹估计会自动站出来消弭两国的战火。 荣铮见那女人脸色不好,眉头不由皱起,斜了白丁山一眼,“你师傅不是自诩对毒极为擅长,就没告诉你什么旁的解毒之法?” 都说了没解药,你要他能怎么办。 白丁山抓耳挠腮了好半天,“毒都进入了五脏六腑了,要想逼毒,谈何容易,除非神仙在世,利用仙力,将毒从五脏六腑导出,再引流出体内。” 段护法领着那帮黑衣人来到某处隐秘院落。 院落中,正站着一人。 段护法忙上前行礼,“长老,属下未能完成任务,甘愿受罚。” 黑衣黑袍的长老转身,“我都听说了,中途有人相救,说是功夫很不一般。” 段护法低头,好半响才回答,“是,那人功夫不在我之下,而且那安平公主的刀法也很诡异,属下从未曾见过如此诡异的刀法。” “我曾告诫过你们,京城这个地方,卧虎藏龙者不少,务必不可大意。” “是。”那人恭敬应道。 “安平公主?”那长老重复了句,“就是沈暮云的那个女儿?” “正是。”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几年前她可是丁点功夫没有呢。”长老眼神闪过疑惑之色。 “那月雅公主?”段护法问。 “她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不用管她。”长老说。 “月黯死了?”段护法又问。 “中了一剑,落了水,后被沈暮云给带到了归济堂。” 段护法睁大了眼睛,“属下听说,那安平公主医术很不一般,若是将月黯救过来,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长老断然道,“月黯必死无疑,晾她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将人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你立刻把大月国月黯皇子去死的消息散布出去。” ------题外话------ 明天还是下午六点左右更新。 第112章 宫殿风云 大月国的月黯皇子死了! 死在了大荣朝的京城! 这一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夜之间,就传遍了神州大地,五湖四海,大江南北,外族诸国等。 像一阵风,刮进了世上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夜间,巨变骤生。 一睁开眼睛,外面仿佛是雪茫茫一片。 大家竞走相告,议论纷纷。 人家皇子是来结盟的,这还没等回去,就死在了他们这里,天啊,了不得了,死了儿子,人家爹还不急红了眼为儿报仇。 这下好了,还结个球的盟啊,打一仗是肯定的! 战火即起,安稳不再,到时候苦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你说,这天咋就变的这么快,昨天还是风平浪静,一夜之间,就成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了。 更是听说,那外族皇子的死还牵涉到了归济堂和沈将军。 大家简直不敢相信,往年沈将军可是立过不少战功,保家护国,建过不少汗马功劳,虽然这些年不在朝,但在民众眼中,那可是大荣朝的英雄,功臣。 至于归济堂的安平公主,那更不用说了,那是怜悯世人的神医,斩除世人病痛的菩萨。 要说外族皇子的死跟这两人有关,他们是不相信的。 民众都怀疑,更可况是咱们的皇帝陛下了,当然更不相信。 忙招来孙平去打听是怎么回事。 孙大总管马不停蹄来到归济堂,只见归济堂大门紧闭,外面更是挂出了歇业的牌子,时间为二十一天。 看来是真出事了! 事不宜迟,孙大总管赶紧上前拍门。 门开了,前来开门的居然是沈将军。 只见沈将军眼窝深陷,满脸憔悴,呵欠连天,似乎是一夜未眠,见是孙大总管,赶紧将人让了进去。 孙平在归济堂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至于谈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神情很严肃就是了,仿佛即将有大事发生。 孙平回去复命,皇帝陛下听完,在大殿上,背着手来回踱着步,踱了很长的时间。 孙平在旁边垂手而立,一言不发。 半个时辰过去了,皇帝陛下,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盯着孙平,眼神黝黑,明亮,更是犀利无比。 孙平知道主子有了决断,赶紧上前两步,等着吩咐。 刘宸问,“那些人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了?” 孙平回,“有三四个时辰了。” 刘宸走上台阶,在高位落座,“让他们进来吧。” “是。”孙平应了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候在外面等着觐见,等的都快两眼发晕的一帮大臣们进来了。 刘宸扫视了他们一眼,“诸位大人,这么急着见朕,所为何事?” 于是,各位大臣,就把月黯大皇子死的传闻禀报了上来,各个神情凝重,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样。 就此事,更是发表了各自的看法和观点。 总体来说,言论分成两派。 一种是战祸不能起,为了避免战祸,一切的牺牲都是在所不惜的。 这帮人就差没有明说,不管跟那将军府有没关系,到时候只能推出去顶罪,消除战乱了,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皇帝陛下听了,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看不出情绪变化。 而另外一帮则是主张查清凶手,搞清楚月黯大皇子到底有没有死,人在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即便是死了,也要见到尸体再下定论。 而且,他们也不相信,安平公主和沈将军会加害外族皇子,除非他们的脑袋都被驴踢过了。 前面那帮人就瞪眼反驳,说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那大月国的大王和百姓肯定都知道了,他们才不管是谁杀的,反正人在你这儿没了,总逃不过你们大荣朝的人干的就是了。 眼下最紧要就是尽快解决问题,消除大月国的怒火,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那大月国的军队就要压境了。 两方争持不下,吵得是面红耳赤,都急白眼,就差抡胳膊赤身肉搏了。 刘宸喝了口茶,看看他们双方,放下了杯子,“大月国那边还没动静,你们就急成这样,这不是自乱阵脚么,以朕看,这件案子,还是应该走正常程序,交给刑部去办。” 皇上都发话了,大臣们只得领命。 走出宫门,有的大臣暗自欣喜,有的大臣却是摇头叹息。 暗自欣喜的自然是邓相一派,也是持前一种言论之人。 他们欣喜,那是因为,主管刑部的正是邓家一派的人。 于是,主管刑部的廖大人,亲自带人去了归济堂。 开门的依旧是沈将军。 沈将军打量他们一番,“廖大人所为何来?”堵在门口,压根就没让人进去的意思。 廖大人脸色很不好看,耐着性子说,“外界传闻月黯皇子死了,而且还是在归济堂,刑部奉命办理此案。” 沈将军哼了声,抱胸,斜着眼睛看他,“你也说了是传闻,传闻岂能信,刑部办案难道靠的都是传闻?” 廖大人肌肉抽了抽,“在下去驿馆查过,月黯皇子不在驿馆,听说在归济堂,还请将尸体交出来。” “尸体?”沈将军摸着下巴,“是谁说月黯死了?” 廖大人显然不信,“既然没死,还请月黯皇子出来一见,外面都快大乱了。” 沈将军靠在门框上,“都快大乱了,那说明现在还没大乱,我若是让你进去,那可真要大乱了。” 廖大人压着怒气,“沈将军何以如此说,在下奉命办案,要见月黯皇子,名正言顺,将军为何一再阻拦,莫不是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让我们见,将军若再阻拦,在下必奏明圣上,沈将军一再阻挠刑部办案。” 沈将军嗤了声,“少拿子午须有的罪名压老子,老子也就一闲职,老子怕个球,你要,就拿去。” 又斜了他一眼,撇撇嘴,一副爱咋咋地的模样。 “告诉你,月黯没有死,昨晚他们遭到了刺杀,是老子把他捡了回来,眼下我闺女正在给他诊治,伤的太重了,来时都没气了,我闺女拼了一身的医术,正在用秘法极力抢救,这秘法,要闭关二十一天,不能让人打扰,要是中途打断,那一切就要前功尽弃,那月黯皇子就真的没救了,廖大人要进去,可以,只要你承担了杀害月黯大皇子的罪名,我是没意见。” 被他一口一个老子给气白眼的廖大人,最厌烦的就是跟他们这些武官打交道,粗鄙,骄狂,蛮横起来,压根拿他们没办法。 从战场走出来的人,惹急了杀个把人简直不在话下。 廖大人胸前的怒气,都运了好几个来回了,可还只能憋着。 不憋着没办法啊,他是不相信什么秘法,还要二十一天,分明是月黯皇子的死跟他们有关,在拖延时间。 不相信是一回事,可若那月黯皇子,真没有死,真如那沈暮云所说,他真是承担不了那个罪名。 廖大人骑虎难下。 沈将军说,“那些刺客,很像是天圣教的,大人还是先回去查查他们吧,刺杀外族皇子,意图何为?” 廖大人冷冷看了沈将军一眼,只得先行回去。 再说,大月国,得知大皇子去死,群臣顿时激愤,心说,这大荣朝太不是东西了,咱们诚心跟你们结盟,你们竟然把咱们的皇子都给杀了。 这简直欺人太甚了,赤裸裸的打他们大月国的脸,完全不把他们大月国放在眼里么。 这不行,大皇子不能白死,这仇必须待报,否则,大月国何以在世上立足,那还不被人家嘲笑死。 其中,尤以月成王最为激愤,强烈建议要领兵攻打大荣,非要让他们给个说法,否则,定要为侄子报仇,大举进攻。 大月国的大王,面无表情地扫视群臣,“各位爱卿,都赞同月成王领兵攻打大荣?” 大殿内,绝大一部分官员持赞同态度。 大王站了起来,背朝群臣,一挥袍袖,“准了。” 月成王眼睛闪过一抹精光,领命退下。 大月国的军队开拔到了大荣边界,这一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 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朝堂更是火药味十足。 事态情急,纷纷上奏,要赶紧应对才是,否则,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刘宸询问廖大人案情查的怎么样。 廖大人回禀说,至今为止,没见到月黯皇子本人,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因为沈将军以秘法诊治为由,不让见。 有官员就说了,什么秘法,人早死了,分明是做贼心虚,故弄玄虚罢了。 皇帝又问,“你觉得月黯皇子一案,跟归济堂和沈暮云有关么?还是说是天圣教的人干的?” “不排除天圣教的人刺杀的,但迄今为止,微臣还没查到天圣教的蛛丝马迹。”廖大人回。 邓相说,“大月国的人要说法,咱们要说是天圣教的人所为,无凭无据,他们根本不相信。” 随即有不少大臣附和。 这些人意思不言自明啊,查不到别的,只能拉沈暮云和安平公主出去了。 谢太傅说,“这不妥吧,那安平公主可正在给月黯皇子诊治呢。” 邓相说,“是不是诊治,都未可知,怎能相信他一家之言,微臣觉得,如今之计,务必要见到月黯皇子,不管是死是活。” 眼看又要争吵起来了,刘宸说,“离安平公主所说的二十一天期限,还有三天,是否要强召归济堂,七品以上的官员都给朕上个折子,明日再议。” 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上折子,皇上下旨了,众官员只要抓耳挠绕了。 选择必须做,队必须站,就看你站在那边,一个站不好,前程就有可能就此止步。 将军守在归济堂,一直没有回过将军府。 而沈家老大和老二都在朝为官,虽然官阶不高,可均在七品之内,是要上折子的。 按说,同为沈家人,上折子自然是要拥护自家兄弟的。 可也有大难临头各自飞,大义灭亲什么的,自古就有。 沈家老二接到旨意,二话不说,大笔一挥,坚决同意自家三弟。 至于沈家老大,就没那么干脆了,折子一直到晚上都还没动笔。 田氏就在旁边劝说,再不能犹豫了,将军府都要保不住了,肯定是要被推出去的,再不大义灭亲,咱们也跟着完了,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两个儿子考虑不是。 沈家老大踌躇不定,思索再三,仰头叹气一声,拿起笔,蘸上墨,就要下笔。 刚写了一半,老太君来了,后面还跟着沈家老二夫妻,以及沈家的几个孩子。 沈家老大想要收起折子已经来不及了,老太君已经全看到了。 只见老太君怒目而视,咄咄逼人,拐杖猛地一顿,转身威严地扫视众人,“老三我是从小看到大,什么脾性我最了解,我相信老三,他是不会做一点有损大荣的事,更不会伤害什么大月国的皇子,还有安平公主,她说能救月黯皇子,但就一定能救,不管外面怎么说,咱们沈家是一定要站在他们的身后,支持他们,谁要是敢起二心,就给我滚出将军府,从今往后,再给沈家毫无瓜葛。” 老太君话语,掷地有声,威严无比。 一众儿孙,均寂寂无声。 说这话时,更是盯着沈家老大,“这折子你要是交上去,明天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母亲,我……”沈老家满脸愧败。 “老太君,他这也是为了大荣……”田氏插话。 老太君转身,盯着她,“少给我扯什么大义,兄弟情义都能抛,你那来的大义,亏你还有脸说出口,想滚,现在就可以滚出沈家,沈家不需要你们这样无情无义之人。” 老太君说完,愤而离开了。 沈家老二看着大哥,不由摇了摇头,大哥如此做,也让他很是难过,心伤。 田氏惨白着脸,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弹。 她实在没想到,老太君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更是如此的决绝,这让她仿佛看到了去世公公身上的威严。 二皇子府,刘景焦躁地走来走去,“这人也真是的,有再大的事,咱们坐下来可以想想对策么,她这不见人,算是怎么回事,这都要急死我了。” 顾偃端着杯茶,瞅了他一眼,“我看那安平公主不是不靠谱的人,既如此,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咱们等着就是。” “哎。”刘景叹了口气,“我能放得下心才怪,你没看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豺狼虎豹,正等着吞了他们呢,光我那太子大哥,就不会善罢甘休。” 顾偃笑了笑,“也未必。” 正如他所说,太子刘离的确是不会放过这次大好机会。 他问邓尚云,“这月黯到底是死还是活?” 邓尚云眼睛沉了沉,“照我看,这月黯皇子八成已经不在了。” “这样说来,沈暮云他们是在故弄玄虚了?”刘离邪邪笑了,“只要一闯进归济堂,找不到活的月黯,那沈将军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翻身。” 皇帝刘宸看完折子,大怒,一把将面前的折子,全扫到了地上,指着一地的散乱折子,对孙平说。 “瞅瞅,几乎三分之二的官员都赞成要将咱们的沈将军,和朕的安平公主一并交给大月国来试图消弭这张战火,这那是消弭战火,这分明是借此机会铲除异己。” 孙平忙去倒了杯水,给皇上,“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最起码,皇上看清楚有些人的嘴脸不是。” “岂止是看清……”刘宸脸上闪过狠戾。 第二天,太阳早早爬出了山头,晴朗无云,湛蓝一片。 原本以为又是个顶好的天气,不想刚吃了早饭,天际就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噼里啪啦,打在人的心里,让人惶惶不安。 雷声响了有半个时辰,突然从天下滴下,水滴来,硕大一颗,砸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朝堂之上,也是风云变幻,可最后,抵不住大部分官员的逼迫,刘宸一副很是生气无奈地答应了强召归济堂。 兴师动众,刑部出动了所有的军士,将归济堂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朗朗晴日下,雨水下的是哗啦啦的,众士兵冒着雨水,准备撞门而进。 而在此刻的大月国皇宫,同样有数以万计的军士,正撞大王的寝殿。 月成王眼神灼灼,眸光嗜血,精神亢奋,跟打了鸡血似的,领着众军士,“给本王往上冲,攻进去必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厚重牢固的宫门终于被撞开了。 军士随着月成王一窝蜂地涌了进去。 月成王在面前大喊,“待本王坐上那个位置,你们都是功臣。” 军士们欢呼,各个都杀红了眼。 可是闯进大月王的宫殿,却傻眼了,宫殿里空空如也,那有人,更不用说大月王了。 众军士胆怯了,警惕四周。 月成王大喊,“皇兄,我知道你在这儿,快出来,我不会杀害你的,我会给你一块封地,让你安享晚年的。” 空荡荡的宫殿,回答他的只有回声。 “给我搜。”月成王看着四周命令。 闯进来的军士正要散开,突然,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两个带着面具的人。 身影快的压根看不清楚,只觉得有无数的人影子到处翻飞。 宫殿里,惨嚎声响成一片,士兵东倒西歪。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宫殿里站着的就只有月成王一人了。 月成王怔楞不已,不待他出声,脖颈上已经横了一把刀。 就在这时,大月国的大王从后面走了过来,看着月成王是痛心疾首,悲愤不已,“他们给我讲,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是反了。” 月成王知道自己是功亏一篑了,“不错,将大军调到大荣边境,就是为了让你无兵可守,我再悄无声息回来,很容易就能占领皇宫,这位置不该生来就是你的,谁有本事谁坐。” “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你竟然不惜挑动战争,牺牲那么多无辜之人……”大王质问。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月成王梗着脖子。 “我自问待你不薄。” “但始终你都是高高在上的君,而我是匍匐在地的臣。”月成王不甘地道,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月黯已死,即便你杀了我,我也有个垫背的不是。” “你……”大王气的捂着胸口,“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冥顽不化,简直无可救药。” 走到他的跟前,低声说了一句不知什么。 那月成王便陡然崩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没人可以解得了此毒,他必死无疑,你骗我的,我不相信……” 大王走到前面,冷哼出声,“否则,我又怎么知道你要反,来人,将他带下去。” 月成王被带走,大王忙躬身朝相助的两人致谢,“若没有二位,大月国不知会怎么样,二位是大月国的恩人,我大月国必当重报……” 只是,等他起身,却发现宫殿空空如也,那有两位的影子,大王无措地愣在那里。 而那两人早已在大月国都城之外了。 两头骏马齐头并进,争先恐后,谁也不相让,官道上扬起阵阵尘土。 飘扬的尘土之中,只听一人说,“你说,咱们这未来的夫人会是什么样?” “能被主子看上,那自是不同寻常。” “怎么不同寻常,难不成还有三头六臂?” “有没有回到京城不就知道了。” 大荣京城,归济堂,刑部的人撞开了归济堂的大门。 等看到院内的景象,众人均停住了脚步。 只见石桌的周围,坐了一圈的人,沈将军,安平公主,以及那不该活着的月黯大皇子和月雅公主。 众人睁大眼睛,仔细瞧那月黯大皇子。 辨别再三,虽说面容惨白了些,可的确是本人无疑。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他死挺死挺的么,白日见鬼了,抬头,朗朗晴日,连雨什么时候停的竟然都不知道,更觉诡异,毛骨悚然。 沈将军起来,指着那廖大人的鼻子就开骂了,“姓廖的,你想干什么啊,带着这么多人硬闯,是要杀老子,还是要杀老子的闺女,还是说,连人家月黯皇子,月雅公主一块杀。” 廖大人嘴巴蠕动,半天,才吭吭哧哧说,“在,在下奉命前来办案……” “办什么案?”沈将军逼问。 “月黯皇子一死……” “死什么死,人家不是活得好好地,你也看到了,你这是专一跑过来诅咒人家早死呢。”沈将军粗嗓门吼的廖大人直往后退。 “就是,我哥哥活得好好的,你干嘛咒他。”月雅不依不饶,火上浇油。 “在下,只是奉命……” “奉谁的命?皇上的?” 廖大人点头。 “皇上让你撞的门?”沈将军凑近了问,“走,咱们一起去问问皇上为何如此。” 廖大人又摇摇头,“不,不是……” 宝春站了起来,朗朗道,“月黯皇子遭到刺杀,我安平公主,为避免两国起战祸,闭门全力救治,并嘱我父亲挡一切打扰来客,以免出现不可想象的意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大白日的,大人撞我归济堂的门,是为何意?多亏我提前结束诊治,否则,真是功亏一篑了,大人!” 这声大人,咬的非常重,廖大人差点没腿软跪在地。 这皇上封的公主,竟比宫里那位还要高贵不可直视。 “月黯皇子无事,那下官这就带人回去复命。”说着,逃也似的,带着人离开了归济堂。 一路上,这廖大人心思转了几百个来回,但无一不是悲剧。 看来,这次,将军府不但倒不了,反而要重振昨日雄风了,朝堂上更是少不了要重新洗牌了。 山头之巅,狂风呼啸,站着的两人衣衫飘飞。 “所有的计划,竟然都毁在那个女人身上,长老不是说那毒无人能解么?” “回禀少主,的确是如此,我也很是纳闷,那安平公主是如何解的毒?” 那少主哼了声,嘀咕了句,“安平公主。” ------题外话------ 自我觉得,这几天的更新很给力了,难道不是?这都七千字了。 第113章 男人的胸怀 归济堂被大队官兵围了。 围了不足半个时辰就撤了。 撤离的时候,那些官兵,各个灰溜溜的,那有一点来之前的意气风发。 颓败的小脸,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和奚落。 无功而返是毫无疑问的! 暗中观望的人,一看纷纷回去汇报给自己的主子。 月黯皇子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这消息一传出,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局势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对于某些人来说,月黯这枚棋活了,就相当于他们全盘皆输了。 还要拉人家出去顶罪,顶个屁! 救了大月国的皇子,铲除一场内乱,人家现在已经是大月国的恩人,大荣朝的功臣。 没见大月国的大王都发话了么,大月与大荣永结同盟,再不开战,边境的军队,早已退的一干二净,并且又派使者送来了大量的礼物。 天空晴朗,天下天平,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当然了,作为一国的最高长官皇帝陛下,是要奖罚分明的。 沈将军在促进两国和平中,是功不可没的,这样的人才怎能放着不用? 将军不再是闲职,时隔二十年,又要重新上朝参政了。 当然,作为一个将军,最主要的就是训练军士守护国土,随着他被启用,军营自然是要拨给他的。 没用军队,也就没有实权,那就不叫启用。 眼下的将军府,才是实至名归,重新走上了大荣的权利舞台。 有了奖,当然也是要罚的。 而且,皇帝而生气,上朝时,大发雷霆。 不查明事情真相,就拉人出去顶罪,这是人家的内乱,家务事引起的谋杀,你们二话不说,就将这屎盆子扣到了大荣的头上,枉你们天天自诩,为国为民,你们就是这样为国为民的?! 若不是安平公主和沈将军,你们就成了大荣的罪人了。 满朝文武均不敢吭声。 皇上一生气,那自然是要处理一部分官员的,该降职的降职,该罢免的罢免,皇上是雷厉风行,毫不手软的。 那些被降职罢免的官员,虽不好受,但没有一个敢吱声不服的,罪名妥妥的,妨碍两国邦交,意图惹起战祸,想不认都不行,上的折子都在皇帝陛下手里握着呢,真凭实据,有一百张嘴,你也说不清。 皇后宫殿,空空的大厅,只有邓皇后和国丈邓相。 大厅内气压低沉,空气几乎要凝滞了般,连外面的蝉鸣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皇后将茶杯砰地放在茶几上,神情愤怒,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那月黯死了么?” 邓相摸着胡子,叹了口气,“谁能想到那沈家的丫头真将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邓皇后眼神阴狠,“那丫头的医术真有那么厉害?她才多大,学了几年医?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邓相看看女儿,迟疑了下说,“要说猫腻,估计还真有,我怀疑,皇上早就知道,一直不动声色,就是想借机消弱我邓家的势力,并让沈暮云上位。” “父亲的意思,皇上早就与沈暮云通了气,故意布的局,看着咱们往里跳。”皇后抽了一口冷气。 邓相无声默认。 皇后握紧了拳头,“自从那丫头回了京城,咱们邓家就没一件顺心的事,我早就知道,这丫头天生跟我犯冲,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她活着,留着留成了祸害……” 浩瀚星空,一轮明月高挂,清辉洒在御花园,照的御花园的凉亭犹如白昼般。 蛙鸣声不时从池边传来,一高一低,时慢时快,演奏着大自然的最美乐章。 满园的花草树木,被夜色隐去了娇艳的颜色,但却隐不去散发的幽香。 凉亭里,有两个男人在推杯换盏。 能在皇宫御花园的凉亭喝酒的男人并不多,除了皇上,真还没有谁敢明目张胆喝的醉意盎然的。 与皇帝陛下推杯换盏的,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沈暮云,沈将军就是其一。 二十年前,两人在一起喝酒,太正常不过了,可因为女人,误会,二十年了,两人都未曾坐下来过,安安静静的喝酒,聊天。 凉亭的周围,除了孙平,无人靠近,那些太监宫女,早被打发的远远的。 沈暮云脸都喝红了,话也放开了,“我在家都闲惯了,也懒惯了,皇上就不能让我过几天舒服日子。” 刘宸哼了声,“朕看你这不是想过舒服日子,你这心里还存有怨气,怨朕呢。” 沈暮云忙摆手,梗着脖子说了,“没有,绝对没有。” 刘宸斜了他一眼,“你敢有,朕这一肚子怨气还没处发泄呢,现在朝中形势不容乐观,朕身边没有几个可信任的人,朕需要你。” 刘宸亲自给他斟酒,递到他面前。 沈暮云看了皇上一眼,再看看他递过来的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刘宸脸上这才露出真诚的笑容,坐了下来,端起杯中的酒喝干。 男人就是这样,有些话不好说,有些委屈,抱怨,也都憋在心里,可一杯酒,就能将这二十来年的隐忍咽下,从此不再提起。 男人胸怀的宽阔是你想象不到的,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真爷们,叽叽歪歪的那都是娘们。 孙平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也不由会心笑了,真心替主子高兴。 就是普通人这一辈子,能有一两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也不枉此生了,更别说皇上了。 酒过三巡,两人都喝的有些大了。 刘宸端着杯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事,脸上都笑开花了。 沈暮云看到,拿肩膀碰碰他,“想什么呢?”笑的贱兮兮的。 “想朕的公主呗。”刘宸拖长音说。 “安阳公主。”沈暮云故意说。 “滚。”刘宸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过会儿,刘宸歪头看沈暮云,问到了给月黯解毒的事,“不是说那毒无药可解么,没听说过安平擅长解毒啊?” 沈暮云说,“那是不擅长,压根就是所知甚少,这是她自个说的。” 刘宸咦了声,“那帮月黯解毒的另有他人?” 沈暮云摆手,“没有,就是她。” 刘宸一头雾水。 沈暮云直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见皇上问起,只得说了当天的情形。 “荣小王爷身边的白丁山说,月黯身中的毒无解,除非神仙在世,利用仙气逼出五脏六腑的毒,再引流出来,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可谁知半天后,闺女开口了,说她想试一试。” “利用针灸?”刘宸问。 “这我那知道。”沈暮云说。 “你怎么不知道,你当时不是在么?”刘宸不解。 “闺女将人都赶了出来,只留她和月黯皇子在里面,我又没有天眼,如何得知?”沈暮云耸肩。 “后来呢?”刘宸凑近了问。 沈暮云叹了口气,“后来,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闺女才出来,出来时都不成人型了,憔悴的连皮都皱了,对那月雅公主说了一句话,你哥没事了,然后就倒下去了,当时给我心疼的,看她那样子都快去了半条命了。” 刘宸坐直了身子,满脸怒气,“这段怎么都没人跟我朕说啊?那她现在怎么样啊?有没事啊?”一摔杯子,酒也没心情喝了。 “自然是没事了,那荣小王爷一直没离开,说闺女是内力耗竭过度造成的,然后,他就给闺女输内力,大概输了两天,闺女才醒过来。” “月黯早就好了,为什么要等二十一天?”刘宸松口气又问。 “荣小王爷猜测,专一在京城谋杀月黯皇子,很有可能是想挑起两国战端,然后趁此大乱之际,有所图谋,而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大月国不安分的月成王想趁着这个机会谋权篡位,所以,才闭门不出,给人造成月黯已死的假象,同时……” 刘宸站起身,顺着他的话,“同时,也好让朕借此机会,消弱某些人的势力。” 沈暮云点了点头,“镇荣王府不是一向不参与朝政么?” “你怎么还没想明白,他这是主动卖好给我。”刘宸恨铁不成钢,走到扶栏前,“他那是看上了安平,我想这小子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啊?”沈暮云楞了。 “你啊什么啊,有什么好奇怪的,朕的安平,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更有一手好医术,别说女人,男人都不一定比得过,荣小子能看上她,唯一能说明的就是他的眼光还不错。”刘宸抬着下巴,不可一世,好像他家的闺女是天仙。 沈暮云看看这位一副,天下没有一人能配得上他家闺女的挑剔样子,真是无语。 更可悲,可耻的是,他居然也跟这位一样的心态。 “那您的意思?”沈暮云试探地问。 “朕当然不……”刘宸迟疑了片刻,改口道,“当然要看安平的意思。” 沈暮云沉吟道,“看闺女的态度似乎不怎么看好这荣小王爷。” 刘宸哼了声,眼睛带笑,“就该这样,眼光就应该放远一点。” 沈暮云愣愣地看着这位,心说,再远就是空无一人的沙漠了,这节凑看来是巴不得闺女一辈子嫁不出去呢。 ------题外话------ 紧接着有要开启下一个情节了,我要理理大纲,今天就先这样吧,下一个情节,大概要两情相悦。 第114章 将军爹这个大窟窿! 宝春救活月黯,此举纯属意外,更是一次要命的尝试。 当白丁山提及什么仙力的时候,她猛然就想到了自己修炼的内力能压制儿子体内的怪异能量。 她知道她这内力跟别人很不一样,当时,她就想,这内力配合她这针灸,有没有可能将月黯身上的毒给逼出来。 于是,这才有了接下来的尝试。 出乎意外,果然有门。 只是,惊喜不到片刻,她就悲哀地发现,毒已攻入五脏六腑,她眼下体内的内力,还太微弱,想要全部逼出,简直就是在玩命。 不管如此惊险吧,总之她是坚持了下来,拼到内力枯竭那一刻,总算是将人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回来,而她自己也终于倒下。 如此拼,她当然不承认是因为月雅公主送她那雪莲,而是她这善心一发不可收拾,简直摁都摁不注。 听说,她昏迷后,是荣小王爷给她输的内力,进行调理,她才能恢复地那么快。 哎,说实在的,她不喜欠人人情,尤其不喜欠荣小王爷的。 这位主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荤冷不忌的,大人不言谢啥的,跟他压根就不搭,还不知道要她怎么偿还呢。 不过有句话说的也很好,虱子多了不痒,帐多了不愁,就这样吧,她这小身板总共也没几两肉,只要不嫌塞牙,尽管放马过来吧。 大月国,内乱刚平,局势不稳,需要安抚,很多善后工作要做,月黯和月雅自是不能再在大荣逗留,辞别大荣皇上,启程准备回国。 城门外的官道上,站立着十几匹骏马,高大威猛,气势凛然,不时吞吐着鼻息。 大风吹拂,尘土飞扬,衣衫纷飞,猎猎作响。 宝春牵着儿子,赶来送别。 月牙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武延,走到宝春的跟前,猛地将人抱住,紧紧的,眼眶微红,“今日一别,下次再见,还不知何年何月。” “这么舍不得我,这还没走呢,就开始想我了。”宝春故意笑着调侃,“你放心吧,总会再见的,说不定那天我就道大月国骚扰你去了。” 月雅愣住,放开她,斜了她一眼,“你就忽悠吧,你以为这是说话呢,上下嘴唇,一张一合,就到了?” 宝春挑眉,“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怕我去叨扰似的,我还告诉你了,我这还真待去。” 月雅认真地问,“为什么?难道你这么快就在大荣混不下去了?” “去你的,你才混不下去了呢,本公主不知道有多如鱼得水。”宝春反驳。 月牙笑,“我看未必,皇宫里,京城里指不定有多少人惦记着你,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呢,光我知道的那安阳公主就不是那么好对付。” 宝春叹了口气,“没办法,人太优秀了,就容易遭人嫉妒。” 这一副自我感觉不要太好的模样,让周围的人,不由嘴角抽抽。 月雅讥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女人,你还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的么?”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我拼了命救了你们一次又一次,俗话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你说说,我救了你们几次?别说涌泉了,我看汪洋大海来报都不够,所以,别以为路途遥远,就想赖账,说不定哪天我就找你们讨债去了。”宝春一本正经地说。 “还汪洋大海,你也不怕淹死你。”月牙笑着说。 “怕啥,咱会游泳呢。”宝春说。 两人笑闹时,月黯走到了宝春跟前,右拳放在左胸,行了个礼,“公主的救命之恩,月黯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以后若有差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宝春楞了楞,冲月牙眨眼,“大皇子就是不一样,不像某些人,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月黯抬头,“父王曾说,安平公主对我朝有大恩,若是到了我大月国,必以与月雅同样的规格待之。” 宝春楞了楞,干笑了下,“大王严重了,安平愧不敢当。” 月雅哼了声,“这会儿知道谦虚了,刚才可还汪洋大海呢。” “那不是说你的么?”宝春笑道。 月雅蹲下身,看着小酒,“干脆你跟我去大月国算了,跟着你娘亲,迟早学坏,你不是爱吃鸡么,咱们大月国的鸡也不差,更有一百多道做法,天天让你吃的都不重样……” “哎,拐我儿子干嘛,想要自己生去。”宝春朝武延方向看了眼。 月雅红了脸,不由瞪了宝春一眼,“我就拐了怎么着,小酒你愿意跟我去么?” 小酒想也不想,摇摇头。 “为什么啊?”月牙问。 “她没有我不行,我要是不在她身边,她都活不了。”小酒大言不惭地说。 宝春满头黑线,熊孩子还真敢说。 而周围的人,忍不住都笑出了声,这两人真不愧是母子啊,自我感觉一个比一个好。 月雅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看着宝春,“听说过没断奶离不开母亲的孩子,今儿我却是头次听说,离不开孩子的母亲。” 宝春不接她的话茬,反而看向武延,“那就一块木头,你怎么喜欢这号的?” 月牙说,“我就喜欢木头了咋地吧。” “我能咋地,你是抱着木头还是石头睡觉,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宝春说。 月牙意味深长地说,“有的挑总比没得挑强。” 说完,接过武延手中的缰绳,一个翻身,落在马上,朝宝春拱了拱手,“就此别过。”扬鞭催马,往官道前方而去。 宝春还在琢磨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呢,眼前就只剩下了扬起的尘土,马嘶声随着渐渐远去。 将军爹接管了东郊大营,开始走马上任。 话说这东郊大营,还是之前将军爹统领过的军队。 将军爹治军有方,军纪严明,在当时可是一支响当当的队伍。 英勇无比,铜墙铁壁,冲锋陷阵在前方,打了不少胜仗,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放出去个个犹如把宝剑,嗤嗤作响,犀利无比,无坚不摧。 可二十年过去了,东郊大营,早已面目全非。 毫无战斗力不说,更是滋生了不少坏习惯,老弱病残,参差不齐,武器老旧缺乏,训练大多都是心不在焉,反正眼前也没什么仗要打,无压力么。 将军爹去完军营回来,脸色是黑紫黑紫的,就这样的兵拉到战场,别说打胜仗,不送死都是万幸了。 皇上丢了个烂摊子给他,可把将军爹给难坏了。 军纪松散,不怕,将军爹的铁腕政策,没人敢违抗。 可治军不光是威严,铁腕,严明就够了。 它是需要手段的,要让那些将士,打心眼里臣服,上了战场,才能奋勇杀敌,上下一心。 总之一句话,除了铁腕震撼外,还要走心,不能寒了他们的心,要让他们感到温暖,形成归属感。 关于这个,就撇不开物质形式了,肚子都填不饱,家里老小都养不活,谁也没心力打仗。 当然,由于国库有限,朝廷拨下的军饷,是不够的。 不够怎么办,那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就好比那些老弱病残的兵,势必要裁掉了,可你不能一句话就让别人滚蛋吧,否则,其他军士不寒了心。 这东郊大营,若不出意外,那就是将军爹以后的亲兵营了,遣散费要给,而且还不能太吝惜。 光遣散费这么一算下来,就是好大一笔数目。 将军爹愁的抓耳挠腮,夜不能寐,因为将军爹是个穷人,他没钱。 之前弄那个防刀剑的布料,利润还都是孩子们的,他啥也没有,纯属白干活。 宝春得知这个事后,不能不管啊。 将军爹的军营,她早就把它看成了有力的靠山了,有了军权才有话语权么。 不但要管,而且她还希望它发展的更好。 于是,宝春就揣着银票找上了将军爹。 将军爹一看,简直喜出望外,就差没蹦出房顶了。 闺女这银票,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将军爹坐下一数,呆了,靠他娘的,竟然有几十万两之多,闺女真大方,真有钱,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 花闺女的钱,将军爹有些不好意思,手里的银票烫手,“这有些不太好吧?” “那还给我吧。”宝春伸手去拿。 将军爹连忙缩回了手。 宝春笑。 将军爹忙收到了抽屉里,“待爹有钱了再还给你。” 其实,说这话时,好心虚,一点底气都没有,几十万两银子,他待猴年马月才能有啊。 宝春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这一两年赚的钱都在您这儿了,您老可悠着点花。” 闺女好能干,将军好心塞,不住地点头,“晓得,晓得。” 心里感动,温暖,这闺女养的太贴心了,蒲扇般的大手抚摸上了闺女的脑袋。 将军爹的熊掌就是不一样,刚摸上去,头发立马支楞起来,发型都乱了,宝春赶紧躲开。 将军爹见闺女快要炸毛了,干笑了,赶紧放下。 所以说,人太善良了不好,宝春这一发善心,又回到了解放前,成了穷光蛋。 而且,将军爹是个大窟窿,以后有的待填,看来,还待琢磨怎么弄钱才好。 第115章 找茬的熊孩子! 今儿天不错,风和日丽的,进入到了八月份,气温不冷不热。 熊孩子书院今天休息,不用上课,刚好宝春也不用看诊,早上起来,去归济堂交代下,就准备带着儿子出去遛遛。 刚走出大门,在街道上还没走多远呢,后面就驶过来一辆马车,行前不远,突然停了下来。 路被挡住了,宝春和小酒被迫停了下来,观其马车,感觉很眼熟。 不一会儿,车帘从里掀开,谢即明和韩毅从车上跳下。 谢即明着一身白衣,脚踏一双白色带暗花的靴子,长发被玉簪馆起,发型一丝不乱,腰里还别把扇子。 宝春心里嘿了声,这货把自己捯饬的不错,将风流,倜傥公子哥的形象发挥的是淋漓尽致。 至于韩毅,就没他那么风骚,一身藏青色锦衣,黑色靴子,棱角分明的鬓角,小伙很酷,很帅。 “怎么就你们母子两?出来也没带个人?”谢即明看看她身后说。 韩毅也问,“你们这是要去那儿?” 宝春说,“出来随便遛遛,就没让他们跟着。” 谢即明望了眼马车,想了想说,“反正你们也是遛遛,我看不如跟我们一起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刺激。” 说着还跟韩毅使了个眼色。 韩毅迟钝了片刻,忙说,“那可不咋地,很刺激,很有意思。” 小酒眼珠子动了动。 宝春问,“什么地方?” 谢即明一脸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走,上马车。” 宝春看看马车说,“算了,我们不去了,不耽误你们,我们还要去吃早饭呢。” “吃早饭呢……”韩毅眉头皱了。 谢即明忙接话,“刚好一起,我们也没吃早饭呢。” 韩毅符合,“可不咋地,刚好一起,不提还好,你这一提早饭,我这肚子老饿了,赶紧地找个地儿吃饭。” 这话说的,宝春要拒绝,就显的太不上道了,这两人一个是太傅家的,一个兵部尚书家的,诚心邀请你,你还想咋地。 宝春看看儿子,“要不咱去看看?” 小酒说,“那就去看看吧。”一副勉强准了的模样。 宝春不由撇嘴,其实,她明白熊孩子也有意动,毕竟是孩子,听到好玩,刺激的,那能不想去看看的,就是她这个大人都好奇着呢。 实在是这里娱乐的东西太少了,在她那个时代,无聊了,还能打个电话,召集些狐朋狗友,寻觅个有特色的菜馆,海吃海喝一番,吃喝完了,再换个场子,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调剂调剂一层不成的生活。 可在这儿,你能去那儿,胭脂铺,绸缎铺,珠宝首饰铺,这些她都不没多少爱。 还有到了晚上,娱乐的地方,那都是男人的去处,女人么,就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完一家子,洗洗睡吧,睡醒,明天再接着相夫教子,伺候一家子。 而且,更可叹的是,相夫之中,还包括,男人去娱乐,你还要守着孤灯,苦等,苦等着他娱乐完回来伺候。 谢即明拉开帘子,让宝春母子上去。 宝春刚要进去,就看到了端坐在塌上正中的荣小王爷。 只见那人一身赤色锦衣,俊美的不像话,额前的两撮卷发,性感中带着邪痞之气。 宝春愣了瞬,下意识就想转身下车,就听那人开口了,“不是说要吃早饭么,还不赶紧上来。” 宝春心说,我要是知道你在车上,就是饿着肚子,也不能提早饭的事,皱巴着脸,在某人目光注视下,上了车。 谢即明抱上小酒,跟韩毅相继上了车,放下帘子,吩咐出发。 车内的位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坐的有些诡异。 谢即明和韩毅分别坐在车厢两边,宝春只能跟某人坐在正中的塌上,小酒挨着娘亲坐在左边。 谢即明和韩毅看看塌上的这三人,一种怪异感觉油然而生,乍一看,怎么那么像一家三口呢? 再仔细看看那孩子和自家九哥,竟然发现无论是相貌还是身形举止都极为的想像。 这二位心说,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家人相?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为了消除这尴尬的气氛,谢即明担负起了调节气氛的重担,跟宝春闲聊京城趣事。 荣小王爷跟宝春的距离很近,几乎衣服挨着衣服。 小酒瞅了眼,从塌上秃噜下来,面无表情地挤进了荣小王爷和娘亲的中间。 宝春赶紧往旁边挪,给儿子藤地方。 谢即明和韩毅说话的空档,看他。 熊孩子一本正经地说,“那边太硬了。” 谢即明和韩毅呆了,孩子,那塌上铺的可是虎皮毯子,还硬?都一样,那里有分别,分明是找茬。 看来这孩子不怎么待见自家九哥,除了同情外,两人只当没看见,继续闲聊,但私下里,小眼神却没少往那边瞟。 原本以为他家九哥会发飙什么的,可谁知他家九哥连脸色都没变,这可真是真爱,搁旁人早就丢出去了。 再看那孩子,挤在两人中间不说,人也不老实,那么宽敞的地儿不坐,偏偏紧挨着他家九哥。 这是跟九哥关系亲密?那可未必,你看他那小腿,整个搭在九哥的腿上,莫不是还嫌弃塌硬,拿他家九哥当垫子使? 再一看他家九哥,就任他搭在身上,也不动。 这让两人吃惊不小,从来也没想到他家九哥还有如此好的脾气,纵容这孩子到如此程度。 而且,他们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孩他娘肯定看到了,看到了竟然当没看到,不由又为自家九哥抹了一把同情泪。 不过,转念一想,小酒这孩子漂亮又聪颖,资质更是好的没话说,谁家要有这么个儿子,简直是祖上积大德了,给座金山银山都不换。 不,给座天下也不能换,没看老王爷和老王妃天天念叨这孩子么,若不是怕打草惊蛇,早把孩子抢回家去了。 荣小王爷问宝春早饭要吃什么。 宝春眼珠子转了几转,说想吃城东头老王家的豆腐脑。 老王家的豆腐脑? 谢即明和韩毅想破脑袋也不记得城东头,那里有家店是卖豆腐脑的,还是前面赶车插话,说城东头,的确有卖豆腐脑的,也的确是老王家的豆腐脑,不过,不是什么店,就是路边一摆摊的。 还说,那家豆腐脑的确地道,他有时路过也会去光顾。 一听路边摆摊的,谢即明和韩毅的脸色立马变了,他们平常很少在外边吃饭,家里厨师,煮的更可口放心,即便是出去吃,也是去那些外表看起来不错的有水平的店,路边摊什么的,真是从来没光顾过。 生在他们这种人家,从小到大,吃的穿的,家里人恨不得精致,再精致,有那个条件么。 但是,对于谢即明和韩毅来说,只要别人能吃的东西,他们也是能吃的,能讲究就讲究,不能讲究,也无需讲究。 可是,九哥跟他们就不一样了,爱干净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路边摊的东西,他能吃的下去? 谢即明说,“有家牛肉汤馆不错,很是正宗,就在前边不远,要不咱们去那儿?” 韩毅连忙接话,“那可不咋地,那里的牛肉汤,熬的老地道了,隔这么远,我都闻到味了,心里痒痒的,就去那儿。” 你当你是狗鼻子呢?狗鼻子都没这么灵的,宝春心里嗤了声。 不过,她面上却说,“好啊,你们去喝牛肉汤,我和儿子去喝豆腐脑,干脆就在这里放我们下来,到时咱们再汇合。” 谢即明心说,能不能汇合都还是两说呢。 还要再劝,那边九哥发话了,“去城东。” 马车蹬蹬,路过那什么牛肉汤馆,一刻不停往城东而去。 马车太大,进不去那条街道,只得老早停下来,步行而去。 下了马车,熊孩子又有事了,饿的没力气走路了,要抱。 谢即明和韩毅赶紧上前,要抱这小祖宗,软乎乎的孩子,看着就想抱。 可人家孩子不让,指着荣小王爷,非要那位抱,这还挑人! 荣小王爷二话没说,连点迟疑都没有,就轻轻松松拎起那孩子给抱上了。 宝春和谢即明,韩毅走在前面,荣小王爷抱着小酒走在后面。 小酒看了他一眼说,“你喜欢我娘亲也没用。” 这孩子敏感的很,荣铮知道,从皇庄别院回来,那孩子估计就察觉到了什么,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今天更是处处找他的麻烦,停顿了下,倒也没否认,“那可未必。” 口气随意,可眼神却是笃定,说着继续往前走。 小酒哼了声,“我娘亲不喜欢你。” 荣铮瞅了他一眼,“那她喜欢谁?” “她喜欢我。”小家伙扬起脑袋,斩钉截铁,别提多肯定了。 荣铮笑了,“那是不一样的。”将小家伙往上掂了掂。 “没什么不一样,她最在意我,只要我不同意,她就不会嫁人。”小酒说。 荣铮不由停了下来,“那你说,你要怎么才同意?” “怎么我都不同意。”小酒坚决道,“她是我的。” 两人对视了好大一会儿,荣铮才抱着他继续前行,虽然没说话,可眼神里没有一点退却的意思 ------题外话------ 那啥,节日快乐啊,节日有二更。 对了,你没看错,今天二更,小风牺牲掉过节的时间,在家码字,还不够爱你们么?! 第116章 平凡的幸福 城东住的都是普通人家,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不少人,宝春熟门熟路将人领到了一家摊子前,找了张空桌子,就坐了下来。 同时,还不忘招呼谢即明等人,“坐,坐,随便坐。” 谢即明看看桌子椅子还算干净,便在宝春的对面坐了下来,韩毅却是连看也不看直接就坐在了宝春的左手边。 随后过来的荣铮,在宝春的右手边落座。 熊孩子扒拉在人家身上还不愿意下来,颇有一副,你想做我后爹,我先累死你再说。 还后爹?沾上后字的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可不是谁谁告诉他的,那是熊孩子的亲身体会。 譬如那死去的将军夫人,也就是那女人的后娘,时刻不忘要那女人的命,还有皇宫里那什么太后,皇后的,那个不是凶神恶煞的,板着一张脸,看谁不顺眼就要教训谁。 这要是真有了后爹,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虽说这人眼下对他们还算过得去,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那女人就这么一个,心里想的,念的,依赖的都应该是他才对,别人谁都不允许。 就这他还嫌那女人陪他的时间不够呢,还要再来个人分担她的注意力,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这豆腐脑摊子是夫妻两开的,丈夫姓王,四十多岁,人称老王,在这里卖豆腐脑已经有些年头了,说是金字招牌一点都不为过,生意很是红火,大多都是老顾客。 当然,宝春也是这儿的常客。 不过,这里的客人很多都是普通百姓,像谢即明,韩毅这样出挑的,衣着不凡的人,一看就知非富即贵。 尤其那荣铮,灼灼其华的,跟从天下走下来的仙人似的,让人不敢直视,还有那通身的气质,更是让人不敢靠近。 这几位坐在摊子前,很是突兀,鹤立鸡群,顿时引来不少的注目。 王大娘一看自家摊子来了这么几位人物,擦擦手,整整衣衫,赶紧上前招呼。 “沈小姐过来了,可有段时间没看到您来了。”王大娘笑着说。 “那可不,前段时间给我忙的,想来都来不了,你家的豆腐脑我可一直想着呢,几天不吃,就感觉浑身不得劲,这不,今天得闲就过来了。”宝春也笑。 从这说话的语气,看来,跟这王大娘应该很是熟络。 王大娘看到了趴在荣铮身上的小酒,慈祥地笑了,当看清荣铮的面孔,笑容不由僵住,愣那儿了。 “这是孩子他爹吧,长的可真俊,俺从来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的人,真好,之前光见你领着孩子来,从来没见过孩子他爹,俺还以为你家当家的不在京城呢,看看这长相,这气度,这爷俩简直跟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这爷俩的感情可真好,你看多亲呢……” 谢即明和韩毅听了这王大娘的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位还真敢说。 长的像是不假,可你那只眼看到那爷俩感情好?那爷俩就差没对掐起来了。 至于夫妻什么的,那更是不对了,他家九哥是想,可眼下也只处于想的阶段,至于成真,那还遥遥无期呢。 所以,就这眼神也只能老老实实卖豆腐脑。 两人忙低头,喝老王端过来的茶水。 果然,那边就有人纠正了。 宝春说,“王大娘这不是我家当家的,这是一个朋友。” 小酒也说,“这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 王大娘傻眼了,嘴唇蠕动,“不,不是啊……” 这语气,这表情,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咋一听好像是抱歉,可仔细琢磨,倒更像是可惜,遗憾什么的。 老王这时走了过来,斜了自家婆娘一眼,“都好了,还不赶紧给客人端上来。” 那婆娘急忙哦了声,去端豆腐脑。 老王说,“我家婆娘,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嘴碎了些,不过,心地却是好的,而且手也巧着呢,几位客官不要介意。” 这对夫妻,一看就是憨厚朴实的人,几人忙说不介意。 对于荣铮来说,不但不介意,他还觉得这王大娘太有眼光,太会说话了,原本不准备动筷什么的,被她这么一说,突然很有食欲,这么顺眼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应该不差了。 尤其那句当家的,咋听咋悦耳,悦耳的他的心砰砰直跳,不禁悄悄斜了那女人一眼,冷不丁冒出了一句,“王大娘是个好人。” 一桌子的人都愣了。 谢即明和韩毅忙垂头,看看空空如也的茶碗,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宝藏似的,看的可专注了。 而实际情况却是两人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惹怒九哥,挨揍,你这表达还能再直接点么?说你们像夫妻,就是好人了? 老王嘿嘿笑道,“那可不是,我家婆娘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的在这摆摊,一年到头,没有一天拉下过,更没有喊过累,娶个这么能干贤惠的婆娘,是俺老王的福气。” 老王的笑容是直达内心的,由内而发的,那笑的傻傻的,憨憨的笑容,是属于质朴人对生活的安然满足。 荣铮突然觉得,那笑容刺眼的很,竟然不由嫉妒起来。 再看看那夫妻两,一个盛豆腐脑,一个赶紧把碗递过去,一个招呼客人,一个就去收碗筷,擦桌子,默契着呢。 两人不得闲,忙的额头都是汗水,可夫妻两人脸上的笑容却从来没消失过,不是虚假,装出来招揽客人的公式化笑容,是由衷而发的。 来的客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常客,反正基本每个客人,那夫妻两都会跟人聊上几句,聊得内容也很平凡,无非是家长里短什么的。 却能给人一种朴实,平凡的幸福感。 荣铮心想,这女人喜欢来这喝豆腐脑,是不是也是奔着这种朴实的幸福感来的? 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如果那老王换成是他,王大娘换成是那女人,在这儿风吹雨晒的摆摊,他也乐意,他大概也会露出那种傻傻的,憨憨的笑容。 他人口中的镇荣王府,小王爷,九哥,这些呼风唤雨的头衔,这些年来,也没能让他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大概有些明白,你有什么样的身份,你有什么样的权利,你做什么事,这些都不是幸福最为本质的东西,最为本质的是你旁边的那个人。 只要她在你身边,即便是地狱,你也甘之若饴。 这代表什么?或者说那女人对于他来说代表什么?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细滑的豆腐脑,金黄香气四溢的油条,一上桌,小酒就白了荣铮一眼,暂时从他身上秃噜下来,坐到了娘亲的身边等着吃饭。 宝春一看,赶紧端着儿子那碗豆腐脑去加料。 加料桌上搁了好多个碗,有糖,有各种咸菜,还有醋酱油调味酱什么的,看起来很是全乎,加什么全凭喜好。 宝春放到儿子跟前的那碗,上面堆得都是白砂糖。 谢即明和韩毅不由看了眼。 熊孩子就做出了一副,怎么给我加糖,我怎么可能爱吃甜的,嫌弃到不行,而又无可奈何凑合吃的神情,拿起了筷子。 谢即明和韩毅就看宝春啊,一脸怎么连自家孩子爱吃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宝春撇撇嘴,仰头望会儿天,啥也没说。 作为他的娘亲,她能不知道熊孩子爱吃什么? 有个能装的儿子她有什么办法? 吃香的,喝辣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才是真男人,喜吃甜食什么的,那都是女人的喜好。 而熊孩子这个整天自诩为家里唯一男人的人自然要给别人一副很男人的气势。 典型的大男人主义! 熊孩子还真能凑合,一连凑合了五大碗。 看的谢即明和韩毅是目瞪口呆,“小酒,你咋吃这么多,小心别撑着了。” “不吃那么多,我啥时候才能长成你们那么高。”熊孩子放下碗,拿起篓子里的油条又开吃起来。 怪不得,他娘那么爱钱,就这饭量,不爱钱可真不行,否则,连儿子都养不起。 荣铮没有动筷,谢即明看到要去给他加些料什么的,有助于食欲,可愣是给他的眼神制止了。 谢即明心说,有必要如此赌气么? 过了一会儿,宝春才发现,就说,“我去给你加点东西。” 荣铮等的就是这一刻,就点点头。 啃的满嘴都是油的小酒,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荣铮回一微笑。 小酒狠狠咬了一口油条,哼了声,别过了头。 只是,等荣铮看到宝春给加的东西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咸菜,酱什么的,在外人看来是很有食欲,可他却是哀怨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又一眼,都想磨牙了。 宝春说,“快吃吧,不是说要去那个什么地方么,别误了时辰。” 荣铮又斜了她一眼。 低头时,宝春的嘴角都带着笑意,之前去瘟疫重灾区时,她就发现,这人跟儿子一样喜爱甜食。 儿子,她愿意宠着,怎么宠都不为过,可外人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那荣小王爷倒是出乎她的预料,竟然拿起了勺子,慢慢吃起来。 豆腐脑做的是不错,可要是……就更好了,荣铮心说。 第117章 玉石 喝完豆腐脑,吃过油条,宝春和小酒坐上马车,被他们带到了一处院落。 院落不小,很是宽大,不过,却是堆了满院子的石头。 石头有大有小,大的能大到马车那么大,小的还没有拳头大小。 形状么?圆的,方的,规则的,不规则的,啥样的都有,可谓是千奇百怪。 他们进来时,院子已经有了不少人,围成一堆,一堆的,脸上的情绪都颇为激动。 扫视了一圈院内的情形,宝春大概有些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谢即明指着那些石头对宝春说,“看到那些石头没有,别看不起眼,丑了吧唧的,打开来里面可就是美丽的翡翠。” “看把你能的,别听他瞎说。”韩毅撇撇嘴,“一百个里面能有一块带玉的就不错了,你看那些人买了石头,解出来,涨的少,垮的多,当然了,你要是真解出一块极品玉来,那可老值钱,运气老好了。”韩毅搓搓手,跃跃欲试。 “运气是一部分,但眼力劲和经验也是很重要的,不过,像你这样的,也只能凭运气了。”谢即明撇嘴打量韩毅。 韩毅瞪眼,“你说啥玩意,合跟就你有眼力劲似的,买这玩意,凭的就是运气,你有经验,不服,你去赌涨一个试试。” “你这莽夫,我说的是眼光犀利,经验丰富容易赌涨,我又没说有眼光有经验就非要赌涨。”谢即明反驳。 韩毅嗤了声,“你这说了等于没说,说到底,还不是运气的事,你有生意头脑,可不见得你就有运气,你就别扯了。” 谢即明指指韩毅,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掰扯不清的气愤模样。 荣铮走到宝春身后,“其实,他们说的都没错,不过,在我看来,绝大部分是运气,没必要较真。” 宝春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荣铮这话,其实是想告诉她,带她过来无非是玩玩,赌垮没必要难过,赌涨也没必要沉迷,本就是玩票性质的东西,认真就太不应该了。 说白了,就是给她打支预防针,等会买石头,若没有玉,不要难过,在他认为,十有八九那是不中的。 赖在荣铮身上的小酒却说,“那可未必。” “哎吆,小酒这话说的,太对我胃口了,等会你帮韩叔挑一个。”韩毅笑着说。 小酒看着荣铮,“可以啊,你需要我帮你挑一个么?我觉得我这运气还不错。”小下巴仰着,颇具挑衅的意味。 荣铮说,“我从来不靠运气,我喜欢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宝春打从进了这院子,就一直愣愣的,心理那叫一个雀跃,兴奋。 她实在没想到这里也有赌石这行业,要是知道她不早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因为,她这精神意识力也是能辨石的,就是能感觉出石头里有没有玉。 而她看到玉石,之所以如此兴奋,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赌石能给她带来财富,是最快的赚钱办法。 其次,极品玉石,对她精神意识力的修炼是有很大辅助作用的。 穿越前,她身上就有一块老坑玻璃种的玉佩,是她家老爷子从小就给她带在身上的。 灵魂穿越过来,都不是自己的身体了,玉佩当然也没了,可惜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在她那个时代,老坑玻璃种的玉石可是极为难得的。 至于赌石,在她那里,虽然很是盛行,不过,她和他家老爷子却很少涉及。 主要觉得吧,和平安全的年代,拥有精神意识力异能已经是异于常人了,碰到坏人,也有警察叔叔呢,不需要拥有很高的功夫自保什么的,增强精神意识力的欲望不大。 况且,她们沈家家底殷实,不为钱财所扰,更没必要发那个财。 可眼下却不同了,身处这个时代,随时都有丢命的风险,拥有绝高功夫非常之必要,尤其自家儿子那副身体,她这精神意识力,没有更高,只有最高,简直越高越好,再高都不嫌多。 要真能解出些极品玉来,那可真是事半功倍了。 至于为什么玉石能增强精神意识力,宝春是这样推测的,你看,她这精神意识力很有可能是跟磁场有关,而玉石不是带什么这离子那离子么,对磁场当然也有影响,增强精神意识力的修炼就不难理解了。 还有一点,她这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归济园一直是只进不出的,而将军爹又是个无底限的大坑,填是肯定要填的。 虽说,赌石,也沾上了赌字,不过,她就当买东西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不叫赌,尽管是暴利。 宝春把眼前满院子的石头都想像成了各种翡翠,眉眼弯弯,摸着下巴,笑得别提多荡漾了。 荣铮看她那样,知道自己是白说了,不由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转身拍他的肩膀,“哎,等会儿,我送你块石头。” 刚才小的要帮他挑石头,这会儿大的要送他石头,荣铮心里五味陈杂。 主动送他东西,他是高兴,可能别送石头么? “荣小王爷,谢公子,韩公子您们来了,快里面请,这些货可都是昨天才到的,没敢耽搁,昨晚就赶紧让人通知你们了。”往院里走时,一个略胖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过来招呼,拇指带了个硕大的扳指,老绿了。 看见荣小王爷抱着个孩子,以及旁边的女人,也只是愣了下,很是识趣地没多问,不过跟宝春打招呼时,是同样的恭敬。 宝春拱拱手还礼,心说,这也是个人精。 荣铮跟他寒暄了几句。 谢即明就在旁边跟宝春解释,“这刘掌柜,有门路,能弄到好货,为人八面玲珑,很会招揽权贵子弟,每次来了好货,他都会派人知会那些京城的达官贵人过来挑货,做生意很有一套。” 宝春哦了声,原来做的都是达官贵人的买卖,怪不得她看院子里的人气质都不一般,带着养尊处优的凌驾感。 那刘掌柜将他们领到院子的最后面,“这些都是挑出来的好货,几位慢慢看,慢慢选。” 宝春不懂赌石那些看什么松花,看什么癣,看什么裂,看什么皮,所以在她看来石头几乎没差,全都一个样,无所谓好坏。 被领到的眼前这片石头,都标有价格,宝春凑近一看,不由砸了下嘴,那刘掌柜说的一点没错,“的确是好货,价格也好。” 几乎个个都是上千上万两,对于宝春现如今这个经济状况捉急的人来说,不敢往前走了,也不敢往前凑了,下意识摸向瘪瘪的荷包,吞咽了下,连精神意识力都没敢释放,默默远离那片昂贵的石头。 不过,好巧不巧的是,这时碰到了熟人了。 太子殿下领着他妹妹安阳公主也来了。 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兄妹两跟宝春那都有着扯不清的恩怨。 太子看到宝春,就想到了酒楼那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人痛揍,倾倒热汤的屈辱情形,眼神不由划过一抹戾气。 再加上不久她救活月黯,使得邓氏一派势力被打压,戾气上又带了几分寒意。 至于安阳则首先看到了荣铮,心不由砰砰乱跳起来,雀跃不已,可等看清楚荣小王爷身上抱着的孩子时,心脏直接跳出了胸口,不过,不是因为激动,而是给气的,妒的。 这一家三口温馨的场面太刺眼了,刺的她都快要晕厥了,连那个野孩子都如此宠溺,那他该多喜欢那贱人呢? 太子深沉不露,隐而不发,与几人笑着寒暄。 可一向娇蛮惯了的安阳就没那么好的气度了,走到宝春跟前,“只知安平公主医术了得,没想到对赌石也有研究。”讥讽意味足足的。 在场的荣铮谢即明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啥时说过她对赌石有研究了? 宝春嘴角抽动了下,无辜道,“我只知道花上万两银子买一块十有八九什么都没有的石头,跟拿钱往水里扔没什么分别,不对,还不如扔水里呢,最起码还能听声水响,买块石头,回去除了占地还是占地。” 她这话一出,院子的顾客都不乐意了,这说的好像他们的脑袋都是被驴踢过似的傻逼。 最不乐意的要属那刘掌柜,很是怀疑这位是专一踢馆来的,可碍于荣小王爷又不敢有所表示。 安阳听她这话,笑意更浓了,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无知两个大字了,“那些石头可不止是占地,尤其这里的石头,之所以价格那么高,那是因为从各方面来看,它们的里面都很有可能包含着名贵的翡翠。” 宝春哦了声,“这个我还真不大懂。”扫过太子和安阳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冷意。 走到荣铮的身边,摸了摸儿子。 也不知道她摸哪儿了,只见熊孩子瞬间直立了身子,愣了半响,突然指着最里面,标价最高的那块石头嚷了,“我要那个。” 众人一看,好家伙,这孩子真敢张口,那可是十万两呢。 就见宝春瞪眼了,“找抽的你,十万两,你把你娘亲卖了,也没那么多银子啊。” 小酒却说,“我就要,刚才我听很多人都说那里面有好东西。” 在场不少人听了这话,都是不住点头,很是看好那块石头。 宝春生气扭头,“我这儿银子没有,鞋底子倒是有。” 荣铮却看了眼那刘掌柜,“算我账上。” 安阳听了这话,眼睛都气红了,胸腔起伏不定,死野种,你想要,本公主偏不让你得逞。 ------题外话------ 今天卡文了,是因为我拧巴了,本不想写赌石情节,因为倾城国医写了很多,类似的东西我一般都不会去写,不过,我需要引出玉石,为宝春的功夫进行加持,可又没有别的太好的情节设计,只能写赌石了,不过,也就今天,明天两章,后面都不会再写赌石,提也只是提翡翠本身。 宝春这个女主设定的跟苏青不一样,苏青是因为亲人朋友要铲除一切恶势力,而宝春因为是大荣朝的公主,身上有国之责任,有使命,她需要一步步变的很强大。 第118章 好贵的石头 小酒嚷着要的那块石头,有磨盘那么大,上面开过窗,见绿,观其颜色鲜亮,很纯,无一杂色,质地透明。 “这颜色,这质地,至少是玻璃种。” “从这绿色的走向看,涨的可能性比较大,若下面都是这种水头的那可值天价了。” “这个自然,否则也不会开十万两。” “话是这么说,可没多少人能一下去拿出十万两来,这石头在这儿已经摆了很长时间了,看的人不少,问津的人却不多。” “哎,我是没钱,我要是有,我肯定拿下了,你看看这上面的癣,还有这裂,它要是不涨,简直没天理。”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 安阳不但都听到了,并且还上前仔细摸了一番,回头问太子,“皇兄,你觉得怎么样?” 来这里的人,对赌石都是有研究的,太子刘离也不例外,上前围着那石头转了一圈说,“这孩子倒是会挑,涨的机会很大。” 宝春却说,“他那是会挑,他是瞎胡闹,崩搭理他。” 安阳接着话说,“其实,这个运气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孩子,往往能给人带来好运,你们既然不要,那我索性就买下了,也沾沾那孩子的好运气。” 太子听妹妹要买,不由皱眉,“安阳,不可意气用事,还是再看看再说。” “不用再看了,就要这个了。”安阳下了决定,对那刘掌柜说。 这石头在刘掌柜这儿积压太久了,就是卖相太好,涨的可能性太大,他才开这么高的价。 当然了,他买回来的时候本钱也是不低的,所以,积压这么久,虽然无人问津,他却一直没降价,否则,赔太多了。 本想着,过了这两天,再卖不出去就降价处理呢,不想今天喜鹊叫响了枝头,终于有主儿要买了。 刘掌柜心里激动的那是无以复加,忙笑呵呵地招呼这位送财的财神,“您看,您是在这儿解石,还是要带回去解?” 在场的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安阳,希望她能在现场解石,大家也能一饱眼福,毕竟,这石头,他们每个人每次来都没少琢磨,没少唏嘘过。 安阳扫了眼宝春,嘴角弯了弯,正要开口,那边小酒又嚷了,“你这掌柜的,怎么能这样,我都要了,你怎么又卖给了别人?” 被这孩子冷不丁指控,刘掌柜有些不知所措,“小公子,刚才不是她……” 视线落到宝春身上,想说,你娘亲她已经拒绝了时,安阳打断道,“这不能怪掌柜的,是你娘亲说不要了。” “她说,又不是我说。”拿手指指荣铮,“他刚才说的话,您没听到么?” 刘掌柜看看荣小王爷,脸顿时成了苦瓜色,“听,听到了……”可你娘亲当时也说不给买。 见荣小王爷点头,刘掌柜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他真没有挑选客人的意思,这石头能卖出去对他来说已经是烧高香了,那轮到他挑? 再说,这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荣小王爷,那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啊。 围观的人群见状,都寂静一片。 宝春就瞪自家熊孩子。 熊孩子搂着荣小王爷的脖子,不看他娘亲,在外人眼里,这孩子跟荣小王爷仿佛比跟自个母亲还亲。 让太子和安阳看了,脸色自然都好不到那去。 谢即明看看安阳太子他们那边,再看看宝春小酒,说,“不就是一块石头么,看把人家掌柜给难为的,小酒,谢叔问你,真想要那块石头?” 小酒狠狠点了点头,“要。” 谢即明说,“掌柜的也无需为难,大家都看上了你的货,说明你的货好,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了公平合理,不伤和气,我看不如这样,谁出的价高,货就是谁的,在场的人也都可以出价。” 当然,话是这么说,可在场有知道这些人底细的,谁也不会傻到跟他们去竞争,光看热闹就好了,不过,却一致认为这主意还算公平合理,纷纷说好。 至于安阳就不觉得好了,十万两对她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这还要往上加,能高兴了才怪,要让她就此放弃她又不甘心,况且,她也很看好那石头。 “我这怎能跟一个孩子争,别人可会说我欺负一个几岁的孩子,况且,他娘亲也不同意。” “这个不用怕,至于银两,他会一力承当的。”谢即明指指荣小王爷。 宝春又在旁插话,“这,这不妥,你,赶紧给我下来。” 小酒背对着她喊,“十万一千两。” 宝春冲安阳干笑,“你别听他瞎闹。”然后虎着脸对小酒说,“赶紧给我下来。” 荣铮托着那孩子往上掂了掂,“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么多人呢。” 安阳看到这副场景,刺激不小,几乎冲口而出,“十万五千两。” 紧紧扒着荣小王爷的小酒,简直想也不想,“十一万。” 这随便的口气,可真是钱不是自家的,不心疼。 太子去拉安阳的袖子,让她不要跟个孩子较劲,即便是胜出脸面也不会好看到那里去。 可安阳那娇蛮的倔脾气早被刺激出来了,岂会善罢甘休,“十二万。” “十三万。”小酒又喊。 “十三万?”宝春哭丧着脸,“娘亲求你了,别喊了。” 韩毅说,“你怕啥,这点钱九哥还不看在眼里。” 那语气,好像在说,你这样小家子气会落九哥的面子的。 宝春嘴角抽了抽,不吭声了。 安阳冷冷地看了看韩毅,“十五万。” 周围抽气声此起彼伏,刘掌柜的眼睛随着他们喊价,轮流转,嘴巴一直都是张着呢。 “二十万。”熊孩子喊价压根从来不带思索,喊的也是随心所欲,跟自家是金山银山似的。 不过,这就是孩子,他心里只有想或者不想,要或者不要,对金钱没多少概念,所以,他这样,大家也能理解。 不能理解的就是,抱孩子那人太纵容那孩子了,还有喊价那女的也无法理解,十万已是很难接受的价了,你再多一倍,简直不可思议。 在安阳喊出二十五万的时候,太子脸色已是很难看了,“安阳,别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我心里有数。”安阳说。 宝春早已经蹲在了地上,一副已经劝阻无力的模样。 此时已到正午,太阳升至正中,是日光最为热烈的时候,荣铮往宝春的身后移了移,拿身体给她遮住了暴晒的日头。 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荣小王爷的安阳自然瞧见了这一幕,心里嫉妒酸楚成什么样可想而知,拳头都快捏碎了,暗地里没少拿恶毒的眼神扫宝春。 妒火窜到大脑,占据了理智,在那孩子喊完三十万,一咬牙就从齿缝里挤出了三十五万两的价格。 太子的脸,简直黑到不行,恨不得捂上她的嘴,三十五万两太多了,对于他们皇子公主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虽然不至于拿不出,可拿这么多银两去买一块石头,已经不是值不值的问题了,传出去有损皇家声誉,被父王知道了,少不得一顿臭骂。 都叫到这份上了,太子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妹妹再胡闹下去了,父王对他们已经有很大的意见,眼下好好表现都嫌不够,巨款赌石这样不光彩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传到父王的耳朵里,顾不得其它,拉着妹妹就要离开这里。 可谁知那边的动静更大,只见那孩子的娘亲已经怒不可遏了,从那人身上撕扯下那孩子,声色俱厉地教训起来,大有一副你再敢胡闹,我就拿鞋底子抽你的架势。 似乎被母亲的威严吓到,那孩子闭嘴了,不跟着喊了。 他不喊了,围观的人都把视线移到了安阳身上。 太子这会儿想拉着妹妹离开已经不可能了,刘掌柜被谢即明推了一下,已经到了太子他们的面前。 “三,三十五万,成,成交……”刘掌柜的声音抖的都不成样子,都不敢拿眼神看人家,接受不能是一方面,再一方面是怕人家不愿意给。 太子的脸都黑出花来了,站在那儿运气呢。 安阳还处在愣神的状态,她终于从那野种的手里抢了回来,感觉一阵快意,可等听到那刘掌柜提到三十五万才恍然恢复理智,四肢发凉,脸色惨白。 三十五万?天啊,她竟然喊到了三十五万? 再看那对母子,安阳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不过,后悔肯定是有的。 当然,她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容她反悔,赌石已经不光彩,再反悔,那简直将皇家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况且,还有那荣小王爷在场。 安阳滴血似的掏出了银票。 刘掌柜愣愣地接过,心里那个激动啊,到目前为止都还不敢相信。 韩毅说,“好家伙,这么贵的石头,我倒想看看它里面到底是什么翡翠……” 周围人一阵符合,“对,对,刚好现在解石,让大家饱饱眼福。” 那边的小酒冲娘亲抱怨,“你们女人就是小家子气,没一点魄力,你看东西都被别人抢去了吧。” 宝春却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娘亲我那叫谨慎,哦,光从外面的绿看,就一定有翡翠了?”一副明显不识金镶玉的模样。 安阳本来没打算解石,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走了,对那刘掌柜说,“就在这儿解吧。” 事已至此,太子也默认妹妹的做法,希望能解涨,好拉回些面子。 第119章 世事难料! 伙计们搬石的搬石,拿工具的拿工具,都在忙着准备解石,考虑到围观的人太多,刘掌柜吩咐人专一腾出了一大块空地来解石。 那些人忙碌围观的空档,宝春领着儿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刘掌柜就跟在身后,热心地帮他们介绍,虽说最后,石头被别人买去了,可要算起来能卖出那么高意想不到的价格,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对母子。 别看刘掌柜的眼睛不大,可通透着呢,自然瞧的出来,这几位暗中的较劲。 尤其这孩子的母亲,眼神偶尔流露的精光,总给他一种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的错觉。 虽然之前他也笃定那块石头必定会涨,可在竞争喊价之后,他心里反而隐隐约约有些不确定了,陡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生意人把这归结为异乎寻常的嗅觉。 一路跟着,刘掌柜就发现,这母亲的视线在那些价位较低的石堆上停留的时间过长,而价位高的几乎一扫而过,等到了一片中低价位的石头前,他好心提醒,“这些石头,你别看价格不高,可货却不比那些价格高的差,赌涨的石头虽然不多,可要真有翡翠,一般都是高档的。” 宝春听他这么一说,没看石头,反而先看价格,见最低的也在百两之上,心说,这还不高? 站住,眼神四处瞄了瞄,她指着靠墙角落里滚着的一堆石头说,“我看那堆就比较顺眼,掌柜的,怎么没看到旁边有标价啊?” 刘掌柜顺着,看到她指的石头时,露出复杂神色,神经跳了跳才说,“这些都是当配头送的,没标价。” 宝春摸着下巴,“这样啊,可我看了一圈,就觉得那堆石头合眼缘,刘掌柜出个价,我好捡回去几块。” 此外,还不忘回头征询儿子的意见,“你看呢?” 小酒抱着胸,点头,“我看也不错。”一副你眼光也还行的表情。 这更让刘掌柜有种恍惚,其实,刚才跟人狂妄叫价,视金钱为粪土的那个孩子,跟眼前这个是两个人,否则为什么标准下降如此之高?天壤之别都不足以形容! 刘掌柜感念刚才卖出去的那块天价石头,忙说,“您们要是看上,拿走就是,不要钱,反正也是配头。”借此还能卖荣小王爷一个人情。 宝春忙摆手,“那可不行,出来买东西,那有白拿的道理。”关键是她要解出了翡翠,这人要是反悔,她连个凭据都没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刘掌柜以为她在客气,“真不用,再说,都是算作配头给客人的,一时半刻也不好定价。” 宝春说,“这有什么难的,你看着要就是,不过,你也不能要的太离谱了,我这儿荷包真的不够鼓。”笑看着那刘掌柜。 刘掌柜也笑了,心说,这位说话可真风趣,想了片刻就说,“既如此,每块就给三十两吧。” 小酒听了,忙掏出娘亲的荷包出来,数了数,数完又给装了回去,塞给娘亲,心里有个底,上前去挑石头去了。 荣铮他们三人找了过来,见小家伙在捡那堆石头,均是楞了下。 韩毅啧啧两声,“你娘亲可真够抠门的,让你在这里挑,满院子就属这些石头最不值钱了,走走,我带你挑些好的,钱算我的。” 小酒看他一眼,“我娘亲有。”低头继续捡他的石头。 “都说是玩玩了,怎么玩不是玩。”宝春经过他,也蹲下身来,从一堆石头里,扒拉出了四五块来,放在了脚边。 这里的石头体积都不大,宝春捡出一块足球大的石头,掂了掂,递给了荣铮,“这块送你了,感谢你刚才陪着那孩子胡闹。” 荣铮看看那丑不拉几的石头,嘴角抽了抽,“那还真是盛情难却了。” 宝春笑了笑,“好说,好说。” 谢即明看九哥,“你不要?那给我吧,好歹也是三十两银子呢。” 荣铮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滚。” 韩毅就在旁乐呵。 谢即明心说,谁叫你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来的。 小酒挑了三块,宝春挑了有五六块之多。 付完钱,那边已经开始解石了,韩毅谢即明很是好奇,催促着去看。 其实,宝春并不想去,石头里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等来到那片解石空地,便看到石头已经解一半了,可除了开窗那小片绿外,并没看到其他,那片绿也没有往下延伸。 解石的过程中,大家都一脸严肃,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乎众人的预料,这绿色应一直往下延伸才是啊,而且还应该是大片的? 围观的人群意外,也顶多在心里唏嘘几声。 可对于花了三十五万的安阳却无疑是惊天霹雷了,愣在了那里,“怎么会这样?”双腿发软,差点没倒下去。 有人说,“这才解了一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也是,赌石这玩意,往往都不按理出牌,结果难料。” 刘掌柜这个刚收了三十五万的人,也有些腿肚子软,见此情景,不由抹了把汗。 他当然也希望最后这一半能有所收获,可结果往往事与愿违,一直解到底,都没见可用的翡翠。 绿色也可见,也不少,但都是星星散散,几乎都是废料。 围观的人群摇头叹气,唏嘘着慢慢散开。 安阳公主脸色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身体全靠身后的侍女支撑着,三十五万什么也没有,一堆的废石,竟然无一可用。 这还是她从孩子手里抢回来的,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提到那孩子,安阳看向了那贱人,想起了她说的那句话,表面的那些绿并不能代表下面一定有,她到底懂还是不懂? 不是安阳执拗,若那女人真懂的话,那她有可能一开始就设了个陷阱让她跳,坑了她三十五万。 但是,转念一想,又坚决地摇摇头,这根本不可能,在场的可不乏很多经验老道的大师级别的人,他们都看不出来,更何况她一介女流了,除非她有天眼。 相对于妹妹的犹豫,太子在看到那一堆白花花的粉粒时,心里就已经认定是那女人搞的鬼,就像那次酒楼装疯卖傻一样,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可就是认定了是她捣的鬼。 安阳死死盯着宝春。 宝春被盯的浑身发毛,心说,这女人不会气极,要上来咬她一口吧,三十五万是你自己喊的,我又没逼你。 小酒这时却看着那堆三十五万的废石发表了总结,“果然别人的话不可尽信,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才是。” 在场的人除了同情那安阳之余,无不感叹这孩子运气好,逃过一劫。 韩毅和谢即明两人看到这种结果也不由楞了,虽说之前他们有意捉弄,但也只不过想让这兄妹两多掏些钱而已,着实没想到会是一堆废料。 看看宝春,看看小酒,不由砸了咂嘴。 谢即明拍着小家伙的肩膀说,“我终于相信,你的运气不错了,这岂止是不错,简直都逆天了。” 韩毅说,“那可不咋地,三十五万两白银都能快装满一间房了。” 气氛都紧绷成这样了,这货居然还提那敏感的三十五万,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么,太子冷冷瞪了他一眼。 安阳满眼冒火,正无处发泄呢,就看到了他们面前的石头说,“赌石有涨就有跨,花点钱买个经验也是值得的。”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根本没把那三十五万放在眼里,周围人不由感概,这就是有钱人,不在乎。 至于本人是不是打掉牙齿和血吞,他们根本不关注。 就听她接着说,“你们这是也买了,不如解开,让大家一起瞧瞧,你们这运气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好。” 说的大家都意动了,谢即明和韩毅也早就好奇了,不禁扭头看着宝春。 荣铮说,“中午了,该用午饭了,孩子饿不得。”暗示是不想搭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不用搭理。 安阳哀怨地瞄了荣小王爷一眼。 宝春却说,“不急,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小酒抱起一块脚边的石头,“解这个。” 当然了,比着刚才那块石头来,大家的热情度明显不高,大多是凑热闹,毕竟这石头卖相太差了,别说癣了,整个光溜溜的,连个裂什么的都没有。 一个精瘦老头,大概四十五岁的样子,上得前来,“孩子,我来帮你解吧?” 小酒自个儿又不会,伙计解,还是这人解都没差,便退到了后面。 那老头看来也是个玉石行家,掰着石头看了一番,才开始解石。 韩毅就逗孩子,“你觉得,你这石头有货?” 小酒斜他一眼,“我觉得,我捡的都有货。”一副没货我干嘛捡它的表情。 韩毅嘿了声,“这口气不小,可你没有天眼,你怎么知道里面都有货?” 小酒说,“我运气不错啊。” 周围的人都被这孩子的话逗笑了,运气那都是虚无缥缈的,那是你说有就有的,不过,这话从一个绝顶漂亮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却只觉得可爱。 众人轻松笑谈间,却见解石的那老头停了下来,不断地往切面上泼水。 大家察觉到了不对,赶紧凑前去看,靠的近的人惊呼了,“涨了!” 众人抽气啊,靠他娘,就这块石头也能涨?! 不相信的人,再看,嚷了,“还真是,这颜色看着像是芙蓉种的。” 韩毅愣愣地看着小酒,“还真有货!” 小酒抱着胸哼了声,一副不早告诉你了的表情。 谢即明激动地摸摸他的脑袋,“咱家小酒,这运气还真是好啊。” 熊孩子别看外表很镇定,其实,内心还是很激动难耐的,衣服都揪皱了。 解石那老头全解出来,搁在太阳下照照说,“这绿色清澈纯正,通体色泽一致,水头的确是芙蓉种,这么一块,设计的好,至少可以打上七八个手镯。” 众人这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块三十两的石头解出了七八个手镯,还不带那些掏出的料。 大家都知道一个芙蓉种的手镯,就是再差,它也能卖个上百两,况且这种水还很好,颜色更是一点杂色都没有,弄好了,可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涨!简直大涨! 那老头看着小酒说,“孩子,老夫自认手艺也还算过得去,你要是要做成品,我倒是可以帮你做。” 小酒从那老者手里接过来比成人拳头还要大一些的翡翠说,“这个要问她。” 走到宝春面前,一把塞给了她,“给你。”一副恩赐的表情。 宝春抱着儿子亲了好几口,眼睛都笑没了。 小酒这次却没躲,中途还不忘挑衅地看了看那荣铮。 至于安阳公主却是铁青着脸,被皇兄强带着离开了院子。 而刘掌柜今天的心情也是一波三折,差点没把一颗老心折腾坏。 当做配头的东西,居然解出了芙蓉种一块老大的翡翠来,卖出去的三十多万的石头却什么也没有,世事难料无非如此! 接下来,无论他们再怎么建议,宝春都不同意解石了,跟荣铮他们找了一家酒楼吃过饭,就带着石头回了将军府。 第120章 女人逃不过的命运 老王爷要出门,走到大门口,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儿子,看到儿子怀里抱着块路边随处可见,平淡无奇的石头,好生奇怪,门也不出了。 “小九,抱的这是啥?” 荣铮白了他一眼,“石头。”一副还用问的表情。 老王爷当然知道是石头,可让儿子抱着的石头,那绝对不仅仅是石头而已,难不成是从那儿寻回来的宝贝?可那长相咋看咋跟宝贝联系不上,倒更像是顺手从路边捡回来的。 看到随后进来的谢即明和韩毅,老王爷忙拉住问,“你们干啥去了,小九抱的又是什么?” “宝贝。”两人异口同声。 老王爷故意嗤了声,“两个臭小子,当我好哄?去赌石了吧?” “瞒不过您老的火眼金睛。”谢即明嬉笑道。 “还宝贝?石头还没开呢,就确定里面一定有东西?”老王爷拿鼻子哼道,“花了多少银子?” “那石头价值三十两,不过,没花九哥的钱,别人送的。”韩毅说。 老王爷哦了声,眨了眨眼,“我说呢,原来是别人送的,三十两的石头还亲手抱回来,那一定是沈家的丫头送得了。” 谢即明朝老王爷竖了个大拇指,“老王爷神机妙算,的确是安平公主送的,别说是一块石头了,那就是一棵树,九哥也会当成宝贝给扛回来,不在价值几何,而在送它的人。” 老王爷呵呵笑了笑,随即绷起了脸,“你这小子,背后奚落他,小心挨揍。” 谢即明冲老王爷眨了眨眼,“您老人家难道不想看那石头价值几何?” 老王爷瞪眼,“我看是你们想看吧,还是不要了,解出来要是什么都没有,他失望不说,连石头都没有了。” 韩毅说,“那可未必,老王爷你没去,不知道今天赌石时,多神,三十五万的石头愣是什么都没有,就那三十两的石头,小酒挑的,楞是给解出了这么大一块芙蓉种的。” “芙蓉种的?真是小酒那孩子挑的?”老王爷急切问。 韩毅猛点头,“他娘抠门的很,捡最便宜的挑,小家伙一直说他运气好,没想到还真解涨了,把那太子和安阳公主气的够呛,白白损失了三十五万……” “刘离和安阳也在?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老王爷追问道。 紧接着,谢即明便把赌石场上的事,从头到尾给叙述了一遍。 老王爷听完,叹口气,“刘宸这两孩子,没养好,品行欠缺,完全没有一点皇家风范,一个心术不正,一个只知骄纵蛮横。” “他们母亲姓邓,邓氏一族,向来嚣张跋扈,一直想把持朝政,有这样家族背景的母亲,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谢即明说。 韩毅哼了声,“那可不咋地,照我说,就是那对母子坑了他们,真是解气。” 老王爷沉吟了片刻,“要真如你们所说,他们一早就知道那石头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谢即明皱着眉头,显然也是费解。 韩毅却说,“这有什么不可能,小家伙都说了,他运气好着呢,肯定一早就感觉到了。” 老王爷和谢即明没吭声,可那表情也不像是同意了韩毅的话。 半响后,老王爷才说,“说不定,那石头还真有货呢。” 谢即明似乎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忙接过话头,“老王爷,那咱还不赶紧去让九哥把石头解出来。” “是啊。”老王爷猛然想到什么,瞪着这两小子,“混蛋孩子,拿我当枪使呢。” “不敢,实在是九哥一旦发怒,唯有您老能压的住场。”谢即明不懈余力地吹捧。 老王爷骂了句猴崽子就领着两人去了小九的院子。 荣小九正盘坐在地毯上,滚着抱回来的那块石头,阿战横窝在旁,舔毛。 “她可真是特立独行,就没见过谁送礼物送石头的。”荣铮狠狠拨弄了下那块石头。 石头够圆,被他这么一拨弄,当下打起转来,没完没了。 无聊的阿战,来了兴致,这个好玩,看主子那样好像很嫌弃似的,刚好给他玩得了,痒痒了,可以拿来磨牙,磨爪子,无聊了,可以拿来当球滚。 昂起头,直起身,一双虎眼,盯着那石头,就要扒拉到自己这边来,只是,还没等它的虎爪碰到那石头呢,就发现石头不翼而飞了,抬头寻觅,就见那石头稳稳在主子盘着的双腿上。 阿战又趴了回去,拿鼻子哼了哼,主子真小气。 “阿战,你说我要不要解开它?”荣铮盯着那石头说,“不解吧,它就是一块破石头,一看到它,就让我想起,那女人对我,就像这石头一样,就值三十两,还真够廉价的,可要是解开,那可就从三十两降到零了……” 听着主子的絮叨,阿战仿佛感觉到了秋天,枯黄的叶子,一片片落下,满地都是枯叶,好不凄惨! “小九。”外面响起了老王爷的声音。 荣铮忙把石头搁到桌上,想了想,又抱起放到地上,还往阿战的身边滚了滚。 阿战好高兴,正要去扒拉,却被主子警告地瞪了一眼。 这到底几个意思啊?! 荣铮起身,整整衣服,这才打开门,扫视老爹和老爹身后的谢即明和韩毅,“有事?” 老王爷说,“俺想你了。” 荣铮嘴角抽了抽,退后,让三人进来。 老王爷一进来,眼神就四处瞄,很快就发现了阿战身旁的石头,“这不是你刚才抱回来的么?” 荣铮恩了声,“给阿战的玩具。” 阿战好懵懂,给它的玩具,为啥阿战碰一下都不让? “这好像是块原石吧?”老王爷抱起看了看,“说不定里面有翡翠呢,给阿战当玩具可糟蹋了。” “一块破石头,能有什么翡翠?”荣铮说。 老王爷忙摇头,“那可说不定,只有解开了才知道,不如让我解开看看?” 荣铮下意识就想抢回来,手都快要伸出去了,可想到自己说过的话,又给生生地收了回去,“随便。”看那石头的眼神别提多复杂,多后悔了。 老王爷化拳为掌,劈向石头的中途,突然停住,抬头问儿子,“我可真解了?” 荣铮摆手,“婆婆妈妈,谁不让你解了。” 荣铮坐在桌边,拿起茶壶倒了几杯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眼角余光却是没离开过那石头。 谢即明和韩毅见老爷子不动,不由催促。 老王爷看了儿子一眼,一掌劈了下去。 嘎查一阵响,石块从旁碎裂,这力度拿捏的水平,可真够厉害的,只见石块碎裂在地,不见石粒飞溅。 这一掌不是从中间过的,而是打边上,老王爷下手前也是存了希望的,可扒拉掉碎石,切面上白白一片。 “没有。”韩毅说。 荣铮的心从嗓子眼落到了胸腔,可嘴上却无所谓地说,“就说没有,你们还非要解。” 谢即明说,“再来。” 老王爷看看儿子,又劈了一掌,这一掌是直打中心。 劈完,没敢看,还是韩毅蹲下身,抹掉碎石,看完,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荣铮哼了声,心却从胸腔沉到了谷底,“白费力气。” 屋内气氛陷入沉闷,连老王爷都迟疑起来,心想就此算了,还有小半块呢,还能给儿子留个念想。 谢即明干笑两声,“三十两银子,没有也很正常,三十五万两人家都还没有呢。” 韩毅看了一眼九哥,也僵硬地笑笑,“那可不咋地,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这还有一小块呢,说不定意想不到的结果就在这里。” 老王爷和谢即明都没说话。 韩毅是个急性子,“要不,我来?” 老王爷瞅了儿子一眼,扭头瞪韩毅,“边去。” 老王爷掌劈了下去,荣铮却猛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堆碎石。 韩毅忙凑前去看,“红的?”惊呼出声。 “红什么啊?”谢即明一把将人拉开,凑前,“老王爷,九哥,真的有,真的有,还是红的。” 老王爷也激动啊,拿起那石头,跟切豆腐似的,三下五除二就剥离出来一块鹅蛋大小的翡翠。 红的炽烈,红的热情,红的耀眼,犹如一团火,一朵玫瑰,盛开在老王爷的手里。 “他娘的,竟然掏出来一块红翡,这品质绝对的极品,沈家那丫头,那可真是个聚宝盆……”老王爷感叹不已。 谢即明和韩毅更是看的眼睛都不眨,处于震惊中无法醒来,突然眼前白影一闪,翡翠消失了。 三人抬头,就见荣小王爷正收起白练,揣走了刚出炉的极品翡翠,起身往门外走,“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你们自便。” “臭小子,有你这样的么,老子辛辛苦苦解出来,还没看上一眼,你就抢走,你这个不孝子。” “九哥太不仗义了,做人不能这么小气,看看又不会怎样。” 等他们追出去,人早就不见了。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震惊还没褪去。 宝春给荣小王爷的那块石头,是几块中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极品玉。 剩下几块也有翡翠,但档次上却远远不如,毕竟,就那一堆石头,你还想捡回多少好料,一堆里面能出一块极品就不错了。 若全部解开,那几块石头能卖不少钱,可是那样就太扎眼了,况且以后少不得还会去买石头,次数多了,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最稳妥,那就是自己开一家珠宝首饰店铺,有她提供翡翠,请个雕刻师傅做成成品,就不容易惹人怀疑了。 宝春正在房中盘算开珠宝首饰店的事,兰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神情古怪。 “什么事?”宝春放下笔墨,收起桌上自己无意间的涂鸦,递给兰香,示意她丢在旁边的炭炉中烧掉。 兰香将纸张丢进去,任他们烧起熊熊火焰,燃成灰烬,这才起身走到自家小姐跟前,“大夫人院来人,让小姐赶紧过去,说是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宝春愣了下,“孩子?她有了身孕,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兰香说,“别说小姐不知道,将军府里估计没几人知道,我都没听下人传过,大概是才发现的。” “走,去看看。”宝春边往外走,边吩咐兰香,“带着药箱。” “小姐要去给她诊治?您忘了当初她是怎么串通太子对您的。”兰香很不情愿,反而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报应。 宝春拍拍她的肩膀,“我又没老到痴呆,当然没忘,可这个时候若不去,那可是一顶大大的见死不救的帽子,那是沈家的骨肉,老太君会怎么看?有些事,来日方长,赶紧的。” 主仆二人来到大少奶奶的院子,不但大伯母田氏在,连老祖宗,二伯母郑氏都惊动了过来,想来情势严峻,不容乐观。 田氏看到宝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面前,“大伯母知道,之前对不住你,做了不少错事,伯母在这里给你磕头,给你赔礼了,求求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都是我不对,不要迁怒到无辜的孩子身上,一定要救救我的孙子,大伯母知道你医术好,只要你真心出手,一定能保住孩子的,你答应我。” 这一番做派,让宝春的脸迅速冷了下来,她这那是道歉,分明是要挟,保不住,就是她记仇了。 兰香放下箱子,就去拉她,“病人到了小姐面前,都是一样,一视同仁,大夫人赶紧起来。” 宝春也说,“大伯母快起来,你这不是折煞我么。” “你答应,我才起来。”田氏跪在地上,抱着宝春的腿。 老太君黑脸起身,拿拐杖狠敲地面,“闹够没有,还不赶紧给我滚起来,你还有脸跪,这不都是你参合出来的好事,自己做出来的孽,跟孩子撒泼,枉你白活了几十年,生死有命,宝春又不是神仙,再说谁也没那个义务给你收拾烂摊子。” 田氏抹了把泪,期期艾艾地起身。 “去看看吧。”老太君叹了口气,对宝春说。 宝春应了声,进去了。 可进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出来了。 一屋子的人都围了上来。 “怎么样?”老祖宗紧张问。 “孩子保住了?”田氏说。 宝春摇摇头,“已经掉了,时间应该不短了,大人还算好,我先给她处理了下,等里面收拾干净,一个时辰后,我再给她行遍针。” 田氏脸色惨白,目瞪口呆,“咋就没了,咋就没了呢?” 老祖宗也很伤心,坐下一个劲地叹气,沈家子嗣虽说不上单薄,可也说不上旺盛,人到了这个年纪,无非是希望子孙满堂,开枝散叶,现下孩子没了,她怎能不伤心。 田氏就一个劲地抹眼泪。 屋内气氛沉闷,凝滞,乌云压顶,让人透不气来。 而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他爹沈晋,怔楞地坐着,满脸的悲伤和懊恼。 宝春等会儿还要施针,没办法离开,就问二伯母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掉了呢。 郑氏看看那沈晋和田氏,叹口气,拉着宝春来到了外间小厅。 兰香给两人倒了杯水,悄悄说,“进来时,我看见小红跪在门外。” 郑氏端起杯子,“她不跪行么,这事她可脱不了关系。” 宝春和兰香听了,相视一眼,啊了声。 兰香诧异地问,“这么说,是她让大少奶奶掉的孩子?她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具体如何咱们那知道,我这也只不过听她们说的,不过,小红那丫头的胆子近些是大了不少,后面有人帮她撑腰能不大么?” 谁帮她撑腰?大哥? 宝春顺着二伯母的目光,看到了里面小厅的田氏,有些疑惑,这大伯母不一向对大儿媳赞赏有加,常常挂在嘴边么?怎会去给一个丫头撑腰? 从二伯母的言谈中,宝春得知。 自从偷人一事传出后,沈晋就搭上了丫头小红。 这小红人长的妖媚不说,极会伺候男人,温香软语,让沈晋是流连忘返,夜夜春宵,使得王竹筠是独守空房,备受冷落。 其实,沈晋不仅仅是被小红的狐媚手段迷住,此外,也有故意冷落大少奶奶赌气的意味,偷人不管是真是假,这总是让男人极丢面子的事,岂有不在意的道理。 随后,就发生了月黯皇子被杀,事情明了,将军握有了实权,将军府走向了权利舞台,踏上了往日的风光。 而邓氏一族的势力被消弱,其中,王侍郎就是其中之一,被降了官职。 于是,眼皮子浅的田氏,再看王竹筠态度就有了变化。 过去因为她娘家的背景,她处处捧着,供着这儿媳,可现在,将军府有势了,王侍郎家也再不如从前了,再看这儿媳就挑剔起来,以前是仰着头看儿媳,现在是居高临下俯视了,那是咋看咋不顺眼。 尤其,之前她还对人家几近讨好,现在咸鱼翻身,就想把之前做婆婆的威严给加倍讨回来了。 得知儿子宠幸了小红,就想借着这丫头压那王竹筠一头,不但许诺抬她为姨娘,更是处处抬高小红,挤兑那王竹筠。 有了田氏的仰仗,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红不可避免就底气足了,胆子大了,谱儿也大了起来。 于是,今天在亭子里不知怎地,下人就看到那小红冲王竹筠嚷了几句,并上前推了一把,王竹筠当时就站在阶梯口,顺着阶梯就滚了下来。 等下人赶去,就见地上一大片的血,有经验的下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分明是小产的迹象,问王竹筠她说不知有孩子。 郑氏说,“现下孩子没了,这小红别说抬为姨娘,命能保住就不错了。” 宝春知道,二伯母这不是危言耸听。 虽说大荣律法,规定杀人偿命,可对于大户人家那些死契的下人,是没多少人权的,凭主子任意打骂。 但凭宝春对王竹筠的了解,事情应该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王竹筠一个庶女,对后院的勾心斗角肯定不陌生,而且她本人更加不是一个单纯之人,怎能让一个丫环爬到头上欺负,还没了孩子? 里间传来老太君呵斥的声音,痛斥田氏不端,将家里搞的乌烟瘴气,更是大骂沈晋,娶妻一年不到就要纳妾,有损门风不说,更是闹腾的孩子也没了,有愧列祖列宗,让他赶紧将那小红给打发出去,一刻都不能留,这样的狐媚子留在将军府迟早成祸害。 小红在门口听到,刚还喊冤枉,不是她做的,这会儿,姨娘的希望破灭,直接晕了过去,被下人拉着拖了出去。 宝春起身来到卧室,掏出针,行完一遍,那王竹筠就醒了,看到床边的宝春,脸上没有意外,望着帐顶问,“孩子没了?” 宝春收起针,瞄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想到了?” 屋内没人,就只有她们两。 王竹筠没否认,彼此是什么人再清楚不过,只听她愣愣地说,“我以为他会坚强些。” 宝春嗤笑了声,“这样做值得么?” 王竹筠阴狠地看向宝春,“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那么幸运,名誉尽失,带个孩子,却还让荣小王爷倾心,我娘就是个妾,从小我就看到她受尽欺辱,过得连下人都不如,而我也被那些夫人生的孩子呼来喝去,没有一点尊严,所以,我不允许他纳妾,我也不想我的孩子跟妾生的勾心斗角相互倾轧。” 宝春除了唏嘘,她无话可说。 难道要她说,男人,丈夫并不是你人生的一切,你和你的孩子都比他重要,人这一辈子,唯有依靠自己,其他的都是随意,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即便是有人给你依靠,那也是有这样那样的附加条件。 不过,在这个时代,说这番话,大大的不适宜。 ------题外话------ 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放假还不如不放,日程完全被打乱了,留言我会统一回复的,所以你们也不要不理我。 第121章 将军爹的忧愁 沈楠从营中回来,得知那家的事,冷笑不已,孩子还未出世就因妻妾内斗夭折,还不都是纳妾惹出来,女人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要想后院安宁,这妾自己以后是万万不能纳。 并且他还警告母亲,“以后别自做主张给我塞人。” 郑氏听了,抄起鸡毛掸子,照他的背上,狠狠给了他几下,“你还有脸说,你先把老婆给我娶回来再说吧,你说说你,媒人上门都提了多少人家了,你不是这愿意,就是那不愿意,你以为自己是天仙没人配得上你,是不是?” 沈楠抱着头,跳到门口,“再打,我可还手了。” 郑氏瞪眼,“能耐的你,你还个试试,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年都有什么长进。” 沈楠见老娘真的拉开了架势,忙拱手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不是我挑剔,我这常年住在营地,娶个媳妇回来,这不是坑了人家,让人守活寡么,我这不落忍啊。” 郑氏啐了口,“找不够的借口。”放下鸡毛掸子,找张椅子坐了下来。 沈楠讨好地笑笑,悄悄往门外退。 “臭小子,刚回来,又去那里?”郑氏斜眼说。 “我这训练的一身的伤,我去找妹妹给我看看,顺便再讨点疗伤药备着。”沈楠说。 郑氏皱眉,露出关切的神情,豁然站了起来,“那儿伤了,我看看。” “都是皮外伤,没多大事,你看了也没用,你又不会治伤。”沈楠说。 郑氏一想也是,便没勉强,不过,心里还是挂念儿子,“东郊大营是你小叔掌管,你怎还受伤?” 沈楠苦着个脸,“就是小叔掌管,我才受的伤,小叔那个铁面无私的,完全把我们当牲口训了。” 郑氏显然不相信。 沈楠说,“现在形势紧张,小叔不死命训也没办法,不过,就是苦了我们这些军士了,我待去妹妹那儿多讨点药以备不测。” 郑氏虽然心疼儿子,不过军营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妇人能操心的,再说,当兵的那有不受伤不流血的,自从儿子踏入武将的行列,她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沈楠进了妹妹的院子,远远就见黑五小外甥他们在旁边的小校场玩耍。 起初,他并没注意校场的设置,今日一看,倒是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宝春拿本书从房间出来。 沈楠转身,朝妹妹走去,“刚回。”指着校场随意道,“这校场虽然小,训练项目倒是很到位。” “小孩子精力过剩,与其让他们到外边招猫斗狗,还不如给他们找些好玩的挥洒力气。”宝春说。 沈楠眼里闪过精光,却没说什么。 宝春领他来到石桌前,从旁边的炭炉上拎起一壶热气腾腾的水,冲了壶茶,问,“这段时间很少见到父亲,营里可有大事?” 沈楠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看向校场,“边界形势不稳,楚南之地,以此为借口,又狮子大口,冲朝廷要钱要粮,圣上很恼火。” 提到楚南之地,宝春便想到了陷害她的楚南世子,“边境之地倒在其次,内患看来是迫在眉睫了。” 沈楠点点头,“所以,皇上近来很关注练兵,为了激励,年底准备阅兵比试,获胜者将获得额外军饷和物质装备。” 宝春哦了声,“东郊大营,一直穷的很,父亲是要夺冠,为军营赢取奖励?” 沈楠说,“也不全是,东郊大营,战斗力不济,每次阅兵比试,都是垫底,一直抬不起头来,早已认定自己不如人家,士气低迷,小叔就想趁着这次阅兵,夺个冠,也让东郊大营的军士,扬眉吐气,重获信心,否则,一旦上了战场,士气就是很大的问题。” 宝春不由点头,“是啊,打起仗来,士气很是为键。” “东郊大营的军士平常训练大都心不在焉,各方面都比别人差太远,若有个一年半载还好说,可距离阅兵比试,统共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想要超过人家,谈何容易。” 沈楠叹了口气,“小叔日夜加紧练兵,你看看都把我练成什么样子了。”掀开衣服,让妹妹看。 宝春一看,好家伙遍体鳞伤,倒抽了口冷气,对这些保家卫国的士兵不由肃然起敬。 “不是我娇气,你二哥我的体质算好得了,都被练成这样,那些士兵简直都虐成死狗了,爬都爬不起来。”沈楠说。 宝春喊兰香拿药箱,给他处理外伤,“军营没有军医么?训练是有一定极限的,每个人的极限都不一样,超过极限体能,训练效果反而大打折扣。” “军医是有,可他们那懂这些,无非是处理些小病小伤什么的。”沈楠说。 “要有科学地训练,才能事半功倍,短期内有所效果,往死里操练可不行。”宝春说。 “谁说不是。”沈楠抬头看看宝春,心说,妹妹要是个男儿就好了,头脑见识都不凡,带兵打仗,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低于小叔了。 跟妹妹唠叨了一阵,处理完伤势,又厚着脸皮,讨要了不少疗伤圣药,沈楠这才回了营地。 回到营地时,就瞅见胡先生,也就是小叔的军师,正蹲在那里,看那些士兵有气无力地相互刺杀。 教官喊得嗓子都沙哑了,青筋都暴跳出来,一直在呵斥那些军士用力,可他们依旧是软绵绵的,教官黑脸,气的想杀人。 胡先生就蹲在那里摇头。 沈楠走过来,并排蹲着,“刺杀来刺杀去,光练拳脚功夫那行,明显地体力跟不上去么,我看妹妹院子里的那个小校场锻炼体能就很不错。” 说者无意,可听着有意,尤其提到安平公主,胡先生立马来了精神,眼光灼灼地瞅着沈楠,双手还拉着他的衣领。 沈楠下意识往后退,“胡先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这军师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这副表情? 胡先生深呼口气,圆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二少爷,我想请三小姐帮着训练军士……” 不等他说完,沈楠就哈哈笑了起来,扒开胡先生的爪子,低头抚平衣衫,笑着说,“胡先生又给我开玩笑了,我妹妹一女子怎能训练军士?” 胡先生梗着脖子,“怎么不行,只要能训练出好兵,女人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沈楠嗤了声,“你当然没关系了,又不是你妹妹,让她训练兵,天天跟那些臭男人混在一起,我妹妹以后还怎么嫁人?” “让她协助指导,也不是天天混在一起。”胡先生劝说。 “那也不行。”沈楠坚决不同意。 胡先生急的团团转,烦躁地搓着手,“三小姐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天天看诊,还少了接触男人?可京城里的人有说什么?协助训练这也是为国效力的事,别人更不会说。” “胡先生,我劝你消停点吧,别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妹妹没你说的那么重要,她就是聪慧了点,心底善良了点,那里会训练军士,要被我小叔知道了,肯定削你。”沈楠拍拍他的肩膀,一副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胡先生挥掉他的爪子,表情很严肃地说,“我不会看错的,我观察她好久了,就是她,二少爷,做人不能太死板了,三小姐回来才多长时间,你看看五少爷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有勇有谋,三小姐是有大才之人,才不下于任何一个男人,不能就此浪费掉,况且眼下形势紧张,将军更是焦躁,毫无办法。” 黑五的变化,沈楠自然是看在眼里,之前他也有所怀疑,见胡先生如此斩钉截铁,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可相信是一回事,让妹妹天天跟那些臭男人混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我劝你就此打住,不要想了,小叔也是不会同意的。” 胡先生热血沸腾,那里会听他的,就像一个走到了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来的人,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条通往光明大道的路,他怎能会放弃? 一跺脚,他说,“我去找将军。” 撩起衣衫,蹬蹬地小跑着去了大帐。 正如沈楠所言,沈将军听了,二话不说,给他狠狠拒绝了,让他不要再提。 可胡先生也是个难缠的,施展三寸不烂之舌,直把将军说的哑口无言。 “都知道目前形势紧张,一旦开战,东郊大营的军士势必一个不拉地被派到战场,可二十年来,他们没经历过战事不说,更是疏于训练,不是我说泄气的话,精兵强将这四个字,跟他们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就这样被拉出去打仗,别说打胜仗了,那跟送死差不离。” 将军瞪着胡先生,气的胸腔一起一伏,就像架破风箱似的。 胡先生继续不怕死地说,“这说大了,关系着大荣朝的安危,说小了,关系着全军将士的安危,孰轻孰重,不用我说,三小姐有如此能力,又生在将门,协助将军训练出精兵强将,这是天意使然。” 将军赤红着脸,怒吼,“滚。” 胡先生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小姐深明大义,将军应该先问过小姐,征询她的意见。” “征询个屁,我是她老子,老子说了算,你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将军握紧拳头。 胡先生被武力震慑走了,不走没办法啊,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的嘴是用来吃饭的,拳头才是用来说话的,再待下去,估计就要吃拳头了。 那个不着四六的军师走后,将军砰地将自己丢在了椅子里,气的抄起桌上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给丢了出去,这嘴上不长毛的东西,简直太可恶了,主意竟然打到了闺女身上,脑袋进水了,胆子不小。 等气消个差不多,坐在那儿,静静想想,将军发现,那没毛的货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正是因为无法反驳,所以他才发那么大的火。 闺女有没有大才,无需证明,从自家那个小兔崽子身上就可以窥探出一二,简直愣是把一块顽石给雕琢成了美玉,连那个不着四六的先生都说,自家那个小兔崽子要不了几年就能超过他这个老子,而这才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 那老东西说的对,若真是将这帮军士,交给闺女,阅兵比试时,估计真有胜出的希望。 哎,要是能找到那高人就好了,眼下也无需如此为难了。 让闺女来营地,协助训练一帮臭男人,宫里那位知道,指不定怎么想。 将军回了将军府,吃过午饭,在府内溜达,不知不觉竟然溜达到了闺女的院门前,也不进去,就在门口徘徊。 宝春从外面回来,老远就看见了将军爹背着手在门口转悠来转悠去,上前便说,“父亲,你找我,怎么不进去?” 心事重重的将军,猛然听到闺女的声音,瞬间脊背发凉,鸡皮疙瘩起满身,“没,没事,我这是路过,消消食。” 宝春看看自己这深处最偏僻的院子,抬头再望望府中正道,中间隔了好几个小院落,将军爹这是怎么顺过来的? 压下疑惑,她冲将军爹说,“那我陪父亲走走吧。” 父女两走在鹅卵石小道上,两旁的绿植郁郁葱葱,满眼翠色,两人闲聊些有的没的。 走着,走着,将军突然停了下来,一冲动,就将训练军士的事给说了出来。 说完,不等闺女回答,将军满脸通红地又说,“你不用在意,就当爹什么都没说,爹怎么可能让你去军营。”让闺女帮着训练军士,简直太丢脸了,显得当爹的好无能。 宝春听了楞那儿了,昨天刚从二哥那里听说了营中的情况,今天将军爹就提到了让她协助训练军士,着实没想到。 不过,让将军意想不到的是,闺女竟然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将军爹看着闺女,心说,难道闺女真如胡先生所说很是深明大义? 好半天,将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闺女,你没必要为难。” 宝春说,“我不为难,国家兴旺,匹夫还有责呢,既然我能帮上忙,那肯定义不容辞。” 将军爹被闺女的深明大义感动的一塌糊涂,欣慰地都想围着旁边那棵树转它一百圈。 话是这么说,但真实想法却与之相距甚远。 虽说她是个公主,可那也只是明面上好听,一个名头而已,谁也不会真拿你当回事,世人看重的都是实力。 就比如人家镇荣王府,为什么能超然于他人,还不是人家手里握有重兵,连皇上都无法调遣的荣家军,看看那荣小王爷,见了太子都是一副很欠揍的模样。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人家有实力,底气足,腰杆硬。 至于实力,那不就是强有力的军队么? 东郊大营,目前也可以说是沈家军,它的强弱,直接反应了将军府的强弱,自己和儿子跟将军府绑在一起,宝春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逼的她不得不想法设法壮大自己以及周边之人的实力。 第122章 定情信物? 正泡药浴的荣铮,突然大叫一声,哗啦一阵响,猛然从水里站了起来,棕色的药液顺着紧绷的肌肉纹理飞速流淌回池子里。 房间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就是水滴,滴入水面的吧嗒声。 听到动静的白丁山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咋了?发生什么事了?练功出了岔子?还是压制不住?” 荣铮目光呆滞,额前的卷发乖乖地趴在脸颊两侧,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不如往日般张狂,总想在额前恣意飘飞,一刻也不愿意老实呆着。 视线瞅见白丁山,他连忙蹲下,沉浸入水中,心神不宁地冲他摆了摆手,“无事。” 他能说什么,难道让他说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在一座陌生的深山里,他病发,打死了十多个黑衣蒙面人不说,还按住一个女子,这样那样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杀人还说的过去,按住个女人这样那样就完全说不通了么? 就是要这样那样,那也是跟那个女人么? 幸亏只是个梦,否则,要是被那女人知道,又落入了她的口实,更不待见自己了。 白丁山还是不放心地给主子把了把脉,没察觉出异样,才离开。 白丁山走后没多久,荣铮也离开了药池,到临边的清水池里洗净药液,擦干身体后,虚弱地躺回到了床上。 往常泡完药液,疲惫虚弱地几乎倒下就不省人事,可现在却是清醒的很,一点睡意都没有。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这次精力旺盛,而是跟往常一样的浑身无力,一样的虚弱的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 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被那个梦给惊着了。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他有那么禽兽? 还是说他其实想娶媳妇了,日有所思就夜有所梦了? 恩,有这种可能,说不定梦里被他这样那样的女人就是她,越想越觉得是,除了她还能有谁? 再说了,那个梦从头到尾,他也没看清那女人的长相。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那点心虚就被搁置在旮旯角里了。 再说,他有什么好心虚的呢,他不就做了一个梦么?而那女人连孩子都有了,一想到这,他就咬牙切齿地想将孩子他爹打到肝脑涂地。 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点,说不在意,完全是扯淡,是个男人都会在意。 别说男人,有些女人都很在意这点,据他了解,那女人就属于这类。 提到这点,他腰杆子其实很硬的,因为,他娘的,他至今为止还是个童子身,而对方呢? 吃亏吃大了不说,就这还遭人嫌弃,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墙也爬了,可那女人愣是没有一点从一而终的自觉,吐口嫁给他。 可他又不能像老爹那样,看上了就抢。 抢了也是白抢,那女人就是个异类,若不是真心实意,就是朝她肚子里塞上娃,她也会跑的没人影。 碰上这样的,你简直没辙。 要说放弃,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可每次刚一想,心就像被刀子割似的,说肝肠寸断似乎有些夸张,但也差不离了。 他能怎么办?情动那就是副毒药,中了那女人的毒,欲罢不能。 好像自己就是只风筝,线在她手里,让你飘忽不定,不上不下,完全任其宰割。 哎,连阿战都知道要找母虎,昨晚出去一夜都没回,不知道到那个深山跟母虎鬼混去了。 荣小九算算自己的年龄,发现真的不小了,早该娶媳妇了,当然了,那也是因为有人了,才该娶媳妇。 没见人家阿战都知道看上的东西都先扒到自己窝里来么,他当然也想把那女人扒拉到自己窝边,尤其那女人还是个能勾人的,什么皇子,什么世家公子的,想想都一肚子的酸气。 荣铮下意识地往枕头边扒拉出来一样物件,耀眼明光的,正是那块红翡。 其实,自己也没想象的那么惨,这红翡价值连城,那抠门女人连眼睛都不眨,就送给了自己,可见对自己并非没有情义,说不定内心早对自己情深意重,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握着那块翡翠,荣铮小睡了会儿,天就大亮了。 起床,洗漱过后,吃点早饭,就跟着白丁山上工去了,昨晚的梦做的他心神不宁的,反正不想在家里呆。 带着主子上工,古往今来,也算是稀罕事了。 可荣小王爷恶霸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没人敢说什么。 荣小王爷往归济堂院子走,宝春正好从院子里往外走。 这一大早地就往跑,荣小王爷就皱眉了,“去那儿?” 宝春将自己打扮的干净利索,也没带个人,看到荣小王爷心说,这货怎么又来了,还这么早,微微一笑说,“去珠宝店铺办点事。” 荣铮想了想说,“刚好我也要雕个东西,一起吧。” 宝春一脸惊愕,看看四周,见大家都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很习以为常,忙说,“咱们不一定顺路,我去的那家不是很有名气。” 白丁山适时插话,“名气大的也不一定刀工就好,主子可以先去看看,再说,有主子在,什么事都好办。” 什么叫什么事都好办,荣铮不由瞪了他一眼,说的他好像是瑞兽似的,就差没在额头上写着吉祥如意四个大字了。 宝春一想,白丁山这话说的不错,带着这货的确是好办事,况且这荣小王爷跟个中二病没痊愈似的,你越跟他顶着干,他越闹腾的厉害。 白丁山摸着下巴,目送两人出门,笑的很是灿烂。 宝春过两天就要协助将军爹训练军士,就想着趁这两天把开珠宝店铺的事情给落实了。 珠宝店铺开在那儿,对于她来说不是最主要,酒香不怕巷子深,有好货不怕没有识货的。 最主要的就是要找个刀工好的师傅,好玉也是要好的雕琢师雕的。 上次赌石时,宝春就发现那个帮着儿子解石的人,手下应该有些功夫,同样是玩刀的,有没功夫,稍微一露手就能看出一二。 后来,宝春让人打听了下,得知那人叫古守仁,雕刻功夫也的确不凡,无奈命运不济,生活不尽如意。 这古守仁,目前任碧宝轩的大师傅以及掌柜的,在这里他已经干了三十来年了。 也就是说,从他在碧宝轩学艺那天起,就一直在,没离开过。 碧宝轩现在名气是不行了,可在以前,在珠宝行业,那可是响当当,首屈一指的。 盖是因为这碧宝轩的掌柜的古老爷子,也就是东家,眼光精到,手上功夫了得。 而古守仁是他收的徒弟,得其真传。 自从古老爷子去世后,碧宝轩就交给了他儿子。 他这儿子是老来得子,自小宠溺的很,疏于管教,没学到老爹的手艺不说,败家技能倒是掌握的炉火纯青,吃喝嫖赌那是样样不拉。 碧宝轩自从交给他,那是一天天败落。 古老爷子的其他徒弟,见这小师弟是块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均灰心离开,另寻明主去了。 唯有古守仁没有离开,这古守仁是没爹没娘,十来岁就被古老爷子收为徒弟,感念老爷子的恩德,这些年一直为小师弟张罗,不忍离他而去。 若不是古守仁撑着,这碧宝轩早就关门大吉了。 他是能干,可他那个小师弟太能败家了,除了败家还是败家,简直一无是处。 截止到目前为止,古小师弟终于把家败光了,碧宝轩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转手是必然的,可这小子还仗着碧宝轩是个老字号,对转店铺的人狮子大张口,没有五万两不卖。 你店铺里要还有好货也好说,都剩些廉价的东西了,那里值五万两,所以,至今为止还没转出去。 “你想要?”荣小王爷看着她。 宝春点头,“这行业利润很大,尤其要是能有个大师傅镇着,利润更是可观。” 荣铮没吭声,若搁之前,他肯定不赞成,可想到怀里一直揣着的红翡,就什么意见都没了。 说着,已经来到了碧宝轩。 宝春先是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四周,地段不算好,也不能说坏,走进去,里面虽然破败了些,可格局却不小,让人重新设计装修,还是很气派的。 再看柜台上摆放的成品,的确都是低档货,中档的几乎少见,珠宝首饰店开到这步田地,不倒闭都没天理,以古守仁那样的大师傅还能守在这里,着实难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品没话说。 正打量时,古守仁走了出来,看到宝春和荣铮愣了,想来是认出了两人,连忙上前招呼寒暄,并且还问到了小酒那块芙蓉种的翡翠的去处。 “今儿是想雕玉?”他询问。 宝春摆了摆手,看看店铺内四周,“我想盘下这家店,自己开个珠宝店铺。” 古守仁听说他们不是找他雕玉,而是来盘店铺,脸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盘店的事,你要给我们东家谈,你们先稍坐,我去叫小师弟出来。” 说着去了后院。 屋内的两人就在那儿看成品。 宝春看了一圈说,“虽然都是些低档玉,可雕刻功夫却给这玉加分不少,刀法细致,圆润,活灵活现,很有灵气。” 荣铮摸了摸怀里的物件,状似随意问,“你喜欢什么物件?手镯?耳环?项链?还是玉佩?” 宝春边看那些物件,边顺口回他,“要说特别喜爱的倒没有,不过,我有一个玉佩,上面雕的是凤鸟图案,自小带在身上,一刻不离,都带了好些年了,却不想前些日子给弄丢了,很是可惜,给我心疼的不行,还是个老坑玻璃种的呢。” 荣铮摸着怀中的东西若有所思。 不大一会儿,古守仁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形极瘦,面色泛白,像是很久没见过阳光的白,眼角皱纹,一看就知是常年沉溺于女色不加节制所致。 似乎刚睡醒,边走边打着哈欠,一步三晃,典型的纨绔败家玩意。 古守仁正要开口介绍,败家小师弟却一把推开他,打着哈欠问,“听说你们想盘店铺,先说好,没有五万我是不谈的。” 古守仁在旁边帮衬着,“小师弟的意思是价钱不能低于五万了。” 荣铮斜了眼那败家玩意,“是银子还是金子啊?” 败家玩意一听金子,眼睛亮闪了,立马来了兴致,想说什么,却被古守仁从后捅了下,忙改口,“银子,自然是银子。” 荣铮哼了声,颇有一副,你敢说金子,爷就把你的头打到肚子里去,好歹话都不分的熊玩意,还不如不要。 宝春微微一笑,“之前我也听说了,按道理来说,综合店铺里的情况,五万确实要多了,不过,咱们跟古师傅有一面之缘,我又是个讲究缘分的人,五万就五万了。” 败家小师弟一拍大腿,“好,比那些人爽快多了,我也不是磨叽之人,既然谈妥了,那咱们就办交接文书吧。”这货怕宝春他们反悔,就想赶紧脱手。 宝春说好啊。 谈妥之后,宝春跟古守仁说,“古师傅,你在这店铺也干了不少年了,肯定有感情了,而我暂时也没有合适的雕刻师傅,我想请你老留下,帮我看管,你看怎么样?” 宝春的话,真真说到了古师傅的心坎里,三十年了,能没有感情么,都这般岁数了,也不是小年轻了,喜欢出去打拼,能不挪窝,他自然不想挪窝。 古守仁很激动,正要答应,那边败家小师弟却横插了一杠子,“我师兄的手艺,在京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你们想请我师兄,倒是有眼光,不过,要我师兄留下,那价钱咱们可是要重新谈了,否则,我要说个不字,我师兄是不会留下的。” 这混蛋玩意,竟然来个就地起价,拿师兄卖起钱来了,真是猪狗不如,不过,以古守仁死守了这家店铺,这么多年的个性,虽然伤心悲凉,倒真有可能听这败家玩意的。 宝春气的扭头就想走,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那你说多少?” “十万。”败家玩意说。 我靠,十万,抢钱呢,还真敢开口,宝春恨不得踢爆这家伙的头。 古守仁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给他臊的不行。 宝春笑了笑,“那你就等着吧。”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败家玩意傻眼了,师兄没卖成不说,怎能店铺也不要了? 宝春要走,却被荣铮一把给拉住,凑近她耳边说,“我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宝春警觉地问,“什么事?” “不难,很简单,你能做到。”荣铮悠悠地说。 宝春看着他,“先说好,为难人的事,我是不干的。” 荣铮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拉着人回到了碧宝轩,然后,放开宝春,冲那败家玩意招招手,“走,咱两谈谈。” “我,我不去。”败家玩意显然也看出这人不好惹,倒退着不愿谈。 可是现在,那由得了你,荣小王爷拎着他就去了里间,砰的一声将门关闭了。 古守仁很是担心,“这,这,小师弟不会有事吧?” 宝春安慰,“没事,光天化日之下,他总不能杀人。” 即使不死也不会好过到那里去,你说你一个败家混混,敢在京城恶霸面前出尔反尔,坐地起价,你这不是找死么? 宝春不说还好,一说,那古守仁更担心了。 没要多久,门就开了,荣铮一尘不染地从里面晃出来,对宝春说,“行了。” 宝春说,“你揍他了?” 荣铮不满地哼了声,“那熊玩意还不值得我动手。” 败家玩意出来了,只见眼光飘忽,眼角含着液体,双腿打着颤,额头更是冷汗淋淋。 恶霸对他做了什么?怎么成这样子了?身上也没有被殴打的痕迹,看荣小王爷的眼神,简直跟看见鬼似般惊恐,这该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宝春惊异地看着荣铮,吞咽了下,没敢再问,恶霸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接下来,败家玩意老实多了,说啥是啥,再也不敢出幺蛾子,干坐地起价的事了,不过还是五万成交,古守仁留下帮宝春管理店铺。 谈完后,宝春要走,荣铮却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古守仁,“能帮我雕成玉佩么?雕个凤鸟图案。” 古守仁一看到那红色翡翠就惊呆地说不出话来,双手接过,爱不释手地观看。 对于雕刻师傅来说,能雕极品玉,就是倒找钱他都会给你干,一辈子又能碰上几回这么好的翡翠。 宝春一看,口水都流出来了,感觉很熟悉,很像她送给他的那块石头,她知道是好货,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漂亮,一脸肉疼的表情,表示很后悔。 不过,一想到这货要雕凤鸟图案的玉佩,顿时喜笑颜开,“这是送给我的?太贵重了,我都不太好意思收。” 荣铮没好气地斜她一眼,一副你脸真大的表情,“谁说要送给你了,你见谁送出去的东西还给人要回来的,你回去结个穗子,配这块玉。” 宝春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自作多情不好意思,就被他后一句话惊呆了,“结,结穗子?我不太会啊。”那是不太会,分明是不会好吧。 “不太会,就去学。”荣铮说。 “这不是很费时间么,干脆,我让周姨娘给你结一个得了,她的手很巧的。”宝春说。 荣铮的脸立马黑了,“吃饭能让别人替你吃么?别忘了你刚才答应我的事。” 宝春不由哀嚎一声。 荣铮扭过头,嘴角带出笑意。 第123章 可爱的士兵 碧宝轩经过重新装修改名为归宝阁,古守仁又召回了几个徒弟过来帮忙,人手,以及管理方面的大大小小事情,全都由他处理,宝春所做的就是又去买了几次石头,连带着前面解出来的翡翠一股脑地交给了古师傅。 这些翡翠若被雕成成品,足够撑起一家店来。 况且,这些翡翠的品质大都在中档以上,其中,更是不乏水种和冰种这些很少见的高档货。 当宝春交给他的时候,古师傅瞬间呆若木鸡,失去了语言功能,就是京城那些最牛的珠宝首饰铺,也不能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多货来,况且里面还有极高档的。 像如此品质的水种和冰种,即便是声誉好的店铺,也都是镇店之宝,有个一两件就是很了不得了。 而眼前沈小姐给他的,依照他的盘算,至少能做出二十来件的成品。 古守仁猛地吸了口气,好半响,才把视线从那些耀眼的翡翠上移开来,转向宝春。 那眼神要多震惊就有多震惊,心里有好多的话要说,有好多的话要问,可到了嘴边,却全都卡成了壳。 嘴唇蠕动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沈小姐,你放心,要不了多长时间,咱这归宝阁必在京城大放异彩。” 宝春说,“古师傅啊,那些都是虚名,有没有都无谓,开店铺,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赚钱么,赚的越多,你们的奖金越多,而我的荷包也越鼓,这才是皆大欢喜。” 古师傅脸上的皱纹仿佛被刹那间冰冻,好一会儿,才干笑地符合,“小姐说的是。”实在没法一时间适应小姐如此的直白。 古师傅说的并不夸张,有好的翡翠供应,再加上古师傅的手艺,想不大放异彩都难,没出一两月,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提到珠宝首饰,首先就会想到归宝阁,更是以佩戴归宝阁的首饰为自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宝春过了没两天就去了东郊大营。 东郊大营距京城不近,足有两三百里的路程。 去之前,宝春心里其实是忐忑,紧张的,在她那个时代,不管你是不是良民,看见穿制服的,总是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夹杂着崇敬之意的惧怕来。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复杂情感,而现在她就要面对几万这样的铁甲军士,还要去协助训练他们,心里能不虚么? 刚下了马车,就见将军爹的军师胡先生,已经在营地门口等她了。 胡先生正要问好,可等看到宝春的打扮,三小姐这三个字愣是给他强行吞下转变成了沈公子。“公子一路辛苦了。” 此刻的宝春是做男子打扮,秀发被玉冠束了上去,一身白色绣金袍,手里还握着一把扇子,典型的一个风流俊俏的世家公子模样。 胡先生那是熟人,将军爹的心腹,宝春不敢托大,赶紧上去还礼。 客套一番,胡先生领着她进了营地。 军事重地,没有人带领,冷不然地进去,十有八九会被当成刺探军情的奸细给抓进来。 一路上士兵就看到他们家连将军都敢顶撞吵嘴的军师,竟然将一个小白脸给领进了营地。 领进来不说,竟然还对他毕恭毕敬的,小心翼翼的讨好嘴脸实在是太让人看不下去了。 大家纷纷疑惑,心说,这小白脸是谁?多大的背景,至于让他们家军师如此么? 将军爹还在处理繁琐军务,胡先生便领着宝春在营地力转了一圈,边走边介绍。 介绍的细致入微,从营地占地面积到营地多少人,从装备到伙食,从军士每天早晨什么时辰起床训练到什么时候休息等等,恨不得将营地里有多少只蚂蚁都报给宝春。 不管是说到好的,还是不好的,宝春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拿扇子不时敲打自己的手掌心,碰到那些喊打喊杀训练的军士,更是如此。 这镇定自若的模样,将胡先生唬的一愣一愣的,感叹,这三小姐就是不一般啊。 别说是女子,就是久经沙场的男人,看到几万人的壮观,煞气十足的训练场景也会动容的。 转了一圈,宝春心里有了谱儿,然后,被贴心的胡军师,给带回了专一给她准备的营帐稍作休息。 营帐里的摆设,怎么说呢,表面上应该想走女子闺房路线,不过因为条件有限,给人一种东拼西凑的凌乱感。 宝春摇摇头,躺倒在了床铺上,一摸后背,好家伙全是汗,衣服几乎都被踏湿了。 可想而知,刚才受到的震撼必是不小。 没过多久,沈楠找来了,满头大汗,应该是才训练完。 一进到营帐,他先是将宝春从头打量到脚。 宝春很是配合地抓起扇子,啪地一下打开,豪气地扇了几下,干咳了几声问,“本公子这装扮如何?” 沈楠摸着下巴,看了半天才说,“还行吧,很像是有些娘的富家公子。” 宝春差点没被口水呛死,拿着扇柄指着沈楠的胸口,眯着眼,“说谁娘呢,二哥?” 沈楠笑笑,缓缓拨开她的扇子,“说我自己呢。” 宝春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沈楠冲妹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要是不带一点娘气,成了个十足的男人,那还了得? 沈楠一手抓茶壶,一手抓杯子,灌了一通茶水,一抹袖子,问妹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宝春说晚些时候,先整出个训练方案再说。 跟着胡先生看了一圈,她发现,营地的训练比较单一,无非就是骑射刺杀之类,跟她那个时代差着上千年人类智慧结晶的沉积,自然是没办法比。 宝春就把自己所知道的,结合这里的实际情况,写了一个训练方案交给了将军爹。 将军爹和军师商量后,就准备按宝春所规划的,先着手打造训练场地。 很快,营地里的军士就发现,被他们军师领进来的那个小白脸,是来给他们建杂技场的,有时还会见她在旁边指手画脚。 而更惊悚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杂技场建好后,居然是用来给让他们玩杂技的。 上头居然说这是为了更好的训练他们,还说那小白脸师从高人,就是被请过来,协助训练他们的。 弄一堆杂耍玩意就说是训练,这不是瞎扯淡么,打仗是很严肃的事情,是能用来瞎闹的么? 上头也真是,居然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来训练他们?瞧她那弱鸡的小体格,能接得住爷的一拳么? 效率很快,训练场地很快被打造好了,事不宜迟,上头很快就动用上了训练场地,让他们去玩杂技。 什么又是坑,又是栏,又是网,又是高空独木桥等等,整的众军士苦不堪言,有些恐高的,吐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抱着柱子,不管教官怎么威胁,死活不愿意走那什么独木桥,气的教官,都想上去抽他。 还有那什么越野,跑的他们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却还要负重?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那个小白脸。 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们练,分明是在玩他们,还高人?这小兔崽子肯定是那家有权有势的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无聊了,跑营地来玩他们来了。 小兵小卒的没有胆子反抗上头,但不等于他们就不吭不响。 于是,第二天,宝春就在粥里发现了埋着的一条大青虫。 二话没说,宝春端着粥碗,就来到了将军爹的营帐。 将军爹正处理军务,不过,饭菜已经摆好了,宝春走到饭桌上,搁下自己手上的那碗粥,端起桌上将军爹的那碗,配着菜吃起来。 闺女一进来,将军就没心思处理军务了,以为闺女这是陪他吃饭来了,丢下一堆纸张,就来到了饭桌前,坐下后,连看都不看,就端起了桌上那碗粥,随口问,“粥不都是一样的么?” 宝春顺口接道,“我不喜欢喝带虫的粥。” 将军爹闻言,脸色一变,将端到嘴边的碗给放下,拿筷子拨弄几下,里面那条大青虫就现出原形了。 将军爹气的呼哧呼哧的,端着那碗粥,脸色铁青的出去了,连贴身侍卫都不唤,直接冲进了伙房。 宝春吃着菜,喝着粥,简直不用去看,就能想象出放虫那位仁兄被修理的有多惨。 青虫事件后,事情并没有消停。 军营里跟别的地方,它不一样,在这里,一切以实力说了算,这些粗狂耿直的军士不会因为挨一顿揍就彻底服了你。 有一次,宝春回到营帐,掀开被子,准备休息,就看到被子下几个死老鼠在那里嚣张地躺着。 搁别人估计早吓得魂飞魄散了,可宝春当学生时,没少跟它们打交道,自是不怕的,就是看起来比较渗人而已。 宝春跑到他二哥的营帐,把迷迷糊糊的沈楠给赶到了自己营帐里,她自己将二哥的营帐鸠占鹊巢。 沈楠迷迷糊糊的,人不太清醒,揉着眼睛,嘴里还嘀咕着,大晚上的,妹妹这是抽什么疯,好好的自己的营帐不睡,偏偏跟他换,他一个大男人的营帐难不成还能比她这儿还舒服? 打着哈欠,掀开被子,身体就要倒上去,可恰在这时,眼角余光扫见了那些死老鼠,激灵一下,人整个醒了,赶紧收回身子,差点没吐。 “怪不得妹妹要给他换营帐,这帮混蛋!” 拎着拳头,沈二哥怒气冲冲地跑出了营帐,不多一会儿,即将入睡的宝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惨嚎声,嘴角不由笑笑,心说,军营里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枯燥。 大头兵无非是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那些不满的将军,却直接找到将军爹表示反对。 第124 军心归一 虽说东郊大营是将军爹之前的旧部,可二十年时间过去,军士不知已经换过几茬了,还在营中的当年老人几乎屈指可数。 现任的将领几乎都是后来提拨上来的,表面上虽然慑服于将军爹的铁腕,可心里并不怎么服气。 而有些刺头更是想,一个二十年没进过军营的人,估计连怎么摸刀都忘了,能带出什么好兵? 这样的心声普遍存在于将士中,但碍于官大一级压死人,都没敢表现出来,积怨在心里呢,这次被宝春的新锐训练给彻底激发了出来。 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跑到军营来对他们指手画脚不说,还把营地搞的乌烟瘴气,变成了杂技场,实在不能忍! 淹没在繁琐军务中的将军爹不胜其烦,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翻阅似乎永远也翻阅不远的纸张。 翻到一本,看了两眼实在是烦极了,一把给丢到了一边,大马金刀地坐着运气,感叹,带兵真特么的不容易,全营五万多人的吃喝拉撒几乎全都要他负责不说,还不安分,一天到晚给他找不够的茬,添不够的乱。 不知道老子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破釜沉舟,连闺女都给拉到了军营来了,不知体谅本将军不说,各个想的都是怎么拖老子的后腿。 将军气呼呼端起桌旁的杯子,灌了杯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肚,才把涌上胸腔的火苗给压制下去,刚放下杯子,准备继续处理堆积如山的军务,门外的士兵进来禀报,几位将领要求拜见。 “让他们进来。”将军推开手头上的事。 军营中有头有脸的将领几乎都来了,进来先是向将军拱手躬身行礼,“参见将军。” 将军摆了摆手,“各位将军不必多礼。”挨个扫视他们一眼,发现各个脸色有异,想是来者不善。 将军从桌案后走出来,不动声色地问,“诸位有什么急事?” 来者几人,看看将军面无表情的脸色,互相看了眼,面露迟疑,“这……这……” 其中靠前一位虎背熊腰的将领,满脸胡须,眼睛大大的,跟个铜铃似的,尤其从眉弓到左脸颊的一道疤痕,显得人极是凶神恶煞,可怖。 眼睛一瞪像是要吃人,回头看了一块进来的几位那副怂样,左脸刀疤抖了抖,鼻子冲几人哼了声,踏步向前,声如洪钟的说,“将军,末将有话要说。” 将军瞅了他一眼,回到了座位上,“王将军请讲。” “我反对现下的练兵方式。”王山单刀直入,“那不是练兵,分明是杂耍,俺老王读的书不多,可也知道古往今来,就没这样练兵的,俺不想当猴子。” 王山一开口,随后有几人附和,“距离阅兵比试,没剩多少时间了,将军要赶紧停止才是,否则,再持续下去,咱东郊大营又要步往年的后尘了。” “不,说不定还不如往年呢,别的营的人不知怎么嘲笑咱们呢。” “怎么说咱们也都是练了十几年的兵了,再不济,也不能不如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吧,那小子我估计连只鸡都不敢杀,风一吹就倒的白面小子,他能懂什么是行军布阵,等他懂了,咱们这些人早该退休了。” 几人你一语我一言,将宝春批了成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软弱自以为是的胡闹纨绔之弟。 在几人激愤之际,胡军师走到了将军的帐篷前,看到门口不远的宝春,上前就问,“小姐,要找将军,怎么不进去?” 宝春意味深长地说,“刚要进去,突然发现外面的太阳很是和煦,温暖,里面太阴凉了,我晒会儿太阳再进去。” 胡军师闻言,不由抬头望望天,一方蔚蓝的天空下,太阳正往云层里钻呢,实在感觉不到小姐所说的温暖在那里。 一头雾水的军师,深深地怀疑,是不是他今天的眼神有问题,否则是他年龄大了,感知发生错误?迟疑了下,不由说,“那小姐你慢慢晒,我找将军商量的事。” 宝春微笑着说,“先生请便。” 胡先生转身走到营帐,一撩营帐,就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被眼前的情景惊着了,这帮五大三粗的莽夫正痛心疾首,激愤难当,撸胳膊,卷袖子,吐沫横飞地控诉现下的练兵方式,不,应当说,主要矛头直指的是整出练兵方案的三小姐。 看那架势,若是三小姐本人在场,这帮莽夫恨不得拎起拳头揍死。 胡先生幡然醒悟,难怪小姐不进来,要晒太阳。 再看将军,脸色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睛也沉静如水似的,不起一点波澜,可跟了将军多年的他,再了解不过,此刻的将军那是怒的不能再怒了。 胡军师急的不行,这帮莽夫几乎都是新搭档,不像过去将军带出来的兵,气狠了拿脚踹,都不影响感情。 御人要恩威并施,威是威过了,压制下了这些莽夫的气焰,可他们心里却还不服气,需要下副恩的药才能真正达到上下一心。 所以,眼前将军万万不能与他们再动暴行,否则,会成逆反效果。 军师大人,赶紧倒了杯水给自家将军,拉着他坐下,背对着那些将领眨了眼,使眼色。 一开始,他家将军装作没看见,直到他快把眼珠子眨出来了,他家将军才算是出了口长气,接过杯子,冲后面的那帮莽夫,瞪眼。 这帮不知好歹的货,把老子的闺女批的一无是处,还不愿意让她协助训练,你当老子愿意让她来,那是老子的掌上明珠,要不是为了你们,老子怎么舍得让她来沾染你们这帮臭男人的晦气。 闺女练兵方式是新奇了些,若不是看到自家黑五的例子,他肯定也没有信心,虽然现在,他依旧忐忑,可那也不能将闺女说成世家纨绔子弟啊,若老子的闺女是纨绔子弟,那京城的公子哥以及皇子皇孙都成了纨绔之流了。 “诸位,沈公子的师傅乃是世外高人,天文地理,行军布阵无一不通,请他出山前来协助,可是费了老大的劲,人家才勉强答应,沈公子是有大才之人,练兵手段是新奇了些,不过,效果却是极好,大家要有耐心才是。”胡军师安抚。 “军师何以肯定?”有人问。 军师摸着下巴,“当然是亲眼所见如此练兵的效果。” “不是我们胡搅蛮缠,关键是那帮小崽子们不服,意见可大了,都快要罢兵不练了,我们这些将领也是被逼无奈。”一人说。 “他说的对,军士军心不服,练兵能练出什么效果来,军师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可咱们都没亲眼见过,如何能信服?”王山吹胡子瞪眼说。 “你要如何信服?”宝春适时掀帘走了进来,扇子敲打着手心,笑看着那刀疤王山,“难不成要打上一架?” 吵嚷的将领安静了些,转变成了小声议论。 这笑容落在王山这粗汉眼里,那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眼睛瞪的更大了,鼻翼呼哧呼哧的,“打架?俺怕俺一拳下去,你那骨头就散了架,到时军师找俺麻烦。” “可不,拳头无眼,尤其是王将军的铁拳,营中没有几人能接得住,伤了,残了可就不好说了。” 宝春啪地打开扇子,混不经意地摇了几下,“打斗难免有死有伤。”啪地合上扇子,猛敲了下掌心,“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来个生死斗,死伤自负,王将军说如何?” 均将领一听,都楞了,实在没想到这小白脸会主动比试,再看看他那小体格子,根本不像有功夫之人,不由面面相觑。 王山也楞了,可人小白脸都话说到此处了,他要是不干,岂不遭人嗤笑,“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俺怕,即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打从闺女进来,将军爹就已经站了起来,这会儿听到比试啥的,当场就要反对,虽听闺女说她会些拳脚功夫,据说还不错,可他又没亲眼见,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尤其眼前这王莽夫可不是吃素的,闺女还不吃亏? 只是还不等将军开口,宝春已经抢到了前头,“没什么武不武的,王将军要是胜了我,我立马卷铺盖走人,再不踏进营地一步。” 王山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凭你这份胆识,俺应了,若是俺输了,俺再不说个不字。” 新来的小白脸要跟营中的虎将王山生死斗,瞬间传了出去,营中几乎炸了锅,纷纷跑去观看,更有甚者还下了赌注。 将军阻止不及,看着闺女,不由叹了口气。 军师也是一脸忧色,“小姐太轻率了。” 沈楠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外面都在说,你要跟王山比试,真的假的?” 宝春摇着扇子,点点头。 沈楠急的不行,“你刚来还不知道,那王山拳脚功夫很是了得,营中没几人是他的对手,你跟他置什么气?” 宝春叹了口气,“那些将领不服,手下的兵更不会服,军心涣散,这兵没法练啊,只能拿王山这刺头开刀了。” 见她主意已定,事已至此,几人再担心也无可奈何。 擂台就设在训练场的中心,周围围满了军士,对擂台上的宝春,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摇头叹息。 大多都是一副,脑子被驴踢了的表情,跟王山比试,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看看那虎背熊腰的王将军,心下不由同情起那小白脸来。 这小白脸长这么好,打坏了怪可惜的。 台上王山见小白脸白衫翻飞,还不忘摇着扇子,不由说,“请选兵器。” 宝春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就它了。” 王山气的鼻子直哼哼,这小白脸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一把丢掉手中的刀,拉开架势,“来吧。” 比试即将开始,台下瞬间寂静。 将军和沈楠均是眼睛不眨地盯着台上,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做好了随时上台的准备。 说实在,两人均对宝春的功夫没多少信心,就是有高人指点,可练功时间有限,也不会高到那去。 只见台上,王山大吼一声,脚步移动,冲宝春攻了上去。 王将军不愧是军中虎将,拳头虎虎生威,劲风绕着他的拳头旋转,几乎肉眼可见,脚下稳当,每踏出一步,几乎都能察觉到地动山摇。 如此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底下之人不由自主后退,倒吸冷气。 担心的视线转向那小白脸,心说,小体格子岂能扛得住这巍峨如山的攻势,估计,肉末都不一定剩下。 将军早已站了起来,握紧拳头,眼睛圆睁,瞳孔紧缩。 台上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中,却见那小白脸动了。 而且,让众人惊讶的是,王山的攻击竟然一一落了空,连人家的衣角都没触到。 底下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白脸还真的有两下子。 将军见状裂开嘴笑了,松开拳头,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他这闺女自从回来,就好像专一让他瞠目结舌的。 只见台上,攻击不到人的王山已经是气急败坏了,红着眼睛呲牙,恨不得扑上去咬人,太气人,太憋屈了,竟然捞不到人家的一片衣袖。 从地上踢起大刀,双手紧握,寒光闪闪,蓄积力量,冲宝春而去。 刀锋携带着凌冽风声,冲宝春而去。 只是,距离那小白脸还有一寸之地,刀势遇到了无形阻力,无论如何使力,都撼动不了,前进不得。 老王的眼睛逐渐露出惊恐之色,刀光反映下,只见那小白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扇柄敲向他的手腕,只感觉手腕一麻,砰的一声,刀已经落到了地上,发出撞击地面的声音。 底下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楠连连吸气,冲小叔喊道,“天呢,她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怎么会这么厉害,吃啥灵丹妙药这是,这,这……”这是他妹妹么,这手功夫,比自己简直强太多了,这让他以后怎么给人当哥? 将军横了他一眼,他又怎么知道。 而军师楞完之后,却是满心雀跃,就说自己没看错人。 台上,王山颓然地捡起刀,走到宝春跟前,拱手,“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第125章 出其不意 围观的军士,原本是跑来看热闹,看那小白脸吃瘪,被王将军修理的,却不想会以如此结果收场。 比试,从头到尾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那个横扫东郊大营,打遍营中无敌手的王山将军就惨败给了那个小白脸。 小白脸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纨绔子弟? 看来,人真不可貌相,海水真不可斗量,殊不知人家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王山将军讪然,脸色通红,滚烫,给臊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万军士面前,他在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竟然走不过几招就被人给缴了兵器,脸面今天算是全给他丢尽了。 丢份儿,心里是不好受,不过大老爷们,愿赌服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他拎着刀,走下擂台,冲呆若木鸡的围观军士吼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去训练。” 说着,一跺脚,懊恼离开了。 被他这么一吼,围观的军士,瞬间跑的干干净净。 至于其他的几位将领早已悄悄离开,自是再不提停止训练之事。 宝春露这一手,彻底改变了营中军士的看法。 此刻他们再也不觉得这些训练项目是玩杂耍了,不用人督促,他们均认真对待起来,也开始相信军师所说那小白脸是有大才了。 他才多大就拥有如此一身好功夫,能没有大才么? 营中训练步入正规,将军和胡先生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沈楠说,“营中军士都在热火朝天地训练,劲头十足,阅兵比试胜出总算是有希望了。” 将军和胡先生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宝春却不像他们那么乐观。 她拿扇子敲打着掌心,“都知道十年才磨一剑,养兵还需千日,两个月的短短时间内,就是训练再得法,也无法赶得上人家数十年如一日的训练,况且这些军士资质参差不齐,不能拿他们跟黑五相提并论。” 沈楠流露出失望之色,“难不成今年还要被他们压着打,被踩在脚下蹂躏?” 将军也不由叹了口气,放下了笔墨。 胡先生却望向宝春,一脸的期待,“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将军和沈楠看向宝春。 宝春点了点头,“两个月将营中五万军士全练成精兵强将那是不可能的,可兵法有云,双方作战,兵贵在精而不在多,人人都知道东郊大营不堪一击,老弱残兵,装备老旧,那咱们刚好可以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这个出其不意将是东郊大营的王牌,底牌,取胜之关键……” 将军,军师以及沈楠均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宝春。 好半天后,将军才呼出口气,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眼神炙热,坚定,“需要什么,让胡先生给你准备。” 宝春扭头看向沈楠,“这底牌还需二哥统领才是。” 过没几天,沈楠就领妹妹来到了一座山谷,站在山谷下,不无得意道,“你让二哥找有山有水,又隐秘的地方,你看这儿怎么样?” 宝春巡视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的确如他所说有山有水。 身周所处的地方是广阔平整的谷底,三面环山,一面环湖,山壁陡峭,适合练习攀岩,湖水清澈宽广,可以用来练习游泳。 “这应该不属于东郊大营的范围之地吧?”宝春转了一圈问。 沈楠跟在妹妹旁边,“虽说已经出了东郊大营,不属于东郊大营的管辖之地,不过,这里几乎很少有人涉足,再隐秘不过,到时再派人把守各个出入口,地势险要,外面的人想要闯进来几乎很难。” 宝春说,“既然如此,那明天就带人过来安营扎寨,开始训练。” 沈楠点点头,“人已经选妥当,随时可以带进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空旷的山谷,便迎来了数十人军士,这些人来了之后,选好地方,就开始着手安营扎寨。 忙活的空档,这些人彼此打量,并小声议论起来。 “看到没有,就左边那兄弟,别人都称他为神射手,箭射的很准不说,还能三发连射。” “还有右边那兄弟,拳脚功夫了得,打斗起来,跟头狼似的,强悍无比。” “这个当然,没有两把刷子,能被选来这里?”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单独拉到这里?还不让我们跟任何人说,否则就要军法处置,如此诡异,心里有些发毛。” “老兄,你这问题太简单了,看看周围的人不都明白了,那里还需要费神。” 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子,转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拍着那人的肩膀,低声说,“咱们这些人,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的能人,各个都是资质上佳的好苗子,让我们聚在一起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好好培养我们了,以后好接替那些将军的职位,领兵打仗,要不了多久,咱们也都是将军了,诸位兄弟好,在下纪丰,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说的附近的人都乐了,有人说,“你说好好培养咱们,这我倒信,可是你说当什么将军,我就不赞同了,那将军是那么好当的?” 那纪丰被嘲讽,也不生气,也跟着笑,“你们知道带队的是谁么?那可是咱沈大将军的亲侄子,跟着他,好处能少了?光从这点就可得知,兄弟们以后必定飞黄腾达。” “你还别说,他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就那小白脸,极得将军和军师的看重,刚才我瞄了一眼,发现他也在,应该也是来训练我们的,有他训练,想来我们以后的日子应该很舒坦了,笑眯眯的,一看就知是个温和人,对咱们肯定不舍得下死手。” 纪丰嗤了声,“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可别忘了,打败咱们王将军时,他也是笑着的。” 众人想起了那场比试,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吞咽了下,沉默了。 “你们还在磨蹭,那边都让集合了。”有人吼了一嗓子。 众人赶紧加快了速度。 早晨的太阳爬上了山头,映红了半边天空,天空一片碧蓝,随着它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到了山谷中央空地,映在整齐站立的五十人的身上。 宝春依旧还是那身打扮,依旧还是拿把扇子,依旧还是面带笑容,眉眼弯弯,一副温尔无害的样子。 她扫视了一圈,众人说,“你们都是五万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为什么要选你们出来单独训练?那是因为你们有可能成为东郊大营最锐利的刀锋,无坚不摧,直插向敌人的腹脏,让敌人听了闻风丧胆,你们将成为东郊大营的王牌,东郊大营的灵魂,扭转乾坤的关键……” 五十人的眼神火热起来,热血澎湃起来,腰杆挺的前所未有的直,精神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足,各个跃跃欲试,前面即使是一头猛虎,也能给它一拳头打死。 如此言语之下,是个男儿,热血都不可避免的被激发出来,此刻,上刀山下火海,那都不在话下。 旁边的沈楠看到那些人各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看向妹妹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嘴能杀人。 其实,妹妹没有功夫也没什么,因为,光凭着她那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热血激发出来之后,宝春转而又说了。 “一把锋利的宝剑,是需要经过炉火的千锤百炼,才能出世,同样如此,你们要想成为东郊大营的灵魂之兵,也是需要千锤百炼,要能跋得了山,涉得了水,视艰难险阻于无物,当然,光跋山涉水是不行的,跋山时,要如履平地,涉水时要如鱼得水,经过严苛训练的人,才能成为灵魂之兵,否则,你们还将回去做一个普通的兵。” “我们不怕吃苦。”五十人齐声呐喊。 宝春笑着点点头,“那就好,不过,苦不是白吃的,汗水不是白流的,训练期间,你们的福利将是他们的两倍。” 众人一听还有这好事,眼看瞬间贼亮,贼亮的。 她停顿了下,接着又说,“熬过训练,通过考核的,福利将会是他们的十倍……” 十倍?那是多少? 众人开始在心里霹雳巴拉拨动了小算盘,算完之后,他们是再也按耐不住,情不自禁嚎了一嗓子。 精神劲头毕竟是虚无缥缈的,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不来点实际的,谁会玩着命的跟你干? “都给我安静下来。”沈楠黑着脸呵斥。 那些人瞬间寂静无声。 宝春说,“这些还只是最基本的,以后执行任务,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还会有相应的奖励。” 众人兴奋的不能自已,生活在世间,谁又能独立于钱财之外,即便是化外之人,没钱能活么,虽说是身外之物,可谁也不会嫌多,恨不得越多越好。 众人再看小白脸简直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以前练兵时,别说激励了,练不好,那都是拿脚踹,跟眼前的小白脸简直没法比。 经过宝春的一番精神以及物质忽悠,这些人的态度发生了质的改变,纷纷发誓势必要成为灵魂之兵。 俗话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进入到紧锣密鼓的训练之中时,众人这才算是明白,小白脸所谓的辛苦是何种程度了,压根,简直不是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什么五公里,十公里越野,那都是饭前点心,不当数的。 累的瘫在地上实在是爬不起来时,那小白脸会走到你跟前,看一眼,然后来上一句,未达到体能极限,下一刻,就会被那沈楠一把揪起来。 你若是还不清醒,下一刻你人就会被丢到湖里去。 提到湖,就要说到游泳了,游泳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负重游泳,各种滋味,无法言说。 有个叫李易的,小伙自认拳脚功夫了得,有些小得意,练拳脚时,就想偷懒。 小白脸看他一眼,然后指着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这是我儿子的书童,你跟他过几招。” 哦,对了,这小白脸居然有儿子了,儿子都五岁了,昨天来的,差点没让大伙惊掉下巴。 乖乖的,这小白脸有二十岁么?居然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再看看他们,都还是单身狗一条,老婆不知在何方的主儿,简直不能比。 李易看看那小男孩,体格比自己小一倍,压根没放在眼里,叼着根草,说,“来吧。”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让个书童跟他打,这不是羞辱他么? 而结果呢,也的确是羞辱了,他竟然连人家的书童都打不过?不用小白脸说什么,他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练拳脚去了。 此外,回头时,还看了眼那小白脸的儿子,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五岁孩子,光从那冷漠,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功夫不会弱于那书童了。 他居然还不如个孩子,小白脸不但从体力上压榨他们,更是从精神上打击他们,打击的体无完肤,想不努力都不行。 另外,小白脸还让他们练习攀岩,就是从陡峭的山壁爬到山顶上去。 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是每天必须的训练项目,不但要爬上去,还要有速度。 对于恐高的纪丰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这货爬到半山腰,往下一瞅,顿时嚎了一声,闭着眼睛,死活不愿意再爬了,拼命地喊救命,喊的鬼哭狼嚎的,周围的动物都给惊走了。 沈楠在底下,痛心疾首大骂,“小兔崽子,给我往上爬。” “我不,我害怕。”那纪丰,一副哭腔。 “怕也要给我上去,你敢拖后腿,敢下来,我揍不死你。”沈楠厉声威胁。 “你揍死我吧。”那货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我也给吓死了。” 宝春和儿子,黑五以及朱弥久他们在不远的小山坡上坐着喝茶。 沈楠跑到跟前,跟妹妹抱怨,“这小子气死我了,都爬上去了,就他一个人掉链子,要不,让他下来?” 宝春看看那纪丰,这小子地上速度极快,没想到恐高,“先不要。”冲着黑五打了个手势。 黑五领悟后,不由嘿嘿笑了,小跑着来到山谷下,点着了那根保护的绳子。 那绳子一遇火,霹雳巴拉就着了起来,火花迅速往上窜去,火着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尤其响亮。 对于精神处于紧张的人更是敏感,纪丰都快吓尿了,心说,这小白脸别看天天笑眯眯的,可实在太狠了,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啊。 沈楠见他不动,喊道,“绳子马上就着完了,到时你就等着摔死吧。” 听着越来越近霹雳巴拉的声音,纪丰瘪着嘴,往下一瞅,唉呀妈呀,快烧到屁股这儿了,脸色惨白,踉跄着就往上爬啊,你看他爬的快,呼哧呼哧的,竟然还超过了别人。 “嘿,这小兔崽子,这不上去了么,果然不逼不行。”沈楠笑骂道,心里却说,还是妹妹有办法。 宝春已经有几天没回去了,小酒他们休息,昨天让马叔将他们送了来。 因为,今晚又是月圆之夜了,山谷中的月亮尤其的皎洁明亮,如水的月光照在山谷下亮如白昼。 下半夜,将儿子体内的怪物力量压制下去后,宝春才深呼口气,抹掉头上的汗,拔针,给儿子擦了擦汗湿的身子,才躺到铺位上。 小酒昏睡过去了,宝春却是毫无睡意,心里琢磨着儿子的病,眉头紧皱,这股怪异的力量,随着儿子一天天的成长,进展很快。 她自认为自己的内力,近来由于翡翠辅助的原因,已经进展的够快了,却不想,压制它,还是给累的精疲力尽。 俗话说的好,堵不如疏,压制它,显然不如疏通它,也就是利用引导它。 想法是好,可具体如何疏通,简直比登天还难。 宝春曾经冒出一股寻找他生父的念头来,那人少说也活到成人了,从他身上是不是能得到些启发? 可当年的事,跟凭空出现似的,一点线索都没留,想找都没有头绪。 ------题外话------ 放假最后一天,很多人应该都在赶车,假期最后一天,感觉是不是很酸爽啊? 第126章 绑架。 次日,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小酒才昏昏沉沉醒来。 虚弱地睁开眼睛,朝上看去,迷茫了会儿,发现不是自家那个帐顶。 怔了片刻,忙往旁边看去,虽然空空的,但上面却残留着睡过的痕迹。 小家伙这才清醒,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山谷中。 不过,那女人那么早起来干什么去了?她不是最喜欢睡懒觉的么? 每次一到睡觉的时候,总会抱着被子感叹,睡觉是最幸福的时刻,而次日起床时也总会卷着被子,蒙着头,哀嚎起床是最痛苦的。 昨天跟体内的那怪物斗争了一夜,此刻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浑身无力,小酒没有立刻起来。 旁边那女人睡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温度和独有的亲切气息,小酒翻个身,移到那里,滚了几圈。 果然比他这边舒服多了,怪不得那女人每次都不想起床,起床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再痛苦不过的事情。 滚到一半,小家伙察觉不对,忙停了下来,伸手朝枕头下摸去。 等他探出手,掌心上赫然躺着一个物件。 红色的,很像线团的丑不拉几的东西。 什么玩意? 小家伙上上下下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用来干嘛的。 也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东西那里值得她放在枕头下。 正在小家伙皱着眉头,掰扯来掰扯去的时候,宝春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来,边走边嚷着,“儿子,该起床了,再不起来,早饭都被他们吃光了……” 可等她走近,看到儿子手中的物件时,脸色立即大变,上前就要抢走。 小酒见状,握紧掌心,瞬间躲了开去。 见她神情惊慌不安,心里更加疑惑了,乌黑发亮的修长睫毛,眨动了几下,露出清澈的有些冷漠的眸子,盯着她,“那是什么?” “不是什么,就是线团么。”宝春干笑道。 小酒审视她好几眼,这女人的反应,更加让他怀疑,那绝不是什么线团那么简单,“你一撒谎就会做些小动作。” “做什么小动作?我怎么不知道?根本没有好吧。”宝春连忙否认。 小酒深深地看着她,拖长声音,“还说没有。” 宝春这才后知后觉,熊孩子这是在炸她,不由在心里骂了句小鬼头,坐到铺位上,呵呵笑了笑,颇有些难为情地说,“这是配在玉佩上的吊穗。” 吊穗? 小酒闻言,拎起那东西凑在眼前看了又看,压根看不出一点吊穗的轮廓来,不就是一团线缠绕在了一起,似乎是纠缠不清,以至于纠缠成了一坨,一坨的下面还吊着参差不齐的红线。 小酒抬头看她,“吊穗?” 宝春嘿嘿笑了下,“是有些不大像,这不正在学习中么?” 小酒闻言怔住了,并暗暗警惕起来,这女人的手是用来把脉的,这女人的针是用来针灸,治病救人的,至于女人擅长的那些女红之类的技艺,对于她来说,别说凑合了,压根就是一窍不通。 还结吊穗?她连缝补个衣服都不会,穗子结成这样也没什么意外的,小酒撇撇嘴,拎着那一坨东西嫌弃道,“真丑。” 真丑两字,差点没让宝春吐血,熊孩子简直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牙齿咬了又咬,悲愤地想,对于触摸陌生领域的她来说,结成这样她容易么? 想她一个连针都没拿过,确切地说应该是绣花针都没拿过,连个纽扣都没缝过的人,让结狗屁的穗子,本身就是在为难她。 冷不丁地,熊孩子又问她,“给谁的?” 还能给谁?给荣铮那厮吧。 可这话她能说么?当然不能。 她又不是没有眼睛,熊孩子那不是一般的讨厌荣小王爷,要是打得他人家,熊孩子估计早解决掉那人了。 熊孩子敏感又护食,心狠又手辣,对侵犯到他领域的荣小王爷只差没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了,无奈人荣小王爷的脖子坚硬,又带毒,熊孩子这才没敢下嘴。 要是被他知道给荣小王爷的,那肯定要给她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她忙说,“我不就想给你选块好玉,雕个玉佩么,先提前练习练习,给你亲手结个吊穗。” 小酒一听,眉眼柔和了,气势也放松下来,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说,“这样就好,不用再练习了。” 小家伙也是注重外表的,这东西虽然丑了些,可是毕竟是那女人亲手做的,佩戴在他身上,有他这帅到没边的气质衬托弥补,其实也没那么难看。 宝春一听,面露欣慰之色,这才是亲儿砸啊! 喜色刚保持没有一秒钟,就听儿子又说了,“反正你练来练去也好不到那去。” 宝春差点没喷他一脸心头血,愤然夺过那玩意,照儿子头上来了一个暴栗,“混蛋小子。” 母子两人闹腾了会儿,宝春便带他洗漱,完事后,去吃早餐。 山谷里的伙食其实很不错的,魔鬼似的训练,消耗极大,饮食自然要跟得上去,荤素合力搭理之外还有饭后水果。 每到吃饭的时候,这帮人就像一群饿极的狼群,眼睛冒着绿光,嘴巴留着馋涎,嗷嗷着扑上美食。 训练之余,估计最让他们满意的就是这丰盛的伙食了。 毕竟,这些伙食即便是家境好的人家也不是天天都有的,而他们却顿顿如此,每当越野跑不动时,就拼命咬牙坚持,挨不过,那可就跟这么好的伙食说再见了。 黑五平常都被拘在家里,几乎没什么机会出来,这回跟着小酒过来,就像刚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欢快的不得了,看啥啥都稀罕。 吃完饭,宝春要检查这些人的身体,三个孩子便去了后山打猎。 附近山里没什么大型野兽,倒也不怕猛兽伤到他们。 在山谷里玩了一天,几个孩子该回去了,几人均是意犹未尽,心野的有些收不回来了。 书院里枯燥的日子那有这里畅快,心血来潮可以跟着他们练练拳脚,练厌烦了,还可以去山里打打猎,追追野兔,野猪啥的,恨不得每天都这样。 再加上宝春一贯认为,小孩子就该好好享受小孩子无拘无束的时光,除了一些必要的引导,对他们很少有什么管制。 小酒不想离开那女人,临离开前,靠在马车旁抱着大黄,踢小石头,低头不语。 宝春一看他那小模样,就知道熊孩子不高兴了,闹别扭呢,上前摸着熊孩子的脑袋,蹲下身,亲了下熊孩子脸颊的小酒窝。 她说,“先跟马叔回去,这里差不多也步入了正规,不需要我天天在这盯着,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明天我就回去了。” 熊孩子这才别扭地抬头,语气生硬道,“下学要接我。” “好。”宝春想也不想应道。 看着三个孩子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宝春冲马叔摆手,让他们上路。 马叔临走前说,“我明天过来接小姐。” 宝春摆手说,“不用,这里有车,来回跑多麻烦。” 马车载着几个小兔崽飞快地远去,眼前只留下飞扬的尘土和萧瑟的山风。 荣小九的玉佩雕好了,还别说,人家师傅的手艺就是好,那凤鸟雕的是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尤其再搭配上那火红靓丽的颜色,真跟刚浴火重生的火凤凰似的。 玉佩是好了,可那吊穗却连点影子都没有。 答是答应的挺好的,可第二天连人都找不到了。 连归济园的人都不知道去那儿了,让人查了下,才知道那女人跑到东郊大营去帮那个将军父亲练兵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荣小九气的是七窍生烟,她,她简直是一点都不顾忌闺誉了,军营那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 那都些光膀露背,言语粗俗的家伙,一想到那女人混在他们其中,荣小九胸腔的火气就乱窜,当即就想过去将人抓回来。 白丁山却啧啧连声,“真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那可真是下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碰到病人能治病,拉到校场能练兵,主子,你可要加把力,赶紧将人娶进来再说,拖久了,省的出什么变数。” 荣小九闻言,猛然转头,狠狠剜了白丁山一眼,“爷娶媳妇不是为了练什么老么子兵的。” 白丁山嘀咕了句,“爷是不为这个,可有总比没有好啊。” “有这么个闺女,沈将军可真有福气。”白丁山又感叹了句。 荣小九哼了声,“为了他,她可真够拼的。” 这语气有够酸的,房间里的空气几乎都要发酵了。 白丁山抽动嘴角说,“人家那可是亲爹。”能不上心么? 荣小九白了他一眼,砰地放下杯子,“你小子是怎么回事?爷说一句,你护一句,爷说不得她了是吧?她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护着她,还是说,她才是你主子?” 白丁山忙献媚道,“爷这话说的,那还用问么,当然您是我主子了,可人家沈小姐可是咱未来的夫人,也是属下的主子不是?” 这马屁拍到正点上了,拍的荣小九心里老舒坦了,都有些走神了,可面上却还要维持矜持,板着脸道,“爷什么时候说娶她了?” 白丁山低头撇嘴,这还用说么,是个人都知道的好不好?都恨不得一天到晚跟在人家屁股后了,还说不娶?骗咱们读书少呢? 做人属下的,要有点敬业精神,不能老揭主子的短,有时还是要给主子留点面子的。 于是,白丁山点头应着是,“沈小姐能嫁到咱们镇荣王府,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她应该惜福才是,否则,说不定咱家爷那天醒来,就不喜欢她了,她就只能找个人把自己随便嫁了。” 前半句听着还算悦耳,可后半句却让他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别扯些有的没的,跟着她,好的没学,油嘴滑舌的本事倒是学会了不少,说正事吧。” 白丁山赶紧正了正神色,润了润嗓子,“近来发现天圣教在京城附近出没。” “天圣教?”荣小九闻言,看向白丁山,“大月国内乱后,就没见他们再活动了。” 白丁山点头,“大月国宫变时,并没发现他们的踪影,按道理来说,月成王勾搭上天圣教,发动宫变时,应该共同进退才是,否则,以他们的实力,月成王也不至于败的那么惨。” “那只能说月成王这枚废棋,不值得他们再下工夫。”荣铮说。 白丁山叹了口气,“这些年,咱们也派了不少的人,可始终摸不清天圣教的底细,感觉水不会浅了。” 荣铮嗤了声,“摸不清,那只能说明人家藏的深,能在咱们眼皮底下不露底细,足够说明,这天圣教图谋的不小,甚至大的超出咱们的想象。” 白丁山想想也是。 荣铮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让人继续注意他们的动向,不要打草惊蛇,尽可能地摸清他们的据点,落脚之地,不知道他们这次又想要做什么?” 白丁山应是。 宝春所待的山谷人口狭窄,马车无法通过,只能走一段路,出了谷口,才能坐上马车。 沈楠将妹妹一直送到谷口外。 宝春看他那一脸不舍的表情,拍怕他的肩膀说,“回去,我会替你去看伯母的。” 沈楠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说出来不怕丢人,妹妹在的话,他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妹妹要离开,他顿时觉得心里没着落,老不踏实了,很没有安全感,有些手足无措。 气得他都扇自己一耳光,这哥当的太丢人了,不能给妹妹依靠也就算了,竟然还对妹妹产生了依赖感? 沈二哥想捂脸,挥爪子说,“你还是别去了,省的她又拉着你唠叨让我娶亲的事。” 宝春笑笑,“你就知足吧,我倒是想有个娘唠叨,可惜就是没有。” 沈楠做出一脸嫌弃不稀罕的豪爽样子,“给你,给你。” 宝春笑着转身,走向马车。 赶马车的看见她走来,拉了拉头上的斗笠,坐到了赶马车的位置。 宝春温和地冲他笑笑,“辛苦了。” 那人握鞭子的手动了下,扶着斗笠,对宝春弯了弯腰,“应该的,小姐请上车。” 宝春楞了下,感觉那儿不对劲,可又一时想不起来,脑子被即将要见到儿子的雀跃填满,很快就将那点不起眼的疑虑给抛到了脑后。 车上就两人,而宝春又是个嘴不闲着的人,就只能跟那车夫说话,可那车夫实在不是一个会聊天的人,除了恩,还是恩,整个一锯嘴葫芦。 碰到这样的人,宝春还是省省,闭嘴吧。 天生路盲,一个地方,走上百遍都还记不住的人,对于行程是没发言权的,对于这点,她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就坐在车上运了会儿功。 一修炼起来,那时间就过的很快了,离开时,太阳还很大呢,停下时,竟然都日落西山了。 “到了。”那车夫的声音四平八稳,不带一点波澜。 宝春下了马车四处一看,暗道不好,全身警惕起来,盯着那带斗笠的车夫,“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那人缓缓摘掉斗笠,宝春这才看清,此人的面目轮廓。 其实,面目没什么出奇的,属于丢到人堆扒不出来的那种,最引人注意的要属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可不是军营那帮糙老爷们能有的,那眼神,冰冷,阴骘,唯有常年行走在阴暗里,见不得阳光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怪不得他要拿斗笠遮着,这双眼睛要是被她第一时间看到,肯定露陷。 现在她才幡然所觉,当初的不对劲是什么了,这人喊他小姐,想来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细,而营地的人却没有一人知道她是女的。 “有人要见你。”那人说。 “什么人?”宝春追问。 “待会你就知道了。”那人回。 这人嘴严实的很,一点口风都不露,宝春转而又问,“原来赶车的人怎么样了?你是什么时候顶替他的?” 这回可回答了,他说,“他在谷口外被打晕,丢到了山里,现在死活不知。” 宝春抬头望望四周,身处的是一个院子,后面是房屋,两层的高大石楼,紧靠后山,具体眼下是什么地方,她一个路盲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不过,她却感到了危险逼近。 她说,“这种请人的手段,恕我不敢苟同,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叙。” 说着,就往院门而去。 只是还没等走上两步,碰的一声,那厚实高大的红色木板砰的在她眼前合上了。 “既然来了,不聊几句,岂不说不过去。”身后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磁性厚实,低沉,仿佛近在耳边,可回头,却并没看见有人。 “进去。”那车夫说。 宝春看看紧闭的大门,再看看这假扮成车夫的人,功夫不弱,想来走出这院门不会容易了。 宝春心里一边忐忑不安,一边疑惑,这些人费劲心思绑她来有何目的? 要是想要杀她直接就动手了,不会拉她到这里来,想到这儿,宝春定了定神,跟着那人走进了石楼。 进去就是宽阔的大厅,大厅的顶部直通房顶。 可以看到二楼围了一层栏杆,靠着栏杆,正站着两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大厅的宝春。 这两个人均带着面具,前面那人身形高大,着黑色绣金长袍,后面那人身形略微瘦弱,身高足足矮了前面那人一头。 看来说话的应该是前面那人。 没摸清对方状况,宝春也不主动言语。 这两人沿旁边的楼梯缓缓下来,走到大厅的一张长桌前。 宝春这才发现,那张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瘦弱的那人恭敬地拉开一端的椅子,让高大之人坐下。 “赶了这么长的路,安平公主肯定饿了,不如先坐下用点,咱们边吃边聊。”那人优雅地撩起袍子坐了下来。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招待来家的客人? 只是,被绑架来的客人,虽然饿,可她敢吃么? 宝春走到长桌对面,也拉开椅子坐下,却没动筷,直视对面那人,“阁下请我来不光是为了吃饭吧?再说,我与阁下素不相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吃这顿饭。” 那人笑了笑,“这个自然,安平公主那么忙,若没有要紧事,实在不敢麻烦公主。” 宝春说,“在下身无长处,实在不知有什么能帮到阁下的。” 那人说,“这事还非得公主不可,换个人都不行。” 宝春哦了声。 那人说,“请公主来是想问问,六年前绑架你的那些人怎么了?或者说你们当时误闯进了什么地方?” 宝春闻言,心神俱惊,猛地站了起来,“是你们干的?” ------题外话------ 今天感觉更的还不错,此处可以有票票么? 第127章 神话故事 院中地上还能见斜长的夕阳,可大厅内却已早早掌了灯。 明亮金黄的烛光,打在对面那人银色面具上,配着他那邪气的眼神,透着诡异的恐怖。 宝春脸色通红,胸腔起伏不定,双手撑着桌面,深呼了好几口气,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坐回位置上,这才仔细打量大厅内的这两人。 盯着那黑袍男子的眼神,宝春莫名地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便试探地问,“咱们见过?” 那人笑了笑,“未尝没有。” 宝春皱着眉,又费劲想了下,却是徒劳,也就作罢,“当年阁下为何要绑架于我?” 那人拎起酒壶,旁边站着那人要上前,被他挥退,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晃了晃说,“安平公主与我们素无冤仇,我们没有理由伤害您,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你们是,天圣教?”宝春拧着眉头问。 “安平公主说的没错,当年绑架您,也并非是处于本意,教里那么多人要吃饭,那能没点营生进项。”那人抿了口酒淡淡道。 绑架,杀人在他说来,轻描淡写的很,像是养家糊口那么简单。 宝春跟天圣教打过几交道,自然知道他们行事之毒辣。 她沉吟道,“这么说来,阁下有可能告诉我谁是幕后指使了?”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需要公主拿消息来交换。”黑袍人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地说。 宝春爽快地应道,“好啊,你问,只要我知道的,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黑袍人端着酒杯,缓缓起身,“就是刚才我提到的,当年天圣教,受人所雇,得到消息,公主那天要进香,便在途中提前设好埋伏,等公主的马车一到,便将公主绑下。” 宝春问,“没让你们直接杀了我,绑我去干什么?” 黑袍人悠悠道,“可能想亲自动手吧。” 要正如他所言,自己跟这指使者该有多大的仇啊,杀了不解恨,还要亲自操刀? 而自己不但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不用猜也知道,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宝春不由看向黑袍人,等着他继续解惑。 黑袍人端着杯子,却看向宝春,说,“至于绑架公主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有劳公主为我们解惑了。” 宝春傻眼了,吞咽了下,无辜道,“我说我可能也不知道,你信么?” 黑袍人摇摇头,眼神就像看一个撒谎不乖的孩子,可他娘的,她的确不知道么,当时她还没来这里呢。 她说,“也许我被打晕了,不省人事。” “咱们可不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绑匪,不需要打晕你。”他说。 这人对他们的职业素养很有信心,直接给否决了。 宝春又说,“也许我当时很害怕,直接就吓晕过去了。” 黑袍人的头摇的更很了,笑看着她,“你若真那么胆小的话,眼下应该早晕了。” 宝春是有苦说不出,又不能跟他解释灵魂转换的事,“总之不管什么原因,我是真的不省人事了,后来的事情,我是很想告诉你,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刻,黑袍人走到了她跟前,缓缓俯下身来。 宝春瞬间进入警觉状态,不仅双手,连双脚都运满了力,随时准备大打出手,可谁知那人俯下身来,给她斟了杯酒,递到她面前,“你太紧张了,喝点酒会好过一些。” 宝春没动,“不会喝。” 那人随即喝口自己杯子里的酒,给她展示,“没毒。” 宝春还是那句,“不会喝。” 祸从嘴出,她还是知道的。 那人见宝春如此,反而笑了,他这一笑,显得眼睛更美了,仿佛能摄人心魄。 虽然面具挡着脸,但宝春通过他这双眼睛,却可以想象到他这张脸的俊美程度。 拥有这样美眼睛的人,却是天圣教的,可惜可叹! “据说,公主被人发现时是清醒的,所有昏迷一事无论如何都不成立,公主还是认真对待,好好回想一下,那天你被绑架了后去了那里?是不是中途闯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具体位置在那儿?怎么误闯进的?什么时间闯进去的?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出来的?天圣教的人都怎么了?”黑袍人问。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宝春比喝了酒还晕眩。 不过,她还是从这些问题中得出了些结论。 她好好的,而那些绑架她的人却至今下落不明。 黑袍人一再地提及那什么奇怪的地方,看他那神情,关心的似乎并不是人,而是地方,那个反复被提及的地方。 他为什么如此关心?或者说有什么值得他关心的价值?难不成隐藏着什么宝藏?或者类似宝藏般吸引人的至宝? 肯定是这样,宝春的眼睛也有些亮了。 她转动眼珠子模棱两可地说,“你说的那是什么地方?即使可能或许到过,可当时我心急如焚,惊惧异常的,那能顾得上其他,光想着逃命去了,谁还会注意到别的,要不你提醒一二,我试着回忆一下,看有没有印象?” “这女人油嘴滑舌,太不老实了,主子就不应该对她客气,直接拉到刑罚室,上两道新研发的刑具,她就老实了。”一直站着没吭声的那位开口了。 宝春心说,这还真是最毒莫过于妇人心啊,上来就用刑,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大姐,这上刑是不是太那个,伤感情了。”宝春看着她,“不是我不让你用,我是怕你用了,也没用,实话跟你说,我这人的性格有缺陷,按我家老爷子的话那就是死驴倔性子,驴那都是要顺毛摸的,你要是鞭打它,那只会适得其反,最后弄个两败俱伤,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些什么,结果可还是不知道。” “喊谁大姐?”那女人想说什么,黑袍男人却挥了挥手,那女人便不吭声了。 “告诉你也无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也有不少人知道,不过,都只当是传说,鬼怪故事在传了罢了。”黑袍人说。 听到什么鬼怪故事,宝春瞬间感觉室内的温度低了好几度,鸡皮疙瘩都支楞起来了 她瞬间后悔了,因为她最怕那些阴深可怖的鬼故事了,午夜凶灵啥的,不管是小说还是影视剧,从来不敢看的。 只是,接下来黑袍人先讲的不是鬼,而是神。 他说,“这世上有极少极少一部分族人,是得天独厚的,他们一生下来就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这种能力,被世人称之为神力,因为是上天恩赐,不是后天获得。” 宝春心想,他所说的神力,大概也包括她的精神意识力,只是她把它解释为磁场不同的原因,而这里却把它叫做神力。 宝春说,“他们倒是幸运儿。” 黑袍人摇头,“也并非如此,从某种角度来说,上天还是公平的,虽然给了他们神力,可想要操控这种天生神力为自己所用,却不是那么简单,不能操控利用,它们就会反过来伤害拥有者。” “所以,天生神力越强,越容易深受其害。”宝春惨白着脸说。 黑袍男人的话,让她联想到了儿子体内的怪物,那团能量很有可能不是什么怪病,而是眼前这人所说的神力。 黑袍人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强大的本身是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的。” 宝春站了起来,急切地问,“他们能活多久?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黑袍人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要都活不了多久,那也不叫做神力了,世人眼中,他们都是无所不能的神人,历来传说中的什么文曲星下凡,黑虎,黑龙将星等等这些,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化身,不过,他们混在人群中,一直是神秘的存在,世人几乎很少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难道公主见过?” 他挑着眉毛看宝春。 宝春连忙摇头,“我倒是想。” 黑袍人古怪地看着宝春,“这些都是民间传说,你没听过?” 宝春摇头,“我这人不爱听那些神鬼故事。” 黑袍人不疑有它,“很多人都觉得是传说,但我却相信那是真的。” 宝春不禁点头符合,“空穴不会来风。” 黑袍人笑笑,“的确如此。” 宝春见他一直不提,又追问了遍,“他们是怎么操控的?” 黑袍人说,“这个我等凡人那能知道,神力也分不同,越强越难以控制,不过,想来他们族人一代代下去,应该有自己的操控办法,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宝春黯然了下,要真如他所说,看来势必要寻找小酒的生父了,照他这意思,小酒生父不可能是绑匪,可那又是那位呢? 事情好像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现下倒反了过来,变成宝春从他们身上探寻当年的信息,她问,“可这跟你说的那个地方又有什么关系?” 黑袍人说,“传说京城附近有个幽灵山,时隐时现。” 宝春明白了,“所以,你怀疑我闯进过那什么幽灵山?” “那几人下落全无,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跟凭空消失了般,除了这个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 他说,“那个幽灵山,据说是一个拥有神力的族人曾经的住处,这人乃大能之人,能很好操控天赐神力,拥有很强的力量,另外,据说那里还藏有很丰富的宝藏……” 宝春瞪大了眼睛,神出鬼没的幽灵山,神话故事啊这是? 她看着黑袍男人,“你相信有这座山?山难不成它还能长腿,居然能神出鬼没?” 黑袍人说,“未尝不可,或许是他们使用了什么幻术之类的法子,故事听完了,公主也该告诉我了吧,我看你倒是对那什么神力颇感兴趣的,我也不是个小气人,寻到此处,咱们可以一起进去。” 要真有这么个地方,宝春是很想进去,可她却知道跟他合作等于与虎谋皮,最后啃的估计连渣渣都不剩。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她压根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宝春干笑了两声,“故事的确很好听,回去,我跟我儿子讲,肯定能蒙住他,估计也会跟你一样要去找什么幽灵山。” 她揉着太阳穴,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我思来想去也还是没印象,这种纯属于碎片性记忆,没有联想物,不是想就能想出来的,像这样的都属于突发性,冷不丁地冒出来那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回去想起来了,我就立马联系你,咱们再一起去寻宝,你看这样如何?” “不如何?既然来了,就甭想回去。”那女人边说边掠身而来。 这会儿,那黑袍子男人倒没阻止,坐回椅子上,自斟自饮,丝毫不受大厅打斗的影响。 “大姐好客,我只能心领了,可家里有儿子嗷嗷待哺,不回去不行啊。”边说,边迎上那女人的攻势。 事已至此,要想出去,只能拼出一条血路了,宝春也不跟她迂回绕圈,上来就是硬碰硬。 其实,两人过招,不需多,一招就可决出胜负。 从上次跟天圣教的打斗中得到启发,宝春已经把凤鸣决灵活运用,不论是刀剑还是拳脚,都可以贯穿其中。 其实,武学归根究底,就是招式的变化,以不变却可以应万变。 宝春运转凤鸣决于双掌,直接朝那女人推去。 只听半空中发出砰的一声轰鸣炸响,几乎连地都动了,山都摇了。 那是两股强力正面交锋所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一阵盘子破裂的声音,那女人嘴角溢血,砸在了桌子上。 宝春从空中缓缓落下。 那女人看她的眼神很是不甘意外,隐隐还掺杂了些惊恐。 桌子对面的那黑袍人愣了下,喝光杯中的酒,不由赞赏道,“安平公主这手功夫不错。” 宝春拱拱手,“客气,客气。” 黑袍男子,手指一弹,酒杯稳稳落在了桌子上。 这人功夫深不可测,宝春不敢托大,抢先攻出,抢占先机。 不过这次,宝春却不敢直接硬碰硬了。 差距太大,硬碰硬的结果,只会是鸡蛋碰石头。 可即便如此,几招下来,宝春也已不支,措手不及时,那人又挥出一掌,被掌风扫到的宝春,直接倒飞而出。 释放出精神意识力护体,减轻了不少冲力,可落地时,气息还是受到撞击,嘴角流出些血来。 宝春一把抹掉嘴角的血,勉强站起来,嘴角依旧带着笑,“我说过,我这人属驴性子,吃软不吃硬,小心鱼死网破。” 那黑袍人笑道,“我知道,不过,你没有鱼死网破的机会。” 宝春愣神的片刻,紧接着就发现大厅里,从四方八方喷射出绿色的烟雾,瞬间将她包围其中。 毒烟! 宝春暗叫不好,可意识到时已经晚了,几乎眨眼间就失去了意识。 ------题外话------ 老白:夫人被人抓走了。 荣小九: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抄家伙,走,揍不死他。 第128章 受伤,推开? 白丁山抬手要推门时,看到老王爷自回廊那端走过来,便转身放下了手。 “怎么样了?”老王爷往门的方向瞅了眼,关切地问。 “还好,体力透支,这两天比较虚弱,这会儿,应该还在睡。”白丁山也瞅了房间一眼说。 老王爷叹了口气,“自打荣家老祖宗自创出一套本族功法后,族中负有天赐之力的后代,就很少再受天赐之力所累,不想咱家小九,却每每受它折磨,有时候想,他倒还不如跟族中那些普通的孩子一样。” 白丁山说,“那只能说明主子的天赋是几百年来族中少有的,不过,以主子的资质和毅力会求得两权的。” 老王爷听了这话,脸上凝重的神情不减,反而越发加重。 白丁山看了老王爷一眼,不由讪然,垂头干咳了声,无怪乎劝慰不了老王爷,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们这些人,都是跟主子一起长大的,练功,读书,吃喝拉撒几乎都在一处,即便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十岁那年,他拜了师傅学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医术上,跟着师傅照顾主子的身体,等他学有所成,可以出师了,师傅他老人家便经常云游,试图寻求良法,而主子的身体便有他照顾。 这些年,主子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 主子就像两个极端的复合体,令人万分崇拜,同时也令人万分怜悯。 老王爷抬脚要走,白丁山说,“王爷不进去?” “不了,好好照顾着。”他挥了挥手,经过白丁山的身边离开了。 白丁山望着老王爷萧瑟的背影,在门口独自站了会儿,深呼了口气,才推门进去。 等他拔完主子身上的针,不等收起,主子便睁开了眼睛,醒了。 白丁山见他醒来,便从旁边的炭炉上端来温着的药膳,递到他手上。 荣小九拿勺子搅了搅,一脸的嫌弃,控诉地看了白丁山一眼,好像在说,就给爷吃这个,都淡出鸟来了。 白丁山嘴角抽抽,全当没看见。 这时,鹰六进来,禀报说探到了天圣教的落脚点。 荣铮边吃药膳,边吩咐,让人盯着就行,不用管他们。 鹰六应了声,不过,半天没见离开,而是不停地冲白丁山使眼色。 不等白丁山接收到,荣小王爷便察觉了,“你一双鹰眼有什么好眨巴的,有什么是他能知道,爷不能知道的?” 鹰六干干笑两声,“不,不是,也没什么事……” 荣铮瞪眼,“那还是有事。” 白丁山这才转过身,看了看站着的,一脸局促不安的鹰六,也说,“爷说的没错,有事就说。” 鹰六恨不得上去啄瞎他的眼睛,真是白长了一双招子。 在主子逼迫的眼神下,他只得硬着脖子说,“除了天圣教的线索,他们还发现从营地回京城的沈小姐失踪了,而盯着天圣教的人却发现有辆马车驶进了天圣教的落脚点,一直没出来,而那辆马车很像是沈小姐回城乘坐的那辆……” 鹰六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房间响起哗啦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不由打了个激灵,任掉落地上的药膳溅了自己一脚,一身,愣是没动。 荣铮楞了会儿,猛地站了起来。 白丁山丢给了鹰六一个又一个埋怨眼神,意思在说,你没长脑子啊,事关沈小姐的事,能当着主子的面说么?你难道不知道主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有什么不能私下解决的? 鹰六回视他,也很没好气,我是不想说,是你非要我说的,你这个迟钝的家伙,这会儿倒是怪起我来了? 而那边的主子也已经发飙了,“你的鹰脖子被人踩住了,那是重点不知道啊?还不拿爷的衣服来。” 见主子起身,白丁山着急不已,“主子,你现在的身体不易动武,这不有我们呢……” 荣铮边穿衣服,边说,“爷还不至于虚弱到起不来的地步。”不由分说就出了门。 其他人见状,也只能紧随其后。 走到半道,荣铮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对鹰六说,“你去看着点那孩子,别让他做出什么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也知道那是那女人的命根子。 要不怎么说荣铮还是了解那孩子的呢。 小酒这脾气还是很倔的,那女人答应了要接他下学,他就一直在那儿等着,等的肚子饥肠辘辘了,日落西山了,也不走。 若搁别家孩子,早忍不住饥饿回去了,可他呢,无论马叔怎么劝,就是不走,似乎在倔强地证明,那女人不会骗他。 一阵哒哒的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鹰六翻身下马,告诉他们沈小姐回城的路上,被人劫了去,让他们不用再等了,先回去,他家主子正赶去救人。 三个孩子以及马叔一听,全都怔住了,神情茫然。 尤其是小酒,上前一把拽住了鹰六的衣服,“她被劫去那儿了?你带我去。” “主子已经赶去了,小公子放心,沈小姐不会有事的。”这孩子手劲不少,抓的正是他的裤子,使得他不得不往上提着。 “带我去。”熊孩子坚定不已。 反应过来的黑五和朱弥久也嚷嚷着要去。 鹰六提着裤子,跟那孩子做着拉锯战,“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带你去。” 最后,鹰六带着小酒走了,小酒去了,他的跟班朱弥久自然也要跟着,至于黑五则是不甘心地被马叔送回了将军府。 马车里,小酒跟荣铮坐在榻上,其他人坐在两旁。 马车前方,有四匹骏马,并驾齐驱奔驰着。 骏马雄伟高大,各个皮毛油光滑亮,四肢修长有力,奔驰在官道上,犹如一阵风刮过。 小酒看了眼闭目的荣铮,然后问鹰六是什么人。 鹰六见主子没反应,忙回答说是天圣教的。 一听是天圣教,熊孩子攥着小拳头,凶狠道,“早晚要铲除了他们。” 这气势,让车内的人不由一愣。 白丁山说,“有我家主子呢,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 熊孩子却说,“这仇我自己会报。”用不着外人插手。 可后半句,熊孩子却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想到了,这次要救那女人出来,还要靠人家的,看看自己小小的拳头,不由一阵泄气,吃的还是不够,长的太慢了。 宝春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铁牢中,牢中连个窗户都没有,光线昏暗,阴森森的,很是可怖,只有牢外走廊上从壁灯上透出一些光线,若不是证明自己还有气,很容易让人以为来到了阴间地府。 因为隔壁不时传来凄惨的叫声。 宝春从未听过如此凄惨的叫声,不知是被下了油锅,还是滚了火海,叫的宝春蹲在地上,抱着双肩不住发抖。 这种听别人惨叫,似乎比自己用刑还要恐惧百倍。 心理上的暗示,比身体本身的折磨来的更加的要命。 黑袍人似乎抓住了这点,在宝春捂着耳朵,身子颤抖不止时,出现在了铁牢外。 宝春看见他,忙站了起来,跑到铁门前,“大哥,你行行好,给我换个房间吧。”这叫的也太恐怖了。 黑袍男子身后一人说,“这是牢房,不是客栈,那由得你挑三拣四。” 黑袍人也开口说,“只要你说了,你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宝春抓着铁门追问,“要是不说呢?” 黑袍人随意道,“那隔壁的叫声就会变成你自己的了。” 宝春嚎叫,“我不要,大哥,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你就是让我扔到油锅里,我也还是不知道啊。” 急的她不停地摇晃铁门。 黑袍人说,“那可不一定,人在最危急时,往往能迸发出意想不到的想法,说不定你那什么碎片性记忆就被激发出来了,至于你所说的回去慢慢想,我等的及,可幽灵山等不及了,有人推算,过不了多久,它将再次出现。” 宝春一听脸惨白惨白的,这货要给她上刑,激发她那什么子午须有的碎片性记忆,她这还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娘啊,这是不让人活了? “将隔壁的刑具搬过来。”黑袍人吩咐。 他身后那人应了声,转身正要去隔壁时,又来人了。 正是宝春喊她大姐的女人,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人,个个神情紧张,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 那女人走到黑袍男子面前,着急地说,“荣小王爷带人闯进来了。” 黑袍人眼神幽暗地看了宝春一眼,吩咐去取刑具那人,“看好她。”说着转身朝走廊一端通往上方的阶梯而去。 那女人狠狠瞪了宝春一眼,对旁边那人说,“这女人诡计多端的很,招子放亮些,别愣头愣脑地被她迷惑了。” 那人应了是。 “大声点。”那女人上去踹他一脚,“人跑了,拿你是问。”说完领着人离开了。 “是。”那人在身后几乎声嘶力竭吼了声。 宝春看着这人身上的脚印子说,“这大姐的态度不咋地啊。” 那人居然不去拍打脚印子,反而怒瞪了宝春一眼,“你喊谁大姐呢?” 铁牢就只剩下宝春和眼前看着她的这人了。 宝春上上下下瞅了这人好几遍,发现这人年龄并不大,顶多十八九岁,再看看他身上那女人留下的脚印子,摸着下巴,眼神不由意味深长了。 “看什么?”那人斜了她一眼,“色眯眯的。” 宝春差点没被他气乐,还真是听那女人的话,这么快就进入了剧情,摩挲着下巴,瞅着他说,“光看你这身材和气质,就知道你本人肯定很帅。” 那人脸似乎红了,冲宝春哼了声,“老实点,废话少说。” 这语气一听就知是故意虚张声势的,心里想来是高兴着呢。 宝春眼珠子转了转,看看四周,心里琢磨,这地方看起来很像是地牢之类的,从大厅的机关可以推测,就是荣小王爷来了,也不会很容易找到这儿来。 她必须想办法出去,别让荣小王爷他们中了什么机关才好,毕竟人家也是辛辛苦苦来救她的。 宝春的视线停留在了眼前这人的身上,展开了精神意识力,等在他身上发现有钥匙时,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人环胸,背靠着走廊的墙站着,视线虽然看着别处,可宝春能感觉到,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呢,别想动什么手脚。 宝春扒着铁门,蹲在地上,跟他搭话。 刚开始,不管是说到钱,还是江湖道义,或是其他,这人都没反应,连眼皮子都不抬。 直到宝春说到女人,这人才总算有所反应。 有句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在宝春看来,简直是至理名言。 宝春说,“刚才那大姐脾气太躁了,动不动就上火,很不好的,不但容易更年期提前,还容易得各种的生理性疾病……” 见那人的身体悄悄直了些,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说,“肝火郁积,妄动,很容易导致各种的女人疾病,这个增生,那个囊肿什么的,若不注意,后续很麻烦……” 此刻的那人还是没看宝春,仿佛在防止被宝春蛊惑般。 宝春润了润嗓子,继续说女人。 “世上的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女人喜欢研究男人,男人却喜欢研究女人,可研究来研究去,要说最了解的还是自己同类。” “就比如女人吧,这世人有很多种类的女人,有温柔的像猫的女人,也有外表强悍的如男人的女人,就刚才那大姐就属于强悍的女人类型,这类女人呢,很多时候行为和心意是相反的……” 说到这里,那人终于看向了宝春。 宝春蹲在地上,继续说自己的,仿佛根本没注意他,“这样的女人,她越是在意你,反而越会对你凶,对周围的人反而还要温和些,这就叫爱之深责之切……” 说到这里,一枚银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人身上某处大穴,紧接着,空气中似乎响起刺啦一声刺穿皮肤的声音。 等那人察觉到时,却已经晚了,整个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瘫软在了地上,连嘴都张不开,只是拿怨恨,惊恐,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宝春。 宝春边说,边伸出手拉过他的腿,在他身上摸索着找钥匙,“还忘了告诉你,还有一种唠叨女人,她的唠叨并不是全无用处的,等你以后,回了家,妈妈再唠叨时,一定要用心听着,孩子。” 拿到钥匙,宝春打开铁牢,将钥匙又放回那人的身上,“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有一点你要搞清楚,就是那大姐是不是对别人也同样凶巴巴的。” “门在那儿呢?”宝春起身跑着找出口。 地上那人望着她的背影,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这那是诡计多端,分明是无孔不入,也就片刻的分心就遭了她的道。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错以为她迷惑他的,会是什么美人计。 毕竟,大多女子迷惑人的都是这种手段。 宝春出了铁牢,凭着她路盲的潜质,找到去大厅的路,很有些困难,况且,这里到处都是机关设置。 宝春在通道里,像只老鼠到处乱窜的时候,大厅却是分外的热闹。 黑袍男人看着着急闯进来的荣小王爷等人,笑道,“荣小王爷能来这儿,真是不胜荣幸。” 小酒抢先道,“赶紧放了我娘亲。” “你娘亲?”那人挑着眉。 荣铮哼了声,“少装模作样,赶紧将安平公主放出来,否则,我定踏平这里。” 黑袍男人不疾不徐道,“看来京城传言是真的了,否则,荣小王爷也不会这么快就追踪到这里来,不过,荣小王爷放心,在下对安平公主并没有恶意,只是向她请教些问题,请教完自会送回。” “我只问你放不放?”荣铮心急如焚,懒得跟他啰嗦。 黑袍人却说,“都说荣小王爷功夫出神入化,在下仰慕至极,想要讨教几招。” 荣铮上前,白丁山却一把拉住他,“让我来吧。” 荣铮盯着那人,“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电光火石,两人便出手了。 一黑一白两条人影,瞬间过了好几招。 白丁山等镇荣王府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搁平常,他们那会这样提心吊胆。 本就不易动武不说,这黑袍人一看就知功夫深不可测,可事关沈小姐的事,他们那能劝得了主子。 朱弥久看着打斗的两人,眼睛满是崇拜,“天啊,荣小王爷太厉害了……” 小酒斜了他一眼,虽然很想反驳,可也不得不承认,那人功夫的确厉害,从未见过有人能有如此高的功夫,不过,他心里却想,虽然现在他还望尘莫及,可等他长大了,未必就不及他。 高手过招,并不是常常都能见到的。 双方都看得目不转睛。 可他们的动作太快了,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轨迹。 就只见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在翻飞。 就在大家屏息静气的时候,突然,两人在半空中,正面交了一掌。 轰隆一声,受到能量的波及,下面的桌子应声而裂。 再看两人,只见一条黑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撞向身后的墙壁,滑落下来,嘴角鲜血横流,神情痛苦,不用看也知道受伤不轻。 至于荣小王爷,落在白丁山跟前,看起来似乎无碍。 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身子落地时晃了晃,眉头也快速地皱了下,好半天没有说话。 白丁山要上前搀扶,被他挥退,命令道,“进去搜。”自己却走向那黑袍人。 很快,十几个黑衣人挡在黑袍人的面前。 那黑袍人被搀扶起来,神情不见慌忙,盯着荣铮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察觉到了的荣铮,不由停滞了下,正在这时,宝春却出现在了二楼栏杆处,大喊,“快闭气,有毒烟。” 白丁山等人大惊,往四周看,果然,股股绿烟正从管道里冒出来,赶紧屏住呼吸。 小酒一看宝春,忙喊了声娘亲。 荣铮看到她,神情不由为之一松。 至于黑袍人却是懊恼不已,怎么也想不到她自己能逃出来。 宝春下楼,抱住了儿子。 白丁山等人去抓黑袍人,却发现他们已经消失在了大厅内,等他要去追,被荣铮拦住,“回去。” 宝春也说,“这里到处都是机关通道,他们肯定逃走了,机关重重的,追也很难追上。” 看到荣小王爷来救,宝春很是感激,等绿烟散去,看清他的脸色时,不由惊咦出声,“你脸色很难看?你受伤了,我给你看看。” 伸手要去摸他的脉搏,可却被他一把推开,“我没事。”吩咐白丁山,“给他们准备辆车送他们回去。”说完,上了来时的马车,走了。 宝春心里五味陈杂,为什么要推开自己,白丁山能比得上她的医术? 第129章 丑媳妇见公婆? 马车门关闭的声音,仿佛敲打在宝春的心上,不由浑身跟着颤抖了一下。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马车驶出了视野之外。 宝春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茫然,有些微微的失落,更有些意外。 之前这人可没少往归济堂跑,没少在自己眼前晃。 而这次更是第一时间赶来救她。 若不是他,估计,酷刑已经用在了她身上。 若不是他,即便她逃出铁牢,也走不出这个院子。 毕竟,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对付个暴躁的大姐行,跟黑袍人比,却还差着人家一段距离呢。 说感激有些肤浅,听到他来,更多的是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一些安心,这些慢慢地侵蚀,她包裹在心脏外面的那层壳。 于是,壳上出现了裂纹,有了不稳之势,这让她很担心,不知所措的恐慌,势必要加固才好。 可还不等她准备材料,酝酿加固,里面的心当即有碎裂的迹象,缓慢地,绵长地…… 宝春深呼一口气,摒弃不该有的念头,强迫自己把它归结为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女人的虚荣心,男人重视你时,你不觉得怎么样,一旦不重视你了,你反而有种不习惯的酸楚感。 第二就是她不是一个泯灭良知的人,人家为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对,应该是这样。 情绪是好了些,可她还是想不明白,对于他的身体状况来说,她比白丁山更加擅长好吧,干嘛不给她看? 外面想找她看病的人,如过江之鲫,那可是都差点没挤破了头。 让她弥补一下愧疚之情又怎么了? 跑的那么快,生怕她追上似的? “沈小姐,主子让我们送你回去,马车已准备妥当,在外面等着了,此地不宜久留,应赶紧离开为是。”某只鹰过来说。 宝春叹了口气,看向那只鹰点了点头,抱着儿子上了马车,朱弥久紧随其后。 宝春不知道的是,荣小王爷在马车关闭,隔绝了外面视线的刹那,一股鲜血,如喷泉般喷洒在了车后壁,脸色惨白死灰,人也紧跟着倒在了塌上。 白丁山吓坏了,一把抓过主子的脉搏,探了不过片刻,当即脸色大变,“我去找沈小姐……” 可还没等他站起,手腕却被主子死死攥着。 “你现在气息乱的一塌糊涂,经脉本就脆弱,强行运气,已经不堪重负,如此冲撞,很是危险,上次就是她给你扎了针,然后就……”白丁山急切道。 “不!”血不断从他的嘴角流出,眼睛也弥漫上了一层雾气,似乎在强力挣扎保持着一丝清明。 白丁山咬着牙,眼睛都红了,边做着紧急处理,边催促赶车的人快些。 绑架一事,自然是瞒不过将军爹。 不过,宝春并没有告诉他详情,只说是天圣教干的。 将军爹就以为是报复上次大月国的事,让她出入小心些。 宝春试探着问了有关幽灵山的事,将军爹说那只是传说,传说那是能当真的么? 后来,她又询问了马叔,兰香等其他人,几乎都跟将军爹一样的反应。 可黑袍人却坚信有这么个地方,依据是绑架她的手下不翼而飞,而且还说的有鼻子有眼,是什么拥有神力的人所居住的地方,还说不久即将再次出现? 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宝春却相信了大半,或者打从内心更愿意相信它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 幽灵山若存在,在那里也许有解决儿子问题的办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去试一试。 回来有几天了,自从上次离开,荣小王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但他没出现,连白丁山那个兼职的也不来了。 宝春就更加担心起那货的伤势来。 临离开时,她瞧着那么重,不会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吧? 不过,这几天她一直注意着镇荣王府的消息呢,可也没听传出什么荣小王爷病重的事啊?连点受伤的传闻都没有,平静的更往常一样。 虽然担心,可又不敢找上门,毕竟人家似乎不太愿意看见她,况且,高门大户想要探听点消息简直难如登天。 去了一趟营地,再回来,询问归济堂的人,白丁山还是没来,他家主子也还是没出现过。 宝春没法再等了,确定去拜访镇荣王府,人都为了救她受了伤,她不吭不哈算个什么事? 带着儿子,带着礼物,带着拜帖,宝春来到了镇荣王府的高门前。 对这些底蕴深厚的高门宅院,宝春其实是打怵的。 不是有句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么。 宝春递上拜帖的同时,手也探向了荷包,若是这人神情迟疑,她就准备贿赂。 那人没看人,先是看了拜帖。 看拜帖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什么不了得的事情,张大嘴巴,愣住了,好半响才从拜帖上移开视线,落到宝春几人的身上。 宝春观这人这副愣愣的表情,还以为是等着她的好处呢,掏出了荷包正要塞到他手里,可谁知那人转身就往里面跑去,边跑边语无伦次道,“小,小的,这,这就去,通知……” 宝春举着装着碎银子荷包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 抱胸站立的小酒,冲自家娘亲嗤笑了声。 宝春露出些许尴尬,咳了声说,“镇荣王府就是不一样,啊!” 看门人匆匆报给老王爷,说安平公主携着小公子来拜访了,说完,忙将拜帖递给了老王爷。 安平公主?沈家的小姐?还有小公子?小酒? 老王爷一听,怔了片刻,连忙展开了拜帖。 正在外面浇花的老王妃,耳尖地听到了安平公主和小公子的字眼,将一应物件一股脑塞到丫环怀里,撩着裙子,就跑了过来,凑到老王爷跟前。 待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不由惊呼出声,“沈家小姐来了,小家伙也来了?人呢?” 那人回禀道,“还在门口。” 老王妃一听都到了门口了,急的直转圈,“天呢,怎么不早说,早知道的话,我也好做几件新衣服,买几件新首饰,现在弄来不来得及啊……” 老王爷黑线,“人都在门口了,当然来不及了,都说丑媳妇怕见公婆,你紧张个什么劲。” 老王妃抓耳挠腮,“这不是还不是儿媳么?我总要给人家给个好印象吧,我都听旁人说了,婆婆也是很重要的,嫁闺女的要是打听到对方家里有个严厉的恶婆婆,那肯定不会让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受气的……” 老王爷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真是没做过婆婆,这都八字还没一撇呢,照她这激动的样子,那还不把人吓跑了。 “我赶紧找衣服去。”老王妃招呼丫鬟,急匆匆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瞅瞅老王爷的衣服说,“不行,这个太严肃了,显得你人很威严,不够平易近人,你还是去换一件吧。” 老王爷简直哭笑不得,冲她摆摆手,忙吩咐那人,“赶紧将人迎进来啊。”紧接着又吩咐人去告诉小九。 虽然请帖上写的是拜访镇荣王爷和王妃,可他那能不知是看那小子来的。 想到前几天儿子受伤,老王爷不由叹了口气,真不知该同情自家儿子,还是同情沈家小姐。 儿子不让沈家小姐诊治,分明是怕她探出自己身体的问题,嫌弃他。 毕竟,谁也不情愿嫁个随时受到死亡威胁,短命之人。 总的来说,这是老王爷和王妃头次见到宝春。 尽管对她的事情几乎了如指掌。 小宝春生了副好相貌,虽不说倾城倾国,但也是看不掉底的,况且,一两年的潜移默化,气质眉眼越来越倾向于现代的她。 举手投足,言谈举止,无不带着一股自然,豪爽,淡定和掌控着周遭一切的自信。 看老王爷的眼神,是清澈,坦然的。 对老王爷说话是侃侃而谈的,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是进退适度,该讲的讲,不该讲的一点不提。 老王爷暗地里是不住地点头,不由得感叹,自家小子的眼光不错。 至于老王妃只要是儿子看上的她都喜欢,自是没什么说的,从头到尾,嘴巴都没合上过,简直越看越满意,恨不得立马将人娶进来。 当然,宝春送的礼物也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登门拜访,那有空手的道理。 送给老王妃的是一个翡翠手镯,归宝阁出厂,守着家珠宝首饰店,送礼自然不做他选,再近便不过。 说起来,这手镯也不是什么特好品质的翡翠,但贵在颜色特别,很鲜亮的粉色,不带一点杂色,极为少见。 这种颜色尤其受女性喜欢。 而且,是古师傅刚雕出来的,还没摆上柜台,加上玉的体积本就不大,除了这个手镯外,也没几样饰品能流出去。 像老王妃这样的人,自然见识不凡,知道它的价值,欢喜的不行,不等宝春离开,就已经戴在了手腕上,衬得皮肤更白更细。 只要是女人,就很少能有人不喜欢珠宝首饰。 上面还带着归宝阁的标志,老王妃也知道归宝阁现如今正炙手可热,同时也知道幕后的东家就是眼前这沈家的小姐,眉眼笑得那是更欢了。 老王爷的是一罐茶叶。 打开一闻就知道是大国寺的茶叶。 大国寺的茶叶有股特别的香气。 因为他家的茶叶,乃是从几百年的茶树上采摘的,统共也就五棵,生长在大国寺的后山。 可能大国寺是个空灵的地方,连带的茶叶似乎都带着灵气,喝了让人清爽不少。 无奈茶树少,流出来的那更少了,即便是他镇荣王府,也不是想要多少就有。 不想这丫头一送就是一罐,好大方,老王爷能不乐呵么? 宝春没少去大国寺,当然,每次去,都会从玄因大师那里顺不少茶叶回来。 老王爷和王妃很长时间没见小酒了,发现小家伙长高了不少,围着喜欢的不行,跟宝春聊了一会儿,便准备带孩子去玩,同时吩咐人领宝春去看自家臭小子。 小酒在王府里住了一段时间,还是有一些感情的,对老王爷和老王妃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平常在家的时候,也跟宝春提过不少,所以,宝春送礼也不是没有感谢他们照顾儿子的缘故。 小酒跟着两人走了。 宝春便被人领出了门,出了门,不由松了口气,这镇荣老王府虽然没绷着脸,可身上迫人的气势却让人出不来气。 还有那老王妃,别看笑呵呵的,可那高贵端庄的气质,却也让人不能掉以轻心。 ------题外话------ 感觉评论处很安静,是不是都离我而去了?赶快回来,小风很想你们。 第130章 感情进展! 镇荣王府有多大,宝春不知道,但要是没人领着,她肯定会绕晕在亭台楼阁中。 来到荣王爷的院子,看到了白丁山。 白丁山说主子在书房,然后领着她来到了书房。 宝春进去后,他便悄悄退了出去。 朝里走了几步,便看到靠窗的桌案前,那人正在写字。 苍遒有劲,自然流畅,跟她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还以为他病重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呢,殊不知,人家好着呢,还有雅兴写字呢。 当然,这是在没用精神意识力观察他之前。 等她释放精神意识力扫视一遍,才知道他体内有多虚弱,虽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也糟糕到需要卧床了。 再看他的脸色,金黄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更是折射出一层不正常的白。 宝春不由叹了口气,需要装成这样? 听到脚步声,荣小王爷抬头瞅了她一眼,没吭声,直到写完那副字才搁下笔墨,直起身,“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上次你离开时好像受了伤,就想来看看好了没,顺便感谢搭救之恩。”宝春说。 “一点小伤,早没事了。”荣铮撑着桌子站着,不甚在意地说。 宝春嘴巴抽了抽,见他这样,倒也不好拆穿。 不过,接下来,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有些冷场。 宝春上前看看他写的字,没话找话地说,“字写的真不错。” 荣铮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不过嘴上却是哼了声。 过会儿,瞅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皱起了眉头,“你确定你是来探病的?两位老的都带了礼物,病人却什么都没有?” “这……”宝春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之前倒还真是没想到要给他准备礼物,干咳了声,偷瞧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没病么?” “你……”荣铮气的坐在了椅子上,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倒是会接话。” 停了会儿,宝春扭扭捏捏地说,“其,其实,也不是没有……” 荣铮耳朵动了下,眼神不由一亮,看着那女人怪难为情地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线团样的东西。 荣铮大概知道是什么样了,表情很是古怪。 宝春掏出那东西,却一直迟疑着没递给他,“我想还是下次吧,作品似乎还有些不成熟,回去我再完善完善。” 荣铮就那么盯着那东西,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宝春只得硬着头皮,搁在了桌上。 荣铮拿过一看,表情那是说不出的古怪,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这就是你做的?” 虽说她这手艺是不咋地了些,可被人嫌弃成这样,自尊心有些受伤,一把就要夺过来,“那算了。” 爱要不要,这已经废了她老鼻子劲了。 不过,她的手还没摸到,荣铮已经提前收回了手,边掏出那枚玉佩,往上系,边嫌弃道,“可真够丑的,你那手拿针不是挺灵活的么,怎么结个穗子就跟粘住了似的。” 宝春心说,你这嘴还能再毒点么,真恨不得上去揍一顿,就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赢面应该比较大。 荣铮弄好,随手挂在了身上,一抬头,发现了宝春的那张冷脸,错开视线,咳了声,“也不是那么难看,像爷这样的人,即便是挂跟草,都无损气质。” 宝春满头黑线,这货的自我感觉良好的程度都快赶上自家那个熊孩子了,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简直不能忍。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那红翡玉佩,佩在他的身上,的确更显本人高贵霸道的邪痞性感气质。 再契合不过,似乎唯有他才能震住那耀眼炽烈的红色。 荣铮一抬眼瞅见了那女人眼中的懊恼羡煞神色,忙抬起胳膊挡住了视线,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天圣教的人为什么要绑架你?” 宝春因为有事要问他,并没隐瞒,老实说,“当年绑架我的人正是他们。” 荣铮一听事关当年绑架的事,立马就想到了欺辱了她的人,脸当即沉了下来,“天圣教虽然行径恶劣,可却不会无缘无故绑人。” 宝春点头,“他说是受雇于人,替人消灾,只是,不肯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也不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叹了口气。 荣铮眼睛闪过一抹深思,“六年都过去了,不该现在才想起来要你的命。” 宝春找了张椅子,在荣铮的对面坐下,“当年,不知为何,绑架我的那些天圣教的人竟然无故不见了,他们这次绑我去,就是为了询问这个。” 荣铮看她,“你知道?” 宝春瞪眼,“我怎么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这话没说错,她都没来,怎么可能有意识。 荣铮想问题时,宝春趴在桌上,凑近了些问,“你知道幽灵山么?” 荣铮瞬间贯通起来,“他们怀疑那几人误进了幽灵山?他们并不是为了那几人,他们的目的是幽灵山,这倒是说的通了……” “听说那幽灵山上可能有数不尽的宝藏,或许还有武功秘籍啥的,只是,我打听了一圈,大家都说是传说,根本不存在,你说呢?”宝春眨巴了眼。 荣铮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想去寻宝藏?” 宝春说,“目前有这个想法。”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荣铮白了她一眼。 “钱多好防身啊。”宝春说。 荣铮瞅了她一眼,一副多此一举的表情,“你要是嫁给我,什么都解决了。” 宝春咳了声,“话题绕远了,现在说的是幽灵山。” 荣铮哼了声,“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不要再提什么幽灵山,即便是有这个地方,也不是你能去的,命都没了,有再多的宝藏又有什么用,好好想想你儿子吧。” 就是为了儿子,她才找什么幽灵山,否则,就是金山银山砸死她,她都不去,她还没那么贪财,当然了,要是情况允许,也是可以稍微贪点的。 来之前她就知道,从他这儿肯定能探知到什么,她身边认识的人,没人比荣小王爷消息更灵通了,否则,也不会那么快就找到她。 而且,听他这话意,似乎真的知道。 宝春神情突然严肃地说,“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那人说幽灵山最近有可能再次出现。” 荣铮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不像说说而已,沉思了半响,深深地瞅了她一眼,问,“你真要去?” 宝春目光坚定,“非去不可。” 荣铮垂下头,修长的睫毛遮住了视线,“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 宝春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真知道?” 荣铮点头。 “可以告诉我么?”宝春急切道。 “不但告诉你,而且我还可以带你去。”荣铮看着她,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宝春没被喜悦冲昏头脑,还有一丝理智存在,“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他直截了当。 宝春愣了下,忽而笑了,“你曾说过不逼我。” 荣铮垂头盯着自己的手,缓缓握了起来,“可我现在改主意了。” “你,你可是镇荣王府的小王爷,怎能出尔反尔?”宝春说。 荣铮抬头,“爷没有逼你,取决权一直在你手里,你可以选择不去,况且,我本就不赞同你去。” 宝春坐回了椅子上,“不能换一个条件?” 荣铮摇头,“不能,爷眼下就缺个媳妇。” “强扭的瓜不甜。”宝春又说。 “那是爷的事。”荣铮暗暗叹了口气,世事无常,看上的还是要扒到自己窝里为好,否则,一切都是扯淡,手段高尚也好,卑鄙也好,都是为着同一个目的,过去他就是因为太宠着她了,以至于浪费了很多时间。 宝春想拔腿就走,她不能嫁人,一旦嫁人,就预示着她要扎根于这里了。 不行,待治好儿子的病,她还要想办法回去,她不能留在这里,她可是她家老爷子的独苗苗,没人能替她养老送终。 可是,她的腿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犹如千斤重,沉甸甸的。 就这么离开了,儿子怎么办?幽灵山可是眼下儿子的唯一希望,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况且,儿子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都还是个问题。 即便是微乎其微的机会,也不容错过。 嫁给这人,其实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在他面前,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拒绝得了,食色,性也,她也不例外,她也是凡夫俗子一枚。 况且,经历这么多事,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不管这感情是感动也好,是女人对男人的欣赏也好,或多或少,总是有的。 可镇荣王府跟别家不一样,子子孙孙只娶一个,你说她以后要是离开了,这不是害了人家么? 宝春思来想去,半响后,长出了口气,“我答应你。” 全身紧绷,心一直提到喉咙眼的荣铮听到这几个字,简直犹如天籁,身体整个放松下来,她答应了,她真的答应了,她即便是不答应,其实他也没有办法。 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这一刻让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前半生得到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她那几个字让他有满足感。 可还没来得及兴奋,就又听她说,“小酒一直跟我相依为命,肯定不同意我成亲,所以,成亲什么的,我想等他接受了再说。”以她对儿子的了解,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答应。 荣铮霍地站了起来,“他要是一辈子不同意,那爷这一辈子就不能成亲,爷找媳妇不是光用来看的。” 宝春看着别处说,“谁也没让你光看啊……”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他更火了,“你要爷跟你苟合?” 宝春差点没被口水呛死,“苟合?这也太难听了吧?” 男女朋友,谈恋爱什么的,到他嘴里居然成了苟合? “知道难听,你居然还做得出。”荣铮气的头顶直冒烟,“爷娶媳妇,堂堂正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爷才不要苟合,既然你答应了,爷明天就去提亲。” 又来?宝春直接站起身,往外走,“那算了,当我没说。” 本就怒火冲天的荣小九,见那女人往外走,还说什么算了,恨不得抄起桌上的砚台,砸死省心,当然,砸死她,他也活不了。 荣小王爷一拳砸在桌上,本就虚弱的他,瞬间有气息不稳的趋势,眼前直冒金星子,差点两眼一抹黑晕过去,长呼了几口气,眼看人走到了门口,不由大吼,“给我回来。” 宝春也没真心走,听他这么一喊,忙转过了身,一看那人,暗叫不好,赶紧跑到他跟前,扶他坐下,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朝他身上几处穴位扎了上去。 “我没走,咋气成这样?” 半天后,荣铮才算缓了过来,手紧紧地抓着她,眼睛睁的溜圆瞪着她,咬牙切齿的活像要吃人。 恨不得将眼前这人咀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我会让那小子答应。” 宝春点头符合,“好,我不会反悔。” 宝春刚拔完针,就那人一股猛力,拉倒了身上,堵住了嘴。 宝春顿时一阵眩晕之感,差点没窒息。 他那儿那是接吻,分明是在泄愤,攻城略地,不放过一个角落,那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嚼吧碎了,然后一口给吞进肚子里。 直待肺中空气耗尽,他才放开固定住宝春后脑勺的手,拉开一些距离,凝视着她,“你是我的了。” 说完,才轻柔地亲她。 苟合就苟合吧,你人都在爷的手里,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题外话------ 太晚了,明天回复评论,么么哒! 第131章 为人父上位中的苦楚 表面上宝春会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印象,但其实她内心有着自己很强的原则底线。 既然答应了荣小王爷,那自然不可能像以往那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敷衍了事,利用完人,再把人给踹了。 最关键一点是,荣铮这厮,可不是一个说利用就利用,说踹就踹的人,那代价估计比命还要昂贵。 踹不起! “刚扎完针还是躺着好。”宝春言语尽量委婉,此人的大男子主义毛病可不小。 其实,宝春还真是多虑了,或者说,是她还不够了解荣铮其人。 之前这厮装的二五八万,跟铁骨铜墙似的,那还不是为了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弱点,现在人都攥到自己手里了,那情势自然就不一样了。 不但不能装,而且偶尔还要示弱,以博取同情与关心。 荣小王爷大爷般地“嗯”了声,在宝春的搀扶下,回到了床上躺着。 宝春往他后背塞个枕头,又帮他拉好被子,正要直起身,却被他拉住了手,硬是分开她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宝春怔愣地看着他,他微垂着头,盯着被面上某处刺绣。 她似乎眼花了,居然看到了他微颤的修长卷曲睫毛和粉红的小耳朵尖……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整的一向脸皮够厚的她,也不由脸红燥热,尴尬起来。 即使她跟男友热恋时,当然,现在应该算是前男友,也很少有如此十指相扣青涩纯情的场面。 在她印象里,这应该是初高中生早恋者们干的。 室内到处漂浮着暧昧的气息,尽管房间内没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响动,可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周围空气分子活跃的厉害,噼里啪啦跟什么在燃烧似的。 有些无措的她,不由干咳了声,挣了挣,没有松动不说,反而还越发紧了。 紧了不说,那人还抬头不满地瞅她一眼。 宝春错愕,“我去给你倒杯水。” 那人还是拽着不放,握上瘾了还,“爷不渴。” “不喝啊?那肯定累了,都忙活这么大会子了,也该休息了,我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不等她话说完,一个恍惚,再睁开眼时,人已经被他禁锢在怀里。 她就说,后面憋着坏呢,纯情路线根本不是他的型。 “这么急着走?怕我吃了你不成?”荣小王爷斜挑着一边眉毛,风情万种地瞅着她,眸子格外的黑亮,幽深。 边说边舔了下她的嘴角,宝春身体不由一阵颤栗,心里直骂娘,男人果然都是如此,不能沾腥,沾上一点,就死咬住不放。 “我这不是怕,而是我留在这里会影响你休息。”宝春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的确。”他深幽的眼睛泛着火光,低头,按着宝春便劈头盖脸吻起来,吻的她是晕头转向,渐渐失了神。 卧室内的温度逐渐高涨,若说刚才是着了火,那现在火势已成燎原之势了。 随着情意高涨,情难自禁,荣铮的动作也越发粗暴猛烈起来,亲吻已不再局限于嘴唇,从额头,脸颊,下巴,脖颈,一直往下…… 起初是荣铮半躺在床上,宝春被迫在他身上,亲吻的过程中,浑身燥热,血液澎湃的荣小王爷本能地就抱着人翻了过,一路向下…… 胸前陡然传来的凉意使得宝春在城破之时,强行拉回一丝神智,垂头一看,好家伙,上身的衣服都快被剥光了,而那人还在她身上到处蹭,体温高的烫死个人,看这架势,是一点停手的迹象都没有。 还真是转变的快啊,刚才还说不愿意苟合来着?这有十分钟么?说的自己好像很遵循礼法似的? 宝春抬头,长出一口气,揪着那人前面的两撮卷毛,迫使他停止了动作。 那人一副被打扰进食的焦躁和不耐,眼睛弥漫着情迷的血丝,拿哀怨不满的眼神瞪着她。 “不是不要苟合?”宝春呼吸不稳质问。 荣铮狠瞪了她一眼,一把拉起她的胳膊给她看,一副犹如凝乳般温润的羊脂玉镯子不知道啥时候戴到了她的手上。 宝春怔楞不已。 “这跟红翡玉佩一样,定情信物,尽管是私定终身,但私定它也是夫妻。”一副你想苟合,爷也不跟你苟合的嫌弃表情。 听到夫妻两字,宝春瞬间睁大了眼睛,炸毛了,“咋,咋就成了夫妻,我,我怎么能不知道?这,这一没扯证,二没登记的……” 荣铮含着她的下嘴唇,咬了咬,很是泄愤,“你当我愿意,这还不是你说的要等那小子答应?爷大婚自然要风风光光,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眼下只能如此凑合了。”一副看爷把你宠到没边的表情,你就不要再持宠而娇了。 宝春欲哭无泪,那红翡玉佩居然成了她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那分明是她为感谢他,送给他的报酬,跟定情什么的一毛钱的关系都扯不上,不过,她也知道,跟他掰扯也掰扯不出什么来。 宝春正悲愤这人想当然地曲解意义时,就发现那人又在忙活了,忙一把拉上衣服,坚决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都是我媳妇了,难道你想反悔不成?”那人表情狰狞,大有一副你敢说是爷就掐死你,然后再掐死自己,瞬间狂暴的表情。 宝春当然不是后悔,也不是矫情,而是觉得太快了些,最重 是觉得太快了些,最重要是她今天来是为看望病人,那有将自己看到床上去的道理,她脸皮就是再厚,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只得说,“你身体不允许,等……等好了。”说这话时,脸红,燥热到不行。 荣铮看她那样,还以为是关心他,便也没再继续,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慢慢平息体内奔涌的激情。 好半响才抬起头,轻轻吻着她的秀发,并拉上了被子,抱着人躺了下去。 宝春怕这人再控制不住,就要起来。 荣铮却禁锢着人不给起,“陪我睡会儿。”这段时间他都没怎么睡。 宝春才不干呢,孤男寡女关在屋里,好长时间不出来,算怎么回事,尤其是在镇荣王府,她心虚啊,“来的时间不短了,我该走了。” 荣铮自然瞧出她在别扭什么,瞪了她一眼,随即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人,“你给我等着,你逍遥不了几天了,待我搞定了那小子,你就乖乖地给我嫁过来,什么二皇子,什么顾公子,这辈子你都别再想了。” 宝春扒开他的脑袋,“醋死你算了。”下床,整整衣服,就往门外走。 却听荣铮在后面说,“之前的,爷就不计较了,可现在不比从前,你是有主儿的人,给爷检点点,离那些乱七八槽的人远些,否则,我不介意给他们些教训。” 宝春听到这儿,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折回,面无表情地朝床边走去。 荣铮眨了眨眼,“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不对?” 宝春走到他跟前,运力于手上,一指头捅下去,就听荣铮惨叫一声倒在了床上,“不对你妹啊。”又点了两下,床上之人随即叫唤起来。 宝春拍拍他的脸,“就你这风一吹就倒的弱柳样,还教训人,你先把自己整好再说吧。” 荣铮哀嚎瞪眼,“你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女人,爷这样还不是为了救你,你要敢趁着爷养伤期间,勾三搭四,看爷不收拾你……” 他话还没说完呢,宝春却早走的没影了,气的荣小王爷是呲牙咧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谋杀亲夫了,以后指不定怎么爬到他头上呢,不行,一定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家里的天才行。 因为荣小王爷的身体,白丁山一直在院子里守着,就没敢走远,起初听到主子的惨叫,一直忍着没敢过来,直到看到沈小姐走了,才推门小跑着进来,摸了摸脉,主子并没什么大碍,想来沈小姐手下还是有分寸的。 白丁山看看主子,“以后见了沈小姐,属下们该怎么称呼?” 荣铮白了他一眼,“你说怎么称呼?” 看来是真成了,不过主子这手段也忒卑鄙了些。 不想白丁山这话竟嘀咕出了声,被荣小王爷听到了耳朵里,怒道,“嫌爷手段卑鄙?爷要是手段高尚,你们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白丁山不解,“为什么啊?” “爷娶不上媳妇,你们也别想。”荣铮瞪眼。 白丁山急眼,“那有这样的,你要是一辈子娶不上媳妇,难不成咱们也跟着一块打光棍不成?” 荣铮气的拎起枕头砸了过去,“谁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白丁山接住枕头,忙说,“属下,是属下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主子放心,属下们一定帮着你搞定小少爷。”否则的话,他们以后碰上喜欢的姑娘也没法成亲,谁叫他们有个操蛋的主子呢。 荣铮哼了声,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过会儿,白丁山又问,“爷真要带沈小姐去幽冥山?上次爷可是差点……” “上次那是因为赶上爷身体最弱的时候,倒霉的月圆之夜,爷既然敢带她进去,自然就会带着她出来。”荣铮随即叹了口气,“即使爷不带她,就她那脾气,定然不会放手,任她乱闯乱撞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荣铮原本就不喜欢孩子,况且小酒还是那女人与他人所生,按道理他应该很排斥才对,可不知怎么的,他不但不排斥,反而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内。 具体那是种什么感觉,他形容不出来,好像隐隐中有着什么联系似的,如果说他以后进了镇荣王府,成了他的孩子,他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想到这儿,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爱屋及乌。 其实,即便那女人不要求这点,他也是要做通那孩子工作的。 毕竟,就他这体质,还是不要孩子的好,而那孩子势必要继承镇荣王府。 说到怎么搞定那孩子,虽然还没有十拿九稳的章程出来,但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那孩子是特殊了些,冷漠了些,过于早慧了些,但再早慧他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已,他还就不信,他荣小王爷亲自出马,全力以赴,还斗不过一个五岁的奶娃娃,否则,这些年他岂不是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过没两天,荣小王爷的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准备出手了,跟那女人打过招呼,就亲自接那孩子下学去了。 小酒背着书包跟黑五朱弥久从宫门口出来,看到马车旁明光闪耀的荣铮,眉头不由皱了下,脚步不停,旁若无人地就想无视过去。 不过,走到半道却被那人喊住,“你娘亲让我来接你。” 三孩子都停了下来。 “我娘亲让你来接我?”小酒抱着书包,挑着眉毛, 挑着眉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没错。”荣铮掀开车帘,示意他上车。 黑五也听过坊间传言,这人想娶他三姐,尤其上次救他三姐时还不惜受了伤,想来传闻不假,这人是真看上他三姐了。 再看他的眼光便下意识带着挑剔,可挑来挑去,硬是没挑出一丝刺来,崇拜的目光反而占了上风,京城的少年子弟,没有几个不崇拜这人的。 在小酒和荣小王爷对持,你瞪我,我瞪你的时候,黑五说,“我让马叔送我回将军府了,早上我答应我娘了,要回去陪她吃饭。”说着跳上了马车。 朱弥久在荣小王爷的威慑下也跟着上了马叔的马车,不是他不够义气,丢下主子不管,实在是那人气势太恐怖了,跟他坐在一辆马车内,呼吸都成问题,反正那人讨好主子都来不及呢,自是不会伤害他的。 马叔跟荣小王爷打了声招呼,驾车朝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小酒看着那两个叛徒,气的牙根痒。 “走吧,儿子。”荣铮催促道。 “你叫我什么?”小酒眼里的冷意几乎能冻结成冰。 荣铮不甚在意耸耸肩,“儿子啊,我跟你娘亲就要成亲了,你自然就是我儿子了,来,叫声爹来听听。” 小酒眼里直喷火,“屁的爹,等成了亲再说吧,就怕你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 诅咒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的这种话,若搁往常,荣小王爷肯定气的火冒三丈,杀人的心都有,这可比诅咒他生个孩子没屁眼都还要恶毒百倍。 可现在么,两人已经私定了终身,成了夫妻,所以,荣小王爷很大度地原谅了,小孩么,童言无忌,“你这书读的可不咋地,先生难道没教你不许说脏话?” 别说脏话,他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小酒握着拳头,忍了又忍,冷冷瞥他一眼,上了车。 其实,他早知道有这一天,那女人还年轻,不可能不嫁人,要不是他这个拖油瓶拖着,说不定早就成亲,孩子都不知道生几个了。 尽管他强烈反对她成亲,但是却不能表现太过,他怕那女人因此讨厌他,再像两年前那般对他不理不睬,厌弃不已。 车内,小酒瞄他一眼,皱着眉头,“我娘亲答应你了?不应该啊?” “你这孩子,这话说的,什么叫不应该,简直太应该了,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荣铮那可是大荣朝独一无二的,我能看上你娘亲,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其实,她心里早就默默喜欢我了,只是碍于女人的矜持,没敢表现出来罢了,还有一点,就是考虑到你,怕你一时接受不了。”荣铮泡了杯茶,喝了口。 小酒斜他一眼,强调,“不是一时,而是永远。” 荣铮放下杯子,“什么永远?我和你娘亲永远不分开?” 小酒嗤了声,“永远接受不了你。” 荣铮开始语重心长,“孩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是真心爱护你娘亲,你就不应该成为她步向幸福之路的绊脚石,她最在意你,你要是不同意,她是不会开心的,她独自养大你多不容易,中间吃了多少苦,遭受了多少白眼和恶语?你就不能为她考虑一下?做人不能太自我了。” 小酒冷笑两声,“你确定她是真心实意喜欢你?” 荣铮被噎的够呛,这孩子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梗着脖子说,“这个当然,那还用说么,不是真心实意,难不成是受我逼迫?爷至于么。” 小酒狐疑的眼光在他脸上转了好几圈。 荣铮强自镇定,若无其事任他瞧。 小酒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哼了声,扭过头,扒开帘子往窗外看。 荣铮暗暗捏了把汗,心里疲惫不已,没想到这孩子如此难对付,说了这么多,一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是他,差点被他看出什么来。 “我饿了,要吃混沌。”熊孩子指着路边馄饨摊。 “路边摊不干净,回去吃。”荣铮说。 小酒冷笑,“娘亲经常带我在这家吃。”那眼神仿佛在说,一个大男人,穷讲究,看吧,咱们压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过不到一块去,你还是那凉快滚那儿去吧。 听到熊孩子提到他娘,荣铮还能说什么,只得让人停车,领着熊孩子去吃什么馄饨。 熊孩子坐在桌子旁,荣铮去给他叫馄饨。 “不要鸡丝,娘亲说外面的鸡肉不干净,容易含什么病毒。”熊孩子提醒。 荣铮翻了个白眼,还知道不干净,不干净你还嚷着要吃。 等熊孩子吃饱喝足,终于回到了归济堂。 熊孩子一见到宝春,就抱上了大腿,告上状了,“他见了我,就让我喊他爹,我不喊,他就说我不孝,娘亲不是说,我爹早死了么,他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爹,还有我吃碗馄饨,他连鸡肉都不给我放……” 荣铮完全呆愣当地,指着他半响说不出话。 鸡肉是你不让放的,居然反咬自己一口,你这熊孩子怎能睁着眼说瞎话。 对上宝春不善冷冽的目光,荣铮是百口莫辩。 “你给我过来。”宝春放开儿子,冷冷看着他。 “爷没有,你不要听他瞎说了。”荣铮苍白无力辩驳。 房间的门砰的合上,紧接着就从里面传来宝春发飙的声音,“你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他 都不懂,他们的心思比大人都要敏感,你居然让他喊你爹,你也不怕刺激到孩子,产生逆反心理,你再瞅瞅你这样,那有一点当爹的样子,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你……” “爷没孩子,爷当然没有当爹的样子,再说爷那里做错了,爷就是要给他个当头一棒,彻底清醒,爷就是要他尽快接受,你所谓的那温水煮青蛙,他娘的一点都不管用,纯粹浪费时间,他跟你一个德性,别人要是不在后面赶着走,你们永远都呆在原地不挪窝……” 屋子里吵得是翻天覆地,屋外的小酒却是眯起了眼,心说,想当我爹,就看你有没那个本事。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时,脸色都说不上好。 宝春摸摸儿子的脑袋,“晚饭在这儿吃,我让你兰香阿姨去做。” 小酒看向荣铮,“我想吃娘亲做的饭。” “做饭么?娘亲动动嘴皮子还行,至于实践,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况且她压根就不喜欢厨房内工作。 小酒直勾勾地看着荣铮。 荣铮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那熊孩子指着他说了,“他可以去做啊,他不是想当我爹么,我想尝尝爹做的饭是什么味道。” 荣铮傻眼了,他,他做饭?吃饭他会,做饭,别说做,看都没看过,再说,哪有男人下厨房的,这熊孩子分明是在祸害他。 宝春情知儿子在为难他,却一点相帮的意思都没有,她可没忘了被逼迫一事,也扭脸看着他。 荣铮骑虎难下,熊孩子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拒绝,那就没有诚意,一咬牙,“爷做。” 荣小王爷进了厨房,母子两在外面桌子旁等着。 就听到小厨房里先是叮叮咣咣,动静很大,大有一副掀翻房顶的架势。 再然后是冒出熊熊狼烟,整个小厨房都弥漫在了烟雾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了水。 足足一个时辰,厨房的门才打开,出来的人,面目全非,除了眼睛外,全都灰扑扑的。 端上来一盘菜,只是,母子两谁都没有那个勇气下筷。 乌拉吧唧,比毒药还像毒药,吃死了人绝对没人质疑。 还是小酒先拿起筷子,皱着眉头,夹起一根菜,尝了尝,刚放进嘴里,就被他一口吐了出来,“毒药都比这好吃。” 历经千难万险,忙活了大半天,差点没将命搭进去的荣小王爷闻言,那是扭头就走,连招呼都不打。 熊孩子还不忘火上浇油,“娘亲,你看他,连个饭都不会做,他还想做我爹,你看上他哪一点了,出得了厅堂有啥用,回家就是饿死的材料,还不如刘景叔叔呢。” 走到门口的荣铮一听刘景,整个人变得凶神恶煞起来,指着熊孩子,“你给我等着。” 走到门外,荣铮吩咐白丁山,“把京城里的名厨都给爷请到府里来。” 白丁山不敢看主子,他怕他会笑的止不住,低着头问,“请那个菜系的?” “全菜系。”荣小王爷恶狠狠地说。 ------题外话------ 我回来了,啥也不说了,更新吧! 第132章 幸福是什么味道? 五十名军士在山谷没日没夜训练了一个多月。 你如果问训练过程累不累,苦不苦,估计他们都会朝你嗤之以鼻。 因为这一个多月他们所承受的已经不能用苦和累这两个简单的字眼来形容了。 至于训练效果么,最想知道的自然是沈将军了,毕竟距离阅军比试,已经没有几天了。 这不,上面来了任务,沈将军毫不犹豫地就交给了这支特殊而又神秘的队伍,借此摸底。 沈楠指着地图某处山头,“乌峡山距离我们这里不足百里,周围群山崇陵,地势险峻,而山上盘踞的那窝匪徒已经有些年头了,这股匪徒行事向来谨慎,低调,所以一直没引起朝廷的重视,当然,乌峡山独特天险易守难攻的地势也占据了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毕竟,近些年,边关吃紧,朝廷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对付这些无关紧要的匪徒。” 宝春晃着扇子,“突然出手,难不成他们办了什么大案,惹怒了上面?” 沈楠点头,“就在昨天,他们劫了入云国的商队,入云国虽是小国,可毕竟是大荣朝的附属邦国,在大荣朝被劫,若置之不理,有损天威浩荡。” 宝春拿扇柄抵着下巴,仔细琢磨墙上的地图,“山如其名,三面均是悬崖峭壁,直陡陡的,除非是轻功练到极致之人,才能飞跃上去,唯有一面通往山顶的路,却还是狭窄的长长斜坡,若从这里进攻,不是成了箭靶子,就是被上面丢下的石头砸成肉饼,即便最后攻了上去,那损失必将是巨大的。” “所以说,朝廷这些年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可这次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脑筋竟然打到了外族的商队上,这不是找死么。”沈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匪徒逼急了是会撕票的,等攻上去,说不定等着我们的就是商队的尸体。”宝春不无担心。 沈楠放下杯子,抬头怔楞地看着妹妹,“你是说从这儿上去?”指着陡峭的悬崖峭壁。 “除了这儿,也没别的招啊,从山下挖地道显然是不现实的。” “那从这里上去就现实了?不管是高度,还是陡峭的程度都不是他们平常练习所能比的,一旦被上面的匪徒发现,命就没了。”沈楠不可置信。 “如今是不行,可现在山里的早晨已经开始起雾,到了后天,雾会更大,到时,三丈之外很难视物,等雾散了,弟兄们也早已爬了上去。”宝春拿扇柄点着乌峡山山顶。 尽管沈楠顾虑重重,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可也知道妹妹说的是眼下最可行的办法,只能赌上一赌。 其实,宝春也并不如表面那般镇定,心里同样忐忑,毕竟,这不是平常的训练,而是真刀实枪的干,只要是战斗,就没有不掉脑袋,不见血的。 到了晚上,宝春就做梦了,不但梦到自己身处血海,血海里更是还有头猛兽,张着血盆大口,露着狰狞的牙齿,怒吼着朝她扑过来,惊恐之余,更是感觉,肺内的空气都被它给压了出来。 宝春猛地醒了过来。 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做梦。 可是醒了后,那种压在身上的窒息感并没有随之消失,不但没有消失,衣服里反而像有东西在爬,在揉捏…… 揉捏? 有人闯入? 欲对她不轨? 情急之际,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会武,反而是跟其他女人一样,尖叫着喊救命。 不过,不待她喊出声,就被压在她身上的那人提前发觉,直接拿自己的嘴巴堵住了。 这淫贼,好肥的胆子,不但堵住她,不让她发声,竟然还将舌头伸了进来,一副像是土匪进了村,到处搜刮抢掠,不搜刮干净誓不罢休的架势。 宝春的大脑完全清醒了,火大到不行,上去就要咬断那贼人的舌头,可那人似乎早有防备,提前退了出来,喘着粗气,抵着她的额头,用沙哑不稳的声音,恶狠狠地说,“狠心的女人,没怎么着呢,又开始谋杀亲夫了。”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宝春猛地倒在了铺位上喘气,恶狠狠地将那人的脑袋拨拉到一旁,“淫贼,人人得而诛之。” “谁是淫贼?爷是你夫君,与媳妇亲热天经地义。”荣小王爷义正言辞。 “就是夫妻,不争得对方同意,也是强,奸。”宝春气呼呼道。 半夜闯入,会吓死人的好么! “你这女人,就是歪理多,你是爷的女人,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没人敢说爷半句,还强,奸?爷就强了你怎么地。”荣小王爷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口气,边说,边去吻身下之人。 宝春一把拍开这人的脑袋,“那就强个试试?” 黑暗中,荣小王爷瞪着那个不听话的女人。 宝春干咳了声,眨眼,转移话题,“守卫那么严,你是怎么进来的?”自从上次她被绑架后,山谷训练基地,就加大了防范,布防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荣铮嗤了声,“你家夫君,岂是那些人能防的住的。” “你能耐行了吧,可你也不能半夜三更闯进来啊?”宝春扶着头质问。 “不半夜?难不成让爷白天来?爷倒是想,可惜爷现在是见不得人。”荣铮口气幽怨,“你算算咱们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咱们都多长时间没见了,爷不到这里来,能到哪里见到你?” 宝春被此人控诉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仿佛自己是那成天不着家,不负责任之人,“之前不也很长时间不见一面?” 不听还好,一听这话,荣小王爷更火了,“现在能跟之前比么,之前你勾三搭四,爷没权利管你,可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虽然没举行仪式,可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看来,你对这个身份一点认识都没有,爷就知道,你心里一直不愿意,从头到尾都是在敷衍我……” 宝春愕然,“我没有。” “你有,爷也是有自尊的人,既然你如此不情愿,那就算了,你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爷现在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说着就要起身。 宝春傻眼了,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就这货恶霸的个性,分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尽管她满腹狐疑,可也不敢真让这人离开,“得了,差不多就行了。” 荣铮一听这话,嘴角便浮现一抹笑意,冲宝春扑了上来,“原本就是你不对,你都说了,等我身体好了……” 在意思模糊之前,宝春很想大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要遭雷劈的。 感情这两个字,实际上很笼统,也很虚无,具体到现实中,谁也不知道它应该是什么样子。 从古到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几乎每个人都对它进行过实战,进行过思考,各式各样,却很少有雷同。 你的感情方式,或许是成功的,可放在别人身上就未必,因为人与人的关系复杂多变,再没有比这更神秘莫测的存在。 彼此相遇,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或许只有天知道。 也就是说,在感情当中,谁都不是注定的主宰者,胜利者,即便你是天子骄子也不例外。 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将一直伴随着你,当然,这说的是你爱了,你陷入其中了,你要是不爱,或者不怎么爱,那就另当别论了,你完全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看着别人沉沦,而自己一直保持着清醒。 估计每个人都想做个清醒者,做个游离事外者,不想为某人某物牵绊,孑然一身最是潇洒。 荣小王爷前二十来年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不曾想,山上那女人那么一砸,直接给砸到了他的心里,想抠都找不到门道。 因为,在他察觉到时,她已经被自己无意识地嚼吧嚼吧,跟食物一样被酶分解,顺着血管,流经到了他的全身各处,跟他的骨血融合在了一起,怎么舍弃?放血还是刮骨?那样不是要老命? 舍不了,那就只能拿下,管你是怎么想的,愿意不愿意,将人握在手心里才是硬道理,这是荣小王爷的恶霸行事准则。 至于使用什么手段,那并不重要,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也是他一贯的准则,恶霸么,你要是期望他能通情达理,那是你脑子被驴踢了。 打铁趁热,荣小王爷非常明白个中道理,那女人一旦松口,立马用私定终身,将人捆绑起来,你不是不想成亲么?恐逼急了打草惊蛇,答应你就是。 但是,你可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咱还有别的招,中心不变,只是将外面豪华金灿灿的包装拆了,换上个低调不起眼的,实质还是不变,私定终身,它也是夫妻。 别看宝春是新世纪女性,见多识广,可也架不住人家智商高,邪痞本质突破天际。 当然名义上的归宿,并不能让荣小王爷满足,还是那句话,打铁趁热,名义说白了,都是冠冕堂皇,尤其对那女人来说。 虽然不期盼实质上的关系能对她产生多大影响,但至少还是有一定影响的,那是女人的天性,这是老爹的经验之谈。 想当初,老爹追媳妇时,不也是先推到的。 荣铮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老爹没说错。 看着旁边被子下露出的毛茸茸脑袋,荣铮空空的心流进了一股暖流,刮进去了一股春风,同时更是听到了心底破土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在扎根发芽,这种感觉虽陌生,但却令人前所未有的充实,安定。 距离人生圆满虽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但至少现在他品尝到了幸福为何滋味。 这说的是精神上的,至于身体上的,荣铮不禁想到了昨晚一夜未睡的疯狂举止,那是种什么感觉,他无法形容的明白,仿佛昨晚他不是在帐篷里,而是在云端,飘飘忽忽,怎么也不够,心里更是有个疯狂的念头,要将那女人吞进肚子里,融入骨血中,他觉得他疯了。 而且那女人也明显感觉到了,后面一直抗拒,抓他,骂他,他不但不停手,反而越发的兴奋,越发猛烈,即便那女人求饶,都没能让他停滞片刻,仿佛那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是激发他恶劣本性的因素。 想到昨晚,荣铮的身体又燥热起来,忍不住将昏睡的,白白嫩嫩的媳妇,拉过来,抱在怀里。 媳妇估计累坏了,没有挣扎,很乖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这举止很明显是蹭熊孩子的下意识动作,荣铮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想要发作,不过,看她那疲惫的神情,汗湿的头发,终究是叹了口气,将人往怀里扒拉了下。 本以为抱着这女人能咪一会儿,可谁知道不但没有一点睡意,反而更加的清醒,更加的燥热,恶劣的,很想掐醒怀里的媳妇 怀里的媳妇,重温一遍昨晚做过的事情。 只是,手到了脸颊,却也只是,轻轻抚摸了下,没舍得叫醒,只在额头上亲了下,悄悄掀开被子,穿上了衣服,出了帐篷。 宝春的营帐,距离军士的很有一段距离,是沈楠亲自搭建的,以防那些粗鲁的臭男人误闯进去。 也多亏距离的远,否则,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众人怎么能一无所觉? 此刻,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发现了荣铮,下意识想到的竟然不是山谷里怎么会有陌生人,而是惊讶这人长的也忒好了。 见他从小白脸营帐里出来,大家的警觉也消失不少,心想应该是小白脸的朋友,可是,让大家疑惑的是,他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际,沈楠走了过来,听到有人进来,而且还从妹妹的营帐里走出来,人直接楞那儿了,碗筷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都无所觉。 脸色是铁青铁青的,拳头捏的是嘎吱嘎吱的,额头上的青筋是一跳一跳的,脑子不断回响这么几句话。 有野男人进了妹妹的营帐? 妹妹有危险?清白可能不保? 而且还是在他眼皮底下? 野男人做了坏事,不逃,竟然还大摇大摆在山谷里晃荡,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要揍死这野男人,他要给妹妹报仇? 沈楠带着熊熊怒火,朝妹妹的营帐走去。 走到一半,就碰到了去给媳妇打热水的荣铮。 沈楠楞了,荣小王爷他是认识的,怎么会是他? 当然,沈楠也不傻,前后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尽管是荣小王爷,可他的怒火依旧不减,即便他是天王老子,欺负了他妹妹,也不行。 不过,脑子还保留有一丝理智,没有上来就抡拳头,而是质问,只是感觉周围情形不大对头,一回头,发现那帮弟兄全来围观了,不由大吼出声,“都吃饱了闲着蛋疼是吧,那就围着山谷跑十圈。” 强压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呢,看到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立马找到了发泄渠道。 跑十圈? 这帮人听了,差点没晕倒,偌大的山谷不是家里的晒谷场,一圈都够呛,还十圈?这是要他们跑成肉干的节奏啊! 这帮被无辜迁怒的倒霉催的,那还顾得上看热闹,纷纷做鸟兽散。 老大至于发这么大火么?不就是一个好看的男的从小白脸营帐里出来,又不是媳妇偷了人? 四周安静下来,山谷明亮的晨曦,驱散不了沈楠心中的阴霾。 他冰冷的眸子盯着对面站立之人。 那人一派若无其事,闲适的很,神情无一丝愧疚,慌张,眼神若有若无地望向远处,似乎完全没把沈楠以及周围的一切放在眼里,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万物。 这更加让沈楠怒火中烧。 “荣小王爷不解释一下为何从舍妹的营帐里出来?”沈楠眼中冒火,“你对她做了什么?” 荣铮笑了笑,“漫长夜晚,孤男寡女在一起你说能做什么?” 噌地一下,就把沈楠给点着了,抡起拳头就朝对方砸去,“欺人太甚,你这欺男霸女的混蛋,别以为是镇荣王府的小王爷就能随意欺侮人,敢欺负我妹妹,我杀了你。” 只是,没见荣铮怎么动作,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沈楠的攻势,“你若杀了我,你妹妹可就成寡妇了,到时不但不感谢你,反而会怨恨你一辈子。” 沈楠停了下来,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什么寡妇?我妹妹还未出阁,不许你侮辱她的清白。” 荣铮弹开他的拳头,“按辈分来算,我应该称呼你一声二哥,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听。” 老子当然不喜欢听,谁是你二哥?! “别拿一副看登徒子的眼神看小王。” 沈楠嗤了一声,“……”你本来就是好么。 “她与我已私定终身,进入她的营帐,再正常不过。”荣铮挑起眉毛,“对了,私定终身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就是我和你妹妹私下来已经结成了夫妻。” 夫妻? 沈楠被刺激大发了,简直犹如五雷轰顶,这事他怎么就一点不知道,他还准备风风光光地将妹妹嫁出去呢,这会儿却被告知,妹妹成了别家的人,还是不声不响? “我不相信,你瞎说。”沈楠指着荣铮,嘴唇颤抖,“我妹妹即便要嫁人,那也是要体面风光,坚决不允许私定终身,就是你也不行,你们这些权贵公子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离我妹妹远些,她不是随意被玩弄的。” 听到大舅哥那句离她远些,荣铮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你当我愿意,是她非要这样,你要是能说服她,小王对你感激不尽,明天就上门提亲。”提到这个,荣小王爷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诉呢。 而沈楠听了他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风中凌乱的不行,这……这怎么可能,放着三媒六聘不要,非要私定终身?除非这女人的脑子被驴踢了? 可他家妹妹的脑子完全不像被驴踢过,昨天还头脑清晰分析剿匪局势,目光如炬地制定剿匪计策? 但是,考虑到妹妹那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行为举止,保不定还真做得出私定终身这样的事来。 沈楠再次抬头看荣铮,同情的小火苗刚烧起来,就被他狠狠给掐灭了,立场毫不犹豫,毫无理由,毫无负担,理所当然地偏在了妹妹这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上下瞅着荣小王爷,毕竟这样嘲讽的情况也不是随时都可见的。 “舍妹作为女人,宁愿私定终身,想来,要么看不上你,要么就是被你胁迫。” 对面荣铮的脸色瞬间变化,恨不得一拳头将其砸到地底去,简直太一针见血了,虽然他一直回避。 荣铮冷冷斜了他一眼,多亏他是那女人的哥哥,或者早不复存在了。 待他平息下来说,“你放心,小王早晚会登门提亲,只要那孩子点头。” ------题外话------ 不敢在电脑前坐太久,评论可能会回复的慢些,但是,写文的动力,除了本身的毅力,就靠你们的评论维持激情了,你们懂的! 更新时间,每天的上午十点,有变动会通知。 第133章剿匪记 宝春睡的很不舒服,身体要僵硬掉似的,那儿那儿都是麻木的,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不翻还好,这一翻,好家伙,身体像是被斩了几截,痛的差点没要了她的老命,人随即也跟着清醒过来。 她本来就是个怕疼的,即便是困倦的不行,也是无法再入睡了。 只是,一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荣小王爷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俊脸,即便是还有一丝迷糊,这会儿也消失的无影踪了。 唉呀妈呀,这厮还在,那,那昨晚梦中的那头野兽就是他确定无疑了,再联想到自身那要死的酸痛,野兽疯狂的暴行也是确实发生的了? 宝春恨的直磨牙,可这会儿,居然连磨牙的力气都牵扯着痛,呲牙咧嘴,只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此刻的荣铮正躺在宝春的旁边,猛然见她醒来,脸不由红了下,别过了头,好一会儿,才干咳了声询问,“还好么?那里痛么?” 相比着他的不好意思,宝春的脸皮就厚多了,拿要吃人的眼神瞅着他,“你看我好么?” 能瞪人,应该还好吧,不过,这话荣铮可不敢傻乎乎地说出来。 “岂止那里痛,浑身都痛好吧。”宝春倒吸口冷气,顺便白了那人一眼,“技术差就不说了,还跟没碰过女人似的,我都不敢相信,我还能看到今天的太阳。” 宝春浑身不舒服,嘴巴说出的话自然好听不到那儿去。 其实,一开始荣铮还是满心欢喜的,看那女人疼的呲牙咧嘴,心里也是愧疚的不行,并检讨自己,下次一定不能这样失控了,可谁知他在这边检讨,那女人却在那边嘲讽他技术不好? 这关乎的可是男人的尊严,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 让愧疚见鬼去吧,荣铮血红着眼睛,一个翻身又将她扑倒。 “你,你还想干什么?”宝春害怕了,“快放开,我要起床。” 荣铮带着恶霸强抢民女的邪笑,“能干什么?你不是嫌弃爷的技术不好么,自然是要加以练习啊,你不常说技术是锻炼出来的么?” 宝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来的话,她的命就真保不住了,忙服软,赔笑,“我那都是气话,你技术好,好到都冲破天际,无人能比好吧,快放手,我必须起床了,否则,被我二哥发现,麻烦就大了。” 她都这么说了,荣铮也不好借此发挥,放开她时,神情说不出的失望。 “你这辈子就别想着比较了,你的身体只能是我的。”某人宣布着所有权。 宝春起身穿衣服,荣铮赶紧献殷勤,“桶里有热水,你先洗洗,是爷亲自给你烧的水。”顺便邀功。 宝春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泡泡是会好些,心说,还算上道。 只是看着这货生龙活虎,精神倍棒,神采奕奕,再反观自己奄奄一息,那叫一个嫉妒,不甘,恨的牙根痒,斜了一眼又一眼。 等斜第五眼时,猛然发现了不对,眼神定格在了那人的脸上,“你刚才说是你亲自烧的热水?” “不相信咋地?确实是爷烧的,你那些军士都可以为爷做证,嗤!把爷看成什么了,难道爷连个热水都不会烧,少瞧不起人,爷不但会烧水,爷还会煮饭,上得了厅堂,出得了厨房,说的就是爷……”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干咳了声,“反正,就是爷烧的。”一副得了天大的恩赐,赶紧跪拜叩谢的神情。 宝春没有感动,反而要抓狂,“你能有点不请自入的自觉好么?你不但没有在他人发现前,悄悄溜走,反而还大模大样地在山谷里晃荡,还烧什么热水,你是生恐我二哥不知道是吧?” 说到沈楠,荣铮有些心虚,吞吞吐吐道,“其,其实,你二哥,大概,也许已经知道了……” 宝春霍地睁大眼睛,吼道,“你说什么?” “爷说你二哥或许已经知道了。”荣铮破罐子破摔,“爷也没想到会碰到他,爷本来是不想说的,是他非要逼爷说,况且,即便爷不说,他也是会猜到。” 宝春仰天大吼一声,烦躁地抓着头发。 荣铮傻了眼,心说,这女人该不会被他给刺激疯了吧。 宝春虽然没疯,不过距离疯,也差不了多远了,端起一盆水,兜头就朝荣铮泼去,“你压根就是故意的!” 荣铮迅速躲开,还想着为自己洗白几句,不料一盆水迎面而来,只得掀开帘子,出了营帐,“你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昨晚要谋杀亲夫,今早朝爷泼水,你这个女人,惹急了爷,看爷怎么收拾你,爷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荣小王爷卷起袖子,就要进去,只是中途被人给拉住了。 “你别拦我,你看她都被爷惯成什么样了,这还没进门呢,就这样了,以后还得了。” “主子,见好就收吧。”某鹰无奈劝说,别闹到最后,收不了场就不好了。 荣铮扭头瞪着他,“你说什么?” “属下说,夫人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爷要给她时间适应。”某人连忙改口,有个傲娇的主子,做人属下的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行么? 荣铮也知道自己刺激太过了,只得对着门帘哼了声,“爷先回去,你给爷好好反省。” 某鹰满头黑线,主子你不必再制造假象,其实,咱们都知道,不就是惧内么,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营帐内给出的反应,不是水了,而是盛水的盆,从营帐内飞出,朝荣小王爷直砸过来,“滚。” 荣铮指着营帐,气的够呛,“越说越不像话。” 某鹰赶紧拉住,“夫人需要时间。” “再有下次,爷定不会惯着她。”荣铮冷哼着跟某鹰走了。 夜半人最困倦的时候,乌峡山来了不速之客,通往山顶的狭窄过道口,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巡逻的匪徒举着火把一看,差点没吓尿,靠,靠他娘的,官兵来犯了,跌跌撞撞就要逃回老窝,跑了几步,才哆嗦着喊了一嗓子,“官,官兵打来了!” 此声犹如惊雷,炸破了山内的平静,与此同时,土匪老窝,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鸡犬不宁起来。 “嚷什么嚷。”老六一把抓住跑回来报信的那人,“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官,官兵打,打来了。”这人一紧张就结巴。 老六没放在心上,“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官兵么,来了就来了呗,来了也是送死,来再多人他也攻不上来,说说这次来了多少人?”打个哈欠,找张椅子坐下,让人给倒了杯水。 结巴说,“黑,黑乎乎的,反,反正,不,不少呢,这,这次,看来,官,官府是,下了大力气,要,要铲平,我们。” 老六喝了口茶,“那次不是下了大力气,可那次铲平了?你那脑袋还不是好好地在你的脖子上?” 不一会儿,山上的匪徒头目全都来到了议事厅。 老六的话,正好被进来的老大听到,走到主位上看了老六一眼,“你小子还有脸说,你勘察失误,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要不是你说那帮人是普通商队,咱们会干这票?这下好了,外族的商队,连官府都引来了?” “大哥,这也不能都怪我,他们穿着大荣朝的服饰,举手投足跟大荣朝的人没什么区别,谁能想到他们会是外族的商队。” 老大猛拍桌子,“他娘的,一个外族之人装什么大荣朝的人。” 旁边有人问,“大哥,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都劫了,难道还送出去不成?”他再怎么低调,也是土匪,该有的素养还是有的,就没见过那个土匪将吃进去的再吐出来的。 老六插话道,“大哥,其实,咱们也没必要怕那些官兵,就咱这天险之地,他们也攻不上来,之前大哥太过于谨慎了,从咱们眼皮地下不知溜走多少只肥羊呢……” 老大闻言,猛地站了起来,“你小子安什么心思,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只是碍于多年的兄弟,不跟你计较罢了,这次你要是心里早知道他们是入云国的商队,老子告诉你,你罪过大了,你可是害了全寨子的兄弟。” 老大虽然是匪徒,可心思一点都不粗,不但不粗,而且还很敏锐,否则,早被剿了,“咱们做土匪,是为了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些年,老子没让你们过上这样的日子?做土匪也是要知足的,劫那么多钱财干什么?招兵买马造反么?推翻了皇帝你做啊?” “不,不是,咱们岂能有那个心思?”老六连忙辩驳。 老大冲他摆摆手,对众兄弟说,“除了把守的人,全都带上武器迎敌,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一人进来。” “是,大哥。”众人离开了议事厅。 老大背手望着门口,眼皮子一直跳,心神不宁的,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知道老六有些话没说错,想攻上天险,简直难入登天,可又琢磨不透,这股不安从何而来,莫不是自己真的是太草木皆兵了,可不应该啊…… 老六带着人冲那些官兵骂道,“妈了个巴子,连个觉都不让人睡安分,有种上来啊!” 这次剿匪,连沈将军和军师都来了,没有将军的吩咐,这些官兵只营造声势,并不真的往上攻。 老六一见,得意的不行,“妈了个巴子,都是群软蛋,没一个敢上来,知道怕,还来?还是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没卵的软蛋。” “缩头乌龟。” 山上一时间哄笑起来。 在他们嬉笑辱骂的时候,陡峭的山壁下来了一群人。 昏暗的夜色中,沈楠冲最前面的李易打了个手势。然后就见李易犹如猴子一般,顺着山壁往上爬去。 李易出身猎户,可谓是在山中长大,攀岩之术再擅长不过。 不大功夫,就看不清踪迹了。 当然,这不全是因为他动作太快的缘故,一则是天黑,二则是雾太浓郁了,三丈之外,不识人。 其他人都在山壁下候着。 除了雾,还是雾,尽管看不到什么,可沈楠的视线依旧盯着上方,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李易属猴子的,只是就算他再属猴子,碰上如此陡峭,如此高的山壁,他也很难爬得上去,更可况还是在雾气如此浓郁的时候。 沈楠不由扭头看向妹妹,却发现妹妹老神在在,无一丝担心,心说,妹妹这心可真大。 宝春不是心大,而是确信李易能成功,来之前,她可是交给了他一副,特制的攀岩辅助工具,再加上他的灵敏,没道理上不去。 月亮从一个树梢,转移到另一个树梢的时候,顺着山壁滑下来一根绳子,沈楠一见,神色顿时一松,一块石头算是落 石头算是落了地,打手势,让其他人顺着绳子爬上去。 众人攀爬期间,沈楠看着妹妹,欲言又止。 宝春瞅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呗。” “荣小王爷,你真的确定了?”沈楠委婉地问。 宝春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况且这其中的关节也无法告知于人,只得长叹一声,回头,挑眉看着他,“我要是说不是,估计你都不同意。”这个时代,女人都应该从一而终。 “不,不是。”沈楠忙辩解,“二哥只希望你能幸福,那,那荣小王爷要是对你不好,欺负你,你告诉我,二哥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帮你报仇。” 这可真是亲哥,宝春不无感动,却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你当我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呀?” 荣铮这人别看霸道,恶劣,脾气火爆,占有欲死强,可她却知道,像他这样大男子主义膨胀到没话说的人,宁肯自残,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女人。 沈楠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人!”山顶巡逻的匪徒突然说。 “有鬼还差不多。”另一人给了他一巴掌,“我看是你小子喝花了眼,人能从这里上来?” 那人挠着脑袋,半信半疑,“有可能是我喝花了眼。”停了片刻,猛然嚷道,“不对啊,我昨晚压根滴酒未沾!” 只是他这话还没落地,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同伴早已不声不响地躺在了地上。 真的有人! 这人的腿脚发软,直打摆子,张嘴就要呼喊,不过,隐在暗处的人动作更快,不等他喊出,手刀已经劈了过去。 解决了山边守卫,几十名特殊小队队员,陆续爬上山来,有李易带领正要给匪徒老窝来个意想不到的伏击时,纪丰却低声提醒道,“不能就这么闯进去,老大可说了,要先找到人质。” “解决了这帮祸害,不就找到人质了?”李易热血沸腾,就想立马杀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纪丰瞪他一眼,“照你这么干,人质的安全就不能保障了,兄弟,你要搞清楚,咱们来的目的,首先是解救人质,其次才是剿匪。” 李易嗤了声,“这不都一样么?” “能一样么?这里面的区别可大着呢。”纪丰说。 “就你事多,这雾气跟蒸馒头似的,你说怎么去找人质?他们肯定被关在戒备森严的地方。”李易撇了撇嘴。 纪丰低头想了想,“看我的。” 只见他蹲下身,扒光一个匪徒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直起身,大模大样地朝土匪老窝中心走,另外嘴里还哼着淫调。 身后的李易嘿笑了声,“你还别说,这真比土匪还像土匪。” 走不多远,就碰到了巡逻的本地匪。 纪丰这个假冒伪劣产品,摘下腰间的酒壶殷勤地递到那人跟前,“这会儿天气还怪冷的,兄弟,赶紧喝口暖暖身子,顺便提提神,前面官兵正在喊打喊杀,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俗话说,张口不打笑脸人,这人接过酒壶就灌了一气,摸摸嘴巴说,“这天是有些凉。” 于是,两人就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酒来。 纪丰就顺口说道,“听说这票来头不小,是什么入云国的商队啥的,你说这攻不上来还好说,若真攻上来,救走那些外族人,那咱们可就都玩完了。” 那人却不以为然,“救个屁,你是第一天上山还是咋地?” 纪丰面上陪着笑,虚心请教,可心里却说,兄弟可不是第一天来么。 “关押人的地方,可是在地牢,上面是猪圈,除了咱们的人,你说那些官兵能想到么?警告你啊,万一被那些官兵拿住,问你,你是死都不能说,说了那才真是一块玩完。” “那能说,绝对不说。”纪丰边表明自己的决心,边一记手刀将人砍倒。 于是,特殊小队全体队员,开始在土匪窝里寻找猪圈。 边寻找边嘀咕,这帮土匪还真够思维发散的,居然将地牢建在猪圈下面,估计这也是前所未有了。 寻找猪圈的路上,悄无声息地又干掉不少人,好不容易才在土匪窝附近找到一处猪圈。 猪圈很大,养了足足几十头猪。 偷袭特殊小分队,看着猪圈里个挨个的猪兄们有些傻眼。 同样的,醒着的猪兄们,看到他们也是迷茫的,大概在说,深更半夜不睡觉,瞎溜达啥啊。 李易看看猪,再回头看看纪丰,“你确定地牢就在这下面?” “不是我确定,是人家本地人这么说的。”纪丰回道。 “那现在怎么办?”李易看着嗷嗷的一群猪兄。 “能怎么办,赶紧将猪们驱赶走,找入口呗。”纪丰挽起袖子,率先跳进猪圈,“诸位猪兄,来来,咱们换个地方待着。”边驱赶,边在地面上摸索。 还别说,入口还真在猪圈内,经过特殊小分队的一番,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的摸索,终于给他们找到了。 山上的头目,见山下的那些官兵,光嚎嚎,却并不攻山,想来只是想威慑他们,便回到了议事厅,留该值班的老六在那儿盯着。 刚开始,山下动静还蛮大的,后来不知怎地,就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头目,满脸喜色,“肯定是吓走了。” 老大也松了口气,走了就好啊,不过,心底隐隐的不安并没消散,吩咐其中一个头目,“老八,你带人去看看,顺便换下老六。” 老八起身,领命朝议事厅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老六,“咦,你怎么回来了,我正说要换你去呢,怎么?那帮怂货是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老六并没回答他的话,神情举止透着古怪,察觉到什么的老八,猛地大叫,“不好,大哥,老六遭了道了。” 这一声,使得议事厅的土匪们全都站起,摸向了武器,就见老六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后的纪丰。 同时,数十条身影,鬼魅们窜入议事大厅,犹如猎豹般扑向议事厅众人,手起刀落,瞬间就将这帮措手不及的匪徒给收拾了。 看到这些人,老大闭了闭眼,他不好的预感还是应验了,只是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攻上来的。 ------题外话------ 还有人问更新时间,再说一次,上午十点啊十点,么么哒! 第134章 熊孩子又把皇孙揍了! 入云国的商队解救出来了,匪也剿了,任务完成的再顺利不过,除此之外,前后用去的时间更是还不到一炷香,伤亡人数可以忽略不计,死亡人数更是为零。 这让打过无数次仗的沈将军和胡先生均是震撼不已。 看着那帮匪徒被陆续押解出来,脸上还带着茫然,摸不着状况的表情,胡先生摸着胡子感概连连,“真乃天降神兵也,若不是亲眼所见,老夫实在难以相信,不足两月时间,竟脱胎换骨到如此程度,小姐大才啊!” 作为父亲的沈将军除了震惊外,神情还夹带着一丝复杂。 闺女逐渐崭露的智慧,让他欣慰,让他自豪,却也让他想到了慧真大师的预言,不由得他不担忧,不心疼啊。 若预言真的应验,那通往预言结局的路,必将布满荆棘与危险,鲜血,泪水,苦痛那样能少?有时甚至要付出昂贵的生命为代价。 还有她母亲那成谜的身世,也不知道以后会给她带来什么? 沈将军长叹一声,“阅兵比试,没多少时间了,先生安排的怎么样了?” 提到比试,胡先生不再像之前那般愁眉苦脸,眼睛里反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将军放心,一应事宜均已齐备,再加上咱们有了这么一支神秘王牌,与他们完全有一战的可能。” 特殊小队,收整归队后向沈楠禀报战果。 战场有大部队善后,不用他们打扫,宝春和沈楠便准备带人回山谷训练基地。 “两位将军还请稍等。”身后急匆匆跑来一人。 宝春和沈楠相继回头,见是一管事模样的大叔,此刻能在山上来去自由的,除了剿匪军士,就是刚被解救出来的外族商队了。 宝春和沈楠对视一眼,均是不解这人喊住他们所为何事,绑架的匪徒抓起来了,安全之忧也解除了,一应财物原物奉还,人也完好无损,实在找不出还需要他们做什么。 管事大叔,走到他们跟前,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然后才直起身子,不无感激地说了一通诚挚感激的话,末了,又说,“我家东家感谢两位将军及时搭救之恩,想当面道个谢。” 沈楠抱拳道,“你家东家太客气了,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无须言……” 只是在看到管家身后走来的人时,沈楠那个谢字便被遗忘在了嘴边,随着无意识的吞咽动作,给吞进了肚子里。 他家东家不是男的,竟然是二十来岁的女人? 风姿卓越,体态风流的女人! 宝春听到了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女人也就罢了,更何况还是美女,怎能不让这帮雄性荷尔蒙旺盛的大老爷们跌破了眼睛呢? 不光他们,就连宝春都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美人好美,美人不但美,身高也不低,沈楠算是身材高大了,可她竟然不比沈楠矮多少,放在后世,必是模特行业的抢手货,再加上过分精致的脸蛋,想不火都难。 “若不是二位将军,小女恐已成了孤魂一缕……” 如此美艳之人,的确是不可能逃出土匪的魔手,若此女再是个烈性的,自是活不久,周围人不由心想。 “……二位的援手对于小女犹如再造之恩,还请告知府上地址,待小女安顿下来后,再登门郑重拜谢……” 这话没错,可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难免让人多想,古往今来,一向是英雄救美,而最后莫不是美人以身相许,难不成这外族美艳东家也要以身相许报恩不成? 否则,为何非要喊住人当面道谢?一个女子,让管事大叔代劳,完全不失礼节。 不过,二位均是风流倜傥之人,以身相许,也不愧是一代佳话。 察觉到属下古怪的目光,沈家兄妹不由脸面燥热,微红。 可紧接着让众人吃惊的是,美人的目光,美人的言辞大多都放在了宝春身上? 美人心仪小白脸? 放着身材高大威猛的老大不要? 美人这是什么眼神? 这世道,不光男人看脸,连女人都看脸?这让他们这些糙汉子还怎么活? 见那女东家的眼神,时不时地往妹妹身上滴溜,沈楠心情那个复杂啊,女装时祸害男人,男装时祸害女人,还能给人留条路么? 宝春察觉到了二哥不忿的眼神,悄悄将自己的身体往他身后移,试图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并对那女东家干笑两声,“贾老板事务繁忙,不敢劳烦,咱们一介粗人,长期居住在军营,军营乃军事重地,禁止外人出入,登门拜访什么的,实在不便,贾老板的心意,咱们心领了,你们在大荣的地界上被劫持,解救本就是我等的责任,此事还望贾老板不要放在心上。” 那自称贾玉的贾老板,深深看了宝春一眼说,“既然如此,小女便不多打搅了,你们大荣常常说到缘分,今日得识二位,想必就是你们所说的缘分吧,既然有缘,那日后自必有相见之日。” 说完,深施一礼,领着管家大叔转身离开了。 宝春望着美人的款款背影,茫然了,“她这话什么意思啊?” 沈楠没好气地点了下妹妹的额头,“什么意思?看上你了呗,你可真够能耐的。” 宝春原地愣了片刻,追上沈楠,攀着他的肩膀,笑嘻嘻道,“看上我也没用啊,这你是知道的,干嘛嫉妒,我知道自己风度翩 妒,我知道自己风度翩翩了些,盖过了你的风采,可你也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伤了咱们多年的兄弟感情啊……” 沈楠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说谁呢?谁嫉妒你?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干,赶紧下山。” 荣小王爷在书房看书,看的是苦大仇深的。 白丁山进来,看到主子这幅模样,不由往书上瞄了几眼,待看清楚里面的内容,神情极具精彩。 荣小王爷抬头,看到他,刷地合上书,随手塞在了一堆书里,“什么事?” 白丁山咳了声,忙端正神色,凑近,小声说,“宫里人来报,说小少爷被先生惩罚,正站在外面罚站呢。” 荣铮嘿笑了声,“这小子,八成又欺负同学了,就他那脾性,你就是告诉爷,他揍了先生,爷都不惊讶。” “小少爷脾气是不太好,手也有些重,可也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白丁山沉吟道。 “嗯。”荣铮起身,走出案几,“那倒也是,说因为何事没有?” “刚得知信息,就先报了回来,具体详情,应该正在打探,”白丁山摇头看向主子,等待示下。 “走,进宫去瞧瞧。”荣铮说着朝门外走去。 “沈小姐在山谷未回,主子是该去看看。”白丁山说。 荣小王爷进了宫,远远便看到那孩子在门口直愣愣地站着,抬头看天,太阳很大,别说站着晒了,光看着就热,眉头不自禁皱起,走了过去。 小酒抬眼瞅了眼靠近的人,没搭理,目光移到旁边的柱子上。 荣小王爷笑了笑,打开扇子,冲他扇了几下,语气有些欠揍地问,“热吧?” 小酒白他一眼,还是没吭声。 荣小王爷自顾自说,“你肯定热,我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更何况你都站了那么长时间了,不得不说,你这小身体还是挺能扛的,想来你娘亲把你喂的很好。” 边说,边拿扇子去敲他肩膀的肌肉,不过,却被熊孩子一把拨拉开,并挨了一记眼刀子。 白丁山在旁边都想把自家主子的那张欠嘴缝上,那双贱手绑住,讨好都还嫌不够呢,他居然还一个劲地撩拨人家孩子,这不是更遭人家孩子恨么? 熊孩子抱胸冷笑,“放心吧,死不了,就是只剩下一口气,我也会留着,告诉我娘亲,你幸灾乐祸,到时,我娘亲不知会怎么想你?” 荣小王爷语塞了,神色变了又变,深呼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扇扇子的频率加快不少,“小孩子可不能老说谎,养成习惯就不好了,谁幸灾乐祸了?我这不一听说你被罚站,就急匆匆赶来了么?” 小酒哼了声,丝毫不领情。 “这也就是我知道,要是你娘亲知道,你在书院里不乖,欺负同学,被先生罚站,回去指不定怎么罚你呢?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娘亲的,小时候,谁还没欺负个把人呢,你这年纪正是冲动的阶段,理解,理解。”荣小王爷一副很通情达理,很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模样。 只是,人熊孩子不但不领情,还差点没糊他一脸血,“知道怎样?罚我又怎样?管你什么事,你又是谁?就是我娘亲在这儿,我照样揍他。” 好个嚣张的小子,都快赶上他了,荣铮啪地合上扇子,指着自己,“我是谁,我是你……” 接受到熊孩子冷冽的眼神,那个爹,最终没敢说出口,干咳了声问,“你揍谁了?” “皇孙。”小酒面无表情地回。 皇孙?白丁山嘴巴张的老大,听刚才他那语气,还以为是谁家公子的随从呢,揍了也是白揍,只是,不曾想会是皇孙殿下? 那是皇孙,太子家的,能是你随便揍的么? 意图谋害皇室,那可是死罪! “欺负谁不好,非要欺负他,即便是非要欺负,你也选择下场合,比如,小巷子,死胡同什么的,可你当着先生的面欺负,先生能不罚你么?”要是他早拎着揍八百回了。 什么叫非要欺负?还小巷子,还死胡同?白丁山扶额,小少爷以后要是进了王府,这教育真令人堪忧。 “对了,为什么非要揍他?”荣小王爷想起来问。 小酒冷冷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到底为什么?打架总要有个理由吧。” “他出言侮辱我娘亲。” 荣铮叹了口气,就知道因为这个,那女人就是这孩子的逆鳞,一点都说不得,况且,不用问,也知道那倒霉催的皇孙会说什么,保准还跟自己有关,这孩子肯定听到这个,暴起就将皇孙给打了。 “还是那句,那也不能当着先生的面。” 小酒嗤笑,“难不成,我不还手,任他打不成?” “什么?不是你先动的手?”荣小王爷很是意外。 其实,这次还真不是小酒先动的手。 小酒和皇孙刘醇,两人一直不对付,从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一直到现在,怨恨那是由来已久。 不过,引发导火线,还是皇上陛下。 今天是皇上陛下,检查孩子们功课的日子,小酒早熟,聪慧,表现突出,得了赏。 皇孙刘醇嫉妒,看不过眼,便出言挑衅。 说的无非是那老一套,什么小酒他娘利用狐狸精手段,勾引到镇荣小王爷,给他找个爹什么的。 小酒已是今 小酒已是今非昔比,脾气有所收敛,没先抡起拳头揍人,反而是反唇相讥了回去,大意是说皇孙他母亲没名分,连个妾都不是什么的。 这刚好戳中了皇孙殿下的肺管子。 他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当场就掀翻了桌子去揍小酒。 小酒可不是任其打骂的下人,自然还手,这一还手,就还的有些过了,直接把皇孙殿下给揍成了猪头。 皇孙殿下被揍成猪头这一幕刚好被如厕回来的先生看到,惊的是手脚打颤。 皇孙殿下挨了揍,这还了得,况且这位先生的立场还倾向于东宫,于是,不加深究,就当场处罚了小酒,说是以后只要是他的课,小酒就要到外面罚站,无论刮风下雨。 荣小王爷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火了,几乎暴走,“别说皇孙,就是皇孙他爹,那位置能做多久,还未可知呢?仗势欺人,他刘醇有靠山,你就没有?他妈的,外面的传言都是传假的,明知道你们是我镇荣王府罩着的人,还敢这样,分明是不把我镇荣王府放在眼里,你站着给我等着。” 说完,气势汹汹离开了。 小酒以为这人会去找先生理论,谁知他竟把皇上找了来。 皇上听说宝贝外孙被先生罚站,那还待得住,再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为光火。 直接召来了那个先生,说是孩子还小,需要教,老在外面罚站,怎能受教?希望先生换个方式惩罚什么的。 陛下这话说的很是温和,可跪在下面的那位先生却是冷汗直滴,再加上抬头时,看到皇帝陛下,亲自给那孩子擦手,剥虾,一副慈祥爷爷照顾孙子的模样,一股绝望顿时从心底涌起,这孩子在皇帝陛下心中的份量竟比皇孙重?虽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可也知道自己的仕途算是完了。 不得圣心,你还混什么? 果不其然,在这件事过后不久,人们已经不太注意的时候,皇帝陛下随便找个错,就把他给打发了,为人师者,若不能持身已正,何以授业? 宝春回来后得知此事,还是罚熊孩子顶了一晚上的盘子,不管怎么说,课堂上打架斗殴就是不对。 兰香端着托盘进来,将一碗汤搁到小姐桌前,放下托盘,看了眼墙角顶盘的小少爷,心有不忍,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 “小姐,其实吧,今天这事还真不赖小少爷,荣小王爷都说了,是皇孙先挑衅的小少爷,也是他先动的手,小少爷总不能站着任其打骂吧,再说,那皇孙,别看年纪不大,心可毒着呢,跟他爹一个样,从来不把咱平头百姓的命当回事,由着他,小少爷即使不死也要脱成皮,到时心疼的还不是您?” 宝春放下汤碗,看向站立一旁的丫头。 兰香被看的紧张不安,心里发毛,抓紧托盘,干干地笑了笑,“我哪儿说错了?” 宝春低头,拿勺子搅了几下汤水,“你没说错。” 兰香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只是这一口气还没吐净,就听小姐接着又说,“可在学堂上,当众揍了皇孙,那可是狠狠打了皇家的脸,落在外人眼里,那就成了将军府嚣张跋扈,竟然连皇家威仪都罔顾。” “怎么这么想?”兰香不可置信,“几岁的小孩子打打架而已,怎么就扯到将军府还有皇家?不会的。” “怎么不会?”宝春放下勺子,“你是知道那孩子的脾气,才说不会,旁人可不知道,他们肯定会认为,若不是大人不将皇家放在眼里,孩子也不敢在外惹怒皇孙。” 兰香想了想,哦了声,“小姐惩罚小少爷其实是做给外人看的,大人若是不声不响,那可真逃不脱嚣张跋扈的嫌疑了。” 宝春哼了声,给了她一个还不算笨的眼神。 “不过,小姐,荣小王爷也说了,让咱们不要多想,皇上都惊动了,他们不敢怎么着。”兰香说。 宝春拿帕子擦擦嘴,“他可以不用多想,可咱们不能不想,他是小王爷,背后有镇荣王府撑腰,他就是揍了皇孙他老子,皇上都未必怎么着他,再反观咱们,一个也就名声好听点的公主,那天若触犯了天颜,直接就被咔嚓了,皇上都未必会眨眼,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还有我那将军爹,虽说有了统兵权,但是,你可别忘了他这二十来年是怎么过的,最是无情帝王家。” 兰香不由点头,叹了口气,“也是,咱们将军为皇上战场厮杀多年,况且跟他还有兄弟情谊,还不是不理不闻了二十来年。” 说到这儿,兰香脸上浮现疑色,走到窗前,凑近小姐说,“镇荣王府手握重兵,势力深不可测,而龙榻之下不容他人安睡,素来帝王都会打压威胁到自己宝座之人,不管外界怎么传言,可您看咱们皇上,愣是不为所动,一点打压的意思都没有,不但没有,在我看来,反而还很信任,相对来说,比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还要信任百倍,你说这奇怪不奇怪?难不成镇荣王府对那宝座真的就没想法?” “吆喝,长进不小啊,分析起京城局势来都头头是道了?”宝春笑看着她。 兰香嘿嘿笑道,“我这不都跟着小姐学的。” “我记得我可没教你这些。”宝春摇头失笑。 兰香不以为然,“这还用教么,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会了呗,别人家的小姐,主子平常不是赏花就是做做女红什么的,随身的丫鬟 随身的丫鬟自然也只会这些,再看咱家小姐,平常做的不是医病救人,就是训练将士,为国分忧之类的事,跟在您身边,想不学都不行,跟着您,见识多了,眼界也宽了,这想的事自然也跟别的丫鬟不一样了。” 宝春笑着点点她的脑门,“照我看,你这牙尖嘴利的功夫倒是长进最大。” 兰香笑嘻嘻,“我当小姐夸我了。” “你啊,这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宝春转身,看着窗外景致,叹了口气,“镇荣王府有没有反心,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你分析的也对,从种种迹象来看,皇上的确是对镇荣王府信任有加,似乎笃定镇荣王府不会反,只是,他哪里来的信心?镇荣王府跟皇上又是何种关系?倒真是令人好奇?” “说到咱们这皇上,是挺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比如说对小姐和小少爷,那可真是好,听说了小少爷被罚站,立马就让孙总管将少爷带到了他那里,又是擦汗,又是让人准备吃食的,还将那惩罚的先生给召过去问话,虽没训斥,可罚站的惩罚却不做数了。”兰香挠挠脑袋,“皇孙被揍成那样,可皇上连一句都没问,就好像咱家小少爷才是皇孙,才是他亲孙子似的……” 宝春听到这儿,猛然回头。 兰香赶紧住口,“是我口不择言了。” “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不能瞎说。” 宝春严厉嘱咐,虽然她心中也曾疑惑皇上对她们过于抬爱了些,“皇上他可能是看在将军爹的面子上,才会对咱们格外相看。” 兰香应了声是,接着说,“谢公子前两天过来说,拍卖行明天开业,提醒小姐务必到场。” “他倒是动作够快的,这么快就筹办齐了。”宝春说。 第135章 傲娇的小王爷! “小姐,到了。”兰香拉开车窗布帘。 “走吧。”宝春整整衣服,下了马车。 门口处宾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谢即明一身天蓝色锦衣,俊逸朗朗,满面春风,亲自站在门口迎客,而韩毅正帮着往里引那些身份贵重的客人。 “你可算是来了。”谢即明看到宝春主仆二人,顿时眼睛一亮,“再不到,我就要派人去请了。” “我又不是主事者,来不来又有什么要紧。”宝春笑道,并让兰香递过去一个盒子。 谢即明撇撇嘴,“你不是主事者,可你是倡议者,你不在,我这心里没底,毕竟拍卖行这种生意,过去我也没涉足过,经验全无,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 “你没干过,那我更没干过了,先前可是说好了,我只负责动动嘴皮子,一应事一概不管。”宝春赶紧把自己摘清,“我也就随口那么一提,是你不嫌累,非要整什么拍卖行。” 谢即明无奈摆手,“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就此打住,况且,你就是借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使唤你啊,否则,被我九哥知道,还不吃了我啊。”露出古怪笑容。 兰香见状,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宝春脸皮够厚,毫无变色,只是瞅着谢即明接过去的盒子也笑了笑,“即如此,那还是将盒子还给我吧,本来想着给你撑些场面,看来谢大公子准备充足,用不着我操心了。” 谢即明一开始还以为,这盒子的东西,是恭贺新店开业的贺礼,听她这么一说,不由愣怔了,下意识退后,将盒子护在了怀里,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这是要拍卖?” “本来是,不过,谢大公子现如今可是京城有名的豪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想来是看不上眼,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兰香,拿回去吧。”宝春吩咐。 “好嘞。”兰香笑着上前,“谢公子,拿来吧。” “不给。”谢即明捂着,“哪有拿出去的东西还要回去的,再说,今天这样的场合,保证能给你拍个好价钱。” “谢即明,你小子磨蹭什么呢,我这都累的满头大汗,连喝口水的空都没有,你倒好……咦!沈小姐来了,拿的什么宝贝?捂那么严实,快给我看看。”韩毅走过来,一把夺了过去,打开一看,目瞪口呆,“极品翡翠!我滴个妈,虽然比不上九哥身上哪块红翡,不过也差不了多少,极品翡翠,鲜少出现,今天肯定抢的头破血流啊……” “什么抢的头破血流?”荣小王爷刚好下车,不由问了句。 “没什么,沈小姐要拍卖的东西,我让他们登记下。”边说,边夺过盒子,一溜烟跑了进去。 “他这做什么?怕爷抢他的东西?”荣铮皱眉。 兰香笑着插话,“谢公子是怕小姐反悔。” 荣铮看向宝春,说起来,两人也有几天没见了,对于刚开了腥的热恋期的男人来说,那是恨不得天天黏糊在一起,这不一看到人,眼神就炽热了,下意识地靠近了几分,更是想将那双玉手握在手中。 气氛有些异样,在那人的手还未伸过来之前,宝春猛地咳了声,“后面还有不少客人,咱们光站在这儿,可是把路给堵了,还是进去吧。”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荣铮嗯了声,紧随其后,对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也是懒于应付,注意力都在那女人身上。 韩毅看到九哥这幅傻呆样,惊的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这还是他家九哥么?看了眼跟着的白丁山,一把将人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起来。 拍卖大厅很是宽阔,几人进来时,提前来到的客人正三三两两地喝茶闲聊,前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 拍卖行在京城,或者说在大荣朝,都算是个新兴行业,再加上拍卖行打出去的标签,拍卖的物品,无不是珍奇稀有类的宝物,更是吸引足了大家的眼球。 京城里的豪强贵富,几乎全都倾巢出动了。 连一向不待见儿子经商的谢太傅也来凑热闹了。 宝春走过去打招呼,“谢太傅,进来身体可好?” “好,好,自打经公主的手调理后,老夫这身体就轻快多了,精神也好了许多,这可多亏了公主的妙手回春。”谢太傅真诚道谢。 “太傅谬赞了,医者本分。”宝春谦虚拱手。 “公主太自谦了,老夫还没好好谢谢您呢,若不是您提点,犬子哪里会有今天,说不定我们父子两现在都还闹得不可开交呢。”谢太傅摸着胡子笑着说。 “那里,太傅和贵公子均是大智之人,心里透彻,即便没有我,也很快会父子和谐。”宝春说。 “谢伯父……”荣小王爷打招呼,视线移向旁边,“顾相,顾公子……” 只是看向顾偃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冷意。 “小王爷……”几人施礼。 “这位想必就是名满京城的安平公主了?”顾偃的爹顾相,目光看向宝春。 “正是晚辈。”宝春今天是束腰武服装扮,拱手施礼,透着英姿飒爽,混在以男人为主的场合,倒一点都不显得突兀,淡定自若,不卑不吭,应付起场面来倒是游刃有余的很。 顾大人忍不住多打量几眼,除了相貌依稀有些相似之余,其它全无一点相似之处,人的变化 点相似之处,人的变化真能有如此之大? “顾相。”见自家媳妇被人一直盯着看,荣小王爷不悦了,更何况这姓顾的一家还跟媳妇有过婚约的渊源,不由提醒,省的别人想太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谢伯父,顾相,拍卖行她还是头次来,小王带她去逛逛。” “还请随意。”谢太傅拱手。 等人离开后,望着两人的背影,顾相不由摇头失笑,“看来传言不虚,荣小王爷如此高调,一点嫌都不避,想是好事将近了。” 谢太傅呵呵笑道,“咱这小王爷的性子,谁人不知,向来是洒脱,不羁惯了,真性情的人,那会将那些凡夫俗子的纲常放在眼里,不过,也非要小王爷这样的,才能探得石头里面的宝藏来。” 这话可是有讽刺当年,顾家退亲的嫌疑,目光短浅之人,就是宝藏搁到眼前,也是有眼无珠。 顾偃摸着鼻子不吭声。 顾相却是狠狠瞪了那老家伙一眼,冷哼一声,“万事讲究一个缘字,如此,只能说缘份浅薄。” 谢太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凑近小声说,“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就不怀疑,是有人不想沈顾两家结成秦晋之好?顾家和沈家一旦结亲,那代表什么?你比我清楚,沈顾联合,有些人可是会睡不着觉的。” 顾相脸色阴沉,盯着谢太傅没吭声,想来也不是没怀疑过。 可就算如此,当年,顾家也不会娶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进门,所以也不存在后悔不后悔,要怪也是怪那幕后之人。 “太子居然也来了。”宝春看着不远处正跟大概是朝中官员说话的刘离,摸着下巴,不由冷笑了声。 荣铮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递给她,“谢大公子现如今可是京城有钱人之一,财势雄厚,已不可小觑,再加上,谢大公子跟你走得近,而你又跟二皇子刘景关系匪浅,眼下拍卖行这个新鲜玩意开业,他能不过来一探究竟?” 提到二皇子刘景语气明显冷冽了几分,宝春端起杯子,斜他一眼,“差不到得了,还没完了,累不累啊?” “累。”荣小王爷猛地放下杯子,斜着眼,“你能不见他?” “多大了,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呢,哦,你不喜欢,就不见,咱成熟点行么?”宝春语重心长。 “谁不成熟了?”荣小王爷梗着脖子,“明知别人不怀好意,却还往前凑,你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的声音不小,都引起了周围的侧目,不断有人看过来,不,应该说是更多人看过来,因为原本两人就是场中的焦点。 宝春冲周围人微微一笑,回头时,磨着后槽牙,“你想我什么意思?荣铮我告诉你,别说,我没嫁给你,就是我嫁了,我也有自己交友的权利,不能说,你看谁不顺眼,就不让我见谁,若是这样,那还不如趁早散伙。” “散伙?”荣铮青筋迸跳,眼睛充血,“为了他你要跟我散伙,你我都那样了,你说散伙?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不就是说他一句,他觊觎老子的女人,我连说都说不得?你信不信,老子明天就杀了他,你不就是喜欢他么?老子要是不逼你,你是不是早跟他了?” 一想到这个,荣小王爷简直是想当场扭断那人的脖子,老子的女人,也敢觊觎,简直活腻了。 荣铮脾气不好,宝春也比他强不了多少,心里也气的要死,这典型的中二病,发作起来,一点场合都不顾,胡搅蛮缠,一点理都不讲,他说什么就非要什么,富家子弟,果然难伺候。 见宝春不吭声,荣铮的脸色更黑了,“怎么?没话说了,被我说中了?” 宝春瞪着这位中二病患者,恨不得将手中的杯子砸到他头上,别过头,深呼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余光扫到周围人的眼光,无奈地伸出胳膊,从桌子底下,握住了那人的手。 正要质问的中二病患者,触碰到温软的触感,气势顿时一泻千里。 “怎么就吵上了?”宝春叹气,“至于生这么大的气?那么多人看着呢,别让人看笑话。” “谁敢看爷的笑话。”警告的目光扫过去,周围人忙移向别处。 好在两人所在的桌子,地方幽静,跟旁人有些距离,只能看到他们在发生争持,却并听不见他们在吵些什么,否则,要是被人听了去,明天就成了全城人的笑话。 宝春握了握他的手,“人家不知道怎么想呢?” “我管他们怎么想。”一副唯我独尊的表情,扭头瞪她,“还不怪你?将婚姻当什么了,一个不高兴,就要散伙?你脑子整天在想什么,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成了亲,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我的妻,散哪门子的伙?” 宝春不好反驳,见这人虽然语气恶劣,可气势全无,只得陪着小心,“行了,是我说错话了。” “本来就是你的错。”荣小王爷反过来十指相扣,一脸的委屈。 宝春不由暗叹,就这德行,还大荣朝第一等的男子,若真相处起来,估计没几个女人看得上。 “好,好,都是我的错。”宝春感概,连小酒都不如,小酒都没让她如此哄过。 “太子这脸色泛青的,想来日子过的不怎么舒坦。”宝春借故拿杯子喝水,抽回了手。 荣小王爷眉头皱了皱,显然不甚满意,“不得圣心,舒坦了才怪。” 才怪。” “就算不得圣心,那也是储君,皇上子嗣单薄,统共就两个儿子,除了这位,就是二皇子了,二皇子其人,据我了解,对那把椅子,兴趣并不大,似乎没争夺之意。”宝春分析。 荣铮看着她似笑非笑。 宝春知道这货又想歪了,忙说,“识人断物,我虽谈不上擅长,可也能从他人的言谈举止中窥探一二,二皇子若有野心,我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荣铮哼了声,“你自以为了解他多少?若是什么都能被你看出来,那世上就没那么多阴谋诡计了。” 宝春不以为然。 荣铮斜她一眼,兀自说,“人的命运,那是从一出生就决定好的,就那么大一个圈的范围,做什么和不做什么,只能在那个圈里蹦跶,枉你争的头破血流,也别想挣出圈外去,这个所谓的圈子,那是有你的出生,血统,资质所决定。” 这番宿命论,宝春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这货一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唯老子最大么? “不管二皇子有没那个心,他都注定不能置身事外,就算他想,咱们的皇上不允许,他也无济于事,皇上不喜欢太子,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可碍于他身后的邓家,又不能动他,一旦动他,那就等于跟邓家撕破脸,朝局动荡无需质疑,眼下太子既然不能废,那只能压制。” “于是就拉出二皇子,捧高他,不管他愿不愿意,太子都会将矛头指向他。”制衡之术,宝春懂,“如果,二皇子有那个野心,那也就算了,可若没有,那岂不是成了无辜之人,他可是皇上的亲骨肉,就不心疼?” “什么是无辜?生在皇家,就没什么无辜,皇家至尊人家,那能跟平头百姓一样,注定凉薄,除非是他真正在意之人,才有例外。”说这话时,他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在意之人?”宝春不解,“不是德妃么?” 荣铮看着前方,不答,自顾说,“据说当年,不知为了什么,皇上要废皇后,只是最后不了了之,有人说皇上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有人说是因为邓氏跋扈无德,但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因为皇后并没废。” 宝春想起了皇上那头白发,“皇上为了女人也是有可能的,也唯有情伤才能使人一夜白发,我想八成是皇上喜欢的女人离开了他,伤心所致。” 荣铮看了她一眼,没做声,“或许吧。” 太子刘离应付完施礼的群臣,与邓尚云在拍卖行为他们所准备好的桌椅前坐下。 邓尚云边倒茶边问,“殿下可看出来什么没有?” 刘离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神色阴沉,哼了声,“谢家,顾家,还有那个安平公主,一看就知关系匪浅,尤其是那沈宝春,当初被关进天牢时,本王那二弟为其求情,可是长跪不起,关系非同一般,现如今,那女人又勾搭上了荣铮,一旦我与二弟对立,沈家,镇荣王府,谢家,还有韩家,都会站在对立面,跟我们作对。” 邓尚云端起杯子,“这就是我让殿下来的原因。” 太子哼了声,重重地放下杯子,“自从沈宝春那女人回京以来,本王就诸事不顺,一盘好好的棋局,被她搅的是面目全非,像这些向来清高不可一世的谢家,镇荣王府,韩家等,本王不是没下功夫,百般拉拢,均是无果,可现在全都站在了老二那边,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只恨当初,没把那女人给除了。” “眼下,殿下可是再动她不得。”邓尚云提醒。 “这个本王自然知道,你没看那荣小王爷已经无所顾忌,就差没明着告诉我,那女人是他的人,唯恐我动她。”刘离气急败坏。 “现如今父皇是事事倚重老二,对我不是训斥就是闭门思过,朝中大臣,眼看都快为他马首是瞻了,我这太子倒是成了可有可无的了,再这么下去,他都快爬到我的头上去了,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二皇子行事素来谨慎,想找把柄可不容易,即使勉强为之,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他正得圣心,皇上也不会深究。” “那你说怎么办?就任他欺到我们头上?” “殿下先别急,他不能动,咱们可以从别处下手。” “谁?”刘离急忙问。 邓尚云指了指上面。 刘离想了想,“德妃?”见他点头,忙说,“跟老二一样,这也是个谨慎的人,想找把柄,难。” “没有把柄,殿下可以制造把柄,后宫可是你母亲掌管,想做些什么,难道还不容易?”邓尚云看他。 刘离沉思,“这倒是要好好想想了。” 大厅两侧的桌椅,几乎空无虚席,谢即明,韩毅,从外面走过来,在宝春他们身边落座。 拍卖行掌柜的,匆匆过来请示谢即明,是否可以开始。 谢即明冲他点点头,掌柜匆忙离去准备事宜。 谢即明望着门口的方向却是兀自叹了口气。 韩毅擦汗的间隙,见他如此,照他肩旁上拍了一掌,“干啥呢,这重头戏还没开始呢,你倒是叹上气了,我被你拉去,应酬客人,忙的脚不沾地,我都没说啥呢。” “你想说啥?自家兄弟,赚了钱,一块花,忙当然要一起忙了。”谢即明拍开他的爪子,看向宝春荣铮二人,“京城里来了个商人,老有钱了,当然,出手也大 ,出手也大方,咱们这个月的订单,光她就占去三分之二,尤其是瓷器之类的,是咱们目前最大的客户,拍卖行开业,我专一派人给她送了请帖,她本人也答应会来,可你看,都这个点了,还没人影,想来是不来了。” 韩毅嗤了声,“不就是少了个挨宰的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意的美人,没来捧场呢。” “滚,你一大老粗知道什么。”谢即明白他一眼。 荣铮心情不错,也跟着凑热闹,“三年之期未到,你已然做出成绩,谢老爷子应该再不干涉你的生意,所谓成家立业,你这业已成,剩下就该成家了,谢老爷子肯定在愁儿媳妇,指不定散布多少人手在帮你物色呢,你要是看上哪个楼里的姑娘,老爷子顶多只让你纳为妾室。” 韩毅拍掌大笑,“以谢伯父的固执脾气,纳妾都难,书香门第,岂能让风尘女子进门,依我看,你就在外置办一外室算了,你要是不方便,院子兄弟可以帮你找,保证给你找一个幽静隐秘的,让人抓不着包的。” 谢即明被调侃的无力,“你们这脑子,也想太多了吧,我亲都没成呢,纳哪门子的妾,还有那什么楼,什么风尘的,瞎说什么呢,沈小姐还在呢,九哥也不怕她多想。” 宝春忙摆手,“完全不介意。” 荣铮看了宝春一眼,给她换了杯热茶,“她有什么可多想的,荣家有祖训,我又不会纳妾。”就她一个就够他折腾了。 这边正说笑,那边拍卖行的掌柜已经走到了前面,他前面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置一溜的盖着红布的托盘。 掌柜的宣布拍卖开始,下面顿时安静下来。 起先拍卖的都是些珍稀的古玩字画之类,在座的不少都是个中爱好者,喊价喊的很激烈。 荣铮凑到宝春耳前,问她有没看中的。 宝春自然看不中,她对这些几乎无感,那里懂什么收藏价值,说白了,她就是一俗人。 不过,宝春今天拿来的那块极品翡翠,却是拍了不少银子,比在归宝阁几乎要多出三分之一。 场中,声浪就像涨潮似的,随着物品的稀有罕见,更是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 这样的场面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台上只剩下一件物品,自此,今天的拍卖也算是进入到了尾声,气氛也已达到了高潮。 最后一件物品,大家本以为是更为罕见之物,可谁知掀开红布,却是一套针。 掌柜的介绍,此针乃是万年玄铁打制而成,到了练武之人手里,就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到了大夫手里,就是医病救人的神器。 玄铁,宝春想应该就是天外掉落的陨石吧,的确是好东西,可遇不可求,不过,这要看对什么人说,在宝春眼里如此,在别人眼里未必如此,所以,喊价的并没有刚才多,但即便这样也不少,价格也已喊到了十万两,就这还没到劲,还一个劲地往上叫呢,宝春觉得炒多了,不值那个价,所以,荣铮要喊价,却被她拦了下来。 “不喜欢?”荣铮挑眉瞅她。 “本来是一般喜欢,可花那么多钱,就不喜欢了。” 荣铮差点没被她绕晕,不过,好在了解她些,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瞧你那点出息,又不是花你的钱?” “你的难道不是我的?”宝春说。 旁边几人听了这话,不禁汗了一把,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财政大权给夺了,够彪悍。 只是这话不知怎么就愉悦了荣小王爷,柔声恩了声,那意思像是一切都听她的。 谢即明等人是目瞪口呆。 只是,这时,从大厅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道声音,“二十万两。” 生生加上去一倍,底下再无声音,反倒是回头好奇找寻喊价之人。 等宝春也跟着回头看时,不由愣了,这不是……怎么是她?这也太巧了吧? “贾老板?”谢即明看到来人,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谢公子,恭喜恭喜。”贾老板笑着寒暄。 荣铮察觉到了宝春异样,“你认识?” 宝春点头,此人正是山上匪窝所救的那外族商队,当下便把前后事情简单提了下,只是没想到她就是谢即明口中的大土豪。 ------题外话------ 今天字数又上新高了,不要投票鼓励么? 第136章 幽灵山出现! “她是?”太子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盯着突然出现之人,询问旁边的邓尚云。 邓尚云放下手中的茶杯,扫视了眼目光汇聚之处,边斟茶边说,“若所猜不错,应该是刚进京不久的外族商队。” “外族商队?”太子回头,“她是外族商队的老板?” “看谢公子对她的态度,应该就是了。”邓尚云说。 太子啧了声,“这外族的女人,可真够高的,身体也比我大荣朝的女人健硕,况且,长的真是美艳,妖冶,浑身带着股草原的狂野,豪放,尚云兄,你说是不是?”拿胳膊碰了碰邓尚云。 邓尚云看他满眼的痴迷和惊艳,没说什么,低头晃着杯中茶水,“这贾老板可跟普通女人不一样……” “本王知道,看她这架势,身后肯定有强大的财势做后盾。”刘离摸着下巴,眼神迷离,“而本王要对付老二,需要的钱财也不是个小数目,若能得她背后财势的支持,那将……” 只是,将字刚出口,就看到那贾老板竟然将二十万两拍得的玄铁针,直接捧到了沈宝春那女人面前。 具体说些什么,因距离太远,听不清,但从她们的举止表情,却可以推测出个大概。 那贾玉绕过在场的王公贵胄,独独对那女人青睐有加,执意要将玄铁针,送给那女人。 太子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气极反笑,这沈宝春可真够奇的,男人一个两个凑上去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女人都往上凑,莫不是真如安阳所说,是妖怪所变不成? 邓尚云看着场中那笑吟吟的贾玉,摩挲着杯子,静默不语。 夕阳西下,晚霞似锦,马车不疾不徐地驶向将军府。 车上,兰香盯着那玄铁针已经有老半天了,“东西虽然贵,可放在小姐手里,也算物超所值了,只是这送东西的人太奇怪了,让人很是想不明白。” 斜依着车厢的宝春闻言,不由笑了,一只手撑着下巴,“说说那里想不明白?” “她说仰慕小姐济世救人的美德,说这东西到了小姐手里,才能物尽其用,出手大方的让人咋舌这就不说了,可她看小姐的眼神,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是么?怎么个怪法?”宝春眯起眼睛,眉眼弯弯。 兰香挠着头,费劲想了想说,“就,就是……哎,怎么个怪法,我也形容不出来,不过,就是那眼神若搁在一个男人身上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宝春眼神幽暗,“你现在倒是让人刮目相看的很,不但能分析朝局,还能识人断物了。”莞尔一笑,透过被风吹拂的窗帘,看向远山的夕阳,“你有所不知,这贾玉正是上次我们从土匪窝里解救出来的外族商队。” 兰香哦了声,“原来是这样,报恩呢,怪不得,不过,也不是我一人大惊小怪,你没看到,荣小王爷的那脸有多黑,可见对那什么贾玉也没什么好感。” 宝春笑了笑,“他,傲慢的跟孔雀似的,除了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见他对谁有好感,又将谁放在眼里了?” 听到小姐形容小王爷为傲慢的孔雀,兰香不禁噗嗤一笑,“他就是再傲慢,不也时时将小姐看在眼里?一个小王爷能为小姐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羡慕呢?要说缺点,咱这未来的姑爷就是有些爱喝醋,男人的醋吃,女人的醋也吃,您没见,只要他在的时候,我都离的远远的,稍微靠近些,就感到后背凉凉的。” 宝春脸色绯红,给了她一个暴栗,“胆子不小,调侃起小姐来了。” 兰香夸张地捂着头,“还不是小姐纵容的。” 宝春瞅她,“倒是怪起我来了?小没良心的。” 隔日,宝春正帮一大叔处理伤口时,贾玉登门了,“搭救之恩,若不亲自登门拜谢,心实在难安。” “贾老板这是说那里话?”宝春故作不知。 贾玉笑笑,“昨日若不是一睹公主的风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公主跟山上的沈大人联系在一起,只是同为女人,稍一辨别,便知其中奥妙,没有其他用意,还请公主放心,不要见怪。” “贾老板抬举了,看来我这装扮功夫实在拙劣的很,一眼就被人看穿了,我却还不自知。”宝春也没极力否认。 “那里,只是我自小走南闯北惯了,对人的面目特征印象格外深,尤其是公主这般独特出众之人,更是想忘都忘不了。”贾玉说。 “咱们别光在这儿说话,还请后院用茶。”宝春做了请的手势。 宝春作势要带人去后院。 贾玉却神情怪怪地看向她的手,“你这?” 宝春低头一看,满手的血迹斑斑,光顾着说话,处理完伤口,竟然忘记洗手了,尴尬笑道,“我先去洗洗。” 贾玉在归济堂一直待到吃完晚饭,边喝茶,边看着园中的景致,一个劲地称赞。 宝春笑了笑说,“客栈多有不便,贾老板要是不嫌弃,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可以住到归济堂来。” “公主说哪里话,怎会嫌弃?只怕会打扰到公主的清静,如此,就再感谢不过了。”贾玉高兴地起身道谢。 贾玉就这么住到了归济堂来,偶尔会出去下,剩余的时间全都呆在归济堂里,跟宝春以及周边的人也渐渐熟识起来,有时看宝春诊病,顺便在旁帮着打打下手,有 在旁帮着打打下手,有时见宝春劳累,顾不上吃饭,便会贴心地送些茶水点心什么的过来。 这人走过大江南北,眼界,见识自然不凡,闲聊时更是什么都能聊得来。 归济堂原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地儿,多了个贾玉倒也没什么突兀。 不过,荣铮知道贾玉住到归济堂却很是不悦,只是,碍于上次提到二皇子,宝春就反应激烈地要散伙,他才克制地没有发作出来。 但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不顺眼。 尤其看那女人的眼神,总让他产生一股莫名地敌意。 这天,归济堂送来了个难产的孕妇,宝春处理的,等孩子生下来,大小都平安后,溅了一身血液和羊水的宝春赶紧回后院去洗澡换衣服。 洗完澡,却发现忘记拿换洗衣服了,就喊兰香,不巧的是兰香去了前院,倒是惊动了隔壁住的贾玉。 贾玉在门外说,“我去给你拿。” 接着就听到屋内传出一阵不小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随后就听宝春气息不稳地说,“不,不用麻烦了。” 贾玉笑着说,“不麻烦,你是不好意思吧?”低声笑了会儿,“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等着我很快就来。” 只是等她回来时,宝春已经开门出来了,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脏衣服。 贾玉抱胸靠着回廊柱子看她,勾着嘴角,“你这又是何必?这澡算是白洗了。”眼光大胆赤裸地扫视宝春全身,抿嘴一笑,“再说,你有的我又不是没有?占不了你的便宜,若是你觉得吃亏,也可以看过来,我任你看个够,如何?” 宝春脸红了下,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随口敷衍了几句,就回了自己房间。 荣铮今天去了城外打猎,傍晚才回城,先命人送来几只猎物,说是晚些过来吃晚饭。 宝春便让人在院子里搭起架子,晚餐准备烤肉。 肉烤得差不多时,宝春拿把刀在上面切割,以便让调料渗透进去,好入味。 一阵晚风袭来,火星灰尘四散飞起,一个不留神,荡起的灰尘就跑到了宝春的眼睛里。 宝春哎吆一声,忙去揉眼睛,旁边的贾玉看到,赶紧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别动,快让我看看。” 贾玉微弯身,凑近,帮她吹眼睛。 贾玉背对着院子入口,从她背后看,就好像两人在亲吻似的,这一幕刚好被过来吃晚饭的荣小王爷看到,突然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灰尘总算是出来了,宝春眨巴了眼,痒痒的,还是忍不住拿手背揉了揉,“灰尘进眼睛了,她在帮我。” 贾玉似乎也知道荣小王爷不怎么喜欢她,便借故离开,“我去厨房看汤好了没有。” 荣小王爷黑着个脸,“你们做什么?” 宝春微愣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翻了翻眼皮子,“两个女的能干什么?”说完拿起刷子,刷蜂蜜。 荣铮被噎的无言以对,可刚才的画面的确是太刺激他神经了。 静寂深夜,月牙如钩,一阵风起,窗帘浮动,宝春突然坐起,警惕看向窗口。 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了投射过来的月光,在地上拖起长长的影子。 宝春霎间额头冒汗,能鬼魅地闯入她卧室之人,身手必不可小觑了,只是待她看清楚那人的轮廓时,提着的气这才松了下来,暗暗抹了把汗,三更半夜爬墙这习惯务必要给他戒掉,否则,她的小心肝可顶不住天天这样惊吓的。 看看熟睡的熊孩子,她掀开被子,悄悄下床,示意闯入者外间说话。 挑亮灯,宝春打量这人,“你要是想我多活几年,拜托你下次赶在白天,走正门,窗户的用处是透气,透风,透阳光,不是用来爬墙的。” 荣铮深深注视着她,沉默半饷,严肃道,“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真要去幽灵山?不去不行?你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来得及个鬼!”从她发现儿子病的那天起,就没人给她过反悔的机会,所有跟儿子病有关的地方,都不能放过,“妈的,睡都睡了,你现在居然这样说?” 宝春怒气冲冠,口不择言,眼神仿若要吃人。 荣铮被她这赤裸粗鲁的话,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掐死她,什么叫睡都睡了?当他是嫖客交易不成? 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女人,“想死,就继续说。”这会儿,他倒是遗忘了当初可是他提出的交易,或者说在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记起这茬的。 察觉到他凌厉暴戾的眼神,宝春下意识吞咽了下,缩了缩脖子,头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想到什么,小声急切询问,“幽灵山是不是有动静了?” 荣铮瞪着她不说话。 这更加证实了宝春心中的想法,见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知道在生自己的气,干咳一声,润润嗓子,凑前,主动拉起了某人的手,伏低做小,“任谁刚醒来,脑子都不会太清醒,再加上,我这脑子一不清醒,就容易胡说八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温软的触感传来,积压着火的他很想惩罚一二,让她吃些苦头,让她下次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只是手上的力还未使出,瞅了瞅她那讨好,弯曲的眉眼,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不由无奈叹了口气,狠瞪了眼,伸手将人拉入怀里 人拉入怀里,时间紧促,也的确没那个闲暇跟她置气。 “幽灵山出现就在今晚,里面是你想象不到的危险,我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既然你要去,就做好心理准备。”他放开她,注视着她的眼睛,神情严肃。 宝春点了点头。 兰香被叫了起来,睡眼惺忪,“小姐怎么了?”迈进门,便看到屋内多出来的荣小王爷,不由一愣,脑子里顿时浮想联翩。 宝春扫她一眼,也没加以解释,直奔主题,说要去幽灵山。 幽灵山的事情,兰香马叔他们是知道的,当下便说,“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出发。” 宝春拉住她,“我准备一个人去。” 兰香征愣,“没人跟着那行?我不放心。” “去多了也没用。” “我和马叔至少要有个人跟着小姐。” “有他在呢。”宝春朝桌旁的荣小王爷努努嘴,“况且,小酒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拉着兰香,走远了些,压低声音嘱咐,“要是我没回来,你就带着小少爷去大国寺找玄因大师,他暂时能控制小酒的病情,然后等慧真大师回来……” “我也去。”话被打断,几人回头,小酒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此刻,正站在里间卧室的门口,鞋子也没穿,身上只着一身单薄的睡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不行。”宝春想也不想地否决。 “为什么不行?”熊孩子握紧拳头。 “那儿那么多为什么?小孩子就是要好好读书,别总想找借口逃课,在家乖乖听兰香和马叔的,等我回来发现你又惹祸,定饶不了你。”宝春绷着脸,一副严母模样。 “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别想撇下我,没我看着你,你指不定又怎么样呢。”小酒一副没有我你就安全堪忧的表情。 荣铮看着小家伙,不由笑了,他们母子感情是深厚不假,可他这话也太大言不惭了,就连他都不能保证能将人安然无恙地给带出来,更何况他一孩子? 宝春将他抱到椅子上,兰香去卧室拿了衣服给他披上,“小少爷不用担心小姐的安全,有小王爷跟着不会有事的。” 小酒抬眼皮瞥了他一眼,“我只相信自己,别人再强也是人家的事,一个外人,不跟着我不放心。” 他还不放心?整的自己才跟没有脑子的孩子似的,照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没大没小,都忘了谁才是娘了?好生在家呆着。” 小酒摸着头,撇嘴,“你答应过我,到那儿都带着我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宝春充愣装傻。 小酒握紧拳头,磨牙,“只要你安的下心,你就尽管去吧。” 熊孩子微眯着眼睛,威胁意味十足十足的。 宝春下意识问道,“你要做什么?” “也不会做太过了。”熊孩子微垂着头,玩着手指头,“无聊了,可以揍揍班里的那些大人家的宝贝蠢货,尤其是那刘醇,再或者,在宫里点把火什么的,那些天天嘴上挂着礼仪道德的主子,太监宫女们,肯定急的待跳脚,看他们还怎么保持礼仪……” 屋内静寂无声,被他的话惊的是目瞪口呆。 没想到小家伙脑子里会有这么多疯狂的念头。 这那条说来都是要翻天的啊,兰香惊的是脸色煞白,小姐一旦走了,少少爷这是要拉着他们一起找死的节奏啊? 至于宝春,心说,等他捣鼓出这么多事来,还不如先掐死他,然后再自杀来的省事,反正都是一个死。 荣铮笑着站起来,“既然他执意要去,就去吧,放在家里,指不定比跟着还要危险。” 宝春无话可说,只是气鼓鼓瞪着熊孩子,知道熊孩子在威胁她,但同时也知道,就他那脾性,还真的做得出来那些事。 这孩子心里原本就没什么是非概念,全凭喜好行事,虽说这两年也灌输了他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表面上也愿意听,行为也不会太离谱,但是她知道,那是因为有她在,一旦她不在,戾气迸发,那些世俗约束,全将化为乌有。 第137章 贾玉的身份 白丁山赶着马车,在将军府的侧门院墙外等着,看到主子怀里抱着的小酒,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怎么把他也带出来了?” “他非要跟着爷有什么办法。”等宝春上车,荣铮把小酒递给她。 “咱们是去……不是去郊游。”白丁山扫了眼趴在娘亲身上昏昏欲睡的孩子,将主子拉到一边嘀咕道。 “这个我比你清楚。”荣铮不以为然。 “那你还带个孩子?”白丁山攥着马鞭,无意识收紧,压低着声音,“其中凶险,实难预测,咱们大人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您怎能让一个孩子跟着去涉险?老王爷知道咱们去那地儿后,都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还大半夜地拉着属下去打架,折腾别人来着,主子现在碰到跟沈小姐有关的事情没原则也就算了,怎么沈小姐这么聪慧的人也跟着犯糊涂……” “你嘀嘀咕咕什么?谁没原则?”荣铮绷着脸,“不让去他就跑去皇宫里放火杀人,那比跟着去都死的快,死的快也就算了,到时候还连累无辜,那孩子是一般孩子么?关键他不是,他就是一头狼,凶狠,断不了奶的狼。” “他是狼,那您就是虎。” 荣铮突然转身,眯起斜长的风眼,“说什么?” 白丁山瞬间清醒,急忙辩解,“说主子您英勇无畏,神功盖世,天才之智,又有各方神灵护佑,这次必能带着属下们安然返还。” “武功不咋地,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照你说爷我能耐着呢,排山倒海都不在话下,那还要你们跟着干什么?爷给你们做保镖,保护你们?”荣铮讥讽地嗤了声。 话虽如此说,可从他那泛亮的眼睛,无意间挑起的支愣眉毛,可以看出,马屁多多少少还是拍到正点上了。 白丁山嘿嘿笑,等人转身上车时,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繁星满地,月光皎洁,马车飞驰在夜色深沉的官道上。 马车内,同外面的夜色一样的寂静,无话,除了马车的哒哒跑动声,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正像这神秘性莫测的夜色,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满地荆棘?抑或是凶猛怪兽?都已经在路上,只能迎上,再无退路。 或者从她在这个时空重生那刻起,命运的罗盘就已经开启,不管你愿不愿意,命运无形的那只手都会推着你前进,除非罗盘的针停止不动。 这一切的背后是什么,不到最后,真相就永远不会出现,唯有走过这一切,才能真正拿到开启真相的钥匙,就像她那场自认为感天动地,无懈可击的感情,也是在走过之后,才证明在她看来无懈可击,毫不保留的感情,其实只是她的虚妄,结束的同时,却也开启了她另一种人生的罗盘。 一种过往的结束,其实就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 宝春看着旁边俊美之人,不由感概,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成为自己的过往,答应这交易,她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交易是死的,可人的心是活的,就像胸腔里的心跳一般,它是不受控制的。 宝春拿衣服包裹住睡去的儿子,扭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 刚一接触,就被他反握回去,紧紧的。 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人什么表情。 就着马车昏黄的灯光,宝春拉近那人的手,仔细打量着,五指修长白皙,骨节格外分明,却又不显得突兀。 她见过这双手拿笔的姿势,相当地赏心悦目,仿佛天生适合拿笔,也实在无法想象拿刀耍剑的情形。 她倒是没真正见过这双手拿过剑,唯一见过的武器,也只是那根捆绑过自己不止一次的白练,可也从未看清是怎么出手的。 使白练之人,大多是女性,可在他使来,毫无柔和之感,霸气凶狠十足。 “好看么?”那人突然问,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看。”宝春下意识回道,“比我的手好看多了。” 相比之下,她的手由于使针,练功,有不少的老茧,摸起来有些粗粝。 荣铮摊开她的手看了看,摸了摸,嘴上嫌弃道,“你这是女人的手么?” 比着那些大家闺秀水葱般的手,是差了些,不过,自己说归自己说,他人说就不那么高兴了,宝春瞪了他一眼,就要抽出来,“不是女人的,难不成还是男人的?” 荣铮嘿笑,凑近她耳旁,“是不是我自然知道。”说着举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下,沉默了会儿问,“紧张了?” 宝春没吭声。 “看你那视死如归,勇往直前的劲头,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荣铮说,“放心吧,我还没有活够,更不想成为孤家寡人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宝春拉开车窗一角,发现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下车时,睡了一路的小酒也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四周,“这不是大国寺附近的桃林么?” 大国寺的桃林? 双脚踏地的宝春忙四顾查看,惊呼,“还真是?”回头,眼神询问荣铮。 荣铮冲她点点头。 竟然是这里? 宝春着实没想到幽灵山会在桃林?这地方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每次来大国寺时,都会顺便拐到此处看上一看,心存再次遇上慧真大师的侥幸。 大师的侥幸。 遗憾的是,自那次之后,再无美人大师的影踪。 大门处有人,而且还是名女人,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漂亮女子,装扮精致,拿着一个圆状之物,不时地抬头看看东方,再低头看看手中的那物件。 白丁山踏着树叶碎裂声,走过去。 察觉到异动的那女人也不看人,始终专注于自己的事,“怎么才来?你这娘们似的磨叽样看来是改不了,可你也不看眼前是个什么情况,幽灵山瞬息万变的,错过了这个点,下次还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呢?” 白丁山冤枉,“咋能怪我?主子要去接人,难道我能说不?” 听了这话,那女人这才抬头,恰好荣铮宝春他们走了过来,眼神越过荣小王爷,直接落在宝春和手里牵着的小酒身上。 荣铮直接问,“如何?” 那女人的视线还是没移开,“快了,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 荣铮想起什么,朝宝春说,“她是……” “这位应该就是沈小姐吧,幸会幸会,我叫周天心,九虎卫之一的巽虎,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自称周天心的女人踏前一步,抢先自我介绍。 宝春暗自愣神,荣小王爷的九虎卫,过去曾听说过,只是无缘一见,不想眼前就有一只,而且还是个母的? 周天心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不由说,“沈小姐觉得我是女人,不相信?”大力猛拍白丁山的肩膀,“多年的手下败将。”以示证明自己的能力。 白丁山皱眉,拨开她的爪子,“那是我好男不跟女斗。” 周天心夸张地嗤笑,“瞅瞅你那娘们样,还男人,像老大这样的才能称之为男人?是吧?老大。” 对于这女人的故意讨好,荣铮也只是哼了声。 “这次得已进去幽灵山,老大想好回头要奖励我什么?”周天心眨巴着眼。 “幽灵山的影子都没瞧见呢,你就开始索要奖励了,你觉得合适么?”荣铮眯着眼反问。 “合适啊,这不早晚的事么。”周天心笑嘻嘻地说。 “近来跟离虎联系过么?”宝春突然开口问。 一旁的荣铮和白丁山闻言,表情顿时变得极其怪异,荣铮干咳一声,转身悄悄瞪周天心,白丁山更是拼命地给她打手势使眼色,可她愣是没注意到,毫无察觉地回道,“有啊,怎么没有,前天我们还在一起喝酒呢,说起来那酒的劲可真够大的,都怪离虎说,那酒是您酿的,外面想喝都喝不到,以至于没把持住,回去给我睡了两天……” 宝春似笑非笑地看着荣铮。 小酒冷冷地开口,“原来离叔叔是你的九虎卫?给我娘亲当武师真是大材小用,委屈他了。” 周天心感到气氛有些不妙,茫然四顾,“我说错什么了?” 白丁山没好气道,“你没说错,你只是话太多了。” 半响,她才悟出来,宝春这是套她的话,“沈小姐你怎能这样?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沈小姐已经知道离虎的身份,你们不都那样,怎么还瞒着人家呢……” 荣铮一个头两个头,无奈喝止,“赶紧闭嘴吧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白丁山奚落道。 周天心晃了晃拳头,“等会儿进去,哭爹喊娘时,别指望姑奶奶我能帮你,你们男人,耍了手段还怪别人,早跟你们说待人要实诚,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会让事情更糟。” “不劳烦。”白丁山拱手,“你嘴上积点德吧,被老大听到,小心削你。” “沈小姐这表情不显山不露水的,你说她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若是在意,她会怎么惩罚老大?”摸着下巴的周天心,满眼兴味。 “去问呢?”白丁山抬下巴说。 周大姑娘冲他哼了声,竟然真扭着腰找沈宝春去了。 “嘿,真去了!”白丁山傻眼了,“这女人脑子有病吧?” 脑子有病的周天心,弯腰逗了会儿小家伙,然后,直起身朝宝春说,“你家归宝阁的首饰,货真是好,可就是太贵了,像我这种给人当打手的,没多少工钱,买上一件都要紧巴好一段时日,您看咱这也不是外人了,下次去您那儿,能不能给我优惠点?” 荣铮气得直翻白眼,这都什么属下,把他这个主子的脸都丢尽了,合跟他是一个多么刻薄的主子似的。 刚才她跟白丁山两人嘀咕的话,宝春是听得一清二楚,对这周天心的性情也算有所了解,便笑着说,“若是能从幽灵山出来,周姑娘可以到归宝阁,任挑一套喜欢的,我送你。” “真的?”周大姑娘惊喜不已。 宝春微笑点头。 “沈小姐太够意思了,比老大大方多了。”周天心讨好宝春的同时,还不忘踩一下自家主子。 被嫌弃小气的主子,便面无表情地说,“她大方,以后你就跟着她吧。” “老大你该不会吃醋了吧?我是有那个意思,可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跟谁不是一样。”周天心说。 旁边的小酒冷不丁插话,“我们姓沈,他姓荣,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周大姑娘被堵,不气反乐,正要说什么时,被自家主子打断了,“你和白丁山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周大姑娘仿佛被踩住了尾巴,“这还用考虑么?两个老家伙完全 老家伙完全是闲着没事干,乱点鸳鸯谱。” “就是,我跟她怎么可能?除非世上只剩下她一个女的,我还可以考虑考虑。”白丁山撇着嘴说。 周天心嗤了声,“就算世上只剩你一个男的,我都不会考虑。” “意见达成一致,简直太好了。”白丁山拍手。 “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他们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成功转移炮火的荣铮对宝春解释说,“他们二人的师傅,一直希望他们两能成一家子,可这两人互看不顺眼,怎么也不同意。” 说话期间,一炷香的时间也快到了,东边的天空泛红,爬过山头,穿出云层,朝阳缓慢露出头来。 周大姑娘一眼不眨地盯着桃花林,满眼的凝重,直到一抹朝阳照射到桃花林上空时,奇景出现了。 一排排的桃树就像长了腿般,竟动了起来,只觉得眼前好一阵移形换影,突然恍惚一下,再眨眼时,耸立巍峨的高山代替了之前的桃林。 这太不可思议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宝春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魔术?魔法?怎会这样?桃林那去了?居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仿若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如此神奇骇然,难不成真是幽灵? “真是幽灵?”宝春不由惊呼,抓着儿子的手下意识收紧。 “见鬼的幽灵,这都是阵法所造出的幻象,路开了,快走,再耽搁,消失了就都进不去了。”周大姑娘收起圆盘朝出现的那条上山小路飞奔而去。 事不宜迟,一行人顾不得多想,紧跟其后。 周大姑娘说的没错,那条小路,等他们间隙回头时,竟然发现在慢慢地消失。 见此,大家的脚步不约而同加快了许多,不过,刚前行没一秒钟,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动,回头,就见,在那小路消失之前,竟然又冲上来三个人。 “贾老板!”白丁山喊了声,“主子说的没错,她果然不是普通的商人。” “什么假老板真老板?乱七八糟的,除了我们,竟然还有人知道幽灵山的方位?”周大姑娘倏然睁大眼睛,看向自家主子,“要不是老大上次误入,别说研究六年,就是六十年都不一定发现它出现的规律。” “你进来过?”宝春扭头问某人。 “只是误入过边缘地带,并没有深入。”荣铮不愿多提此事,毕竟当时病发神智不清,连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说起来着实有些丢脸,又怎么好意思提。 小酒冲他看了眼,若有所思。 而宝春听到他的确进来过,不由联想起很多事情来,比如,天圣教绑架她的人,说她也有可能闯进来过,若如此,那她被发生关系,也很有可能是在这里。 又比如不止一个人说过,以小酒天资过人的资质,他的生父绝不可能是一个绑匪。 想到这儿,宝春猛然看向那人,这么一看,竟然发现这人的面目轮廓真跟儿子有几分的相似,还有那暴躁,乖戾,易变的性格…… 她被这可怕的念头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再看他,却见他的表情一如既然,没有任何的异常,坦然的不能再坦然。 随即暗自摇了摇头,若是,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不可能不露一点蛛丝马迹。 况且她能明显地感觉出来,他虽然疼爱小酒,但对小酒的生父却很是介意。 不可能,这简直太荒谬了,宝春不由失笑。 以防万一,正要仔细询问,他是具体什么时间进来时,他却看着底下那三人说,“人家不需知道,只需盯紧知晓内情的人就够了。” 周大姑娘看着老大和白丁山,“一路有人跟着,你们竟然不知道?” 白丁山推开她指着的手,“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既然想跟,就让他们跟吧,你当幽灵山是什么好地?那么容易进进出出?不错,它很有可能藏着秘宝,但是这不是有咱们的么?” 听他这口气,似乎早就知道被人盯上,却并没加以制止。 后面的路已经消失,贾玉三人也已来到了一行人前。 “多谢沈小姐带路,小姐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贾玉拱手施礼,完全没有一丝尴尬,愧疚之色。 周大姑娘啧了声,“这待多厚的脸皮啊。” “你说什么?”一女子满脸冰霜,从贾玉身后走出。 “说你主子,真够煞费苦心的,为了接近人家,不惜被土匪绑上山,这万一被土匪糟蹋了可就没男人要了。”周大姑娘磨着自己的指甲。 “你再胡说八道,你这张嘴就别想要了。”那女人横眉冷对地威胁。 周大姑娘斜她一眼,嗤笑一声,“着急什么,其实,像贾小姐这样的尤物也不愁没男人要,就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猿意马,更何况男人了,要多少没有,用不着你替你家小姐操心。” 宝春满头黑线,周大姑娘这嘴真够毒辣。 那女人气的面红耳赤,提剑就要砍人。 不过,中途却被贾玉给拦住,“蓝月。” 蓝月不甘退后,盯着周大姑娘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剥,凶狠的很。 她家小姐比她修养高多了,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下人莽撞,还请见谅,想要接近沈小姐很是困难,这才逼不得已制造些机会,不过,我观小姐似乎并不怎么意外,难不成早已看破?我那些伎俩虽然 些伎俩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自认还算周全,不知怎么被小姐识破的?难不成一开始在山上就看出来了?若真是如此,小姐智慧实在令人佩服。” 话音未落,荣铮白丁山等人均看向宝春。 宝春看了贾玉一眼,笑了笑说,“我的确知你是故意接近我,但却不是在山上,也不是在京城,你做的天衣无缝,的确令人很难察觉,山上土匪很多年就存在了,抓走后,也没审出什么异常来,拍卖行,你送我玄铁针,也无可厚非,救人之恩,对于有钱人来说,几十万的东西,的确算不得什么。” “按正常思维,恩也报了,也就到此为此了,可你,反而又去了归济堂,并且对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就不得不令我多想了,我自认除了一身医术之外,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吸引你的,可看你又不像是找我医病的,这就更耐人寻味了。” 其实,最重要,也是最关键一点,是在贾玉身上,也是因为看出这点,才使得她产生了后面一系列的怀疑,不过,这点宝春没说。 “既然小姐怀疑我,又为什么还要邀请我住进归济堂?”贾玉脸上的笑容已经从眼底褪到了眼缘。 “这就更好解释了,与其放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还不如放在我眼皮底下,让人来的安心,只是我没想到你的目的会是幽灵山。”宝春深深扫视眼前这三人,沉声道,“你们是天圣教的人?” “安平公主的脑子转的果然够快,立马就想到了天圣教,这份心智实不是皇家正牌公主能比的。”贾玉倒没否认,“小姐上次不愿告诉幽灵山的方位,我们只能迂回跟踪了。” “跟她废什么话,看不顺眼就打了再走,不打,就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荣铮不耐烦地说。 前途凶险莫测,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前,宝春不想精力消耗在无关人等身上,便点头转身,“走吧。” 荣铮恩了声。 周大姑娘却看着那三人,“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等着别人请你吃饭?”白丁山冷冷哼道。 “不,不是,这……”周大姑娘呆呆地看他们都走了,忙跟了上去,“走,走,真没劲。” “不好。”刚走两步,就听到了身后贾玉的着急声。 几人瞬间停止脚步,四处警惕,还以为他们遭到了什么袭击,只是,等他们转身时,却惊的是目瞪口呆,脑子轰的一声炸响了,顿觉头顶有无数个天雷在翻滚。 “楚南世子刘彦?”白丁山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贾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大姑娘吞咽了下,“贾玉变成了楚南世子刘彦就这么回事。” 第138章 大家一起打怪兽! 大变活人一幕,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宝春的眼前,这显然不是什么易容之类,本该是贾玉的位置,此刻站着一个男人。 恰巧这男人宝春还认识,正是那个要收她做小妾,陷害她入牢狱的楚南世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贾玉是男的,她是早看出来了,虽然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可怎么会是楚南世子? 小酒一语中的,“原来贾玉阿姨是男人。” 宝春不禁看向其他人。 荣铮这会儿已经是完全黑化了,眼神阴暗,脸部线条绷的紧紧的,拳头更是捏的嘎吱嘎吱响,投上宝春的视线,也是不乏冷意。 宝春眨巴眼,做出一副无辜样,弱弱地问,“他,他怎么会这样?男人,女人……” 审视一会儿的周大姑娘朝荣铮说,“老大,想来这楚南世子,也是拥有神力之人,幻象的作用,并不是他变成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变,他只是给人造成一种幻觉而已,而今到了幽灵山,阵法里面,他的幻象自然支撑不了多少时间,美人变美男,其实也没差,原本咱这楚南世子的皮相就比老大差不了多少。” 她不说还好,越说,荣铮脸越黑,合跟被媳妇戴了顶大绿帽子,瞪着宝春,很是咬牙切齿,“什么人你都敢领回家,还是说你原本就知道?” 老大醋了,白丁山和周大姑娘,赶紧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仰望蓝蓝的天。 宝春心说,不全知道,但也知道一点,但这些若被他知道,那还不闹个天翻地覆不可,底气不足道,“这,我那能知道。” 荣铮又瞪了她一眼,“这事以后再给你算。” 见他凶娘亲,小酒不干了,“有本事你杀了那妖人去,你凶她有什么用,没用的男人,才只会怪女人,就你这样的,一辈子都甭想娶上媳妇。” 白丁山和周大姑娘忍笑忍的差点岔了气,这一家三口怎就这么有意思,尤其是老大被气的吐血三升,真是前所未有的酸爽。 荣铮冷冷看过来。 两人赶紧低头,研究地面。 “哎,我跟你说,有种蚂蚁,红色的,头大肚圆的,可毒着呢,一旦被咬,那可是要死人的。”周大姑娘拍着白丁山的肩膀,“以后走路小心点,碰到了绕着走,别怪我不够义气,没提醒你……” “这还用你提醒,我是大夫,我能不知道?” “嗨,忘了你还是个江湖郎中这回事了。” “什么江湖郎中……” 二人又旁若无人地吵上了,吵着吵着,也不知怎么地,又趴地上寻找红头蚂蚁去了。 而荣铮这边,正跟小酒大眼瞪小眼,僵持着呢,宝春好心要去劝,却被一大一小给瞪了回去,气得她甩手不管了,爱咋咋地。 荣铮头顶冒烟,卷起袖子,“臭小子,你激我是不是?你不用激我,我也会先收拾了那什么世子。” 虽说跟楚南世子有仇未报,但眼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他事都可以暂时放一放,宝春急忙拉住人,“你跟孩子置什么气,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咱们还是想办法进去再说。” 这道理荣铮自然懂,暴怒火焰下去后,也知现在动手不理智,压下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那妖人围绕着她转的过于亲近画面,冷冷地瞥她一眼,扒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不是我说他,你瞅瞅他这什么脾气。”小酒望着那人的背影,不忘往下踩踩,不动声色地蹭到宝春身边,“娘亲,咱们走,我会保护你的。”一副指望别人不行,还是自己人放心的样子。 宝春摸摸熊孩子毛茸茸的脑袋,一阵无语。 大家的目标显然是山顶,而上山的路不止一条,露出真面目的楚南世子等人没有跟宝春他们同路。 宝春一直沉浸在贾玉是楚南世子的思绪中,看来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是这位捣鼓出来的。 前有这么一联想,她才明白为什么在绑架她的天圣教黑衣人,以及贾玉身上有股莫名熟悉感?合着从头到尾都是楚南世子一人。 楚南世子居然是反叛组织天圣教的人,他是天圣教的头,还是只是其中一员? 若只是其中一员,那天圣教更加的深不可测了。 跟天圣教联系在一起的人,要说楚南没有反叛之心,估计没人相信。 怪不得当时,那黑衣人坚定地相信,这世上有神力一说,原来他自己本身就拥有此种能力,按照周大姑娘的说法,他所拥有的神力,应该就是幻象,竟然能幻象成女人。 这点宝春之前就凭着精神意识力看出了苗头,只是精神意识力修炼还不到家,只能隐隐约约察出她的身体有男性特征。 也是在拍卖行,心生疑虑,等第二天她上门拜访,疑虑加深,这才使她释放精神力查看,虽然看出苗头,却没想到是他。 灌木葱郁,云烟飘渺,林中穿行期间,宝春回头,发现他们进来的地方,已变成巍峨高耸的山壁,仰头,竟然一眼望不到边。 别说路了,连缝都没有,封的严严实实的,连鸟都休想飞出一只,宝春的眉头不由皱起。 走在后面的周大姑娘,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了看,没说话。 “路变成了望不到头的石壁。”宝春说,“即便是活着下来,那里也是走不通了,你说现在从外面看会是什么景象?” 面看会是什么景象?” “外面看起来,应该还是一片桃林。”周达姑娘说,“路一旦消失,外面的人就甭想进来。” “没有了路,我们也出不去了。”小酒说。 “路就要指望我们在这里面找了。” “破了这里的阵法?”宝春问。 “道理上是这样,但也有例外,没破阵法也有活着出来的。”说这话时,周大姑娘看了自家老大一眼,“我想,幽灵山的边缘应该存在着这样的生门,至于腹地就很难说了,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毕竟没听说谁进去过。” “周姑娘对这方面似乎造诣特别深,难不成学过什么奇门遁甲之术?”宝春好奇问。 “略知,略知。”周大姑娘这会儿谦虚了,叹了口气,“我师傅他老人家,一向认为活到老学到老,知识,永远都不嫌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派上用场了,所以,兴趣就有些广泛,奇门遁甲这些也研究过一阵子,做为传他衣钵徒弟的我,自然少不了这方面的茶毒,” 宝春莞尔一笑,“听你说起来,令师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一方面童心未泯,一方面又深谙哲理,令师没说错,这不已经派上用场了?” 周大姑娘摸着下巴,“这倒也是,没枉我被老头茶毒,光看这阵法,就知不是出自凡人之手,必是身怀大能之人,而且,我敢保证,这山里肯定有不出世的宝贝,否则也不会如此大手笔,看着吧,接下来肯定有神秘莫测的危险等着我们……” “咚,咚……”她的话还没说完,大家的脸色均是骤然一变,目露警惕,后方不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由远及近,似乎连地面都在晃动,就好像是巨石在不断滚动前进。 四周静寂的可怕,更显得那落地的咚咚之声,诡异的可怖,每一声,都好像踏在众人的心上,耳膜上。 待那声响,尽在耳边之时,大家才看清发出声响的是为何物。 小山般大小,几乎占据了他们整个视野,黑乎乎,毛茸茸的一块。 宝春首先想到的就是金刚,足有一间房子那般大小,双目幽深,泛着绿光,死死地盯着他们,仿佛他们已成了它们饱餐一顿的食物。 随着声响越来越大,猛兽逐渐都显露出来,好家伙,足有五只之多。 荣铮忙将宝春和小酒挡在身后,低声嘱咐,“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宝春拉着儿子的手,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老大。”周大姑娘和白丁山两人也赶紧往荣小王爷身边凑。 “他奶奶的,这么大块头的五只,这是要将我们包圆啊,你说,你这张嘴,少说两句会死啊?”白丁山埋怨。 周大姑娘瞪眼,“这能怪我?又不是我召来的。” “不是你是谁?你不说那句有危险,他们会来?” “他们要是听我的,我让它们滚开,它们怎么还往前走?” “行了,都给我闭嘴。”荣铮吼了句。 两人互瞪一眼,不吭声了。 大敌当前,大家警惕万分,随时准备动手。 只听,靠前那只,仰头嘶吼,露出狰狞的两排钢针般的雪白牙齿,其余几只,也跟着嘶吼,一时间吼声震天,树上的叶子都被哗啦啦震落下来。 嘶吼声未落,只见前头那只,双前肢离地,跳起就要前扑,而就在这时,小酒突然挣开娘亲的手,犹如一颗炮弹般弹起,迎着那只猛兽而去。 宝春伸手去抓,已经晚了,“儿子。” 小酒的双脚直接踢到了那猛兽的脸上。 小家伙应该是使出了全力,小山般的猛兽竟然被他踢倒在地。 “小酒威武。”周大姑娘惊奇大喊,“太棒了!” 宝春见那猛兽倒地,提着心这才放了下来。 猛兽皮糙肉厚的,小酒那一脚想要重创它是不可能的,但是,尽管如此,那一脚至少也让它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可让大家惊讶的是,呼吸之间,那猛兽就爬了起来,抖动皮毛,沾在身上的树叶灰尘,哗啦啦落下,怒吼一声,直奔小酒而来。 小酒不甘示弱,再次起身,飞脚,可这次不但没将猛兽踢翻在地,小家伙反被反弹了出去。 一直注意场中局势的荣铮,抛出白练将倒飞而出的小家伙给拽了回来。 “越打越厉害!”白丁山吞咽了下,“这什么玩意,果然,幽灵山的东西就是跟别地不一样。” 荣铮将小家伙放下,边对付猛兽,边朝他人吼道,“还不赶紧走。” 于是,几人边抵抗猛兽,边往山上走。 这猛兽也不知吃啥长大的,刀剑不入,拳打不死,真是邪了门了,大家不敢恋战,只能往山上狂奔。 宝春连楚南世子送的玄铁针都用上了,可谁知这大家伙好像浑身没长穴道似的,刺进去,别说晕倒致死啥的,合跟连挠痒痒的效用都不起。 宝春盯着手中的针,傻眼。 那边白丁山被追的下气不接下气,骂骂咧咧道,“这到底是什么熊玩意,跟吃了大力丸似的,追了这么久,一点疲惫的迹象都没有,就是铁打的,它也有损耗啊。” 周大姑娘一个前扑,躲过猛兽的一击,接着一个鲤鱼打挺,拔腿就跑,边跑边惊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些猛兽不是真的猛兽了,是阵法,是阵法了… 是阵法了……” 快要吐血的白丁山闻言,忙大喊,“知道是阵法,那你快想办法破了啊。” “你当我谁啊?我要是能破,我早带你们绕过去了,至于被它们追的跟野狗似的。”此刻的她,头发凌乱,衣服破损,喘气不匀,完全顾不得形象啥的。 “说了不等于白说么?哎呀,我滴妈啊,我的屁股,疼死我了。”屁股挨了一爪子的白丁山被迫化身为狂躁小旋风,慌不择路,飞驰而去,后面的大块头老兄,紧追不舍,也一阵风地狂刮而去,可怜见的,一路上的灌木那是倒的倒,歪的歪。 比着这两人的惨状,宝春不比他们好到那去,一路被追的是狼狈至极,连个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追到湖边,算是没路了。 湖很宽,一眼望不到边,湖的中央有个小岛。 宝春想要上岛,可是没有可以搭乘的船,当然,想要飞过去,也是不可能,即使荣铮这样的深不可测的高手都不行,太远了,完全没有借力的地方。 眼看,那只猛兽呲牙咧嘴逼近,一口就要吞了她,情急之下,她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与两只猛兽周旋的荣小王爷,打斗间隙,搜寻她的身影,突然看到猛兽朝她扑去,而她竟不避不闪,屹立不动,急的心急火燎,眼内充血,“快跑啊!” 手中白练一带,将捆着的一只大块头甩到一颗树干上,白练快如闪电,直直朝着扑上那女人的猛兽而去。 无奈时间已经来不及,不等白练到达,猛兽已经扑倒了那女人的身上。 荣铮眼前一黑,腿脚差点没直接软了下去。 小酒情急大喊,“娘亲。” 勉强稳住心神,荣小王爷提气,就要飞奔过去,只是在看到那女人从庞大的怪物身上钻出来时,全身凝固的血液这才算融化。 庞大的猛兽尚未倒地就眨眼间,化成了一堆木头,不得不说,她这运气不错。 两只纠缠不清的猛兽再次不依不饶地围了上来,白练飞出,准备再次捆绑,丢开,那女人的声音适时响起,“脐下三寸。” 荣铮愣了片刻,瞬间领悟,白练,打了个转,冲着肚脐下三寸而去。 就像刚才所看到的那样,大块头被击中脐下三寸,立马倒下,不多时,便化成一滩木头。 荣铮带着小酒来到湖边,看那女人的眼神,怒火中夹带着关切,“站那儿不动,傻啊!” 宝春此刻也是后怕,不过当时,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几乎运转出了全部精神意识力才总算是找到了猛兽的命门。 宝春顾左言它,“想不到这些猛兽还真是阵法所致,一个阵法,竟然产生这么大的威力,真是好生神奇。” 荣小王爷知她转移话题,不过,人安然无恙,也没跟她计较,对于能让眼前这堆毫不起眼的木头变成凶猛异常的猛兽,心里也是不住称奇,想来这地的主人很是不简单了。 解决掉紧追的猛兽,他们差不多也已精疲力尽,便在湖边稍作休整。 小酒精神头还好,除了一开始小试身手后,后面就没怎么与猛兽正面冲突。 小家伙脾气倔,可并不是一根筋,试探到这些猛兽都是些打不死的大块头,只会白白消耗体力外,便躲到了荣小王爷的身后,你不是能打么,那就打去吧,反正他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没什么好丢人的。 白丁山和周大姑娘也想躲到老大的身后,只是,在看到老大一个对两时,实在是不忍心让其以一对多,否则,还不暴躁发狂啊。 宝春正喝水时,便看到周大姑娘被猛兽追的哇哇大叫,跑到湖边,抱着一颗树,不愿撒手了,似乎是没力气跑了,拼命地冲后面的大块头摆手哀求,“老兄,老兄,先停停,咱先休息会儿,再来行不行,你这跟追命鬼似,就是索魂的,也要给人喘气的时间不是,我知道你不累,可我是真累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小女子还不成么?停下,停下,稍安勿躁……” 人家老兄,可没有那个怜香惜玉的心,都不带停滞的,一个大力,就扑上了周大姑娘抱着的那颗树。 “妈的,白跟你说了,害的我口干舌燥的。”眼看就要成了人家爪下幽魂,周大姑娘不知哪里激发出来的力量,犹如弹簧似的,瞬间窜起,堪堪躲过。 至于那老兄,却因为自己块头太大,树木过于瘦小,直接摔到了湖水里,扑通一声,浪花四溅,再也没露出头来。 周大姑娘,愣了好大一会儿,抹掉脸上的汗,不由呵呵笑了,走到宝春他们跟前,跟个疯婆子似的,一屁股瘫在了地上,抱着水壶猛灌水,灌完水,无意识,朝湖水中一望,惊叫出声,“天啊,哪来的疯婆子……” 宝春低低笑。 荣铮虽然绷着脸,可眼角也是带着笑意。 周大姑娘察觉到什么,忙拼命整理。 她这刚抿了下头发,那边就传来白丁山气急败坏的狂骂声,“奶奶的,什么毒,都毒不死你,你是吃百毒长大的……” 只见这位边跑边往后撒毒粉,撒了一包又一包,就是不见那猛兽吃招,此时的老白,两只袖子都没了,挥舞着光溜溜的双臂,周大姑娘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整理自己,直接笑趴在了地上。 指着后方的湖高喊,“水,水。” 白丁山被追的无奈至极,此刻想也不想,便要跳进湖水,不过中途却被荣铮的白练打中膝盖,没跳成湖,而后面的猛兽却被宝春一根玄铁针击中肚脐下三寸,化成一堆木头。 “原来是这样。”周大姑娘扒拉那堆木头,“关键原来是在这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等你想到,咱们都进了它们的肚子里去了。”白丁山不满周大姑娘陷害他。 周大姑娘拍了拍手,回头冲宝春说,“这下好了,发现了它们的命门,咱们再也不用怕了,就是来一群,咱们也不在话下……” “快,快别说了。”白丁山感觉不妙,就要去捂她的嘴。 周大姑娘一把推开,“边去,真当我是乌鸦嘴了……”突然她看着身后,脸色煞白,“真有一大群?我这是什么嘴?我滴个妈啊。” 第139章 山洞中达成第一次同盟。 大家回头一看,简直撕了周大姑娘的心都有! 只见后方烟尘滚滚,吼声震天,黑乎乎,密麻麻,全是大块头猛兽,一个挨一个,那壮观的气势,远比千军万马当前来的都要厉害。 大家伙全呆了,除了身后的湖,其他方位全被包抄了。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被这些大家伙一逼近,直接进入了夜晚,光线透不进来,视野中全被幽亮发黑的直愣愣的毛发占据,那直愣愣老高的毛,跟刷子似的,近距离接触一下,都能划拉下一层皮。 虽说宝春找到了他们的命门,可你不待一个个解决?眼前这数不清的大家伙,即使你动作再快,不等你解决掉它们,却已被它们淹没踏成肉末,连渣渣都找不见。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均看向自家老大,“老,老大。”声音打着卷。 宝春傻了会儿眼,看看身后的湖,再看看荣小王爷,意思再清楚不过,除了硬碰硬外,他们只剩下身后这唯一一条路了。 湖的中央是有个小岛,可小岛距离他们还远着呢,中间没有借力的地方,再绝顶的轻功也飞不过去啊。 其实,这唯一的一条路,也相当于死路,宝春一到这湖边时,就已经琢磨过了。 荣铮看看那小岛说,“走。” 走?怎么走?宝春半天没反应过来。 熊孩子也抱胸瞥他。 只见他右手一挥,雪白之练飞出,犹如灵蛇般朝小岛上直直而去。 好功夫!宝春眼前乍亮, 一阵破空之声响过后,白练那端灵巧地固定在了小岛山顶的一颗古木上。 不等小酒反应过来,只见他三两下就将其拴在白练上,冲白丁山和周天心示意了下,转身一把抱着宝春,借助白练之力就要飞向湖中小岛。 双足离地,宝春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搂住了那人的腰。 里三层外三层的猛兽已经逼到了跟前,白丁山猛地抛出一物,“去死吧。” 接着,轰隆一声,那物在猛兽群中炸开了。 原来是火雷,只是这时候的火雷,杀伤力并不大,燃烧程度倒是不小,碰上干燥的树枝树叶,哧溜一下就在湖边燃起了大火。 白丁山随手又丢出几个。 这时,周大姑娘大吼一声,“该我了,烈风掌。” 她猛地推出一掌,劲风雄劲,卷着火焰迅速朝后蔓延,啥时间湖边成了火海,映的湖水金光闪烁,绚烂夺目,“烧不死你们。” 烧的兴起,周大姑娘还要再来一掌,白丁山却大喊,“还不快走,想死呢。” 在带着熊熊火焰的猛兽群扑上来的那一刻之前,两人抓住白练一端,朝对面小岛飘去。 最终,大家落在了一处山腰上,由于天黑,山林中不易赶路,又恰在附近发现了一处山洞,他们便准备在此待上一夜,等天亮了再出发。 山洞里潮湿阴暗不说,地面上还残留有某种动物的粪便,白丁山往山洞里面勘察了一番,并没发现活的,大家这才简单收拾了下,安心待了下来。 惊心动魄了一天,大家无不是又累又饿,点了一堆火,将随身带来的水加热,就着热水,每人吃了些准备的干粮。 熊孩子吃的多,营养充足,发育快,已经开始换乳牙了,前面两颗门牙已经晃动,肉干死活咬不动,宝春看着心疼,可又做不出嚼碎了喂他的举动,最关键一点是熊孩子也不会同意,来时仓促,那能想到这一点。 荣铮看到,便将一只水壶从肚子中间划开,将肉干塞进去,放在火上加热了一会儿,递给了他。 正跟肉干较劲的熊孩子,瞅了眼冒着热气的肉汤,抬头,又瞅了眼那人,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来吃起来。 宝春看在眼里,不过,还是跟往常一样没吱声。 关于荣铮,宝春从来没跟儿子正正经经谈到过。 她不主动提起,儿子也不问。 不过,她知道,儿子心里也清楚。 她们母子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心意相通的,不用对方说出来,就能明白。 她对荣铮定位模糊,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怎么去定位,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在她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她儿子,其次,才会想到其他。 小酒同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像别的孩子,一听到点风声,就哭闹着去质问大人,甚至由此产生出隔阂,而他不管是坊间传闻,还是荣铮直接跟他挑明,他都没有去问她,是不是要嫁给荣铮。 不问,并不代表视若无睹,从两人斗法斗的不亦乐乎,就可以看出,熊孩子对他的抵触,更是没少在她面前抹黑他,即便不是荣铮,换做他人,熊孩子同样会敌对,这就像是幼兽,连亲生父亲都不待见。 所以,只要不是太离谱,宝春懒得去干预,况且荣铮也不可能真的伤害到孩子。 周大姑娘,看到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老大,居然有如此细心的一面,着实大为吃惊,冲旁边的白丁山眨了眨眼。 白丁山白了她一眼,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 周大姑娘突然啊了一声,“差点忘了,我在老张家的点心铺买的点心还没吃呢,小酒,快别喝了,我给你吃点心。” 说着就往胸前去掏。 小酒抬头,期待地看着她。 此时此 她。 此时此景,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点心,也会变成美味,从熊孩子下意识吞咽的动作就可以看出。 只是,掏了半天的周大姑娘,打开纸包一看,笑容顿时僵硬住了,香喷喷的点心没看到,只看到一堆碎渣子。 白丁山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老张家的点心,老张头要是看到不哭才怪……”笑的是前俯后仰。 周大姑娘面露尴尬,懊恼不已,“肯定是抱那棵树时挤碎了。”一脸惋惜,余光扫到笑的不能自制的那货,连着纸包,将点心渣拍到他脸上,“便宜你了。” 白丁山呸了一声,连忙起身拍打,“周天心!” 周天心挑衅道,“怎么?要打?” 荣铮绷着脸训斥,“你们两,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见面就闹得人不得安静?” “不能。”两人互瞪,异口同声。 “恩?”荣铮眉头挑起。 两人猛然清醒,赶紧陪着小心改口。 “能,能。”白丁山一个劲点头。 “能,太能了。”周大姑娘拍着腿,“我两可安静了,其实,我两完全没话说。” “说一句话都嫌多。”白丁山接过去。 “……” 这两人,还真是,宝春娘两是忍俊不禁。 荣铮却是脸黑的难看,忒丢人了! 山洞内总算是恢复了些平静,接着聊起了白天所遇到的惊险。 宝春对那什么阵法是非常好奇的,所谓神力什么的她还能接受,可以把它称之为异能。 至于阵法,她也只是在小说里见到过,它所表现的威力,在宝春看来,大多都是虚构,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成了现实。 周大姑娘说,阵法靠的是制造幻象,就像那楚南世子刘彦,所拥有的幻象神力。 说到刘彦,几人的神情有些凝重。 “楚南之地,将多兵广,资源雄厚,反叛之意,可谓昭昭天下,一直是当今圣上的心头大患,寝室难安,夜不能寐,若是他知道,楚南又跟天圣教有关,不知会作何感想?”白丁山叹气道。 “天圣教神出鬼没,搭上它,一旦开战,那局面还真不好说。”周大姑娘嘿了声,“这天圣教还真那都少不了它。” 荣铮说,“楚南在明处,倒好好,怕的就是隐在暗处的天圣教。”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宝春说。 “只是,这楚南世子怎会有神力?”周大姑娘疑惑道,“皇族不是没有神力血统么?” 楚南王是皇族血统,与当今圣上是堂兄弟。 白丁山说,“父亲没有,不还有母亲?” “楚南王妃?”周大姑娘抬头。 白丁山叹气,“据说楚南王妃,当年风华绝代,艳丽不可方物,不知迷倒了多少英雄才俊,最后却被楚南王抱得美人归,楚南王更是为了她,遣散一切的妾室,独宠她一人,从此琴瑟和鸣。” “难怪楚南世子长那么俊,原来是承袭了他娘的美貌。”周大姑娘啧了声。 宝春皱着眉头,“照你这样说,楚南不应该会反叛朝廷啊,楚南王妃既然最终选择了楚南王,那楚南王必定是不可多得的风流人物,如此性情中人,娶得美妻,当会安享家庭生活,权势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啊?” “谁说不是,可关键是楚南王妃在生了世子不到三年就去世了,真是红颜多薄命。”白丁山长长叹了口气,不无惋惜。 宝春也叹气,“没了心爱之人,日子可不漫长煎熬,不找点刺激的事情做,难保人不会发疯。” 荣铮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宝春一眼,默不作声。 “可不是么?”白丁山符合。 周大姑娘看看宝春和白丁山两人,“说世子呢,你们扯他爹干嘛?” 宝春随口接道,“没有他爹,哪里的他,这就叫做因果,有因必有果。” “真服了你们了。”周大姑娘撇嘴,“也不知这世子是不是还活着,咱们碰到猛兽群,没道理他们会躲避过去。” 白丁山嗤了声,“放心吧,死不了,以他的能耐若是这么容易死,也不可能让咱们圣上头疼这么多年,欲除之而后快了。” 这话刚落,外面就传来动静。 “主子,这里好像有个山洞,咱们进去休息一晚,丁岭腿受了伤,行动迟缓,况且咱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要先想办法弄干才是,山里夜晚风大,如此身体容易受不了……” 这分明是那叫什么蓝月女人的声音。 山洞内的人,均是一愣。 周大姑娘缓缓看向同样呆愣的白丁山,脸上笑开了花,压低声道,“这次可是你召来的。” 楚南世子,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好像山洞的洞口点了点头,走不多远,便看到了山洞里传来的火光,眉头不由皱起。 蓝月停住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询问是否回去。 世子几乎也就愣了一下,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 蓝月扶着另外一名男子跟了上去。 三人进得洞口,正对上抱胸而立,脸色不善的白丁山和周大姑娘。 “两位,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真是幸会。”此刻的刘彦虽然着湿衣,俊美风姿却丝毫不减。 周大姑娘打量的眼神在三人身上转了转说,“在此碰见,挺不容易的,不过,天晚了,忙活一天,也够 一天,也够累的,不想打架,你们还是走吧。” “你,怎么跟主子说话的……”蓝月气不过。 周大姑娘嘿嘿两声,“要怎么说,难不成要这样,大爷你快里面请……”摆了一副老鸨迎客的姿态,差点没把宝春白丁山等人笑出声。 刘彦面色沉静。 蓝月却是差点没气升天。 周大姑娘哼了声,“没把你们打出去就够好了,你不用对我眨眼,诱惑我,没用的,我生平最讨厌比我长的好看的男人了,当然,我家老大除外,我可是我家老大的忠实拥护者。” 刘彦冲里面看了眼说,“想必你们也遇到了猛兽群,这才刚刚开始,就如此凶险,想来后面会更加凶险,不会比这弱了,我想我们眼下要对付的是这山里的障碍,而不是彼此,自相残杀,我们杀的你死我活,正好了他们,不如我们就此合作,等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再商议不迟。”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自然是不同意的。 不过,荣铮却发话,“让他们进来。” 合作,其实宝春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就萌生了这个念头,原以为那人不会同意,正准备说服时,那人却先开口了,宝春看着他,很是意外。 刘彦领着人绕过周大姑娘和白丁山走了进去。 周大姑娘不满地哼了声。 这三人湿哒哒的,一看就知是顺着湖水游过来的。 不等三人在火堆前坐下,荣铮就吩咐白丁山,“给他们到另外一边生堆火。”那嫌恶的表情,简直是越远越好。 宝春无语,刚才还一副掌控大局的高大上,转眼就变成了霸道纨绔,这画风转变的不要太快,完全没有丝毫的负担。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两人很不明白,为什么放他们进来,还答应合作?这可是仇敌,抢宝的竞争对手,见面没杀的你死我活就够好得了。 荣铮却瞥了两人一眼,“先不说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假如前面有两头怪兽,有了他们还能引开一头的注意力,给我们自己创造时间,为什么不合作?” 合着这货是把别人当诱饵了,的确是这个意思没错,可你也不需要如此直白吧。 白丁山征愣,“若找到了宝藏,肯定有一场厮杀。” 荣铮反问,“你觉得是这山里的东西好对付,还是他们?” 白丁山不吭声了。 周大姑娘说,“我明白了,不就是卸磨杀驴么?反正这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宝春一脸黑线。 其实,人家也不见得多愿意凑近乎,在山洞另外一侧,点了一堆火,安顿下来。 好在山洞不小,还不算太碍眼。 就这,荣铮还起身,抱了一堆草,堆在宝春的面前,“不许往那儿看。”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愕然。 宝春苦笑不得,你还能再幼稚些么? 小酒讥讽嗤笑了声。 就在这时,碍眼货刘彦竟然走了过来,当着荣铮的面还冲宝春微微一笑。 荣铮差点没拿烧火棍直接灭了那妖孽。 那妖孽不但诱惑人,他还要他媳妇去给他手下治病,说什么两家现如今是联盟,少了个战斗力对联盟也是一种损失,他倒是打蛇上棍,充分利用上了联盟。 宝春要起身,给那人看病。 荣铮却一把拉住,“你坐下,让白丁山去。” 白丁山看了看那人的伤腿,嗫嚅道,“我去看,估计要三五天才能行动自如,若是沈小姐,说不定明天就能健步如飞。” 荣铮一脸恨铁不成钢,“瞧你那点出息,天天待在归济堂,都是混过的。” 白丁山惭愧又委屈,“经验也是一个方面得了……” 既如此,荣铮也不好再拦着,鼻子哼了声。 宝春起身,朝世子的那个属下走去。 刘彦撩起衣服,在荣铮对面火堆前,席地而坐。 这一个孤傲清绝的不食烟火,一个惊艳的过于妖冶,无论那一个都能引无数少女尖叫,一旁的周大姑娘撇着嘴,心情复杂的很,赏心悦目是不错,可男人都长成这样了,这让女人如何自处?分明是不给女人留活路啊? 荣铮一脸别来烦我的神情扒拉着火堆。 刘彦笑笑,也不自找没趣,看向旁边盘腿而坐的小酒说,“倒是没想到你娘亲把你这个小家伙也带来了。” 小酒不待见荣铮,但相比着忽男忽女,怀着不轨目的隐身在他们身边的楚南世子来说,相对还是顺眼那么一点的。 熊孩子打量一番这楚南世子上下,然后又朝他那受伤属下看了眼,“最起码我现在安然无恙,而你的人却受伤了。” 刘彦愣了下,“你在说我这个主子没保护好自己的属下?” 蓝月突然插话,“护卫主子的安全是我们做属下的职责,那里有让主子反过来保护的道理,一碰到危险,就寻求主子的护卫,那样的属下还要来干什么?” 这女人说到最后一句时,视线看向了周大姑娘和白丁山。 两人这会儿正当零食似的边往嘴里塞牛肉干,边期待小酒要做什么呢,听到这番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到那女人投射过来的眼神,方才察觉不对,貌似这女人将矛头指向了他们?他们干了什么? 小酒说,“一个老大若不能先保障兄弟们的安全,那还跟着混什么?” 貌 貌似保护了自己属下安全的荣铮,眉梢动了动,有种飞扬起来的感觉。 “小孩子懂什么,对主子,属下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蓝月斩钉截铁道。 被讥讽贪生怕死的两位按耐不住了。 “蓝,蓝月是吧?”周大姑娘起身,摸着下巴,绕着她转了一圈。 蓝大姑娘不知她要干什么,按着剑柄,一脸警惕,“你要做什么?” 周大姑娘拍了拍手,“看看你这身板是不是铁做的,能为你家主子死几次?” “这还用看,肉身凡胎,还能死几次?除非楚南世子的属下都是属猫的有九条命。”白丁山接话。 “可惜咱们没有那么多条命可以死,所以,只能危险的时候抱老大的大腿了,谁叫老大的腿够粗呢。”周大姑娘说。 这一小两大把楚南世子这对主仆给奚落个遍。 蓝月气的脸色铁青。 世子刘彦神情也有些僵硬。 “你们还有脸说,都把你们惯的没边了,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自己,以后学着点。”荣铮这语气恨铁不成钢的很,可真意却没几分。 世子刘彦那位叫丁岭的属下,伤在了小腿上,伤口不浅,需要清创缝合,眼下条件简陋,自然是没有麻醉药物给他用的,不过,这小伙还挺能忍的,处理的时候,竟然一声都没吭。 宝春不禁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宝春动作一滞,这眼神好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皱了会儿眉,猛然再次抬头,“钥匙!” 想起来了,这人可不正是地牢被她忽悠趁此扎倒拿到钥匙的那位。 ------题外话------ 想必大家都在关心,父子关系什么时候大白于世,从目前的剧情来看,荣小王爷是不可能先发现的,他完全没有记忆,文中透露小酒父亲的剧情也要不了多久了。 至于安排小酒去幽灵山,不为展现他多能打,而是另有用处,也是幽灵山之行的关键。 第140章 画个圈圈烧死你! “怎么是你?”宝春这话问的不讲究。 丁岭小伙的清秀小脸,表情变幻莫测,不知该做何应答,这问题问的也没法让人回,怎么就不能是他? 宝春的确很意外,看这小伙挺单纯一个孩子,来这么凶险的地儿,世子竟然会带他?难不成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视线扫向他,那丁岭应该是被宝春上次扎倒产生了什么不好的阴影,见此,下意识就往后退。 宝春赶紧一把按住,“躲什么,刚缝好的伤口,还想再来一遍。” 丁岭不动了,绷着脸,只是两眼警惕地瞅着她。 在宝春看来,这表情像是委屈多于恼怒。 越看他这样,宝春越发想逗他,见他视线老往蓝大姑娘身上飘,便凑近了说,“上次我说的大都是实话,不知你注意没有,她这人似乎脾气暴躁的很,对谁都是恶声恶气的,仿佛谁都欠她钱似的……” 丁岭冷冷地看了过来。 宝春赶紧打住,接着说,“不过,她在你家世子面前却不一样……” 察觉到他呼吸改变,宝春无声笑了,继续随意道,“很是温顺,柔和……”能不温顺么,在老大面前还敢横的人,脑子不是被驴踢了,就是找死呢。 丁岭警告地斜了宝春一眼,“你甭想再骗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都有警觉性了,不过,宝春还是没错过他眼睛暗淡的目光,“好了,伤口不要沾水,否则,感染了,在这个地方更麻烦。” “谢……谢谢。”小伙子对她应该没什么好印象,不过还是扭捏地道了声谢。 夜间休息时,荣铮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宝春的边上,虽说没有舒适的床,只有冷冰冰的石洞,但温玉在怀,还是很让人期待的,只是还没等靠近,那熊孩子就一屁股坐到了他们中间,彻底了挡住了荣小王爷前行的路。 不远处传来低笑声,黑脸的荣铮,冷冷扫过去,笑声嘎然而止。 荣铮回头看着横插一杠的熊孩子。 熊孩子冲他仰着下巴,哼了声,转身窝在了娘亲温暖的怀里。 宝春抚摸着熊孩子的脑袋,哭笑不得。 荣铮没好气地瞪了宝春一眼,盯着那个碍眼的小子的发顶愣了好大一会儿,气老不顺了,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还有那女人眼中的笑意,分明是喜闻乐见。 差不多,熊孩子快要睡着的时候,不甘心的荣小王爷伸出了魔手,逐渐靠近那女人的手,刚接触到,还没等抓住就被人一巴掌拍掉了,抬眼一看,本该熟睡的熊孩子正警告地瞪着他,“剁手。” 旁边不止低笑了,直接笑出声了,不可自抑。 “睡觉!”荣小王爷恼羞成怒地吼了声,连对面的那三人都不时看过来。 几番之下,宝春也不由脸红了,给了那人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荣铮靠墙,闭上了眼睛。 小胜一筹的小酒,嘴角弯了弯,安心团在娘亲的怀里。 只是,第二天醒来时,换做熊孩子气的要杀人了,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不在那女人的怀里,而是躺在那人的腿上,身上盖着那人的衣服,而他的爪子竟然搂着娘亲。 熊孩子不忿地一脚踏在了那人的腿上,荣小王爷疼的大叫一声,彻底从美梦中醒来,对上罪魁祸首不善的小眼神,到了嘴边的暴怒声也给吞了回去。 中午时分,他们已经翻过了那座山,离开了小岛,来到了湖对面。 四周似乎鲜有小动物的踪迹,荣铮跟宝春走出老远,才逮回几只兔子,交给白丁山去处理。 “终于不用再啃肉干,再啃下去,我怕都要变成肉干了。”白丁山来到湖边,褪毛扒皮,开膛破肚。 “你快点,我这火都生好了。”周大姑娘饥肠辘辘地催促。 “咦,这湖底怎么是黑的?”白丁山边忙活,边嘀咕,“这山里,那都跟外面不一样,你说这兔子该不会也是阵法变的,吃到了肚子里,然后就变成了木头了吧?” 周大姑娘丢给他个白眼,“不但变成木头,还发芽呢,笨蛋。” 宝春拿根长棍拨了拨柴火,然后皱眉看了看四周,“湖边这么大一片林子,竟然没看到一只活物,有些不正常……” 周大姑娘拧开水壶,喝了口水,一抹袖子,“这是哪儿?幽灵山,这名字可不是叫来吓唬人的,来到这里,在你认为正常的东西已经离我们远去了,你就是看到一只猪在天上飞,一头猛兽从水里窜出,都不用奇怪,阵法无处不在,幻象也无处不在,幻象有多神奇世子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楚南世子三人,似乎并不准备吃这里的东西,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刘彦接过蓝大姑娘递过来的干粮,不急不缓地往嘴里塞。 能把干粮也吃出如此优雅的姿态,不得不令人感概万千。 “周姑娘见闻博广,在下那点微末修行,岂敢提及,不过,在下倒是听闻,奇门遁甲一道修为精深之人,改天换地,日月逆行,乾坤颠倒,都是有可能的。”刘彦说。 周大姑娘说,“但,那都是传说罢了。” “经历前面那些,姑娘还认为是传说?”刘彦喝了口水,拿出帕子擦了擦,“能布出此等阵法的人,必不是平庸之辈,在奇门遁甲一途上,想来造诣不浅了。” “你来这里就是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荣铮拧眉,“金银珠宝什么的,楚南之地应该不缺吧,我想,即使造反都绰绰有余。” 刘彦笑而不答,“荣小王爷这话严重了,我楚南对朝廷一片赤城,忠心昭昭,何谈造反二字。” 荣铮讥笑了声。 “什么一头猛兽从水里跑出来?真怕了你这张嘴了,你不知道你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么?闭嘴会死啊!”白丁山拿着清理好的兔子走过来。 “你管我。”周大姑娘嗤他,“谁好的不灵坏的灵?上次可是你把他们召过来的,还有这次,不也没见猛兽从水里出来么?你这不是好好的么?瞧你那点贼胆……” 这时小酒却猛拉周大姑娘的袖子,惊惧地示意她看白丁山身后的地面。 “小酒,你别拉我,我非要跟他讲讲清楚不行……” “还是下次讲吧。”宝春起身也看着白丁山的身后。 周大姑娘这才察觉到不对,往白丁山身后一看,猛地捂住了嘴巴,“那,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白丁山一无所觉地回头,一看之下,惊的差点没魂飞魄散。 好家伙,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整个弥散开去,从距离自己不足一寸,一直到湖边,况且那些东西还不断从水里蔓延上来,似乎永无止境。 这些黑家伙,个头有手指头大小,身周长着一圈的锋利爪子,移动速度贼快,似乎打从他一离开就跟着上来了。 这要是让密集恐惧症的人,非晕倒不可。 周大姑娘也傻眼了,“刚才说的,湖底是黑的,该不会都是这些东西吧,难不成还是阵法?” “不像。”刘彦说。 “不是。”宝春摇头。 “屁的阵法,这分明是古籍上记载的失传了的食人肉的虫子。”白丁山气急败坏地吼道,跟屁股着了火似的丢下手中的兔子,就往前窜。 “走。”荣铮正要护着那母子两,却不想熊孩子一看势头不对,顺着就窜向了小王爷的肩膀。 不是他怕死,实在是他这小短腿不利于跑路,为了不给娘亲增加负担,只能扒着那人了。 荣小王爷不知道说什么好,扛了熊孩子,拉着那女人就狂奔。 白丁山的确没说错,它们的确是食血肉的,那几只开膛破肚,收拾干净的兔子,被它们压过之后,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众人回头看到这一幕,惊骇的差点没吐。 这正好解释了为什么附近没活物了。 这些虫子不但速度快,还紧追不舍,仿佛从四方八方全涌过来似的。 山林中对奔跑很受限制,而对于它们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于是,一帮人边抵抗边狂奔。 别看是些小虫子,可贵在数目多,忒吓人了,几乎有什么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 看到丁岭耍剑,宝春才明白为什么如此凶险之地,楚南世子会带上他了。 不得不说,剑耍的真是好。 剑气所到之处,那些虫子都会死上一大片。 就算他们再能打,可也架不住虫多啊。 他们身上跟装了定位器似的,无论怎么跑,都甩不掉,如此下去,体力大量消耗对他们可是致命的打击。 可情急之下,又实在想不出对付它们的办法。 宝春跑路时,烧火棍没顾得上丢,上面还燃着火呢,碰到虫子追上来时,她就下意识拿它去抵挡,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些虫子竟然退避三舍。 “它们怕火?”一直关注她安危的荣铮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再不想法,即使不被它们吞了,也会被它们耗死的。”周大姑娘气喘吁吁道。 “它们怕火。”宝春晃晃手中的烧火棍。 “啊?”周大姑娘惊呼,“真的?” “真的有什么用。”蓝大姑娘嗤笑了声,“看这铺天盖地的,除非把山烧了,或许才能灭个干净。” “那就烧啊。”一看到眼前这些黑乎乎家伙就眼晕的白丁山咬牙切齿喊道。 “连我们一起烧么?”蓝大姑娘就差没直接骂蠢货了。 刘彦皱眉,“烧山的确不妥,要是能把这些东西都引到一处就好办了。” “除非这虫子是你家亲戚才会听你的。”周大姑娘说。 “你说谁呢……”蓝月瞪眼,击退一波虫子,就要冲周天心而去,不过,却被丁岭拉住,“师姐……” 在他们争吵不休期间,宝春愣了会儿神,看看四周的情形,又释放精神意识力探查了一番,然后说,“我倒有个办法,不过需要折返回去。” “跑还来不及,还要回去?你这不是将自己送到虫子嘴里?”蓝月大概以为这女人脑子被吓傻了。 世子刘彦,丁岭虽没说什么,显然也跟蓝月有同样的想法。 荣铮看了宝春一眼,一言不发扛着熊孩子,操控白练开出一条路,“走。”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愣了下,紧跟老大的脚步。 “一个两的都疯了。”蓝月哼了声,转头,“主子,咱们……” 不能跟着发疯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他们家世子,竟然也跟着折返了回去。 蓝月傻眼了。 “师姐?”丁岭喊了声。 “磨蹭什么,还不跟着主子。”蓝月冲他吼了声,追上前去。 不断被轰起的如海般 起的如海般的虫子从宝春两侧划落,哗啦啦的声响,黑压压蠕动不停的身体,令人头皮发麻,他们仿佛进入到了虫海,硬是从中开出一条路来。 “到了没有?”荣铮回头询问。 “快了,应该就在前面。”宝春回。 荣铮的眉头皱了皱,想是想到了她那颇为资深的路盲特质,对她这话不敢报以太多信任,不过还是按照她所指的方向奋力开路。 走了没多远,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们重新回到了一处大概有半个篮球场那般大的空地,这里地面全被岩石覆盖,寸草不生。 “到了,就是这儿。”宝春四下里查看。 来到空地,众人边击退涌上来的虫子,边看向宝春,看她到底要怎么除去这虫患。 荣铮问她,“要怎么做?” 宝春看了看右手边的林子,“给我半炷香的时间,不要让虫子爬上来。” 荣铮手中白练翻飞之际,刚爬上来的虫子就倒飞而出,砸向远处的虫堆,“给你一炷香。” 宝春点头,掏出把明晃晃的匕首,奔向右手边的林子。 周大姑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这儿经常会冒出些奇思妙想来。”白丁山手指脑门对周大姑娘说。 “希望这次也如此。”周大姑娘叹口气,转身,专心对付那般虫群们。 刘彦,蓝月,丁岭三人,不用别人多说什么,自发各自守住某一方位,现如今,他们可是身处同一条船上。 蓝月看着宝春跑向旁边的林子不由嘀咕,“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大家在这儿拼命死守,她倒是跑开了,大家的命可都系在她一人身上,她要是……大家可都跟着完了……” “她应该是寻找除去虫子的东西了。”刘彦望着宝春的背影说。 一旁的周大姑娘不爱听蓝月这话,“没人要你们赌命,是你们自己非要跟来的。” “你……”蓝月气极。 “我,我什么?”周大姑娘撇了撇嘴,“我发现你这人挺奇怪的,说话老你你的,到底你什么?你好,你早,你坏,还是你孬?” 蓝月这会儿是被她气得头顶冒烟,忍无可忍,眼眶血红,杀意骤现,“我杀了你。” “对了,还老是喜欢把杀人挂在嘴边,却也没见你杀掉谁。”要说这气死人的本事,一般上真比不上周大姑娘,看看那蓝月急欲扑上来撕咬,就知被气的不轻,好在刘彦适时制止,才没先自相残杀。 白丁山叹了口气,“周天心这女人,一紧张就喜欢撩拨别人,就她这张嘴,不知给自己拉了多少仇恨值。”扭头看荣铮,“老大你说这沈小姐到底有没把握?” 荣铮斜他,“怀疑,你还跟着来。” “我能不来?主子去哪,我自然去那,主子信她,我也信,就是吧,这虫子实在太可怕了,阴魂不散,繁衍过密,只要发现目标,定会咬住不放,古籍上曾有记载,一夜间曾有屠了几座城的例子,虽然他们喜欢生活在水里,可相对来说,它们更喜欢吞噬血肉,不过,外面已经没了他们的踪迹,也只是存在古籍上,却不想这里会有。” 荣铮回过头来看他,“你在古籍上看到过,难道古籍上没写怎么对付它们?” 白丁山愣了愣,想了半响才说,“好像是用火烧吧。”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么。 荣铮哼了声。 宝春砍了很多的树木,小酒帮着娘亲往空地上搬。 用这些树木,宝春将空地围了起来,看堆积的树木差不多了,宝春便招呼他们点燃这些树木,人待在有树木围着的圈内。 这些刚砍下来的树木,一遇到火,竟然轰的一下火焰就窜起老高,好像被洒了油一般。 四周全燃起了火,熊熊的火焰,吞噬着那些来不及躲闪的虫子,虫子在火焰中挣扎跳跃,噼啪声响个不停,并夹带着烤焦的糊味,闻之令人不由作呕。 火势烧起来,虫群再不敢上前,渐渐后退,可脑海里,有血肉味道所产生的指令似乎还没消失,所以它们并没离开,而是在远处观望,等待。 火圈里的人,看到虫群退后不由兴奋起来,可看到它们迟迟不走,却又紧张起来,若是树木燃烧完了,它们还不退去,那他们可真是素手无策了。 等待他们的将是力竭而亡,尸体被这些虫子分解而食。 火势一直燃烧不停,超出想象的耐烧,快赶上油灯耐着了。 大家无不希望它们一直能着下去。 不过,即便是油灯也有燃尽的时候,这些树木自然也燃烧到头,变成炭灰的那一刻。 只是,在它们灰飞烟灭之前,观望的虫群失去了耐心,退走了,或者可以说,它们脑海的指令在没有强化下逐渐消失了。 大家纷纷舒了一口长气,总算是又闯过一关。 “沈小姐,竟然比我们这些经常行走江湖的人懂的还多,居然识得此树有如此效果,在下不得不深感佩服。”刘彦真诚道。 “我是一大夫,职业就是研究世上花草树木的效用,没什么。”宝春笑道。 周大姑娘瞅了白丁山一眼,“人家是大夫,你也是大夫,你怎么就不知道?” “是大夫就非要知道?”白丁山反驳。 周大姑娘看看他,“你就是知道,也想不出这么个驱虫的法子来,你那有沈小姐那般机智过人的智慧。” 刘彦不由看了宝春一眼。 荣铮皱了皱眉,走到宝春的前面,挡住了某人的视线,冲周大姑娘和白丁山说,“还不走,等着虫群折回来啊?” 一提虫群,两人色变,再不敢耽搁,急忙赶路。 荣铮扛上熊孩子,对宝春说,“走吧。” ------题外话------ 这次没卡在关键,不用惩罚多吃两碗饭了,因为,鄙人的饭量已经够愁人了。 近来一段时间都在锻炼身体,早晚各跑半个小时的步,锻炼最显著的效果就是饭量见涨。 前天跑完步,去附近一家早餐店吃早饭,那里的汤包做的很地道,汤多而香,就是真心不大,也真心不多,一笼完全不够,于是,俺直接叫了两笼,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吃饭时,总觉旁边不大对劲,扭脸,见是一对年轻男女,目光有异,我夹起第一个汤包吃完,才意识到那女人为什么看我了,她一碗粥,一个鸡蛋,我比她多,吃第二个汤包时,意识到那男的为什么看我了,他一笼包子,一碗豆浆,我还比他多,等吃第三个汤包时,终于意识到我居然比他们两人加起来吃的都多,俺羞愧! 第141章 饕餮! 无论是阵法幻化出的怪兽,还是食血肉的虫群,几乎都是九死一生,由此可以推断,在通往山顶的途中,每一关都是凶险无比,每一关都是要致闯入者于死地,当然,越往上,越会更加凶险。 所以,每个人的神情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凝重之色。 宝春却是更加好奇,这山里到底藏着什么,致使需要布下如此重重杀阵。 当然,能布下如此杀阵之人,正如他们所说必不凡了,如此大能之人,想来已经有与体内狂飙神力相抗衡的法子。 又走了大半天,距离山顶似乎不远了,几乎一抬眼的功夫就能看到。 “终于快要到了。”周大姑娘靠在一棵树上喝水。 宝春朝上看了看,拧开水壶的盖子给儿子,“你确定东西一定在山顶?” 周大姑娘说,“我能确定的是此山阵法的总机关在山顶,总机关是整个阵法的中枢所在,也是控制最严密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此山最凶险的所在,如果有东西,那肯定是要放在最凶险最严密之地。” 宝春不禁点了点头。 一行人休整好后,再次朝山顶而行。 山顶看似尽在眼前,中间却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好在一路上没再遇到什么危险。 到得山顶,景象却跟下面看到的大不相同。 奔涌到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桃林,桃花犹如火焰般怒放,放眼望去,好像是上天降下的胭脂云。 惊艳过后,大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四顾搜寻,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桃林上。 “看来,这桃花不单单是供人赏玩的。”刘彦晃动着手中的扇子。 “我去看看。”蓝月率先走进灿烂似锦的桃林中。 “我也跟去看看。”丁岭紧跟其后。 他家世子刘彦并没阻止。 他在打什么主意,荣铮等人也不是傻子,那能不知道,无非是想拔个头彩。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有些担忧地看自家老大。 荣铮冲他们摇摇头,示意无需急躁。 宝春看着眼前的桃林,若有所思,“看着有些眼熟,该不会就是下面的那片桃林吧?” “很有可能。”回答她的却是熊孩子,一副你没说错,就是这样子的表情。 “若是的话,以前进去也没发现有什么阵法或者奇怪之处啊。”宝春沉吟道。 “就是有,你也未必能发现。”小酒说。 “这话怎么说的,有什么难道我看不到,我又不是睁眼瞎。”宝春嗤了声。 “你跟睁眼瞎有什么区别,家门口附近都能迷路的人,指望你能看出什么?”荣铮倒是跟熊孩子鲜少地站在了同一战线,嘲讽她。 “我……”宝春语噎,指着这两人,“你们,我人站在这儿,这样说好么?不就是方向感有些不大敏感,至于像你们说的那样?” 正说着话呢,就见蓝月和丁岭分别从两边出来了。 “怎么样?”刘彦问。 蓝月懊恼地摇摇头。 丁岭说,“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这里来。” “桃花阵?”周大姑娘向前,“我来试试。” 掏出腰间的圆盘,边看边走了进去。 “这架势倒是有模有样,就不知道结果如何?”望着周大姑娘的背影,蓝月没好气地说。 这女人搁现在那就是一女愤青,看谁都不顺眼的愤怒青年,周大姑娘在的时候,还会撩拨她几句,周大姑娘不在,宝春等人自不会搭理她。 “你觉得她能行吗?”宝春问白丁山。 白丁山撇撇嘴,“不好说,这女人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她师傅可是很有名望的人,而她又得到了她师傅的真转,若轮机关阵法,没人比她精通。” 宝春说,“看来有戏。” 白丁山说,“希望如此。” “她是九虎卫,那你呢?”宝春突然回头问。 “我,我也是了。”白丁山摸着脑袋说。 “就因为他,拉低了我们九虎卫的整体水平。”周大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 “对,我水平不如你,那请问了,这桃花阵你破了么?”白丁山叼着根草瞅着她。 “这……”周大姑娘面露尴尬,“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九宫八卦什么之类的破阵之法我全都试了个遍,却没一个管用,我都怀疑这压根不是什么阵法。” “没本事破,直说就得了,不是阵法,我们不早走出去了,还会每次回到原地?”蓝月嗤了声。 周大姑娘瞪眼,“我承认我没本事,可自从咱们两家合作开始,就没见你们出过什么力,上次的虫群之灾,要不是沈小姐,你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要不这次世子大人也露两手给咱们瞧瞧?” “什么叫没出力,不是我们帮着挡虫子,你们有足够的时间……”蓝月反驳。 “行了,都别说了,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自当尽力,我也试试吧。”刘彦说。 荣铮挑眉,“祝世子好运。” 宝春也曾释放精神意识力进桃林,可每次都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给挡了回来,可以想象得出这桃林的威力。 刘彦很快就出来了,看他面上的神情就知是无功而返,这会儿,谁也顾不上说风凉话,神情无不沉重,过不去这桃林,那可真要空手而回了。 尤其宝春失望的很, 尤其宝春失望的很,不时叹气,难不成又要空欢喜一场。 熊孩子见她这样,倏然起身,迈着小短腿就往桃花林里走。 宝春一看急了,“你干啥去?”连忙追了上去。 熊孩子也不吭声,哧溜着就往前窜,宝春好在脚程快,否则都要跟丢了。 这母子两进了林子,荣铮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赶紧跟在后面。 “主子,你等等我。”白丁山见主子走了,也赶紧跟了上去。 “怎么都走了?”周大姑娘愣了片刻,“我也走吧。” 眨眼间,桃花林外就只剩下了刘彦三人。 丁岭却开口说,“他们不会有什么鬼计,想甩开我们吧?” 在他眼里,宝春就是那阴谋诡计的化身。 “难不成他们找到了破阵之法?”蓝月随又摇头,“不太可能。” “不管有没有,也要跟去看看。”刘彦说,“为今之计,只能跟住他们。” 宝春盯着前面的小身影,绕来绕去,差点没给绕晕,心里更是急的火烧火燎的,“臭小子,你快给娘亲停下。” “说不定,这小子还真知道呢。”荣铮来到她的跟前说。 宝春啊了声,“他知道个屁,他有几斤几两,难道我这个做娘的还能不知道?” 荣铮不赞同地看她一眼,“你一个将军小姐,说话如此粗俗,也不怕教坏孩子。” 宝春哼了声,心说,就那熊孩子,整个一块黑布,还能怎么教坏。 不过,还真被他说中了,熊孩子还真的知道。 等熊孩子停下来,追上来的宝春荣铮等人就看到眼前的景象豁然大变,桃林不见了,出现在眼前是漫天黄沙,大漠孤烟的景象。 “桃花阵居然破了?”周大姑娘不可思议地看看眼前的景象,再看看小酒,“快说说,你是怎么破的?” 白丁山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小酒才是深藏不露之人啊。” 宝春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 小酒脸上却没得意之色,对宝春叹了口气,“这里就是桃林中小木屋的位置。” 宝春这才恍然大悟,“竟是这样,竟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就是想到也走不到这里来。”荣铮点出。 话说的毫不留情,却也的确是实话。 宝春还真无言以对,只是狠瞪了那人一眼。 不一会儿,刘彦等人也跟了上来,周大姑娘哼了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跟的还真够紧的。” “看来,东西应该就在这大漠之中了。”白丁山说,“只是该怎么找呢?山顶怎么会出现沙漠呢?” “桃花林是实的,可实中隐含着虚象,沙漠或许是虚的,可虚中未尝没有实,实实虚虚,虚虚实实,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让人难以分辨清楚,这才是奇门遁甲之术的高明之处。”刘彦望着大漠说。 白丁山捂着脑袋,“到底啥意思啊?没绕晕在桃花迷障里,倒是被你这一大通话给绕晕了。” “意思是,管他什么,上就是了,是死是活,待看老天爷。”周大姑娘拍着他的肩膀,说着率先踏了出去。 刘彦笑着摇了摇头。 荣铮也看着漫天黄沙,对刘彦说,“世子所图难道真是宝藏?为了未知宝藏,冒如此大的险,犯不着吧?” 刘彦不由笑了笑,“说荣小王爷为了宝藏在下也不信。” 荣小王爷眯起了眼。 相比着桃花林,大漠更能给人一种神秘,畏惧的感觉,因为,平整光滑的沙面并不是一层不变的,或许下一刻就能掀起层层沙浪,漫天风沙移动,眨眼间就能面目全非,风和沙是这里的主宰,它们的结合,给人一种能侵吞一切的感觉。 所以,大家行走的无比小心翼翼,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不过,它们太谨慎了,行了大半天,大漠依旧是风平浪静,温驯,柔和的不得了。 尽管如此,可众人却没有松口气的迹象,虽说没碰到危险,可它们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正在他们开始有些焦躁之时,周围似乎起了异变,表面的黄沙在动。 这本没什么奇怪的,大漠里,沙丘移来移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眼前让他们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感觉到周围有一丝风起。 没有风的带动,黄沙为什么能够移动? 大家满脸戒备。 接着便听到风搅动沙的簌簌声,越来越大,直至看到地面上形成黄沙漩涡,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沙下面作祟似的。 “走。”荣铮大喊。 可惊骇的是,不等他们抬脚,几乎连刹那间都不要,那地面下的漩涡竟然到了他们的跟前。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恰好到了小酒的脚下。 不幸的事,眨眼间就发生了,小酒被漩涡吸了进去,不给他们留一点抢救的时间,从头到脚,消失的干干净净。 荣铮算是反应快的,白练探进些许,却什么都没抓住。 刘彦喊了声,“快!” 周天心和白丁山更是抢步上前。 至于宝春却直接趴在了小酒消失的地方,那里,漩涡已经停了,恢复了安静。 “儿子。”宝春愣了片刻,嘶吼一声,双手猛刨沙子,面色惨白,呆滞。 “怎会这样?”周天心愣愣的。 “底下肯定有 底下肯定有古怪。”刘彦说。 见她刨出一个大坑,却什么都没发现,荣铮不由心疼,蹲下身,不顾旁人在旁,抱住她,“你这样没用的,我想我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就在这沙下面,孩子暂时应该没事,咱们首要的是找到入口进去救人。” 宝春呆呆抬头,已是泪流满面,精神几近奔溃,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儿子,儿子现如今却生死不知,“我不应该让他来的,都怪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荣铮抬手,抹掉她脸颊的泪水,“那小子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死。” “咱们要赶紧找寻入口才行,那漩涡估计马上又来了,它八成是想一个个地收拾掉我们。”蓝月说。 宝春起身,拿袖子抹掉眼泪,脸上已是肃然。 正如荣铮所说,小酒的确没那么容易死。 他被那风沙漩涡裹着,睁不开眼,只感觉到身体一直往下掉,等他能睁开眼时,身体已经停止了下落,不过,等他看到自己静止在半空中时,恐惧不比刚才少多少。 死劲挣脱几下,却发现身周似乎有什么无形之力牵扯,丝毫动弹不得。 吐出一口憋闷之气,小家伙这才开始打量身处的环境。 这里竟然是一座大殿。 虽然四周布满尘土,似乎很久没来过人,但却一点不妨碍它的神圣与恢弘。 这是哪里?小酒不由心说。 他掉进这里,那女人肯定着急坏了,尤其她身边还有心怀不轨的那人,他待想办法尽快出去才行。 要说,这么个大殿,在深山里,倒很像是藏宝之地,可观其四周,除了柱子上雕刻用的金色之外,没有寻到一丝金银珠宝的影子。 小家伙其实很失望,并不是说他有多爱财,关键是那女人喜欢。 想太多也没用,他现在还滞留在半空中下不去呢。 小家伙无意识往下看,一看之下,顿时张大了嘴巴。 他的下面是一个圆台,正处在大殿的中央。 圆台高有三尺,上面铺着长长的不知什么毛编织的毯子,厚厚的,看上去就知道又暖又软,又舒服。 而让小家伙合不拢嘴的却是上面躺着的物体。 小家伙看了半天,仔细琢磨,无论是大小,还是面目特征,都跟猫没什么区别,毛发纯白,那种白,比大黄的看上去还要舒服。 它肚子一起一伏的,似乎在熟睡。 这里一看就知是很久没来人了,它竟然还活着,连它的小毛毯子都没有落下丝毫的灰尘,这不得不让人奇怪。 当然,还有更奇怪的,圆台的四周似乎摆着什么阵法之类的,尽管他不懂奇门遁甲之术,但还是能看得出,因为实在太明显了。 仿佛那只小猫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万劫不详之物,非要用一道道阵法镇着。 看到这儿,小酒有些毛骨悚然,他滞留在半空中下不去,莫非就是下面的阵法所为? 抬头,上方是高高的圆顶,上面也贴着什么东西。 他大概就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 一只小猫没什么威慑性,可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不得不让人惧怕了,小酒来回折腾,可就是不能动弹分毫,上不去,下不来的。 若是,那小猫醒了,岂不就成了它嘴里的食物了,哎,连一只手指大小的虫子都能吃人,一只猫吃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想那女人了。 简直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宝春一行人终于找来了。 这大殿的确就在大漠之下。 当然,这并不是说大漠阵法平淡无奇,好破之。 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还不是因为小酒失陷,露出了破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小酒被吸了进去,但小家伙抛砖引玉的功劳是无需置疑的。 显然,有这想法的很有可能是楚南世子那拨人。 若是被小酒知道,那肯定是要抓狂的,毕竟他现在还被困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不说,下面还压着个表面看起来无害,可周围层层阵法包裹的仿佛放出去就能吞天蔽日的小东西,一不留神掉下去,有可能就彻底与这个世界,与这个女人告别了,他还不想,最起码他先把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踢出局再说。 小酒知道,进来的宝春当然也知道。 一眼看到儿子,以及下面的阵势,彻底傻眼了。 她那个方位,可比小酒俯视看的还要清楚,看到儿子活着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在脸上呈现,就被眼前的景象取代了,深呼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抚慰上面的小酒,“儿子,别怕啊,娘亲会想办法放你下来。” “我才不怕。”小酒说,“我怕的是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看着你了,你不但能闯祸,你还老迷路,一条道,走过上百回,你都不一定记住,出去,你还不喜欢带个人……” 这大人口气,一脸不放心的话,从一个五六岁孩子嘴里说出来,很是好笑,可此时此景谁也笑不出来。 连荣铮都有些感动了,他说,“我会照顾她的。” “闭嘴吧你。”宝春瞪他,会不会说话。 比孔雀还要骄傲的主子被当场训斥了,除了老王爷和王妃谁敢训斥他?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以为主子要发火,正准备劝架呢,谁知他们家主子黑了会儿脸,竟是没吭 ,竟是没吭一声,两人不可思议地对视一眼,居然就这么忍了! 宝春这会儿正焦头烂额,着急上火,那顾得上其他,以及荣小王爷黑不黑脸。 她仰头对儿子说,“你个小没良心的,什么死不死的,养你这么大我容易么,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你好好待在上面,别急,我来想办法。” 悄悄抹了抹眼睛,回身问荣铮,“那不就一只猫么?怎么还要镇压在这里?”太小题大做了吧,听说过镇压猴子,却还是头次听说镇压猫的,“难不成这是只猫妖?” “那可不是什么小猫?”刘彦插话说,“那很有可能是饕餮。” “饕餮?”宝春拧眉重复了句,“传说中的神兽?不应该是这样的吧?不是说龙生九子之一的第九子?” 刘彦缓缓上前,注视着那只小东西,“那只是传说,就算传说是真的,可到了如今,也不可能一层不变,这只或许只是具有了饕餮血统,饕餮天生贪吃,见到什么吃什么,而且还身负神力,看周围摆的阵法,我想应该就是了。” “难不成此山就是为了镇压它?”宝春想到了什么,“若真如你所说,的确是要隔离起来,逮什么吃什么,还具有神力,那出去了简直是人间灾难?你做什么?” 宝春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不知什么时候那刘彦竟走到了阵法前。 蓝月丁岭护在他左右。 刘彦回头笑了笑,“当然是破了阵法,放它出来。”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它?”宝春皱眉,“你不是说你是为了宝藏?” “它难道不是?”刘彦看看那只小东西,“世间还有什么宝藏比它还贵重?有了它,那可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何愁大业不成。” “如此危险之物,你竟然放它出去,你简直丧心病狂!”这些脑中装着权利贪欲的人都不可理喻。 “我丧心病狂?”刘彦看着荣铮的方向,“难道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它?” 宝春回头,三人均没有说话。 原来就她一人不知道实情,不知道这里其实没什么解救儿子的办法,只有一个被镇压的贪吃的凶兽。 不过,回头想想,也是,人家为什么要告诉她,就像她同样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样。 荣铮察觉到那女人的眼神不太对,想要说些什么,就见那女人扭过了头,对那刘彦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儿子还吊在上面,打开阵法,那她儿子岂不是第一个成了那小东西口中的食物。 ------题外话------ 小酒你挺住,粑粑麻麻会来救你的。 第142章 一人一兽的打斗方式。 刘彦要去破坏阵法,宝春抡着拳头,上前要去阻拦。 刘彦功力不弱,情知宝春不是他对手的荣铮,那能让她上去挨打,一把将其拉到身后,朝着刘彦的致命要害处拍出一掌。 刘彦为护住要害,只得缩回手,回身反击。 阵法前,两人交上了手。 “荣小王爷这是为何,大家都是为它而来,要打也是等到破了阵法,放它出来,才好决定归属权啊。”刘彦说。 荣铮哼了一声,“不管是放它还是不放它,它都永远跟你没关系。” “那倒未必。”刘彦的扇子啪的打开,扫向对方的面目,“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 宝春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她生怕荣铮也为了争夺饕餮,而不顾她儿子的性命。 两人均是绝顶高手,那场面自是不同凡响,大殿之内,飞尘漫天,拳打脚踢声不绝于耳。 有那人上场,宝春反倒是插不上手。 这刘彦还的确了得,看的她是眼花缭乱,震惊不已,看到他们下意识就联想到了自己,就她目前自认还不错的功力,跟人家一比,估计还不够人家一拳头砸的。 只是了得的楚南世子碰上那人,却是讨不了多少好。 那人的招数跟他的脾性一样,处处透着不容忤逆的霸气,凌厉至极,霸道至极。 眼看自家主子一时间攻不下,着急的蓝月便招呼丁岭一起协助主子。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一看,不由嘿了声,当他们是摆设呢,二话不说,分别截住了那两人。 “干啥去,想三打一啊,要不要脸,虽说我家老大,不介意,可咱们介意,有咱们在,还让你们围殴老大,咱们多没面子啊,老白,小丁是你的,小蓝是我的。”周大姑娘缠上蓝月。 见她找上蓝月,白丁山只得去对付丁岭,还有老白,是他叫的么?“下次不许喊老白。” 打斗的间隙,周大姑娘问为什么,“沈小姐可一直都这么喊的,为什么我喊就不行。” “你有本事成为镇荣王府的女主人,你喊什么都没关系。”白丁山说。 周大姑娘切了声,“你这个趋炎附势,没原则的家伙,要我嫁给老大,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就他那无理取闹的傲娇脾气,我可受不了。” “你用不着死,别说这辈子,就是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娶你的。”那边荣铮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忘记老大还在场的周大姑娘有些傻眼,还好她反应够快,连忙说,“老大,您领会错我的意思了,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您和沈小姐那才是绝配,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那都是契合的不能再契合,当然,老大您英明神武,风姿卓越,那能没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像您这种绝高品质,那是我等粗俗之人参透得了的。” 白丁山无语,“你这拍马屁的水平够高啊。” 周大姑娘一脸客气,“随便拍拍。” 宝春扶额,心说,有个那样的主子,属下正常了才怪。 大殿内,小酒被吊在空中,宝春关注着儿子和圆台上的小猫,其余人都在打架斗殴。 就在这时,刘彦被荣铮一白练给扫到了圆台前。 不过圆台前面有阵法,他被弹到距离圆台三尺远的地方。 而距那个地方不远的地面上有个不起眼的圆形按钮的东西,宝春的精神意识力一直关注着四周,等见刘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要去触摸那个东西时,心中顿时一凛,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顾不上其他,精神意识力全体出动,挡在那圆形按钮的前面。 遇到阻力的刘彦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骇之色,不等他抬头张望,有精神意识力操控的玄铁针,已经到了跟前,将他的手定在了地上。 刘彦闷哼一声。 “主子。”蓝月大喊一声,就要过去,只是周大姑娘也不是吃素的,怎能放她离开。 在周大姑娘手上吃了不少亏的蓝月知道自己摆脱不掉这疯疯癫癫的女人,只得给丁岭使眼色。 丁岭小伙的剑修炼的是不错,可老白也不是善茬,好歹人家也是九虎卫之一,功夫能低到那去。 丁岭也走不开。 刘彦一咬牙猛地拔掉手上的玄铁针,对荣小王爷笑了笑,“它现在还在沉睡,打开阵法,还能制服,若是它一旦醒来,那就没有人能制服了,荣小王爷应该比我清楚,咱们这么大动静,保不齐就把它给吵醒了,荣小王爷难道就甘心这样放弃?” 宝春看向荣铮,荣铮也正好看过来。 宝春看不透他的眼神,只觉得他凝视了自己好大一会儿,才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熊孩子,“你这话说的可不讲究,这上面的可是我儿子,我岂能为了一个小东西不顾他的性命。” 小酒虽然被吊在上面,可听到他又提到儿子,同样的恼怒,“谁是你儿子?” 刘彦呵呵笑了。 在听到咔嚓之声时,嘲讽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他的脸上,“它醒了!” 屋内打斗声嘎然而止,敌对双方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圆台。 小猫先是舒缓了下小身板,无意识地砸吧了下小嘴,拿前爪挠挠自己颈部的毛发,打了声哈欠,方才睁开眼睛。 一双蓝色的大眼,如湖水般纯净,如翡翠般晶莹剔透,似乎由于刚睡醒的关系,上面还蒙有一层水雾,让每个人看了都觉 雾,让每个人看了都觉得这是只温和无害又不失可爱的小东西。 雾气散开,它眼睛的焦距对上大殿内的众人,微愣片刻,便开始慢慢回缩,伸出粉嫩的小舌头猛舔嘴角,猛咽馋涎。 这东西把他们当成了可口的食物了! 大殿内寂静无声,呼吸相闻。 只见它缓缓站起,微抬下巴,俯视着底下众人,高傲尊贵的犹如君主般。 沿着圆台轻踏几步,然后对众人露出了两排如编贝般整洁雪白的利齿。 它在往前进,众人却下意识地往后退,空气似乎凝滞在了这一刻。 后退的过程中无不攥紧手中的武器。 它闲庭信步走到圆台边缘,右脚抬起,就要迈下圆台时,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身体更是处于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应对的状态。 可显然,他们太过于草木皆兵了,那小东西奔下来,吞了他们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而是在跨下圆台时发出咣当一声,被什么无形的力道给反弹了回去。 大家猛松一口气,光顾着紧张,居然忘了还有阵法阻隔呢。 小东西在台子上打了个滚,眼底逐渐弥漫上了怒气,不死心地围着圆台转了一圈,大殿内不断响起被力道反弹回来的咣当声。 一连窜地受挫,使得它暴躁无比,突然,昂头怒吼一声,飞跃起来,连连撞击圆台四周。想以自身实力撞破阵法,不得不说,很彪悍,很霸气。 当然众人的心也跟着那一声声撞击声响狂跳,很是担心这阵法能否扛住它这般撞的。 显然,阵法还是挺耐摔打的,挨个撞击了十来圈,都没撞出破绽,可想而知,这阵法质量该多么的不错。 过去的人能力就是高,就好比现在的物品质量总也没有过去好,过去那物品的质量简直杠杠的,一件东西,老也用不坏,想找个让家长换新的借口都找不到,害的每次都只能偷偷搞破坏,事后,虽然有了新的,但总也免不了一顿胖揍。 若是,你认为,这样就算完了,那你就太不了解饕餮大爷,太不了解为什么此地的主人要煞费苦心将它镇压于此了。 撞了十来圈,连身上的毛毛都撞凌乱的小东西怒气已经攀升到了极点,对自身的毛发,想是极为爱惜,抖抖身子,待毛发恢复平顺有型后,来了个潇洒不失霸气的甩头动作后,接着,昂首挺胸,力量从尾巴尖蓄积到腹中,青筋暴起,然后,奋起狂吼。 吼声那个尖锐,刺耳,几乎能冲破天际,使得众人不得不运功抵御,否则,就不止振聋发聩那么简单了,耳朵直接就废了。 这一刻,宝春才终于真正意识到,它不是一只小猫了,同时,也才见识到传说中的饕餮具有什么样的威力。 意识到这点,她是更加的惧怕,不禁担心地看向还吊在半空的儿子。 底下的众人,几乎能感觉出那尖锐的叫声中蕴含着排山倒海的巨大能量,果然,下一秒,未待声音落地,随之就感到脚下一阵的地动山摇。 阵法破了?大家不由骇然。 大殿墙壁上,屋顶上的灰尘,装饰物,瓦片什么的那是纷纷往下落,一时间众人格挡躲闪。 灰尘瓦砾间,一只古朴金制的灯架竟然在慌乱之中落到了圆台上,滚动不止。 小东西上去拿爪子摁住,然后低头,接着上嘴,嘎嘣,嘎嘣几下,竟给吃进去了肚子里。 可真应了那句,天生贪欲,可真够贪嘴的,连这都吃。 你看大家的脸无不煞白煞白的。 它的牙齿也太利了吧?! 它的肚子是什么造的?连这玩意都能消化? 宝春背脊冷汗直淌,东西都进去了,那阵法自然是被撞出破绽了,若是儿子掉下去,凭着这货连灯架这玩意都吃,更是没有放过的道理了,岂不也嘎嘣嘎嘣几下就……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冷汗涔涔。 那刚吃了一个灯架的小东西,又开始破坏四周的阵法,身子跳跃,不断地撞击。 众人紧张不安,却也无济于事。 “怎会这样?”白丁山吞咽了下,“之前镇压了这么多年,不也没见它能冲出阵法?” 周天心面容严肃,沉吟道,“想来是刚才我们打斗时,释放出的能量被它利用的缘故。” 随着它的撞击,大殿内地面开始嗤嗤作响,地面有裂开的迹象,屋顶墙壁也开始出现了裂纹。 这下,众人几乎毫不怀疑,这阵法是再也挡不住这小东西了。 悲剧终于来临了,一声碎裂的炸响后,镇压圆台的阵法彻底崩塌了。 刘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望向小东西的眼神有着无与伦比的狂热和执着。 毫无疑问,阵法一破,被阵法滞留在半空中的小酒没了阻力,自然掉了下来。 掉在了正对着的圆台上。 而圆台上刚破了阵法,解除上千年的禁锢,获得自由的饕餮大爷正兴奋的不知所措,恨不得手足舞蹈呢。 想来是相当不介意拿小酒来当祭品。 宝春猛地捂住了嘴,无声唤了声儿子,想也不想就要向前解救,只是,中途却被荣铮拽住了胳膊,“先等等,不要慌着激惹它。” 宝春呆呆地看看荣铮,又看看圆台的方向,心里知道现在上去无疑等于激怒那小东西,嘴唇抿了抿,只得停在了原地。 了原地。 小酒砰的一声响落在了圆台上,与饕餮大爷来了个眼对眼。 一人一兽,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小东西的湛蓝眼珠子盯着突然出现的小酒,一眨不眨,似乎在说,这小幼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至于小酒的反应,却是暂时的茫然,无措罢了,惧怕的成分倒不是太多。 毕竟这熊孩子跟其他孩子的成长经历不一样,自幼被固疾折磨,生不如死,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死神的考验,关小黑屋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心脏承受能力早已训练的异常强大,对他来说,世上再没什么令他好害怕的,毕竟,再恐惧也恐惧不过死亡与黑暗。 当然,确切的说,是人都不可能没有害怕之物。 要说怕,熊孩子大概最怕她娘亲了。 周围人敛声静气,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饕餮大爷,把孩子给吞了。 同时,宝春荣铮等人更是琢磨着更妥当的解救方案。 只是,让他们惊异的是,一人一兽之间,先动手的竟然是熊孩子! 抢先反应过来的小酒,脑子无比的清醒,秉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暴起就掐住了饕餮大爷的脖子。 不妨的饕餮大爷竟然被他掐的直在地上翻白眼。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均是瞠目结舌。 宝春暗暗咂了咂嘴,她家儿子可真不是一般人,牛哄着着呢,饕餮大爷都敢一把推倒,掐脖子。 至于饕餮,还沉浸在兴奋与错愕中,哪里会想到这小幼崽会先行行凶啊,毕竟一向行凶的可都是本大爷啊,现在居然被个幼崽按在地上,卡住脖子,简直颜面尽失,本大爷久不出世,不想外面的小幼崽都这般猖狂,彪悍了,过去,见了本大爷,那可都是哭着绕着走的。 饕餮大爷恼羞成怒了,全身的毛发竖立起来,眼底更是淤积起暴躁的血丝,在它的周围,似乎释放出了一股巨大的无形之力,使得熊孩子的手再也掐不下去,并且,被动地逐渐松开。 饕餮大爷的脖子自由了。 饕餮大爷一自由先干的事就是以牙还牙,身子一窜,两只前爪按住小酒给按在了地上,局面顿时来了个翻转。 当然,由于它的爪子不方便,不可能像小酒一般掐他的脖子,但是,它光凭两只前爪就可以按死他,按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幼崽。 小酒被按在下面,宝春等人再也等不了,况且那饕餮大爷的注意力都放在小酒身上,恰恰是动手的好时机。 于是,紧接着展开了攻击。 大家的攻击虽然让它手忙脚乱了会儿,但毕竟他是天生神力的神兽,想要从它爪子底下,抢幼崽显然没那么容易。 打斗的间隙,荣铮的白练终于卷住了它,想把它从熊孩子身上拉开,不想最后却差点被它吞了白练。 “没用的。”袖手旁观的刘彦在一旁说,“醒来的饕餮是没人能够制服得了的,除非……” 除非什么,他却并没有说。 而宝春等人也没听清他这句除非,毕竟时间紧迫,要赶紧解救出儿子来,否则,再被它按会儿就真的无力回天了,顾不得后果,直接朝它扑了上去,想以自身全力撞开它, 只是,不等她扑到,就被饕餮大爷一前爪给拍飞。 一直关注她的荣铮,忙纵身,在她落地之前,将人拦在了怀里,缓缓落地,刚一踏实地面,便放开人,全身力量灌注于右拳,朝它攻去。 那饕餮后腿一蹬,就把荣小王爷给击退好几步,一声闷响,气息不稳,鲜血溢出嘴角。 距离最近的宝春赶紧搀扶。 荣铮挡开她,“不妨。” 紧接着,周大姑娘和白丁山接连被掀翻在地。 小酒此刻已是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的时候,宝春运力,再上,尽管知道无济于事,等同于拿鸡蛋碰石头,却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按死在自己面前,若儿子没了,她该怎么办? 只是,关键时候却被身后人喊住,“慢着。” 宝春下意识回头,顿时喜上眉梢,竟然是他,“慧真大师!” ------题外话------ 评论区有些安静,难不成都去忙春节了? 又快月底了,票票别忘了啥! 第143章 柳暗花明在这里! 来人可不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慧真大师! 他怎么会在这儿? 又是怎么进来的? 桃花林的小屋,还有大国寺,跟幽灵山有何关联? 当然,最重要一点是慧真大师声名远播,在世人眼中几乎被神化,他定有办法救儿子,一定。 还未等她张口,就见僧衣飘飘的他经过她的身边,冲她摆了摆手,径直朝圆台走去,飘逸的身姿,几近踏雪无痕,在场等人,无不张大了嘴巴。 在距离圆台有三丈之遥的地方,他停了下来,一手撩起僧袍,一手掏出个圆盘状的物体,盘腿而坐。 举手投足的气质,清雅圣洁的如同坐在了莲花台上,而非这狼藉遍野的地面。 似有一股清风袭来,带来了远古的呢喃轻吟声,令焦躁的大殿顿时清爽不少。 圆盘状的物体似乎乍现出数道光芒,紧接着,那被饕餮大爷撞破的阵法似乎又启动了。 饕餮大爷的耳朵抽动了下。 饕餮大爷终于放开了小幼崽,缓缓回头,视线定格在了盘坐在地的慧真脸上,以及摆在他面前的圆盘,湛蓝眼眸陡然紧缩,射出犀利无比的寒芒,同时,飞身暴起,朝慧真方向扑去。 慧真神情如旧,岿然不动。 在众人捏把汗的功夫,却见那愤怒到极点的饕餮被反弹回了圆台中央,摔了个屁股墩,一咕噜爬起,冲着底下的慧真就是怒吼不断。 吼声震天,响彻天际,其中蕴含的怒意,让众人心不由为之一颤。 无论它怎么的暴躁,怎么的怒发冲冠,终究是出不来了。 可问题是,小酒也跟着一起被镇压在了里面! 宝春这时心惶惶啊,很多的电视剧情突然涌现在了脑海里,什么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 这慧真该不会也要牺牲掉自家儿子吧?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觉悟,也不要理智,她要她儿子,敢牺牲她儿子,她会跟人拼命的,大师也概不例外。 “大师,这饕餮厉害着呢,阵法撑不了多少时候。”宝春弱弱提醒,尽管出自私心,但她的确说的是大实话。 慧真没搭理她,继续忙活自己的。 宝春急的原地转圈圈。 荣铮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人禁锢在了怀里,固定着她的头,面朝圆台,“仔细看。” 宝春挥动胳膊要挡开他,可看到圆台上的情形时,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又互殴在一起的一人一兽,举止逐渐迟缓,眼神逐渐迷茫…… 咋地了? 慧真大师您可是出家人,应该不会伤害无辜吧? 不过,她这话似乎说的尚早了些。 也不知道他对台上的一人一兽,做了什么,一人一兽先是眼神迷茫,行动迟缓,再接着,便疼痛难忍,捂着脑袋,在台子上打滚,滚了一会儿,眼神竟然又开始涣散起来。 宝春急啊,这到底是咋地了?莫不是一人一兽,中了慧真大师的蛊不成? 虽然疑惑焦躁,可观大师神情凝重,想是进入到了关键时刻,她也不敢上前询问,怕中途打扰,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就在一人一兽的眼睛快要阖上之际,就见那饕餮大爷突然发力,猛地睁开了眼睛,凶狠无比地盯着那慧真,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后,拔地而起,血红着眼睛,连连撞击围困圆台的阵法。 这饕餮可真不是一般的彪悍! 撞击不下百下的时候,众人似乎听到了碎裂声,接着便惊恐地发现阵法又快要支持不住了。 一众人人等的视线,纷纷投向慧真。 只见慧真大师神色一凛,迅速咬破食指,鲜血如注般低滴落圆盘之上,隐没不见。 阵法再次稳固下来。 慧真大师的头上也已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至于圆台上的饕餮大爷,却是无比的愤怒,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浑身的雪白毛发,全都直愣愣地竖立起来,眼睛圆瞪,爪子紧握,这会儿,在它的眼睛里看到的再也不是什么贪欲,而是满满的杀意。 野兽要是怒到极点,厌恶到极点,已经不屑于将对方吞腹入肚。 或者换句话说,吞腹入肚,已不足以平其愤。 那是毁灭一切的杀意,势不可挡的杀意! 众人拳头紧紧握起,掌心湿漉漉的。 自然,察觉到这一切的慧真,是不能容它发泄出来的,毫不迟疑,又咬破了食指,再次将心头血滴落上去。 这次食指一直未曾拿开,任殷虹的鲜血一个劲地流淌进圆盘之中。 宝春感觉到那圆盘状的物体再次乍现光芒,明亮强烈程度,尤甚刚才许多。 更神奇的是,她似乎也看到了圆台上方,也出现了无数条缠绕的金色光芒,在一人一兽的周围,穿梭不止。 随见饕餮大爷反抗徒劳,很不甘地,眼睛再次逐渐迷茫,涣散,然后犹如喝醉酒的醉汉,踉跄地歪倒在了小酒的胸口。 周大姑娘看的是眼睛发亮,双手猛搓,整个人都散发着摁都摁不住的崇拜气息。 宝春越看越觉得古怪至极,对儿子的安危倒没先前那般的担忧了,心里涌现一股模模糊糊的感觉,若具体形容出来,就好像这慧真大师似乎在一人一兽之间建立了某种什么联系?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神神 来有些危言耸听,神神叨叨的,但这种感觉很强烈。 等慧真大师停手,起身,圆台上的一人一兽均已不省人事。 宝春上前,发现阵法已撤,忙触摸儿子的脉搏,发现沉稳有力,这才长出了口气,瞄到儿子胸前的饕餮大爷,此刻,看起来虽然无害的很,可始终心里瘆的慌,下意识就想将儿子抱离这货,越远越好,省的不知它什么时候醒来,再给儿子一爪子,只是这时,慧真走近,阻止了她,“先不要动它。” “为什么?”宝春回头。 …… 慧真大师来后,宝春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人一兽上,哪里还有心思关注别的,等确认小家伙暂时无碍后,他们这才想起一直对饕餮大爷虎视眈眈的楚南世子刘彦等人,只是,回头一看,却那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溜的可真够快的。”周大姑娘啧了声。 白丁山抱胸,轻叹,“咱们这位世子油滑的很,知道待下去也讨不到好,还不赶紧脚底抹油,难道还等着咱们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不成?” 说着,便朝大殿外廊柱下交谈的两人,扫了眼。 周大姑娘也看了看,摸着下巴,“看这两人说话的神情,倒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他真的是慧真大师?” 白丁山斜她,“你以为是谁?天下还有人蠢到去冒充他?就刚才那手,谁又能冒充得了?” 周大姑娘给了他一个,这个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的眼神,视线又落在了廊柱下那清俊挺拔之人的身上,轻叹,“我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我家师傅曾说,若论奇门遁甲一术,放眼天下,还没人能望其项背,师傅他老人家一直想见识下,无奈这慧真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很,一直没得机缘,不曾想今天却在这里看到了大活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白丁山缓缓回头,见那女人正两眼发直地看着人家大师,那色眯眯的表情,让他的眉头狠狠皱了下。 “……何况,还如此的貌美如花,这惊人天颜,连天上都少见。”周大姑娘一副纯情少女状。 白丁山眯眼,“合跟你上去过似的。” 周大姑娘转过头瞪他,“咒谁呢?” 冲他呲了呲牙,她回头继续沉思:“这举手投足间,无不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气息,真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人,妙啊,如此妙人,若出现在京城的大街上,那京城的街道还不陷入混乱之中。” 停顿一下,又说,“只是,沈小姐居然与他相识?这沈小姐的人脉可真不是一般的广,这上到皇帝陛下,下到黎民百姓,不说皇子,还有咱们这镇荣王府,现在居然连神僧都不放过,哎呀呀,这手腕,她是怎么做到的?真该跟她学学。” 这女人说这话时,她家老大的脸,早不知黑成什么样了,自家老大的醋劲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一个劲地夸对方,你这不是成心让你家老大更心塞么?没看到你家老大的眼里都能喷出火龙来了么?你也不怕那火龙烧到自己身上? 显然不止一个人遗忘老大吃醋的技能。 白丁山冷哼一声,“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比自己长的好看的男人,怎么?看到他,立马就改原则了?”女人没一个不花痴的,只是有些人藏的深罢了。 “你懂什么?”周大姑娘狠狠剜了他一眼,“这慧真大师早已超出了男人的范畴,岂能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概而论?” 显然,白丁山也是包含在这些凡夫俗子里面,眼睛瞪了又瞪,没好气地说:“不是男人难不成还是女人不成?” “男神不行么?”周大姑娘哼了声。 白丁山嘴撇的能挂三只油瓶。 口水泛滥好一阵儿的周大姑娘,终于收回了炙烈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到自家老大身上,费劲心思组织了老半天语言才说,“真就这么算了?” 她哀叹了声,“兄弟们寻了这么多年,人力物力花费多少不讲,几乎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它的身上,现下可好,成了他人的了,再没什么想头了,老大的身体……” 白丁山闻言,看看圆台上那一人一兽,也哀叹出声,神情一垮,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这大师……”一副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的神情。 荣铮岂不知他想说什么,“即使没有他,我们也未必降服住它,说不定最后,连命都护不住,来之前还是大意了。” “只要主子能不受病痛折磨,赔上属下的命又有何妨,我们打从跟在主子身边,看你日日受苦,实是不忍心。”白丁山真切道。 大殿位于山巅最高处,自廊柱下远眺,远处云雾蒸腾,缭绕,其中,几处山峰更是隐约可见。 眼前这仙境般的景致,美的不可方物。 可如此美不胜收的景象,宝春是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儿子躺在里面昏睡不醒,情况不甚明了,她的心一直在提着,看看身旁的美人大师,她有满肚子的疑惑要问。 譬如,儿子为什么不曾醒来?为什么不能远离饕餮?或者,饕餮大爷和儿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最重要一点,儿子身上的病,他可有办法? 可这些问题在碰到美人大师那深邃的几乎能吸人魂魄,洞悉世间一切的眼神时,突然就觉得完全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果然,美人大师一开口便提到了宝春最挂心的事。 心的事。 从美人口中,宝春得知,布下幽灵山大阵的乃是白氏一族。 白氏一族,也是拥有神力血统的族群,天生具有预算之能,在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上,更是天资过人,千年前,白氏老祖宗在世时,他们一族正处于鼎盛时期,在周围列国,威望甚高。 有一年,西北大漠边境,出现了一头凶兽,牲畜人类无一不吃,当地无人能将之制服,便求到了白氏一族。 当时老祖宗正是白氏一族的族长,便派遣族人前去相助。 只是,前去的族人不但没能降服,反而全军覆没,成了那凶兽肚子里的食物。 老祖宗大为震惊,愤怒之余,亲自前去降服。 老祖宗已是族里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可去了之后也只能拿阵法暂时将那凶兽困住,并不能伤其分毫,并且还发现那凶兽天生神力,阵法困不太久,一旦被它挣脱出来,到时,前来的族人也将无一幸免。 无奈之际,老祖宗破釜沉舟,只身跳到阵法之中,不惜耗费平生功力,祭出了血祭术。 “血祭术是什么?”宝春闻言,心生不好的预感。 美人大师眺望远山,“血祭术是白氏一族的古老秘术,乃是以身之血脉,与之相连,凭借自身的强大精神力,压制凶兽使之臣服。” 宝春下意识朝里面圆台的方向扫了眼,脸煞白,猛吞了口唾液,半天说不话来,“那,那要是精神力不够强……” 慧真大师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宝春的呼吸都不听使唤了,“刚,刚您施展,就是血祭术?” 大师点头,“当时的情况,万般紧急,只能冒险行之,显然,小家伙的精神力超乎想象的强大,算是有惊无险。” 宝春暗暗抹了把汗,望着大师那张美如花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憋的难受,这万一,那她不就见不着儿子了? 可静下来,仔细想想,若不是人家大师,估计她儿子更悬。 还有,他刚刚提到施展那血祭术,要耗费功力,再看他面容惨淡,想来也是耗了不少,心里感激的不行。 美人大师继续说,“老祖宗舍了一半的修为,成功压制了那凶兽,自此,那凶兽便只能跟着老祖宗,在老祖宗的约束下,凶兽再也不敢太肆虐。” 宝春挑眉,“这不是很好,又为什么要把它镇压于此?” 大师俊脸露出古怪之色,“人生百年,寿命总有终结的时候,可这凶兽却不想寿命长的很,老祖宗去世之前,在族里找不到可以压制它的族人,无奈之下,只能将其镇压,以全族之力,布置了这幽灵山,只是,时间太久,阵法逐渐失效,你们也才得以进来。” 宝春心说,就这样都差点要了他们的老命,要是全盛状态,那他们估计连门都摸不着,更遑论进来了。 她想到了什么,说,“也就是说,这饕餮以后是要跟着我儿子了?” 大师点头。 宝春自小就不喜欢狗,可对猫却是喜爱有加,毛茸茸的一团,光看看都能让人心生怜爱,更不用说再低低叫上几声,骨头估计都酥软成一团了。 只是,这饕餮大爷虽然长着猫的外形,可它显然不是猫,瞅瞅它刚才啃灯架那个劲,令人汗毛倒竖,一想到以后有这么个东西天天对着自己流口水,立马整个人都不好了。 宝春试探道,“美人……” “恩?”大师抬头,清澈的眸子写满错愕。 “……不,大师。”宝春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这都什么嘴,干笑了几声说,“这约束饕餮的人,那肯定待是品德高尚的纯洁之人,否则,那饕餮还不沦为杀人放火的工具。” “是这样。”慧真看着她,眼角露出笑意。 “只是,我这儿子自幼体弱多病,被固疾折磨,心里指不定多阴暗呢,我真怕这一人一兽合起伙来为非作歹。”宝春轻叹口气。 大师微微一笑,“有你这个母亲在旁,他们坏不到那去。” 捧高她也没用,“不瞒你说,大师,我儿子体内有股怪力,每逢月圆之夜……” “那是神力。”慧真点出。 “好像是。”宝春说。 “小家伙体内的神力倒是浑厚的很,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压制住饕餮。”慧真感概道。 “所以说,我儿子生命难料,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到时那饕餮不又要危害人间了,你看这血祭术能不能……” “饕餮无所不吃,暴虐的神力,自然也不例外,当年白家老祖宗消耗的功力,后来很快又修了回来,想来也跟它有关,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这血祭术,拼着失去一身功力的风险,贫僧也会想尽法子解除,毕竟事前没有告知,这也是贫僧不妥之处。” 宝春闻言,整个人呆住了,脑袋中一直回响着美人大师的那句话,连神力都能吃?!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儿子要是再发病,就无需再强行压制,受尽折磨了,原本以为幽灵山一行要失望而归了,却不想柳暗花明在这里等着呢。 宝春兴奋的差点没抱着大师亲一口,忙说,“大师这一身修为,修来实属不易,为了区区小儿,那敢再麻烦大师,这样就挺好。”嘴巴差点没咧到耳朵后。 慧真大师笑笑,没说什么,血祭之术,一旦建立,除非有一方死去,否则,是不能解除的。 第144章 母亲! “您看,这次下山,咱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把该办的都办了,您挑个时间,反正我都行。”儿子的病有了着落,心中移去了一块大石的宝春,欣慰之余,就想起了之前的念想。 美人茫然无措,面色微红,不由防备道,“办什么?” “拜师礼啊!”宝春理所当然,“是您说要正式些,后来您有事,先离开了,我还找了好大一通呢。” 他那是离开,他那是遁走好吧,苦笑,“贫僧当时说过,没有收……” “那些虚礼我是无所谓,反正在我心里早对你敬重有加。”宝春自顾道,“您要是也觉得麻烦,省掉也行,反正拜师茶您也喝过了,像您这样的高僧,我是不怕您反悔的。” 反悔什么,他压根没答应过,糟蹋了他埋了三年的雪水,三年的雪水啊,硬赖说是拜师茶,这谁家闺女,真该关进绣楼里罚抄女戒。 八千八百遍! “师傅,您老放心,只要我一天是你徒弟,就一天不会让那饕餮跑出去为祸人间,不违背你们白氏老祖宗的初衷。”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是白氏后人了,他就是再好的脾气,都手痒了他,她还威胁。 宝春丢过去一个,这还用说的眼神,徒弟我冰雪聪明着呢。 慧真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一眼。 美人就是美人,瞪人都那么好看。 一番斗智斗勇,最终还是厚脸皮的宝春占了上风,达成所愿,所以,这个世间,不怕你想不到,就怕你的脸皮不够厚。 赶鸭子上架的美人师傅,郁卒过后,便询问宝春上次留给她的凤鸣诀修炼的如何,“伸手,为师查探下。” “哎。”宝春乖乖应了声。 一截嫰白的手腕出现在了慧真大师的眼前。 慧真大师先是一愣,接着,赶紧别过了头,看向别处,轻叹了声,拉下她捋上去的袖子,隔着衣衫开始摸脉。 宝春囧然,竟然忘了古人的诊脉技术,要换做自己可不行,更不用说悬丝诊脉了。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一直都没移开视线的荣小王爷眼里。 尤其是看到那白白嫩嫩的手腕,脸色那叫一个铁青,这不知检点的女人,看见一个长的过得去的男人就移不开眼不说,还当众露臂,当他这个丈夫是死的不成。 “如何?”宝春收回手臂,眨眼。 大师没说什么,而是从身后取下一柄剑,递给了她,“这是凤鸣剑,你的功力已经可以使用它。” 宝春双手接过,剑一尺有余,剑鞘上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手轻抚上去,冰凉沉重,慢慢抽出,低沉浑厚的剑鸣声缓缓溢出,太阳照在剑身上,凌厉的银芒闪烁,流淌,折射出阵阵寒意。 虽然她不懂剑,甚至刚来这个时代还恐惧这种冷兵器,但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把普通的剑。 锋利,古朴,浑厚,剑一举起,流光一闪,自己仿佛被什么附了体了,硝烟,杀伐,鲜血,尸体,一股脑地扑面而来,她不但不惧怕,反而有种无以言状的兴奋,激动,隐约觉得这就该是她的,是她遗落的,一直在苦苦追寻的。 之前,它饮过无数的鲜血,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立下赫赫战功。 而今,它渴望饮血,渴望战斗,渴望有人能与它并肩作战,崭下辉煌战果,此剑一出,谁与争锋! 宝春猛地摇头,将自己从失神状态中拉出,怔愣地看向自家新出炉的师傅。 她没想到她这硬赖上的师傅,竟然一出手就送了份这么大的礼给自己,她惶恐,她受宠若惊,“这,这太贵重了,徒弟受不起。” 慧真推还给她,“它本就属于你,这是你母亲的佩剑,她让为师在合适的时候交还给你,现在你凤鸣决已快要三层,也是时候了。” “我母亲?”宝春睁大了眼睛,“您认识我母亲?” 宝春激动的有些呼吸不上来,没人跟她提起过母亲,就是将军爹,也是甚少提及,谈到时,也顶多说她长的像她母亲而已,有关母亲的信息,除了跟自己像,几乎一无所知,“那凤鸣决?” “凤鸣决也是她暂时放在为师这儿的。”慧真说,“依照她的托付,若你不喜舞刀弄枪,那就算了,平平凡凡过一生,也未尝不好,为师跟你批过命,你这一生注定平庸不了,上次见你,似对武学上了心,为师便把凤鸣决留给了你。” 美人师傅曾经说过,凤鸣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练的,要讲究缘法,要看资质,当时,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天资过人,孰料,真相是这样。 “我母亲是什么人?”宝春抱着剑,“难不成她也是神力一族?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我,连我那个将军父亲都不曾提及。” “你母亲本不是大荣朝的人,她是北乌沈家子孙,跟大荣朝沈家一样,北乌国沈家同样是将门,战功累累,威望甚高,掌握着北乌大部分的兵权,你母亲资质出众,功夫了得,并且自小熟读兵法,你母亲这一代,只有一个弟弟,弟弟年幼,为了协助父亲,你母亲便扮成男子,化名君遥,驰骋疆场,那时的北乌,几乎无人不知君遥将军的威名,你母亲当年的风姿,不输于任何男儿。” 宝春几乎能想象到母亲当年的风姿,“那她怎么跑到大荣朝,还嫁给了我父亲?”难不成是战场上打出了感情,于是,母亲解甲归 情,于是,母亲解甲归田,跨越了国与国的界限,嫁给了父亲? “北乌沈家覆灭,你母亲逃了出来,想是后来结识了你父亲。” “沈家没了?”宝春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但仔细想想也不意外,自古,越是威严显赫的将门世家,越没有几个有好下场,功高盖主么? 慧真轻叹了声,语气沉重,“沈家颇高的声望遭到了皇帝的忌惮,再加上北乌皇族历代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而沈家理念却与皇族不符,认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目前局势均衡,不应该对外发兵,再者,打了一辈子仗的沈家,看多了战争带来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着实不愿再添加生灵涂炭。” “掌握大部分兵权的沈家不同意,以它的威望,号召力,自然便有很多人响应,于是,北乌皇上就更加的忌惮,下了杀心,如此号召力,一旦沈家反了,那他的位置也就保不住了,隔年,便利用党争给沈家贯上谋逆的罪名,你母亲恢复成女儿身化名绮罗,逃了出来,你那个舅舅,抄家的时候也没找到,想是也逃过一劫。” 宝春久不言语,半天才问,“您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她总觉得母亲的死也不简单。 “中毒。”慧真悠悠说,“你母亲逃出来前,就已中毒,怀上你后,毒性加剧,但又不能解,否则,你将胎死腹中,你母亲舍不得你,便熬到你生下,待你生下不久,她便毒发而死。” 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不知怎的,泪水如泉水般涌出,缓缓抚摸她留下的那把剑,这是她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 “凤鸣决,是沈家祖传功法,妙不可言,大成后将威不可挡,你母亲生前也只是修炼到五层,都已不凡,也唯有这凤鸣剑才配得上它的精妙,剑不只是一把杀人的利器,它承载的更多的是责任和道义,那才是它应有的精髓。”慧真大师说。 宝春望向远处的群峰,神情凌然,悲怆。 在她身上,在她不知的情况下,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为师给你批过的命,今日看来,应该有些已经应验,大荣的气象也有所改变,不管你是无心还是有意,这天下的命数注定因你而改变,以后,你可能会遇上更多的艰辛,困难,或者迷惑,为师只是提醒你,一切唯心足已。”慧真说。 宝春瞳孔突然放大,回头,紧张地盯着他,他果然知道,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咕噜爬起,“我还能回去?” 宝春眼巴巴地看着。 慧真大师却没言语。 宝春的心沉了下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是啊,山体滑坡了,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来,岂有不死的道理,人都死了,身体没了,她又怎么可能回得去,找回去的路,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梦而已。 她茫然,绝望,像是被判了死刑。 她彻底见不到她家老爷子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惩罚她执拗,忤逆老爷子? “沈小姐这是怎么了?大师跟她说什么了?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大殿内的周大姑娘看着廊柱下说。 荣铮捏紧了拳头。 “是很古怪,这大师跟沈小姐到底什么关系?怎么看怎么不一般,你看他还送了一把剑给她。”白丁山啧了声,“那剑,若是我没看错,应该是丢失已久的凤鸣。” “十有八九就是。”周大姑娘接话,“那剑芒也只有龙吟能比得上,大师出手好大方,是吧老大?” 老大不吭声。 老大很烦闷。 老大很嫉妒。 老大很失落。 这和尚分明知道那女人很多很多。 而这些,他全都不知,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她的高兴都应该是他的。 都送凤鸣剑了,他好想揍人! 一人一兽醒了。 醒来的饕餮大爷很愤怒,一咕噜爬起,凶凶然地扑向了小幼崽,要杀小幼崽。 幼崽子小酒,昏迷之前,一直被饕餮按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早在心里将这货大卸八块无数次了,以至于这执念强烈到醒来丝毫不减。 一睁眼看到对方,也毫不犹豫扑了上去,满眼冒着要杀了这货的念头。 刹那间,一人一兽,都要致对方于死地,欲杀之而后快。 只是,让饕餮大爷瞠目结舌的是,相杀的结果,却是以它再次被卡住脖子,按在地上为终。 小幼崽在上,小兽在下。 大眼瞪小眼,眼睛内均是闪烁着错愕。 小酒不解的视线从饕餮大爷的脸上移到了掐住它脖子的手,反复审视,最终确认,手还是那只手,功力也未曾增进,怎就掐住了饕餮的脖子呢? 至于下面的饕餮大爷,微愣过后,大概意识到了什么,面目神情那是巨变,好像被雷劈到,全身毛发以慢动作根根竖起,维持一个木呆表情好半天,才终于把视线对上小幼崽,眼珠子直瞪成斗鸡眼。 小酒被下面这货释放出来的煞气震撼到了,几近听到远古的猛兽在对他咆哮,对他张牙舞爪,对他威严恐吓。 恍惚的瞬间,就见那饕餮露出了雪亮的牙齿,连连怒吼,震天动地,并且弹开了失神的小酒,利齿,下一刻就到了小酒脖颈的大动脉处。 小酒也懵了,心说完了。 可接下来血腥的场面 血腥的场面并没发生。 小酒睁开眼睛,发现那货举止很是怪异,一会儿,眼露凶光,一会儿捂着脑袋,痛苦难忍地在地上打滚,反复数次。 小酒见状,那是赶紧爬起,又一把将那货摁在地上,这回可是两手同时掐住这货的脖子,掐的这货四蹄乱蹬。 饕餮大爷露出又悲愤又委屈的眼神,奶奶个把子,这还没出关呢,就又被套上了套,套上套了啊! 上回不管怎么说,还是个成年人类,这回倒好,居然是个没断奶的小幼崽。 气的饕餮大爷彻底没了脾气,躺在那儿,也懒的反抗了,爱咋咋地,掐死算了。 小酒下手可不留情,加上不再反抗,没几下,就把饕餮大爷掐的进气多出气少。 “快放手,我的小祖宗,再掐就真的死了。”听闻动静进来的宝春,差点没吓的魂飞魄散,这可是儿子的救命药啊,可不能死了。 小酒瞪眼,“就是要掐死它。”说着,手上又加了不少力。 “掐什么死啊,赶紧给我松手,娘亲有话给你说。”宝春绷起了脸。 小酒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跟着那女人去到大殿另一个角落。 而圆台上的饕餮大爷瘫在上面猛咳,仰躺,盯着房顶,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装死了大半天,郁结之气怎么也消不下去,一咕噜窜起,奔向了山林之中。 紧接着,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山崩海啸的声音,众人不由打了个激灵。 宝春跟慧真分开后,荣铮便来到了他的跟前,望着某处,“不用管么?” 慧真大师笑着摇头,“不用,只要那孩子还在这里,它不可能将这里摧毁。” 荣铮踌躇了下,“大师跟她是熟识?” 慧真大师说,“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的人就能让大师以宝剑相赠。”荣铮的语气中透着酸味。 慧真笑了笑,“我辈中人向来讲究缘法,碰到有缘人,相赠的又岂止是一把宝剑?不管是宝剑,还是金银珠宝,对我辈中人来说,俱是身外之物,无所谓贵贱轻重之分……” 周大姑娘白丁山两人听的牙都酸了,和尚念经真可怕。 周大姑娘说,“我去看看沈小姐他们。” 白丁山紧跟着说,“我去看看饕餮怎么样了。”说完,也进了大殿。 荣铮直翻白眼,饕餮在山林中发泄呢,你跑大殿看哪门子饕餮。 荣小王爷默不作声,期间,没少瞪说个没完的慧真。 有了慧真大师,出去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离开时,宝春看看后面,不无担心。 慧真大师看看乌烟瘴气的西北一角,“它会跟来的。” 一行人走到山脚下时,果然看到路旁一块石头上,蹲着咱们的饕餮大爷。 只见这货,斜吊着眼睛,微仰着下巴,眯缝着小眼,大爷样尽显,一副快来求本大爷,至于跟不跟你们走,那要看本大爷的心情的傲娇样。 原本众人对它是又敬畏又惧怕,可看到这幅模样,不知怎地,居然没那么怕了。 “蠢货。”荣铮骂了声。 让饕餮大爷傻眼的是,这些人类,从它身边走过去,愣是没一人停下来,特别是那小幼崽,都没看它一眼。 啥情况这是? 饕餮大爷仰望天空的姿势维持不下去了,咔嚓一声,摆正下巴,爪子抓向身下的石块,石块应声裂开,藐视本大爷的人类,本大爷一定让你们好看。 尾巴啪嗒一甩,跳下石块,恼羞成怒追了上去。 第144章 被晾的小王爷! 山外面,镇荣王府的马车一直在候着,赶车的脸熟,应是某只鹰中的一员。 看到他们出来,那鹰眼睛乍亮,神情颇为激动。 此刻正值中午,太阳高照,阳光明媚,衬的天空湛蓝如洗。 刚一出来的众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国寺就在附近,慧真大师自然要回寺里。 临走前,摸小家伙的脑袋,扫了眼不远处怒气腾腾的饕餮。 小家伙抢先说,“我会管好它那张嘴的。” 慧真慈祥地笑了笑。 熊孩子被这笑容惊住了,上前抱着人家美人大师的腿,仰头,眨眼,“您会一直在么?过几天,我和娘亲去大国寺,还能见到您么?” 慧真大师微愣了会儿,莞尔一笑,揉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说,他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荣铮很窝火,对他这个未来的爹,从来不假眼色的熊孩子,竟对那和尚青睐有加,心底升起股不甘的酸意来,母子两都一个德行,看见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动。 “再不走,就天黑了。”荣铮没好气地催促。 宝春斜了他一眼,跟美人师傅道别,待美人师傅离开,这才拉着儿子的手,走向马车。 某鹰掀开车帘,让宝春他们上车,只是,刚一撩起,就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 某鹰愣了片刻,还以为自己眼花,定睛朝里一看,只见一只雪白小猫正稳坐在马车中的软榻上。 某鹰想说什么,可见他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嘴唇蠕动两下,也没吭声,打着帘子让人上车。 最先被抱上来的是小酒,小家伙进去一看,漂亮的包子小脸就绷了起来。 说实话,这一人一兽,纠缠厮打不止一次,谁又能对谁有好感呢? 饕餮大爷拿眼角斜小幼崽,鼻子冷哼,见他过来,小身板整个横躺了下来,头埋在长毛毯里,一副你能耐我何的倨傲样。 小酒的脸黑了,迈着小短腿,霍霍几步走到塌前,一伸脚,将饕餮大爷从榻上给扫到地上,示意后面上车的娘亲落座。 宝春对这饕餮大爷,还是有些发憷,犹豫了会儿才如坐针毡地坐下。 “不太好吧?”宝春委婉提醒,毕竟儿子的病还要指望这大爷呢,对人家不好太粗鲁吧? “一只猫,没让它挂在车顶就很不错了。”熊孩子哼了声。 一个是凶到不行的神兽,一个是熊到没话说的儿子,宝春无话可说。 被扫到地上的饕餮大爷,火大到不行不行的,一咕噜爬起,呲小牙,本大爷不是猫,不是猫,你这愚蠢的小幼崽,给本大爷听好了。 下一秒就又扑到了熊孩子的身上。 车内的宝春等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要拉回小家伙,可不等他们动手,那饕餮大爷已经从熊孩子的身上滚落到地面,捂着脑袋,痛苦地打起滚来。 宝春的心落入胸腔,心说,你怎么就学不乖呢,血祭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纸老虎,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饕餮大爷在地面上滚了一会儿,才顶着一头乱毛,踉跄地爬起来,复杂地看了眼小幼崽,在另一边的塌上坐下,哼唧几声,别提多委屈了。 饕餮大爷蔫头耷脑了一会儿,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一咕咕叫,它就开始对一车的人流馋涎。 饿死本大爷了,先吃那个呢?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肉虽然硬,但是有嚼头,母的肉,没有公的多,但贵在软乎嫩滑,哎呀这个纠结,到底先从那一个下嘴?要不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 只是,小公鸡还没开始点呢,就又被发现了的下酒给拍到了地上,严厉警告,“收起你的口水。” 饕餮的脑子清醒不少,意识到已不是自由身,脑门上冠着这小幼崽的号呢? 天爷啊!还能不能给本大爷一条活路了?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就是面前放着很多的食物,却不能吃! 饕餮大爷已经顾不得生被小幼崽再次拍下来的气了,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怨怼中,生无可恋,四蹄仰面朝天,不想动,连小酒拎它起来,甩上榻,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大家从头到尾看完这一幕,都忍不住想笑。 小酒嫌弃地斜了它一眼说,“待给这只猫起个名字才行。” 打击过深的饕餮神兽,对再次被称作猫,没有一丝反应。 “必须的。”周大姑娘猛点头,“有了名字,才好方便喊它回家吃饭。” 某大爷的尾巴一甩,还吃个屁的饭啊。 “叫暴龙吧,这名字一听就很霸气。”白丁山提议。 周大姑娘嫌弃地直撇嘴,“还暴龙,我还霸上呢,如此直白,一点内涵都没有,别人一听就知道没读过什么书,啸天,这名字怎么样?长啸九天,九天十地唯我独尊。”眨巴眼。 大家不予置评。 周大姑娘悻悻然。 宝春开口说,“名字起来,就为方便叫,我看,不如就叫大毛吧,朗朗上口,又容易记。” “大毛?”几人神情呆滞地看向饕餮大爷。 这名字起的,他们已经无力置评了。 “大毛就大毛吧。”小酒拍板做决定,幸灾乐祸之情不予言表。 周大姑娘白丁山两人同情地看了饕餮一眼又一眼。 宝春想到了什么 宝春想到了什么,又说,“既然它叫大毛,我看不如将大黄改为二毛吧,这样更为顺口。” 归济堂,正守着门口,等待小酒回去的大黄同学,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 小酒跟大黄那可是有深厚感情的,忙说,“还是算了吧,大黄都已经叫习惯了,很难改口。” 宝春想了想,点头,“说的也是。” 小酒见她不再坚持改大黄的名字,随即松了口气。 宝春又说,“换了名,就怕那傻狗记不住。” 小酒垂头,默不作声。 夕阳西下,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宝春抱着儿子,领着新出炉的大毛下了车,打了声招呼,便朝将军府门里走。 一路上都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说说话,都没寻到机会的荣小王爷也跟着下了车,想说什么,可人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口,站了会子,哀叹一声,回了车里。 幽灵山一行,不过才短短几天时间,可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不少的问题,总觉得有很多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不但是自己的,还有她的。 如今天色已晚,总归还有很长的时间,了解对方,也不急在这一时。 宝春带着小酒和大毛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闻讯跑出门迎接的兰香和马叔一看到人安然无恙地回来,激动不已。 “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兰香抱着宝春的胳膊喜极而泣。 宝春拍拍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不都说了,你家小姐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马叔轻叹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每次将人吓个半死。” “可不是。”兰香捂着胸口,“我这心现在都还砰砰乱跳呢。” 主仆三人在诉说别离之情,傻狗大黄几日不见小酒,自也是激动万分,听到熟悉的声音,嗷嗷地就从院子里窜了出来,飞奔到小酒的跟前,顺着腿,就要爬向小酒那软乎乎的温暖小怀抱,求抚摸。 只是,刚一接近小酒,就被一团白影给扑倒在了地,动物对危险的本能直觉使得大黄整个吓傻掉了,瞪着头上的饕餮大爷连吭一声都不敢。 尤其那凶兽朝它伸出舌头,呲牙,徐徐逼迫,傻狗直接尿了。 旁边的小酒皱眉,一脚踹飞大毛,拎起僵硬掉的大黄,正准备抱呢,一股臊臭的怪味突然扑面而来,举高,便看到大黄的屁股毛发一团湿,再看看地上的一滩水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根手指拎着大黄的背脊皮毛,进入院门,给扔进了水盆里。 看着大黄在水盆里扑腾,小酒的头摇个不停,正如那女人所说,这可真是一只傻狗。 人还没做什么的,你就吓尿了,真把他这主人的脸给丢尽了。 不知道第几次被踹飞的大毛,望着小幼崽远去的背影,是凶狠无比,人类不让本大爷吃也就算了,连畜生也不给吃,这是要让本大爷以后都啃草? 要是那样,它活着还有什么劲,不行,一定不能这样。 其实,饕餮大爷自己都忘了,被镇压的这上千年,别说动物了,那可真是连根草都没进过肚子,它大爷的还不是没死,活蹦乱跳的么? “大毛。”小酒给大黄同学清洗一半,才突然想起了还没进来的饕餮大爷。 大毛同学,正气愤地磨爪子,不给搭理。 “大毛。”小酒又喊了声,还是没反应。 小酒耐心耗尽,眯眼,“再不过来,信不信,我把你做成鸡毛掸子。” 大毛大爷停下磨爪,抬头,对上小幼崽不善的眼神,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口中的大毛就是自己,那一刻,大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看着一团雪白的小东西,跟在小少爷的身后,迈进院门,兰香眼神柔和,“那是什么?捡回来的流浪猫?好可爱啊。” 宝春无力扶额,给这两人普及那不是只猫,看来刻不容缓。 晚上睡觉时,宝春不愿意跟儿子一起睡了,整夜被人盯着流口水,谁睡得着? 即便是睡着,也免不了噩梦连连,不想神经衰弱,就只能让儿子独立起来,无视掉熊孩子的不赞同眼神。 小家伙拖着自己的小被子,小枕头走了,并摞下狠话,“睡不着,半夜别来找我,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咣当一声,门被大力阖上,差点没夹到宝春的鼻子。 回到自己房里,大黄习惯性地就要窜到床头小酒放置枕头处,不过,想到新来个厉害惹不起的,又随时拿储备粮的眼神看它的角色,赶紧挪窝爬到了床尾团着。 大毛悠哉地跳上床,舔了下爪子,理所当然地占了大黄的宝座。 夜半三更,星月全无,劲风阵阵,吹得院中的树叶哗哗作响,闷雷声也不断在天边响起,风雨欲来之际,空气更加的闷热。 房中,床上的小家伙,热得早踢开了被子,砸吧下嘴,翻身,仰面躺着。 一阵风吹开窗帘,天际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更照亮了室内,照亮了饕餮大爷呲出的雪白牙齿,如此情形,诡异气息骤生。 只见它脸上露出阴笑,缓慢爬到小酒的胸口,伸出两只前爪,朝着小家伙的粉嫩脖颈而去,逐渐卡住。 正要收紧两爪,该死的又来了,面目扭曲,疼痛的捂住了脑袋。 睡得正香的小酒,胸口感觉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窒息,睁眼一看,见那货正蹲在自己胸口,立马 胸口,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其踹飞,“又捣鼓什么?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再次被踹飞的大毛,维持摔倒的姿势,好久未动,神情无比悲怆。 仰望屋顶,难道只能认命? 时时刻刻跟着那个小幼崽?时时刻刻受那小幼崽的约束?它竟沦落到如此地步?想当年那白族人类对它礼遇有加多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它也就忍了,可这崽子一点礼貌都没有,动不动就用脚踹,当它是什么? 幽灵山回来后,荣铮就再没见过那女人。 几次去找她,都被告知去了大国寺礼佛。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并不像个虔诚的人。 是在躲他?就因为他上山前没告诉她饕餮的事? 半个月过去了,还是不见人影。 荣铮有些坐不住了,直接找上了大国寺,那女人的确在那里,只是,没出来见他,接待他的是玄因大师。 玄因大师说,安平公主在他们这里跪经,期间不见任何人。 “跪经?”荣铮颇感意外,放下茶杯,看向玄因大师,“如果说,小王今天一定要见呢?” 玄因大师摸着胡须,笑了笑,“小王爷是聪明人,不用贫僧提醒,应该也知道公主的脾气,自不会硬闯的。” 荣铮黑脸,盯着对面的玄因。 玄因,含笑不语,静默喝茶。 最终,荣小王爷还是起身,下了山。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她最重视的归济堂分店都开业了,她却还是没从大国寺回来。 荣铮刚开始还焦躁不安,见不到人,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是不是又动摇反悔了? 虽然患得患失,不过,这一月间并没再去大国寺找她,这其中也是有赌气的嫌疑。 他荣铮是何等的傲气,从小到大,到那不是被人捧着拥着,就是到了当今圣人那里都未曾说过软话,可却被那个女人忽视至此。 要说心里没有怨怼,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该做的都做了,夫妻名分虽然没有公布于众,但确实是存在的。 她不交代一声,就消失,在她心里,自己算什么? 只是,这份幽怨,随着时间的流逝,依旧不见人的过程中,慢慢消磨殆尽了,慢慢被恐慌所代替。 去他的赌气,人都快要抓不住了,他还跟谁赌气? 这天,荣铮从归济堂出来,在门口刚好碰上要进去的熊孩子。 两人来个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儿,荣铮开口了,“你娘亲不是在大国寺,你怎么在这儿?” 这对母子,小的断不了奶离不开大的,大的更视小的为眼珠子,心肝宝贝,一会儿看不到就放心不下。 熊孩子斜着眼睛,本想说你管的着么,只是,在看到眼前这人萎靡的精神,眼珠子一转,陡生一计来,抱胸靠着门框说,“我都这么大了,也不能总跟着,你说,她要是出了家,难不成我还要跟着当和尚不成?” “出家?”荣铮睁大眼睛,射出寒芒,“她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熊孩子说,“我随便说说。” 荣铮捏紧拳头,冷笑两声,“大荣朝的女人都出家了,她都不会,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宝贝儿子,她怎么舍得了?” 小酒说,“别以为我人小不知道,待发修行也是有的,照样可以照顾我,出不出家,对于我来说,又没什么差,不过,待发修行,好像也是不能成亲的。” 见对方被刺激的差不多了,便说,“我要进去做功课了,你自便。” “主子,你不用担心,那孩子明显在激你,若连沈小姐都想不开,那大荣朝的尼姑庵都装不下了。”白丁山说。 荣铮转身,冷冷地看他。 皇宫,当今圣上,推开堆积如山的折子,揉了揉眉心,走出龙椅,接过孙平递过来的茶水,“那孩子在大国寺都待了快两月了,有没说什么时候回啊?” 孙平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 刘宸活动下腿脚,然后说,“那孩子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想不通,就此遁入空门吧?朕可就这么一个孩子。” 太子,皇子,公主们,都是谁家孩子? 孙平心里腹诽,这差别待遇,嘴上却说,“那能啊,就是她想,那荣小王爷岂能同意?” “也是。”刘宸放下杯子,笑道,“那小子非待烧了大国寺不行。” ------题外话------ 周日加更,求票鼓励啊。 第146章 感情进展! 今天是宝春来大国寺的第四十九天。 荣铮没说错,其实,宝春之前并不相信这世间有神明,所以,也更谈不上对他们有多虔诚。 她是一个拿手术刀的人,崇尚利用医术解除一切病痛,可这世间,不止有身体上的病痛,它还有精神上的。 在有些时候,精神上的问题,甚至比身体上的毛病都还要来的凶险。 就比如一个多月前的她,从师傅那里得知小宝春母亲的身世,得知她再也不能回去时,精神一度不能接受。 无奈之下,她来到了大国寺,点灯,为异世的老爷子,为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小宝春,为小宝春死去的伟大母亲,以及还有那沈家所冤死的灵魂…… 她每天沐浴,焚香,跪经,祈祷他们生者康健,死者安息,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这是眼下,她所能做的。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沉淀,她已经慢慢冷静下来,逐渐接受了现实,不接受也不行啊。 恢弘大殿,云雾缭绕,庄严不可侵犯。 宝春停下来了手中的木鱼,睁开了眼睛,询问一名小和尚,外面怎么那么大的动静。 小和尚出去一趟,着急忙慌地回来说,有名施主要闯进来,凶神恶煞的,加上功夫绝高,寺内的僧人拦都拦不住,已经朝这边大殿来了。 宝春眉头皱了起来,心说,该不会是荣铮那厮吧。 不是她了解那人,实在是普天之下,能干出打上大国寺的没几人。 “滚开。” 大殿外,拦阻荣小王爷去路的几十名僧人,被他击倒一片。 “小王爷这是为何?”闻讯匆忙赶来的玄因,不由质问,“他们可曾那里触犯了您?” “他们拦住了小王的路。”荣铮面无表情,“您说他们有没触犯?” 玄因哀叹了声,“小王爷,贫僧不都说了,安平公主正跪经,时间到了,自会出来,还望小王爷多些耐心……” 荣铮打断说,“小王生来就没有多少耐心,今天可由不得您,让进也待进,不让也待进。” 玄因脸色也不好看了,“你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大国寺,佛门重地。” “小王今天闯的就是你大国寺,赶紧让开,否则,别怪小王对不住了。”荣铮背手,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向大殿的门口。 玄因大师给气的脸色铁青,佛门有佛门的规矩,自然不能容他胡来的,正要上前阻挡时,一身素衣的宝春从大殿内走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一副看到救场的人终于到了的神情。 对上嚣张狂妄的荣小王爷,想来他也是头疼的很,若真扛上,他未必能走上十招。 荣小王爷的彪悍和深不可测,估计也只有师傅那样的高手才能对付得了,他么,本来就不擅长武学,自然不是人家的敌手,还是留给师妹去应付吧。 荣铮来时是憋着一肚子火的,并不是说,他真相信了那熊孩子的话,他生气的是,那女人的心就是铁,这么长时间以来也该捂热了,可她倒好,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将近两月,两月的时间,都没一点消息给他。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妈的他就是可有可无,或者极力想撇掉的人。 将心比心,自己一天没见她,就心空落落的,可她呢,愣是两月不露面。 对于除了身体之外,自小没受过什么挫败的荣小王爷来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讽刺。 所以,他要见她,当面问她,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她的人是不是生就的冷血冷情,要是那样,他也不费那事,不自寻烦恼了。 不就是捂不热的石头么,捂不热就捂不热,他不想了还不行。 可猛然看到人的那一刻,所有的这些怨气,就都沉寂了下来,满肚子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跑回了肚子里,四散开了。 暴躁的心也安静下来。 远山的晚霞,灿烂夺目,照在她的身后,为她镀上七彩的光芒,肃然,而充满着活力。 而他就像这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什么时候就…… 就这样的自己,连生命都不在自己手中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对方更多。 正如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在有限的生命里,有喜欢的人陪着,就够了。 是他贪心了,得到了人,还想得到对方的心,得到了心,却还想得到更多,恨不得让对方的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 人就是这样,得到一点,紧接着就想得到更多,永无止境,欲,望永远也得不到满足,而他也不例外,看来该反省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宝春看看四周的狼藉,又气又觉得丢脸,拧着眉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闹成这样?” 荣铮也知今天所为欠妥,神情闪烁,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说,心里那些怨怼,自然也是不能说的,就在这时,他看到小酒那熊孩子从大殿探出头来,心说有了,咳嗽了声,义正言辞的说,“那小子说你要出家。” 宝春瞪眼,“我什么时候要出家了。”一个头两个大,回头一看,正好看见熊孩子从大殿里溜出,不由扶额,这一个两的怎么就没消停的时候,“孩子的话你也信。” “我是不愿相信,可也架不住你这不声不响消失两个月。”荣铮不免抱怨。 宝春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玄因跟前,“ 然后走到玄因跟前,“给师兄添麻烦了,七七四十九天已到,我也该下山了,小酒那孩子想是今天不会回去了,还望师傅他老人家多费心了。” 告别了玄因,宝春冲荣铮说,“还不走。” 下得山,宝春上了那人的马车。 车帘放下,车子稳稳行走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车内两人,分坐在软榻两侧,都不说话,如这即将到来的夜色一般静默。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念经,宝春也很少跟人讲话,扫了眼旁边那故作镇静的人,不由想起了师傅的话。 他曾问她,若真有那一天,你能回去,你就真能离开?真的舍得下这里的人和事? 宝春当时想了很久,几次要开口,说舍得,可那两字就好像被施了魔咒,每次一到嘴边,眼前就有无数的影子在晃动,将军爹的,二哥的,归济堂的,皇上的,尤其是儿子和那人的,一想起来心就像揪起来般难受…… 她以为自己只是个过客,却不想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融入了其中,并扎了根,使得分割时已是那般艰难。 宝春看那人,无声叹了口气。 荣小王爷却是抱胸,面无表情地目不斜视,保持一副高冷范,至于心里如何,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 “主子,到了。”赶车的人在外面提醒。 荣铮恩了声,示意知道了。 宝春掀开车帘一看,发现这里并不是将军府的大门,回头,“这不是将军府?” 那人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你回将军府,要回去,你自己走。”说完,径直下了马车,朝大门走去。 宝春满头黑线,走出车外,见天已大黑,再看四周景象,很像是郊外某处别院,而那赶车的人也早已不见踪影,她要是回去,就只能靠两条腿,那要走到猴年马月去,那人分明是不让她离开。 进得院子,里面的景象跟大门明显的不相符,若具体形容,倒更像是一个农家小院。 院子里种几垄菜,养三五只鸡鸭,每天过着日出而落日落而息的规律悠闲生活。 这是她曾经向往的生活,当然,大概也是每个都市人的梦想。 荣小王爷一进院子就不见了踪影,宝春被个小丫鬟领着去洗漱,休息,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那人才出现在饭桌上。 吃饭的时候,宝春觉得那人的举止有些怪异,尤其是宝春拿筷子夹中间那盘小炒肉时,怪异更甚。 从夹起那筷子菜起,就感到一股灼灼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宝春抬头,那人忙低头,扒碗里的饭,疑惑更甚。 待她将菜放入口中,嚼了几下,顿觉这菜跟桌上其他的菜不同,水平明显不如,就好像别的是大厨炒的,而这盘是小工炒的。 再看那人紧张的神情,宝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握着筷子的手,半天没动,五味陈杂。 “不好吃?”那人忐忑地问。 宝春微愣了下,拉回神智,“不是,还好,就是觉得要是火候小一点,味道应该会更好。” 那人听了,心情似乎不错,点了点头,“好吃,就多吃些,这么长时间在山上,肯定都没好好吃,看都瘦了。” 话语里的心疼,几乎呼之欲出。 宝春点头,“你也吃。”夹了筷子菜给他。 只是,再端起饭碗时,却觉得无比沉重,更是听到了心底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宝春不擅长做饭,老爷子宠的很,从不要求她。 与那位在一起,那位虽说是乡下出来的,可在家里也个娇惯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煮个面条顶天了。 虽说她不在意,可真的有人愿意为你去学时,不可能无动于衷,而且还是那么个骄傲的人。 想到这段时间,光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将这人不声不响晾了两个月,也难怪他要闯大国寺,以他暴躁的脾气,没烧了大国寺就够好的了。 想到这儿,吃进去的菜陡然索然无味起来,心里莫名有些疼,看了那人一眼,心说,看来,她是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怎么了?”那人抬头,“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些事。”宝春低头扒饭。 说到考虑,宝春想到了幽灵山上产生的疑惑,正要问他六年前的事,白丁山过来,似有什么事,将人叫走了。 宝春独自摇了摇头,仔细想想,也实在是不可能。 先不说,不会那么巧合,光看这人的脾性,也不像是个强迫的,况且,以小宝春对那顾偃的喜欢,也不可能主动。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瞎想。 当然,从内心深处,她也不希望他是。 那件事可是导致小宝春死亡的最重要根源。 女人一旦被夺了清白,那比要了她的命都还要狠。 她这个承了小宝春的恩,在这世活下来的人,若跟小酒的生父纠缠不清,那可真是对不住,留给她身体和亲人的小宝春了。 当然,从哪方面讲,荣铮都不可能是。 本来回来时,天就不早了,吃过饭,已经是半夜了,荣铮被叫出去一直没回来,一个丫鬟过来,将宝春从饭厅领回了房间门口,便离开了。 宝春推开门一看,神情跟被雷劈过似的,看着屋内的一片大红喜庆之色,半天无法言语。 丫鬟领错房间了吧?这分明 吧?这分明是谁家婚房! 大红帘子,大红帐幔,大红蜡烛,大红,大红,全都是红的,晃的宝春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正要转身离开,寻找刚才那丫鬟,就见荣铮从走廊的另外一头走来,走到跟前,往里看了眼,脸立马红了,“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谁的主意,让你们好好收拾房间,不是让你们整出一间婚房的,这帮人太不像话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都惯的没边了,你先等等,我去喊人重新收拾下……” 宝春神情木呆,原来没走错房间,看看那人脸上神情,也看不出到底知不知情,抬头看看,月上中天,忙拉住人,“算了,很晚了,别吵他们了,就这样吧。” “这帮不靠谱的家伙。”荣铮骂了句,跟着人进了房间。 周围伏着的人,刚才静默不言,待门一关上,视线,全都落在那扇门上,窃窃私语。 “不好,老大生气了。”有人说。 “明天要糟。”另一人接话。 “糟什么,没看到那是做给夫人看的,他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白丁山啧了声。 “又来这一套,俗不俗。”有人突然靠近不屑。 看热闹的众人一回头,见是周大姑娘,顿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白丁山拧着眉说。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周大姑娘指着几人,“有热闹不叫我,你们够义气?亏我还当你们是兄弟?” 其实,我们真不想你当我们是兄弟,众人心说。 “我们俗,难不成你有高明的?”白丁山斜眼。 “那当然,看本大姑娘的。”周大姑娘一拍胸口说。 不一会儿,天空便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响了好大一通。 屋内的荣铮顶着宝春古怪视线,是有苦说不出,这真不是他的主意,虽然他觉得这一切都很不错,就是最后那爆竹烟花太那个了…… 宝春走到卧室床前,感觉背后火辣辣的,接着,脸也火辣辣的。 虽不是第一次同床,但上次是在山谷里,她一开始不知情,而且还是黑灯瞎火的情形下发生的。 而现在她可是一直都很清醒,也知道那人尾随她进了卧室,更加知道那人是不会主动离开的。 赶是可以赶的出去,可关键是,又不是第一次,那样岂不显得更矫情? 况且,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决定要好好考虑了。 宝春走到衣架前,缓缓解下扣子。 当扣子解到最后一颗时,便感到一股温热的呼吸靠近脖颈,随即解扣子的手,也被一双有力修长的手覆上,然后代替她解下最后一颗扣子,衣服瞬间落地。 滚烫的身体靠近。 宝春一阵颤栗,下意识前倾,却被身后那人一把拉过拥住。 几乎天亮,宝春才被放过睡去。 半睡半醒间,觉得有人握她的手,没睁眼,挪开了。 可那人紧追不放,宝春也懒的搭理,也就任他握着,可谁知那货放到嘴边,就咬了下去,给她立马疼醒了。 “你属狗的。”宝春捂着手背,怒目而视,血印都出来了这是。 那人说,“不疼不长记性。” 秋后算账呢这是,就说这人没那么好的脾气。 “很疼?我感觉没怎么用力啊。”见宝春一直捂着,荣铮有些担心了。 “这会儿关心,是不是晚了?”宝春拨开他伸过来的爪子。 荣铮身着单衣,顺势从背后拥住她,在她的脸颊啜了口,将脸埋在脖子里,猛吸了口气,“这点疼就委屈了?那你这两个月不见我,跟拿把钝刀子往我这里捅有什么区别?”握着她的手,按向胸前跳动最剧烈之处。 宝春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们成亲吧?我想每天醒来时都能像现在这样。”荣铮轻声道,“你想给人看病,你想做生意,你想给你父亲练兵,都行,只要不太出格,我都不拦你,只要你每天回家就成。” 宝春转身,对上的他的视线,那眼底深处是毫无掩饰的渴望。 他的耳根红了下,别扭羞涩地移开了视线。 见宝春不言语,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很是失落。 “你就当我没说……”荣铮话还没说完,宝春凑前,在他的嘴上亲了下。 荣铮愣怔地拿手摸她亲过的地上,盯着眼前的人。 宝春看着他说,“小酒与我相依为命,自小吃了不少苦,我不想……” 荣铮拥住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会让他接受我。” “恩。”宝春点头。 荣铮按住人,使劲亲了一通,放开时,宝春的嘴,都红肿了,抵住她的额头,“这里距京城不远,出了城不大一段路就到了……到时,我会派人接你……” ------题外话------ 还有一更,晚上七点四十。 第147章 蹭饭的皇帝陛下 大荣朝每年春猎,都很隆重,它是除了年宴之外,最大的仪式了,今年随驾去的还有将军爹。 现如今的大将军,已是实至名归。 在前不久的阅兵大比试中,杀出重围,一举夺冠。 可谓是逆袭的黑马,由于用兵诡谲,尤其是那队神秘特殊之兵,简直如神来之笔,神出鬼没的很,皇上很是欣悦,特赐名为雷霆军。 沈家算是恢复了些以往的声势。 前往皇家猎场的路上,赖在马车上的沈楠嘴巴就没停过,讲了一路雷霆军是怎么夺冠,怎么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的,讲的是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 算是吐出了长久以来的憋闷之气。 黑五,朱弥久个个听的满眼激动,就连小酒的眼神都是亮闪的。 宝春掀开帘子透气,无意间看到了行进队伍中骑马的沈晋,眉头不由皱起,“他怎么在?” “谁啊?”沈楠探过头,顺着看了眼,表情有些阴郁,“他现在也算是雷霆中的一员了,你当时在在大国寺,不知道,自从咱们夺冠后,雷霆军就声名大振,很多人都想加入,至于咱这大哥,受他岳父家牵连,刚到手的职位还没捂热,就被革了,看从文是无出头之日了,大伯便求到了老祖宗跟前,想让咱这大哥进入雷霆军。” “老祖宗答应了?”宝春问。 “当然没有,老祖宗别看年纪大,可心里并不糊涂,只是,这大伯一家子一个劲地哭诉认错,还说,不用小叔徇私,让大哥自己去招兵处报到,从新兵做起,他是真去了招兵处报名,小叔知道后,怕他惹出什么麻烦,便将人要了去,当了他的亲兵,搁眼皮子底下看着。”沈楠说。 宝春听了,没说什么,放下了帘子,若真是痛改前非那自然是好。 小酒拿本书在一旁看,黑五吃了会儿点心,凑前瞄两眼,接着,便摇了摇头,继续抱着盘子吃点心。 沈楠一瞅,乐了,“你还摇上了,别吃了,黑胖子,给二哥留点,”说着,从黑五爪子下抢下几块点心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看人家小酒,再看看你,人家比你小好几岁呢,就知道用功,你呢,打从一上车,就抱着点心盘子不撒手,你好意思?” 黑五护着盘子,留给二哥一个背,“书我又看不懂,不吃,你让我干啥?” 沈楠一抹嘴巴,“啥书?你们不是天天一起读书?”挪过身子,坐在了小酒的身边,凑前,也看了两眼,然后看向宝春,“他这看的都是些什么?满篇鬼画符?” 宝春笑笑,“别问我,我也看不懂,这是我的师傅给他留的功课。” “你的师傅给他留的?为什么不是给你这个徒弟留?”沈楠问。 宝春咳了声,实在是她这方面的资质太差,师傅完全没有教她的打算,倒是无意间发现小酒有这方面的天赋,便就这样那样了。 其实,儿子会和她会,又有什么差? “对了,你什么时候有个师傅?我怎么没听过。”沈楠突然问,“谁啊?” “慧真大师。”宝春说。 “慧真大师?那个慧真?大国寺的慧真?”沈楠后知后觉惊呼。 “除了他,天下也没第二个慧真啊?”宝春说。 沈楠看他们母子的眼神像是第一天认识似的,“那可是慧真大师,慧真大师啊,这么重大的事情,你居然一声不响,怪不得你在大国寺礼佛那么久,大师也在?” “在啊。” “那真是太好了。”沈楠一拍大腿,“回去,我就上大国寺,让大师给我好好算算。” “算什么?何时建功立业?还是何时成亲?”宝春好奇问。 沈楠的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嘟囔,“建功立业还用算,那不是迟早的事?” 宝春哦了声,“那就是终身大事了,难不成二哥有中意的姑娘?” 沈楠白了妹妹一眼,“瞎说什么。” 宝春笑了,“那就是有了,快说说,是那家的,长的怎么样?性情如何?伯母知道么?人家也中意你么?” 沈楠无比头疼,“都说没有了,你还没完了,我天天跟那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我上哪儿去认识姑娘去我。” 宝春审视他一番,猛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贾老板?” 我滴个妈呀,宝春心说,可别是他啊,那那是姑娘,那可是楚南世子幻化的,若如她所想,那二哥这一腔真情可要付诸东流了。 再看沈楠,一听她提贾老板,神情别提多扭捏羞涩了,眼神闪烁,柔和,明显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 见妹妹看他,忙干咳了声,吞吞吐吐,“贾,什么贾老板,没有的事,你扯那儿去了。” 宝春一掐大腿,心道不好,它二哥喜欢上了贾玉,张口就要告诉他,贾玉是男的,而且还是楚南的世子,以后若是开战,那可就是战场上的敌人,不过,在看到他那春心初动的幸福小表情,宝春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 说不定,这是她二哥第一次动情,第一次动情就碰上这种糟心的事,那可是会吓出后遗症来的,再对女的没感觉,那她可就罪过大了,吞咽了几下,心说,还是算了,反正贾玉也不可能再出现了,时间一长,再深的感情都会淡去,更何况他还处于心动阶段。 “没有,就没有呗,你急什么,好在没 呗,你急什么,好在没有,贾老板走的时候,可都跟我说了,回去人家就要成亲了,大荣朝也不来了。”宝春委婉提醒。 “哦。”沈楠眼神黯淡下来,“是啊,她好像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应该的,这猫怪好看的,小酒给舅舅抱抱。” 宝春无声叹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等叹完,下一秒就被惊住了,赶紧挡在那位前面,“别啊。” 这失恋的人吧,心脆弱着呢,都喜欢抱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寻求安抚,这没有错,可关键是这位它不是小猫小狗,它可是她家祖宗,一个不高兴,那可就是血腥场面再现。 沈楠一脸的错愕,手静止在半空中。 宝春忙解释,“它脾气不太好,不喜欢被触碰,我是怕它挠你。” “三姐说的没错,大毛脾气是不太好,到现在都还不让我碰呢。”黑五委屈道。 宝春猛点头,“可不是咋地。” 沈楠轻叹口气,“不让摸就不摸,一只猫还娇贵上了。” 宝春干笑,岂止娇贵。 娇贵的大毛,冲沈楠呲了呲小牙,雪白毛茸茸的尾巴一甩,晃悠悠踱步到小酒的身边,顺着大腿爬上,扒开头顶的书,冲小酒低叫了声。 小酒没理它,拿起书,又看了起来。 被无视的大毛竟然没有生气,接着窜上了小酒的肩膀,四只爪子一阵乱踩,踩完左边,又窜到右边踩一通。 沈楠看的目瞪口呆,小东西是在给外甥按摩? 只见那小东西踩完,还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小酒好几下。 小酒终于放下了书,将其放到腿上,摸出一包炸小鱼,打开喂它。 而它就懒洋洋地躺在那儿,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美食的餍足模样。 沈楠指着这一人一兽温馨的画面,问宝春,“这就是你说的脾气不好?” 宝春嘿嘿笑,“因人而异。” 眼前这一幕闪瞎人眼的和谐场景,实是非常不容易的,那可是从粗暴和残忍一路趟过来的。 大毛同学乃具神兽血统,原本可以活的很逍遥,天下万物任其采撷。 可不幸的是,寻食的过程中,碰上了白家那位祖宗,从此食物菜单上就少了人类这一道美食。 这好不容易熬到那位人类翘辫子,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天高任鸟飞,彻底自由了,可谁知那个坏心的人类临死前还留了一手,合全族之力将它镇压在了一座山上。 这一镇压就是上千年的时光,经历上千年时间的消磨,阵法逐渐松动,再加上闯进来那帮人的协助,它大爷的终于破除了阵法,得以见天日。 不过,老天不公,幸福对它来说太短暂了,刚破了上千年的阵法,就又被那白族的后人给它又上了个套。 若不是它破除阵法,耗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又岂能任他趁虚而入? 只是,说什么都晚了。 更可悲的还在后面,这次居然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幼崽。 别以为小幼崽就好糊弄,这小崽子难对付的很,完全不把它大爷当回事,神兽在他眼里,合着狗屁不是,不给吃不给喝不说,还不容许它打野食。 虽说它不吃也死不了,可它大爷的最重要的就是口舌之欲啊。 别说杀他,撕了他的心都有,谁愿意给自己套个套。 只是,这个套一旦套上,就甭想再有加害与它有血祭效力的人的举动。 它越逆反,那小幼崽对它就越苛刻。 连只傻狗的待遇都比它强,人家顿顿是吃香的喝辣的。 对比自己,岂止一个凄惨能形容? 那傻够居然还同情它,一到吃饭点,就叼着狗盆,放到它跟前,狗盆里面是满当当的肉骨头。 吞咽了下横流的馋涎,它倨傲地扭过了头,它大爷不吃一只傻狗的嗟来之食。 那傻狗,傻啦吧唧地硬把狗盆往它跟前推,小眼神别提多哀求了。 大毛不屑地心说,莫不是傻狗凭的就是这傻样才讨的那小崽子的欢心?它要不吃,就对不起它这傻样。 只是,它刚把狗盆扒拉过来,小幼崽就走过来,带走了那盆肉骨头。 大毛心里那个气,别说拆房子,它都想吞了这天地了。 旁边那傻狗一看到小幼崽,尾巴摇的都快抽筋了,跑前跑后,围着那小幼崽打转,恶心的大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软骨头的傻狗! 可让大毛瞠目结舌的是,那小幼崽真就吃这一套,蹲下身,抚摸傻狗,还抱起傻狗,喂它吃骨头。 这待遇,还能再天壤之别些么?! 震惊过后,瞪着吃嘛嘛香的傻狗,大毛开始了反思。 反思后的大毛,改变了策略。 策略改变后,生活改善地不止一星半点。 不但顿顿有肉,平常还有零食,什么小炸鱼,小炸虾,鱿鱼卷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好吃,这其中,它最喜欢的就是小炸鱼了。 吃的好了,睡的也香了,看小幼崽也越发顺眼多了,软软嫩嫩的小幼崽的怀抱,其实还是很舒服的。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皇家猎场依旧是上次来时的模样,丁点看不出曾经在这里发生过血案。 各家带的人都在忙着扎帐篷。 京城有地位的权贵,几乎都在这儿了。 世家小姐,王孙公子们更是 公子们更是盛装出行。 女的娇艳似那山茶花,男的风姿卓越似那青松。 无不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宝春他们的帐篷搭好了,掀帘正要进去,就见周大姑娘来了,一眼看到团在小酒怀里的饕餮,惊的不行,“它,它怎么变这样了?这还是……” 还是什么?大毛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冲着周大姑娘呲出了牙。 周大姑娘连忙退后,小酒按回它的脑袋,往它嘴里塞了条鱼,这才消停。 “说来话长。”宝春看看不断过往的人,问,“找我有事?” 周大姑娘说,“也没什么事,还不是我家老大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缺什么,还有就是,明天的狩猎仪式,让你务必到场。” 宝春本也没打算不去,便应了下来。 “这位是?”检查完帐篷的沈楠掀开帘子出来。 “周姑娘,荣小王爷的人。”宝春介绍,“我二哥,沈楠。” “久仰沈将军的威名,早听说你那个神秘小队整的不错,改天有机会见识一下。”周大姑娘拱了拱手。 沈楠看她一眼,“承蒙过奖,跟镇荣王府的兵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据说镇荣王府训练出来的兵,个个都是以一敌百,英勇的很。” “那里,那里。”周大姑娘谦虚。 闲聊几句,周大姑娘便离开了,沈楠也去例行巡查。 宝春刚安顿好,就又有人来了。 这次是长公主派来的人,送来了些日常用品和点心,并让她去她那儿吃晚饭。 “好,你回去告诉长公主,我随后就到。”宝春打发人走后,便换了套衣服准备前往。 与这长公主关系还算不错,逢年过节都有走动。 只是,出门的时候,几个孩子去玩还没回来,嘱咐了人,宝春便独自去了,有饕餮跟着,倒也不用担心几个人的安危。 长公主一如即往的典雅温和,两人闲聊了会儿,接着,宝春又给她诊了诊脉,改了药膳方子。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 两人落座,刚拿起筷子不久,当今圣上刘宸,掀帘走了进来,笑着,“安平也在啊?” 在场的人赶紧行礼。 刘宸忙摆手制止,“坐,都坐,吃饭呢?朕忙到现在,也还没吃呢。” 和宁长公主赶紧吩咐拿碗筷,“哥哥若不嫌弃,就在这儿用餐吧?” 刘宸看了看两人,“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摆碗筷的孙平撇嘴,你本就是故意的好吧。 “哥哥说那里话,臣妹请还请不到呢。”只是和宁看向宝春的眼神却有些担心。 宝春自没有说话的余地。 刘宸撩开衣摆,落座,“那朕就蹭顿饭。” ------题外话------ 哎,累的不行不行的。 第148章 亲爹是皇上! 皇帝说是来蹭饭,可期间却一直不动声色地往宝春碗里夹菜,自己倒没正经吃什么东西。 旁边的和宁长公主,如坐针毡,脸上的笑像是覆在脸上,不自然的很,隐约还透着股说不清的隐忧。 刘宸似乎并没发现妹妹的异常,一进来,注意力就被闺女吸引走了。 这还是宝春上山后,他头次见闺女,两个月的时间感觉像是过去了两年。 之前虽也不能常常看到,但每隔个十天半个月的,他还能以看病的理由去归济堂晃晃。 你说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干嘛非要往山上跑,那山上清汤寡水的,连点油腥都不沾,怎能吃的好? 看这小脸瘦的,这给皇帝陛下心疼的,恨不得好的都堆到闺女碗里。 “这个汤很滋补,多喝点。”刘宸盛了碗汤放到她手边,“坐马车颠了一路,多喝点汤水,对胃好。” 对面的和宁长公主木着个脸,谁不是颠了一路来的,别说盛汤了,连问一句都没有。 “哎。”宝春应了声。 吃完饭,下人收拾桌子,皇帝陛下就移到了就用茶的厅间,饭都蹭完了,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皇帝不说离开,他人自然不敢主动撵人。 大荣朝他最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地儿不是他的。 皇帝坐下后,说想喝妹妹泡的茶,长公主和宁便只能起身出去给任性的哥哥泡茶。 只是,临出去前,看宝春的眼神忧虑更甚了。 长公主走后,帐篷里就只剩下皇帝陛下和宝春两人,宫女太监早被支了出去,连孙平都在外面溜达,不敢打扰人家父女相聚。 这父女两聊的都是些寻常百姓的事,可就这些寻常百姓的琐碎事在刘宸听来都极为的有兴致。 或者说无论闺女说什么,在他听来都很有意思。 正值说话的空挡,一股风从门口的方向吹来,两人均以为是长公主泡好茶回来了。 宝春坐在下手,位置距门口稍近些,起身准备接过长公主的托盘,只是,刚起身回头,漫天的白末,便兜头扑来。 刺客,有毒! 宝春第一反应。 “快闭气!”身边的刘宸大吼了声。 只是事发的太仓促了,谁也没想到刺客能混进来,宝春反应过来时,已经吸进去了一些粉末。 这一吸进去,她就知道是什么了,迷药,而非什么致命的毒药。 可这迷药也忒霸道了,几乎只吸进丁点的她,瞬间就头昏,无力起来。 晕乎间,她模糊看到,扮成侍女的刺客,提剑刺来,剑锋凌厉狠绝,满满的都是杀意。 剑锋眼看逼近,拼命想拉回神智的宝春,却被身后的皇帝陛下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护住,而他自己躲避不及时,胳膊被划了一道,鲜血晕染一大片。 宝春的眼睛被殷虹的鲜血映红了,呆愣地看着当今圣上果断地从墙上抽出把剑,用伟岸的身躯,挡在她前面,与那刺客搏命厮杀。 能混进此地行刺的人,功夫自然不会低了。 而久在宫里的皇帝陛下,拳脚功夫比着这些江湖刺客,自是很一般。 眼见皇上露出颓势,逐渐不敌,晕乎的宝春,狠心咬下舌尖,血腥味,顿时盈满口腔。 在疼痛与血腥的双重刺激下,宝春保持了一丝清醒,上前夺过皇上手中的剑,将人推到一旁,施展起凤鸣决来。 一直勤学苦练,从不敢懈怠的宝春,凤鸣决已经到了三层。 凤鸣决,每晋级一层,功夫增加的又何曾是一星半点? 现如今的她,对上荣铮或许还不行,但对上他的九虎卫却已不在话下。 再加上凤鸣决剑法的精妙,没几个来回,那刺客已无还手之力,宝春知自己支撑不了多少时间,所以,速战速决,在孙平等人赶过救驾之际,她的剑已经横在了那刺客的脖子上。 “拿下。”孙平吩咐人,“属下救驾来迟,多亏有安平公主……”他的话还没说完,强力支撑的宝春已经软瘫了下去。 “公主!”孙平大喊。 “安平,安平。”皇上着急忙慌的声音,大吼,“太医,快传太医。” 宝春醒了,睁开眼,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屋内也没个什么人。 想起身,却发觉手脚虚软的很,这才想起自己中了迷药还跟刺客打了一架这事,对了,还有皇帝陛下不顾自身安危挡在她前面,保护她的事。 这皇上够义气,就是太让人意外了,他的命可比自己的值钱多了。 好在精神意识力恢复的快,便释放了出去,看看附近有什么人。 不大一会儿,她的眉头便拧了起来,隔壁有人在争持些什么。 还是皇帝陛下与和宁长公主。 这兄妹两人在争什么?不是说他们兄妹感情很好么?难不成那些都是假象? 本来要喊人的她,也不动了,躺好,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一晃绮罗姐姐不在,也有二十来年了,我知道哥哥一直不曾忘记,也不曾释怀过,一直在想念着她,可不止哥哥没有忘记,我也没有,绮罗姐姐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那飒爽的风姿看上一眼,都能让人记上一辈子……” 这是和宁长公主的声音,她提到了绮罗姐姐,绮罗不是自己母亲的化名么?是同 己母亲的化名么?是同名?还是说就是她母亲? 不过,长公主曾经说过,她认识她母亲。 宝春呆住,听她那意思,这皇帝陛下似乎对那绮罗很不一般,一直念念不忘? “……都说天慧易折,没想到绮罗姐姐那么年轻就去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可哥哥,你不能因为太过思念绮罗姐姐,就对……” “……虽说她们两人长的很像,可她毕竟是绮罗姐姐的亲生女儿,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害了那孩子,那孩子单纯又善良,性子又洒脱,根本不适合在宫里的生活,你不能带她进宫……” 难道这说的是她不成?进宫,她为什么要进宫? 然后就听皇帝陛下不耐反驳,“怎么就不能?为什么不能,难道皇宫是吃人的妖魔?朕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不也好好的……” “我听说荣铮也很喜欢那孩子……” “提起他朕就来气,那小子简直肆无忌惮的很,没有婚约,什么都没有,他就大张旗鼓,一点嫌都不避……” 宝春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我看那孩子倒是真心,况且,哥哥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与镇荣王府闹翻,做王妃比做后宫里的女人强多了,当年的绮罗姐姐也很排斥,想来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进宫……” 皇上对她另眼相待,原来是看上了她?可也不对啊,在他的身上,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歪来啊? 就听那边的皇上突然发火了,“什么后宫的女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不说,还防朕跟防贼似的。” “哥哥难道不是看上那孩子,要她做你的妃子?”长公主拉长了声音。 只听那边哐当一声,似乎是茶杯被人重重放下,“我怎么会让她当妃子,这简直是……” 可见皇帝陛下很生气,都直接我了。 听到这儿,宝春也松了口气,拍拍胸口,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妃子那是人当的。 “哥哥说的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 “那可说不准,要不哥哥发个誓,这辈子都不会让那孩子进宫。”和宁步步紧逼。 刘宸气极冷笑,“和宁,是朕平常太惯着你了吧,要朕发誓的事都做的出来。” “哥哥,你就当看在绮罗姐姐的面子还不行。”和宁哀求,“我很喜欢那孩子,一看到她就让我想起了绮罗姐姐,当年那段日子,若不是绮罗姐姐护着我,我……” 刘宸叹了口气,转身拍了拍妹妹的肩,好一会儿才开口,“朕不会发那样的誓,因为,她总有一天会回到宫里,那里是她的家啊……” “哥哥……”和宁喊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哎,罢了,不告诉你,你是没完没了了,反正你也是她的亲人。”刘宸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下,端起杯子,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却尽是苦涩,“朕怎么会选她做妃子?那刘家的列祖列祖还不跳出来?她是朕的女儿,朕的亲闺女,朕和绮罗所生的……” 和宁猛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哥哥,突感双腿酸软,赶紧扶着椅子坐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真的?” 刘宸点头。 “那,沈大哥也知道?”和宁忙问。 提起沈暮云,刘宸就一肚子的火,“就是他隐瞒了朕二十来年,让朕的亲生闺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愣是不知道,还让那孩子受了那么多苦,一想到这点,朕就想将那姓沈的发配到边疆守门,吃风沙去。” “绮罗姐姐,沈大哥,他们之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隐瞒……”和宁一连串地问。 “这个说来话长,哎,一切都是为了那孩子的安危,现在时局动荡,危机四伏,还不到时候,你也不要去认。”刘宸嘱咐妹妹。 “可我是她亲姑姑啊?”和宁提高声音。 “那我还是她亲爹呢。”刘宸瞪眼,“那我还不是忍着。”当他忍的容易啊。 第149章 火狐传情 从和宁长公主处离开,宝春一直处于晕乎的状态,晕乎地回到帐内,晕乎地安顿儿子睡觉,晕乎地躺到床上,直至晕乎地睡过去,居然就这样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后,也没听见外头有议论跟刺客有关的事情,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当然,宝春知道那不是梦,想是怕引起恐慌,皇上封锁了行刺的消息。 况且,再看周边的防范也比昨天森严多了。 吃过早饭,沈楠带着黑五便来催了,让她快点,说是很多人都到了。 宝春赶紧去收拾东西。 小酒黑五他们这几个孩子,肯定闲不住,肯定是要跟着大人一起去狩猎的。 什么手帕,垫饥的果品,水壶,还有大毛的零食等等收拾了满当当一大包,塞给了儿子。 黑五夺过,甩到自己背上,“给我吧。” 一行人走出帐篷,没睡醒似的大毛团在小酒怀里假寐。 古时生活水平落后的时候,狩猎是主要的生存方式,虽说现如今不再靠狩猎为生了,但狩猎的仪式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男人们会在仪式结束后,比赛谁猎的猎物多,只是这些大都是年轻人居多。 今年似乎比往年都要热闹,连一向不屑于此类活动的荣小王爷都是一身正式武装出现,手里握着马鞭,将原本就挺拔的身体,衬的更加修长高大,俊朗的风姿吸引足了在场人的眼球,不止女人的爱慕,还有男人的敬仰。 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安阳公主的目光几乎恨不得贴上去,宝春不由撇撇嘴,招蜂引蝶! 宝春走来时,荣铮正跟人讲话呢,朝她看了眼,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马鞭。 宝春知道,这是示意她不要过早离开。 小酒黑五是一到场就跑没影了,宝春也不管他们,沈楠也是要狩猎的,提前查看马匹去了。 宝春便带着兰香往女眷那边走,走到半道,碰上了二皇子刘景。 刘景看看四周,关心问道,“昨晚,你没什么事吧?” 提到昨晚,宝春再看这刘景时,眼神就变的古怪起来,不出错的话,这位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怪不得之前对他有股亲切之感,原来是身上留着同样的血。 见他越发担忧,忙摇了摇头,“我没事啊,中了点迷药,睡一觉就好了,倒是皇上胳膊中了一剑,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昨天,光顾着晕乎了,都忘记皇上受伤这事了。 “没事就好。”刘景叹了口气,“昨晚我去看望姑姑,才知道遭了刺客,你当时人昏迷着,父皇大为震怒,又受了伤,便让我协助孙平去处理刺客的事,回来时,你已经回去了,太晚了,我就没去打扰,不过,不用担心,父皇的胳膊也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倒是你,听孙平说,若不是你在场,父皇很可能陷入险境,我真该好好谢谢你。” 对于他的道谢,若没有听到昨晚的谈话,宝春很能坦然接受,可现如今她心虚啊,那也可能是她爹,忙扯开话题询问刺客的事情。 刘景说像这样的刺客也审不出什么来,其实不用审,也大概知道背后是些什么人。 宝春点了点头,能混进这里,背景自然简单不了,有能力,有魄力做这些的,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 楚南那边的,天圣教的,这再往外么,还有北乌…… 其实,宝春若不是从美人师傅那里听说了母亲的背景,估计也是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极力隐瞒她的生父。 是个将军家的小姐还好说,一旦她是大荣朝的公主,那北乌岂能容她,势必要立马斩草除根。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一手刺杀,想干什么呢?有何深意? 刘景离开后,宝春一直在琢磨这个事。 “人都走没了,还在看,这么舍不得,怎么不追上去?”身后有人嗤笑。 宝春转身一看,顿感头疼,“安阳公主这话说的,可不怎么讲究。” 安阳公主不屑地瞅她一眼,“别以为顶着个公主的封号就草鸡变凤凰了,骨子里留着的卑贱的血,你就一辈子脱不了卑贱的帽子,这才风光几天,就妄想勾三搭四,本公主就说,狗改不了吃屎,生性浪荡,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就你这样浪荡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荣小王爷,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想来你也知道不长久,这就开始勾搭下家了?” 嘿,我这暴脾气,被这娇蛮公主气得够呛的宝春,恨不得上去抽这小妮子几个大嘴巴子,勾搭什么?有勾搭自己亲哥的么? 宝春深呼吸了下,压下欲爆发的小宇宙,“那,那个什么,这些话,你在我跟前说,完全不用,除了遭恨,你应该去找荣小王爷,找皇上说去,让他们都过来抓我的小辫子,我等着他们来抓。” “你,你就逞强吧,用不着本公主说,他们也会发现你是什么货色,有本公主在,就不会让荣小王爷遭了你的道。”安阳气急败坏道。 宝春反而笑了,“也是,那皇上和荣小王爷都是傻子,都比不上你能。” “你少歪曲本公主的意思,他们只是被你暂时蒙蔽了而已。”安阳急忙辩解。 “还不是没你有眼力劲,你都看出来我是个什么货色,他们居然愣没看出来?那请问公主我到底是个什么货 公主我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比着你,是多长了副眼睛还是咋的。”宝春上下看她,“不过,你还别说,还真不一样,就好比这母鸽子和母斑鸠,远看没差,可走近看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一类的。” 都不是一类人,我跟你瞎耗什么,这不是纯属浪费时间么? 安阳愣了好大一会儿神,才明白过来宝春是在讽刺她,给气得头顶冒烟,正要发作,那边和宁长公主唤人了,“两人聊什么呢,怎么不过来,皇上马上就来了。” 安阳狠瞪了她一眼,去了长公主那儿。 宝春也带笑容跟过去,跟人打招呼。 “快坐吧。”和宁看着她,隐含激动之色,“吃早饭了么?要不先吃些点心,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吃过早饭了,不过,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宝春说。 “好吃,就多吃点,回头,想吃了,我……”旁边的安阳似乎不满地嗤了声,和宁长公主忙收敛起情绪,回头说,“安阳,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姑姑做的点心么?你也吃些。” “是,姑姑。”在和宁面前,她还不敢太放肆。 不大一会儿,皇上来了,身后跟着皇后和德妃一应人等。 皇上穿着轻甲,外表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宝春利用精神意识力看了看,正如刘景所说,的确没伤到筋骨,还好。 皇上一到,猎场的众人忙起身行礼。 紧接着,就是狩猎仪式。 皇上带头射出第一支箭后,底下众人欢呼,跃跃欲试,待他一声令下,参与狩猎的人员便催马奔进了林子,午后方能回。 皇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说,“本宫看今年参与狩猎的人,是一个比一个勇猛,或许能有人猎到火狐也不一定。” “这山上,都好些年没见了,即使有,以那火狐的通灵也很难扑捉到。”有夫人接话。 “我记得,在狩猎仪式上,猎到火狐送人的,好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吧,是镇荣老王爷送给王妃的,当时不知道有多少认家的小姐羡慕呢。”另一夫人也说。 和宁笑了笑,“我看荣小王爷也在其中,子承父志,说不定就真能猎回一只来。” 狩猎的人出发后,皇后,德妃,长公主与那些诰命夫人相聚闲聊。 皇后点头,“那本宫倒是要好好瞧瞧了,咱这荣小王爷的风姿少有人比,若今年能猎到火狐,估计也只有他了。” “只是不知道那家的小姐有这个福分。”有人叹了口气。 皇后闻言,脸色稍微变了变,朝不远处的方向看了眼,不经意地说,“这安平公主养的真好,都看不出是个六岁孩子的母亲。” 提到安平公主,那些夫人们都不敢像刚才那样随便言语了。 旁边的德妃倒是接了句,“安平公主本就不大,正是大好时候,好像比上安阳还小上一岁的吧?” 皇后冷冷瞥了她一眼,半饷后才说,“是还小上一岁。” “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都已嫁人了,皇嫂怎么也不上上心。”和宁说。 皇后叹了口气,“那是本宫不上心,是这孩子执拗的很,要她满意才肯嫁。” 和宁意有所指,“皇家女儿虽说尊贵,可也是要嫁人的,这嫁的好与不好,也不能光由着孩子,还是要长辈拿主意,毕竟,她们没经历过世事,那里知道深浅,别到时留出了麻烦就后悔莫及了。” 皇后看了看和宁,和宁端起杯子喝水。 其余人察觉到了什么,均沉默不言。 过了会儿,皇后才开口,“和宁说的也对,是不能由着她了。”嘴上虽如是说,但那脸色却说不上多好。 近午时,陆续有人回来,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就知收获还不错。 宫人们,早准备好了烤架,收拾好的猎物架上去就能烤。 中午有烤肉午宴,人陆续聚集。 闲着无事,到周边采药草的宝春也回来了。 有队人碰到了大型野猪群,不少人被误撞伤,随行太医忙不过来,宝春便去帮忙处理。 镇荣老王爷也来凑热闹,看着宝春的方向不住点头,“都说女神医的医术好,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这技术,能甩你那些太医好几条街。” 自家太医被甩出好几条街的皇帝陛下,也不恼,笑呵呵的,心里骄傲着呢。 荣烈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找下首的沈将军套近乎去了,这个未来亲家的关系还是要搞好的,“来,来,沈将军,喝一杯……” 那边的沈将军,硬着头皮,赶紧端起杯子,先干为敬,心里苦笑不已,这都喝多少杯了,他都喝晕了还来! 你灌我酒也没用,我是不会帮着你儿子算计我闺女的,我傻啊我! 养爹不高兴,旁边的亲爹也不高兴。 养爹是拼酒拼不过老王爷,郁闷的。 而亲爹却是嫉妒,失落的,正牌岳父在这里! 第150章 中招! 日上正中,林子边缘传来阵阵欢呼声。 众人不由回头,只见从林子里奔出来数骑马匹,带起股股灰尘,跑在最前面,被人簇拥着的正是荣小王爷。 这队人,脸色均带着喜色,一路狂呼,连一向高冷范的荣小王爷眉梢都是飞扬的。 大家就好奇,这是猎到了什么,值得那么高兴? 好奇的视线搜索一阵,就落到了荣小王爷马上挂着的笼子上。 “哎呀妈呀,是火狐?”有人惊呼揉眼睛,“是不是我看错了?” “那的确就是。”待走近,大家是彻底看清了笼子里的那如火烧云般的小东西,晃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还真捕到了。” “荣小王爷出马这就是不一样。” “今年这一趟可真没白来,真开了眼见。” “神灵护佑我大荣子民啊!” 在坐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伙计,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镇荣老王爷一拍大腿,“好家伙,我就说么,这火狐它认人,专认我老荣家的,老子二十几年前在这山上逮了一只,隔了这些年,愣是一只没见,反倒是我儿子来了,又逮回一只。”哈哈大笑起来。 诸位本来是想要附和几声,恭维几句,在老王爷那儿找找存在感,可他这话说的,满到天了,众人愣是找不出一句恭维的话来,心说这老爷子可真不知道谦虚两字咋写的。 随着荣小王爷等人的接近,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女人们,不光是年轻女子,连皇后德妃,和宁等人都站了起来,年轻的时候,谁又没有做过梦,在皇家的猎场,受神灵护佑的仪式上,收到火狐。 当然了,要说最激动的,还是那些妙龄千金少女们。 心里无比期待着,可面上却还要做出镇静的模样,只是那羞涩的眼神却出卖了她们。 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可却架不住对那万分之一希望的期盼。 安阳捏着手绢的手心里全是汗,看着火狐,看着荣铮,情意泛滥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心砰砰跳个不停,脸上红霞飞扬。 眼神一眨不眨,盯着前方,那高大英俊之人。 荣铮走近后,下了马,冲女眷那边扫了眼,却没动。 紧随其后的白丁山也下了马,荣铮将手中的笼子递给了他,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去了皇上,老王爷那边。 两边距离的并不远,还没有五丈远。 其实,也只是意思性的避嫌,没遮没挡的也避不了什么嫌,草原茫茫,头顶是湛蓝天空,周围是青青草原,视野开阔着呢。 白丁山提溜着笼子朝女眷那边去,方向像是安阳公主那。 安阳公主紧张的都忘了呼吸了。 可是,白丁山却停在了她不远的地方,不走了。 目的地都到了,人家自然不走了。 那地可不正是宝春所在的位置。 白激动一场的千金小姐们是无比的失落和羡慕。 白激动一场的安阳公主是无比的羞愤和嫉妒。 那个恨意啊,指甲盖差点没把掌心的肉给剮出一块下来。 皇后脸很难看。 德妃眼神很复杂。 刘景很失落。 皇帝,沈将军均是很难看。 唯独和宁是欣然的,当然了,还有老王爷,嘴巴就没合拢过,这追媳妇的妙招,简直没有人能抵抗的住么,心说,他这儿媳妇算是跑不掉了。 扭脸看向沈暮云,“沈将军啊,看来咱们两家快要办喜事了。” 沈将军黑着脸,这会儿连表面功夫都欠丰了,死小子,你还能再大张旗鼓的么! 至于皇帝陛下,不知丢了多少白眼给那对父子两。 “我家主子送您的……”白丁山说。 “火狐,真是火狐啊,小姐。”兰香那丫头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 笼子里的那小东西的确惹人喜爱,但是,火狐也不是什么不可见的东西吧,怎么个个都那副表情?“这火狐很名贵?”或者说跟其他山上的不一样,被神灵加持过什么? 兰香古怪地看她一眼,“您连这都忘了?这山一直是举行狩猎仪式的地方,都好多年了,都说这里被神灵护佑,山上有灵气,尤其是火狐,更是通灵的很,过去有说法,说把猎到的火狐送给心上人,将得到神灵的保佑,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宝春听的汗都滴下来了,靠,原来是这样,那个脸啊立马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这人,当着这么多人,她……狠瞪了那人一眼。 荣铮没什么反应,周边的男人们却都笑了起来,尤其是谢即明,韩毅等人,起哄声最大。 后来连荣铮也脸红了下,止不住露出了笑脸,深深地看她一眼。 只是,这哄笑声,还持续多久,就嘎然而止了。 就见宝春的面前,扑通一声,又放下了一个笼子。 笼子里装着的同样是火狐。 宝春木呆呆地抬头,儿子就那么立在她面前,“这皮毛我看怪好看的,就给你猎了回来,回头天冷了给你做个……” “三姐,我们抓到了一只火狐,火狐啊……”满头大汗的黑五边喊边跑。 “这小东西傻到没边,看到了人竟然不知道躲,紧在那发抖……” 跟上来的沈楠正兴奋地说着,突然发现周围有 说着,突然发现周围有些不大对头,干笑了两声,等看到宝春面前还有一只笼子,笼子还有一只火狐时,彻底笑不出来,直接目瞪口呆了,想也知道这是谁送的,不由看向荣小王爷。 荣小王爷的脸精彩的简直没话说,被打的真够响的。 养爹和亲爹愉悦了。 老王爷愣了一瞬,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上前一把抱起小家伙说,“干的不错。” 荣铮瞪老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儿子我,脸被这熊孩子打的这么响,你居然还笑的出来,还夸那熊到一定境界的孩子,你到底是那边的。 只听老王爷又说,“我就说么,这火狐它认人,专认我们老荣家的人,果真没错。” 这话一出口,荣铮的脸是缓和了,可其他有些人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笼子里的两只火狐,齐齐蹦跳,狂叫。 宝春上前打开笼子,两只狐狸便跑到了一处,互相舔毛,舔完后,小眼神就警觉,转动起来,只是还没等它们转出个所以然,饕餮大爷一眼瞪过去,立马就消停了,抱着瑟瑟发抖起来。 宝春查看一番,顿时无语,一公一母,合着这一大一小,把人家夫妻都逮来了? 山上的星,比别的地亮,山上的月,也比别的地圆,连夜空都比别的地,湛蓝无暇,在夜风的微微吹拂下,更显宁静,静谧。 某处帐篷。 一人问,“这东西真管用?” 另一人回,“主子不是找人试过了?刚才那人才闻了多久?不是已经不行了……” 那主子叹了口气,“荣小王爷可不比常人,功力深不可测……” 那人说,“这个主子倒不用担心,据探报,这荣小王爷修炼的功夫极是奇特,一到月圆之夜,功力便会大减,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估计连普通人都不如,而今夜刚好是月圆之夜,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停顿了下,那属下迟疑道,“主子要是害怕,可以再等等……” 那主子猛然打断,“不,等不了,你没看白天……再等,就一切都晚了……” 白丁山掀开帘子,对塌上的人说,“该喝药了。” 那人从厚毛毯下伸出一只胳膊,胳膊上的青筋极是明显,接过来,一仰头,喝了进去,然后将碗递还给白丁山。 白丁山无语,还是小孩子么,“喝完。” 那人都扭过身了,听到这话,瞪了会儿人。 白丁山迎着某人的目光,没有妥协的余地。 那人斜了一眼,扭转身,一把夺过碗,喝完,将碗往人身上一扣,躺下,蒙上了毯子。 这谁家主子,太坏了! 白丁山将碗放到托盘里,给人掖被子,“本来应该泡药浴,只是,山上不允许,药再不喝完,今夜您有的熬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只能去找沈小姐……” “你敢。”那人猛掀开毯子。 “那你就乖乖的听话,等我准备下,给你再行遍针。”白丁山说,“其实,沈小姐知道也没什么,都这样了,难道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你懂什么。”荣铮白他,“那女人,可是一有风吹草动,就撤的人。” 白丁山说,“那也不能一直瞒着啊。”再说,以她的机灵,就是想瞒也瞒不了久。 荣铮裹紧毛毯,“现下还不到时候,这事我心里有数。” 白丁山拿起托盘,“其实,我觉得吧,周天心这女人虽然不靠谱,可有些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事吧,早说比晚说好,被发现了再坦白,那成什么了……” “啰嗦。”荣铮背对他,“老太婆。” 啰嗦老太婆白丁山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刚掀开帘子,就看到了盛装的安阳走了过来。 “公主这么晚来有事?”白丁山招呼。 安阳朝帐篷里看了眼,“我找小王爷。” 白丁山放下帘子,挡住了里面的情形,“主子身体不太舒服,需要休息,公主还是白天再来吧。” “我有急事要跟小王爷说,麻烦你去通报下。”安阳说。 “不是我不愿意进去通报。”白丁山一脸为难,“而是主子已经睡下了。”看看四周,“再说,这么晚了,也不合适,这万一被……” 安阳横眉,“看到又怎样,我又不怕,再说,我是有急事要跟小王爷说,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是不怕,可我家主子怕啊! “公主还是请回吧,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到白天再说,若公主真有什么要紧的急事,可以找皇上,找我家主子也没用。” 这人连通报都没有,压根没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早听说,镇荣王府的奴才,个个脾气大的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白丁山暗暗翻白眼,“公主还请回。” 见他油盐不进,无计可施的安阳,看着帐篷说,“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要说的事,跟沈宝春有关,事关六年前的事,小王爷真的不想听……” “公主还是请回吧,惹来人,大家都不好,主子都睡下了,没用的……”白丁山恨不得赶紧将人轰走。 搁平常,不管这公主要如何,都不怕她,可关键今晚主子的身体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让她进来……”帐篷内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安阳眼睛一亮。 “可是……” 可是……”白丁山不赞同。 “你主子可都发话了,你连你家主子的话都敢不听?”安阳威胁。 “好吧。”白丁山只得掀开了帘子,让人进去。 白丁山和跟着安阳来的侍女,都留在了帐篷外候着。 安阳一进去,便看到荣小王爷披散着头发,正懒懒地斜靠在塌上,脸色有股不正常的白,倒真像白丁山所说,人不舒服。 但即便是这样,也让她移不开眼睛,反而更添性感魅惑之色。 荣铮抬抬眼皮子,“究竟是何事,非要你大晚上的见小王。” 拒人于外的冷谈语气,打断了她的痴迷,她的手动了下,慢慢靠近荣铮,委屈道,“若我不提到沈宝春,小王爷是不是今晚就不准备见我?” 荣铮看向别处,没有吭声。 安阳的脸变了变,捏紧了手,“若论认识的时间,我们自小就认识,而她不过才认识你几天,带着个孩子不说,还顶着那样的名声,你就是不喜欢我,也不该找那样的女人……” 荣铮抬头,“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按了下胸口,“小王实在没精力听你说这些,你是公主,还请自重。” “那样我不比她强,我就是不甘心……”看到对方不耐的眼神,安阳不得不压下满腔的妒忌,深呼了口气,“我得到消息说,六年前,沈宝春遇害的地方,有人看到小王爷在那里出现过……” 荣铮眼神紧缩地盯着她。 安阳吞咽了下,握紧拳头,“沈宝春被找到和你离开,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你说,沈宝春若知道你当时就在附近该如何想?” “这消息从何而来?你以为编几句话,小王就会信,别人就会信?”荣铮挑眉。 安阳迎着他的目光,“是那人亲眼所见,说就在大国寺的附近……”随即又说出了详细的时间和地点。 荣铮眼神泛冷,“你告诉小王这些,想做什么?” 安阳微笑道,“你说她要是知道,你当时就在附近,而没有施以援手,还会毫无芥蒂地……” 她又靠近了几步,几乎贴着软榻,距离荣铮几乎只有一步之遥,“我想做什么?我想做你的王妃,我想你喜欢我,爱我……” 荣铮依旧表情淡淡,“你想拿这件事威胁我?你觉得可能么?别说真假不知,假如真如你所说,小王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拿来威胁的,你想说,随时可以,至于你说的那些,小王劝你,不要自取其辱,你是大荣朝的公主,给你父皇留些颜面吧。” “我喜欢你,就是自取其辱?”安阳突然冷笑了几声,“对啊,我的确是自取其辱,可是,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你说,今晚我要是成了你的人,她会怎么想?还有,老王爷,父皇都会让你娶我……” “你……”荣铮突然屏住气,脸色大变,“你用药……” 安阳慢慢解身上的带子,“没用的,只要吸进去一点,再强大的人都撑不住,等你要了我,你就知道我比她强太多,她不过是个破鞋而已……” 帐篷外,正转圈圈的白丁山,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随着一声惨叫,一团物体从帐篷里飞了出来,“把她绑了,送到皇上那。” 白丁山凑近一看,衣衫不整的安阳公主,嘴角正溢出鲜血,顾不得其他,赶紧钻进了帐篷。 两只鹰卫,挡开那侍女,拉起她就往皇上那送。 一进帐篷,白丁山就嗅到了什么,赶紧捂住了鼻子,“主子,主子。” 只见荣小王爷面色潮红,冷汗直滴,整个人处于爆发的状态。 白丁山大叫不好,“迷情药激发了体内的神力,都怪我,都怪我……” “怎么样,要紧么?”一鹰卫着急问。 “你说呢,本就不好控制,现在,再加上迷情药的刺激,九死一生……”白丁山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子“赶紧去找沈小姐,还来得及,务必把人带来,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主子说过,”那鹰卫迟疑。 “命都快没了,那顾得了那么多。”白丁山气急败坏。 ------题外话------ 修文,晚了些,么么哒! 第151章 见一次杀一次! 某鹰卫去的时候,宝春还没歇息。 今晚是月圆之夜,也正是儿子发病的日子。 不过,自从有了大毛,月圆之夜已不像以往那么恐怖了,狂飙而出的神力有它吸食,熊孩子虽然也虚弱,但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备受折磨,痛苦不堪,也能平稳地度过月圆之夜。 见某鹰着急的不行,宝春穿着单衣,披了件披风就跟着人去了。 当然,由于今夜特殊,不放心儿子留在帐篷,她便把儿子也带了去。 到了地方,某鹰卫掀开帘子,忙让她进去。 看到宝春,满头大汗的白丁山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宝春边靠近软榻,边问,“白天人不是还好好的?” 白丁山没有回她,而是起身,让开位置,让她自己看。 宝春一眼看到软榻上的人也愣了,荣小王爷现如今的情形,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两年了,几乎每个月她都能在儿子身上见到一次。 宝春呆愣扭头,看白丁山。 白丁山眼神闪烁,低头不语。 不止宝春神情怪异,跟过来的小酒,也紧紧地盯着软榻上的人,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会儿神,宝春想到什么,猛地蹲下,捏住那人的腕脉查看。 此刻的这人,为防止他发狂,全身都被绑缚,眼睛血红,已经丧失了自我意识。 几乎是瞬间,宝春得到了答案,人整个惊呆了,回头看看儿子,再看看软榻之人,心沉到了谷底,手心里全是汗,最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怎会这样?这他妈都什么狗屁巧合? “沈小姐,我们知道这样不好,可主子这样做,无非是怕你嫌弃他……”白丁山忐忑不安,“主子现在很危险,还请沈小姐先救人,有什么等主子醒来,再说不迟。” 宝春缓缓抬头,眼神泛着冷光,“嫌弃他什么?” “嫌弃他身体啊?”白丁山都快急死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这都什么时候了! “没有别的?”宝春试探道。 “还有就是饕餮。”白丁山迟疑了下,吞吞吐吐道,“能,能有助于主子的病。” 宝春猛然松了口气,不知道小酒的存在,还好,还好,长出了口气,对小酒说,“让大毛过来。” 小酒愣愣的,一直盯着那人,没动。 宝春无力地又轻唤了声,“儿子,乖,让大毛过来。” 小酒这才有了反应,看她。 “去啊。”宝春示意。 下一刻,小酒动了,不是吩咐大毛,而是直接拎着拳头去了,骑到那荣小王爷的身上,就暴打起来,眼神冒着火,那股狠劲,跟有着灭门之仇似的,恨不得将人捶成肉渣。 当然了,由于小家伙的狂飙神力被饕餮吸食,人虚弱着呢,小拳头的伤害力并不大。 但是,这也足以让白丁山感觉到,这孩子是真的不喜欢自家主子,不救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趁机,将人往死里揍,虽说一时半会揍不死,不过,可别揍出什么毛病来,那就不好了,正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止呢,那边的宝春已经出手了。 将儿子一把抱了下去,按在自己怀里,“儿子,儿子,听娘亲的,不许胡闹,让大毛过去。” 小酒闷着声音道,“让他去死,去死。” 宝春抚摸他的背,边安抚,边不容质疑道,“听话,让大毛过去。” 白丁山以及在场的鹰卫,都想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如此愤怒,都要让他家主子去死了?以前也不怎么待见,可也没到让人死的程度啊? 好在那无法无天的暴躁熊孩子,还算听他娘亲的,恶狠狠地让饕餮去了。 众人见此,终于松了口气,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就见那饕餮趴到自家主子的胸口,一只爪子,按住某处,神情安然,想是正在吸收狂飙而出的神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家主子慢慢安静下来,眼内的血丝也逐渐淡去。 看到这一幕,众人无不感到神奇,无不感到欣喜。 这下好了,主子的病有救了。 虽说这饕餮不是自家的,可跟自家的也没什么区别,沈小姐都是自家主子的人,那东西自然也是。 白丁山虽也忧虑沈小姐会生气,不过,也架不住,主子的病有救来的兴奋。 生怕宝春误会,期间,他赶紧将主子怎么中了迷情药,怎么刺激病发,怎么不可控制详详细细,从头到尾,陈诉了一遍,当然了,中间没少替自家主子说好话。 比如对别的女人视而不见,除了沈小姐,看别的女人都不是人,以及怎么关心她,一听到有关她的事,不顾身体虚弱,不顾危险与坏人周旋,直至一身涉险,中招。 白丁山絮絮叨叨的时候,宝春一直不动声色,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等一切安静下来,狂飙而出的神力被吸食干净,宝春便带着儿子和大毛告辞离开了。 留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弄不透,这沈小姐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搁别的女人身上,若是自己男人被别的女人下药,那肯定是要火冒三丈,醋意滔天啊。 可她愣是一句都没问。 “我看她肯定在生主子隐瞒的气。” “生气肯定是要的, “生气肯定是要的,不过,有了饕餮神兽,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是啊,是啊,等主子醒了,好好哄哄就是了,女人这心跟咱们男人不一样,什么都喜欢计较,不过,也好哄就是。” 几个鹰卫凑在一起嘀咕时,白丁山却没那么轻松,总觉得今晚的事,让他很不安,总觉得哪里透着他不知道的怪异。 不过,随即摇了摇头,只要主子好好的,什么事情都好办,再说这都是主子该烦的事,他瞎操什么心。 第二天的狩猎宴上,安阳公主没有出现。 不但她没出现,连皇后也没出现,反而是德妃在招呼一应事。 有些人就奇怪了,如此重要的场合,这二位以往可从来不缺席的,可今年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还是有人知道实情的。 于是,消息就传开了。 安阳公主和皇后之所以没在,那是因为,皇上下令,连夜将人送回了京城,据说皇上大为震怒。 而原因是,那安阳公主,得不到荣小王爷的喜爱,竟然下药,想生米做成熟饭,嫁到镇荣王府。 不过,最后事情没成,人荣小王爷誓死不受诱惑,将人赶了出来,因药的原因,自己身体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二话没说,直接将人送到了皇上面前。 你说皇上能不震怒,皇家的脸面那可全丢尽了。 大家伙心说,好么,皇家的公主真够猛的,得不到,就下药,这行为可比沈家那位恶劣,下贱多了。 人家是被绑架,受害者,没法的事,可她呢? 众人纷纷摇头,这位主儿,在大荣朝算是嫁不出去了,别看是尊贵的公主,可发生了这档子事,谁家还敢要? 不过,话说起来,这荣小王爷,也真够不怜香惜玉的,竟然直接将人送到了皇上那? 只是,今年的狩猎,似乎注定安稳不了,这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紧急军报,都送到了这里,楚南那边反了。 他们早有预谋,来势凶猛,已经有城池失陷。 事情紧急,谁都没那个心情狩猎了。 于是,收拾收拾,提前返回,赶紧商量对策才是主要。 回到京城,皇上立马召集众大臣议事。 朝堂上又变成了菜市场,主战和主和的各抒己见。 这个时候,都打到家门口了,竟然还要主和,说什么楚南财大气粗,兵强马壮打不得,他们造反无非怕削藩,夺他们权而已,只要朝廷保证不削藩,有什么要求,答应他就是,他们自然会罢兵。 皇上瞪着这帮人,半天没言语,“照你们这么说,他们要朕这张龙椅,朕也给他是吧?” “臣不敢,臣不是那个意思。”群臣纷纷跪倒。 皇上冷冷扫了那些人一眼,“从兵发到现在才多长时间,已经丢陷了两个城,这叫只是威胁?” 边境不稳,诸国虎视眈眈,当他愿意开战。 想要彻底消除内患,和楚南迟早要干上一架。 见皇上执意要打,那些人再不敢吭声了。 既然要打,那问题又来了,有谁领兵去打? 皇上刘宸回到龙椅上,扫视众人,问谁愿意领兵前往。 下面一片静寂,刚才还嚷嚷的很厉害的武将们,低头的低头,咳嗽的咳嗽,眼神闪烁的闪烁,就是没一个人站出来。 皇上脸色铁青。 这时,沈暮云走上前,主动请缨,愿带兵前往。 刘宸动容,起身,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好。” 随即吩咐沈暮云为领兵大元帅,统兵平反。 楚南一反,宝春就知道,统兵的非将军爹莫属。 交给别人,皇上还真不放心。 不久,军队就要开拔,将军府众人处在担忧之中。 一旦开战,伤亡在所难免,实难预测,家人能不忧心? 可是沈家是将门之家,一旦战争需要,没有不上战场的道理,不但要上战场,而且还要勇往直前,决不后退,这是沈家老爷子,沈老将军的遗风。 宝春趁军队还没出发的时间里,带着归济堂的人,天天去给随行军医,普及外伤处理医术。 这天,回来的算是早的了,天边的晚霞都还在呢。 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口,马叔停下车,掀开帘子,神情有异。 “什么事?”宝春问。 “荣小王爷来了。”马叔朝一边看了眼。 宝春顺着看去,便看到荣小王爷抱胸斜靠在将军府大门旁的院墙上。 她停滞了下,轻叹了口气,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怎么在这儿?”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若不在这儿,能见到你人?”荣小王爷直起身,面朝她,“我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躲我,每次找你,不是这有事,就是那有事。” 宝春没有像以往嬉皮笑脸,插科打诨过去,而是沉默无语。 荣铮的脸有些憔悴,想是这几日过得很不好,“我是隐瞒了……” 抓了抓头发,很是焦躁地想要解释什么,可不等他说,马车睡着的小酒,听到动静就醒了。 看到荣铮,他的眼睛立马红了,从马车上,直接扑了过去。 话不说一句,兜头就打,宝春唤他,全当没听见,招招狠戾至极。 “你这孩子,到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荣铮边化解小家伙的招数,边质问,“一见面就打,到底为何?” “你给我离她远点,否则,我杀了你。”小酒这话并不是单纯性的威胁,眼里满是杀意,他是真要杀了荣小王爷。 “我要不呢?”荣铮火气也被激了上来。 “那你只有死。”小酒再次攻击。 熊孩子那里会是荣小王爷的对手,没几下,就被制住了。 熊孩子奋力挣扎,小胳膊乱抓乱挠,小腿乱踢乱蹬。 “凭你的功夫,想杀我,可有得等了,要不,你先跟我回家,你可以随时找机会杀我,说不定还快些。”荣铮说。 小酒不甘地哼了声,“做梦吧你,我是打不过你,可并不代表没人奈何得了,大毛,你不是饿了,这人,送给你了。” 熊孩子声音刚落,一团雪白的东西,便从马车里飞了出来,如闪电般,射向荣小王爷。 饕餮是何方神圣,它的厉害,荣铮自是知道的,不得不放开熊孩子,专心对付。 这熊孩子还来真的,一番打斗,荣铮被那饕鬄打伤好几处。 眼看那货真要下嘴,宝春赶紧上前制止。 小酒怕伤了娘亲,忙召回了大毛。 大毛甩尾巴,磨爪子,很不高兴,不说了,送给本大爷了,就知道会这样,出尔反尔,口不对心。 小酒摸出它的零食塞到它嘴里,才堵住了饕餮大爷的漫天怨气。 宝春对小酒和马叔说,让他们先进去。 小酒抱着大毛,瞪着那人,就是不动,宝春给马叔使了个眼色。 然后,熊孩子就被马叔强行给抱回了府里。 人走后,宝春看他,“给我看看你的伤。” 荣铮又是挫败,又是懊恼,“不用。” 大毛这货,跟他们时间长了,也知道不少事,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心要杀了这人,所以下手有轻重,伤势并无大碍,宝春也没坚持,这么个骄傲的人,被个小东西修理成这样,心里指不定多不好过呢。 荣铮叹气,“你到底在意我隐瞒这件事,还是我是个短命鬼这件事本身?” 停顿了下又说,“若你在意前者,我的确有不对,可我那是害怕,人一旦有想要的东西,就会想尽办法,去掩盖自身的缺陷,更何况还是……” “荣家的人一直在寻求办法,幽灵山一行就是为了寻找饕餮,解决我自身的问题,结果你也看到了,也不是不能解决,你到底在意什么?” 宝春想了想说,“可能两者都有吧,我觉得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下,你也看到了,小酒完全没办法接受你……” 需要冷静?只是好听些罢了。 荣铮身心俱疲地说,“我知道了。” 过会儿,又问,“你确定,你想好了?” 宝春望着远处的晚霞,点了点头。 荣铮离开了。 宝春望着他萧索的背影,心揪在了一起。 随着晚霞隐没山间,那人的背影,也消失了在了昏暗的天色里。 宝春有些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蹲了下去。 落叶被风裹挟着打着转,飘飘忽忽。 身后,响起门的枝桠声,回头一看,熊孩子正掰着门框偷窥她。 看到她,忙缩回了头。 宝春深呼出了几口气,待那阵过了,才起身走向门内的熊孩子。 熊孩子看她的眼神里有关切,有担忧,还有害怕。 宝春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蹲下身,将熊孩子软乎乎的身体抱在怀里,紧紧的,好大一会儿才放开,亲了亲儿子的小酒窝,语重心长说,“下次见了他,不要这样了。” 一提到那人,小拳头又捏起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都是他造成的,我见他一次,杀一次。” 宝春满头黑线,还见一次杀一次,你当他是不死之身,任你杀啊,斜了她一眼,敦敦教导。 “娘亲是娘亲,你是你,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光凭猜测,也可得知个大概,他必然不是有意,但不管怎么说,你娘亲的一切不幸,也算是他造成的,他对不起你娘亲,可他没有对不起你,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况且,他给了你生命,这点你永远无法抹去,更是不能杀他,那是弑父,成什么了?有可能的话,还是要让大毛帮帮他。” 若是以后,发现了小酒的身份,宝春并不反对,他们父子相认,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这个娘亲多么尽心,都永远代替不了父亲的角色,她跟着父亲长大,有父亲教养,其中的重要性,影响性,再清楚不过。 况且,单亲下的孩子对另一位缺失的渴望,无论多大,永远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底线的,就是谁也不能将儿子从她身边抢走,谁都不行,就是能与皇室抗衡的镇荣王府也不行。 第152章 记恨! 宝春摩挲着手腕上温润的羊脂玉手镯,老半天了。 兰香掀帘进来,都没惊动,叹了声气,走近唤了声小姐。 “哦。”宝春回来神来,顿了片刻,褪下手镯,收到了首饰盒的底部,揉了两把脸,转身看兰香,“有事?” “二皇子来了。”兰香小声说。 “刘景?”宝春奇怪,“他怎么找到将军府了?人呢?” 兰香说,“在花厅。” 这刘景,平常找她,不都到归济堂么?到家里来几乎没有,毕竟皇子跟大臣最忌讳来往过密,“有说什么没有?” 兰香摇头,“只说要见你,看那样子,好像是避着人来的。” 宝春整整衣服,“走,过去看看。” 进到花厅,就见一修长挺拔之人背对着门,负手而立。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那人转身,正是打扮成普通人的二皇子刘景。 近黄昏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 二皇子刘景从车里钻出来,朝宫门里走,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其中一名,守皇宫大门的侍卫没有不认识的,正是二皇子的贴身侍卫刘川。 至于另外一位就陌生的紧,长的文文弱弱,秀秀气气的,侍卫好奇,一个随从竟长这么好看一张脸,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可不敢上前询问,毕竟是人家二皇子殿下带过来的,不太好得罪。 虽说这位不是太子,可世事难料,谁又能说的准皇宫那张尊贵的椅子就已经是太子的呢? 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在传,太子不得陛下待见,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虽说储君不是他们能妄言的,但保不齐那天,东宫那位就被撸了下来,被这位取而代之。 所以说,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今天烧的这把香哪天就应验了也说不一定。 侍卫顺利放行。 刘景带着人朝德妃的宫殿里走。 那个文文弱弱的随从,走出宫门不远,便挺直胸背,长出了口气。 三人进了德妃居住的宫殿。 “母妃呢?”刘景问迎上来的宫女。 “在卧室,正准备小憩。”宫女恭敬回,“奴婢这就去通报二皇子来了。” 刘景摆手,“不必了,我找母亲商议些事情,你让人都下去吧。” 那宫女深施一礼,应了声。 刘景转身又说,“你也下去,让你们进来的时候再进来。” 那宫女便遣人出去了。 刘景看了身后文弱随从一眼,径直将人带到了宫殿里卧室。 进去后,吩咐刘川守在外面,只带了那文弱的随从进去。 德妃已经躺下了,看到刘景,意外地问,“怎么这个时候进宫来?” 刘景没回答母妃的话,反而是将身后跟进来的文弱随从推到前面,“儿子把安平公主请来了。” “我都说了,只是倦怠,想是去狩猎时累着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哪里会有什么事,你还去请安平公主,这么晚,还让人家往宫里跑。”德妃责怪了儿子一番,然后看向那文弱随从打扮的人,“还不赶紧请人坐。” 刘景应了声。 德妃要起来,文弱随从打扮的宝春说,“娘娘不必起来,躺下就好,也好方便诊脉。”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感到累些罢了,这孩子就紧张成这样子。”德妃温和道。 刘景搬了个凳子放到床边,拿袖子拂了下,让宝春坐。 宝春坐下,对德妃说,“还是谨慎些好,我先给娘娘诊诊脉。” “好。”德妃伸出了手。 诊脉时,刘景走到茶炉旁,拿出茶叶,泡了壶茶,搁到床塌旁边的桌子上,立在身后,看着人诊脉。 诊脉的时间有些长,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见宝春直起身。 刘景忙问,“如何?” 宝春又查看了眼皮,以及舌苔,然后,神情有些凝重地看着德妃,“娘娘这段时间感到疲乏,不是劳累的缘故,而是中了毒。” “中毒?”德妃提高了声音。 反倒是身后的刘景,听了宝春的话,没有太多的意外,“什么毒?能解么?不,你一定能解的……当初我中剧毒,那么严重,连玄因大师都无把握,你都能治好,这次也一定没问题,况且母妃的状态还好,并没有毒发的迹象。” 这是两把事,重的或者说,急性的未必就是最难解的,反之,轻的,或者说表现不明显的,未必就是容易解的。 “你什么时候中的毒,我怎么不知道?”那边的德妃质问起了儿子。 刘景咳了声,“这都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早过去了,现在紧要的是您身上的毒,我就说有问题,您身体一向很好……” “太医也瞧过了,只是没瞧出什么,我也没放在心上……”德妃说。 “这应该是种慢性毒,只要不毒发,很难察觉出来,我猜这毒发还需要另一种毒药的配合,时候到了,再加上另外一种,人就会毒发身亡,到时,也查不出什么来,只是让人以为是病死。”宝春说。 美人师傅这师可不是白拜的,奇门遁甲什么的她是没有天分,无缘窥探,但是在医术和武功上却是收益良多,有名师指点,那进展可谓是一日千里。 母子两人脸色均是煞白。 刘景的周身更是释放出一股煞气来,握紧了拳头,紧张 来,握紧了拳头,紧张不安地看宝春,“那,那你可有解救之法……” “好在发现的不算晚,而且幸运的是,去年月雅公主来,送给了我一只天山雪莲,我一直未舍得入药,有了它的调理,应该能去除娘娘体内的毒性。”宝春心里老心疼了,这宝贝她都捂多长时间了? 刘景一听,猛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端起桌子上的茶,摸了摸,又去重新倒了杯,递到宝春跟前,“先喝点水。” 宝春接过,尝了尝,“大国寺的茶叶?” “是啊,你不是除了大国寺的茶,别的都不喝么?”刘景一副我知道你的嘴很刁的样子。 宝春古怪地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子靖兄,不是我别的茶不喝,是我压根就不喜欢喝茶,你每次去,我那不是要陪着你喝。” 刘景愕然了下,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额头,兀自笑出声来,“你啊,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那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弄?” 宝春白了他一眼,“我能告诉你么?我要告诉了你,不就显出我这人很没品味,我不待装装。” 旁边的德妃看看这两人笑了,对刘景说,“厨房里有煮好的银耳粥,你去跟安平公主拿碗来。” “好。”刘景笑着应了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其实,在大国寺,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对女儿家会的琴棋书画你都不擅长。”说完,转身离开了。 宝春愕然,“我那是不擅长,我压根不会好吧。”半响后,才想起来,“合着,我都白装了。” 外面响起了爽朗的笑声。 连德妃都笑的不可自抑,笑到半道,突然停了下来,朝门口望了眼,然后,神色复杂地看向宝春,犹疑了会儿说。 “景儿,他很少有如此放松,开心的时候,在外人眼里,以为皇子是多么尊贵和高高在上,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确,比着平常人家的孩子,吃穿用度上,是强太多,可他们也有他羡慕不来的自由和安稳,虽然他不曾提过,但我这个做母亲的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肯定在想,他若是平民家的儿子该多好。” 宝春沉默。 德妃看着置物架上的精美花瓶,徐徐道,“小的时候,他羡慕别人家的孩子,经常有父母陪着,而他一月还不见父亲一次,他还羡慕别人家的兄弟姐妹,为什么别人家的兄弟姐妹相互爱护,一起玩耍,而他的兄弟姐妹,见了面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更不用说在一起玩耍了,玩不到一块也就罢了,可后来他发现,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过不几天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不见了,这让他觉得,他的兄弟姐妹,还不如没有。” “皇家的孩子,历来都是如此,随着他慢慢长大,也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学会了隐藏喜怒哀乐,谨慎行事,可即便是这样,从小到大,也没少遭受各种谋杀,等他大了,怕我担心,有些事就不愿跟我说,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不敢表达出来,我算是他最大的软肋,我在宫里也帮补不了他什么,总想着不给他添乱,更是事事谨慎,可你看,还不是遭了道。” 宝春也只能叹气,这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的日子都不见得比谁好过,一个皇子活的如此压抑,克制,一个受宠的妃子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度日。 “一年多前,我发现这孩子有了变化,脸上有了真心的笑容,每次来给我请安,总会时不时地提到你,说你医术怎么高明,怎么独树一帜,与众不同,说你怎么有那么多的新鲜想法,说你这个人怎么地风趣,一听你说话就让人开心,所以说,虽然我跟你见不过几次面,可却已经知道你很多事……” “……我感谢你救了他的命,也要感谢你再次救了我的命,你是个好孩子,对朋友讲义气,对他也很看重,否则,也不可能想都不想就拿出雪莲来给我治病。” 宝春内心哀嚎,讲义气这点她承认,可谁想都不想?她想的心都疼了好吧! 这德妃跟她说这些,到底意欲何为? 说到这儿,德妃突然坐了起来,拉着宝春的手,“我发现这孩子跟你亲近,若是以后……希望你对他宽容些,让他少走些弯路,少吃些苦。” 母亲爱护孩子,宝春是理解的,可德妃这话,说的太过于……宝春有些不甚明白。 不但二皇子跟她亲,她也跟二皇子亲么,血缘上的哥哥,她承认了的哥哥,不用提醒,她也会对他好的,于是点头说,“娘娘也看出二皇子跟我亲?其实,不瞒你说,我早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说什么宽容不宽容的,对自家亲人还能不好?” 德妃愣了,一副对方没充分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的表情,正要解释什么时,刘景推门进来了,“你们说什么呢?” 德妃忙收敛起情绪,又是一脸的温和,“没说什么,就是谈论病的事。” 宝春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喝了一小碗银耳粥,然后,又给德妃行了针,趁着宫门还没关,便告辞离开。 至于毒谁指使下的,几人均没谈及,其实,没必要谈,谁心里没个大概。 宝春说,“药配好需要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去我那拿儿。” “好,到时,我让你刘川去,我就不去了,容易引起怀疑。”刘景想了想说。 宝春点了点头,知道他 头,知道他不想对方察觉已经发现了中毒这件事,估计想来个将计就计,况且,也可避免对方再下毒使坏。 走到偏僻的地方,宝春看了看刘景,踌躇道,“这有些事,有些人吧,你动挨打,你不动也要挨打,总之一句话,怎么都要挨打,若是我,肯定是要跳起来,先把对方打了再说,就是对方再强大,也有不挨打的一线希望。” 刘景停住脚步,看她,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想了想说,“你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理论,什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简单而又有趣的事。” 宝春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想拜托二皇子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刘景说,“只要我做得到,肯定帮你办。” “皇上命我父亲统兵,不日就要出发,不过,我听说管后勤筹备押送粮草的人还没定,粮草装备有多重要,二皇子应该比我清楚,一旦供应不上,那在外的军士,可就无以为继了……” “你想让我争取这件事?”刘景问。 宝春点头,“我是出于私心,不放心在外面的将军爹,可从本质上讲,这也是胜负关键的所在,益国益民的事。” 刘景想了想,“明天,上朝时我会主动提出,就是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同意。” 宝春心说,皇上当然会同意,除非他想吃败仗,才会傻到交到邓家人的手里。 “沈小姐?” 旁边经过的人,突然唤了声。 宝春吓了一大跳,忙警惕地回头,“老白,你怎么在这儿?” “皇上找我家主子,远远看着就像你,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这身打扮来这里?”白丁山扫向刘景的视线很是警惕。 “这个回头再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宝春下意识四下里看,果然他家主子就在不远处。 宝春看过去时,那人一脸的面无表情,根本没正眼瞧自己,反而是呵斥白丁山,“还不赶紧走,跟无关紧要的人费什么话。” “哎,这……”白丁山看了眼宝春和刘景,无奈赶紧追自家不耐烦的主子去了。 无关紧要?她已经被划分为无关紧要的那拔人了?宝春默念了一句,脸上几乎无血色,这是记恨上她了。 也是,这的确是像那人的性格。 旁边的刘景,察觉到了什么,却是不动声色,什么都没问,反而是催促宝春,“走,我送你出宫。” 宝春跟着人出宫,出了宫门口,拒绝了他送自己回家,“我想一个人走走,二皇子不用送了。”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刘景皱眉。 “我这身手,有什么好担心的。”宝春坚持,“回去吧,我随便逛逛就回去了。” 待人离开,刘川说,“安平公主跟荣小王爷好像闹崩了。” 那意思就差没说,主子你的机会来了,赶紧把握时机。 刘景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然后什么没说,转身离开了。 啥意思啊这是? 刘川挠头,这是要上还是不上?你倒是给个准话,我也好准备助推啊,你看人家荣小王爷的手下,想当初,都扎根到了归济堂,任劳任怨,能追不到人么? 就是最后好像也没成,不过,该借鉴的还是要借鉴,不能因为对方是竞争对手,就无视。 “主子,你已经晚了一步……” “事情无所谓早晚,看的是结果。”刘景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京城不愧是京城,夜市很热闹,很多人。 宝春慢慢溜达,一家摊子一家摊子地看过去,拿起东西看看,却都没什么兴致要买。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身后,她所拿过的东西,都被人买了去,一样不拉。 白丁山抱着一堆的物件,愁眉苦脸,这谁家主子,真操蛋,就没见过这样的,买,买,买,刚才还对人家视而不见,还是小孩么,幼稚,任性! 宝春走累了,停在一个混沌摊上,吃了碗混沌才离开。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有人对那混沌老板说,“照着刚才那人的来一份。” ------题外话------ 大家新年一起快乐! 哦,对了,怕有的人小心肝脆弱,强调一遍,我的文的风格,大基调宠文,宠文,宠文啊! 第153章 将军爹重病! 荣烈负手,晃悠到了儿子的院子,刚一进去,就看到白丁山在书房外鬼鬼祟祟地,正扒着门缝往里看,走到跟前,拍了他一下,“看什么呢?” 白丁山的魂差点没吓出来,拉着老王爷来到一旁,小声说,“主子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是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为什么关在书房里?”老王爷不解。 白丁山翻白眼。 老王爷突然哦了声,“对啊,我儿子刚不久被抛弃了,那他闷在里面干什么?抹眼泪?不会,这是女人才干的事,自残?也不会,身体都已经够残得了,因爱生恨,扎小人呢?” 白丁山越听越无力,内心哀嚎,老王爷你能想点男人该干的事么,你说的这些都是女人的戏码,女人,里面的是你儿子,不是你闺女,这是想闺女想疯了吧,再说,想也没用啊,人要服老。 “我儿子到底在里面干嘛?”老王爷不耐烦了。 “我那知道。”白丁山抱怨道,“我刚趴上去,您老就来了,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呢。” 老王爷颇为失望,又颇为好奇,就那么盯着白丁山。 白丁山被盯的心里发毛,试探道,“要不,我再去看看?” 老王爷没反应,还是那么盯着人。 到底要那般?白丁山想了想,“要不咱辆一起去看看?” 这回有反应了,“既然如此,那就去吧。”一副你邀请我老人家,而我老人家素来平易近人,不好拒绝,很无奈的表情。 白丁山望着趴在门上的老王爷的背影,嘴抽了又抽。 透过门缝,两人看到的景象是,荣铮正小心翼翼地卷着一副画卷,卷好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抽屉里。 只是,放进去,刚合上抽屉,就又拉开,拿了出来。 拿出来时,可不像放进去那般小心,而是一把拉了出来,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至于拿出来做了什么,门缝太小,看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就又见人回到桌子旁,小心翼翼卷好,小心翼翼放回,抽屉缓缓合上,然后,再拉开,重复之前的动作,如是反复…… 门外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均是一脸的震惊,眼神交流。 老王爷:完了,我儿子疯了。 白丁山:完了,我家主子魔障了。 两人均暗暗抹汗,你看我,我看你,眼神询问,那画卷到到底画的是什么。 正在两人震惊地你瞪我,我瞪你时,门枝桠一声,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幸亏两人都身负武功,能及时收力,这才没滚进门里。 “干什么?”荣铮冷冷地看着鬼鬼祟祟趴在门口的这两人,其中一个还是他老爹。 偷窥二人组,均是一脸征愣,你看我,我看你,干什么,偷窥吧。 白丁山先反应过来,干笑道,“该吃晚饭了,我过来问问,在哪儿吃。” 老王爷忙接过去,“你母亲做好了晚饭,让我过来唤你去吃饭。” 荣铮扫视这两人,很明显不相信,这借口找的,那有唤人吃饭,鬼鬼祟祟趴门上的。 “告诉母亲,我在自己院里吃,就不过去了。”关上门,朝走廊那头走。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合上,却也无法。 老王爷说,“不去,不行,你母亲都说了,见你这段时间太过于劳累,特意煮了一桌子的药膳,要给你好好补补。” 白丁山满头黑线,太过于老累?说的是他家主子? 荣铮揉着太阳穴,“她做的那是药膳,分明是拿菜放药汤里煮出来的,要吃,你去吃。”继续往前走。 老王爷在背后喊了句,“不去也行,只要你能忍受得了,她拉住你哭。” 荣铮气急败坏转身,“你就不能管管你媳妇。” 老王爷耸了耸肩,“管她?好让她拉着我哭?” 荣铮瞪了自家老爹一眼,没法地掉头走出了院子。 白丁山和老王爷很有默契地都没动地。 看看人没折回的可能,便一致转向身后的门。 老王爷先开口了,“做个称职的好爹,是不容易的,有关儿子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忽视。” 白丁山点头,“做个称职的好属下,也是不容易的,要时刻关注主子的一举一动,以便想主子心中所想,做主子心中所做。” 两人互看一眼,达成一致意见。 悄悄推开门,步伐直奔那桌案旁的抽屉。 老王爷拉开抽屉,拿出了画卷,缓缓展开来。 “沈家丫头!”老王爷惊呼。 “沈小姐!”白丁山喊道。 画卷上的可不正是栩栩如生的沈宝春。 老王爷啧了声,“看这神韵,拿捏的多到位,观察的多细致,一看就是我儿子的手笔。” “可不是。”白丁山也叹了口气,“主子现如今也就只能拿着画思人了。” 老王爷给痴心汉的被甩儿子心疼的不行,一连跌的叹气,扭头问白丁山,“我看那沈家丫头也不像是对他无动于衷的,狩猎时,铮儿送她红狐,不也收下了,也没见人有何为难之色?这才多会儿功夫,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若是因为铮儿的身体,不都有了解决办法?再说,那沈家丫头看着也不像个会嫌弃的人啊?” “谁说不是。”白丁山也叹气,“自从狩猎回来后,就 “自从狩猎回来后,就一直躲着主子,主子也找过她,可人家是铁了心肠,主子还被那饕餮给打了,你说女人怎么会有她这么狠心的,若换做别的女人,那能让主子一而再地碰壁,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沈小姐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就是对主子动了情,可是一旦有什么,也能毫不留恋地随时抽身,这应该叫做什么,干脆利索?拿得起,放得下?” “这也变的太快了,不合情理啊?”老王爷一直想不明白。 “上次我们去宫里,还看到她跟刘景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当时主子不知道有多伤心,愣是跟了人家一路,她倒是放下了,可主子呢,照我看,这辈子都难,只苦了主子,王爷,你说,面对主子一片赤诚,那个女人舍得,怎么她就狠得下心?” 老王爷叹口气,端详画卷,突然指着上面问,“这是什么?” 白丁山凑过去,看了半饷,“像是戳出来的?主子这是……” 老王爷心更疼了,都心理畸形了,“都因爱生恨了。”恨的将沈家丫头都戳成了麻子脸,“不行,我待去找沈家丫头说道说道。” 事不宜迟,第二天老王爷就去了归济堂。 宝春一听说镇荣王府的老王爷来了,愣了半饷,顿时身心俱疲,老王爷这个时候来,绝不是看病,或者闲聊的。 兰香见自家小姐这幅模样,便问了句,“要不回绝了他?” “那不是别人,是德高望重的老王爷,怎么回?”宝春吩咐,“你将人领到后院里,我洗洗手就来。” 老王爷也不拐弯抹角,上来就直奔主题,“丫头啊,荣铮这孩子,没让我们教好,性子暴躁,我行我素惯了,他若是那里做的不妥,在这儿,我代他跟你道歉……” 宝春那受得起,连忙起身施礼,“老王爷千万别这么说,这是要折煞晚辈呢……” “坐,坐。”老王爷赶紧让人坐下,“我这儿子,虽说性子暴躁傲慢,冲动起来不管不顾,不知道为别人考虑,但只要他看中了的,就会一心一意,掏心掏肺地对你,不说我儿子有多优秀,但大荣朝,还是很难找得到的……” 宝春低头,默不作声。 老王爷看她一眼,端起杯子,喝口茶,“我荣家乃是神力一族,荣家历经数千年,自有自己一套利用神力的功法,荣家子孙凭借此功法,均能寿终正寝,只是到了荣铮这儿就不行了,体内神力过于强大,光靠荣家的功夫无法压制,我们一直都在找寻办法,后来得到了饕餮的消息,六年前他闯进了幽灵山,只是恰好病发,过了六年,终于找到了进去的路径,不管怎么说,饕餮是找到了。” 宝春捂着杯子,“要是需要,我会让小酒去帮他……” “你这孩子,我说这些不是为这个。”老王爷放下茶杯,“以我荣家的骄傲,还不至于为了……我想说的是,有了饕餮,他的生命就无碍,你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再说,饕餮虽然强大,可万物均有其弱点,知道它存在的觊觎的人不在少数,你们带着它,安全就是个问题,我荣家保证你们的安全,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还有小酒那孩子,我们对他好,并不是看在谁的面上,我们是真的喜欢那孩子,打心底里亲他,就好像是自家亲孙子,这点你绝对放心。” 宝春心说,他本来就是你亲孙子,您能不觉得亲? 就在这时,熊孩子揣着大毛回来了。 老王爷看到他,眼睛一亮,招呼道,“小酒,快来这儿,让爷爷看看,这孩子几天不见,是不是又长高了?” “他这个年龄正是长个的时候。”宝春说。 只是,小酒并没有像以往乖乖地过去,而是死鱼眼斜了老老王爷一眼,哼了声,没停,迈着小短腿,进了屋,一直没出来。 被甩脸的老王爷傻眼了,“这,这,他这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心塞极了。 儿子不被喜欢,怎么他也不被喜欢了? 不喜欢就罢了,看那气呼呼的小模样,还恨上了? 他做什么了?被嫌弃的老王爷落寞极了。 刚才还说对他会像亲孙子般,合着人家根本就不要? 看到老王爷失落的样子,宝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叹口气道,“王爷,我和他之间不合适。” 老王爷为帮儿子去找沈宝春,不但没帮到儿子,还把自己弄伤心了。 小家伙都不喜欢他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自从军队开拔后,胜仗就不断从前线传回,丢失的城池也陆续收回,情势一片大好。 照这情形打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凯旋而回。 将军府的人,自然都是喜悦的。 只是有的人就未必如此。 皇后的宫殿。 太子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马上,这沈暮云就要得胜归来,这么大的功劳,无人能阻止得了,他进一步地掌控军权,一旦军权被他掌握,那我们还有什么底气,刘景管理后方粮草,功劳自是不容小觑,先不说父皇的态度,去外面听听,老百姓都在夸他,只知道有二皇子,却不知道有我这个太子,我这太子的位置,都不用别人废除都形同虚设了。” 皇后哼了声,“老百姓才不管谁当太子,关键还是你父皇那里,群臣那里。” “父皇?”太子提高了嗓门,“上次安 ,“上次安阳的事,连您都被禁了足,父皇的心从来就没在我们这边。” 皇后的脸阴的难看。 坐着的邓尚云,站起来说,“皇上也不能不顾大臣们的意见,只要这平反的功劳,落不到沈暮云的头上,军界,他还说了不算。” 太子和皇后两人均看着他。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太子严肃地瞅着他,“楚南若是胜了,大荣朝就改朝换代了,我也不用费劲争了。” 皇后神情也颇为严厉,“太子说的没错。” 邓尚云笑笑,凑到两人跟前嘀咕了一番。 两人均是一脸的凝重。 “这行得通么?”皇后担忧,“一旦败露,那可全完了。” “万无一失。”邓尚云说。 “他会同意?那可是他……”太子不相信。 “他会。”邓尚云肯定,“只要以巨利诱之,他自会上钩。” 一天深夜,将军府的大门被人叫开。 值班的人,刚打开门,就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扑倒在了他的脚边。 那人吓了一大跳,“你谁啊?” “安平公主,小姐,快……”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那人凑前一看,发现这人是累昏过去的,找的是安平公主,不敢迟疑,赶紧将人给送到了沈三小姐的院子。 这里发生的很快惊动了老太君。 老太君活了多少年了,嗅觉敏锐着呢,当下便起身来到了宝春的住处。 老太君来时,宝春已经把那人弄醒询问清楚了情况。 “是不是前线出事了?”老太君上来就问。 宝春扶着老人家坐下,“说是父亲重病,一直昏迷着,胡先生让人抢先回报,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皇上那儿就知道了,奶奶,我要去一趟,军医素手无策,既然胡先生让人报信给我,很显然是想让我过去……” 老太君这会儿倒是很沉着,哀叹了声,“打仗哪有不遇险的,只是,怎么会病了?你过去再好不过,可你一个女孩子……” “这马上就要得胜回来,却出了这事。”宝春皱眉,“我有自保的能力,这倒不用担心,只是,这个节骨眼,府里一定不能出什么乱子……” “这个,你放心,有我老婆子在呢。”老太君叹了口气,“以前奶奶对你不够好,你不记恨,却还不愿涉险去救人……” 宝春稍微联想,就明白老太君可能是知情人,自然喜欢不起来她来,但从头到尾,却也没害过她,只是选择漠视罢了,“那是我父亲,我能不救?” 老太君红了眼睛,点点头,“对,对。” 第二天一大早,宝春便带着儿子,以及兰香马叔跟着报信那人,去了前线。 第154章 内奸! 一路日夜不停,马不知跑死了几匹时,那报信的人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营帐,终于说快要到了。 大营附近不时有巡逻小队巡逻。 “什么人?”大营门口,被守卫拦住。 “是我。”那报信的人连忙上前,“快放行,我们急着去见胡先生。” 那守卫打量眼前这一行人,两个年轻女人,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外加一只猫,对了,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算是里面最有战斗力的。 这是什么样的组合?拖家带口的妇孺,前来营帐投奔?营帐是什么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 那人拦着的长枪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将军病重期间,需严加戒备,以防不测,不辨身份之人,不能放行。” 报信的人,气急交加,脸红脖子粗的,“你,你知道她是谁么?你敢拦……” “不管是谁,这是规定,除了你能拿出什么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来。”那人严苛的一丝不苟,不容通融。 报信人急的都要跳脚了,因为他是胡先生私自派出去的,他那有什么证明之类的文书。 “这位大哥,你赶紧放我们进去吧,我们是来救人的,真的,我们不是坏人。”兰香也急了。 “你将你们的军师,胡先生找来就什么都清楚了。”马叔说。 守卫还是狐疑地看他们,就是没有放行的打算。 马叔,兰香,报信人好言相说都是没用。 “榆木疙瘩。”兰香嘟囔了句,“小姐,你看他……” 宝春却一脸平静,“怪不得人家,这是人家的职责所在。”将军爹治下的兵,还是一贯的军纪严明,即便是他倒下了,“别急,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刚才瞅见里面一个军士,看到他们之后,一溜小跑的进去了,想来是去找人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胡先生就火急火燎地跑出来了,看到宝春,顿时哭跪在地,“小姐,您总算是来了,我就知道,您听到消息,肯定会过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难怪这老家伙痛哭流涕,主帅病倒,不省人事,一应事宜,全都待他撑着,应付外边的叛军不说,还要防止,主帅不在,内部发生军变。 他容易么,另外还要挂心将军的安危,前后统共小十天,老家伙像是老了十多岁,头发白了不知多少根不说,还一把一把地脱落,他家小姐若再不来,他都快脱成秃子了他。 最最重要的是,将军若一旦有个什么不测,那一切可都完了。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哭的胡先生,宝春满头的黑线,“先生赶紧起来,先带我去看看将军。” 胡先生闻言,立马停止哭泣,拿袖子一抹眼泪,“对,对,先看将军。”领着人风风火火就要进去。 只是,一回头就对上了那呆若木鸡的守卫,还拿着枪杵在那儿,老眼一瞪,“还不放下,傻不愣登的,记住,这是沈三小姐,也就是安平公主,是来跟将军治病的。” “沈三小姐?安平公主?”那守卫懵懂地重复了句。 其实,这军士,打从一看见他们家德高望重的军师抱着人家姑娘的腿大哭,就已经惊的魂都没了,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等不耐烦地胡先生扒拉下他手中的枪,他才意识到沈三小姐是谁。 沈三小姐,安平公主,那不是他家将军的闺女么? 他把他家将军的闺女给拦在了外面? 关键是将军的闺女好像还是位女神医,连一死就是一大片的瘟疫都能治好的女神医? 唉呀妈呀,他把大老远来给他家将军治病的女神医给拦在外面,若是耽搁了什么,他可是九条命都不够赔的啊! 彻底完了! 他刚才好像似乎还挺横的,那沈三小姐能饶了他? 就沈将军的那侄子,一个没什么职位的亲兵蛋子,都敢对他们这些老兵横鼻子竖眼,吆五喝六的呢。 守卫脸刷地白了,下意识就要跪倒,宝春暗使一股力将人托住,冲他笑笑,然后对胡先生说,“军纪严明,贵在奖罚分明,这人,我看就不错,坚守职责,不为所动,军营里就要多些这样的。” 那守卫被宝春那一笑,早笑没魂了,至于说什么压根没听进去。 胡先生一连点头,“要的,要的,回头就奖赏。” 人离开了,守卫却还愣着。 宝春被领着去将军爹的营帐,路上胡先生说,“将军这一倒下,军心定会不稳,所以,刚才我斗胆泄露了小姐的身份,也是想给这数万的军士们一个定心丸,军心不稳,士气松散,一旦敌人来犯,很是危险!” 宝春这次前来没有乔装,就是没打算隐瞒身份,胡先生为了全军考虑,她岂会介意,“无妨。” 到了营帐前,守大帐的士兵掀开帘子。 胡先生嘱咐他们,没有他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并命人给他们准备住处。 宝春进到大帐,一眼便看到躺在床榻上的面如死灰的将军爹。 胡先生让人端来些点心茶水。 小酒怀揣大毛吃点心填肚子,一路上风餐露宿,有一吨没一顿的,再加上小孩子长身体,早饿的不行了。 当然,大毛也饿的不行,小酒吃点心,他就吃炸鱼。 宝春跟将军爹看病。 军爹看病。 诊脉的时候,胡先生叙述事情的经过,“将军没受伤,也没怎么的,就是病发的前几天感觉有些倦怠,将军不在意,不过,我还是让军医过来瞧瞧……” “没瞧出什么病是吧?”宝春抬头说。 “是。”胡先生揣着手,叹了口气,然后走去倒了杯水,给诊完脉的宝春,“只是,不想没几天,正与众军士商议军情的时候,人突然倒下,不省人事,军医诊断后说是快不行了,可就是诊断不出什么病,好在我想起了,临出发前,小姐给将军的雪莲,赶紧给将军用上,这才吊住了命,另外赶紧派人回京城给你报信。” 宝春把将军爹的手,放进去,然后接过胡先生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 “小姐,将军这得是什么病?”胡先生着急问。 宝春叹了口气,“父亲那是生病,他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胡先生凌然无比,“那可有得解?” 宝春放下杯子说,“也是事有凑巧,前段时间,也碰到过一个中这个毒的人,一只雪莲便分成了三份,一份给父亲以备不患,剩下的全都配成了药,还好有多的,还好走之前,我心神不宁,给父亲带上了雪莲,这才拖延了时间……” 胡先生一听说有救,一松懈,扑通一声就坐倒在了凳子上,一个劲地抹汗,“好,好……” 抹了半天,汗早干了,可想到什么,突然又大汗淋漓起来,“中毒?难道军营里有内奸……”惊恐地看向宝春,“……” “这毒,分两步,先是下一种,然后再下另外一种,两者一结合,毒性便发作,直至死亡,都会给人以病重而死的假象。”宝春说。 胡先生眼神阴冷,“眼下看来,是势必要揪出这人,否则,他还会下手,防不胜防。” 宝春点了点头。 胡先生看向宝春,“小姐是否已有计策?” 宝春说,“这个并不难。”然后跟胡先生低声商量一番。 直至天黑,宝春才带着儿子从将军爹的大帐中走出来。 一出来,就碰到了在帐外焦急走来走去,一身盔甲的沈晋。 沈晋走前来,“听他们说你来了,我还不相信,不想真的是你,来了好,这下小叔总算是有救了,小叔怎么样?” 宝春看着他,愁苦地,摇了摇头,“还不知道,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我已用尽办法,行不行就要看今晚了,若是父亲能安然度过今晚,应该就无碍了,若是不能……” 沈晋叹口气,伤心地垂下头。 “大哥。”宝春突然唤了声,动情地说,“父亲一旦有个什么不测,我们沈家算是完了,沈家一倒,我们这些沈家的子孙,将无一为靠,到时,还不被那些早看不顺眼沈家的人给踩死,就是我这个被皇上封的公主,有跟没有,都没什么区别,所以,父亲一定不能有事,一定,否则,你我兄妹……” 沈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妹妹说的是啊,小叔不能有事,妹妹也不要太过于悲观,小叔吉人自有天相……” “恩。”宝春无精打采地点头。 沈晋离开。 宝春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往住处走去。 天阴了一整天,尤其到了晚上,乌云翻涌到了极致,天际便出现了雷电。 酝酿了一天的风雨,是终于要下了。 三更时分,大营里一片静谧,除了值班守卫的人,全都进入了睡眠。 将军的大帐前,一黑衣人悄悄潜到门口,前后看看没人,便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那人在黑暗中熟门熟路地来到床榻前,伫立,“别怪我,事已至此,我已没有退路……” 说完,在轰隆隆的雷声中,黑衣人从身上摸出一枚药丸,就往床榻之人的嘴里塞。 只是,不等他塞进去,营帐里突然灯火通明,“抓住他!” 黑衣人暗叫不好,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逃窜。 不过,这时营帐的门口已站了人,宝春胡先生等人堵在了门口。 路被堵死,逃是逃不掉了。 身后追上来的军士,一把将其制服,按倒在了地上。 门口的胡先生几步上前,扯下了那人的面巾,痛心不已道,“果真是你,一度我还不相信。” 第155章 救援!战斗! 所有的军士,都退了出去。 营帐被合上,里面只剩下宝春,胡先生,以及小酒和小酒家的大毛等人。 当然,还有地上的黑衣人。 至于床上的将军,入夜前就被转移了出去,躺在上面的是军士所扮。 室内静寂了好大一阵。 气的快要捶胸顿足的胡先生,终于忍耐不住了,“他是你小叔,亲小叔啊,你居然对他下手?你的良心,你的礼仪道德廉耻呢,都被狗吃了?” 恨铁不成钢地坐回到椅子上,“沈家世代忠良,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子孙……” 宝春坐在旁边喝茶,不动声色地观察地上的沈晋,一直没吭声。 小酒坐在地毯上,抱着她的腿,靠在她身上,眯缝着眼,昏昏欲睡,怀里的大毛同学,同样眯缝着眼,团成一团,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你杀了将军,你想干什么啊?难不成你想取而代之?”胡先生斜了他一眼,“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沈大少爷,眼下正在打仗啊,兵不能一日无帅,一旦敌人来犯,军中无人指挥,这仗怎么打?” 胡先生揉着眉间,“一旦我们溃败,防线失守,楚南叛军,将直取京城,京城军力不足五万,何以抵挡楚南的数万大军?” 气得他头顶直冒烟,“京城失陷,朝廷易主,你就是大荣朝的罪人,到时连你自己都要成为阶下囚,你怎么会愚蠢到帮着敌人办自己人呢……” “楚南不会来犯的,楚南叛军已经被我们打了回去。”沈晋强调说。 “谁告诉你叛军不会来犯?楚南叛军么?军事瞬息万变,谁能保证?你能?你这个兵才当了多长时间?你又懂多少?”胡先生呼啦一声站了起来。 “将军没了,对你百害无一利,说说你幕后的指使人吧,是谁让你这么干的?”胡先生眼神凌厉。 沈晋低头不看任何人,“没人指使,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 胡先生自然是不相信的,哼了一声,“你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还是老实交代吧。” 只见他猛然抬头,眼神发狠,“怎么没有?我父亲是沈家的长子,我是沈家的长孙,都说以长为尊,可我父亲和我在沈家是什么地位?得到了什么,又有什么发展?” 胡先生和宝春均是一愣。 “沈家鼎盛时,老爷子偏宠小叔,送他进了宫,做了皇上的伴读,接着又把沈家的大权也一并给了他,不顾长幼,说是有能力者居之,沈家在小叔的手里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到头来呢?我父亲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只能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想让老爷子帮忙疏通疏通,往上走走,可老爷子怎么都不愿意,就连二伯都比他强。” “沈老将军一身风骨,怎会拉下脸去干那事。”胡先生叹气。 “京城世家,不知怎么嘲笑我父亲这个不受待见的窝囊废,沈家风光时,我们沾不上什么光,等沈家在小叔的手中败落时,我们却还要跟着一块落魄,一块受人白眼,一块受人排挤,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所以,你心里一直都不忿,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绑匪劫走。”宝春突然插话。 胡先生朝她看了眼,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昏睡的小酒也突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晋,活像一头发怒的小兽。 只不过,还没等这头小兽亮出锐利的獠牙,就被自家娘亲给按在腿上,拍了拍。 沈晋看看宝春,稍有愧色,“那些人武功高强,带去的家人,眨眼间就被他们杀伤殆尽,就算我拼死上去,也不过是多添一条人命,是,我承认我的确是有私心,你把沈家的名声毁坏殆尽,小叔唯一的儿子,又是个不开窍的,老祖宗的心已经动摇,有意要将家主之位传给我,况且,这家主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是老爷子偏心,不顾以长为尊的礼法给了小叔……” “一个家主之位,就值当你去做这些?不惜谋害至亲?”宝春质问。 谈到沈家的纠葛,胡先生这个外人不便说什么,便沉默了下来。 沈晋兀自说,“沈家没落,我跟王家联姻,想以此挽救沈家,可谁知你们搞出什么月国王子遇害一事,王家受到牵连不说,竟然连我这个刚谋得的职位也被罢免,我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落了个不好的名声,在官场再无出头之日。” “再反观你们,却个个凤凰腾达了,连沈楠那小子都是雷霆中有名的将军了,手下带领着雷霆军最强最神秘的兵,没有小叔的提拔,他会有今天?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他将接过小叔的大将军之位,沈家的家主之位,不落在他头上,也会是沈衍,而我将是沈家的屈辱,连下人都能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沈家大少爷。” 他仰头哈哈大笑,“你说,我为什么不恨?为什么没有杀人的理由,小叔一直是挡在我父子两人前面无法逾越的障碍,他在一日,我和我父亲就要压抑屈辱地过一日,他死了,我和我父亲才能痛痛快快地活着。” 胡先生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皇宫御书房。 皇帝刘宸,啪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这孩子,怎么如此冲动,前线那是什么地方,打仗的地方,刀剑无眼的地方,血肉横飞的地方,她怎么一声不响就去了?去就去吧,就不能多带些人,一个丫鬟,一个护卫,还有一个几 一个护卫,还有一个几岁大点的孩子,你说她这不是胡闹么?快派人给朕追回来了,算了,估计现在人已经到了,何况以那孩子的脾气,就是追上了,也不会跟人回来的……”叹口气,揉着额头,头疼地坐回龙椅。 孙平看了看皇上的脸色,上前边整理桌案上的散乱折子,边劝说道,“皇上也不必忧心,安平公主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听说沈将军重病,自然是一刻呆不住的。” “是啊,她倒是个孝顺孩子,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心里有些淡淡的酸涩,啥时候能对他这个亲爹有一半孝顺,他就知足了,“可也不能就那么去了,至少要多带一些人,这路上若万一有个……” “皇上,以公主的身手,会有什么万一。”孙平撇嘴。 刘宸愣了下,“是啊,就上次那个刺客,几下就给她制服了,那剑法真是精妙绝伦的很,那刺客完全无还手之力,这,这还是她中了迷药的情况下,若是好好的,那岂不是更厉害?哦,对了,你说她这功夫是什么时候学的,跟谁练的?别说皇宫内外,朕敢说连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功夫遭到皇上嫌弃的孙平忙说,“我可不敢跟公主比,那是拍马都比不上的。” 刘宸笑骂了句,“你啊,以朕看,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没人比得上的。” 这样当面说人真的好么? 孙平腹诽了阵,然后凑近,小声说,“我都打听清楚了,咱家公主的师傅,那可是慧真大师。” 刘宸哦了声,“慧真大师?慧真大师神出鬼没的,除了玄因大师,不是说不再收徒了?难怪?朕跟玄因大师以平辈论交,现如今,朕的闺女成了他的师妹,那朕岂不是比他要高上一辈了?” 孙平囧然,重点是在这儿么? 刚收起一本折子准备放到一边时,却看到折子还没被批过,没批过也就罢了,上面居然泼的还有水渍痕迹,这是大怒之下摔杯子,摔出的结果? 边看,边小心翼翼问,“皇上,这个还没批呢?” 皇帝陛下,一把扯过,看了看,又摔回到孙平手里,“批什么?还有这些,全拿去当柴烧了。”旁边一堆全一股脑推给了孙平,“一个个,全是让朕换主帅,说军不可一日无主,你知道换的是谁么?姓邓啊。” 桌子敲的砰砰响,“当朕是傻子?看到快要大胜了,就换主帅,这是抢功,光是抢功那也罢了,若是换他们去了,那朕的大军就完了,以他们那草包样,只知道勾心斗角抢功劳,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楚南叛军?” 孙平有些不理解,忍不住问,“还打什么,这仗不是都快打完了么?” “打什么完?”刘宸斜他一眼,“朕看你天天待在皇宫里,人都待傻了,你的军事嗅觉呢,楚南精心策划数年,就那么好打?看来你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姓沈的跟朕的密折里提到过,楚南很有可能故意示弱,想诱我军深入,然后一举歼灭……” 孙平猛拍大腿,“那怎么办,沈将军可正病重,还不知道怎么样?楚南大军一旦来犯……”立马惊出一身冷汗。 刘宸叹了口气,“只希望,那孩子能治好那姓沈的。” 孙平也跟着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那这些折子……” “先不管,吩咐二皇子刘景来见我,后续粮草一定不能出乱子……” 前线,将军大帐。 宝春盯着周身充斥着怨恨的沈晋,轻飘飘的说,“大战期间,无辜诛杀主帅,按律当斩,大哥,这是军纪,一旦押回京城,审查清楚,谁都无法替你求情。” 沈晋不自觉地颤抖了下,眼神望向虚空,没有吭声。 “若是大伯也知情,到时可能一并论处。”宝春又说。 “不,不。”沈晋急忙否认,“父亲并不知,是我一人所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宝春叹了口气,“我想他也不知道,他应该还没有堕落到谋杀自己亲兄弟的地步。” 沈晋闻言松了一口气。 可宝春转头又说,“此罪一旦定论,连太子都不能替你开罪,他不但不会替你求情,他还会想法设法地杀了你,以便斩草除根,因为,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为了争斗,诛杀前线主帅,那可是能将他直接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提到太子,沈晋的眼神紧缩,身体发抖,嘴蠕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又扯上太子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连胡先生都是目瞪口呆,“太子?指使你的人是太子?” 沈晋一口否认,“不是。” “你手中的毒,我见过。”宝春说。 胡先生突然醒悟过来,“是啊,将军一向不亲近太子,最不想看到将军凯旋而归的就是他了,眼看就要得胜而归,这会儿,主帅病倒,再派个太子一党的人,那这功劳自然就是他们的了,谁还记得浴血奋战的将军,估计连皇上都不能,毕竟人都死了,再看重也没什么意义……” 沈晋垂下眼帘,“这都是你们妄自揣测。” “我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要你能为他去死,或者说,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你是一死了之了,可你有没想过其他人?”宝春说。 沈晋抬眼。 “我来之前,刚得知大嫂怀有身孕,孩子一生下来,没了爹不说,还要背负他有个杀害 他有个杀害亲人的爹,他这一辈子能抬得起头来做人?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你的孩子考虑,他又何其无辜。” 沈晋的手紧握,青筋贲张,呼吸急促。 宝春又说,“只要你供出幕后的太子,将功折罪,到时我会跟皇上求情,保你不死,待事情一了,你就带着家人,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沈晋还是无动于衷,急的胡先生直想踹他,“你倒是快点头啊,我等将士,在外浴血奋战,洒热血,抛头颅,都为了什么?还不是保大荣,保他皇室,可他倒好,为了一己私利,诛杀前线主帅,数万将士,该多寒心……你倒是说啊,你心中若还有一点良知,你……” 沈晋一直是木呆呆的,就像是个丧失灵魂的木偶,任你说破了嘴都无济于事。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紧急军报传来。 一浑身是血的士兵,跑进来,就跪倒在地,“先生,我军中了敌人埋伏,死伤惨重,沈将军和余下将士被困山谷,赶快救援,否则……” 胡先生一把拎起那人的领子,“你说什么?那可是二万人马呢?还有特殊小队?” 那人悲怆摇头,“对方不但人多,而且里面还有很多的高手,我们根本不还手之力,就连特殊小队都一样,后来,沈将军带人撤进了一座山谷,不想那座山谷被他们布了阵,就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即使他们不杀进去,沈将军他们饿也会饿死的,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宝春震惊地扭头问胡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仗快打完了?” “还是发生了。”胡先生哀叹一声,“之前,我和将军就怀疑,这是楚南叛军的疑兵之计,是想诱我军,进他们的圈套,然后一举歼灭,现在将军的身体又这样,无法指挥作战,我军危也,大荣皇室也危也……” 宝春回头,冷冷盯着沈晋,一脚将其踹飞,不等人落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不但害了父亲,二哥,你还将害了数万将士,你将是毁灭大荣的千古罪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 “怎会这样?不是打完仗了?不是胜了?不是要得胜回去……”沈晋愣愣地一个劲嘟囔着,精神处于极度崩溃状态。 宝春没时间管他,犹如丢垃圾般,将其扔到一边,对胡先生说,“要赶紧想办法救援。” 胡先生说,“我这就召集人商议……” 那边沈晋喊了一嗓子,“我说,我全都说,是太子,是他指使我干的,药也是他给的,是他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我,并承诺巨大的好处……” 宝春气得上去又给他一脚,“你死一万次都不为过,若不是为了拉下太子这个吃人不眨眼的蠢货,我现在都想一剑了结了你……” 第156章 摧古拉朽之势! 这边主帅病重,刚被赶来的安平公主给救治,稍见起色,那边的军队又中了敌人埋伏,伤亡先不谈,余下的沈将军等人又被困,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主帅身体有救,众军士,已经谢天谢地了,自然不会再指望他来主持救援工作。 将军爹带出来的兵倒是个个不畏生死,众将争先恐后要带兵前去营救。 只是,这些人的身手,宝春再了解不过。 去了,跟去送死差不多,刚才那人不说了,敌人阵营有大批的高手,岂是普通的军士能对付得了的。 沈楠所带的兵,已是最强的兵了,都惨败被困,可想而知,其他人去了会是个什么结果。 显然,胡先生是认识到这一点的,神情凝重,对于众将的请缨,均没给出任何的反应。 能怎么回应?情知是送死,这样的命令他要怎么下? 可情知送死,他却又不能不派人前去救援,这更是…… 就在这时,宝春起身了,从胡先生的身后走出,“要不我去吧。” 胡先生抬眼,征愣地看着她,眼睛亮了那么一下,小姐的功夫,小姐的才学,在座的各位自是无人能比,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死乞白赖地请人指导训练将士。 按道理来说,她去,成功的机会自然要更大些,可是,她那身份,不单单是将军的宝贝闺女,她更是大荣的神医,皇上特封的公主,这万一要有个什么,他可是难辞其咎,到时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拿着刀追着砍。 这边胡先生正纠结成一团,那边的将领们就群情激奋了。 这帮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最欠缺的就是耐性,就是礼仪尊卑。 战场里搏杀的人,信奉的是拳头,是力量,是一刀一枪砍出来的真本事,即便你是主帅家的闺女,甚至是公主,见了面,给你该有的礼节就很不错了,但说你要插手打仗的事,那可就对不住了。 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瞎参合,这不是纯心捣乱么?就这弱不禁风的小样,你去了是能哭跑敌人,还是能施美人计,迷惑敌人咋地? 荒唐! 有人就说了,“安平公主,将军还需要你照顾呢,打仗救援沈楠将军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那意思就差没说,你赶紧那凉快哪呆着去,眼下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宝春瞅了那人一眼,“我也想这样,父亲有我照顾自然会好的快些,但是我怕你们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到时别把人没救回来,反而又让自己陷进去,这可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山呼哧一下站了起来,身下的凳子都被带倒,瞪着溜圆冒火的眼睛,“我们这些打了无数仗的大老爷们,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待在闺中的女子不成?” 宝春看着他笑了笑,“我看是这样没错。” “你说什么?”王山的鼻子呼哧呼哧的,“你说俺老王还不如你一个女人?” 宝春老实点头,“不都比过一次了么?怎么,还想再来?” 比过一次?啥时候? 众将领全傻眼了,视线全都射向王将军。 王山更是一头雾水,他跟无数人比试过,可就是从来没跟女人比试过,比什么?难不成比生孩子? 宝春就那么看着他微笑。 王山突然觉得这笑容很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眯着眼,盯着宝春想了又想,直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突然,蹭地睁的老大,乍现出震惊无比的光芒,拿手指着宝春,“你,你,你是沈先生?我想起来了……” 只见他猛拍额头,“没错,可你怎么这身打扮?干嘛装扮成女人……” 这傻大憨,胡先生抽搐不已,忙上前解释,“沈先生,也就是沈三小姐,师承高人,当初为了能在阅兵比试中胜出,老夫便恳求将军让小姐出山指导训练将士,本来想,训练完,便功成身退,再不出现在军营,却不想将军病重,军情紧急,老夫无奈之下,又派人请来了沈三小姐,小姐收到信,便日夜不停往这赶,才算是挽回了将军的一条命……” 众人全都晕晕乎乎的,跟喝醉酒,做白日梦一般。 当猴训练他们,最后却训练出个冠军的沈先生,他其实是个女人?是他们将军家的女神医闺女? 我靠! 这太考验他们的脑子了,尤其是他们这些大老粗的? 难怪当初觉得这沈先生,柔柔弱弱,不太像个男人,跟个小白脸似的,原来人家压根就不是男人! 众人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胡先生打破凝滞的场面,“小姐,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 宝春叹了口气,“没时间考虑了,从被困到那报信的回来,已经是几天过去了,军士们携带的干粮顶多够三天的,再不去,是真要来不及了。” 底下的将领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张了几张,愣是没说出什么来,反对吧,这可是沈先生,不反对吧,那就是让一个女人领兵去打仗,眼前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脸上能有光? 胡先生叹了口气,“小姐,要带多少人?我让他们去准备。” “一百。”宝春说。 一百? 在场的又都全张大了嘴巴。 陷进去的可是两万人?你居然要一百? 一百够干嘛?再托大,也不是这么干的, 大,也不是这么干的,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一百人还没到估计就被敌人给淹没了。 胡先生倒抽口冷气,委婉地提出,“小姐啊,这一百人是不是太……” 宝春让人拿出地图来,点出我军所困的位置,分析附近的地形。 “……我这次去,只为救人,不为杀敌,人多反而不够机动,容易造成僵持混乱,带一百精兵,反而更容易冲进敌人的防线,况且人少也可以给敌人以松懈。” 这话是没错,可总觉得不够现实。 宝春又说,“对方阵营中,有不少的高手,去多了也是没用,王将军,你挑一百人,随我一起去。” 本来王山是要反对再反对的,毕竟打了半辈子的仗,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打法的,话都到嘴边了,猛然听到被点名,立马啥意见都没有了,“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喜滋滋地挑人去了,剩下的人全都瞪着王山的后背,喷火。 看着这队百十来人的援救队伍,众将士不知该说什么,均是一脸的茫然。 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小孩,一只猫,你想他们的情绪能高涨的起来才怪。 这拖家带口的,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是去逃难,反正就是不像是去打仗。 被困山谷。 两万人折损的不足两千人,而且个个都狼狈的不成样子,受伤者更是不在少数。 这还就不说了,关键是已经断粮断水了。 冲又冲不出去,这是要他们活活饿死,渴死在这里啊。 李易一拳头摧在树上,“妈了个巴子,这帮狗杂种,这是要困死爷爷们啊,设了套在这等着我们呢,这帮杂种,真他妈狡诈,有本事真刀实枪的来。” 嘴唇干裂的纪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消停点,省着点力气,你这样干吼顶个屁用。” “就不省,省着点干嘛?早晚不就是个死。”李易瞪着驴眼。 纪丰见他这熊样,懒的搭理他,而是走到了沈楠的跟前,看看四周,“这敌军里面有懂阵法的,这山谷我看是被施了阵了,不破了这个阵,咱们都甭想出去,只是,咱们中间也没有个会破阵的人,哎,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学几招破阵……” 沈楠叼着根草,嚼完了后,吐了出来,然后斜他一眼,“你当你谁啊,什么东西到你这里一学就会?再说,出去了,就安全了?敌人数万人在那等着你呢。” 纪丰叹了口气,“看来,怎么着都是个死了,我死了倒没什么,可我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呢,以后谁照顾她啊。”说着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被勾起了伤心。 在场的家里不是有高堂双亲的,就是有媳妇老婆孩子的。 还有的小年轻,甚至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的,这一辈子就要完了,能不遗憾。 旁边的李易突然吼了一嗓子,“哭什么哭,娘们兮兮的,这一切都是楚南军造成的,若不是他们造反,折腾出这么多事,我们怎能跑这么远来打仗,妈的,我现在最恨得,就是不能在死前,宰了他们。” “对,都是这帮混球,妈的,吃饱了瞎折腾,真想出去宰了他们。” “这帮缩头乌龟王八蛋,一直缩着不出,原来憋着坏,在这里等着咱们呢,真够狠毒的。” 众人骂骂咧咧,义愤填膺。 这仗打的太窝囊了,先是被偷袭,再是中埋伏,最后被困在这里,能不气? 纪丰垂头丧气道,“杀什么杀,除非有人来救援,否则,咱们只能在这等死。” 沈楠却说,“我倒不希望他们来。” 众人均看着他。 沈楠叹了口气,“要真是来了,那才叫真中了敌人的计了。” 纪丰转动了下眼珠子,“你说他们拿我们当诱饵,引来我们的大部队。” 众人纷纷倒抽冷气,要是那样,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易大骂,“这帮秃孙子。” 沈楠愧疚地扫视众人一眼,“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我指挥有误。” “老大,不要这样说,这怎能怪你,谁能想到他能在那个地方偷袭。” “要真是这样,他们还是不要来了,我们就算是全都饿死渴死在这里,也不想全军覆灭,他们要给我们报仇,将这帮龟儿子打出去……” “咦,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怎么像是外面在打斗?”有人支愣起耳朵说。 纪丰忙趴在地上倾听了会儿,然后震惊道,“还真是的?有人来营救咱们了,老大。” 沈楠猛地站了起来,“不行,让他们走,这是个计,是个圈套啊。” 纪丰摊手,“可咱们出不去,没法通知他们啊?” 众将士听闻,呼啦啦全都站起身来,不管是完好的,还是受伤的,心中全都鼓荡着没被遗忘的激动,可同时又不希望他们前来,因为,来了也是一起死。 沈楠立马吩咐,“全都准备好,一旦……咱们杀将出去。” 其实,不容他吩咐,众人已经全副武装,注视着山谷的入口。 “世子,那边来人了?”一人急匆匆过来报告。 “多少人?”楚南世子刘彦正在桌案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那人面有异色。 刘彦这才抬头,露出俊美的脸,“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那人踌躇了下,“对方只来了百十人,里面不但有女人还有孩子……” 百十人就想来救人?失心疯了不成?这也太不把我楚南军放在眼里了,“什么?还有女人孩子?”刘彦愣了一瞬,立刻搁下笔,“走,过去看看。” 小山坡上,当刘彦看清百余骑前面打头那人的面孔时,忙吩咐手下,“传我令,无论如何不能伤了前面那女人的命,活捉最好。” “是。”那人恭敬应了声,下了山坡传达将令。 楚南世子站在山坡上一直未动。 身旁的蓝月不满道,“现如今,这女人身边有饕餮,本就不好对付,主子又不要伤其性命……” 刘彦转身看她,蓝月这才闭上了嘴。 宝春等人看到前面黑压压的千军万马,速度不减反增。 来之前,已经做好了部署。 一百骑成锥子队列,宝春在前,其后是带着大毛的小酒,兰香马叔,再其后才是王山带领的百人骑兵。 锥子对列,最易冲破敌人防线,只是越在前面的人,承受的压力就越大, 宝春打头,他们没什么意见,毕竟人家功夫的确高于他们,这没话说。 可那个孩子,还有那个丫鬟,也比他们靠前,这就说不过去了吧,难不成他们还不如孩子丫鬟? 前来的军士,以及王山将军,对宝春排的这个兵,布的这个阵是很有意见的。 只是,碍于军令不好反对而已。 前面乌压压的人群,有黑点般大小,逐渐扩大,以至于下一刻就近在眼前。 一身银色盔甲的宝春,抽出凤鸣剑,高举过头,剑芒在太阳照耀下,反射出万道冷冽光芒,照亮四周,犹如战神降临般,凌然俯瞰于世人。 身后人下意识血液奔腾,战意猛涨。 “冲。”宝春大喊一声,战马仰头嘶叫,犹如脱了缰般,闪电般往敌人阵营窜去,那一刻,似乎连它也感知到了喷涌的战意。 “冲啊。”百人精兵高喊着往前冲。 面对百十人的攻击,楚南军一开始是不在意的,漫不经心的,可等这些人来到跟前,顿时就被他们这气势给震蒙了,愣了片刻,才想起来拿起武器去抵挡。 再凶狠也没用,他们这可是数万人。 冲进去之后,王山他们不可能不忐忑,毕竟人数悬殊太大,对方就是每人吐一口唾沫就能活活淹死他们。 来了,其实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心的。 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唉呀妈呀,瞅瞅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沈三小姐,也就是安平公主,手中那把剑,仿佛是拥有了剑灵般,那个灵活,那个精妙就不必说了,光它挥发出的剑气,几乎不等人靠近,就被击退,就被划伤,每道剑气所过,倒下的那就是一大片啊。 楚南军震撼。 口子很容易就被撕裂开来,我军速度不减,边开辟通道,边前行。 当然这还不是最震撼的,要说最震撼的那应该属,那个孩子,以及孩子家的猫。 那孩子一身银白轻铠,手握一杆比他还要长很多长枪,枪头所到之处,必有人倒下,那抢耍的是虎虎生威,煞气逼人,霸道无比。 难怪,排在他们前面,这实力,这是实至名归啊,只是这真的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众人被打击的够呛,可等看了那只猫,他们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那那是猫,那分明就是只杀神,神兽啊, 唉呀妈呀,那家伙一出手,两侧十米之内,就没有一个是完好站着的,全都跟强风过境似得,稀里哗啦的…… 人家也不摆什么招式,人就蹲在那小孩身上,一看到人涌上来,就那么来一下,于是,涌上来的这些人全都跟下饺子似的,被高高抛向了远方,砸向了后面的人群,使得后面刚爬起来的人再次被砸倒在地,砸的几乎肠子都出来了。 这一家子,简直一个比一个吓人,怪不得人家敢带百十人就来闯阵。 杀伤力全在前面,到了他们后面几乎就没剩多少。 从来没有一场仗打的像今天这么轻松的。 大老爷们却只能躲在女人孩子的荫庇下,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好受,为了找寻点安慰,他们把视线投注在那个丫鬟,和那个护卫身上。 等看完这两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强将手下无弱兵。 就说那丫鬟,手中的那根鞭子,一鞭子下去,百十斤重的大老爷们,都能扫倒四五个,脸上溅着敌人的血,那是招招狠戾啊。 更不说那砍人跟砍菜似的护卫了。 王山一看马叔就知是同行,必是久经沙场之人,心说,沈小白脸身边简直是能人辈出,丫鬟强悍成那样,随便个护卫拎到军营,论实力,估计他都要让贤。 强将手下无弱兵,这话一点不假。 跟着那么个主子,兰香和马叔能不想着增强实力? 主子没功夫时,他们要增强实力保护主子,等主子变强大了,他们更要增强实力了,否则,就跟不上主子的脚步了,会被主子以实力不济处处给撇下的。 至于保护那是不用想了,别给主子扯后腿就行了。 所以,平常没事,两人就会找离武师指点。 离虎,那可是九虎卫之一,指点出来的人能弱到那去? 宝春带的百十人,以摧古拉朽之势,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路来。 由于之前接受到不可伤害那领头女人的性命,所以,楚南军,不敢使暗招,只能眼铮铮地看着他们闯进山谷。 虽说山谷布了阵,晾他们也出不来,但还是憋闷的跺脚骂娘。 第157章 军中威望! “来了,来了。” “快散开!” 从千军万马杀将出来的一行人,拼的全是一口气,夹着马肚子的腿,就没松懈过,早已麻木没有知觉,所以,可想而知,那速度和冲势,简直犹如一支利箭,呼啸而过,使得被困山谷的众人赶紧散至两旁,怔愣地看着闯进来的这百八十人。 一行人直至跑到山谷尽头,才总算是刹住了冲势,勒住了缰绳,战马顿时一阵嘶吼,前蹄跳起。 待马安稳,宝春才拨转马头,缓缓取下禁锢着脑袋的头盔。 乌黑飘飞的长长秀发,漂亮好看的容颜,不笑也微弯的眉眼,若有若无微勾起的嘴角,在耀眼的阳光下,在金黄的光芒中,就这么缓缓显露出来…… “妹妹!” “女人!” “……还有孩子!” 马的嘶吼声停下,外面的追杀,怒骂声渐渐远去,唯有这些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山谷中回响。 众人的表情简直比看到皇上亲自来解救他们都要来的震惊。 宝春先是跳下马,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身后的人全都完好无损,没少一个,这才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兰香,抱着头盔,朝沈楠等人走去。 众人的目光一直都没移开过,表情精彩极了。 “怎会是女人?”纪丰意外的语气中夹杂着说不出的失望。 “不止有女人,还有孩子呢。”旁边的李易碰了他一下,“可这来救咱们的人也太少了点吧?” 纪丰叹了口气,“多亏少,要多了还不被敌人给包圆了?少了好啊,就是不知让女人和孩子来救咱们是个什么意思?” 那边走过来的兰香不爱听这话,一鞭子甩到那纪丰的脚下,“女人怎么了?上了战场,杀人靠的是拳头,谁管你是女人还是男人,女人就没有拳头么?” 被困的这些人大多不太服气,可跟着宝春来的这百骑见识过她们的手段,都没吭声。 那纪丰是连忙抱脚,叫唤,“干嘛这么凶,我说什么了我?” 李易在旁边偷笑,突然,视线对上了脱掉头盔的小酒的精致小脸,以及额前那两撮特征性的卷发,神情顿时僵硬住了,猛拉旁边纪丰的衣服,“你快看那孩子,那孩子是不是很眼熟?” 纪丰一把拍掉李易的爪子,“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你还扯,再扯真没得穿了。” 顺着朝小酒看了眼说,“当然眼熟了,那不是沈小白脸家的宝贝儿子么。”摸着下巴,“只是,沈小白脸家的儿子怎么出现在这儿?难不成沈小白脸也来了?” “哪儿呢?”李易四处望望了,“他要是来了,那咱们是真有救了,不过,你还别说,就这么点人能闯得进来,估计也只有他能办得到,咱们军中,没人有这能力,也没人有这魄力。” “可不咋地,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自从阅兵比试完,就再也没见过他,其实也怪想他的,问老大,老大也不告诉,还让我不要再想,整的好像压根没这个人似的……” 沈小白脸一出口,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 沈楠直接黑了脸。 知道实情的王山等人,不停给这两人使眼色,可是人家愣是不瞅他们,白浪费他们的表情。 王山抽了抽嘴角,这两小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已经走到近前的宝春,微眯着眼,勾勾嘴角,“沈小白脸是吧?原来背后,你们都是这样称呼的?这名字我听着很不顺耳,正该把你吊起来,放到火堆上烤成肉干。” 提到火,纪丰瞬间就想到了一生中最恐怖的事,那就是攀岩被火烧掉保险绳,紧接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瞬间就拿手指着宝春,震惊无比,“你,你,你是……” “别激动,兄弟,她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李易在一旁说。 “你,你什么?”兰香一把拍下他的手,“有点礼貌行不行,拿手指着人,这是安平公主,沈家三小姐,你拿个手指头,乱比划什么?” 周围一阵倒抽冷气声。 “原来是安平公主啊。”李易哦了声,安平公主的名声,在座的几乎没人不知道的,一方面跟她的医术,贤德有关,还有一方面就是,那是他们将军家的闺女。 公主亲自来救他们是挺让人意外的,但老大是她哥,也不是太难以理解,可纪丰那一副跟踩住尾巴的感觉又是为那般? “行了。”沈楠忙上前几步打断,瞪了他们一眼,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这群混蛋,原来背后一直称呼妹妹为小白脸,回头看不好好收拾他们,“这是沈先生,也是我妹妹。” 包括李易全都呆那儿了。 “你怎么来了?”沈楠有些气急,随即叹了口气,“小叔病了,你肯定是要来的,小叔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病?我一听到消息,心里就急的不行,就着急回去,这一着急,就容易大意,就中了敌人的埋伏,被困住。” “现在人已经无大碍,其中的事一言两语也说不完,这个回去再详细跟你说。”宝春叹了口气。 “好,好,好。”沈楠一连说了三个好,“人没事就什么都好说,你来了,那肯定是没事的。” “只是,你这胆子也忒大了,带这么点人就敢闯?其实,你不该来,这本身就是个套,那楚南军知道我是主帅的侄子,料定小叔不会不管我 ,料定小叔不会不管我,势必要来救援……” “不管是不是圈套,眼下最主要的就是赶紧想办法冲出去。”宝春说。 “冲不出去。”纪丰凑过来,好奇地偷觑宝春,“这里布了阵。” 沈楠凝重地点头,“四周跟铜墙铁壁似的,找不出一处破绽来。” 宝春看了看四周,“等会儿,我让小酒试试。” “什么?你说小少爷?”纪丰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才多大?他都懂阵法了?” 沈楠失笑,看着不远处的小酒,“我倒是忘了这点了,小酒,到舅舅这边来。” “一个孩子能懂什么。”李易不由小声嘀咕。 沈楠瞪那两人,“慧真大师亲授,你说懂什么?至少是比你们知道的多。” 提到慧真大师,再没一个人吱声了,慧真大师那是谁,在民众的心里,那就等同于神的存在了。 难怪? 宝春吩咐前来的人,将多带的食物和水分给被困的人,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好准备冲出去。 跟着小酒在山谷绕了一圈,宝春问,“怎么样?” 小酒指着山谷某个方位,“那里最薄弱,要闯出去,只能从那里。” “没用的,这个地方我们都冲过好几遍了。”纪丰摇头说,“这石壁连动一下都不动。” 小酒斜他一眼,抚摸怀中的大毛,“你冲不出去,并不代表我也冲不出去。” 被一小孩子不屑的纪丰,不由嘿了声,“你确定?为什么?”现在的孩子,口气都这么大了。 沈楠也看着外甥。 小酒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雪白团子,“因为我有它。” 你有它?你有猫就了不起了,就无所不能了,就什么大话都敢放了? 多新鲜,这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着那猫,沈楠的表情也有些精彩。 宝春拍板做决定,“就这么办,等大家休息好了,就准备出发。 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山谷中所有的人,都汇集到了指定的位置,排好了队形。 这次的宝春与儿子同乘一匹马,仍旧是打头阵。 而传说中要撞开出口的猫,正蹲在马头上。 四周静寂无声,唯有呼呼的山风。 只见那猫微仰脖颈,伸直身体,一股气息从尾巴尖通过腹部,胸腔,嘴巴,直朝前面的石壁而去。 众人没感觉到有什么,可转而惊愣地发现,那坚硬的巍峨石壁竟然晃动了,还抖落下不少石块,裂开不少的缝隙。 只是,一阵地动山摇过后,很遗憾的,没倒。 那猫似有不耐,紧接着又是一股巨力射出,在众人的忐忑中,那高大雄壮的石壁顺着裂隙,四分五裂,随即崩塌下来。 众人不由震撼,大喜。 事不宜迟,宝春带领人跨过废墟,就往前冲。 于是,被困的军士们再次见识到了那女人,那孩子,那猫都不是人的过程! 纪丰,李易目瞪口呆,连沈楠都震惊的无以复加。 震惊过后,他们的心中只存留一个念头,那就是跟着那女人,她能带他们走出山谷,冲出敌营,回到他们自己的大本营,回到家。 那种信任,那种安全感的依赖,油然而生。 冲出去的时候,楚南军有所准备,增加了不少的高手在阵营中,速度比来时慢了不少,但有大毛在,倒是有惊无险。 眼看这队人马,就要挣脱了防线,蓝月焦急不已,“主子,再不能留着那女人了,快下令吧,否则,他们就真要冲出去了,咱们可都白忙活了……” 楚南世子刘彦一直都没回应,直至那队人马消失。 蓝月懊恼地直跺脚,心说,主子八成是被那女人给迷惑了,气得她是咬牙切齿。 我军大本营前,众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众将领来了,胡先来来了,连虚弱的沈大将军都在亲兵的搀扶下来到了营前。 直至晚霞落下山去,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回来了,回来了……”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狼烟滚滚,万马奔腾。 人救回来了,百余骑完好无损也回来了。 那一刻,在沈暮云的眼里,在众将士的眼里,最前头的宝春仿佛是女战神降临般,煌煌不可夺目,让人不由自主有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小姐,天生就该在战场上。”胡先生不由感概。 沈暮云咳嗽了几声,轻叹了口气,人的路似乎一早就定好了,想挡都挡不住啊。 ------题外话------ 打仗情节似乎有些枯燥,不过,还必须有,要不然,我后面的狠招没法放,放了狠招,两人才能你恩我爱啊。 第158章 终于出现了! 沈楠回来后,听说了小叔其实是被下了毒,而且这毒还是大哥沈晋下的时,非要提刀去砍了沈晋,“他,他居然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畜生,简直畜生都不如……” “回来!”靠在塌上的沈暮云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喝止。 火冒三丈的沈楠充耳不闻,几个跨步就迈出了帐外,只是,恰好碰到过来给父亲送药的宝春。 宝春瞅了瞅砍人架势十足的这位,“干啥去?” “宰人。”沈楠扒开挡住路的宝春就要往外走。 不过,没走成,被宝春给拽住了袖子。 “扯我干嘛?”沈楠正在气头上,不耐地斜了妹妹一眼。 “先说宰谁?”宝春不松手。 被妹妹缠的没法的沈楠,转头冲人不满哼了声,“他都那样了,你和小叔居然还让他该干嘛干嘛?” 宝春愣了瞬,才知道他这火是从哪里来,二话不说,拖着人的袖子给拖进了营帐。 “你拖我干嘛?” “你嚷什么。” 沈暮云接过闺女端过来的药,喝药,也不管眼前这拉拉扯扯的兄妹两人,有什么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谁叫闺女能干,他是病人,他需要静养,烦扰的事还是不要来烦他,理所当然地偷懒。 “你当我愿意看见他?”宝春又给将军爹倒了一碗清水。 沈楠气呼呼地坐到一旁,“你说咱们沈家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败类?即便不一剑杀了他,你也应该将他绑起来,押回京城,等待判决。” “不管是杀了还是押回去,背后之人必会打草惊蛇,到时还不给咱们添乱。”宝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小桌旁边,捡草药。 喝着碗里的苦药,再闻着一屋子的苦药材味,沈大将军简直是从头苦到脚,苦的没话说,几乎连呼出的气体都是苦的。 “咱们眼下最主要的是对付楚南叛军,不是腾不出手来对付这帮心术不正,只会弄权的人。”宝春说,“你说咱们这边拼死拼活地忙着杀敌,他们再在后面找不够的麻烦,那咱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沈楠似乎听进去了,慢慢抬头。 “我和父亲商量过,先就这样,让沈晋之前干嘛现在还干嘛,就当咱们不知道谁下的毒,或者他们还会认为,咱们根本就不知道中毒这事,人没死,不过是碰巧了,运气好。”宝春说。 沈楠哦了声,可随即挑眉,“可这也只是暂时的,他们总归会猜到这一点的。” “就是猜到,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沈暮云终于喝完了苦苦的药,总感觉闺女有暗中使坏的嫌疑,否则,这药为什么比军医熬出来的要苦那么多。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道理,他这个爹,做的还算称职,没哪里让闺女不高兴啊。 他都有按闺女说的做,闺女让他吃药,他就乖乖吃药,闺女让他休息,他就乖乖休息,闺女让他不要劳累,他乐的清闲,军务全丢了下去,唯有一点,就是昨晚酒瘾上来了,半夜跟胡先生两人潜到伙房,将煮菜的酒给偷喝了半壶。 为了消除告密的可能,他可是将胡先生都拉下了水,两人一起喝的,胡先生是不可能叛变的。 “对。”宝春点头,“一次没有得手,咱们定然会加强防范,再要下手,难度就大多了,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咱们抓住狐狸尾巴,得不偿失,所以,聪明的话,他们暂时不会再做什么。” “那以后呢?”沈楠问。 “至于以后,咱们那时就腾出手来了,即使他不出手,咱们也是不会放过他的,一旦对父亲起了杀心,就表示他已经容不下沈家了,这样的人,日后,一旦做了皇帝,可想而知,先开刀的就是咱们沈家,与其等他上了位日后收拾咱们,不如让他上不了位。”宝春眼底闪过森冷的光芒。 沈楠吞咽了下,不吭声了,妹妹为沈家的周密考量,为沈家的长远之计,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 沈暮云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这期间,楚南叛军也没少过来找麻烦。 由于对方阵营中有不少的高手,为了减少我军不必要的伤亡,宝春一般都会督战。 有了宝春母子,以及大毛的存在,楚南叛军不但没讨到多少便宜,反而不少损兵折将。 于是乎,大荣朝安平公主的名号,陡然横空出世,她的杀伐决断,她的无往不利,勇不可当,在战场上,不胫而走,火速传遍诸国。 当然,她的儿子,她儿子的宠物也一时间名扬天下。 显然,这些不可避免是要传回京城的。 大荣皇宫。 当今圣上刘宸,搓着手,在大殿内,激动地走来走去,都走了两个时辰了,人也没能安静下来,嘴里不住地嘀咕着一句话,这是朕的女儿,这是朕的女儿,好…… 拉着孙平说了好半天,听的孙平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快要受不了时,和宁长公主来了。 孙平两眼放光,跟看见了救星似的,暗暗抹了把汗,给两人上了茶水,便告退,名其名曰让他们兄妹好好说话。 刚走出不远,果然,又听到皇帝陛下,拉着长公主又重复说开了。 好在知道实情的也就他和长公主两人,否则还不知道多少人的耳朵要遭罪呢。 简直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和宁听闻也是同样的激动,“这孩子 同样的激动,“这孩子,真没想到,医术高不说,竟然打仗也在行,比着当年的绮罗姐姐,风姿更甚,唯一一点可惜,就是绮罗姐姐,没她幸运,没有施展的机会。” “是啊。”刘宸叹了口气,“要不是她,前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倒真像外面市井传言,安平公主乃是战神下凡,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反败为胜,虽说夸张了些,可是要不是她,朕还不知道怎么头疼,伤脑筋呢。” 和宁点头,“她可立了大功了。” “哎,她若是个男儿,朕必将……”后面的话刘宸没有说出来,但向来了解哥哥心意的和宁,岂能不知他想说什么。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刘宸的脸变得阴沉,“她在前线不顾安危,浴血搏杀,一次次击退叛军,可你再看他们,二皇子刘景还好些,虽没上战场搏杀,但筹备输送粮草干的不错,还算有功,可你再看皇后教出来的都是什么?” “得不到男人的喜欢,就去下药,这种下三烂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堂堂一个公主,如此败坏纲常,那荣小子直接将人送到了朕这儿,这是在重重打朕的脸,还有老王爷荣烈,虽然没说什么,可那表情,比当面奚落朕一顿都还要让朕难堪,朕当时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朕。” 和宁说,“这安阳是过了,自小被宠坏了,之前我就提点过皇后,可她似乎并不在意,一切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有其母必有其子,都是她教出来的孩子。”刘宸说,“朕当天就要送安阳进尼姑庵,她竟然挡到朕前头,说什么,要是朕早给他们赐了婚,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说什么安阳也是被逼才出此下策,要怪就该怪突然冒出来横插一杠的安平?” 刘宸现在说起来,都气得嘴唇发抖,“那小子姓荣,荣家的人是能随便赐婚的,就是能,朕也没那个脸,她也不想想,就她教出来的能往荣家送?就是送进去,以为就是好事?以她那性子,还不知会给朕捅出多大的篓子呢?” “我看那荣小王爷心里装的是咱安平,至于凑上去的女人,是不会有好脸色的,安阳也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和宁叹口气,“钻牛角尖,吃亏的还是自个儿,要想开才行。” “能想的开就怪了?跟她那个哥一样,自身能力一点没有,整天就知道勾心斗角,玩弄权术,江山要是交到他手里,朕看还不如给楚南父子两,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也不会让朕头疼了这么多年。”刘宸说。 和宁犹豫了下,“不过,我前段时间好像听说安平跟荣小王爷闹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真想抽个时间,去探探镇荣王妃的口风。” 刘宸坐回椅子上,“你也甭去了,这是真的。” “什么?”和宁着急不已,“这两人就这么完了?”她可是一直很看好这两人的。 刘宸冷笑了声,“能这么完了倒好了,荣家的人是那么好打发的?只是这样也好,越容易到手的东西,越不知道珍惜。” 和宁愣住,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最好永远没戏才好,那样子就没人跟他抢闺女了。 至于皇帝陛下口中的那个把江山交给他还不如给楚南父子的太子,此刻正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呢。 “那沈暮云不但没死,这会儿都能活蹦乱跳了。”太子刘离在皇后寝宫跟无头苍蝇似的。 皇宫呆坐着,“要真是毒死了,换上咱们的人去,那咱们母子可还真成了大荣的罪人了……” 太子懊恼道,“谁会想到那楚南在一直示弱,母妃,现在问题的重点不在这儿,问题是沈暮云他没死,咱们可就完了,沈宝春那贱人医术那么好,一旦诊出是毒,势必要查下毒之人,到时我们,大战期间,诛杀主帅,父皇会拔了我的皮的。” 皇后安慰儿子,“你也别太着急,事情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糟,要弄清楚那沈晋有没被发现,即使被发现,他也不敢供出我们,除非他不想活了,再说那毒就是神医也未必验的出来,那院子的女人不也没什么异常么?” 太子闻言,放松了不少,“沈晋倒是没被发现,听人汇报,还在沈暮云身边当差。” “那不就是了,看你慌成什么样。”皇后斜了他一眼。 “难保他们不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太子怀疑道。 “倒也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可能,但即便是,眼下也不易再出手,否则,那可真坐实了,先看看再说,一个沈家还翻不出什么大浪。”皇后想了想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沈宝春那贱人,我一直都小看她了,她不但能看病,居然还能打仗,楚南军都不是她的对手,军中就不用说了,就连市井之中,都有不少威望。”太子咬着牙说。 “一个女人,不好好待在家里,去打什么仗,整天跟一帮人男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简直把女人的脸都丢尽了。”皇后阴狠道,“跟她那个娘一样的货色,她,还有沈家都不能留。” 太子偷觑了眼母妃,却没接话,吞咽了下,思绪飘去了远方,想像着那女人在战场,穿盔甲的样子,骑马的样子,以及满脸是血狠戾杀人的样子,想着想着,身体突然就热了起来…… 有朝一日,他一定…… 刘离握紧了拳头。 小酒和大毛在军中的知名度那就不用说了,尤其是大毛 尤其是大毛,见了都想顶礼膜拜一番。 为啥? 厉害到如此程度,那定然是神兽莫属了? 对这些人的灼灼目光,大毛的心情是复杂的。 受用是受用,可关键是看到这些人,它大爷想的更多的是怎么吃才好,是烤了,还是煮了,蒸了? 但是,这些它也只能想想,那幼崽是不会允许的,只能看,不能吃,所以,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碰到这些人,扭头就走。 于是,这在众人的眼里,就成了害羞猫,傲娇猫。 饕餮,“……” 刚消停了两日,探子来报,被打退了的楚南军又卷土重来了。 沈楠噌地站起,“这帮杂种,还有完没完了,按我说,就该一鼓作气,打到他老窝,一锅端了,省的他们今天来一下,明天来一下的。” 恢复不错的沈暮云想活动活动手脚说,“这次我去吧。” 宝春坚决不同意,“不行,这楚南有不少的高手,我怀疑他们的真正实力还没露出来,打仗你们行,可对付这些武林高手,还是让我来吧。” 沈暮云说,“不可能有那么多吧?” 宝春心说,怎么可能没有,那楚南世子可是天圣教的人,能少得了才怪。 两军对持,宝春望着楚南刘彦,“你这又是何必,你这一叛乱,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不知有多少无辜将士战死疆场,大荣人才济济,你觉得你真能拿得下,吞的进去?” 刘彦勾起嘴角,漫不经心,“能不能,只有试过了才知,皇帝也不是生来就是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嫁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收手。” 还没等宝春有所反应,旁边的熊孩子就不愿意了,“死人是不用考虑的。” 说完,骑马就窜了出去。 于是,混战就开始了。 仗打起来,刘彦不往前冲,反而一直在往后退。 小酒一直瞅着他呢,紧跟着就追了过去。 宝春见儿子杀过去,倒也不担心,有大毛在,是不会让它陷入到险境中的。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陷入险境的反而是她自己。 还真被她料中了,敌人的确是隐藏着实力。 而且这实力也忒可怕了些。 八个目光犀利的老者,不知啥时候出现在了宝春的周围,个个释放着不可阻挡的迫人气势。 别说应付八个,就是其中一个,宝春都够呛。 因为这八个老家伙不是一般的高手,对方一出手,宝春就察觉出来,均是神力一族,而且还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那种。 宝春神色凝重,手心冒汗,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这几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想来是之前有所预谋,由刘彦先把儿子引开,好对自己下手。 结果很明显,在八人的合围之下,宝春轻轻松松就被对方打晕制住。 宝春被俘,仗也停了下来。 发现娘亲被抓的小酒,眼睛立马血红,招呼大毛就要去杀了那些人,夺回娘亲。 可是,前面一层层的人挡着,再加上那八个老者,动作快的很,眨眼就消失不见了,连带着宝春。 小酒气得哇哇直叫,不死心,一直追出好远,最后是被沈楠硬抱了回去。 闺女被俘,沈暮云听闻后,气急攻心,一口血喷出老远。 小酒是一放开,就往外跑,沈楠只能抱着他不撒手。 后来,沈暮云,沈楠亲自带领人去迎救,均是无功而返。 即便是夜袭,闯进了对方的营中,找遍了,也是找不到踪迹,想是人早已被转移了出去,至于在那儿,一无所知。 正一筹莫展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营前来了一人,自称他能救安平公主。 第159章 调戏! 宝春揉着生疼麻木的脖子,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身处的是一间卧室,不是什么地牢之类,有床,有桌子,有椅子的,布置的还算有格调。 当然,再有格调,也改变不了她是囚犯一枚,还是楚南世子刘彦手上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靠! 擒她的那八位老者,很显然应该是天圣教的。 虽然不清楚这八位在天圣教是个什么地位,但也足够说明天圣教的深不可测。 只是,这次抓她来,是为什么?拿她威胁将军爹? 正在她眉头紧锁思索之际,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来的正是八位老者。 眼神全都锁向宝春,似要将宝春从里到外看个清楚,连灵魂都不放过。 前头那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手里还捧着她的凤鸣剑。 宝春坐在床榻上懒得动,就那么看着这几位。 山羊胡老者,踏步上前,上来就粗声粗气的质问,“这剑哪来的?” 宝春眼珠子在那剑上轱辘了圈,然后移开视线说,“买的吧,难不成还是偷的?” “那儿买的?从什么人手里买的?卖你剑的人现在在那?”站出一八字眉老者一连串的问。 宝春的眼神幽暗了下,接着看那老者一眼,“就大街上,什么人我哪里知道,至于在那我更加不知道了,我买把剑,买完了,我还管他去那儿?你这问的好不讲究,就好比你去菜市场买菜,买完了难道你还不回家做饭,非要摸清那卖菜的大爷去那儿不成?” “你。”转头看向山羊胡,“这丫头分明没说实话,谨慎起见,不如干脆杀了。” 宝春面上维持镇静,可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这些人似乎对这剑很是忌讳,没说上两句,就要杀人,难不成跟母亲有关? 倒不能排除这方面的可能,凤鸣剑是母亲的佩剑,知道人应该不少。 那山羊胡摆手制止八字眉,盯着宝春,“我再问你一遍,这剑哪里来的?给你剑的人在那儿?不老实回答,小心你的命……” “都说了不知道了,我人都被你们抓来了,命早不在自己手中了,怎么样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宝春斜靠在床上,一副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那八字眉老者哼了声,“都说问不出什么,还是尽早杀了了事。”说着上前就要宰了宝春。 山羊胡老头这回没拦着,宝春心里害怕了,真来啊,你再坚持一分钟会死啊,我这一套谎话眼看就编圆乎了。 “等等。”宝春喊道。 “慢着。”门口传来。 待那八字眉骨瘦如柴的手即将探向宝春纤细的脖子时,这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八字眉暂时放下手。 宝春看向门口的方向。 一身宽袖飘逸衣衫,还是赤色的,手里还晃着一把扇子的人,可不正是将性感魅惑英俊不羁发挥的淋漓尽致的楚南王世子刘彦。 “世子,我们可是你的前辈,你没权力命令我们,这丫头今天我们必须要杀。”八字眉哼道。 刘彦冲几位拱了拱手,“我一直都很尊敬几位,不过,这次教主可是让几位过来协助在下的,还说一切听我调度……” 都提到教主了,再没人吭声了,但脸色都说不上多好看。 刘彦勾勾嘴角,“这人我有大用,眼下杀不得……” 山羊胡说,“既如此,就先留着她,只是,世子若是用完了还请告知我们一声……” 说完,率先朝门口走去。 其他老者也跟着走了。 走就走了吧,可那山羊胡把她的剑也一并带走了。 宝春着急的不行,可又不敢出声,万一,这群老头搭错了那根神经,折回来把她宰了,那可一切都没得玩了。 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宝剑消失在视野之中连刘彦什么时候拎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都不知道。 “你可真行啊,你说你,八大护法可第一次见你都要嚷着杀了你,要不是本世子来的及时,你说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刘彦合上扇子,拿扇柄,捅了下宝春的额头,一副不知道感恩的模样。 这可真是贼喊做贼啊,宝春嘿了声,“抓我来的是你,救我的还是你,合着好事坏事全你一人说了算?” “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说吧,抓我来想干什么?拿我威胁我父亲是没用的,那可是个典型的忠君报国样板,别说牺牲我,就是牺牲沈家他都不会背叛皇上的,我劝你最好别打这算盘,白费力气。” 刘彦看了她一眼,笑的高深莫测,“你可真了解我,我本来就没打沈将军的主意,我一直以来打的都是你的主意。”说完,还冲宝春眨了眨眼。 眨的宝春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啥意思?不要告诉她,他造反也是因为她,她是不会信的,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即便是喝醉了,她都不会不记得。 “打,打我的主意?”宝春提高声音,“我有什么可值得你打的,全身上下加起来都……” “怎么没有?”刘彦猛地站起,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一只手拿扇子挑起宝春的下巴,慢慢俯视下来,眼睛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深渊般的眼眸,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逐渐靠近,“否则,那眼高于顶的荣小王爷也不会放着各色美人不要,独独选了你 美人不要,独独选了你。” 扇柄描摹着宝春的脸庞,“虽不是绝色,但看久了,却很有韵味,就跟你的人一样,随时有惊喜出现。” 被调戏了,眼看那人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近的呼出的热气都要喷在脸上了时,宝春忍无可忍了,握紧了拳头,就要给他来一拳。 美人是美,可美人带毒,那就不好了。 只是,还没等宝春的拳头抡起呢,那人突然直起了身,再次坐回了椅子上,敲打着手心,“过来跟我吧,到时,待我拉下刘宸,我是皇上,你就是皇后了。” 皇后?我还公主呢? 咦?她本来就是公主么,皇上是她亲爹,她怎么可能帮着叛军推翻亲爹呢?这是要遭天谴的。 “皇后?”宝春重复了句。 “皇后。”刘宸点头。 “皇后这职业不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前途。”宝春想了想说,“可是吧,我这人打小胆子就小,别说是造反这种杀头的大罪,就是撒谎我都不敢,要不这样,等你做了大荣朝的皇上我再给你当皇后,怎么样?” 刘彦看着宝春半天无语,“你那是胆小,你分明是胆大到连命都不要。” “谁说的?”宝春瞪眼,“我最惜命的很。” 刘彦站了起来,指着门口,“那帮老家伙可是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我一说你不可用,他们立马就会杀了你,当然,你也不要想着逃走,或者有人救你,你也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宝春不由问,“这是那儿?” 刘彦笑了笑,没回答她,“就是荣小王爷也找不到这里,他荣家的势力再强大,也不可能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你还是好好想想。” 然后,人走了,门从外面又锁上了。 宝春愣了片刻,紧接着,人整个瘫在了床上,这又是死,又是调戏,又是诱惑的,折腾的命都去了半条了。 盯着帐顶,实在是想不通刘彦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当然,绝对不是要她嫁给他那么简单。 正如刘彦所说,逃是逃不出去的,外面到处都有把守的人,一开始宝春还着急担心,后面干脆就不管了,就这么跟刘彦耗着,因为,她知道刘彦不会让她死。 不过,她也知道,想出去也是不可能。 将军爹的人,没人能救出她来,估计连她在那儿都找不到。 至于儿子和大毛,也是同样的找不到,再说,即使找到了,也未必救的出去,那八个老者可不是吃素的,光凭大毛一头兽,那行。 最后,不愿想,却硬是在脑子里冒出来的人,现在心里指不定多恨她呢,怎会来救她?况且,他远在京城,也不知道她被俘这事。 抛开小宝春的话,她是愧对他的。 不过,这份愧对,却只能永远愧对,不能弥补。 因为,她抛不开小宝春,除了灵魂是自己的之外,从头到脚都是人家小宝春的,就连儿子也是人家的。 所以,她是不希望他来的,她承受不了再多的恩惠。 三天后的一天深夜,宝春躺在床上,突然听到外面响起阵阵嘈杂声,仔细听,似乎是打斗,有人夜袭! 难道是救自己的? 宝春赶紧穿好衣服,心里着急不已,八位老者可就在附近守着,想闯进来谈何容易,更不用说其他守卫了,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宝春在屋子里心急火燎地走来走去,突然,咔哒一声,外面传来开锁的声响。 紧接着,门开了一条缝,一条黑影迅速闪了进来。 屋内没有点灯,黑漆漆的。 宝春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盯着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人,握紧了拳头,那人本来是朝床边去的,只是中途却突然转了方向,朝着宝春的方向扑来。 宝春本来挣扎着,可闻到那熟悉的清淡药香就放弃挣扎了。 那人先是狠狠抱了她下,紧接着在她身上摸了一遍,似乎见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将人放开。 “你怎么来了?”宝春压抑地问。 那人在暗黑中冷冷地说,“我要让你看着,我比你活的还要久,你若是死了,岂不是就看不到了?” “我若是死了,不刚好证明你的寿命比我长。”这顺口说出的话,刚吐出,宝春就后悔了。 那人气呼呼的,“再多嘴,我揍你。” ------题外话------ 这章是在鼻涕横流的情况下码的,不知道有没错字,哎,你说我都天天锻炼身体了,为嘛还会感冒? 第160章 重伤! 这人的恶言恶语没让宝春生气,反而让她有种心酸的感觉。 他怎么知道自己被俘,又怎么在短短时间内找到这里,这些喷涌而出的问题,全被她梗在了喉咙间。 黑暗中,那人放开了自己,还特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仿佛在营造出一种不要她多想的意味。 全身上下都彰显着你不跟我玩,我也不要跟你玩,你不爱我,我也不要爱你的骄傲。 宝春的嘴角抽了抽,无声叹了口气。 那人又不耐道,“还不走?难道你真想留在这里做那人的皇后?” 宝春愕然了下,连这都知道啊,难道他在自己身上装了窃听器不成? 别说这时空没有那玩意,就是有,它也没电启功啊。 那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宝春说,“我的剑。” 那人的身体僵硬了下,随即转身,“那剑对你那么重要?还是说送你剑的人重要?让你逃命的时候都还不忘惦记。”这语气中的酸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先不说那剑的名贵程度,光是它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这点,就足够让她随身携带才能安心。 “在那儿?”那人随后还是问了。 “应该在那里。”宝春指着某处的一间房,那天,那老头拿着她的剑离开,她可是一直用精神意识力追踪着呢。 出了门,宝春发现,从周围的建构来看,这里不像是地面,倒更像是地宫之类的地方,到处是密布的通道,四通八达的,看着就眼晕,怪不得那楚南世子那么说,说是很难有人找到这里来救她。 两人朝着那间房而去,周围把守的人少了很多,应该都被前面的打斗吸引去了,连八位老头都不在了。 一路上残留的守卫被荣铮一剑一个,给无声无息,干净利索地撂倒。 他用剑?给宝春惊讶了下,这倒是她头次见他使剑。 她已不是使剑的菜鸟,自然看得出,他在剑上修为的不凡,绝对比惯常使的白练威力强太多。 而且,还有那把剑,品质,也绝对不亚于自己那把凤鸣剑。 “快点!”那人收拾掉一路上的障碍,一把推开门,回头冲她催促。 宝春闪身进去,直取放在卧室墙壁上暗格里的剑。 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荣铮,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 事不宜迟,荣小王爷领着宝春在地宫密布的通道里七拐八拐地绕着,打斗的声音竟是在身后渐渐远去。 一路上几乎都避开了守卫,宝春没想到他会对这里的地形这么了解。 按开一个暗门,石门刚刚开启,陡然,一团黑影从上直扑向宝春的怀里。 宝春下意识提起的剑,在透过墙上投射下来的昏暗灯光看清楚那团黑影为何物时,赶紧收了起来,任由那团物体扑向自己的怀里,然后紧紧抱起。 好一会儿,宝春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小酒从娘亲温暖的怀里不舍地抬起头来,朝荣铮的方向看了眼,也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是那人带他来的。 宝春又疼爱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捧起粉嫩的小脸吧唧了一口,看看周围,随即想到了什么,“那边的打斗声是大毛弄出来的?” 熊孩子点点头,“大毛很能干,只要我们逃出去,它很快就能追上来。” 傻孩子,这不是能干不能干的问题,那八个老头,很快就能意识到这点,以他们非要置她于死地的强烈意念,即使大毛将这里夷为平地,他们也会毫不迟疑地先来杀了她。 虽然不清楚这一大一小是怎么打成共识,怎么计划的,但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宝春望向荣铮,“赶紧走,那八个老家伙很厉害,咱们加在一起……” 荣铮眉头紧锁,看着她的身后,“来不及了,已经来了。” 八位老者,听人禀报,有人闯了进来,而且正在大开杀戒,教里的弟兄已经死伤无数,很快就要抵挡不住时。 八个老头一听,立马抄起家伙,就跟那人去了,他们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天圣教的地盘里撒野。 只是,快到目的地时,山羊胡子老头反而猛地停了下来,脸色煞白,“不好,这很有可能是营救那丫头的调虎离山之计?” 八字眉嘿了声,“这怎么可能,想救那丫头必须要先通过我们这里,对方明显还没打到这里嘛。” “那也不一定。”有人寻思,“说不定人已经混进来了。” 八字眉不相信地摇头,“不可能,咱们这里可是天圣教,不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帮会,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混的进来,到不他们混进来,就已经被清除了。” 山羊胡子哼了声,“别忘了,咱们这里虽是秘密据点,外面不也有人找到这里来?” 八字眉不吭声了。 山羊胡带着人迅速折回,先是推开了关着宝春的那间房,进去一看,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踪影。 八字眉一拍脑袋,气愤道,“真跑了,她还真敢。” 山羊胡气急败坏地踹开前面挡路的桌子,一跺脚,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奔进卧室,拉开墙壁上的暗格,暗格里空空如也。 “剑也没了?”八字眉嘀咕了句。 山羊胡子怒不可遏,夺门而出,“愣那儿干嘛,赶紧追啊,那丫头身上可疑点太多了 丫头身上可疑点太多了,一定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于是,就追到了这里。 宝春荣铮他们暂时不能走了,必须要打上一架再说了。 荣铮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宝春母子前面,压着声音说,“小心些,只要拖到饕餮追过来……” 宝春点了点头,缓缓拔出来了剑。 小酒不知道啥时也从地上拾起了一把刀,握在了手里,戒备地瞪着,将他们合围起来的八个老家伙。 双方几乎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就刀光剑影地打了起来。 不过,对于宝春他们来说,这架打的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 对方实力强悍也就罢了,可这帮老家伙居然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一大把年纪了,脸面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上来就围殴啊,招呼都不带打的。 宝春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应付,同时还下意识地关注着儿子。 儿子倒是有眼色的很,知道这帮老家伙厉害,完全不跟人家正面交锋,仗着自己小身板敏捷,东奔西突的,光看见他蹦跶了。 再加上宝春一上来就是不要命的招式,一时间那些老家伙倒是奈何他们不得。 可实力终归是实力,手忙脚乱了没多久,那些老家伙就摸清了他们母子两的套路,适应了他们的打法,没要多少时间,就完全将他们压制下来。 宝春和儿子应接不暇。 老家伙们却是一心要杀了她,这不,三个老家伙跟约好了似的,掌力同时到达了宝春和宝春身后的儿子身上。 这三个老家伙,几乎将全身的功力都蕴含在了这一掌之中,使得掌锋划破空气时是那么尖锐,尖锐的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进而穿透人的大脑,使大脑空白一片,处于死机状态。 一人单挑五人的荣铮,回头的瞬间看到了这一幕,眼眸霍地紧缩,乍现出无比恐惧的光芒。 几乎想也不想,身体以近乎非人的速度,不顾眼前的攻击,转而扑倒了那对母子的前面。 掌势齐齐到来,全落到了荣铮的背上。 突发的情景,让宝春惊呆了,小酒也呆了。 荣铮深深地看着他们,已是说不出话来,闷哼一声,鲜血如注般从嘴角涌出,身体晃了几晃,却硬是撑着屹立不倒。 身后的八个老家伙都停了手,也是处于愣怔状态。 宝春脸色煞白,有些不知所措。 随即,那人便软倒下去,宝春顾不得其他,赶紧接住那人的身体。 小酒突然大吼了一嗓子,“大毛,大毛,大毛……” 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发现不了的颤抖,愤怒,恐惧,挣扎,同时,还有一股陌生的,而他一直都很排斥的情绪。 或许是小酒的情绪波动太过于剧烈。 或许是一早就察觉到了小幼崽有危险,反正,在八大老头针对他们斩尽杀绝的时候,大毛出现了! 大毛从来没见过小幼崽如此模样,以为是被眼前这帮老不死的人类给欺负惨了,顿时就发飙了。 小幼崽,现如今可是本大爷的小幼崽,本大爷的。 睡觉给本大爷暖被窝,抓毛,吃饭给本大爷喂食,练功给本大爷提供神力的小幼崽,欺负它小幼崽…… 毫无疑问,下一刻,抖擞毛发,就扑向了八个老家伙。 情势逆转的太快了,不可一世的八位老者,瞬间就手忙脚乱起来,自顾不暇,那还顾得了宝春他们。 宝春撑着那人高大的身躯,手竟然都不敢触碰那人的鼻息,她怕触碰到一片冰凉…… 倒是身上的那人,突然动了动,靠近自宝春脖颈的嘴唇蠕动了下,虚弱不堪道,“……走……一直……前……有……” 有什么,宝春再也没能听清,因为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宝春抹了把脸,不敢再耽搁,带着这人,赶紧朝前走去。 ------题外话------ 码完这章好怕有人要揍我,心里想揍的话,请看在我感冒码字的份上,手下留情啊。 对了,明天的更新估计也是这个点了。 第161章 血浓于水! 八个老家伙被饕餮大爷整成什么样,是死是活,宝春已经没心思关注,她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带着这人和儿子尽快离开此地,找个安全的场所,救治这人的伤势。 “一直往前走。”她默念着这句话,用自己的身体撑着这人高大沉重的身躯,很吃力,可脚步却不敢停歇片刻。 小酒鲜少地沉默,乖乖地跟在娘亲的身边,伸伸手,想帮娘亲搭把手,可他这短胳膊,短腿的,身高的悬殊,无奈使不上力。 “一直往前,往前……”宝春不停嘀咕,她怕自己路盲的体质,给走错了方向。 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只觉得,八个老家伙的凄惨叫声是越来越远了。 几乎快要听不到时,突然,通道的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看了他们一眼,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声音说,“跟我来,我带你们出去。” 宝春抬眼打量他,见他身上穿着天圣教的服饰,有些迟疑地回头看向儿子。 儿子冲她点了点头。 宝春这才跟上去,想来这是荣铮安排的接应人。 走了一会儿,那人似乎发现了他们速度过慢,行动迟缓,便走回几步,要来帮着搭把手。 只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荣铮的脊背,宝春连忙腾出一只手臂挡在了前面,提醒,“背上有伤。” 那人哦了声,转而去搀扶荣铮的胳膊。 搀扶之前,还问了一句,“胳膊没伤吧?” “没有。”宝春回。 有了那人的帮忙,速度显然加快了很多。 不过,宝春还是感觉这通道漫长无尽头,昏暗无尽头,压抑地胸腔出不来气,心脏像被挤着般难受,焦躁。 “咔嚓!” 伴随着一阵机关旋转的声响,又一道石门被打开。 石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随着它的开启,他们终于看到了久违了的外界夜色,闪亮的繁星,明朗的月色。 那人并没有跟着他们出这道石门,而是对他们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出了这里,外面他应该安排的有人接应你们。” 宝春问,“那你呢?” 那人说,“我要趁着他们没发现前返回去。” 这人应该是安插在天圣教的钉子,只是,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保不会被清查出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万一被发现,以他们的狠毒,是不会让你活命的。” “这个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那人淡淡道。 宝春不好太强求,“多谢了,那你是他……”看了眼荣铮。 那人笑了笑,“我不是他的人。” 通过外面明亮的月光,宝春这才真正看清楚他的长相。 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看过转而就会遗忘的脸,混在人堆完全淹没的脸,唯独那双眼睛,在笑的那一刻,充满了明快的色彩,带动整个面相立体起来,给人一种惊艳。 宝春愣了愣,不是荣铮的人,那又是谁的人。 那人说完,转身离开,瞬间消失在缓缓合上的石门内。 在石门即将关闭的刹那间,大毛嗖的一下,从中挤了出来,似乎是赶的太快了,趴在地上直吐舌头。 吐了会儿,然后,抬起小眼睛,瞅了瞅受伤的荣铮,又瞅了瞅小酒,小眼神有些挫败,慢慢蹭到小酒的脚边,见没什么异常,这才顺着脚,爬到小酒的身上挂着。 “走吧。”宝春对儿子说。 小酒将挂在胸前的大毛撕下来,看看荣铮,吞咽了下,别扭地问,“他怎么样?要死了么?”终于问出了一路上都想问的这句。 宝春眯眼看着前方,“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人伤的太重了,搁他人估计早就断气了,别说是三个老家伙的掌力,就是一个,挨实了,那也是会死人的。 她不知道凭她毕生所学以及一身的修为,能不能救活他。 听到这话,小酒将锲而不舍又挂在身上的大毛,给撕扯下,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内的情绪。 刚出通道不久,正不知道要何去何从时,就见白丁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宝春身上昏迷不醒的荣铮,“主子这是怎么了?” 宝春实话实说,“替我和小酒挡的……” 白丁山上去摸了把脉,摸完整个人都僵硬住了,看着宝春,牙齿直打架,“这,这,怎会……” 看着宝春的眼神,是毫无掩饰的怪责,甚至有些怨恨。 似乎想说什么,可考虑到主子都心甘情愿,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做兄弟的能怎么样,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宝春说,“尽快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我要给他治疗。” 白丁山点了点头,“跟我来,这边有马车。” 两人一边一个搀扶着不省人事的荣铮,来到一户人家后院的墙根,从麦秸堆里,扒拉出一辆隐藏的马车来。 宝春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她所预想的荒郊野岭,应该是城中的街道,天圣教的据点在城里,而她这几天一直都被关在城里? 处理完现场,待人上了车,白丁山赶着车驶了出去。 马车并没有出城,而是在巷子中七拐八拐,然后停在了一户人家的角门处。 白丁山下了马车,走到门前,极富节奏地敲了几声。 然后,门从里 然后,门从里面被打开,开门那人看清楚是白丁山,才将门全开了。“人出来了?” 白丁山看了眼已经下车的宝春点了点头。 那人也跟着看过去,只是那眼神带着点非同寻常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一霎那,等宝春仔细看时,已经不存在了。 “这就好。”那人又看了眼宝春。 “郭兄,我家主子受伤,还请找个地方安顿……”白丁山拱手。 那姓郭的说,“荣小王爷受伤了?那赶紧进来,我这就派人找个大夫。” 白丁山忙说,“大夫倒不必,我和她本身都是大夫,麻烦你帮我准备些东西……”随即说了几样救治过程中要用到的物件。 那人说这个没问题,“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然后去禀报寻阳公子。” 白丁山说,“还是等天亮了吧,你家主子身体也不太好,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那人沉思了下,“那行,需要什么你尽管吩咐。”不过随即又嘀咕了句。 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很像是也睡不着之类的。 跟着那姓郭的一路走来,宝春觉得这户人家必是非富即贵,况且,以白丁山对那人的客气,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人家。 宝春他们被领到一处清幽的院落,要的东西也很快准备好了。 宝春便让人都离开,准备救治。 关门时,白丁山似乎有些不放心,嘴巴张了张,最终却说了一句,“主子交给你了。” 宝春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白丁山见那姓郭的还没离开,便又拱了拱手,“麻烦郭兄和你家公子了。” 那姓郭看着紧闭的门有些出神,听到白丁山的话,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应该的?白丁山愣了下,不过却认为是这人的客套之语,“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寻阳公子,若没有他提供的帮助,我家主子很难混进去救人……只是我家主子这样……”提到自家主子,不由又叹了口气。 那姓郭的又客套了番,然后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怎么伤这么重?” 白丁山回头看看紧闭的门,以及搬个凳子,抱着只猫,跟个门神似的,直挺挺端坐在门边的小家伙,无声叹了口气,“主子不舍得他们受伤害……”然后就只能自己受伤害了。 那姓郭的哦了声,“荣小王爷可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过,好人有好报,放心吧,一定没事的。” “希望如此。”白丁山说。 姓郭的离开后,主子在里面情况未知,他也帮不上什么,看了眼坐的板板正正的熊孩子,他也拉过一个小凳子放在了门的另外一侧,坐了下来。 外面的天还黑着,天上的繁星和明月都还在,清风朗月,充满诗情画意的夜色,而他们却沉浸在焦急等待的悲伤之中。 白丁山扭头,看小酒,看了半响,实在忍不住说,“你说你一见了我家主子就喊打喊杀,是不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抢走了你娘亲?” 小酒没吭声,连眼皮子都没抬。 “现在主子命悬一线,你以后也不用喊打喊杀了。”白丁山扭头望向外面,“之前遇到沈小姐时,我还替主子庆幸,以为有了沈小姐,不但可以减少主子身体上的病痛,还能抚慰主子的心灵,可谁知道,发展到现在,还不如当初不遇见呢……” “没有遇见,我就不会要杀他了。”小酒说,若是没遇见,也没他什么事了,他都不存在,还用得着杀他。 白丁山点头附和,“说的对,自从遇见了沈小姐之后,主子是接二连三地面临险境,这还罢了,心里更是遭了大罪了,这可比身体上的折磨都还要来的痛苦,刻骨铭心。” 白丁山看他,“不是我为我家主子说好话,他这个人脾气是不怎地,可对你们却是掏心掏肺啊,你们一有危险,那次他不是最先赶到,他真的不欠你们什么,这次要真的把命搭进去,那你们……” “功过可以相抵?人做了错事,可以弥补?”小酒冷冷看他。 白丁山愣了瞬,一抬眉毛,“什么功?什么过?什么做错了事?主子他做错了什么?瞒着自己的身体问题,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那个人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心,你敢说你没有?你要是没有,你就不会阻止你娘亲再嫁?你害怕你娘亲有了新的家庭,不再疼你……” 嗷呜一声,大毛不愿意了,凶我幼崽,揍你了。 白丁山吓了一大跳,赶紧转过了身,坐好。 天际翻鱼肚白的时候,身后的门枝桠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宝春神情憔悴地立在门口。 “怎么样?”白丁山蹭地站了起来,凳子被带倒在地。 小酒也站了起来,看向娘亲。 “我已尽力,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熬过今天一个白天,性命应该就无碍了。”宝春惨白着脸说。 白丁山没多话,越过宝春,直接走了进去。 宝春扶着门框,虚弱地坐在了儿子坐过的小凳子上,小酒蹭过来,靠在了她的怀里。 宝春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安静了好大一会儿,小家伙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胸口传来,“他今天若是没死,以后,我就不杀他了。” 宝春听了他这话,也只是嗯了声。 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就是再大的仇恨,也总会在有意或者无意中化解,消散。 血浓于水,血脉相连,就是不知情,也会本能地作出保护对方不受伤害。 荣铮那一挡,为的又何止是她,还有儿子,或许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若是十点没有,还是这个点了,我会尽量调整过来,字数也尽量增加。 第162章 醒来! 姓郭的安顿好了白丁山宝春他们,见他们没什么需要的,这才离开。 离开后,本来要回自己的住处,不过,想了想,还是拐到了公子那里。 在公子的房门前,站了站,没听到里面有动静,转身,轻手轻脚地便要折回,只是,还没走出两步远,屋内便传出了声音,“郭匡?” “是,是我,公子。”郭匡在门外应了声,“公子,你怎么还没休息呢?” “进来。”屋内那人吩咐道。 “哎。”郭匡迟疑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转过一道屏风,进到了里间,里间灯火通明,而他家公子正靠在软榻前看书呢。 郭匡看他衣服都穿戴的好好的,根本不像是睡下过的模样,眉头狠皱了下,语气不由带着责备,“公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你这身体还能熬夜?你需要多休息,大夫都说了多少遍了……” 那被称为公子的人,在郭匡没完没了的絮叨中,只是抽抽嘴角,也不搭理,默默地从旁边的匣子里取出一副画轴,慢慢展开来,“见到了么?” 听到公子的问话,郭匡赶紧停止了唠叨,慎重道,“见到了,人没事,很顺利,不过就是那荣小王爷为了保护他们伤的极重。” 画轴已在案几上展开,那公子看着画又问,“像么?” 郭匡走尽几步,凑近看了看,半响后点头,“像,至少有六七分像,明天公子若是见了,就知道了。” 那公子爱惜地抚摸着画,“还是等荣小王爷好些了再见吧。” 郭匡啧了声,“那荣小王爷似乎伤的很重,看那白丁山的神情,感觉像活不过明天似的,公子要不要去瞧瞧,怎么说……” 那公子又看了看,才把画小心卷好,小心放回匣子里,搁回到原处,“放心吧,那小子死不了,这小子倒不亏是个有情义的。” 宝春一晚上又是逃命打架,又是治病救人,耗尽了全部的心力和体力,回到房间,刚一躺下就昏睡过去了。 紧随其后的小酒唉叹了声,哧溜爬上了床,拉着被子,给人盖好,掖严实了,才又出溜下来。 下来后,小脸又露出纠结之色,纠结了不知道有没一分钟,然后又果断地爬上了床,掀开掖好的被子,靠着娘亲也躺了下来。 天色即将暗下来的时候,宝春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猛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雪白,而且眼皮子还有毛茸茸的痒痒感。 定了好大一会儿神,她才发现大毛那货的尾巴正搭在她的眼睛上,还拿屁股对着她的脸,头埋在旁边偎依着自己的小酒的脖子里。 这姿势还真长见识!也不怕被闷死。 看这一人一兽睡的还熟着呢,宝春没打算叫醒他们,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戴好出了门,出门前还不忘将毛大爷的被子往下拉了拉,省的给憋死了。 刚轻轻合上门,回头就看见一个丫鬟站在自己的身后,“小姐一直睡着我们也没敢打扰,既然现在小姐醒了,那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些吃食。” 这里的人可真周到体贴,宝春一抬头,发现晚霞都下去了,这才知道自己睡了一整天,虽然连着几餐没用,可她现在实在感觉不到饿,便说,“先不忙,我去先看看屋里的人。” 说着进了隔壁的房间。 进去时,白丁山正捏着帕子,趴在床边打盹呢,听到动静,抬眼看到宝春才清醒过来。 “没出现什么异常吧?”宝春问。 “前半天一直在发汗,这会儿才好些。”白丁山走到一旁,将帕子放回盆子里。 宝春坐到床边,掀开被子,拿出那人的手腕,摸脉,“虽然还很虚弱,不过,比着昨晚是好多了。” 只是,抽手时,却抽不动了,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手,都这样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跟钳子似的,挣了下没挣脱。 宝春愣了愣,抬眼,见那人并没有醒过来的痕迹,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身后的白丁山嘴角都快抽筋了,都没知觉了,还能抓住人家的小手不放,这该是多深的执念啊,这到底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 自己可是守了他一整天了,脉搏摸了不知多少遍,怎么就没见他抓住自己的手不放?我去! 不知如何的宝春看向白丁山,示意他赶紧过来掰开啊。 可人家白丁山却是咳了声,“从昨天到现在,我都还没合过眼呢,既然您在这儿,那我先去眯会儿。” 没等人回答,端着盆子,就往外走,都能抓住人家的手不放了,看来是死不了。 宝春愣了会儿,接着叹了口气,任他抓着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了床边,看着人沉默。 还没两分钟,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去而复还的白丁山。 端着一盆温水,放到床头的凳子上,扯过搭在胳膊上的帕子浸到水里,“要是主子再出汗了,你就给他擦擦。” 离开时,还把门带上了。 宝春转回头,视线停留在了那人的脸上。 那两撮翘起的卷发倒是十足十地遗传给了儿子,还有那修长的睫毛,鼻梁,嘴角,下巴,仔细看起来,竟然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连那骄傲暴躁的脾气都是一模一样。 刚刚还一副不要人家多想的模样,转眼 人家多想的模样,转眼就不顾生死挡在他们前面,要她如何不多想? 其实,一直以来,都无需多想,他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宝春用一只手拿起帕子,捏干了水,给他挨个擦了擦额头,脸和下巴。 手停留在下巴上时,不由叹了口气,就这祸国殃民的脸,别说是拥有什么神力,寿命未知,就是只有一天的生命,也会有无数的女人蜂拥而至。 你怎么就以为我嫌弃你这点? 我这个孤魂野鬼只能占据别人的身体存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你? 你的骄傲,你的自信都去哪儿了? 你不是以为我嫌弃你了?不是以为我不要你了?你不应该恨我?或者完全遗忘了我?然后去继续过你尊崇无比潇洒不羁的王爷生活,找一个爱你,崇拜你的女人? 干嘛还要来救我?干嘛还要挡在我们前面?你不是有仇必报?你傻不傻啊!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她仰起头,逼回汹涌的液体,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湿了帕子,又给他擦擦脖子,胸前。 帕子放回盆里,合上衣服,被子朝上拉了拉。 期间,他连动下都没有,除了呼吸,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生命运转的气息。 胸前的气息虽微弱,却已经让宝春庆幸的想哭了,昨晚有几次几乎都快没了…… 想起昨晚救治的情形,宝春不由握紧了那人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令人安详。 举起他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了几下。 “尽快好起来吧。”声音虔诚无比。 差不多外面鸡叫的时候,宝春感觉握着的手动了下,人赶紧坐直了身体,往床上一看,正对上那人有些迷茫的眼睛。 “醒了。”宝春压抑着声音,“要喝水么?” 那人迷茫地看了她半饷,手上的力度不由加重了些,紧接着又看了看屋内周围,嘶哑着声音,虚弱道,“那小子……” 宝春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要问的是什么,忙凑近了说,“他没事,好着呢,正在隔壁睡着呢,我去给你倒点水来。” 捏了捏握着自己的手,示意他先暂时放开,否则,没办法去给他倒水,可那人不但不放,还又紧了紧,手势,眼神完全没用。 宝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她能说什么病号最大。 好在白丁山听到了动静,不放心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主子醒了,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太好了,总算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白丁山这边还在兴奋地不可自抑,那边刚睁开的眼睛又给闭上了。 白丁山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宝春,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情况,主子不是醒了么?刚才那眼睛还睁的挺大呢,为啥他一进来就给合上了? “他这是怎么了?” 宝春的耳朵滚烫了下,背对着白丁山,“不能告诉你,你还是帮着倒杯水吧。” 白丁山看看仍闭着眼的主子,看看宝春,然后愣愣地去倒水了。 看着人不像是有事,那是因为什么? 白丁山边倒水,边挠着脑袋琢磨,水溢出来都没发现,直到溢出来的水流到脚上,才总算是回神,跳起脚,赶紧放下了茶壶,烫的呲牙咧嘴。 宝春嘴角不由浮起笑容。 白丁山端着水,本来要去喂自家主子,可人也不知道醒没有,难度有点大,干脆交给了宝春。 宝春让白丁山帮着垫高了枕头,然后将杯子放到了他的嘴边,“喝点水。” 床上那人便又睁开了眼睛,就着宝春的手,乖乖地慢慢喝水。 等一杯水喝完,白丁山再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那他可真是个棒槌了。 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的,亏他还为他伤心难过,才醒来就嫌弃他多余,好,好,好,他走,他走,不妨事你们总行了吧。 第163章 好看的大叔! 白丁山关上门,深受打击的走了。 喝过水的荣小王爷却也没能享受太久的二人时光,皆因身体太过于虚弱无力,很快支撑不住,就又睡了过去。 握着的手依旧没松开,不知道是不是宝春的错觉,这次入睡似乎比之前安然了许多。 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时,荣铮是彻底醒了,清醒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松开了握了一夜的手。 宝春揉着麻木没有知觉的手,荣铮却是仰头看着帐顶。 两人几乎无语,即使开口,也都是围绕着身体状况,需要注意些什么之类的,丁点都没触及情感纠葛之类的话题。 这次醒来,荣小王爷表面上似乎沉稳了许多,释然了许多,尤其是对待宝春,不像救她的那天晚上,一见了面,就咄咄逼人,怨气丛生。 接下来的时间里,宝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相处时,两人的语言交流的也很少,即使有也多是日常杂事。 除了经常感觉到身上有股灼烈的目光在追随之外,宝春觉得荣小王爷表现出来的更像是君子之交的朋友,什么都是淡淡的。 宝春也没任何的情绪外露,只是尽心照顾他的身体,从饮食到喝药。 这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白丁山了。 他实在是看不懂这诡异的发展轨迹。 那晚明明,意识都还不清楚都抓住人家的手不丢?人家就那么任他抓了一整夜,并且醒来后还精心照顾,妥妥的郎有情妾有意,本以为事情会朝着百年好合,你侬我侬的方向发展,谁知一夜醒来,就变成了一湖平静无波的湖水了? 云里雾里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的他,索性不管了,爱咋咋地。 荣铮醒来的隔天上午,宝春端着空药碗从房里出来,转身便看见那叫静云的丫环,领着几个捧着东西的下人朝她这边走。 “小姐,这是给你和小少爷准备的换洗衣服,你先看看合不合适,若不合适,我再让他们拿去修改。”那静云冲她施了个礼。 宝春扫视了一遍,大到衣服,小到佩饰,一样不拉,很是齐全,而且衣服还不止一套,各种场合的都有,睡觉的,日常的,练功的,盛装的,连骑马服都有,招待的不是一般的周到,她想,这应该是托了荣铮的福。 翻了翻,衣服的式样和颜色,都是她和儿子能接受的,甚至于尺寸都是合身的,这显然是量身裁制,推脱的话是不能说了,只能收下,并客套感谢了一番她家主人。 在荣铮的面前,宝春想起时,随口提及过一次。 荣铮听了有些意外。 白丁山却是啧了声,“寻阳公子就是寻阳公子,不亏是个细致,玲珑心的人,想的真够周全。” 寻阳公子? 宝春知道正是这户人家的主人,也是白丁山口中,若是没有他的帮助也不可能如此顺利救她出来的人。 天圣教中,领他们出来的那人也曾说,他不是荣铮的人,难不成就是寻阳公子的人? 钉子都能按到了天圣教,那寻阳公子又是何许人? 荣铮喝了药睡了,宝春给他盖好被子,走了出来。 今天天气很好,白丁山坐在院中梧桐树下的石桌前挑拣药材。 宝春端了杯水,走了过去,放到桌子上,“喝点水吧。” 白丁山瞅了瞅她,放下手中的草药,端起喝了口,喝完不由叹了口气,“主子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均是有惊无险,这次也很快会好的。” 这话算是安慰宝春的,可宝春听了却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是轻叹了声,帮着白丁山挑拣药材。 挑拣药材可是个技术活,宝春并不精通此道。 白丁山看了会儿,连忙说,“你帮着把上面的花取下,剩余的我来。”不太懂草药的神医这世上真不多见。 宝春忙活了会儿,然后想起了那寻阳公子,便随意问这寻阳公子是什么人,又怎么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天圣教救人。 白丁山抬头,看了她半饷,然后说,“寻阳公子你没听说过?” 小表情可意外了,都有些痛心疾首她的孤陋寡闻了。 这更让宝春好奇了,丝毫没有孤陋寡闻的羞耻心,拉近椅子,凑近了些,“这寻阳公子名扬天下,世人皆知?” 白丁山低头忙活,“世人皆知倒也不至于,不过名扬天下倒还说得过去,京城十君子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听说过。”宝春看他,“可也没这人啊。” 白丁山嗤了声,“上面还没有我家主子呢,你看我家主子的风采那个比得上?” 宝春嘴巴抽了抽,没吱声。 他继续说,“见过寻阳公子的人,都说排在十君子首位的应该是他,只是十君子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才俊,而这寻阳公子已到三十之年,所以就没算进去。” 宝春哦了声,“原来是美男啊,可三十岁不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候,为什么不算?” 白丁山黑线,内心腹诽,背着他家主子讨论别家美男这样真的好么?可转念一向,貌似这话题还是他引起的,忙咳嗽了声,“这寻阳公子可不止有美貌之名,人家可是有实力的,云中山庄的庄主。” “云中山庄?”宝春重复了句,“好像听说过,似乎是北乌国的吧?” “这云中山庄地处楚南和北乌的交界之地,算是属于 的交界之地,算是属于北乌,可实际上,云中山庄相当于独立于这两国之外,它不止富可敌国,更是人才济济,能人辈出,再加上这寻阳公子才华横溢,素有天才之名,你想能让云中山庄超然于两国这么多年,可见谋略与手段均非一般人能比。” 宝春点了点头,“三十岁能有如此手段,的确是不简单,那你们跟他是合作……” 白丁山说,“天圣教的总坛不在大荣,应该在北乌,所以,我们的势力一直渗透不进去,你被他们抓后,主子便找到了寻阳公子,云中山庄跟荣家有世交,天圣教又有云中山庄的人,主子便通过他们的人混了进去……” “原来是这样。”宝春说,“那这寻阳公子自身的修为想来也不低了。” 白丁山只是露出古怪之色,却没说什么。 小酒虽然不杀荣铮了,可让他喜欢他却也是不可能的,当然,也不怎么想看见他。 娘亲要照顾他,脱不开身,他便只能和大毛到处溜达着玩了。 宝春知道小孩子总是闲不住,便也不管他,只是每次出门都要嘱咐他莫要惹事,否则回来看她怎么罚他。 这天下午,天很凉爽,他和大毛溜达到了一处院落,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停下? 因为他看到这院墙边有棵很大很茂密的桃树。 他当然不是想上去乘凉,他是看上了上面大大的桃子。 好鲜,好水灵,娘亲应该喜欢吃。 小家伙探头四处瞅了瞅,没人,当下便紧了紧腰带,卷吧卷吧袖子,哧溜几下便爬了上去。 上去近距离一看,桃子更大,更新鲜。 小家伙当下啪嗒啪嗒摘了不少,胸前鼓鼓的都塞不下了。 大毛对果子没有爱,趴到地上不愿动弹。 “懒大毛。”小酒摘下一个桃子朝它丢去。 大毛大爷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是在桃子落地之前,挪了挪窝,两只爪子便把滚落的桃子扒拉到身下,就那么抱着眯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大毛身下便窝了五六个,跟个孵小鸡的老母鸡似的,只是身体面积太小了,整个身体完全伸展,扒拉着才不至于让那些桃子滚走。 给大毛辛苦的,嘴巴,下巴,前爪,后爪都用上了,小幼崽还不下来,再丢,它拿什么去接。 抬头低吼一声,示意赶紧下来,本大爷拿不下了,这玩意又不好吃,要那么多干嘛。 “行了,这就下去了。”小酒在树上说,只是准备下来的时候,却听到院中传来一阵琴声。 小家伙还没学过琴,不知道什么琴声好听,可这琴声,却让他想到了娘亲怀抱的温暖,娘亲亲他时的柔软…… 小酒停了下来,又骑在了树杈上,扒开茂密的树叶,他看到院中石桌旁边坐了一人,男人,面前摆着一架琴,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从他这个方位只能看见那人的背影。 那人的背影有些过于单薄,不知是不是琴声的问题,但从背影上,就让熊孩子肯定,这必是个长的好看的不得了的人。 微风吹过,一片树叶拂过他的鼻子,痒痒感不由让他打了个喷嚏,只是这喷嚏刚打了一半就被他用手捂住了。 弹琴那人的背脊似乎顿了顿,随即琴声就发生了改变。 有温暖亲切,瞬间转变成了肃杀。 不过是琴声而已,却像是声声击打在小酒的身上,使得他热血上涌,气息不稳。 小酒难受的不行,抓心挠肺的,随着琴声的继续,差点没从树上掉落下来,意识到什么,赶紧盘腿打坐。 过了会儿,似乎好了些,没那么难受了,气息也渐渐地被压了下去,只是,底下的那琴声又变了,比刚才的还要厉害,这次连打坐都维持不了。 底下的大毛,看到树上的小幼崽摇摇晃晃的,丢下身下的桃子,就窜了上去,对着院中弹琴的那人大吼一声,欺负幼崽,揍不死你。 接着就要出去揍人,不过却被他家幼崽拦住,“不用。” 然后,琴声也停歇了,四周安静了下来,小酒顿时也不难受了。 听到吼声,郭匡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看树上的一人一兽,头疼的不行,不由埋怨他家公子,“你招惹他干嘛,他是随便招惹的人么?” 那公子撇了撇嘴,“偷摘我的桃子,就不许我试试他的功夫?” 郭匡看着他家公子,不知道说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这头还没摇完,就见那孩子抱着那个祖宗,跳下了树,朝他们走来,都说了惹不得,这是要报仇的啊! 郭匡警惕地看着这一人一兽,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公子身前。 小酒绕到那人的对面,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比他预想的还要超出许多。 好看的不得了,不得了! “大叔,你能教我弹琴么?就刚才后面那个,让我很难受的那个。”小酒欺身上前,上前就趴到了人家的腿上,眨巴着纯洁清澈的眼睛。 琴声都能对敌,简直太厉害了,他要是学会了,下次就不用动手杀那人了,直接给他弹上那么一小段,就够他死的挺挺的,不过,好像这也不行了,他似乎跟娘亲说过,不杀他了,不过,能让他难受难受也是可以的。 郭匡见状,猛松了口气,抹了把汗,可随即听到他喊大叔,人顿 大叔,人顿时愣那儿了。 那公子听闻,也是呆愣了下,低头看趴在身上的小家伙,暗暗用手揉了揉腿,熊孩子乖起来,真是没人拒绝的了,“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后面那段并不适合你。” “为什么?”小酒问,“那个很厉害的,我学会了,别人再欺负我和我娘亲,我就可以让他吐血而亡。” 那公子叹了口气,对第一次见面的小孩儿,倒是颇有耐心的很,“对敌手段多种多样,而以琴声对敌,需要很多的耐力不说,还是对敌手段的下下之策,我若是……你本身的功修炼的就很好。” 小酒歪歪脑袋,没听太懂,掏出怀中的桃子,递了过去,“大叔给你吃桃子,要不你教我弹前面那个,那个很好听。” 只是桃子还没到公子的手里,就被身后的郭匡抢了去。 “去洗洗,顺便将东西拿过来。”公子吩咐。 郭匡嘴巴张了张,公子回头斜他,“去啊,难不成让我自个儿去?” 郭匡嘀嘀咕咕走了,只是等他回来时,看到那孩子坐到公子的腿上,教他拨弄琴弦时,惊的下一刻就要去抱那孩子下来,不过却被他家公子眼神制止了,没敢动弹。 “今天就先这样吧,这琴是给大人用的,改天让人给你准备个你能用的再学。”说完,朝郭匡示意了下。 郭匡走前了几步,递给小酒一件东西,看起来轻飘飘的,跟丝质手绢似的。 小酒看完,抬头说,“不用送我帕子,我有呢,每次出来,娘亲都会给我准备好几条。”说着还掏了出来,给两人看,那个是用过的,那个是没用过的,用过的和没用过的要分开放。 公子和那郭匡都忍不住笑了。 郭匡笑着说,“小少爷,这不是帕子,你自己拿起来看。” 小酒看看那公子,公子笑着冲他点点头。 小酒这才接过,抖开一看,“是个丝质手套。”这他更不用不着了,“我从来没戴手套的习惯。”大叔送他礼物是好意,可为嘛都送些他用不上的。 公子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不是要对付敌人么,送你一件防身的武器,你倒是嫌弃上了。” 小酒哦了声,“武器啊?”呆愣愣地套在手上,傻在那儿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防身,怎么制敌。 “郭匡。”公子喊了声。 郭匡便从身上拿出把匕首,“摸上去试试。” 小酒轻轻地摸了上去,摸上去之后,似乎听到了轻不可及的撞击声,而且,一点都没划破的迹象。 他的眼睛亮闪了下。 公子咬着桃子说,“再掰一下试试?” 小酒这会儿不迟疑了,立马就使上了力气,只听嘎嘣一声脆响,那匕首竟从中被熊孩子折断了,再看那手套,都没留下一点痕迹,更不用说破了之类的。 太神奇,太厉害了! “力气倒是不小。”那公子吐出桃核,“喜欢么?” “喜欢。”小酒点了点头,知道它的厉害同时,他也知道了他的贵重,慢慢脱下来,又还给了那公子,“我不能要,否则,我娘亲要罚我的。” 公子愣了瞬,颇感兴趣地问,“怎么罚你?揍你?” 小酒不吭声,见他一再追问,才支支吾吾道,“蹲在墙角,顶盘子。” 两人都笑了。 公子说,“亏你娘亲想的出来,还蹲墙角顶盘子?她也不怕你把盘子打碎了,没盘子装菜?” 说完,又将手套给小家伙戴到手上,“俗话说,投我以桃报之一李,你看你送给了我一个桃子,这手套呢就是我回报你的李,你给我的桃子,我都吃了,我可是再给你变不出来了,收好,你娘亲不会罚你的,她要是罚你,你就让她来找我,行了,孩子,回去吧,我也累了。” 郭匡一把抱起,将孩子送了出去。 回来对他家公子说,“那孩子暂时被你忽悠,可很快就会想起来那桃子也是你家的,到时回来找你。” 公子笑了会儿,“这孩子被她教的很好。” 郭匡点了点头。 第164章 白眼狼小子 桌子上摆好了菜,宝春将荣铮从床上搀扶到桌前的椅子上,并拿了个靠枕,给他垫在背后,取来帕子让他擦了擦手。 这一系列动作,对面的小酒一直冷眼旁观,嘴角撇了又撇。 荣铮抬眼皮,瞅了瞅他那不满却又压抑不发作出来的小模样,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笑意。 宝春盛好饭,一人面前放了一碗,“吃饭。” 小酒瞪了那人一眼,抓起筷子,看了看桌面上的菜,“我要吃鸡腿。” 宝春给他拣出来一个,放到了他碗里,看他一眼,觉得这小子今天似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皮痒痒的感觉。 只是等荣铮的筷子朝向中间那锅鸡时,熊孩子丢下啃了一半的鸡腿又叫了,“我要吃鸡腿。” 声音可洪亮了,估计院外的人,都能听到,荣铮举着的筷子也不由停到了半道。 “碗里不是还有?”宝春没好气瞪他。 “我要吃鸡腿。”熊孩子扯着嗓子,盯着那锅,间隙还挑衅地看了眼对面的人。 嘿,这小子分明是故意针对他的,荣铮不由心说。 过分了啊,宝春使劲瞪他,给他使眼色,可臭小子愣是当没看到。 宝春深呼吸了几口气,不想饭桌变成演武场,便拿起筷子,挑拣出另外一只鸡腿塞到了他碗里。 一只鸡,两只鸡腿,全到了你一个人的碗里,这下总该消停了吧? 可这臭小子他不,成了心要找打似的,要完鸡翅膀,要鸡爪子,要完鸡爪子,要鸡脖子,没完没了了这是。 宝春火了,一锅鸡全端到了他面前,“你一个人给我吃完,不吃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宝春本以为自己发了火,熊孩子会适可而止,可谁知那臭小子竟然一把把锅扒拉到了自己的跟前,真就闷起头吃了起来。 这给宝春气的,瞪着臭小子的发顶半天说不出话来。 荣铮刚开始还有些逗弄的心情,可慢慢就心塞起来了,他可是病人啊,他需要补充营养啊,最重要的是这锅鸡也是他最喜欢的啊? 这小子一块都不让他吃,前不久他才舍命护他?这身伤怎么来的这么快就忘了?不思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还处处欺负他这个病人,白眼狼都不带这样的。 他现在没力气,他要赶紧补起来,迅速恢复元气才行,否则,就不是没肉吃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连饭都不给吃了。 幸亏不是亲爹,要是亲爹早气死几百回了。 荣铮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抄起筷子伸向了熊孩子面前的那锅鸡,他还就不信了。 只是,筷子刚触碰到锅边沿,眼疾手快,凶残护食的熊孩子探手就抓向了荣铮的筷子,然后宝春和荣铮两人就听到,嘎嘣一声,筷子从中断为了两截。 两人都愣了。 肇事者也有些怕了,拿小眼神瞅着娘亲,下意识从凳子上出溜了下来,立正站好! “那是什么?”宝春蹭地站起,“手给我伸出来。” 熊孩子期期艾艾将试图隐藏还没来得及脱下的手套的手给拿了出来。 丝制手套?居然那么厉害? 宝春脸上维持平静,训斥,“老实说,那是什么?从那里来的?” 小酒看了娘亲一眼,“手,手套呗……”慢慢握起,试图将戴手套的那只受放下。 “伸好了,不许动。”宝春斜他,“我问你这是从哪里来的,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出去不许惹事,不许惹事,你全当耳边风了……” 小酒板板正正站好,“就,就我和大毛出去玩的时候,碰,碰到了一个大叔,他,他送给我的……” “什么样的大叔,叫什么,姓什么,住在哪里?”宝春追问,“你怎能随便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之前都白教你了。” 他光知道人家长的好看,他那知道叫什么,“就,就是大叔啦……”偷瞄一眼娘亲,“我都说了不要,可,可他硬要塞给我……”他也没法啊,当然了,他自己很喜欢也就是了。 宝春训斥审问儿子的期间,荣铮慢悠悠地舀了一碗汤给自己,喝口啧了声,“好东西啊,名器排行榜上的东西,虽比不上凤鸣剑有名,但也是差不太多,你这偶然碰上的大叔可真是财大气粗,初次见面,说送就送了……” 宝春啊了声,她看这玩意觉得普通不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会不普通到都位列名器谱了?“不行,如此贵重之物,那能随便收下,要给别人还回去才行。” 熊孩子听了一脸的肉疼。 荣铮却说,“他送出去的东西,那那么容易还回去,头次见面就送这么大的礼,他也真够大方的,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人是入了他的眼了。”对他可就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宝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不相信地扭脸看他。 荣铮放了汤碗,“在这个宅子里,除了他,谁还能如此财大气粗?” 宝春想了想,“要不让白丁山给他送去,总感觉这样不大好。” “送什么?”荣铮抬眼看她,“不送,给了就收着,好东西还能往外推,只是,下次不要再捏断我的筷子了,这些也是钱买的,你当不要钱呢。” 荣铮捡拾起桌上的半截筷子,顺道把熊孩子面前的那锅鸡也给顺到了自己跟前。 熊孩子正受训呢,敢怒不敢言,只能拿刀子 怒不敢言,只能拿刀子般的小眼神不住扫射。 东西是没送过去,可事情却也没结束。 吃完饭的熊孩子,被娘亲从椅子上给拎到墙角蹲着顶盘子去了。 荣铮喝着茶,看熊孩子蹲墙角顶盘子,心情大大的好。 宝春刚把药端给荣铮喝了,外面就有人通报,寻阳公子来了,说是来探荣小王爷的病。 宝春有瞬间的愣神,自从入住到这个院子,她满耳的都是寻阳公子,但至今五六天过去了,却始终未见主人的庐山真面目。 到了真要见到的时候,除了激动,竟然还有一丝隐隐的紧张。 寻阳公子该是什么样的人?是像美人师父那样超人脱俗?还是像皇帝陛下那般威严在上,让人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会像眼前这位主儿。 不过,多少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人的武功修为应该不低了,或者手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 不过,等见到真人那一刻,宝春却惊的说不出话来。 真人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他竟然坐着轮椅,被人给推进来的。 这点,竟从未听说,是他身上的强大气势让人们遗忘了这点还是怎么样? 抛开这点,这人用美若冠玉都不足以形容,难怪世人都说十君子他应该在首位,那可不! 进来的寻阳一眼就看到了她,这母子两看他的眼神倒是如出一撤。 旁边的荣铮瞧见她那呆样,脸黑了一层又一层,紧接着就频繁地咳嗽起来。 宝春赶紧过去拍抚他的背,并将人搀扶到软榻上躺着。 寻阳公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宝春给人打过招呼,就去泡茶去了。 郭匡推着寻阳来到了榻前。 只是,还没等寻阳跟荣小王爷说上话,从他这个方位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蹲墙角顶盘子的小酒,正撅着屁股抠墙缝呢。 寻阳和身后的郭匡愣愣地对视一眼,还真是如此。 泡茶回来的宝春,察觉到寻阳公子的表情,立马想起了什么,三两步走到儿子跟前,取下盘子,拎起儿子,拍打几下,“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调皮,什么不好玩,怎么偏偏喜欢顶盘子玩?这盘子万一要摔了,难道不是钱买的?” 荣铮又咳了起来,这回是真咳。 郭匡低笑着扭过了头。 寻阳却是摸着鼻尖,满眼笑意。 而没事顶盘子玩的小子,却是翻了翻白眼,对颠倒是非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转身就看到了寻阳,嗖的一下就窜到人家跟前去了,拉住了人家的手,“大叔,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来教我弹琴的?不过,我又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我都说罚……”接受到娘亲的目光,赶紧改了口,“我都说顶完了盘子,就去找你,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吧?” 熊孩子东一棒子西一锤子的问题,问的寻阳公子真不知道该回答他那一个。 看到儿子如此模样的宝春,脸是青一阵白一阵,太丢脸了! 至于软榻上的荣铮却是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又一声。 个白眼狼的臭小子,他都为他差点丢了命,也没见过如此对过他,这还就罢了,他还不给他肉吃,这待遇,天壤之别。 荣小王爷的心是哇凉哇凉的,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看那寻阳公子的眼神别提多不善了。 寻阳摸摸小家伙的脸,“今天可不行,适合你的琴还没送过来呢,大叔今天来是来探病的。” 小酒斜了榻上那人一眼,不由嘟囔,“有什么可探呢,指不定多好呢。”都能在娘亲面前陷害他了。 宝春给人倒上茶水,又提到了手套,只是,每次刚一提及,总是被他带偏话题,话题绕的越来越远,远的让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一开始的初衷了。 第165章 真正的敌人?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楚南与大荣的战争上。 宝春想到打从她被俘至今,前前后后都有十多天了,也不知道两边现在怎么样了。 寻阳公子说,自从她被抓后,两边便再没交锋,一直处于僵持状态。 宝春说,楚南的实力一直未曾全部暴露,再加上她这次逃脱,难保他们不会发狠进攻,一旦发动进攻,那时输赢将难以预料,毕竟将军爹刚大病初愈。 寻阳公子摇了摇头。 他身后的郭匡插话,“沈小姐有所不知,楚南世子的心思如今似乎并不在战争上,他现在正忙着封锁全城,满世界地找您呢,楚南王又是个深入简出的,不太管事,楚南的一应事务几乎全交给了儿子去管。” “找我?”这不由得宝春不讶异,充其量她也只不过是敌方的一名将领而已,这已经是抬高了说,犯不着为她如此大费周章,放下大业不顾吧? 另外,还有,他们目前仍呆在城里,城门封锁,他们要怎么出去? “未来皇后丢了,可不满城找么?”软榻上的荣铮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寻阳和郭匡没吭声。 宝春干咳了声,扭头斜了他一眼,怎么还没忘这茬,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室内有短暂的静默。 偎依在寻阳腿上吃点心的熊孩子却抬头问了,“他未来皇后是谁?” 荣铮嘴角噙着笑,可那笑却没多少暖意,“这要问你娘亲了?问她答应没答应做人家的皇后?皇后,多尊贵啊,一国之母呢,只是,就怕他没那个皇帝命……” 室内那是处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发酵了的酸味。 宝春真想给他一拳让他闭嘴,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嫌丢人,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差不多得了。 荣小王爷是停住了,可那边还有个不好糊弄的熊孩子,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宝春,等着她给出合理,不,合他心意的解释。 宝春真要败给这父子两了,吃饭要抢,抢不过要打,打完再互相陷害,陷害完,还不行,还要一直对付她,夹板气也不是这么生的! 揉揉生疼的太阳穴,还待耐心解释,“那个什么,那楚南世子你也知道,脑子这里八成有问题,说的话岂能信?大荣的皇帝是宫里的白头发爷爷,他是哪门子的皇帝?再说,做什么皇后,要做,那也是直接咔嚓了他,直接做皇帝……” 熊孩子满意了。 其余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高的理想,做皇帝?皇帝都能拿来调侃,她也是头一份了。 中间的小插曲结束,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 寻阳公子说,“其实,楚南父子对于大荣来说,虽然是叛军,可他们并不像以往那些为了夺取皇权的野心家,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只想把皇帝拉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压根不管民间疾苦,打仗给百姓带来的苦难。” 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喂了口一直吃点心的熊孩子,“当然,这也不排除他们内心深处有这方面的渴望,毕竟,刘姓子孙谁没有过万人之上的希冀,但如果你出去城里转一圈,就会发现,在这父子两的治下,百姓生活安逸富足,民风淳朴,有序,一个野心的夺权者,他的治下是不会有这种安祥的盛况的,他会增加重税,征收壮丁,去武装他的军队,好用来给他充当夺权的工具。” “不为了当皇帝?那他举起反叛大旗,背叛祖宗,是为了什么?”宝春不解质问,“楚南世子刘彦可不是你口中的仁义君子,你不知道,当初,他为了招揽我这个大夫,不惜杀人嫁祸于我,我被投入天牢,我的归济堂也被封,要不是后来……我都要冤死在牢狱了。” 寻阳放下空杯子,郭匡赶紧续满水,他这才端起自己喝了口说,“我想,即使你被判了死刑,最后也是死不了,这可能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在执行死刑前,想办法将你从牢狱里弄出来,这点对他来说是不难办到的,你一个满大街通缉的囚犯,无路可走,只能死心塌地在他的庇护下生活,为他做事。” 宝春哼了声,一把放下手中的杯子,“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肯定是给他一包耗子药,药死他,我是断然不会给这种人卖命的,他那是招揽人才,分明是逼人上梁山,还有上次,为了……他幻化成女人,接近我,好在我有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了他,否则,还不知道怎么被他耍的团团转呢?你说他再好也没用,我跟他仇深着呢。” 寻阳笑笑,“楚南世子幻化成女人?呵呵,想来他也是无计可施了。” 她这都气的肝疼,胃疼,他那边还笑。 宝春圆睁着眼睛,“你到底是那一国的?怎么处处为他说好话?要不是他,我能被抓到天圣教?那八个老头一直都在虎视眈眈地等着杀我呢,我能活到现在,多亏我命大,不,应该是我那天上的娘在一直保佑着我,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拜他所赐……” 提到娘,那寻阳和郭匡两人都微不可查地有些异样。 寻阳放回了杯子,双手交握,停了会儿说,“别误会,我不是站在他们那边。” 宝春想也不想,“这我相信。”不过,还是拿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寻阳摸了摸鼻尖,解释道,“我只是认为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也没必要再打。” “这可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宝春 由我们说了算。”宝春说,“战争是他们挑起的,你问问大荣的军士,还有大荣的百姓,谁心甘情愿打仗,那不是被逼出来的?” “楚南与北乌接壤,更是大荣的门户,也是最关键的一道防线,楚南地界,一旦发生异变,素有野心的北乌就很有可能趁虚而入,到时的战争就不是局部,而是全面,大规模的了。”寻阳分析目前的形势。 这个宝春自然是知道,“寻阳公子说这么多什么意思?希望我做什么?” 寻阳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倒是很敏锐,“楚南世子虽然加入了天圣教,但据我的人禀报,这刘彦跟天圣教并不一心,似乎在防着他们什么,天圣教的总坛在北乌,虽然还没查到他们跟北乌皇室有何牵连,但至少你们真正敌人不是刘彦而是天圣教,天圣教的危害比起楚南来远远大多了,至于有多深,连我现在都触摸不到,此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化敌为友,加强边界防范,而不是彻底铲除,即便铲除了他们,楚南之地谁来守?又有谁比楚南父子更胜任?做的更好?” 沉默了好长的时间的荣小王爷开口了,斜觑着寻阳,晃着手里的书本,“打什么主意之前,我劝你好好再想想。” 寻阳绷起脸,“没大没小,叫小叔。” 荣铮用鼻子哼了声,瞅了眼腻在他身上的那小子说,“他喊你大叔,我再叫你小叔?我跟他一个辈分?”叫小叔,嗤,等着吧。 寻阳说,“我不介意啊。” 荣铮手中的书一把丢了过去,“我介意。” 得,这两也斗上了,宝春无语。 书在半道被郭匡接住,寻阳拿过抚平,又递还给了他。 “再过几天,荣老王爷就要到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他老人家吧?” 荣铮抬头,“他怎么来了?” 寻阳啧了声,“他怎么不能来,你差点丢了小命,他能不来?再说,我想老爷子这次也不是没有对付天圣教的意思,那八个老家伙可是出自贺家,修为了得,只是他们为何为天圣教卖命这点我还没弄清楚……” 荣铮想了想说,“来了也好,那几个老家伙的确是棘手的很,老爹来了,胜算倒是大了很多,只是,现在我这样,想要恢复如初,还需一段时间。” “所以,我才说要跟刘彦化敌为友,攻破了刘彦,不但少了一个劲敌,而且他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寻阳接话。 荣铮说,“我不同意。” 寻阳瞪他,“我还没说,你就不同意,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荣铮白了他一眼,“你都说的口干舌燥了,我能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你这孩子。”寻阳说。 “是不是跟我有关?需要我做什么?”宝春插话。 “除了看病,你能做什么?”荣铮没好气地说。 好了,说到了点子上。 寻阳咳嗽了声,看着宝春,“从刘彦一系列对你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是需要你帮他做一些事,比如治病什么的,而这些事对于他来说,又事关重大,他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近来似乎事情有变,他很是急迫,每天都会亲自搜寻你的踪迹,他断定你还在城里的某个角落,只要他一层层搜,总会找到你……” 宝春接过来,“于是,你就安排,在某个地方他找到了我。” 寻阳说,“你也不用怕,这次是我们主动,他处于被动。” 宝春琢磨了半响说,“我同意,不过,事情待有我安排。” 荣铮从软榻上坐起,看着寻阳,“你这什么馊主意,你也不怕她被那楚南世子迷了去,那你到时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宝春的脸红了下,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 寻阳笑着说,“我看是你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宝春的脸都红成了不知什么样了。 荣小王爷恼羞成怒之下,拎起桌上的茶壶就要丢过去。 郭匡赶紧上前夺了过来,“小王爷,赶紧给我,这是刚烧开的水,小心烫着。” “你是怕烫着你家公子吧?”荣铮嗤了声。 第166章 世子被殴! “这两天,正在严苛搜查这片区域,楚南世子一般会呆在对面的茶楼等候消息。”郭匡指着对面一家茶楼说。 靠近窗前,宝春稍微开大些窗户,看向对面,果然看到茶馆的二楼,楚南世子刘彦正靠在栏杆处,手里把玩着折扇,眼睛似有若无地盯着底下大街过往的人群。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那刘彦突然将视线从底下移到了这边,眉头微皱。 “怎么了主子?”身后的蓝月担心问道。 而这时,宝春早已关闭上了窗户。 没发现什么的刘彦摇了摇头,“没什么,人搜查的怎么样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发现?” 蓝月稍低下头,“城门均由我们的人把守,她不可能逃出去,肯定还在城里,隐藏在某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是把楚南城翻一遍也会把她找出来的。” “足够的时间?”刘彦斜视着她,“一年,还是两年?城门封锁一天两天行,你一年未找到,难道我就要封锁一年?别说一年,就是一个月,这城里就会大受影响……” 蓝月忙说,“我会让他们加紧搜查力度。” 刘彦没再说什么,转过了头,重新看向底下大街。 对面紧闭窗户后的宝春,深呼了口气,回身,“都准备好了么?” 郭匡点头,“都好了,不管是他单人前往,还是带人,我们都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宝春点点头,推开门往楼下走,走到一半,猛地停住,转身,紧随其后的郭匡也只得赶紧停下,“我一直想问,你家公子是倾向于大荣还是北乌?” 郭匡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问,半响后才说,“这有什么要紧么?小姐只要知道,不管怎么样,公子都不会害你就行了。” 宝春端详了他一番,没说什么,然后下楼去了。 身后的郭匡长出了口气,这是起疑了么? 大街上,人流穿梭,突然,一个很可疑的人影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闪进了一条巷子。 扑捉到这一幕的蓝月,神情大为激动,“我看到她了,就是她,在那边,快,快去抓住她……”忙吩咐身后的人。 显然,一直注意楼下的刘彦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起身就往楼下走,并制止了要去抓人的手下,“不要打草惊蛇,都退下,我亲自去。” “可是,主子。”蓝月也跟着下楼,“那女人狡诈的很……” 刘彦转身看她,眼神不容拒绝,“正因为她狡诈,人多反而成了累赘,易于她浑水摸鱼逃脱,就上次,八大护法说教里安全,没人能找得到,我便听信了你们,将人关在了教里,有你们看守,可最后呢,人没了不说,教里也弄的是乌烟瘴气,一片狼藉,一旦教主追究起来,这责任谁负?是你,还是八大护法?” 蓝月被质问的哑口无声,片刻,仍不死心地说,“小心,她有同伙……” 刘彦说,“她的同伙不就是荣小王爷?八大护法可是说了,中了他们掌的人是不可能活着的。” 蓝月没话说,刘彦迅速追进了那小巷中。 前面那个身影似乎发现了身后有人追逐,惊慌失措地闯进了一家成衣店。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刘彦也追了进去,看见那女人逃进了一间大概是换试衣服的房间。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乱闯?快出来,否则,我要报官了……”成衣店老板火大又胆怯地质问。 刘彦完全不予搭理,脚步不停地也追进了那间房去,此刻的他,已顾不得有没圈套,就是火坑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他必须尽快抓住那女人才行。 果然,唯一的一丝期盼也破灭了。 刚一进去,他就被一阵耀眼强烈的白光照住了双眼。 眼前一片白茫茫不说,眼睛更是被强烈光线刺激的生疼,睁不开眼,更不用说看清周围的情形了,心里暗叫不好。 身体下意识警觉,运转功力,可是还不等他打开折扇,他就被一个布袋样的东西,从上到下套个正着。 紧接着,便是如雨般的拳打脚踢。 套着东西被殴,想来是楚南世子,从出生以来的第一次,更是过去想都想不到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让他肯定,他所追进来的人必是那女人无疑,因为放眼世上,也只有她能做出蒙着东西揍人的举止来。 “这一下,是为你陷害我进牢狱打的……” “这一下,是为你偷袭绑架我关我进铁牢打的……” “这一下,是为你别有目的接近我打的……” “这一下,是为你叛上作乱不让人消停打的……” “这一下,是为你让八个老家伙绑架我打的……” “……” 一条条,一列列,罪状那叫一个详细,几乎一个都没拉下,可见这女人有多记仇。 同时,还夹杂着小孩的暴怒声,连罗列罪状的方式都一样,可真不愧是母子。 “这一拳,是为你陷害我娘亲进牢狱打的……” “这一拳,是你为你偷袭绑架我娘亲打的……” “……” 荣铮本来也想上去下下黑手呢,可看着这对母子揍人的狠劲,下手的毒辣,那是丝毫不留情啊,他犹豫再三还是坐了下来,喝茶,没往前凑,就这,不比下黑手轻多少,就这人都要被揍死了, 就这人都要被揍死了,他要再上去,可以直接归西了。 至于室内的另外一人,郭匡却是直接傻那儿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直接粗暴凶残的场面。 一开始,她是这样跟他说的,说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就这么一笔勾销,太憋气了,她要让他也吃点教训。 郭匡一想,也对,合情合理么,换做他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只是他想当然地以为,顶多是揍几拳了事,实在没想到会是套着布袋将人往死里揍,这简直…… 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至于简直什么,郭匡还没想到,但是,已经容不得他再想了,再想会儿,人就真的被揍死了,后面的戏也崩唱了。 他急忙上前拉这一大一小,“快,快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没命就对了,我老早就这么想了。”宝春气得呼哧呼哧的。 “那我现在就杀了他。”这熊孩子可真是个实干派啊,他娘亲这么一说,他立马从身上掏出了手套戴上,这就准备掐断别人脖子去了。 吓得郭匡赶紧一把抱住,“我的小祖宗,杀不得。” 将人抱到后面的椅子上按在了上面。 “怎么没声音了?不会真死了吧?”宝春后知后觉自己下手有些重了,这都是被他给祸害气的了。 你才知道啊?抱着熊孩子不敢撒手的郭匡无力撇嘴。 宝春上前掀开布袋,暴露出来的楚南世子砰的倒在了地上。 揍晕厥过去了! 宝春扭头,挨个看看其他人,有些理亏,“这世子忒不经揍了,我这也没揍几下啊?”看看自己的拳头。 你是没揍几下,可那是你一个人揍的么? 再说了,你那一拳那一脚不是卯足了劲?害的他这个旁观者都牙疼的很。 人活着,就已经是很耐揍了,郭匡腹诽,不过嘴上还是说,“还是赶紧将人救醒吧,正事要紧。” 刘彦被人拿针扎醒了。 扎醒后的刘彦盯着宝春的目光要吃人,这对于一个世子来说比杀了他还要来的侮辱。 吃人的目光,再配上他那猪头般的脸,显的很是狰狞,往日的俊美风姿那是丁点不剩。 连一旁的荣铮都对他生出一股同情来,当然,同时还有股心戚戚然。 “瞪什么,再瞪杀了你啊。”宝春威胁,“瞅瞅你过去对我做的,那件不要一命相抵?没杀了你就算便宜你了,行了,别瞪了,怪吓人的。” 刘彦盘腿坐在地上,运了好大一阵气才说,“你回来就是为揍我一顿解恨的?” “当然不。”宝春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退兵,放了你,第二,不退兵,杀了你。” 刘彦盯着她,漫不经心地说,“你还是杀了我吧。” 宝春蹭地拿剑拍他的脸,“你以为我不敢?”说着剑锋横在了他的脖子上,立马有血珠渗出。 郭匡在后面捏了把汗,荣铮却是喝茶不语。 郭匡给他使眼色,让他劝劝,他装作没看见。 “还真是不怕死。”宝春啧了声,突然蹲下身,平视,“你一直找我做什么?” 刘彦稍愣了瞬间,然后玩味地笑了笑,“让你做我的……” 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地,宝春感觉身后的目光冰冷一片,赶紧打断,“罢了,杀了你也不过是尸体一具,还是活着用处大,你说说,我能帮你什么?先说好,我若是帮了你,你就赶紧乖乖地把兵退了,守好你的楚南,别宁给别人添麻烦了行不行?” 刘彦看着她,半饷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身后的荣铮脸色不太好看。 “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宝春催促道,“不行,你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你要是做不到呢?”刘彦盯着人问,一眼不眨。 “做不到什么……”宝春挑眉,“做不到你找我干什么,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做不到就做不到,那还能怎么办?杀我偿命?那我还不如现在先把你了结了呢。” 刘彦抹掉头上的血,突然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郭匡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说,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可真是不容易。 宝春那边却是又拿出了一张纸,递到刘彦的面前,“签字,画押。” 荣铮,郭匡均是一愣,她啥时候准备的这个? 刘彦没接,“有必要么?” “叫你干嘛就干嘛。”小酒冷冷地说。 “怎么没必要?”宝春搁在他面前的地上,“画押,签字都要有,否则,你要是赖账,我找谁说理去?” 刘彦看了看荣铮,“我要是赖账,你们还不杀了我?” 宝春说,“杀了你管什么用,到时你要是耍赖,我就弄它一千份,贴满楚南的大街小巷,让你治下的百姓都知道你楚南世子的龌蹉行径……” “杀你不过头点地。”刘彦咬牙,“你狠。”抓过纸张来签字画押。 荣铮和郭匡都是一愣。 第167章 楚南王妃! 宝春荣铮郭匡三人被楚南世子刘彦给带进了楚南王府。 夜色深沉,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歇下,除了巡逻值班的,王府内没什么人走动。 绕过庭院深深,刘彦停到一间房门前。 听到动静的一个值班下人,从不远处小跑过来,见礼。 刘彦问他,“王爷在里面么?” 那人回,“在呢,饭也是在房间里用的,一直没出门,这会儿多半是歇下了。” 刘彦冲他摆摆手,“行,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找父亲商量点事。” 那人退下,刘彦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并回头示意宝春等人跟上。 进到里面,宝春四下里看了看,从周围的摆设来看,这里应该是楚南王的起居之处,刘彦一声不吭,直接带着人找他父亲,莫非楚南王有恙,找她来实为给他看病? 可仔细想想,又有很多地方说不过去,尤其是弄的神神秘秘这点,没这个必要吧? 等人进来,刘彦把门关上,又上了锁,这才引人往里面走。 一直走到里间卧室,三人都没看到那下人口中呆在房间里一直未曾出去过的楚南王。 床榻上床具折叠的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当然,也没人就是了。 几人不由疑惑地看向刘彦,啥意思这是? 刘彦却是径直走到了床榻旁边的书柜处,一阵摸索,不知触动了什么,接着是一阵嘎吱声响。 伴随着嘎吱声响,书柜连带着书柜后面的墙壁一起移动了起来。 书柜后面另有乾坤,密室? “进来吧。”书柜停下,刘彦站在入口说。 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走了进去,壁灯很亮,照的密室灯火通明。 待石门重新合上,刘彦走到前头下了石阶。 底下空间很大,分隔成不同的使用空间,应该是书房起居会客的都有,生活气息很浓,想来这才是楚南王真正常呆的地方。 自己家里都如此,这些权势之人的想法,还真让人难以琢磨。 前面有扇门是开启的,刘彦领着人朝它而去,只是刚靠近门口,里面就传出一道训斥的声音来。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带人来的?让他们出去!”声音带着克制着的怒火。 刘彦脚步顿了顿,却是继续往里走。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让你让人出去,你吵到她安睡了。”楚南王看到门口的宝春等人,冷冽威严的眼神愣了愣,“他们是什么人?你带他们来干什么?” “父亲,这是安平公主……”刘彦的目光转向宝春。 “你带个大荣朝的公主来干什么?她能……”楚南王的目光触及到宝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视线紧缩了下,“她就是那个你常提起的女神医?” 刘彦应是。 楚南王从床头的椅子上站起来,这一站起来,就显得身材高大修长,与刘彦身形相仿,只是面容不像刘彦那般精致,显得更加粗狂硬朗,不过脸上的憔悴却使他渐现老态。 拿着书的手背到身后,边审视宝春,边缓缓走到跟前,“你的医术真如外界传的那般神乎?” “父亲……”刘彦面有难色地叫了声。 楚南王只是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欺世盗名,混鱼摸水之人。” 宝春迎着他的打量目光,“一个昏睡了很多年,靠一股气撑着的人,若被我治好,的确是有些邪乎,那我估计真成了王爷口中欺世盗名之辈了。” 宝春这话一出,在场之人均是一惊。 荣铮和郭匡的目光当下便看向床榻。 而楚南父子却是身体晃了晃,像是极为震动。 楚南王盯着宝春看了很久,大概也是没想到儿子跟他常提起的人会一眼看穿,随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儿子。 如此一看,才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你脸怎么了?谁给你打成这样的?” 儿子被人揍成猪头,当爹的当然高兴不到那儿去。 宝春忙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装模作样盯着床榻之人看去。 刘彦说话时,视线扫向宝春的位置,“是儿子误入一条巷子,不曾想那条巷子中有两条疯狗,二话不说,扑上来就咬,儿子一时不察,不想被它们咬成这样……” 楚南王显然很是不满儿子,“都什么乱七八槽的,什么疯狗至于把你咬成这样,你都退化到连两条疯狗都对付不了,楚南交给你,你让我怎么放心……” 至于他口中的疯狗宝春,却是眼冒金火,恶狠狠地瞪着刘彦,你才是疯狗,你全家都是疯狗。 刘彦直视着宝春的眼睛,嘴角浮起冷笑,“儿子一开始也想杀了它,省的它再去咬别人,可最后,儿子发现它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有别人没有的本事,所以,儿子就留它下来,若是让我满意,那这咬人的事情咱就一笔勾销。” 宝春气得牙根痒,拳头也捏的紧紧的,非常想咬人,哦呸,是想吃人。 楚南王看看儿子,再看看宝春,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不再就此问题追问下去,而是对宝春说,“不瞒你说,彦儿找你来本是给她治病。” 边说着,边望向床榻躺着的人,眼神逐渐柔和下来,“她昏睡了十几年,除了不能说话,不能行动,她跟正常人没什么 动,她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她的身体是暖的,她的皮肤是柔和的,她还能听懂我说的话,其实,要是一直这样也没什么,只是,最近一两年,她的身体状况逐渐下降,头发越来越稀疏,皮肤也开始有萎缩的迹象,如此下去,只怕她不能陪我们太久了,尤其最近一段时间,下降的更是厉害,其实,我知道,让她这样陪我们这么多年,也够难为她了,只是我们……” 刘彦的眼眶湿润了,眼底红了,宝春好像记得,揍他的时候,都没听他哼过一声,更不用说流泪了。 楚南王也是叹了口气。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绸缎被褥盖过脖颈,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过于瘦弱的缘故,连胸腔起伏都让人察觉不到,让人咋看上去,以为已经死去。 暴露在外的脸依旧美的动人心魄,即便同为女人的自己都难免升起一股心动,那是对美好事物的毫无抵抗之力的吸引触动。 面目轮廓跟刘彦有几分相似,外表年龄也跟刘彦相差不了多少,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应该就是楚王妃,曾经名震一时的绝色美人。 外界盛传她在刘彦三岁时候就死了,却不想她一直存在于世,以这种方式。 荣铮和郭匡都是惊讶莫名。 宝春想,这大概就是她那里所说的植物人。 是,的确有听说植物人时隔多年醒来的事,可那也只是听说,但宝春一直都未曾亲见过。 虽然这世的医术,比原来的她,要好上很多,不过心里还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荣铮看她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便说,“想治就治,不想治,咱们这就走。” 在他看来,都昏睡了十几年的人,想要救醒,跟从地底下挖出一个人复活是一样的道理。 “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什么?”刘彦眼神泛冷,陡然堵在了门口,一副不治好,就甭想走出去的模样。 荣铮嘿了声,这世子已经开始无赖上了,抱着胸斜他一眼,“答应你什么了?你脑子是不是也变成猪头了,她只给过你两条路选,你只有选择权,没有要求权,纸上明白写着呢,真不记得了,就让她再拿出来给你看看。” “你们想离开,没门。”刘彦挡在门口,“这里可是我楚南王府的地界,不是你镇荣王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这里一切都要听我的……” 刘彦气急败坏的狠话还没放完,就被他老子给扒拉到了一边,看着荣铮,“你是荣烈的儿子?荣铮。” 荣铮冲他拱手,“正是,我父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免不了要上门叨扰……” 这话就差没说,一旦我们在你楚南地界有个什么,我老子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岂止是无动于衷,荣烈其人的性情,楚南王怎么可能不知道,护犊子不说,那就是一个疯子,什么出格的事都能做的出来,只要他想。 他儿子若是在他这里有个什么万一,即便是他一把火烧了他的王府都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不说天南地北追杀他们了。 “不想今晚的客人都是贵客,实在是让陋室蓬荜生辉啊,彦儿,还傻愣在那儿干嘛,还不给客人上茶,待客之道,都不会了?”楚南王的态度那是立马变个样。 刘彦狠狠瞪了荣铮一眼,扭头出去了。 荣铮说,“我要喝大国寺的茶。” 刘彦停下,“没有,你还是渴着吧。” 荣铮在他身后故意提醒,“待客之道?” 刘彦哼了声,气呼呼地走了。 要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相比着儿子,楚南王显然是头老狐狸,想是从他们的表情中,将他们之间的纠葛摸清了个大概。 于是,接下来,不谈交易,不谈战争,只是以长晚辈的礼仪待之,提到了荣铮他爹,更是提到了他们年轻时候有趣的事,关系倒是一下去拉近了许多。 虽然眼底也有焦躁,也有按耐不住,也有希冀,但对于老狐狸们来说,越耐得住性子,越事半功倍。 刘彦上了茶,茶过三道,情谊也叙的差不多了,楚南王这才提到医病的事。 “安平公主的大名,本王也是如雷贯耳,彦儿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良医,无奈回回失望,他若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妥之处,看在他一片为母的份上,还请多多担待……” 大意就是人医好了,咱什么都好说。 宝春看了看楚王妃的情况,仔细查看一番,又想了半响才说,她现在不能出手救治,要等她恢复最佳状态才行,才会多一丝把握,上次医荣铮,精神意识力耗竭,短短十多天,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 ------题外话------ 就是下章了。 第168章 我的亲孙子! 郭匡走进院子的时候,公子正坐在院中,盯着院墙外的那棵桃树出神呢。 “那孩子时不时就要上去胡乱摘一番,树上都没剩几个像样的桃子了。”郭匡走到他身后说,“剩下几个青涩的果子,照我看,过不了几天,也会没影的。” 寻阳想起什么,笑了笑,“你知道他摘这些桃子都给谁吃了么?” 郭匡愣了愣,“不是他自己贪吃?” 寻阳摇了摇头,“那孩子可不怎么喜欢吃桃子。” 郭匡想了想,哦了声,“是给沈小姐?”不由笑道,“小少爷可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是啊。”寻阳点了点头,颇为感概道,“不曾想当年随手种下的桃子,竟已长的这般高大茂密,若不是那孩子偷摘果子,我都还没发现它已结出那么多的果实来,这些年竟一点都没察觉,打从种下那天起,我好像都抛却了脑后,没给它浇过水,也没给它施过肥,可却它依旧茁壮地长成了参天大树,并结出了鲜美可口的果实,让我都感觉有些愧疚。” 郭匡望着那棵树,又看了看公子,无声叹了口气,知道他又想到了过去的事。 公子又说,“母亲早逝,父亲繁忙,长年不在家,我是有姐姐一手带大的,府里也有下人,也有奶妈,可姐姐怕他们敬我这个主子,不敢管教,给娇惯坏了,更怕养成个女人般软弱的性子。” 说话的时候,公子的目光仿佛透过那棵桃树回到了过去无忧无虑的岁月,嘴角带着笑,“其实,她比谁都惯着我,习武难免磕磕碰碰,每次她都心疼的不行,而她自己打仗受伤,伤口都露着白骨,她都不当一回事,总说,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还说我以后若上了战场,也同样如此,我们家的子孙,长大了,都是要拿起武器,驰骋沙场的,只是,每次打完仗,她回来总是唉声叹气,说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啊,这样,别的人家不会妻离子散,我们也可以多些相处的日子。” 他停了停,目光慢慢收回,落到自己的手上,“自小,她和父亲都教我习武,可我知道她并不想我去打仗,所以,她去了沙场,挡在了我的前面,大概是想能挡一时是一时,却不想最后,没战死在沙场,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哀伤,仇恨,染上了他的双眼,双手不自禁攥紧轮椅扶手,呼吸逐渐急促,直至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总算是平静下来,过会儿,余光扫向郭匡,“事情怎么样了?” 郭匡叹了口气,便把这次跟着沈小姐一天所发生的事巨细无靡地叙述了一遍。 说到那母子蒙布袋殴打楚南世子时,寻阳笑的很是开怀,说真该跟他们一起去,白白错过了一场戏,蒙着布袋揍人,可真够有意思的。 郭匡嘴巴抽了又抽,合着如此粗鲁上不了台面的流氓混混行为,在他眼里,不批评,反而还应该鼓励? 你的原则呢公子? 这小的吧,就连犯浑的时候都是可爱的,而大的连杀人放火都永远是对的,小的大的都宠成这样,你也不怕把人宠坏了? 说到了昏睡十几年的楚南王妃,寻阳唏嘘了一番,“她还活着?这我们倒没想到,也难怪,这样以来,楚南父子过去的行为就好理解了。” 郭匡疑惑不解,“楚南王妃还活着,虽然没意识,可这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为什么要隐瞒世人?更早跟沈小姐说明,沈小姐也不会不答应的。” 寻阳说,“这里面应该有什么隐情,楚南王妃本身就是天圣教的……照你这么说,楚南父子是连天圣教都隐瞒的,或者甚至可以说,主要隐瞒的就是天圣教的人……” 若有所思的目光移向郭匡,“说不定人救醒后,会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真相。” 郭匡想了想说,“也许吧,可都昏睡了十几年的人,要醒来谈何容易,反正这事我是没听说过,沈小姐她就是再神,她能连死人都复活?虽然争取楚南很重要,可也不能不管不顾大包大揽啊?” 他停顿了下,“我本想阻止她,让她回来跟你商量商量再说,可她倒好,轻易就答应了人家,过几天就要动手医治,这不是吃饭,吃好吃坏都没差,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没见楚南父子个个虎视眈眈的,万一把人医成了死人,那父子两还不拿着刀追着砍啊,更别提合作了……” 接触到公子不赞同的目光,郭匡赶紧闭了嘴。 寻阳眯缝着眼,看了他老半饷,看的他都心里发毛了,才说,“她虽然有时胡闹了些,你没觉得她从来不干没底的事?” 郭匡心说,他没觉得,他只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考验心脏承受力就是了。 “她既然应了,那就是心里有底,就是将人医死了,那又怎么样,那不是很正常,谁说大夫看病,就一定要看好,冒险是有一点,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寻阳语重心长道。 郭匡不吭声,反正无论怎么说,他也是说不过公子那张嘴的,干脆也不费那神掰扯了,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赶紧推着公子往回走,“我刚来的时候,见厨房里煮了甜汤,晚了,味道就不好了……” 五天后,宝春等人如约再次来到了楚南王府。 密室的卧室内,宝春一件件往外掏着用到的物件。 小酒抱着大毛靠坐在屋外的羊毛地毯上,懒洋洋地昏昏欲睡。 荣 昏欲睡。 荣铮坐在距离熊孩子不远的椅子上喝茶。 楚南父子却是在屋内盯着宝春行事,看起来,神情颇为紧张,忐忑不安。 宝春摆好东西,看他们父子两跟两尊雕像似的还杵在那儿,便说,“诊治过程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期间是不能被打扰的,就是外面房子着火了都不行。” 父子两人点头称是,可心里颇有微词,什么叫房子着了火,能说点吉利的么? 她的目光转向床榻之人,“连我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只能冒险一试,诊治时间可能会要很久……”至于后面不好的话,宝春没有说,但想来他们也应该知道。 楚南王嘴巴张了几张,“那万一……” 楚南世子忙拉他的袖子,楚南王只得叹了口气,“罢了,烦请安平公主费心了。” 说完,猛地走了出去,脚步之快,是生怕自己会迟疑。 父亲走后,刘彦又看了眼床上的母亲,然后对宝春说,“她若醒来,我必遵照承诺退兵,在我有生之年,绝不再反叛,还有,对不起……”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转身走出了房间。 卧室的门被关上,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一个小兽在外面静候,相对无语,寂静无声。 太阳从中午直至落下山去,卧室都没什么动静传出来。 楚南父子早就开始坐不住了,焦躁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卧室的门。 突然,有动静打破了很久的沉寂。 只是,这个动静,不是来自卧室,而是从外面传来的。 闹哄哄的,而且还有兵器交接的声响。 父子两互看一眼,有人闹事! 接着就往外走,安平公主可说了,不能被打扰,这是那个不开眼的家伙,跑到他楚南王府闹事来了。 荣铮和熊孩子也跟着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出去一看,外面是一片混乱狼藉,王府的侍卫更是躺倒了一大片。 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八大护法,天圣教的那八个老家伙,差点要了荣铮命的几个老头。 只是相比着之前,这几个老家伙显然也是狼狈不少,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势。 不是缺了一条腿,就是缺了一只胳膊,不是少了一只眼,就是鼻梁被打歪,或者耳朵被咬掉一只,这些杰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没瞅见那几个老家伙看着大毛的目光合跟要生吞活剥么? “果然没料错,你们果然跟他们勾结在了一起。”缺了一只胳膊的山羊胡狠狠扫向他们每一个人,看到荣铮时,眼神更是充满了惊讶,“教主早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不曾想却会是这样,王妃属于天圣教,你们瞒了这么久想要干什么……” 楚南父子知道事情败露,万万不能让他们再活着回去,“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今天就甭想再离开这里了,杀了他们。”楚南王命令王府的人,自己更是率先攻了上去。 楚南世子刘彦对身旁的荣铮说,“你回去密室,守着安平公主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打扰到她们……” 荣铮说,“这个还用你说,自家老窝都起火了,你还是顾好自己,先灭火吧。” 荣铮才懒得管他们,两败俱伤才好呢,说着,转身,一把抄起看的津津有味的熊孩子闪进了密室。 “你干嘛?”熊孩子挣扎叫唤着,大毛还在外面呢。 荣铮将其放到毯子上,自己在卧室门口不远盘腿坐下,“好好呆着,别让你娘分心。” 熊孩子一咕噜从毯子上爬起来,狠瞪了他好几眼。 相比着室内的安静,外面却是打的激烈的很。 八大护法功力虽然不比从前,可毕竟都是修为了得之人,就是楚南父子加上府兵都不是他们的敌手,况且,他们还带来了不少天圣教的人。 蹲守在一旁的大毛见状,也加入了战斗。 这几个老家伙,上次走的急,没来得及揍死他们,不想他们又不怕死地找上门来了。 有了大毛的加入,局势很快逆转,八个老家伙那是旧伤又添新伤。 就在楚南父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那山羊胡子老头,突然眼底闪过一抹狠光,从怀里掏出一物,迅速朝大毛撒去。 楚南父子心叫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那边的大毛不知是什么,还拿鼻子嗅了几嗅。 这傻胆大的猫大爷,几嗅几不嗅的,就中招了,全身提不起力气,从半空中掉到了地上。 掉到地上的大毛,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晃悠了几下,又倒在了地上。 山羊胡老头得意地嘿笑了几声,上去就要去捡。 不放心大毛的小酒,不知道怎么躲过了荣铮,又跑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这惊心的一幕,眼睛顿时红了,不等山羊胡老头蹲身,一个就地翻滚,抄起大毛,滚落到了另外一边,迅速站起。 老头一看,到嘴的肥肉跑了,那肯罢休?追着熊孩子就不撒手了。 小酒满场子的跑,老头满场子的追。 楚南父子本已应付无力,再看到小酒被追杀,自是不能不管,那可是安平公主的宝贝疙瘩,而安平公主正是他们唯一的指望,怎么也不能让这孩子有个什么万一。 不过,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死命挡了几下,还是被另外一老头子追到了。 眼看那老 眼看那老头的拳头,就要砸向小家伙的小脑瓜,父子两急的不行,却硬是脱不开身。 抱着软软绵绵大毛的小酒,也来不及躲了,人傻愣在那儿了,拳头到来时,眼睛下意识就要紧闭。 只是,还没来得及闭上,就感到一股劲风从他耳边刮过,然后就听到那老头惨叫一声,被打飞在了花圃里。 小酒吞咽了下,扭头看去,见是荣铮他爹领着一帮人来了。 “孩子,没事吧?”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抱起了小家伙,不放心地左右检查了番。 小酒忙摇了摇头,“没有。”他怕被再抖几下,把大毛给抖掉了,然后紧接着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小表情可别扭复杂了,一副想亲近又极力排斥的模样。 “您怎么来了?”半饷,才问。 “多亏爷爷来了,否则,咱这聪明的小脑瓜就要遭殃了。”荣烈疼惜地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然后看了看楚南王,“多年不见,不想刚一见面,就碰到老窝起火,还差点烧到我儿子和孙子。” 儿子,他知道是说密室内的荣铮,可孙子说的又是谁,视线扫到他怀里的小家伙,才知道指的是谁,一脚踢飞一个天圣教的人说,“费什么话,赶紧帮着解决了这帮老家伙。” 荣烈哼了声,“帮你解决了他们,然后好让你们有机会祸害我们。” 楚南王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这货愣站在那儿不动,“荣小王爷和安平公主可都在里面呢,有些事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你再磨蹭,有危险的可不止我们。” “王爷,主子可在里面呢。”白丁山提醒,让他适可而止。 荣烈哼了声,“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嘴上嫌弃的很,可还是加入了打斗。 八大护法虽然厉害,可因伤势,功力大打折扣,而荣烈的修为又不比他们低,加上带来的人,很快就掌握了主导权,八个老家伙更是不久就被一一制服。 楚南父子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当机立断就取了他们八人的性命。 荣烈连拦都没拦,这八个老家伙可差点要了他儿子的命,他没亲自要他们的命就已经够好了。 密室的人还没出来,荣烈便抱着孩子去了楚南王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小酒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大毛一直昏睡着,给白丁山看,白丁山说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以大毛的状态来看,不像有什么事,应该跟迷魂药差不多,醒来就没事了。 荣烈便在房间陪着小酒。 小酒睡不着,老王爷以为孩子担心娘亲,或者是被白天吓着了,可随即就发现了不对劲。 孩子从懒洋洋的,突然变得很暴躁,眼底也开始变红,逐渐迷茫,被狂躁之色取代,并开始有了攻击人的行为。 荣烈见孩子这样很是着急,忙叫白丁山。 等白丁山进来后,老王爷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禁锢着小家伙,问白丁山,“今天可是月圆之夜?” 白丁山点头,“是啊,不过,你不用担心主子,主子跟沈小姐在一起呢,不会有事的……” 除了那句月圆之夜,老王爷早已听不到什么了,瞬间就去探小家伙的脉,一探之下,整个人都僵硬住了,“怎会这样……” “怎么了王爷?”白丁山担心询问,“可是小少爷不太好?咋一看是不太好,只是他这模样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别担心,让我先看看再说……” 他刚凑前,突然就被他家王爷揪住了领子,犹如发了疯般,眼神也是恶狠狠地泛着红,心说,王爷不早已修炼到平衡境界,不犯病么?这是怎么了? 老王爷一把将人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都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孩子会这样……” 白丁山差点没被勒死,“之前也没听说过小家伙有什么病啊,我们那能知道,现在知道也不晚,有什么赶紧治疗不就完了,再说,他娘亲可是神医,能治不好孩子的病……” 老王爷狠狠瞪眼,大吼道,“怎么没晚,都晚了六年,我的亲孙子,在外面受苦受了六年,你们这帮混蛋玩意……” “亲,亲孙子……”白丁山蒙了,看看床上越发狂躁的小家伙,脑子电光一闪,嘴巴瞬间大张,指着床上,“他,他,他,主子,主……” 老王爷一巴掌拍过去,“他什么他,赶紧过来给孩子看病,那饕餮昏睡不醒,他娘亲又不在,你还愣那儿干嘛,赶紧的,这账回头再给你们算,哎,我的宝贝孙子啊。” 说着,老泪就纵横起来。 ------题外话------ 今天可真够多的,不投票,不鼓励么? 第169章 被老爹揍的荣小王爷。 “你医术行不行啊?你那针扎对地方了么……”老王爷的质疑差点没让白丁山吐血,气的他手直抖,真差点扎错了位置。 他都独立医治主子多少年了,现在才开始质疑他的医术,是不是晚了点?还是说儿子压根就没孙子重要? 提到孙子,白丁山也是忍不住咋舌,这老天爷也太造化弄人了,这都绕了多大一圈,绕到最后,孩子竟然是主子的,而且本人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说,还没少为这孩子的生父吃干醋,生闷气,合着,吃到最后,吃的都是自己的,这可真是白吃了。 白丁山这一晚上,感觉都像在做梦,不真实的想让人掐大腿。 当然了,大腿是无需掐的,后脑勺都快被老王爷拍肿了,一直疼着呢。 不过,也难怪老王爷生这么大的气,搁谁身上都镇定不了,实在是这事太匪夷所思,太戏剧化了。 而且,他还敢肯定的是,沈小姐和孩子都已经知道,对,对,这么一说,他倒想起来了,肯定是在皇家猎场,主子那次犯病时得知的。 难怪她不近情理地一再拒绝主子,毫无回旋余地,难怪这孩子一见了主子就喊打喊杀。 他就说么,这沈小姐明显不像是那种浅薄的女人。 白丁山刚拔了针,收起来,后脑勺就又挨了一记,疼的他是呲牙咧嘴。 “医术不好也就罢了,还不专心?你师傅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白丁山揉着后脑勺,苦着个脸,嘴角抽了又抽,心里腹诽了又腹诽,可最终也反驳,老王爷现在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呢,他才不会傻到朝枪口上撞,“王爷,再拍脑子都不灵光了,技术能不打折扣么?” 老王爷吹胡子瞪眼睛,“你还有理了……” 白丁山赶紧卖乖安抚,“王爷,你老先坐下来消消气,孩子没事呢,你别担心,虽说我这医术比不得他娘亲,当然,更比不上那饕餮的效果……” 眼看老王爷的火又有上升趋势,赶紧接着说,“只是,好在,饕餮一直在他身边呢,狂躁而出的力量没有积压,这次发作我还能勉强镇压下去,不过,你还别说,小少爷体内的神力比着主子都还要……” 老王爷挑了挑眉毛,“这个还用你说,唉,一想到这个,我这心就更加的难受,也不知道这孩子之前没有饕餮时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没有咱们荣家的功法,我孙子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一想到这个,我就想揍死那臭小子……” 白丁山赶紧为主子辩驳,“主子也是不知情,否则……” “多亏他不知情,他要是知情,我肯定不让他再进家门,荣家没有这般抛妻弃子无情无义之人。”老王爷狠狠地说。 白丁山吞咽了下,“也不知道,主子知道这个事情会不会崩溃……” “他还崩溃?”老王爷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没把白丁山的小心脏拍到喉咙眼,“自己的种,自己的女人流落外面这么多年,愣是不知,还傻傻喜欢人家,苦追不到,你说像这么傻的儿子,他怎么会是我的种,我真是怀疑……” 白丁山捂着小心脏,尽量远离老王爷,太不安全了,那掌要是拍到他身上,眼前四分五裂的桌子可就是他的下场。 心想,都说出怀疑自己种的话,可见气得真不轻,可这话你敢当着王妃的面说试试看? “……他能追到媳妇才怪,我要是那沈家丫头,别说不理他,我早一刀砍过去了。”老王爷气哼哼的,“人家丫头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够明事理了,人家不计前嫌,还给他治病呢。” 沈小姐是没砍,可沈小姐的儿子却是砍过不止一次了,白丁山心说。 小酒一直在床上睡着,睡的并不是很安稳,眉头紧蹙,额头更是不断冒汗。 老王爷就坐在床头守着,给孩子不停擦汗,白丁山要去换他,被他阻止。 白丁山看看这一老一小,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至于另外一边的楚南父子,也均是在密室外守着,密室内的情况一概不知。 父子两相对而坐,空气中透着一股等到宣判的无力焦灼感。 说实话,感觉说不上好,毕竟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是好是坏也到了有个定论的时候了。 的确,这么长时间过去,就是宝春也该是耗尽体力的时候了,密室内,守在门外的荣铮如是想,神情担忧不已,又等了一段时间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霍然起身,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人立马大叫不好。 只见那女人满头大汗淋淋,脸色惨白,至于床榻之人更是扎满了针。 荣铮不知道她在使用何种方法救人,但他能肯定的是,她现在正处于力量枯竭状态,若不采取措施,很危险。 来不及想其他,几个大步,到她身后,手掌覆上她的后心,为其输送力量。 过不一会儿,宝春的脸就不那么惨白了,一鼓作气,完成了最后的治疗过程。 等她拔了针,几近全身虚脱,松口气的同时,一转身,便瞅见那人又有犯病的迹象,愣了愣,这才想起今天是月圆之夜。 自从有了大毛后,她对这个日子就没那么敏感了,有大毛在,儿子倒是没事,倒是这人,刚助她一臂之力,耗费不少体力,想来是压制不住体内狂躁的神力了,当下 内狂躁的神力了,当下便着手以针灸替他引导压制。 大概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楚南父子进到了密室。 压制住体内神力的荣铮这才得知父亲来到了楚南王府。 楚南父子正缠着宝春问这问那,神情很是激动,荣铮想她是一时半刻走不开,便对她说,“我先去看看父亲。” 宝春点了点头。 荣铮去找老爹的路上碰到了白丁山。 白丁山看他的神色很是怪异,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一副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不决的婆婆妈妈的不干脆样。 荣铮瞅他,“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丁山古怪地看着他,“你进去就知道了。” 神头八脑的,荣铮懒的理他,推门就走进去了老爹的房间。 刚一进去,门还没关上呢,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无比威严的声音,“跪下!” 荣铮愣了愣,缓缓转身,看着发出声音之人,他的老爹,这又是吃错什么药了,刚一见面,就让人跪下,跪的是哪门子的事,从记事起,他还没被罚跪过呢? 荣铮也不当回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折腾一天一夜了,他这疲惫着呢,口腔都冒火了,看看手边案几上刚好有杯倒好的茶水,顺手端了起来,边打开盖子,边说,“您老这次又演那一出,母亲又不在……” “我说,跪下!”老王爷一拍桌子。 荣铮刚喝了一口茶的杯子,差点没被吓的丢出去,放下杯子,这才仔细打量他的老爹,这一打量,顿时发现老爷子的脸严肃的不行,脸色也说不上多好看,根本不像平常跟他胡闹的样子。 将那口茶水吞咽下去,荣铮这才愣愣地起身,走到老爹的前面跪了下来,偷瞅了老爹一眼,“我跪了,可你也待让我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值得你老如此大动干戈,我这身体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月圆之夜都还没过去呢……” “砰。”的一声,一个杯子碎裂在他的眼前,也打断了他的话。 老爷子起身,怒气冲冲地走到他跟前,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打断你的腿了,你还有脸说,你还知道今天是月圆之夜,你还抱怨呢,你还跟我这儿撒娇诉苦呢,你可知道那孩子是怎么过的,没有爹护着,没有荣家功法,没有一帮人围着侍候,只有一个娘亲,这都是你造成的……” 荣铮一头雾水,满脸呆滞。 老王爷走回椅子,手撑着扶手,叹了口气,“好在苍天垂怜,让我的孙子有惊无险地长到这么大,荣家祖宗护佑,护佑啊……” “不,父亲,您这是……”荣铮语无伦次,“我……谁是你孙子?你哪来的孙子,我根本……” “你还不自知,我要是你,我就找根绳子将自己吊死,有了儿子不知道,儿子在你眼前晃了那么久,你还是不知道的,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我看你……” “我没爹,我爹早死了,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里间门帘处,冷冷地看着荣铮。 “乖乖醒了?你怎么自己起来了?”老王爷看到小酒立马是另外一种嘴脸,慈祥的不能再慈祥,赶紧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放在了椅子上,还拿了个披风给孩子裹着,裹的可严实了。 嘴上还哄着,“没爹,没爹,咱不认他,只要认爷爷就行,这种不负责任的爹,就不能认他,地上多凉,你怎么不穿鞋子就走出来了?冻着乖乖可怎么办?” 哄完孩子,然后视线转向身后跪着的儿子,“这个不孝子,太不像话了,你看爷爷怎么收拾他。” 而荣铮自打小酒一出来,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状态。 荣老爹一卷袖子,气势大开地走到儿子跟前,上去就是一脚,这收拾的可不是一般的粗暴,“老子打小是怎么教导你的,男人要有担当,要有情有义,可你呢,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儿子来,再不管教,以后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呢……” 叮叮咣咣就是一顿揍,挨揍的期间,荣铮一点反抗躲避的意识都没有。 荣老爹眉头紧皱,将儿子拎到近前,小声骂道,“大声惨叫不会啊?” 不知道是没领会到老爹的用意,还是压根就没听进去,从头到尾,都跟个木偶似的,被老爹揍了个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血腥粗暴的场面估计连熊孩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默默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走回到了里间。 一直注意着的老王爷,一把丢开儿子,下一刻就飞奔到了孙子跟前,“乖乖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回去睡觉,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他再吵着你的。”也不管地上的儿子了,去哄孙子睡觉去了。 小酒睡熟后,荣铮来到了床边挨着老爹坐下,摸摸孩子的头,摸摸孩子的脸,然后又拉出孩子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放在自己的大手里,显得是那么稚嫩,那么弱小,却也那么让人心疼,柔成一片。 “你拉出来干嘛?小心着凉。”老王爷跟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将乖孙子的小手从儿子手里抽回,小心翼翼放回到暖暖的被褥里。 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这下巴,还有这卷卷的头发,多像你小时候,简直跟从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过去我怎么就没发现呢,要是早一点……” 视线转向儿子,“我不管你和沈家丫头的事怎么解决,反正,打从今儿起,我再也不要跟我孙子分开。” “父亲……”荣铮很是无力,这不是耍赖么,他是从来没打算放弃过,可你也要给他时间啊,这典型的是有了孙子不顾儿子死活的节奏,下手都一点不含糊,是真打算将他往死里揍呢。 “好了,别看了,别摸了,赶紧走,孩子恨着你呢,别让让他不高兴,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哄孩子他娘吧,要打要骂,要剐要杀,都不许吭声,别怪老子没提醒过你,这孩子心里只有他娘,只要他娘点头,就什么都不是事了,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孙子有了是万事足了,儿子怎么着都无所谓了,还要剐要杀,要是有用就好了。 第170章 男人的痛惜! 楚南王妃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在宝春看来,应该与她体内残存的神力有关。 似乎是靠着这股神力,使得身体在危机时进入自我保护模式,而周围的器官却都进入到最基本的维持状态。 这种奇妙效果的出现,跟她所拥有的幻化神力类型不无关系。 所以说,这个世界所说神力这个东西,虽然有些人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可同样的,它的奇妙也是让人做梦都想拥有的。 当然,神力也不是无所不能,永不消散的。 楚南王妃体内残存的那股神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不断地减弱,伴随着它的减弱,身体也开始出现衰减迹象,衰减到一定的程度,若不加以干预,那可真是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了。 而宝春所做的就是消弱那股保护神力的外壳,然后建立与周围机体的连接,其实说白了就是重启以及恢复身体机能的作用。 这么说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执行起来的难度有多大,只有宝春自己知道。 从她耗尽体力,以及若没有荣铮最后关头相助的一臂之力,结果实难预料就可以看出,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件要命的事。 冒险是大了点,但好在有惊无险地闯过去了。 宝春嘱咐,“前一两天内,身体处于适应和极度虚弱的状态,不会那么快醒来,期间我会给她用些药,当然,你们最好也跟她说说话,多刺激刺激她的五感,这样便于她快速恢复意识。” 楚南王红着眼睛,将妻子的手放回去,稍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这才起身,一再地对宝春表示感激之情。 宝春说,“感激就不必了,你我双方本来就有言在先,交情更是无从谈起,仇怨倒是可以说上一说,王爷若是信得过我,还请着手退兵事宜,您这儿拖延一刻,不觉得有什么,可前线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会无端浪费掉多少粮草财力。” 楚南王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既然能将王妃交给你,自然是信得过你,随后我会让彦儿去商谈和谈事宜,我知道,公主心里对我们父子一直都有很大的成见和怨怼,我们在你眼里就是那不忠不君的乱臣贼子,可一切事皆有其因果,我对那宝座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有那么大的兴趣。” 他停了停,“当然,年少时被放逐到这里,我也曾有过抱怨,不甘,同为刘氏子孙,为什么他能做皇帝,掌管天下,留在京城,而我却要俯首臣称,放逐边疆,吃尽风沙,难道我就没有才学,没有抱负?可在成了家有了妻儿后,也就慢慢想明白了,人这一世,立足之地,不过是三尺之余,争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眼前的天伦之乐来的实在,可这一切,都是刘宸他逼我的,他就是一个伪君子,要不是他,内子怎会这样昏睡十几年,我要的是,把他从高高在上的宝座上拉下来,然后替内子报仇。” 宝春愣了,这怎么还牵涉到了皇上,她的亲爹了? 她着实没想到这反叛背后还藏着这么大的隐情,大荣皇帝伤害楚南王妃?这怎么可能?这两人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人? 况且,皇上要杀,那也是杀楚南王么? 再说,以她对皇上的了解,那根本不像是一个无辜残害妇女的人啊? 不管是不是她亲爹,或者片面地不愿意相信也罢,她总要把这件事情掰扯清楚了,“王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皇上为什么要伤害王妃……”没道理么。 楚南王似乎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对旁边的刘彦说,“公主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你赶紧吩咐人安排住处,让公主好好休息下。” 刘彦点头应了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宝春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来,“那个,等一等。” 刘彦停下,看着她,“刘彦,或者世子,公主随便选一个” 宝春喊了声世子,心说事真多。 “你想问我母亲的事?”刘彦主动说。 宝春很是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我不愿意相信,实在是这事太让人难以信服了。” 刘彦脸现一丝嘲讽,“那皇帝对你百般宠爱,比自己亲闺女都要好,你自然是不愿意相信,但你不要忘了,他是一个君王,一个君王的手上,是不缺血腥的,不管是好人的,还是坏人的,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但我相信这一切是伪造不了的。” 刘彦说到这儿要走,宝春岂能放他走,拉住人,不说清楚不给走。 楚南世子傻眼了会儿,心里实在好奇的很,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没法,只得停下,说清了始末。 他的母亲,楚南王妃是天圣教的人,自从她嫁到楚南之后,就一直没再参与教中事务,直到他三岁时,天圣教的人又找到她,要她去执行一项任务,任务就是杀了皇帝刘宸。 皇帝可不是普通人,杀了就杀了,杀了他,那可是会天下大乱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担心会把楚南给牵涉进来,可是她又不能违抗命令,于是便陷入了两难之地。 最后,她还是幻化成宫女混进了皇宫,接触到了刘宸,然后下手了,只是一击并非击中要害,只是不关痛痒的皮外伤而已,她并不是真心要杀皇帝,杀了皇帝,她的丈夫和儿子也会没命的。 “她这一击,意在提醒他,因为周围还潜伏有别的刺客,她趁着那一刺近 刺客,她趁着那一刺近身之便,出声提醒了他,可是最后呢,母亲还是被他的侍卫射中,好在父亲很早就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一直在暗中跟着,母亲中箭倒下之前,被伪装的父亲给救了出来,那一箭直指心脏,致命要害,我们都以为母亲必死无疑,可是最后,老天有眼,让母亲这样留了下来,杀母之仇,如何不报?” 宝春没有说话,停了片刻,松了手,看看激愤的人,“可是,你们也不是完全相信这一切的,否则,也不会隐瞒王妃的存在,皇帝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她是楚南王妃的身份,只有天圣教的人知道,你们要隐瞒的是他们。” 刘彦瞪了她一眼,拍了两下被她抓皱的衣服,没反驳,可也没说是。 宝春又说,“因为一己之私,就发动战争,我没办法说这是对还是错,毕竟,没有处在你那个角度,若换做是我,说不定我比你们还要狠些,这些谁又知道呢,但好在王妃也快要醒了,等她醒了,一切事实就能澄清了。” 刘彦颇感意外,他以为这女人会拿那些条条框框的大道理来教训他,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这可真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女人。 直到走出来密室,他都还在失笑,还在叹息,还在摇头。 正在他出神时,猛一抬头,突然看到门外站着一人。 停住脚步,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这是哪位,不由笑出声来。 走到跟前,抱着双臂,围着那人转了两圈,戏谑道,“荣小王爷这是被狗咬了?还是被人套着布袋给揍了?” 一个是楚南世子,一个是镇荣王府的小王爷,均是俊美风流不羁的人物,可这一刻,却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猪头脸,一个比一个惨不忍睹,一个比一个不遑多让。 荣小王爷冷冷地斜视着他,“你过去对她做了什么,别以为就这样可以一笔勾销了。” 刘彦摸着小巴,挑眉,“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她是答应你不计较,可我没答应过你。”荣铮面无表情道。 刘彦笑了笑,“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安平公主的夫君,来替她出头来的呢?不过,依我看,安平公主未必希望你为她出头,她大概最想的就是你离她越远越好,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你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荣铮的眼神阴冷肃杀,“你最好别随便以为,这样很容易给自己遭来杀身之祸。” 刘彦不受他威胁,“论武功,我是不如你,可那又如何,也没见安平公主对你青睐有加过,反而是敬而远之,所以说,这世事不到跟前,都难以定论,别拿一副妒夫的眼神看我,安平公主可还没嫁给你呢,头上是镇荣王妃,还是楚南世子妃那都是不一定的事……” 话还没说完,对方的拳头就已经到了,“人死了,就什么都一定了。” 刘彦矮身,堪堪躲过,顺势跳出老远,“我还要给安平公主准备房间,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刘彦走后,荣铮更是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上。 过不多久,宝春从密室内出来了,看到门口的荣铮,愣了愣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随着王府内的丫鬟去了休息的房间。 荣铮跟着也走了进去。 等丫鬟收拾好一切都出去了,他却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站了半天,他才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宝春转身看他,知道什么了?知道了小酒是他儿子?所以,这猪头脸是被他爹给揍的? 宝春的脑海一时间闪过很多个念头,脸也越来越白,身体更是无力地坐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室内寂静无声,好一会儿,她才对荣铮说,“坐吧。” 荣铮却没有坐,兀自说道,“那年,我们刚查到幽灵山的消息,我们几个就到了大国寺附近到处找,却不想给我误打误撞闯了进去,在我还没来得及往里面去时,我就犯病了,那晚是月圆之夜,而在幽灵山里面,似乎更加难以控制,然后我就没了意识……白丁山他们是在第二天在大国寺的桃林附近发现我的,这期间,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样说似乎有为自己辩驳的嫌疑,可事实却是如此。 对面坐着的宝春说,“我是上次给你治病的时候知道的,我承认,瞒着你们是怕你们将儿子从我身边抢走,你们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无所谓怎么样,可我跟他相依为命……” 说到这儿,宝春停了停,深呼了口气,“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既然知道了,我也不会阻止他认祖归宗,也不会阻止你们父子相见,毕竟血浓于水,我唯有一个要求,请你们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他是我这些年唯一的念想,不然,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荣铮突然捂着胸口,缓缓蹲了下来,靠在了椅子腿边,心揪的喘不过气来。 之前他总说,让她做他的女人,嫁给他,他会给她幸福,让她无忧无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护她周全,并且认为,这个世上没有那个男人比他更爱他了,比他对她更好了。 可是,到头来呢,可笑的是,他却是伤害她最深最重的那个。 受万人嘲笑唾骂的时候,他在那里?孩子备受折磨的时候,他又在那里? 那嘲笑的声浪中,那不屑的目光中,不也 光中,不也有他的么? 他们第一相见,就是在山里,就是在她活不下去要跳悬崖的时候…… 似乎有哽噎声,不断从他抱着的头传出。 宝春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他的悲痛。 一个男人抱头呜咽,那肯定是伤心到了极点,痛楚到了极点。 宝春该欣慰,他是在为她,可是他痛楚的,心疼的却是这幅身体原有的灵魂,她想,小宝春看到这一幕,是有些许的慰藉吧,至少她吃的那些苦,她受的那些委屈,总算是有人疼惜了。 宝春很累,身体累,心更累。 荣铮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好大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你先休息吧。”声音透着嘶哑。 说着,转身,往门口走,那身影比以往都要沉重,落寞,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泛红着眼睛看着她,语气无比坚定,“我知道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发生的一切,可是,我们是注定要纠缠一辈子的,人生区区也就是几十年,或许我……你若是觉得想多过几年安生日子,觉得走到现在这一步都不容易,你就不要再抵触了,我会用这一辈子的时间对你们好……” 宝春瞪着那人的背影消失,一口气是上不来下不去。 这是做错的人该有的姿态?什么注定纠缠一辈子?什么都不容易?你不要打搅我,我会过的更平静,至少能多活几年。 气死她了,都想拿鞋底抽他,他还威胁上了? ------题外话------ 荣小九,给我心疼的。 第171 大厨荣小九 宝春正在房间里补眠,午饭的饭桌上是清一色的男人。 爷爷,儿子和孙子。 荣家三代这是都聚在一张桌子上了,这场景甭说老王爷,就是荣铮都从来不敢想的。 儿子,还是自己的亲骨肉,这离自己太遥远了,遥远到连梦都不会去做。 以往不知道还好说,猛然间知道,再让他面对孩子,陡然升出一股无所适从的慌乱感。 当然,他更是一夜没闭过眼,因为,完全是没丁点的睡意,前半夜光顾着伤心去了,后半夜眼睛一直盯着帐顶,想象着他居然有了儿子,居然都六岁了,这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 他是怎么从一点点长到那么大的?他又是怎么从只会哭闹到学会说话的?他眼下这小胳膊小腿,以后又是怎样长成像他这么高大身躯的? 荣铮每想一下,就要去打量孩子一眼,筷子放在嘴边,半天不动。 看的小家伙都很不耐烦了,就去瞪他。 被瞪了的荣铮,只得低下头扒两筷子饭,只得将打量默默转为地下。 小家伙一抬头,他就赶紧装着若无其事吃饭,小家伙一低头,他就赶紧盯着人家看。 旁边的老王爷看了,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息,儿子越来越傻,很捉急,怎么办? 不过,余光扫到旁边捧个比他脑袋还大的海碗闷头大吃时,心里又安慰了,好在孙子很机灵,没遗传到他的傻样。 只希望,他这傻儿子,赶快哄好孩子他娘,赶快将人骗回家,呸,不对,是娶回他老荣家,然后再多生几个机灵的孙子,孙女,反正现在有了饕餮,也没有了神力的后顾之忧,生再多都没关系,多多益善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这傻样,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将人哄回家,瞅瞅那呆样,除了一张脸能看外,那那招人待见? 老王爷嘴撇的老嫌弃了,若是那沈家丫头只是个看脸的就好了,这样他傻儿子也好糊弄住人。 “要吃那个。”熊孩子手太短了,加上筷子的长度,都还够不到桌子中间的菜,当然,个子太小也是一方面。 王府内没有特制的小孩椅,坐在椅子上,桌子到脖子那儿,嘴巴到碗沿,勉强够到吃饭。 从荣铮的方位,也就能看到露在碗外的乌黑发顶,和一双大眼睛,也就这他还不时偷瞄,也不知道能瞄到什么。 听到他的话,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的荣铮,夹起一个鸡腿就要往他碗里送。 不过,还没等他送到,那边的老爹已经一把抄起砂锅,直接放到了孩子的手边,“想吃什么,就给爷爷说,爷爷给你端。” 荣铮举着鸡腿愣那儿了,愣了好大一会儿,最终,打了个转,还是放回到了自己碗里,人都一锅了,还会稀罕他这鸡腿? 再次看到一锅鸡被端走,荣铮这个新出炉的爹,连一声都不敢吭。 紧接着,又眼睁睁地看着,一盘盘,一碗碗的菜离他而去,唯一留在他面前的就只一盘青菜,而这青菜还是那孩子嫌苦,不愿意吃的。 儿子不愿意吃的,才给老子吃。 荣铮只能就着一盘青菜,咽下了一碗饭。 这时白丁山恰好走了过来,白丁山不了解情况啊,一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抱着一盘青菜啃,着实愣了好大一会儿,才问,“主子你怎么突然喜欢吃素来了?” 荣铮被噎的是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你那只眼睛看到爷喜欢吃素了?你没看到爷除了吃素就没别的可吃的么? 他怎么就有个这么傻的属下,搁别人家机灵一点的人,早什么不问,去厨房给他捣弄好吃的去了。 张口要说什么的时候,老爷子一个威胁的眼神扫射过来,荣小王爷只得委屈地说,“突然想吃素了,偶尔吃吃素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白丁山哦了声,“想吃素,也该交代厨房多准备几样,这样营养也能均衡一点,之前我就给你说过,饮食要均衡,不能太偏食,你就是不听,吃肉只吃鸡肉,吃素,居然也只吃青菜,这是不行的,挑食不好,你都是当爹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你还要给孩子做个榜样呢,要不以后孩子也给你一样偏食怎么办?” 那还需等以后,现在就是了,先说清楚,这可不是他影响的。 白丁山絮叨模式开启之后,就没完没了,跟放了闸的水流般,哗哗地往外流啊,荣铮听的头顶直冒烟,真想将手中的空碗,扣住他那张嘴。 而对面的老爹,竟然还附和地点头,说很对,“这不光是吃饭挑食的问题,还有生活上的其他不好习惯也要注意了,你看孩子这偏食的习惯可都是遗传自你,你要以身持正,当爹不容易,尤其是当个合格的爹,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有的你学……” 荣铮呆滞地看着老爹,都说遗传了,这还要怎么持正?再说他又遗传自谁?黑的白的都是你说了算,您老还能再不讲理一些么? 得,也别掰扯了,反正,好的都是孩子的,错的都是他的就对了。 搁往常他早掀桌子走人了,但现在他忍了。 不忍能怎么办,现在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没一个他惹得起的。 过分的是,那熊孩子都吃的满嘴流油了,竟然还挑三拣四地给他说这个菜怎么怎么不好,那个菜怎么怎么不好,也没见老爷子说 不好,也没见老爷子说他一句,反而爷孙两一起吐槽起楚南王府的厨子怎么怎么草包,还说跟他的主子一样蠢笨的无可救药。 荣铮虽然面上很不以为然,但心里却是记下了,再快要到饭点时,便亲自钻进了厨房,开始跟锅碗瓢盆打起了交道。 给熊孩子做饭,给熊孩子他娘做饭,虽然嘴上嘀嘀咕咕,但做菜可是尽量避免熊孩子挑出的那些刺。 也不知荣小王爷是聪明,还是天生对做菜有天赋,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做出来的菜却越来越有大厨范儿。 这天,荣铮赶走了厨房内的人,正挥舞着勺子炒菜呢,门口有人说,“大厨,来一碗鸡蛋羹。” “没看我这儿忙着呢,等会儿……”只是等他一转身看清门口的人是谁时,立马绷着个脸,“没有。”回头继续忙活锅里的菜去了。 刘彦抱着双臂,倚在门框,看着里面那个满头大汗炒菜的男人,拎着个大长勺,围着个花围裙,肩膀上还搭着个帕子,这活脱脱就是一大厨,很难将其跟骄傲的跟孔雀似的荣小王爷联系在一起。 翻炒了一会儿,舀起一点汤尝了尝,然后又加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调料,这娴熟的架势,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还真像那么回事。 刘彦收起震惊的神色,勾着嘴角,一边挥打着烟,一边走到了摆好了好几盘菜的桌子跟前,看看卖相不错,伸手就要捻起些尝尝,只是,还没碰到盘子呢,就被后面好像长了双眼睛的荣小王爷给拍掉了,“别动。” 手中的长勺还冲他挥了挥,“要吃,让你府内的人帮你做。” 刘彦说,“厨房里的人都被你赶出去了,我找谁去做?厨房都被你霸占了,我吃点又怎么了?这,这,这些用具,食材可都是我楚南王府的,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荣铮一把扯下围裙,扔在了他身上,“你当爷喜欢待在你这鸟窝,爷现在就带他们走……” 刘彦傻眼了,这什么破脾气,这还没说两句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你走我不拦你,可你要把安平公主带走那可不行,母亲刚醒,还需要她的诊治呢。 刘彦愣了片刻,赶紧拉住人,将围裙又给人系好,“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的么,你还当真了,锅里的菜都糊了……” 荣铮嗅了嗅,还真闻到了焦糊的味道,也顾不上搭理刘彦了,赶紧抄起勺子,三两并作两步,来到锅台,赶紧将菜给盛了出来,放到桌上,拿碗扣着。 刘彦摸摸鼻子走出了厨房,他是听下人汇报说荣小王爷天天往厨房钻,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如此,心里忍不住唏嘘一番。 能让这么个人钻厨房,这人还真不简单。 自从那晚挑开后,荣铮没再提及以前的事,也没沉浸在愧疚之中,更没有乞求原谅之类,反而是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默默照顾他们,尽量让他们吃好,穿暖,住的舒适。 楚南王妃在两天后醒来的,随着机体慢慢恢复,面容也有逐渐老化的迹象,可见时间并没有因为她躺了十几年就放过她,总是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才行。 但尽管如此,此刻的她,看来也顶多是三十几岁的样子,依旧的美艳绝伦。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楚南父子了,一家三口得以团聚,估计是他们做梦都不曾想到的,不管有没有交易的存在,楚南父子心里都很感激宝春,让一个人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双方早已停了战,正在和谈,而且在刘彦的协助下,更是合力端掉了很大一部分天圣教在大荣的据点,使得天圣教在大荣的势力大为削减。 第172章 追妻有望。 王妃的身体基本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只需静心调养就行。 宝春他们在楚南王府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也是该离开了。 宝春去找王妃,王妃不在房间,问丫鬟,丫鬟说是去了后花园,于是,她便找到了后花园。 只是,后花园里不止王妃一人,陪着的还有楚南王,正在那儿给王妃一颗颗地钳核桃呢,时不时抬头轻轻说上几句话,这场面再衬着头顶明媚的阳光,四周鸟语花香,温馨的让宝春不忍去打破。 正要转身换个时间再找她时,却不想这个时候被王妃看到了,紧接着,就见王妃对楚南王说了几句,楚南王便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起身,拿过轮椅扶手的毯子给她盖住双膝,似又低低嘱咐了几句,握了握手,这才从另外一条小路离开。 宝春于是便折了回来,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王妃冲她笑笑,“坐吧,孩子。” 宝春在石桌边的凳子上坐定,看到走了一段距离的楚南王似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不禁感概道,“王爷对王妃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十几年如一日地守着一个人,这世间真没几个人能做到,换做是我,守着一个没有回应的人,别说十几年,就是十几天,我估计都会疯。” 王妃也望着那条鹅卵石小路,眼神柔情似水,深叹了口气,“这十几年,的确是难为他们父子了,十几年,在我这儿,不过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才发现过去的不只是昨天而已,而是十几年的光阴。” 宝春从旁边的小炉子上,拎起沸腾的水壶,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她。 王妃接过,捧在手里取暖,又是长出了口气,“真真苦的不是躺在那儿的我,苦的是守着我不知道啥时候醒来的他们,个中的苦楚和煎熬只有至亲至爱的人才能体会。”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看向宝春,“孩子,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阴阳两隔了,人去了另外一边,或许已经遗忘了这里的一切,从新开始,可这边活着的人却不能遗忘,有的一生都不能解脱。” “若我真的就此去了那边,我想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让他们尽快忘了我,儿子呢,就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儿媳,丈夫呢,就再找一个贴心的女人,代替我照顾他……” 宝春听到这话,望着茶水有些出神,是这样么?那边的小宝春也会这么希望?希望自己的儿子忘却仇恨,忘记她,在亲人的爱护下,快乐地成长? “……可我又活过来了,你把我救了回来,我很感激你孩子。”王妃抓住宝春的手,微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不少。 “你让我再次见到了我的丈夫和儿子,也让我以后有机会去照顾他们,我很感激,可同时我也很遗憾,我在他们身边缺失了十几年,我也很恐慌,我能陪着他们的时间竟然就这么少了十几年,我虚度了十几年,而他们却痛苦了十几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几年,够我们去折腾,所以,现在想来,我很后悔当初的选择……” 听到这儿,宝春将视线从茶水移向王妃,想起了来意,便顺势问道,“我听王爷和世子说,当年您之所以这样,都是当今圣上所为,所以,他们才为了给你报仇发动了战争,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当今圣上害了您?” “不,不。”王妃连忙摇头,放下手中的杯子,“射伤我的不是皇上的人,射伤我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宝春猛然松了口气,不是她那个皇帝爹就好,她就说么? 王妃说,“这事说来话长,这其中,就连他们也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 “不知道王妃方不方便讲讲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宝春又给她换了杯水。 “也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想来你也知道我是神力一族。”王妃说。 宝春点了点头。 王妃接着说,“神力一族虽固有常人所不具有的神力,可却也有一定的缺陷,每个神力族群都有各自的缺陷,譬如我幻化一族,缺陷便是修炼极慢,而天圣教恰恰有一种药,可以增强神力的修炼,我那时年少气盛,正是追求武力境界,希望闯出个名堂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就加入了天圣教,武力,金钱,权势,紧随而来。” 她看着不远的梧桐树,“只是不久后,我结识了王爷,我们相爱了,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王妃,成亲后,夫妻和睦,感情甚笃,慢慢地心境就有了很大的改变,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些虚妄追求,算是从天圣教隐身了,再后来,又生了儿子,生完儿子后,消耗过大,我发现我的功力大不如从前,当时,我很害怕……” “您怕?您怕什么?”宝春愣了愣说,“你怕王爷像对他以前的妾室那样,总有一天也会厌倦了你,然后再有别的妻妾?到时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更不遑说保护你的孩子?” 这个时代已婚女人所怕的无非是这样,当然,不止这个时代,就是她那个女性地位高了不少的不也拥有同样的问题,结了婚的,怕小情上位,怕离婚,怕一无所依。 王妃痛苦地闭上眼,点了点头,“于是,我又找到了天圣教,可是他们却要我去执行一项任务。” “杀皇帝。”宝春说。 “是的。”王妃点头,“这些他们应该都对你讲过,只是,结果是我没有杀皇帝,我也不准备杀他,我想以失手之名 杀他,我想以失手之名糊弄过去,刺杀一旦失败,皇宫便会加派防御,再要刺杀几乎不可能,我希望那时他们给我更换任务,杀皇帝,那如同害了我丈夫和儿子。” “可是,去的不止是我,还有别人,天圣教要杀的不止是皇帝,还有我,他们想造成楚南和朝廷反目,当时,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就趁着刺杀的近便之力,提醒了皇帝,皇帝立马命人擒拿。” 王妃顿了顿,“至于那一箭,其实是天圣教的刺客所射,而皇帝的近卫孙平发现了那刺客对我不利,朝他射了一箭,那刺客中箭逃窜,而王爷进来时,刚好看到孙平还没放下的弓箭,就以为是孙平射杀了我。” 宝春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贪心,若不是我找上天圣教,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王妃说。 “天圣教离间朝廷跟楚南的关系?”宝春疑惑,“大荣大乱,对它有什么好处?它的总坛在北乌,难不成它被北乌皇室所用?” “很有可能。”王妃想了想说,“北乌一直都有吞并周围诸国的野心。” 宝春说,“您也不必过于自责,您不过也是被人利用的受害者,没有你,还会有别人,要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要算到天圣教的头上,现如今,天圣教元气大伤,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报复,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王妃点了点头。 宝春想到什么又说,“天圣教那个药丸,王妃这儿有么?能不能给我研究研究?它真的那么有用?”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确不错,之前,她就一直研究镇压神力的办法,却一无所获,没想到还真有,只是不知道,这药能不能压制神力,当然,现在对于他们用处不并不是那么大,那么迫切,她主要是单纯的好奇那药的成分。 王妃说,“我这儿没有,或许彦儿那里会有。”叹了口气,“说白了,我这十几年都是自己造成的,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与其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珍惜眼前,耿耿于怀有的没的,不仅仅折腾自己,还折腾自己身边的至亲。”轻拍宝春的手。 “王妃?”宝春征愣地看着她,“你这是,你怎么这么说?” 王妃笑了笑,“我都是过来人了,那能看不出你满腹心事是为谁?”说着,朝一个方向示意了下,“咱们说话的功夫,我看他都晃悠好几趟了。” 宝春脸烫热了下,“那是镇荣王府的小王爷,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王妃又拍了拍她的手,“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这么快急着辩解,要说没什么,我可不信。” 不但王妃不信,就连宝春自己都不信,你说他们这睡也睡过了,儿子也有了,说出去谁能信他们没什么关系?只会说你矫情。 王妃说,“我还是那句话,珍惜眼前人吧,孩子,这世间没有仇恨不能化解,也没有什么结不能解开,再过若干年你回头来看,会发现,那些年你所执念放不下的结,其实不值一提,放不下心结,不仅折腾自己,还折腾身边的人。” 王妃的话让宝春想了很多,想到他们一家三口十几年后才相聚,也的确令人唏嘘。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难道跟王妃同样的心情,小宝春无非也是希望亲人过的快乐,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更多人爱? 若说这世间还有那个男人能视小酒更加视如己出,那非他亲爹莫属了。 那人都说他们要纠缠一辈子了,那她的抵触,可真像王妃所说,折腾自己,折腾别人,最后一番穷折腾。 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如…… 宝春正边想事情,边走路,不想,转过假山的时候,上去就撞上了一堵墙。 确切一点说,是男人的胸膛。 抬头看清是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鬼鬼祟祟躲在这儿干什么?”疼的她是呲牙咧嘴地捂着额头。 “我,我那有鬼鬼祟祟,我是看你没去吃饭,就过来看看……”荣铮赶紧拉下他的手,“是不是撞疼了,给我看看?” 宝春瞪他,“那是头,不是铁,能不疼?没事把胸练那么坚硬干什么,跟石头似的。” 荣铮顾不上辩驳,“都红了,也肿了,要不赶紧回屋擦点药吧?” “那是脸,药能随便擦么,破相了怎么办?”宝春没好气道。 “反正我又不嫌弃。”那人小声嘀咕。 宝春横眉竖眼,抬起一脚就踩了下去。 荣铮立马就惨叫出声,当然,这一脚他是完全可以躲避过去的,但是他能躲么?能朝他发脾气,他就已经烧高香了。 “啥时候轮到你嫌弃我了?”宝春嗤了声。 “是你嫌弃我,是你嫌弃我行了吧。”荣铮赶紧示弱,“你嫌弃我,儿子也嫌弃我,就连父亲也嫌弃我,反正我现在是最不招人待见就是了。”小眼神,可委屈了。 “活该!”宝春转身往前走。 “我是活该,我认了,可你看在我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就让我就近照顾你们母子吧,儿子不是要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爹么,我觉得没有人比我更胜任了,将你们喂的胖胖的保准没问题,至于出得厅堂,就咱这长相,那更是没话说……” “最关键是你这脸皮也快无人能敌了。” 脸皮不厚能行么?在与敌人周旋的这段时间里,让他充分认识到,对付像她这样的女人,以及儿子,直面硬撞硬是不行,要迂回,要百折不挠,要无孔不入。 第173章 一人一个爹。 郭匡来到公子书房时,公子正在写东西,见他进来,便抬头问他,“人呢?” “这个,那个……”郭匡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这这那那的。 嘿,今儿怎么变成闷葫芦了,平常他不是挺能唠叨的么?寻阳搁下笔,瞅着他,“我问你人呢,你倒是说啊,不是说那王妃的病稳定了,要离开王府了么?” “离,离开了啊。”郭匡偷瞅了公子一眼。 “离开了,你怎么还这幅德行,不是让你去接人?接过来,安置好了?等会儿我还要去拜访老王爷,不,现在就去吧,把我衣服拿着。”边说着,边双手滚动轮椅往门口走。 “哎,等等公子,你听我把话说完啊。”郭匡一看急了,赶紧上前拉住轮椅,“我没接到人。”你上哪儿拜访去? 寻阳愣住了,缓缓扭头看他,脸已经有些变色了,“人呢?” 郭匡下意识吞咽了下,微垂下头,“从楚南王府直接走了,老王爷说眼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就不过来打扰了……” 就见他家公子阴沉着脸,气的够呛够呛的,“他,他们,这,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呢,走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家子白眼狼啊,还有,你走你的,谁又没拦着,你带走旁人干嘛……” 带走的不是旁人,那是他亲孙子和亲孙子他娘,郭匡心说,不过,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消息告诉公子,说了吧,公子听了肯定大发脾气,不说,可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早晚会传到公子耳朵里。 郭匡迟疑了下,瞅瞅公子的脸色,便一咬牙俯到公子的耳旁嘀咕了一阵。 “你说什么?”果然他家公子听了勃然大怒,冷冷地瞅着人,“那,那臭小子是小酒……” 郭匡叹了口气,“属下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不过,依我看,老王爷和小王爷都是刚刚得知,显然之前也不知情……” 他家公子的脸已经黑成锅底灰了,半天才开口,开口就让他去杀人,“郭匡,你赶紧追上他们,把那臭小子给我杀了。” 郭匡直接傻了,这太难为人了,“公子,先不说他们已经出了城好远,追上追不上,就是我追上了,我也打不过啊,再说,那还有老王爷坐镇呢,我上去,还不被他们父子两给撕成碎片啊。” 最重要的是,云中山庄和镇荣王府那可是多年的世交,交情岂是一般,我要真杀了他,你回头还不找我的麻烦啊。 “瞧你那点出息,真真气死我了,我原以为这臭小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却不想他比谁都混蛋,你杀不杀,你不杀本公子亲自去杀。”寻阳气呼呼地瞪着郭匡。 郭匡郁闷地赶紧劝阻,“公子,您先消消气,您压根就不用着急上火,这荣小王爷用不着您去教训,自有人惩罚他,光沈小姐和小少爷就不会轻饶了他。” 见公子似乎把话听进去了,忙接着说,“再说了,咱要是杀了他,就是再给沈小姐找一夫婿,可也不见得就比他好啊,现在,沈小姐和小少爷那可是镇荣王府的眼珠子,只有她们横着走,没人敢给他们气受。” “似乎是那么个理。”寻阳哼了声,“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说,他镇荣王府凭什么,凭什么啊,不管不问这么多年,哦,平白无故就白捡了一个大胖孙子,还那么聪慧,凭什么好事全被他占去了,小酒这孩子,我本来是打算……” 打算干什么,他家公子虽然没说,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郭匡那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心说,你打算什么也没用,大家都是半道插进来的,谁也崩说谁,况且,你现在还是身份不明地大叔呢,你打算什么,你打算什么都白搭。 停了一会儿,他家公子又说了,“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了。” 郭匡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以后有的是好戏看了。 官道奔驰的马车上,宝春捏着手里的那枚乌黑药丸,想着临行前刘彦跟她说的话,六年前雇佣天圣教绑架她的就是当今皇后。 这消息对宝春来说,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 不意外是因为她之前就想到过她,那皇后对她的仇恨,几乎光从眼神就能感觉出来,那是一种杀了都不足以解恨的狠毒和怨恨,再得知皇帝是亲爹,这几乎已经肯定个十足十了。 而让她意外的是,这皇后竟然雇佣天圣教的人?天圣教是个什么组织难道她不知道?那可是朝廷的头号反叛组织,更有可能是北乌的爪牙,她跟她们到底是一时合作,还是之间有什么牵扯? 这次回去,也是拉下皇后和太子的时机了。 当然,光凭沈晋的一人之词,还是不够的。 在天黑之前,他们赶到了一座小城,找了一家带院落的客栈安置了下来,准备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晚上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老王爷问到了将军爹中毒一事,问她有何应对之策,还说想要扳倒太子那可是不容易的。 老王爷开口问这事,无非是想提醒宝春,她身边有这么个大靠山,有什么为难,处理不了的,尽管来找他们,他们是很乐意帮忙的。 他说,“狗急了可是会跳墙的,为防万一,他们才不管沈晋有没暴露,都会想尽办法除去沈晋,不会让他再回到京城,有机会出卖他们。” 这话倒 。” 这话倒是提醒了宝春,愣了片刻说,“就怕他们按兵不动呢,之前我还在担心沈晋一人之言不足以让人信服,若能再掌握住太子除去沈晋的证据,那可就是铁证如山了。” 老王爷和荣铮均是愣了愣。 老王爷看着这沈家丫头,那是不住地暗暗点头,这头脑,这思维,这心智,真不像个丫头,搁男人身上,那就是指点江山不出世的奇才啊。 给老王爷稀罕的不行,就沈暮云那个糙汉他是怎么养出这么个闺女来的,真真是傻人有傻福。 不过,还好的是,这么个丫头将不久就是他老荣家的人了,嘿嘿,他比沈暮云还有福。 看起来,养儿子也不是那么没用。 老王爷正笑的有些猥琐的时候,就听未来儿媳在那儿说,“我怕太子手底下有什么能人异士,到时父亲的人对付不了,不知道王爷能不能……” 还不等宝春说完呢,老王爷就发话了,“能啊,太能了,这事让小九去安排,这太子忒不是东西了,虽然说我镇荣王府不爱参合这些事,可这毒杀前线主帅的事,是个正义之士都看不下去的,丫头就是不说,既然我知道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呢,听到没有小九。” 荣铮白了装模作样的老爹一眼,“知道了,吃完饭就去安排。” 荣铮知道,这母子两睡觉前都有洗澡的习惯,便吩咐了客栈伙计,烧了热水,他从伙计手里接过捅,亲自提到那女人的房间。 往澡桶里兑好水,一转身,就看到那女人正给儿子脱衣服呢,眼看就要脱的光溜溜了,荣铮的脸黑了又黑,实在没忍住,“我来帮他吧。” 宝春瞅他,小酒也瞅他。 宝春说,“你会么?”小眼神很是怀疑。 荣铮回她,“他住在王府的时候,不都是我给他洗澡?不信,你问他。” 不知为什么,小酒竟然没有拒绝荣铮的好意,冲宝春点了点头。 宝春没说什么,将小家伙的睡衣递给他,便去整理床铺了,走到一半,又回头看了眼,见自家儿子乖乖地被他新出炉的爹给抱进了澡桶,这才进了里间。 只是,刚进去还没一分钟呢,外面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你能轻点么,这是桶,你当是池子,还游水,你这扑腾的水弄的到处都是。”关键是他衣服都湿了,这熊孩子心老坏,老坏了。 “你能轻点么,你当是刷马呢,嘎吱嘎吱,我这皮都被你刷掉一层了,我能不扑腾么?”熊孩子的声音比他爹的声音还大,而且还义正言辞的。 “重了你不会吭声啊。” “我娘亲给我洗就不会这样。” “你都长成男子汉了,怎能还让娘亲给你洗澡?” “我娘亲愿意,你管得着么?” “以后我给你洗总行了吧。” “……” 里间的宝春出了会儿神,继续铺床,整理她和孩子的衣物。 费了老鼻子劲,荣铮才将洗吧干净的熊孩子抱到了床上,拿被子裹住后,去收拾外面被熊孩子折腾的烂摊子,一屋子的水都能养鱼了,真心体会到,养孩子真不容易,更可况是养熊孩子。 收拾完后,荣铮又去厨房提热水,让孩子他娘洗澡。 当然了,孩子他娘是不用他给洗的,就是他想也没用。 “你还要留下来跟我一起洗?”他就愣了一会儿,那女人戏谑的小冷眼神就扫射过来了。 荣铮忙摆手,“不,不了,我先出去,你,慢慢洗。” 门在他后面合上,他长出了口气,好让体内滚烫的热气散发掉,但是,一想到那女人在一门之隔的里面脱的一丝不挂,他就淡定不了,全身的血液都快涌上脑子里去了,脸更是滚烫的吓人,这种吃不到摸不着的感觉真操蛋。 想走吧,可脚愣是挪不开步。 旁边有个窗户,正对着放澡桶的位置,而且窗户上的纸,那可是轻轻一戳就是一个洞的,然后…… 然后就没然后了,穿着睡衣的熊儿子正站在门口的方向看着他呢,就像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什么迤逦,什么猥琐的念头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你干嘛呢?”荣铮正了正身子。 “你干嘛呢?”熊儿子反问他。 荣铮咳嗽了声,说,“你娘亲不是在洗澡,我看着点人,你呢?” “我看着你。”熊儿子看着他说。 “你看着我干什么?不,不是……”等他明白了熊儿子这话什么意思,手痒的真想抽他一顿,合着把爹也当贼防了,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就一把掐死了。 熊孩子真是打定主意看着了,人拿过一个小板凳,就坐在了门口。 荣铮觉得有必要跟儿子好好沟通沟通,便也顺手拉过一个小板凳,慢蹭蹭地挪到儿子旁边并排坐定。 清了清嗓子,他说,“我当时的确是很震惊,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爹,我也想看着你出生,陪着你长大,可这老天真是太捉弄人了,竟然给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荣铮烦躁地抓抓头发,“知道你是我儿子,那种心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熊孩子说,“长大了,我也不会知道,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 再次被噎的荣铮都无力计较了,好像噎着噎着就噎习惯了 就噎习惯了,瞅了他一眼,凑近了些说,“儿子,你知道亲爹和后爹的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么?” 小酒看着他。 “最大的区别就是,亲爹不管你怎么坑他,蹂躏他,他都不会跟你记仇,后爹那就不一样了,他没有血缘关系啊,再亲他也是隔着一层的。” 荣铮说到这儿,很是神秘地问,“你知道楚南世子吧?” 小酒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能不知道楚南世子,他们可是刚从他哪里离开,“你想说什么?” “你可能还不知道,那楚南世子说要求娶你娘亲……”荣铮眨巴眨眼说 “什么?那个忽男忽女的妖人要娶我娘?想都不要想。”小酒小拳头握的可紧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阴谋诡计。” 荣铮咳嗽了声,“人品是不咋地,可长的还是人摸狗样的,而你娘亲就喜欢长的人摸狗样的人,说不定,就眼一歪,看上了呢,你不同意有什么用,等以后再生个二胎,你两一人一个爹,你说你是对他好,还是不对他好……” 小酒盯着荣铮,小眼神滴溜溜,不知道在想什么。 荣铮拼命装的若无其事,“其实,我也想明白了,我对你们亏欠太多了,我只要你们过的好,你们只要高兴我是无所谓的。” 而小酒还在那儿纠结荣铮说的一人一个爹的问题呢,掰着手指头,“不一个爹,好像不应该对他好,可不对他好吧,也不对,那还一个娘呢……” 荣铮还以为儿子想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没想到题偏的找不到北了,连忙说,“儿子,不用这么费事,两人是一个爹,不就没这方面的困扰了么……” 突然,身后的门咣当一声打开了,只见那女人在门口怒目而视,荣铮下意识就要逃离,却不想那女人,上去就把他给揪进了屋里,关上了门,立马响起一阵拳打脚踢声。 “我明天就给他找个爹去。” “他爹我还没死呢,我不同意。” “……” 小酒摇了摇头,“活该。”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大概还在下午五点前。 第174章 乱成一锅粥了 熊孩子要想他最乖,那只有等到他睡觉的时候,要不怎么称之为熊呢。 荣铮看着小家伙恬静的睡姿,心里溢的满满的,不的不说,血脉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难怪之前,这熊孩子对他横鼻子竖眼,又打又杀的他都不在意,原来内里还有这层关系,自己的血脉,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这小子太难缠了。”荣铮趁着人家睡着,就去掐人家的小脸,“这些年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收拾明天要穿的衣物的宝春回头白了他一眼,“你当他是头小狼呢,逮谁都不撒口?” 荣铮愣了愣,苦笑了声,“也对,他只有对我才这样。”说着又掐了一下。 小家伙的脸太水嫩了,一个红印子就大刺刺地显现了出来,“你有没轻重?”手就被那女人给拍掉了。 荣铮辩驳说,“男孩子不是这样养的,要经得起一定的摔打才能长成真正的男子汉。” 宝春压低声音,“我还用你教,你养过一天孩子么?” 没养过一天孩子的荣铮不吭声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看忙活着折衣服的宝春,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才吭吭哧哧地说,“哎,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宝春抬头瞅他一眼。 “回,回去我,我就上门提亲吧?”荣铮边说边偷瞧那女人的神色。 宝春冷笑了声,“你也不怕我父亲将你乱棍打出来。” “这个我都有心理准备了,你不用管这些,你只管说行不行吧?”荣铮说。 宝春将折好的衣服搁置起来,斜他,“我说不行,你就不去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他说,“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么?” 宝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你这是商量么,你这分明就是知会。” 荣铮走到她跟前,“就算是吧,可你想我们跟那楚南王一家似的等个十几年再相聚?你想,我可不想。” “恩。”宝春放下杯子看他,又看看门口,“你怎么还不走?” 荣铮看着穿着红色睡衣睡裤更添几分娇俏的女人,心猿意马不想走。 宝春靠在桌边,一手端着杯子喝水,一手环胸。 他便不动声色地也蹭到跟前,小声说,“我想你了。” 宝春岂不知他想什么,嘴角不由勾了起来,就这上了床就超出人类范畴的货,不想就怪了,况且自己晾了他这么长时间,早不知憋出多少火了。 宝春眼带笑意,漫不经心地将杯子递到他手里,细嫩的胳膊从红色的袖口缓缓滑了出来,覆到了他的胸前心脏跳动的地方,来回地摩挲。 荣铮眼睛泛直,呼吸急重,死死盯着撩拨她的女人,身体却并没有动。 若不是宝春感到手下的心跳跟打雷似的,她还误以为这男人意志多坚呢,或者自己在他面前失去魅力的呢。 宝春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从桌子边直起腰,就这样,还比他矮上一头多,就像是一堵墙横在她面前,能遮挡一切,可见这男人有多高大,手慢慢向上,从上衣领子里探进去。 只感觉那人吞咽了下,然后一把放下杯子,手一拦,就把娇俏的女人给揽到了他宽阔的怀里,锁定了那女人的嘴。 一番缠绵纠缠,两人均是气喘吁吁,脸面泛红,荣铮的眼睛已是布满了血丝,手掌固定着那女人的头就要继续,宝春双手却挡在了前面。 荣铮不耐地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不能等完事了再说。 宝春拍了拍他俊俏不满的脸,“想什么呢。”回头看看床的方向,“你也不怕带坏孩子?” “那你还撩拨我?”荣铮的眼神要吃人,“去我房间。” “我不去。”宝春说,“孤男寡女传出去像什么话。” “什么孤男寡女?”荣铮也看了床上一眼,“儿子都有了,那来的孤男寡女。” “你未婚我未嫁,怎么不是孤男寡女。”宝春看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松开。” “不松。”荣铮说,“你撩拨出来的火,你要负责。” 宝春说,“你松不松?你不松,我喊了,小心儿子让大毛让你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你就什么都甭想了。”说完,嘿嘿笑了。 荣铮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人,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宝春都能看到他给气的头发根根立起,熊熊燃烧的火焰了,看着人转身离开,心里快要乐死了。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那人又瞬间折了回来,按着她就一顿吻,吻完,抹了抹嘴,走人了。 宝春气恨地瞪了那人的背影一眼,这事干的不怎么划算,她是欺负了人,可她这也不好受呢,赶紧倒了杯凉水,灌了一气,再次证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战争已经结束,无仗可打,将军爹带兵也回了京城,不过由于跟着大部队,将军爹到达京城的时间几乎跟宝春他们是前后脚的功夫。 荣铮将人送到将军府,不过,这次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放下人就走,顶着那女人不赞同的眼光,硬是帮着将东西给送到了他们院里。 光东西都好几大箱呢,都是一路上老王爷给孙子买的。 将军爹听说闺女回来了,忙赶了过来,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镇荣王府的荣小王爷,正在哪儿弓着身子给小家伙装买回来的木制模型呢。 的木制模型呢。 这荣小王爷上门了,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况且这人还救了他闺女,他这个当爹的于情于理都要谢谢人家。 沈将军摸着小家伙的头,就邀请荣小王爷到他那里喝杯茶。 荣铮还没反应呢,宝春急忙接话了,“父亲,人家忙着呢,还是下次吧。”这货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可不能让他单独见父亲。 沈将军不满地瞪了闺女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再忙难道一杯茶的时间都没有?”回头看那荣小王爷。 荣小王爷当然答应了下来,就是没有也要有啊,那可是准岳父呢。 于是,荣小王爷跟沈将军走了。 宝春看着两人的背影走出门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酒在她旁边冷不丁说了一句,“人是傻了点,可态度还成。” 宝春看看儿子,儿子已经摆弄他的模型去了,眨了眨眼,这是认同了的意思? 无怪乎宝春心神不宁,喝茶的那两位,茶还没喝完一杯呢,沈将军杀人的心都有了。 起因自然是荣小王爷无意间透露出的惊人消息。 别说感谢了,荣小王爷几乎是被赶出来了。 阴沉着脸逐完客,沈将军一刻不停,就进了宫。 殊不知,皇宫那里也几乎是电闪雷鸣。 老王爷也就是荣铮他爹荣烈,一到京城,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皇宫,找皇上。 这位更彪悍,见到皇上,二话不说,上来就求赐婚圣旨。 一到京城,就要跟孙子分开的老王爷不能忍,随即就想到了赐婚这一招。 刘宸听说他要赐婚圣旨着实愣了好一会儿,他荣家不是最反感赐婚么,这怎么还主动求上门来了,莫不是人家姑娘不答应,这是要动用强权了? 一想到这个,刘宸有些不高兴了,前段时间还追着他闺女后面跑呢,怎么,这才多久,就又看上了别的女人了,这可真够风流的啊? 虽说他不待见荣小子跟他闺女在一起,可也不见得他就高兴看到一转眼就看上了别的姑娘,这让他家闺女情以何堪? 孙平脸色也不太好看。 刘宸就问他,“你这是要赐婚那家的姑娘啊?”人家不愿意,就让朕赐婚,你们这不是活土匪么? 荣烈说,“还能有谁,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当然是沈家的丫头了。” 沈家的丫头?还是他闺女啊,刘宸搓了搓手,松了口气,还算他们有眼光,有眼光归有眼光,可这事不能干,那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己闺女的道理? 刘宸摇着头,“这不行,换个人家的闺女还好说,可安平公主绝对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那脾气倔的,有时候连朕的面子都不给,强扭的瓜不甜,还是尊从孩子们的意愿比较好,慢慢来,这事急不得,感情的事,不是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 “还要怎么慢,我荣家的血脉,我孙子流落在外六年,都六年了,不行也得行,你赶紧下道旨,赶紧让他们成亲,我是一刻都等不了……” 孙平傻眼了。 而刘宸却是蹭地站了起来,跑到荣烈的跟前,“你说什么,什么荣家的血脉,谁是你孙子,你给朕再说一遍?” 荣烈看到刘宸激动的表情还挺意外的,“就小酒啊,那是我亲孙子,我儿子的种,哈哈,我也才刚刚得知,说起来话长,这事以后再给你细讲,你先把圣旨写给我,先把人弄到我家去再说,这些年虽然委屈了他们母子,不过,进了我荣家的门,肯定不让他们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的,你这是做好事,不是……” “不是你奶奶个熊。”刘宸气得差点没一脚踹过去。 皇帝居然骂人这么粗俗,孙平目瞪口呆。 荣烈更是直接黑了脸,“你这啥意思,你别给脸不要脸啊,圣旨你写不写?你不写我跟你没完。”卷吧袖子就要打架啊这是。 孙平赶紧拦在前头。“好好说,都好好说。” “别说圣旨不写,你那儿子也休想娶安平公主,你还是赶紧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去。”刘宸隔着孙平指着他吼道。 孙平急的火急火燎,心说,这老王爷是能那边凉快那边呆着的人么? “刘宸,你安稳日子过腻了是吧?”荣烈也指着他跳脚。 “我就是过腻了,你想怎么着吧?你当我怕你?”刘宸嗤了声。 孙平看着这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正不知如何办时,那边沈暮云不经通报就急匆匆地进来了,“皇上,那荣小……” “暮云,你来的正好,你去将荣铮那小子给我绑到这里来。”刘宸气急败坏地说。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估计还是这个点,会尽量调过来的。 第175章 这婚赐的! 沈暮云一肚子话还没说呢,皇上就叫他去绑荣小王爷,心想他也肯定知道了什么,只是他怎么知道的呢? 不过,等他看清大殿的情形时,瞬间明白了一切,皇上和老王爷已经扛上了。 皇上的神情要杀人,老王爷的神情要吃人,一个比一个暴躁,而夹在中间的孙平却是忍辱负重苦瓜脸一张,左突右挡地拦在两人的前面,那是生怕两人掐上。 “你愣在那儿干嘛,叫你去绑那小子过来,快啊,今天朕非要打死他不可。”刘宸头顶冒烟地说。 “你是那根葱,你凭什么打我儿子。”荣烈不乐意。 “我是那根葱?”刘宸指着自己,气得直哆嗦,“我没资格打他?我告诉你荣烈,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了,他敢糟蹋我……” “皇上,皇上,你看荣小王爷他来了。”眼见皇上气得失去理智,口不择言了,孙平赶紧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不过,孙平也不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而编的瞎话,荣小王爷的确是来了。 荣铮当时在将军府临时点了一把火出来,就赶紧往家赶,给老爹通通气,好做好应对措施,不想回到家没找见人,府内的人说是还没回来。 他就琢磨啊,老爹出去了好长时间,回来居然不先见母亲,那他能去那儿呢?什么事情居然比见母亲还要重要? 不亏是父子啊,压根连眨眼的功夫都没用了,他就猜到老头一定是进了宫了,赶紧马不停蹄就往皇宫里赶。 家里的王妃简直是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丈夫该回来没回来,儿子刚到家,可那门还没迈进呢,就又急哄哄地走了,急的王妃是抓耳挠腮,这父子两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好嘛,这要绑的人都自动送上门来了,刘宸也不跟荣烈对掐了,一言不发地回到了龙椅上,不知从那儿抽出了一根棍子,拎着就朝荣铮的方向去。 那棍子足有拳头粗,打上去可真够人受的。 荣烈一看,那还呆得住,上去就截住了他的道儿,“刘宸,你这是干啥呢?啥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儿子了,就是有错,那也是我这个老子的来教训,你这发的是哪门子的火?还是说,真像外面传的,你也看上了沈家丫头,要招进宫?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都一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你就别再糟蹋人了……” “我,我……”刘宸给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连话都说不出了,只是恶狠狠地瞪着这父子两。 孙平赶紧去给他拍背揉胸顺气,好半响才顺出一口气,“你们父子没一个好东西,我,我没资格,那他有资格吧。”拿棍指着沈暮云,“给我狠狠地打,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停。” 沈暮云愣愣地接过了棍子,刘宸在孙平的搀扶下,喘着气回到了椅子上坐着。 荣烈看看沈暮云,再看看刘宸,“你……” “父亲。”荣铮阻止老爹,“岳父要管教儿子,儿子那有不从的道理。” 岳父? 刘宸瞪完荣铮,瞪沈暮云。 沈暮云一听岳父两字立马炸毛了,这个死小子,胆子不小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叫岳父,谁是你岳父? 刚还有碍于老王爷在场,有所顾虑呢,这会儿那还管得了那么多,就差没在脑门上写着我很火大,谁拦着都没用,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荣铮跪在大殿中央,拳头粗的棍棒,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砸,大殿里除了棍棒声就没别的声音了。 这可跟老王爷揍他不一样,老王爷揍他那多半是做给孙子看的,别看外表花里胡哨,惨不忍睹的,可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皮外伤,自家儿子,就是气的肝疼,那也下不了狠手的。 可沈暮云可不是他老子,不会心疼他,相反还带着多年来无处发泄的怒气,下手那是丝毫不留情。 背上不断有血液晕染出,白色的衣服后面几乎成血色的了,猩红的颜色,让老王爷都不忍看下去,可荣铮居然一声都没吭,身子依旧直挺挺的。 他越这样,沈暮云越上火,上面的刘宸更是喝茶不喊停。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棍了,没有四十也有五十了吧,沈暮云的手都打酸了,可还不见这小子弯一下腰。 孙平看荣小王爷都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满身冷汗,满身血污,都有点替他疼。 荣烈快要看不下去了,他儿子从小到大,他都没舍得这样打过,想说什么,可那小子却仿佛知道他要干什么,冲他摇了摇头。 荣烈又气又心疼地别过了头。 孙平越看越觉得不对,两方分明是在较劲呢。 皇上和沈将军就等着荣小王爷服软呢。 而荣小王爷不但不服软,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挑衅对方,让对方打的更狠的意思。 若真把人打出好歹来,那老王爷还等罢休,到时候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孙平想到这儿,赶紧上前小声劝说,“皇上,赶紧让沈将军停手吧,我看那荣小王爷身子都晃悠了,再打下去,可真要出事了,到那时,咱估计就要理亏了。” 那老王爷可不是吃亏的主儿,把人儿子打成这样,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找补回来呢。 刘宸的情绪也慢慢平稳了下来,听了孙平的话,再看看都快跟片树叶似的,眼看就要倒,却硬是死撑的样,也心生一丝不忍来,不管怎么说, 不忍来,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之前没少喜爱他,叹了口气,冲沈暮云摆了摆手,“罢了,就是将人打死了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 见皇上发话,沈暮云猛地松了一口气,丢掉了棍子,揉自己发麻发胀的手腕,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够硬气的。 荣铮被老爹搀着回去了。 大殿内的三人均是无语,人是打了,可打完不但没解气,反而还憋了一肚子气。 宫女太监全都赶出去了,孙平只得亲自去泡茶。 泡完茶,端着回来,见两人连姿势都没变过。 孙平将茶递到皇上手里,转身搁了一杯在沈将军的手边案几上。 刘宸愣了会儿,然后一饮而尽,啪地放下杯子,看沈暮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孙平直撇嘴,平常那么睿智的一个人,这会儿人都打了,却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始末,难不成让人再去追回来?估计那老王爷能过来掀了皇宫他。 沈暮云喝了口水,叹了口气,“今天,那荣小王爷送宝春回来,本来碍于他救了宝春,我是要谢谢他的,不知怎么的,就谈到了宝春和孩子身上,他就说孩子是他的……” 刘宸听了他的话,也不由直唏嘘,气得猛拍桌子,“你说,这都叫什么事,他竟然还敢告诉你……” 沈暮云说,“他想娶宝春,他不告诉行么?” 刘宸嗤笑了声,“也是,你不知道那荣烈,一上来就跟朕要赐婚圣旨,气得朕都想一脚将他踹沟里去,他还有脸朝朕要圣旨你说,朕没当场给他一剑就够好了。” 沈暮云想了想说,“依我看,这圣旨是要下……” 刘宸蹭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啊?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呢?” “您看你急的,您听我把话说完呢。”沈暮云瞅了他一眼。 刘宸气呼呼地坐下,看着前面的地面,“你说。” “你这圣旨要不下,那荣小王爷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征的宝春的同意。”沈暮云说。 “我管他。”刘宸哼了声,“最好一辈子都不同意。” 沈暮云不满地斜了他一眼,“那宝春一辈子就当老姑娘吧。”见皇上又要急,忙说,“你别说给她找一个好夫婿的话,你能找,那父子两能愿意?你看看荣小王爷今天那架势,都那样了都没吭一声,那是告诉我们,他是不会退步的,我看呢,他这是先礼后兵,接下来,就要使手段了。” 刘宸哼了声,颇为赞同他的话,“那父子两的确是没一个好镶与的,可即便这样,朕也不怕他,跟我捣蛋,尽管放马过来吧。” 沈暮云叹了口气,“光这样就好了,怕就怕,再给你弄出一个小外孙来,这小酒是没成亲就生下的,到时再来一个……” 刘宸说,“不能吧?” 怎么不能?沈楠都告诉过他了,两人已有了肌肤至亲,可这话他又不好对皇上讲,“宝春这孩子,她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成亲那是女人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吧,可她压根就不在意,还说那个什么恋爱可以谈,不过最好一辈子不成亲,这样大家都没负担,你情我愿,高兴就好,你说她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 刘宸咂了咂嘴,摸摸额头,“她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这都是她跟她姨娘说的,她姨娘很担心这孩子真要一辈子不成亲……”沈暮云说。 刘宸在大殿里走了好几圈,然后问沈暮云,“你觉得闺女喜欢那荣小子?” 沈暮云说,“要不喜欢,早让他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去了。” 宝春回京城也就半天的功夫,皇宫传旨的就到了。 将军府的人赶紧出来迎接圣旨,包括老太君在内。 大家本以为是嘉奖沈暮云平反有功呢,谁知是一道赐婚圣旨,赐婚安平公主与荣小王爷三月后成亲。 “安平公主接旨吧。”传旨的是孙平,看着还在愣神的宝春不由叹了口气,“赶紧接下吧,皇上也都是为你考虑,不为别的。” “傻孩子,别光发愣啊,你跟荣小王爷不是挺好的,这不刚好水到渠成么?”老太君笑眯眯地说。 “是啊,你这年龄也不小了,不能老拖了,再说,荣小王爷那可是百里挑一的人,又对你和孩子好,这样的人不好找。”二伯母郑氏也连忙劝。 “那可不,好不容易逮住,那可不能撒手了。”大伯母田氏酸不拉几地说。 老太君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吩咐人打赏。 宝春愣愣地接过圣旨,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个什么味。 并不是说她排斥,但是这也太突然了,而且还是一张纸就决定了她的归宿,虽说这道圣旨让她松口气终于可以不再挣扎,可也让她有种被人摆布的无力感。 孙平传完将军府的旨,接着就去了镇荣王府。 老王爷看到他,可没什么好脸色,连茶都不给喝。 王妃更是双眼红肿,在那儿又哭又笑的,更不会招待他了。 老王爷斜着眼,“你家皇上还想怎么地,哦,看人没打死,让你再传一道旨意,把人勒死是么?你也别宣读,这旨我们不接,谁要接谁接去。” 不容孙平开口,然后又说,“他不就看上沈家丫头,妒火中烧了,你就看着吧,只要有我在,他就甭想,气急了我,我一 了我,我一把火把老窝给他烧了你信不信?” 孙平连忙插话,“您老真是误会皇上了,他真没那个意思,他就是跟安平公主投缘,待她如女儿般,怎能会有那想法。” “没有,最好。”荣烈哼了声,赶人了,“你走吧,我这也没工夫招待你,忙着呢,不但要照顾给你们打个半死的儿子,还要照顾快要疯的夫人,一团乱,赶紧吧。” 孙平不急不慢地笑着道,“这旨真不接?您老要是想好了,那我就回去复命了,不,应该先去将军府通知安平公主……” “你说什么?”荣烈愣了愣,然后一把夺过圣旨,“给我看看。” 等看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刘宸够意思,这一顿看来没白打,哎呀,夫人快别哭了,赶紧洗洗,跟儿子准备婚事了,聘礼,婚房,还有孙子的房间,卧室,书房,练功房,这些都要尽快弄好……” 王妃一听,也不哭了,拿帕子,眼泪一抹,凑近看完圣旨,立马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一连说了三个太好,眼泪又出来了,“我的孙子。” “好了,好了,孙子很快就住到家里来了。”荣烈笑的合不拢嘴。 “对,我要赶紧准备才是,只是时间太仓促了,这聘礼什么的怕准备不周到啊。”王妃担心起来。 “还仓促,照我说,明天就把人娶进来。”荣烈说。 这两人说的热热闹闹的,孙平完全被无视了,这还不说,他们那挨了棍棒的儿子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荣铮得知消息,被白丁山搀扶过来,看到赐婚圣旨,首先想到的是,爷终于要成亲了,终于要娶老婆了,可紧接着就大叫不好,“那女人会恨死我的。” 于是,不顾重伤,荣小王爷挣扎着半夜又去爬墙了, 等宝春睡了一半起来,看到血污一片的人出现在房里,差点没喊救命。 这也太凶残点了吧。 坐都坐不住,宝春只得让人趴在床上。 身上包扎的都渗出血来了,宝春只得重新跟人处理伤口,不由埋怨道,“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瞎跑什么呢?” 荣铮闷哼了声,“圣,圣旨的事我也不知道,是我父亲进宫……” “我父亲不是你告诉他的?”宝春狠劲摁了下。 荣铮直倒抽冷气,“哎呀,你轻点,我,我是告诉了他,可我也没落得了好啊,你看我这一身伤,差点没去了半条命,你父亲一点都没留情。” 宝春打好结,让他趴着,“你还没落得了好,那这圣旨怎么来的?我看你这苦肉计使的挺不错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来了一张赐婚圣旨……” “你可真冤枉我了,我真没那么想,得,我承认我是使了那么点手段,可你父亲要不打这顿,他能解气么?他不解气,那我还不上门一次被拒一次啊?你要是真觉得无法接受,那我明天就进宫,让皇上收回旨意……” 半天没见宝春吭声,荣铮突然扭头看她,语气带着紧张,“你不会真要抗旨吧?” 宝春斜他一眼,“我看到时候是你抗旨,你这伤三个月能养好?”一巴掌拍到了伤口上。 疼的荣铮直叫唤,不过,瞬间明白宝春是什么意思后,兴奋地差点没蹦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放心,这点伤那要得了三个月,我体质好着呢,三天就好了,你就乖乖地等着我来娶你吧。” “三天么?”宝春朝他的伤口又按了下。 荣铮疼的眼睛湿润着,脸扭曲着,还在那梗着脖子,“三天。” 欺负够了这货,宝春突然觉得畅快多了,胸口一直憋闷的气也消了,让别人不爽,自己他妈的就爽了,这治愈功能! ------题外话------ 今天这么多,没有票么? 天好冷啊,手都不敢伸出来。 对了,明天的更新可能还是下午五点前。 春节是越来越近了,过新年,买新衣啊。 第176章 也是时候了。 自从皇家猎宫下药事件后,安阳几乎无声誉可言,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人们眼中想男人想疯了的浪荡女人。 她的父皇嫌弃她丢了皇家的脸面,恨不得杀了她,她的母后和太子哥哥嫌弃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恨铁不成钢。 安阳觉得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不屑,都是讥笑,就连那些唯唯诺诺卑劣的宫女太监们都是如此。 她发现一夜之间,她被周遭的所有人都抛弃了,这世间只剩她一个人,一个嫁不出去的放荡公主。 母后再也不顾她的意愿,要把她嫁出去了,可那些曾经扒着要娶她的王公贵族,却都躲的远远的,生怕她这个放荡的公主嫁到他们家去。 母后很气愤,曾指着她的鼻子说,“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啊,连一个四品不到,屁大点官员的夫人都敢当面拒绝本宫,说自家庙小供不起公主这尊大佛,而我这个皇后却愣是说不上话,这都是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我看你啊,要么老死宫中,要么嫁到外族去……” 安阳当然不愿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外族,更不要嫁给那些傻不拉几的王臣公子,她得不到的人,就是死,她也会拉他们一起下地狱的。 她刚转身坐到梳妆镜台前,就从镜子里看到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脸立马阴沉下来,缓缓转身,阴森地盯着她们。 那几名宫女察觉不对,忙慌乱地垂下了头,战战兢兢的。 安阳起身,一步步走到她们跟前,伸出手就是一人一个大耳刮子,“连你们这些卑贱的人也敢嚼本公主的舌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连你们这些贱种都敢爬到本公主的头上说三道四了,啊,本公主再怎么样,那也是大荣朝的唯一公主……” 宫女们捂着红肿的脸,哭着哀求道,“公主,奴婢没有,奴婢没嚼舌根,更加不敢嚼公主的舌根,您是我们的主子,奴婢们可从来没有说过公主的半点不是……” “没有?你当本公主傻啊,在背后指不定怎么说我呢,我行错一步,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们会不说?我还就不信了,嘴上说没有,现在心里都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安阳冷笑着,拨出一只金钗,在手里摩挲了几下,然后蹲身,一使劲插进了一名宫女的大腿上。 那名宫女瞬间惨叫,凄惨无比,其他人身体都跟筛糠似的,不住求饶,“公主,饶命,奴婢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请您开恩呢……” “开恩?”安阳玩味地笑了笑,“好啊,那说说刚才都在私语些什么,也让本公主听听。” 顺手拔下金钗,那名宫女疼的虚脱过去,安阳在那宫女衣服上抹掉金钗上的血,边起身,边冷冷地说,“把她给我抬出去。” 那晕过去的宫女被抬出去后,见公主朝其他人走去,其中一名宫女开口便大声说道,“公主,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说您什么,奴婢们是在说赐婚的事……” “赐婚?”安阳愣了下,“给谁赐婚?” 那宫女偷瞧了公主一眼,期期艾艾地说,“是,是安平公主,和,和……” “和谁?”安阳呼吸一窒,挑起那宫女的下巴,急切追问。 “和,和荣,荣小王爷。”那宫女说完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安阳一下去蹲在了冰冷的地上,有一瞬间的失神,“赐婚?还是荣小王爷,这可真是太好笑了,你们哄骗我,也编一个靠谱些的瞎话,荣小王爷怎么可能被赐婚?他们老荣家可是最反感这一点的……” “奴婢没有欺骗公主,是奴婢刚才去洗衣房碰到皇上宫里的人,听她们说的,说是圣旨已经传出去了。”那宫女说。 安阳缓缓看向她,“那荣小王爷没抗旨?” 那宫女摇了摇头。 安阳愣了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撑着地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旁边的人要扶,被她一把推开,“我从十几岁就求父皇一道赐婚圣旨,父皇均以镇荣王府不喜打发了我,可现在,他居然下赐婚圣旨了,为的不是我,而是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贱人,我才是他亲生的。”歇斯底里。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均不敢吭声。 她又说,“有时真让我怀疑,那贱人才是他亲生的,而我就是路边捡来的。” “他为了外人,竟然置亲生女儿的幸福不顾。”安阳狠狠地抹掉眼泪,夺步朝门外走去,后面的宫女太监赶紧跟上。 安阳要去找母后,她要问问母后,她是不是父皇亲生的,为什么他要帮着外人欺负女儿,她要阻止这一切,她自己还生活在冰冷地狱之中,他们也休想幸福。 去母后宫殿的途中,在半道上碰到了刘景和他的随从刘川。 人都走过去了,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叫住了人。 “什么事?”刘景停下来,耐着性子问她。 安阳折回几步,笑了笑,“二皇兄怎么还有时间往宫里跑,你一向跟安平公主交好,父皇赐婚她和荣小王爷,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没去恭喜啊。” 不止刘景的脸色变了,连刘川都是一副目瞪口呆,“安阳公主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安平公主不是才回来么,怎么就……” 安阳弯起一抹弧度,哼了声,“你觉得我会开这样的玩笑?”说完,转身走人了。 “这……”刘川指着安阳等人的背影,看着自家主子,“这,这怎么可能,人 “这,这怎么可能,人不是刚回来,我,我们这不正要去见她……咋,咋就赐婚了……” 刘景愣在那儿,半天没有反应。 刘川担心着急的不行,这事情发展的也太突然了点吧,一点招呼都不打,原本以为那两人闹掰了,自家主子终于有机会,也终于准备下手了,可谁知会来这么一招。 皇上赐婚,这可咋整,难不成让自家主子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再说,求也没用啊,皇上的旨意,是求就能收回的,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主子,那咱们还去找她么?”刘川试探地问。 刘景仰头,望着半空飞过的一只鸟,半饷说,“我现在脑子很乱,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安阳刺激了刘景,可却并没多少快意,反而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可悲可叹。 她岂能看不出,只要有那贱人在的地方,刘景的眼神就一直围在那贱人身边,就好像自己,只要有他在场,她就再也看不到别人。 他就像那暗黑中唯一的一团光,没有他,四周就是一片黑暗,别说是人,就是飞鸟都会追着亮光走,她又有什么错? 只是,当她走进母后的宫殿时,却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太子哥哥也在,宫女太监都被赶了出去,屋内静寂沉沉,而且太子哥哥和母后均是一脸愁容和凝重。 安阳让跟着自己的人也留在外面,她本以为母后和太子哥哥也知道了赐婚的事,在不高兴,进来开口便质问,“母后,我是父皇的女儿,还是她沈宝春是父皇的女儿?有这样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女儿的父皇么?” 皇后还没开口,太子刘离先发火了,“你整天就知道男人,男人,除了那荣铮,你眼里是不是就没别的了,你看看你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我和母后?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知道么,都火烧眉毛,末路穷途了,你还想着你那破事,那荣铮真正看过你一眼么,还不赶紧醒醒……” 安阳被太子刘离给骂蒙了,扭脸看向邓皇后,“母后,您看……” 皇后没看她,而是看着门口,“你哥哥说的一点没错,你是该醒醒了,你再沉迷于此,只会吃更多苦头,说不定,这以后没人能再护着你了。” 太子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安阳看看母后,看看太子哥哥知道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事到如今皇后也不瞒着她了,“你哥哥派去杀沈晋的几波人都无疾而终。” “杀沈晋?为什么要杀他?没回来很严重?”安阳是一头雾水,以往,母后和哥哥筹划什么事,也不会告诉她,况且她也没兴趣。 御书房,沈暮云交给了皇上一堆的纸张,“供词,证据都在这儿了。” 虽然之前皇上就已经知道,可看到那些证据依旧是气的肝疼,“畜生。” 沈暮云看了看他又说,“楚南王妃当年……” 刘宸站起来,去倒了两杯水,“哦,这个事就算过去了,虽然因为这个事情牵涉出这么多,可朕也知道真正的对头是谁,再说楚南没有了他们父子,还真是难办,经此一事,朕想他们是不会再起什么反叛之心了,所以这事情也并不是全是坏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沈暮云想了想说。 “什么事?”刘宸递给他一杯茶。 “就是当年绑架宝春的幕后指使人。”沈暮云望着杯子里的水,叹了口气,“楚南世子说是……” “谁?”刘宸猛地盯着沈暮云。 “是皇后。”沈暮云说。 “果真是她。”刘宸砰地放下杯子。 沈暮云没说什么,想来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着呢。 停了一会儿,就见皇上喊孙平,让他拿着那堆证据跟着自己往外走。 沈暮云知道他要干什么去,不等他提醒,皇上就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是时候了。” ------题外话------ 码字时突然有个想法,不知荣小王爷,小酒回到宝春的时代会是怎么样?真是开篇这样的番外,只是字数肯定不少了,哎,正文都还漫漫无期呢。 第177章 执着! 外面皇后的贴身宫女慌慌张张来报,说是皇上正朝这里来,很快就要到了。 殿内三人均是一惊。 太子更是惊恐不安,“完了,完了,父皇一定是来问罪的,一定是的,母后,怎么办?怎么办?父皇一定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皇后焦躁地转了几圈,回头训斥太子,“你给我闭嘴,冷静点,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 说完,看向同样惊慌的安阳,上前一把将她拉起来,“赶紧,趁着你父皇还未到,去找你您皇奶奶。” “可是……”安阳不放心。 “别可是了,快点,再磨蹭就来不及了。”皇后往外推着她。 将安阳从另一边送走,皇后回到了殿内,深呼一口气,整了整仪容,示意太子稳住。 不大一会儿,刘宸便带着孙平过来了。 皇后领着太子连忙行礼。 “都起来吧。”刘宸走到正位上坐下,扫视母子两人,“太子也在呢?” 太子看了父皇一眼,“儿臣过来跟母后请安。” 刘宸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打开茶盏,晃了几下说,“你倒是个孝顺孩子。” 太子想是摸不清父皇这话的用意,不敢随便接话,只是干干地笑了两声。 皇后看看太子,面带笑容道,“这孩子能力也许欠佳了点,但却是个孝顺孩子……” “能力欠佳?”刘宸抬起头来,“朕看未必吧,朕怎么听说他能耐大着呢,双方对垒期间,他派人给朕的大将军下毒……” 皇后一听脸色蜡白,心下暗道,追究来了,连忙跪倒在地,大呼冤枉,“给沈将军下毒?这怎么可能,太子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意图不轨啊,皇上……” 太子也赶紧趴在地上,辩驳,“父皇,有人冤枉儿臣,你就是打死儿臣,儿臣也不敢啊,父皇你要跟儿臣做主,不要误信外人的谗言……” 刘宸冷冷地看着这对死到临头还喊冤枉的母子,顿感一阵恶心,放下茶盏,慢慢起身,走到两人跟前,“谗言?” “是啊,父皇,儿臣听您的话,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宫里学着勤勉政事……”太子连忙说。 只见刘宸脸色泛黑,深呼几口气,忍无可忍,抬起一脚,就把地上趴着的太子,给踹飞到了廊柱上,“你还有脸喊冤,你要是不心虚,你干嘛指使人斩草除根……” “太子,太子。”皇后赶紧扑倒儿子身前查看,“皇上,他是你儿子,你不能因为外人的几句挑唆之言,就要打死自己的儿子啊。” “挑唆之言?”刘宸冷笑了声,“事到临头,不知悔改不说,还攀咬别人,在你们眼里,朕这个皇上就是听信几句言语就盖棺定论的昏君,还是说,朕这个皇上愚蠢到,任由你们愚弄而不自知,那你们也太小看朕这个皇上了,孙平,拿给他们好好看看。” “是。”孙平将东西递过去。 皇后还没翻完一遍,额头的冷汗已是啪啪地往下滴,手指颤抖,嘴唇哆嗦想要反驳什么,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沈晋他是污蔑,栽赃,是沈家的人,是沈暮云,他一向看我不顺眼,他要把我拉下来……”太子还在做着最后挣扎。 刘宸说,“军队没出发前,这毒已经在宫中出现了,下毒的宫女也已经被抓了起来,也交代了主使人是谁,这上面有证供,不死心,也可以叫她过来对质。” “德妃,她没中毒?”皇后猛地醒悟。 “是发现的及时,暗中被人解了。”刘宸说,“你们这对母子倒是蛇蝎心肠的很,后宫里德妃碍了你这个皇后的眼,你就毒死他,朝上,沈暮云不买你这个太子的账,你也要毒死他,事情败露,你就派杀手斩草除根,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哦,朕倒给忘了,显然是轮到朕这个皇上了么,因为只有朕这个皇上还能管你,朕今天来治你的罪,你们还不要毒死朕啊……”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太子不住磕头。 “臣妾不敢,臣妾知道错了。”皇后太了解皇上这个人了,这么多年,他不喜她,不喜太子,不喜邓家,可也表面维持平和,没对他们下手,可她也知道,一旦他有天撕破脸,那必是掌握了足够整倒他们的证据,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他是不会给他们母子生路的,坐上帝王的宝座的人,没几个心慈手软的。 皇后知道她今天必死无疑了,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可是,她的儿子不能死,这个天下是她儿子的,她这个母亲得不到皇上的心,她早就不予奢望,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无非就是想让她的儿子顺利坐上那个位置。 不管是死去的那个皇上一直惦记的女人,还是德妃,亦或是宫里的其他女人,得到过宠爱,又有什么,不过是镜花水月,死了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活着的,宠爱也不会是永远,那要皇上说了算。 可是,她的孩子若做上了那个位置,她就是大荣朝的皇太后,即便是她死了,都永远不能改变,谁都无法抢去。 皇后眼神闪过一抹悲怆,“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所为,德妃的毒是我指使下的,沈将军也是我指使的沈晋,这一切跟太子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母,母后……”太子抬头,怔愣地看着她。 “你还袒护他?你不知道你自己也是 ?你不知道你自己也是死罪难逃。”刘宸一把拎起她的领子。 “我知道因为我这个母亲,您一直不喜欢他,不管是做的好还是不好,你都看不到眼里,是我这个母亲连累了他,所以,我要替他铲平一切的障碍,德妃死了,少了她的助力,她的儿子也就成不了气候,沈将军得胜归来,加官进爵,如日中天,可他不喜欢太子,早晚有一天,他会伙同他人拉下太子,所以,我不能让他得逞,让他回来拉下我儿子,他这个爹不为他着想,只能有我这个母亲处处为他筹划,一人做事,一人担,既然皇上要追究,我认,皇上一向公正,想来您也不会乱杀无辜的……”说着,她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满眼痛苦,一直冲她摇头。 刘宸大概是没想到她将太子撇清了出去,他凑到她的耳旁,威严道,“你以为你担下了罪名,朕就会放过他,朕是不会让他那样的人坐上那个位置的,还有你……” 边捏着她的下巴,边恶狠狠地盯着她,“即便没有下毒的事,朕也不会让你活着,你雇天圣教的人绑架那孩子,你知道那孩子是谁么?” 皇后再也维持不住故作镇静的面容,脸色惨白,眼神惊恐地眯着,呆滞地摇摇头。 太子看母后这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爬着就要过去,不过,没爬两步就被孙平拦住了,“太子最好不要过去。” “她是朕的孩子,身上留的是皇家的血液。”刘宸说到这儿,手下一使劲,顿响起一阵咔嚓声,“你勾结天圣教,你毒杀朕的公主,那一条朕能留你?你想拿人尽可夫的名声毁了她,可你最后毁的却是你自己的女儿。” 皇后看着皇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仿佛被雷劈过一般,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及紧随而来的浓浓不甘,怪不得,他对她和那个小贱种那么好,怪不得。 她心里恨啊,悔啊,早知如此,她当时就杀了她了,没想到留下一个贱种。 “所以,你赐婚她跟荣小王爷,可安阳也是你的孩子。”她说。 “说来,这都是你当年干的好事,若不是那孩子是荣铮的,我会答应荣烈的请求赐婚?”刘宸一把放开她,拿帕子擦了擦手,“朕现在的心情,千刀万剐了你都不足以解恨。” “不,不可能,不可能。”皇后捂着耳朵不停摇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刘宸走到太子的跟前,太子下意识就往后退。 “你瞅瞅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还配做我刘家的子孙么,男人,有胆做,就要有胆承担,你却让生养你的母亲替你拦下罪名,你母亲刚才还说你是个孝顺孩子,你就是这样孝顺的,朕要是你,朕就出去找个河投河自尽算了。”刘宸又踹了一脚一直摇头落泪的太子。 “你就孝顺?”被安阳搀扶着的太后进来说。 “您老怎么来了?”刘宸上前行礼。 “我要是不来,这皇后,这太子是不是我就要见不着了。”太后冷冷道。 刘宸瞪了安阳一眼,“您老不知道,这皇后和太子都干了什么……” “不管干了什么,那你就能背着我处罚他们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么?”太后坐下说。 “他们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这不是后宫的事,这关系到大荣朝的安稳。”刘宸说,“这些都是证据,您自己看,您看了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儿子就无话可说了。” 还没等太后看完,那边的皇后突然大叫,“太后,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臣妾认罪……” 说完,只见亮光一闪,她的脖子上已经横了一把匕首,刘宸暗叫不好,“孙平快拦住她。” 可等孙平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她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太子和安阳扑到跟前哭到不行。 刘宸和孙平对视一眼,不由叹了口气,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生了这个心思,竟然连匕首都准备好了,防不胜防,她这一死,太子死咬住不松口,再说还有太后,暂时还真不能怎么着他。 太后当场吓晕了过去,宫女好一阵忙慌,掐人中的掐人中,顺气的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太后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说,“即便是滔天的罪,她也已经死了,太子,就当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 刘宸还能说什么,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没动他,可却也把他圈禁了起来。 ------题外话------ 本来要多更些,不过,也确实多更了,不过,要放到明天了,明天的更新时间是上午十点。 第178章 下聘! 宫廷里的风云变换丝毫没有影响到镇荣王府该办的事。 你皇后死不死,你太子关不关,人不关心。 再说,就算关心,人家也没那个时间啊,人现在都快忙翻天了好么。 人家现在别的事一概不管,一门心思地就筹划聘礼呢,这聘早一点下也早一点安心不是,当然,对于这一家子来说,那要是能早一点成亲那就更好了。 谁要是出来说句皇后去了,不许大婚什么什么的,那镇荣王府一家子都能跳出来让你消失你信不信。 好在,皇后没了这事,皇室走低调路线,不声不响的就把人葬了,对外也就发出一条公告,皇后急病去死,又因刚打完仗国库空虚,实在不易铺张浪费,一切从简。 只是这个从简也太简单了些,但别人管不着啊,皇上的老婆皇上自己都不嫌简陋别人不是吃饱了撑的么,再说,人娘家邓家不也没说什么?百官不管是心知肚明还是听到什风声,均是静寂无声,管好自己的嘴巴,皇家秘事那是随便议论得了的。 正如荣小王爷所说,他虽然有怪病,但体质好着呢,三天时间不到已是生龙活虎了。 而且三天时间不到,聘礼都筹备了好多抬了,这效率不服气不行,搁谁家都没这么快的,长的有准备大半年的,但就是最快的,那也要十天半个月啊。 况且,作为镇荣王府的独苗苗定亲,那规格能小了,估计皇子成亲都未必比得上,毕竟皇子不止一个,而人镇荣王府的小王爷就这么一个,那还不使了劲的折腾。 多少年了,镇荣王府还不办一件喜事呢,距离上次办喜事,那还是镇荣老王爷成亲那会儿呢。 光往外随礼,光看别人张罗喜事,老王爷老王妃早羡慕的不行了,这会儿可轮到自个儿了,兴奋的,那是成宿成宿的是睡不着觉。 各样事宜都要亲自过目,核准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什么漏子,办的不够漂亮,让儿媳妇,乖孙子不高兴。 天不亮,老王爷和王妃就在院子里张罗,看还缺什么,有什么忘记带没有,跟随去的人衣衫整不整,胡子刮了没有,诸如此类的事情都要一一过问。 没大没小的属下更是调侃,说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王爷娶亲呢,众人一阵哄笑,哭笑不得的老王爷气得直想踹他。 反倒是荣小王爷本人比较踏实,多少知道那女人的脾性,虽然有些爱财,却并不看重聘礼什么的,甚至不喜那些成亲的一溜儿的繁文缛节,若照她那意思,大概也就是拜拜父母,然后请请亲戚朋友就算完事了。 荣小王爷亲自去将军府下聘,王妃嘱咐了一遍又一遍,什么见了老太君要有礼貌,见了沈将军不许记仇等等云云,都恨不得要跟着一起去了,当然了也没有婆婆跟着去的道理。 从镇荣王府到将军府不远也不近,不管怎么说也有两条街要绕。 八九点的时候,也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这么一大长队人出现,能不引人围观么。 当然了,看到是镇荣王府的标志,大家只敢观不敢围,不但不敢围,还纷纷散开让路。 这么明显的下聘队伍,大家伙也崩问是干啥的了,肯定是奔着将军府去的,这将军府的安平公主要嫁给镇荣王府的小王爷,这圣旨都传遍大街小巷了。 你问为什么传那么快?这还要问嘛,自然是这二位都是名人吧? 一个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谁都看不上,一直不成亲的权贵荣小王爷,一个是带着个拖油瓶的娃,虽说医术高明还被皇上封为公主,可也改变不了未婚生子丑闻的女神医。 这两人的结合可没少让大家吃惊,就这还有之前两人的传闻做了铺垫呢,否则,大家还指不定怎么目瞪口呆呢。 看着这如长龙一般望不到头的聘礼,大家唏嘘不止啊,这镇荣王府的手笔就是大,阔气。 家里有女儿的,心说,他们怎么就没那个福气呢。 至于京城的女儿们,除了痴痴看着英俊不羁的荣小王爷,其余的光剩羡慕嫉妒恨了。 已经显怀的王竹筠和丫鬟站在路边不远的树后,看着一箱箱东西往将军府抬。 丫鬟啧了声,“这都过百了,后面还没完呢,下个聘搞这这么隆重,哎,前些年家里有闺女的,教育闺女时,都在说你要是不学好,就跟沈宝春一个样,可现在看看人家,京城里的千金小姐有那个有她嫁的好,就是咱们那正牌公主都比不上,况且人家还是皇上赐婚,这运气别人比不了。” “运气?”王竹筠嘴角弯起一抹嘲讽,“你真以为这一切都是运气?” “不是么?”丫鬟看着她,“她还带着一孩子不说,长的也不是顶顶漂亮,京城比她漂亮的可不少呢。” 王竹筠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站累了,走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光凭运气能扳倒太子和皇后?光凭运气能上阵杀敌?光凭运气能治得了剧毒,能消除了楚南之乱?” 丫鬟张大了嘴巴,“外面传的她上阵杀敌,战无不胜,勇不可挡……都是真的?” 王竹筠点头,“十有八九是真的,之前我总不平,在王家因庶出我和母亲都不受待见,就听信了父亲,以为能有所改变,结果……那时候我却不知女人也可以这么活着,没有男人的依仗,同样可以活的很好,你活的像个人样,别人才会将你 个人样,别人才会将你看做是个人,才会赢到别人的尊重,所以,我嫁到沈家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家一落魄,婆婆便变了样,而沈晋更是……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小姐……”丫鬟忙说,“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不管怎么说,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那安平公主都说了,可以将人弄出来,可老太君非要按正常判决,姑爷也执意要这样,这下好了,姑爷被判流放,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你说姑爷傻不傻,为什么执意要去吃苦呢……” 王竹筠抚摸着肚子,“他不是执意要吃苦,他是想活出个人样来,熬过来,他才配当一个父亲。” 荣铮这回是正式登门,客厅内,老太君,将军爹,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都在,只是相比着二伯二伯母,大伯,大伯母均是一番愁容,憔悴不堪的模样。 招呼打完后,荣铮命人呈上了礼单。 老太君大致扫了一遍,手哆嗦了一下,看了荣小王爷一眼,然后递给了沈暮云。 沈暮云一直绷着脸呢,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拿起礼单连看都没看,卷卷就塞袖筒子里,准备回头直接给闺女。 大伯,大伯母几乎没什么表情,反倒是二伯母好奇的很,想看看镇荣王府都送了什么好东西,可老三居然就那么收了起来,看都不给看一眼,心痒的她,嘴撇了又撇。 说了几句客套话,荣铮的眼神就开始往外瞟。 瞟什么,在场的除了失魂落魄,垂头丧气的老大夫妇两,其余人都跟清水似的,想笑不敢笑。 将军爹看到,哼了一声又一声,就是不发话。 老太君给老三使眼色,见他不搭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说,“小酒那孩子在他自己院子里呢,要不,让人领小王爷去那院跟孩子熟悉熟悉?” 这可正中荣铮的下怀,那还说什么,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出了门,都不用人领路,就要往前窜,半夜爬墙的事没少干,路他熟啊。 白丁山见了,忙拉住他的袖子,示意他身后沈将军还看着呢,你搞的比自己家还路熟,你想干什么啊? 荣铮回头一看,果真,那将军岳父的脸比刚才又黑了几分,忙放慢了脚步,跟在那人身后。 人还没到手,岳父得罪不起。 大白天的,荣铮还是第一次到这对母子居住的地方,周围的布置跟归济堂后院有些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他们住的地方。 整的跟普通百姓的家院子似的,但却又不失雅致。 白丁山和领路的人都没进来,荣铮一个人进去的。 进去时,母子两人正下棋呢。 棋桌两边,一人托着下巴,胸有成竹,慢悠悠地等着,一人抓耳挠腮,费劲思考,外加耍赖悔棋。 “走这儿。”荣铮上去指点被欺负的惨的某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宝春兴奋地放下一枚棋子。 在他的指挥下,宝春居然给儿子来了个平局。 见她那么高兴,小酒也没说什么,只是瞪了他爹一眼又一眼,观棋不语懂不懂? 宝春兴奋过后,回头看到荣铮咦了声,“你怎么来了?” 荣铮差点没被她气死,“今天是下聘的日子。” “我知道啊,可你不该待在前院么?”宝春说。 荣铮便把老太君的话拎了出来,“老太君让我跟孩子熟悉熟悉,对了,儿子,这是咱们院子的格局图,房间什么的,奶奶让你和你娘亲看看有什么要求,画了草图,到时她让人一块整修。” “我只有一个要求。”小酒一本正经地说。 荣铮一本正经地问,“什么要求?” “就是你能不住这院么?”小酒说。 荣铮一听,额头直抽筋呢,这熊孩子,合着还没进家门呢,就想赶他这个老子出去了,“我不住这院子,我住那儿?” 小酒挑眉,“王府内穷的就剩这一个院了?” “你见过谁家夫妻成了亲不住一个院,不,不住一个房间的?”荣铮有些忍无可忍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办不到吧。”小酒嗤了声。 他当然办不到了,否则他成亲娶老婆干嘛。 一旁的宝春看到他们这样,都能想像到成了亲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抬头看看天,便说,“时候不早了,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你自己玩,娘亲给你做饭去。” 宝春起身去了厨房,荣铮随后跟了进来,“怎么你做饭?兰香呢?” “兰香去办事了,中午回不来,要不是今天你来下聘,我也去了。”宝春洗吧手去洗菜切菜。 她这厨艺虽说不咋地,可填饱她和儿子的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荣铮虽说想帮她做,不过在外面还是算了,人来人往的,面子还是要顾的。 宝春系着围裙在切菜,荣铮看看周围没人,便上前从身后抱住,细密的吻便落到了脖子。 宝春扭头,晃了晃手中的刀,带着邪笑,“胆子不小啊,大白天的都敢……” 都敢什么,后面的话全被侵上来的荣铮给吞进了肚子里,一番缠绵亲吻后,两人分开,荣铮食不知味的又要去亲,宝春忙阻止,“行了,被小酒看到,又要跟你没完没了。” 荣铮又搂抱了会儿,撅着嘴,“就是不看到,他也是跟我没完没了,你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他要把我赶出去,好霸占着你。” 宝春点点他的脑袋,“没再对你喊打喊杀,你就知足吧。” 荣铮点了点头,“只要你们能在我身边,我可知足了。” 宝春没说话,低头切菜。 荣铮夺过她的刀,“我来吧,还能快一些。” “那我去煮饭。”宝春去淘米。 外面将军爹派人来找荣铮了,那边准备好了宴席。 院内只有小酒一个人,那人就说,“小少爷,荣小王爷呢,将军让我来唤他。” “在厨房里做饭呢。”小酒的这小声音老响亮了,院子外的人都能听到。 “做,做饭?”那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听到动静的荣铮急哄哄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把菜刀,这熊孩子,一会儿不毁他这个老子就不舒坦,对那人说,“你跟将军说,就说我在用饭了。” 那人应了声,哧溜一下就跑了。 荣铮看着熊孩子,语重心长道,“儿子啊,你能给我留些面子么?”他是男人,男人啊。 人小酒来了一句绝的,“我和我娘亲都不知道啥叫面子。” 那意思就是说,他们早就没有面子可言了。 噎的荣小王爷无话可说,心塞到不行。 ------题外话------ 以后可能会很多很多家庭日常情节,先提醒下。 第179章 野男人! 这聘都下了,那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无多少反悔的余地了。 若论嫁人,这两世加起来宝春都是头一遭,老不适应了,这可不是换个地方居住的问题,那牵扯的可多可多了。 这首先是丈夫,你算是跟他绑一块儿了,荣辱与共不说,还要跟他生儿育女,他在外面沾个花惹个草,你都没法跟他离婚,这时代它不兴这个。 还有就是公公婆婆,也要伺候好,否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你算是抬不起头来了。 再就是连皇上都敢叫板的老王爷,这万一哪天心血来潮自己想做皇帝了,跟现在的皇上干起来,她是帮亲爹呢,还是帮公爹呢。 你说,在她那个时代,没那么多牵涉,感情不和了,过不到一块了,咱还能到民政局重新领个本,就可以分道扬镳,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的我的阳关道,你要是不想见这人,那就有可能老死都见不到。 就这么便利,都还很多人不敢言嫁呢,何况在这里,对于女人来说,那更是个不适宜结婚的时代了。 宝春觉得自己接那道圣旨接的有些草率了,尤其是下聘之后,一堆的成亲事宜要忙活,她就更想后悔了。 这不比她那儿,结婚所需的东西,无论什么,只要你说得上来,咱都可以买买买,一个字搞定。 可在这儿,你待亲自动手。 这别的还好说,府内的女眷可以帮忙代劳,可是新郎和新郎成亲当天穿的喜服却必须要新娘亲手完成。 一方面是为了讨个吉祥,而另一方面也是给大家看看新娘的手巧不巧,手工活做的好不好。 宝春自认为自己的手很巧,你要不信,她可以当场演示一遍梅花针啥的给你瞧,那可溜了,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把你扎成一个密不漏风的刺猬。 扎人老熟练了,可轮到缝缝补补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那针合跟有棒槌粗似的,笨拙又不听使唤。 就这儿,比着旁人,她还多了一儿子,儿子的衣服也要她亲自做,周姨娘和二伯母更是一再声明,这必须她亲自完成,这关乎着以后的幸福,另外还有被面,枕头,上面还要绣什么鸳鸯什么的…… 一想到这个,宝春都想带着儿子,卷卷包袱,一走了之算了,这套还没套严实呢就这样了,那一旦套严实了,还不是水深火热,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不过,逃也没用,凭借镇荣王府的势力,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揪出来,想拐带人口逍遥法外,想都不要想。 宝春揉了揉眼睛,看看自己满手针眼的手,决定今天就先这么着了,不能再继续了,否则,衣服没完成,她这手可要毁了。 将自己从布料线堆里拔出来,让兰香找了套衣服,换了去跟老太君请安,并让兰香带上一包大国寺的茶叶,和一些温和滋补药材。 去的时候,大伯和大伯母也在。 看到宝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愧色。 能不愧么,他儿子可差点毒杀了她父亲。 自从得知自己儿子毒杀小叔,老大夫妻两人全都傻眼了。 大伯虽然心怀不平,怨恨,可顶多也就是想得到个家主之位而已,况且他认为这原本就该是他的,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要兄弟的命。 更没想过,要去毁了将军府,他只想光耀门楣,希望将军府能重回往日风光而已。 至于大伯母田氏,无非是贪点小便宜,嚼嚼舌根,落个井,下个石而已,其实胆子没多大,更没大到杀人的地步,更何况还是杀自己的亲人。 所以,儿子此举,让他们震惊的不敢相信,整个人都傻掉了,他们没想到儿子居然如此胆大和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小叔都敢下手。 这事关乎的可不止是沈家,还有大荣朝。 一旦得手,那可是国之罪人。 在他们眼里,出格的事,无非是谋些小利,牵涉到国家那是万万不敢涉及的。 这事太大了,对于他们来说,太震撼了,所以,平时泼辣的大伯母这次却没再胡搅蛮缠,没敢再在老太君面前哭诉,知道哭诉也没有用。 出了这事之后,老太君直接喊来这两口子,霹雳巴拉就是一顿训,训完就质问两人有没参与,两人自然说没有。 老太君还说要是一旦查出,他们就立刻滚出沈家大门,从此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当然,若是再参合沈晋判决的事也同样滚出沈家。 将军府多年的声誉全都葬送在他手里了,他必须为自己所犯的错负责,谁求情都不行。 老太君是铁了心要按大荣律法来,旁人自然不敢违背这个沈家的大家长。 老太君的做法,让宝春很是敬重。 沈晋是沈家第一个子孙,在老太君的心里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自然要格外疼爱些,这么大年纪,能做到大义灭亲,没有一定的胸襟气度是做不到的。 “宝春来了?”老太君笑看着她,“来,坐这儿。”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 宝春给两人打完招呼,便走了过去坐下。 老太君免不了要询问,嫁衣准备的怎么样了,还说什么,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一定要慎重,别让亲家笑话了才是。 宝春打着哈哈敷衍几句,便连忙转移话题,询问沈晋被流放何地。 大伯说了一个地名。 大伯母叹了口 大伯母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他熬得住熬不住?” “熬不住,也待熬,能留住一条命,皇上已经是开恩了。”大伯颓废地说。 “老大这话说的没错。”老太君点头说,“这还不是他自己作出来的,那幸亏是宝春这丫头去了,及时把老三救了回来,并且领着人上了战场,救回沈楠,打了胜仗,消除了楚南的反叛,你们男人不是自以为顶天立地么,这不是你们爷们该干的事么,可你们爷们都干了什么?” 一屋子人都静寂无声。 老太君看着那老两口子又说,“沈晋的事,别以为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两人有着脱不开的责任,天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活在自己的私欲里,不管别人的死活,你们这样能教育出来什么好孩子,沈诚为什么放着京城舒服的工作不待,非要下放到下面,还不是不想看到你们这对糊不上墙的父母,孩子都觉得羞愧,没脸,你们居然还不自知,等整出事了,已经晚了。”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道错了。”大伯叹口气说。 大伯母也忙认错,再也没有此前的精气神。 老太君冲他们两口子哼了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屋内气氛沉闷,宝春听说沈晋的流放地距离楚南不远,便说,“我跟那楚南王府还有些交情,到时写封信给他们,可以照拂一二。” 这流放之罪,看似保住了性命,其实能熬过去的并不多,病死,累死者,多如牛毛,大伯和大伯母听宝春这么说,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道谢。 老太君显然也很高兴,瞪着那两人,“也就宝春这丫头,识大体,心善,不想我和他父亲难做,不跟你们计较,看看你们以前干的那些事,行了,你们也别愁着一张脸了,这没多少时间,家里就要有喜事了,你们也帮着照应下。” 两人忙应是,对着宝春又是一番感激。 从老太君屋出来,兰香就嘀咕上了,“小姐你就不应该管他,他死不死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毒杀将军的时候,他怎么没心软,放过将军。” 宝春叹了口气说,“不就是一封信的事,后面怎么咱们就不去管了,再说,之前我让他作证时曾经答应过他,保他性命,虽然后面他醒悟,主动要流放,但我自己许过的承诺,不能装傻当不知道啊。” 宝春去了归济堂。 归济堂现如今井井有条的,医术上有孙郎中,医术外有老孟,再说培养的人也都起来了,除了固定的看诊,她这个老板几乎可以不用做什么。 再说,现如今,她一待嫁之人,没人会去拿琐事烦她。 过几天又到了老太君的寿辰,宝春要去街上逛逛,看有没合适的寿礼,若是没有,就从归宝阁那儿拿,小酒今天休息,也要跟着。 宝春牵着儿子的小手,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朝归济堂里面去的刘景刘川主仆两人。 “你这是有事要出去?”刘景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逛逛。”宝春说,“你找我?还是德妃……” “她没事,很好,还做了点心给小酒,刚好我进宫就让我带给你们。”刘景摸摸小酒的脑袋,然后从刘川的手里接过食盒塞到小家伙手里。 “替我谢谢德妃了。”宝春说,“等我什么时候进宫,给她请安时,再帮她把把脉。” 刘景看了她一眼,“行,刚好我也没什么事陪你们一起逛逛吧。” 德妃的点心,小酒没少吃,也喜欢吃,隔三差五德妃总要做一些,给他送到学堂去。 得了食盒的小家伙跟大毛你一口我一口地在后面慢悠悠地吃起来。 宝春看了刘景一眼,“皇后没了,太子被幽禁,你这儿想必该热闹了。” 刘景苦笑了声,“可不是,不管过去是熟的还是不熟的,每天都有人去找你,我都快烦死了,所以也只能出来躲清闲。” 宝春说,“他们不找你找谁,太子算是扶不起来了,他们的目光自然就要盯在你这个二皇子身上了。” 提到太子,刘景的若有所思的视线看向她,深知太子和皇后的倒台,这里面必定少不了她。 他停顿了下说,“你跟荣小王爷,你,真的要嫁给他,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要嫁人了么?” 宝春愣了瞬,然后笑道,“没错啊,我那时的心境就是那么想的啊,可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我又觉得可以嫁了。” 掰着指头开始数优点,“你看这荣小王爷,有权又有势,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还可以仗点小势欺负个人什么的。” “你现在是将军小姐,又是公主,也没人敢欺负你啊?”刘景更想说的是他以后万一坐了那个位置,不比他权势大。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荣家家训,不管有无子嗣,都不许纳妾,这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你也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跟女人去争丈夫,那场面指不定多血腥呢。” 宝春比划着,“若论肉搏,那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风一吹就倒的千金小姐,碰上我这皮糙肉厚,没个轻重的,一拳下去,还不被我揍的死死的,要是玩阴谋下毒,那她肯定是先被毒死的那个,所以说,这斗来斗去,我都是会被丈夫赐死的那种,你想你杀了他心爱的小妾,他会放过你,这太悲惨了,不能干。” 刘景和刘川都被逗笑了,只是刘景的笑 是刘景的笑容很是苦涩。 宝春叹了口气,耸耸肩,“即使找个专一的,不想纳妾的,可要是几年没有子嗣,他家里会允许?你要是成了亲,两年没有孩子,皇上德妃不还待急着给你纳妾啊。” “我……”刘景想反驳说他不会。 宝春却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定你这儿妻妾一起娶都有可能,所以,好不容易逮着荣小王爷这个稀罕货,我还犹豫什么呢。”这句话说出来倒更像安慰自己。 刘景好半天才张口,“说不定也有人不耐妾的。” 有了她,别人都黯然失色,看不到眼里,谁又想去纳妾?可是说这句话时他是心虚的,他的母亲可以理解他,可是他的父皇,他不止是他的父亲,他还是一国之君…… “或许吧,可即使有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可不敢违抗圣旨。”宝春说。 刘景沉默不语了。 宝春猛然松了口气,暗暗抹了把汗。 谢即明和韩毅得知小酒是荣铮的儿子时,惊的差点没掉了下巴。 震惊,唏嘘过后,就是各种嫉妒和羡慕啊,“不带这样的,从小到大,武功武功比不上你,学识,学识比不上你,这已经够悲惨了,现在居然连生孩子都比不过你。”谢即明不忿不忿的。 “就是,你说你这不声不响的,孩子居然都能打酱油了,我们两就是现在去找个女人生孩子都来不及了,这也太不公平了。”韩毅说。 荣铮背着双手,小表情别提多嘚瑟了,“你两就消停点吧。”一副跟哥比那还不是找虐的欠扁样。 气得谢即明和韩毅两人都牙痒痒地想揍人了,当然了,他们不会真揍的,上去也只有挨揍的份,打不过啊。 谢即明说,“说真的九哥,咱以后必须待人家沈小姐好,否则,这良心上也过不去。” 韩毅也叹了口气点头,“沈小姐和孩子这些年可吃不少苦头。” 荣铮斜了两人一眼,“还用你们说,那是我媳妇和儿子,我能不对他们好?” 紧接着谢即明和韩毅两人非闹着让九哥请客吃饭不成,三人正准备去吃火锅呢,谢即明突然看向街道前面,“那不是沈小姐和小酒么?” 荣铮闻言一看,果真是他媳妇和儿子,只是,他媳妇旁边竟然还有个野男人! ------题外话------ 今天字数居然这么多了,我要求票票,求鼓励! 第180章 当爹被叫叔叔的滋味! 于是,三人的饭局最后就变成了六人的饭局。 饭局人员分别是,荣小王爷,荣小王爷街上偶遇的他媳妇和他儿子,跟他媳妇一起的觊觎他媳妇的野男人刘景,以及谢即明和韩毅。 气氛有些小尴尬,因为荣小王爷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跟男人逛街也就算了,关键是你还跟个对你不怀好意的男人逛街,打翻醋瓶子的男人不能忍。 可不能忍,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拿眼瞪人家。 被瞪的刘景才不惧他呢,你眼睛就是再大,你能瞪出来一个给我看看,他以为自己很待见他么?他恨不得他喝水呛死,骑马摔死,走路撞死,上楼磕死。 个没下限的无赖,私下里还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得到了赐婚圣旨呢。 一想到这儿,刘景的火就蹭地起来了,人都被他霸占了,他还冲自己不满呢,这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他。 刘景暗暗冷笑了声,他不拿眼睛瞪人,他就微笑着看他,微笑着跟宝春闲聊,微笑着询问小家伙点心好不好吃,那样最喜欢吃下次多做些什么之类的。 这分明是挑衅么,荣小王爷的脸老绿了,火老旺了,都恨不得上前给他抓花了,让他笑出一脸血,看他还怎么猥琐地笑。 谢即明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忙拉一碰到沈小姐智商就捉急的九哥的衣服,生怕他一个头脑发热,就去跟人干架去。 荣小王爷与炙手可热的二皇子为了一个女人在酒楼大打出手,如此劲爆的消息,等不到明天估计全京城的人都会传遍。 谢即明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赶紧招呼老板上了一桌火锅,六个人围坐在了一起。 落座时,荣小王爷直接大哧哧地坐在了媳妇的左手边,长胳膊一伸,搁在了宝春椅背的后面,这独占意味不要太明显。 刘景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 小酒自然要跟着娘亲,就坐在了他娘亲的右手边。 刘景就在小酒的旁边坐了下来。 谢即明挨着荣铮,干干笑了两声打着圆场,“同在京城二十来年,可跟二皇子一个桌吃饭,这可是头一次,值得纪念,来来,咱们为此干一杯。” “对,对,机会难得,干了。”挨着谢即明的韩毅端起杯子就是豪爽一饮。 宝春要喝,荣铮看了她一眼,“少喝点。” 宝春冲他勾了勾嘴角,“怎么?怕我喝醉了发酒疯?” 荣小王爷呼吸有些急促,耳朵尖有些红,移开视线,干咳了声,“喝多了不是难受嘛?”他倒不是怕她发酒疯。 “哎,这个不是给你喝的。”一没注意,那边的小酒也跟着端起杯子就往嘴边放,被眼尖的宝春发现立马给他截了过来。 熊孩子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是茶水,我以茶带酒还不行么?” 宝春嘿了声,捅了他的小脑袋,“你个臭小子,都学会蒙你娘了,你娘我吃过的盐比你喝过的水都多,酒和水都分不清了?卖萌也没用。”说着给人换过了真正的水。 熊孩子嫌弃的,那嘴都撇到耳朵跟后了。 卖萌是啥?在坐的不知道,但是看小家伙耷拉着的脑袋,还是挺不忍心的,多可爱的孩子啊,那小眼神渴望的,喝一点怎么了? 荣铮也有些心疼儿子,“喝点酒也没什么,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抱着坛子喝了。” “是啊,男孩子喝点酒没啥,男人不会喝酒可不行,这酒量待从小时候就练起。”谢即明附和。 “孩子挺想喝的,你就给他喝点吧。”韩毅也说。 而刘景却是端杯不语。 小酒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娘亲。 荣铮也看着她。 宝春扭过脸看着觉得抱着坛子喝酒很男人的某人,“你要是不小时候抱着酒坛子喝酒,估计也不会每次都在他手里吃瘪了。”难怪脾气如此暴躁,脑子都被酒精腐蚀了。 荣铮嗤了声,很不以为然,“我那是让着他。” 小酒却是坐直了身子,赶紧远离了酒,他可不想跟他爹一样呆傻,前人之鉴呢这是。 谢即明突然放下了筷子,递给了小家伙一个红包,“来,赶紧叫声叔叔听听。” 小酒一时没敢接,看向他娘亲。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送红包,宝春想了想,心说八成是改口费,便对儿子点了点头。 小家伙这才收起红包,露出两颗牙浅笑了下,脆生生地喊了声叔叔,摸摸,感觉挺厚的,所以,喊的也挺爽快。 “还有我,还有我。”韩毅也赶紧递过去一个,眼巴巴地等着人孩子喊人。 同样得到了孩子一个笑,一声叔叔。 别看一声叔叔,那意味可不同了,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大侄子。 喊声叔叔就能换来两个大红包的小家伙很雀跃,他的私房又多了,他和他娘就要嫁到镇荣王府了,他要多攒点私房,以备他和他娘亲以后跑路的路费。 正打着自己小算盘的熊孩子,猛地抬眼,发现面前又多了一个红包,红包同样的不小,顺着视线望去,见他那便宜爹正瞅着他,一副也等着他喊人的模样。 席间有些静寂,谢即明放下了筷子,韩毅放下了杯子,均是眼睛不眨地看着小家伙,心里为九哥捏了把汗。 宝春装作若无其事地夹菜吃菜。 小家 吃菜。 小家伙足足愣了好大一会儿,荣铮都等的额头冒冷汗,都有些不安了,才见熊孩子看他一眼,收了红包。 红包一收,谢即明和韩毅荣铮三人均是明显地松了口气。 荣铮更是内心期待地等着人孩子喊爹呢。 不曾想那收了红包的熊孩子却是微微一笑,叔叔两字顺着嘴唇就喊了出来。 谢即明和韩毅两人都愣了,愣了半天又想笑,可却又不敢笑,九哥这个记仇呢,被看了笑话,回头还不知怎么报复回来呢。 至于宝春早笑的前仰后合了,“叔叔,叔叔……”这爹当的! 荣铮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的,看着那笑的不可自抑的女人更是气的想上去咬一口,从桌下抓住那女人的手,捏了捏,颇委屈地说,“你也不管管他。”管爹叫叔,这都熊的没边了他。 宝春都笑出来了眼泪,湿润着眼睛,扭头瞅着他,“你想拿一个红包糊弄过关?这上梁都不正,你要这下梁怎么正?我可管不了,没法管。” 荣铮气的使劲捏了捏那女人的手心,心塞到不行,当爹的被儿子喊成叔叔这滋味,谁听了谁知道,不由狠狠瞪了那熊孩子一眼。 人熊孩子都不鸟他,抄起筷子,端起碗,眼瞅锅内,捞肉吃呢。 “红包白给了。”荣铮嘀咕了句。 谢即明忍着笑劝他,“何止是红包,你这身家不早晚都是他的?” 荣铮哼了声,没说话。 熊孩子猛然听到这个,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心下打定主意,以后要瞅紧他爹,不许败他的家财。 “今天是什么日子,都送红包?我是不是……”刘景疑惑地问。 几人愣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谢即明反应过来忙说,“九哥和沈小姐成了亲,这小酒都是咱们的大侄子了,叔叔不能白叫的,见面礼不能没有。” 宝春忙说,“殿下不用跟他们一起搀和,小孩子而已,你之前不已经送过了么?” 紧接着,几人边吃火锅,边闲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邓家上。 韩毅说,“这邓家还真够沉得住气的,皇后都没了,居然一声不吭,也没闹,这很反常。” 谢即明嗤了声,“不闹就对了,没看太子都幽禁了,亲儿子都要收拾了,更何况他邓家了。” 刘景叹了口气,“邓家鼎盛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邓相不但老辣,而且嗅觉很明锐,宁愿舍弃皇后,也要保全邓家。” “是啊,只要有太后在,皇上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动他邓家。”宝春颇为可惜地说,估计皇帝爹那儿都下好套了,奈何对方狡猾,宁愿舍了一条腿,也不钻。 韩毅停下筷子,“难道他还指望太子有一天恢复自由?” “指望太子,我看未必,否则,早动手了,他自己有儿子有孙子,嫡亲血脉,他不能指望自己的子孙?” “你是说他要……”谢即明转头看向刘景,自己做皇帝没敢当面说话口。 荣铮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景说,“邓家有那个势力。”脸现忧色。 “有那个势力,未必有那个运气。”宝春说。 旁边人在谈论邓家时,荣铮摸着宝春的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拉出来一看,好家伙,都是针眼,心疼的不行,“怎么弄的这是?” 提到这个宝春也没多大好气,“还不是鼓捣那些嫁衣弄的?” 荣铮知道自家媳妇就是个不擅女红的,轻柔地抚摸了几下说,“让别人做吧,要不我让母亲……” “还是算了,要是被周姨娘和二伯母他们知道,还不被唠叨死。”宝春说。 这事是别人代劳不了的,荣铮也没法,只能来回地揉她的手,等成了亲一定不能让她碰女红,那针老往自己手上扎,那还不心疼死他啊。 看着这两人嘀嘀咕咕,谢即明和韩毅都为九哥高兴,只是一旁的刘景却是黯然失落。 ------题外话------ 我这速度,我也服了自己了,一小时还没一千字,哎! 第181章 婚礼 老太君的寿辰过后,距离婚期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宝春收拾收拾带着儿子又去了大国寺,这一待就是一月,直到婚礼前三天才回来。 京城里的荣铮,直到收到那女人回来的消息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与楚南之战之后,建有奇功的将军府可谓是炙手可热,再加上皇后没了,太子被幽禁,邓家不再冒头,朝中没了故意下绊子的人,沈家虽没达到如日中天的地步,可也相距不远了。 平常相交者,都快要把将军府的门槛踏破,更何况它要嫁闺女这天大的喜事,那更是待赶紧将贺礼奉上,好刷刷友谊情感值,此时不刷,等待何时。 将军府都这样了,那镇荣王府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这镇荣王府的荣小王爷和将军府的安平公主的大婚早已成为了京城讨论的最热话题。 这还没到婚期呢,京城都早已翘首以待了,婚礼当天注定是一大盛况。 头天,皇宫的赏赐,或者可以说是嫁妆,已经一车一车地送到了将军府。 看过礼单的人,都忍不住要咂舌,这皇上对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公主可真够喜爱的,看看这礼单,就是真正的公主出嫁,嫁妆也就这样了,再加上将军府的,对了还有和宁长公主的添妆,那也是用车拉的,一车又一车。 头天往镇荣王府运送嫁妆的队伍,差点没把将军府到镇荣王府的那两条街给堵瘫痪。 这也让京城的人大开了眼界,六年前声名全无,恨不得沉塘的女人,谁曾想到,六年后的婚礼却风光至极,所以说,这人呢,谁都琢磨不透下一刻会怎么样,世事皆难料。 而宝春的横空出现,惊人逆转,无形中也给大荣朝的女人带来一定的影响,那就是女人除了生儿育女做家务之外,还能有别的成就,最起码在管制方面就不像过去那么严苛了。 成亲的头天晚上某人又爬墙了。 宝春看着从窗户里跳出来的那人,嘴角直抽抽,“你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急事,非要在成亲前一晚还爬墙?” 某人讪讪地摸着鼻子,走向床前,床上宝春正坐着披着被子打着哈欠看着他。 “我这不想着今晚你肯定紧张的睡不着,所以就过来陪你说说话。”某人咳了声。 宝春斜看着他,怪为她着想的还,谁不睡着? 这几天累的她几乎倒头就睡,若不是他中途打扰,她的好梦都快做完了,又打了个哈欠,裹了裹被子,“说什么?”明天就要跟他绑一块儿去了,有多少话不能等到明天说,再说,明天还要忙一天呢,不给她睡觉,明天在婚礼睡着了,可别怪她啊,先说清楚。 荣铮看她困的眼泪都出来了,心下略有不忍,不过脚下并没就此停住,鞋子一脱,长腿一伸,就上了床。 宝春愣愣地看着他,上了床就去拉她身上的被子,“干啥?不是说话么?” 荣铮手下不停,一个使劲就把包着宝春的被子拽开了,拽开之后,从身后抱住她的腰,然后再把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靠在了墙上,长出了一口气,“这样说话比较有气氛。” 抱着人,心里才觉得踏实,否则总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他明天就要跟她成亲了,这一天他都想了多久了,想的他心都疼了,尤其是猎宫之后,每每想起来都是无尽的绝望和失落。 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抱着的腰不自觉紧了紧。 宝春啧了声,“深更半夜的要什么气氛,又不是举行庆祝什么的,哎,你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啊?” “婚前恐惧症是什么?”荣铮抬头,伸了伸腿,可发现被子太短,这么一伸就给伸出去了,忙又缩了进来。 “字面意思就是害怕结婚,成亲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干干啥,就是跑到深山老林都没人管你,成了亲就不同了,生活里冷不丁地多出了这么一个跟你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一天到头地都在一起,干啥他都要管管,这还不止,成了亲还要孝顺长辈,还要养家养孩子,有宠物的还要养宠物,反正跟你有关的无论多少张嘴,你都要操心他们的吃喝拉撒,从你是一个人,到你操心一帮子人,恐惧也是可以理解的。”宝春反手拍拍他的脑袋。 荣铮抓住拍小狗般拍他脑袋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说,“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是婚前妄想症,巴不得赶紧能无时无刻地在身边照顾你和孩子,生怕明天你和孩子就不见了,我看有婚姻恐惧症的是你。” “谁说的……好吧,我是有那么一点。”岂止那么一点,都恐惧的想卷包袱跑路了,“这不是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心里能不忐忑么,你要是嫁到将军府来,我也没啥好恐惧的。” 荣铮没好气瞪他一眼,“越说越没谱了。” 荣铮搂着她,看着从窗棂中透过来的月光,感觉心里很平静,两人靠的这么近,竟奇异地没有任何的歪念邪想,就想这么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她温暖身体的温度。 停了一会儿,宝春都快睡着了时,身后那人开口说,“我想公开孩子的身份。” 宝春愣了愣,“也没让你瞒着啊,该知道的不都知道了。” “我说的是对外,对世人。”荣铮说。 “有那个必要么。”宝春说。 “怎么没有?我不想你顶着那样的名声,我也不想孩子的爹在世人眼里 想孩子的爹在世人眼里是个匪徒。”荣铮搂着她说。 “这事都过了这么些年了,大家都不爱炒这冷饭了,你再捅出来,你这不是给别人找话题么?到时候,再把矛头指向镇荣王府,指向你?”宝春皱着眉。 “我又在乎,来嘛。”荣小王爷的高傲又来了,“比着你和孩子这些年挨的骂,受的委屈,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行了,别折腾了,差不多得了,过两天安生日子吧。”宝春说。 后面宝春实在困的不行了,就睡着了,连荣铮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一睁眼,就看到兰香抱着一堆的衣服站在床头。 这给她吓了一大跳,忙看了看床上,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好好躺在那儿,被子也盖的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她脸皮够厚,可成亲前一晚还被发现跟男人鬼混,也是招架不住的。 成亲当天反正是受罪来的,天不亮就起,自己穿戴好,再给儿子穿,给儿子穿完之后,她再梳妆打扮。 周姨娘,二伯母,兰香等等一群女人围着她,这弄弄,那弄弄,恨不得连头发丝都要一根根打理过,跟个木桩子似的被摆弄了好几个时辰,才算是被将军府的女人们放过。 外面有人在催了,说是迎亲的已经到了,这边人更急了。 二伯母说,“兰香,快拿嫁衣。” “来了。”兰香将宝春亲手缝的衣服拿过来。 二伯母接过看了看,随即摇头,叹了口气,周姨娘却是抿嘴笑了笑,“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该缝的都缝住了。” 这意思就差没说,只要不露肉露骨就万事大吉了,阵脚细不细,齐不齐,那都完全不在考虑的范围,毕竟,考虑也考虑不过来,在这方面她就不准备求上进了。 宝春就一直木着个脸,权当没看见。 给人换上衣服,二伯母说,“那荣小王爷穿上你做的衣服,估计待哭。” 宝春一本正经地点头,“可不是,一辈子也就那一件了,是待感动的哭。” 二伯母点了她额头一下,“你这没脸没羞的,这到了人家家里,跟咱自己家可不一样,说话行事啊,都要注意分寸,那镇荣王府是大家,规矩大,比不得咱们……”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 宝春叹了口气,搂着她的肩膀,“刚还不是说嫁人是喜事,咋还哭上了,我这又不是嫁出京城了,一年半载地还回不了一趟娘家,这就隔着两条街,我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抬脚就到了。” 二伯母和周姨娘都笑了,周姨娘抹了抹泪,“这成了亲都是人家的人了,那能说回娘家就回娘家的,一切都要以婆家为重。” 宝春啧了声,“就是成了亲,我也是我爹的闺女……” 正说着呢,黑五呼哧呼哧跑了进来,“三姐,我给你当嫁妆,你把我也带去吧。” “瞎说什么呢你。”周姨娘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笑了,“你见过谁有小舅子当嫁妆的,胡闹。” “可三姐和小酒都走了……”黑五哭丧着脸,一副被抛弃的大狗可怜样。 二伯母对周姨娘说,“你这儿子算是白养了,连你这个养大的亲娘都要抛下跟他三姐走呢。” 周姨娘不在意地笑笑说,“那是他的福气。” 宝春摸摸弟弟的脑袋,“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你照样可以跟小酒一起玩一起住的。” 黑五这才有些精气神。 外面在催了,宝春也基本收拾妥当了,儿子小酒已站在门口等她了,走过去,牵住了儿子的小手,盖上盖头,被人引领着走了出去。 迈出了这个住了两年多的门槛,走向了未知的路,从乡下,到将军府,再到镇荣王府,下一站她不知道还会是哪里。 可人生就是不断前行的路程,选定了,就只能往前走。 宝春长出了一口气,握着儿子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她被沈楠背上了轿子,她和儿子一起在轿子里被抬了起来,行往镇荣王府。 她知道昨晚还在她那里的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题外话------ 要成亲了呢。 第182章 小酒身世的公布。 从将军府到镇荣王府的沿街道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若不是镇荣王府的人提早沿街把守,迎亲队伍估计下午都未必到达。 沿街两边的茶楼酒肆,位置早早就被预定了出去,等着看这一瞩目的婚礼。 沈士轩也被同僚硬拉了过来,非要他一同瞻仰荣小王爷的风采不可,说是什么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尤其是这个时候。 这位同僚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自小就对镇荣王府的荣小王爷崇拜有加,那是他心中永远的楷模。 你肯定要说,就荣小王爷这混蛋加三级的暴躁货,眼睛长在头顶上,不高兴就掀桌的人,怎会还有人崇拜呢? 关键是纨绔不可怕,嚣张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他还有能力。 功夫高深莫测不说,镇荣王府手握的重兵,老王爷老早就撒手不管了,全一股脑丢给了他,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反正没成年就对了,可人家愣是管理的好好的,所以京城里的这帮公子哥,甭管嘴上怎么说,心里那都是服气,羡慕的,人嚣张到这份上,谁不想?! “沈兄,工作上的事,是永远忙不完的,早一点晚一点,没什么要紧的,荣小王爷的风采可不是随处就可见的,尤其还是人生这么重要的场面。”同僚说,“来来,先喝杯茶,看下面的热闹劲,估计迎亲的队伍很快就到了,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沈士轩苦笑了下,端起了杯子,茶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苦涩难耐,可嘴上却还要说声好茶,他不想看什么荣小王爷的风采,他更不想看荣小王爷大婚的场面有多热闹,他只想回去工作,让自己忙起来,不去胡思乱想。 同僚感叹了声,“能嫁给荣小王爷的女人,自是有福气的。” 沈士轩又端起了杯子,嫁到镇荣王府做王妃,的确福气不小,先不论荣小王爷人品如何,至少没听说镇荣王府有嫌弃她有孩子名声不好的传闻出来,况且人家还有不纳妾的祖训。 想想他之前所做的事,那可真够讽刺的,他居然以为纳她为妾,就是对她好了,跟人家有权有势荣小王爷一比,他又算个什么呢,他连人家脚下的蚂蚁都不如,都不值得人家去踩上一踩。 而他的母亲就这都容忍不了,逼的人家去寻死。 出狱后的母亲被他接到了京城,听说人家做了公主,又被皇上赐婚嫁到镇荣王府时,第一反应不是后悔,而是来了句,她果然是被精怪附了身。 “安平公主不少听说,至于本人我却没见过,你们还是同族的,你见过么?人长的好看么?性格才学如何?”对面的同僚突然问。 沈士轩猛然回神,愣了愣说,“见,见过几次。” 同僚凑过来些,好奇地问,“怎么样?快说说配得上咱荣小王爷不?” 沈士轩看了那人一眼,有些来气,“人自然是好的,否则,你们那荣小王爷也看不上啊,至于配得配不上,你觉得一个行得了医,上得了战场的女人配得上么?” 那同僚被说的愣了片刻,随即嘿嘿笑了起来,猛拍了下额头,“你看我这笨嘴,话说的太不该了,都忘了你们是同族呢,别介意,纯粹是好奇。” 沈士轩示意没什么,接着就听到楼下喧嚣声加大,另外还夹杂着锣鼓的声响。 同僚忙将头伸到栏杆外,“沈兄快来看,来了,来了,看到那个骑马的没有,那个就是我说的荣小王爷。” 沈士轩那需要同僚指给他看,骑马的那人鹤立鸡群想看不到都难。 龙凤之姿,无怪乎被称为大荣朝一等一的男子,尤其是脸上的喜悦和幸福,简直太刺目了。 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边,他没等看到花轿就转回了头,或者可以说,他不敢去看,光那些红色,那些震天的锣鼓,还有那人脸上的幸福感,都让他呼吸不畅。 他回头,冲店小二摆手,“上壶酒来。” “好嘞。”店小二手脚麻利地上了酒。 沈士轩自酌自饮,同僚一回头,看他居然喝上了,忙问,“沈兄,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痛快么?” 沈士轩又倒了一杯酒,“谁说我不痛快,我这是高兴,高兴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该高兴么?如此幸事,没有酒怎么行?”酒太辛辣了,辣的心都跟着疼了。 同僚若有所思地楞了愣。 花轿到了镇荣王府,宝春和儿子下了轿。 荣铮也不知是激动的给忘了,还是咋的,直接上前就牵住了宝春和儿子的手,一家三口朝礼堂而去。 让陪同的嬷嬷都没了用场,想上去提醒自家小王爷,规矩,规矩,王妃一大早就不断地嘱咐,嘱咐了一遍又一遍,怎么还是没记住,只是还没等开口呢,就被她家小王爷警告的眼神给定住了,再没敢上前。 新郎左手牵着新娘,右手牵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 这种场面反正大家是从来没见过,不由都倒抽冷气。 老王爷见了,哈哈笑了两声,就没说什么了。 老王妃那是新人一下轿,眼神都被她孙子吸引去了,似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至于新娘宝春,程序她是知道,二伯母和周姨娘不知在她耳边念叨了多少遍,想不记住都难,可是她盖着盖头,她也不能做什么,别人要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 走到拜堂的地方,吉时也到了。 ,吉时也到了。 竟然没反抗,被他爹一直牵手,牵到礼堂的好孩子小酒同学,被王妃一把抱在了怀里。 所以,爹娘拜堂时,他就在奶奶的腿上坐着,他就是那个爹娘拜堂,他在一旁围观的小孩,不但围观了,貌似还蹭了一拜呢。 至于规矩啥的,差不多就行了,对于他老荣家来说,一向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儿媳妇和孙子都到家了,从此都烙上了他老荣家的印记,这才是重点。 夫妻也对拜了,就差最后一步入洞房,这婚礼就成了。 可都说好事多磨,这话一点不假。 这不岔子出来了。 从观礼人中突然走出来个满脸虬髯的人,声称他就是小酒的生父,还说要带走他儿子云云。 礼堂上顿时炸开了锅,看这位膀大腰圆,满脸胡子,身上的确透着一股子匪气。 孩子爹找上门来了,还是在这种场合,不得不佩服这位的勇气,镇荣王府的场子都敢砸,够彪悍! 不管这爹是怎么来的,身份如何,有没养过孩子,但自己的种总要要回,这点也不是不可理解。 于是,大家的眼神就纷纷看向镇荣王府一家子。 镇荣一家子的脸色虽然都不好看,但并没有着慌。 用得着着慌么,事情不很明显么?这人就是故意砸场子找茬来的,小酒是他亲亲孙子那是再明确不过了。 只是,是谁如此大胆,跟他镇荣王府过不去? 被搅了婚礼的荣铮气得上前就要让那人消失,不过老王爷却按住他了肩膀,“大喜之日,不要见血。” 荣铮瞪了那人一眼这才没动。 抱着小酒的王妃,怒目而视那人,抱孙子的手搂的可紧了,抢她孙子的都是坏人。 老王爷走到那人跟前,那人下意识退了退。 老王爷说,“谁是你儿子?” 那满脸胡子的人,拿手指了指王妃怀里的小酒,“他,他。” “他是你儿子?瞅瞅你那样,你让大家伙看看,你能生出来那样的儿子?”老王爷嗤笑了声。 大家看看满脸胡子的人,再看看王妃怀里的小孩,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没有一点是想象的,说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上都是好得了。 那人见众人疑惑的目光都看他,忙梗着脖子说,“话不能那么说,我再怎么样我也是他爹,子不嫌爹丑,不能因为有了更好的爹,就不要亲爹。” “还亲爹?那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老王爷说。 那人仰着下巴,“证据自然是有了……”于是就把当年怎么绑架宝春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的竟然有鼻子有眼的,还很吻合,“他就是我儿子,我知道我一说出来,就表示将要罪不可赦,可就是死,我也不能让自己的种流落在外。” 众人都唏嘘不止,心说这人还没坏到家,最起码还有人性。 老王爷眯起眼,“那你早干嘛去了?” “我去了外地,这不回来才听说么……”那人说。 老王爷不耐烦了,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说,是谁指使你的?若不是今天是我儿子成亲的日子,老子早要了你的命了。” 那人脸红脖子粗,“你想孩子跟你们姓,门都没有,我,我是不会同意的。” 老王爷气极反笑,“不跟我们姓,难道还能跟你姓?”他看向四周,“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一并说了,小酒是我荣家嫡系血脉,我亲孙子,当年的事,有很多的误会,总归是我老荣家对不起孩子和孩子她娘,以后再有乱认儿子的,别怪我不客气。” 亲孙子? 众人全都傻眼了,这是咋个回事? 众人忙看向孩子和荣铮,这一看之下,还真看出了好多相象之处,这真是…… 大家一直处于震惊状态。 突然,老王爷丢开那人,空手接住了一只箭,而满脸胡子那人却就地一滚,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 老王爷命人要追,谁知那人并没离去,众人散开,那人正站在坐着轮椅的那人身后。 “大叔。”小家伙一看到人,立马跳下奶奶的怀抱,跑了过去,“您怎么来了?” “大叔赶来参加你娘亲的婚礼啊。”寻阳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看看怒气冲冲的荣烈,笑着说,“王爷,我这贺礼如何?” 老王爷没想到是他搞得鬼,还贺礼?他承认他是早有打算将小酒的身世公布于众,可他也没想在婚礼上来这么一出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信这人是为他镇荣王府好,分明是针对而来的,若不是多年的世交,他肯定认为是对他图谋不轨的,不过,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路见不平,替孙子来教训他们家来的?可这人又不像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瞩目的婚礼,关注的人自然也就多,所以,婚礼上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很快就会传到各方耳朵的。 将自己关在房间喝酒的刘景被刘川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碎裂在地,靠坐在地上的他,蹭地就要起身,却爬了两下才爬起来。 骂了句“混蛋”站起来就取墙上的剑,拿着剑摇摇晃晃走到门口,却陡然停在了那里,扶着门框,静止了好半响,却又缓缓转身,将剑递给刘川,一步三摇晃回到放置酒坛的地方,拎起就仰头灌起来,液体顺着下巴 体顺着下巴脖子而下,直到被呛到咳嗽不止,才停下,咳了半天,气极,一把将酒坛砸到了墙上。 一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似很委屈,很愤怒,很不甘,可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三口,真正的亲爹,亲爹。”刘景自嘲地笑了笑,“即便把那混蛋杀了,我又算什么?” 刘川没吭声,默默放好剑,然后关上门守在了门外。 只听从屋内断断续续的传出,“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从来就没是过什么,从头到尾就是个他妈的什么都不是……” 这消息也传到了宫里,传到了安阳那里。 自打母亲死后,哥哥被幽禁,她就彻底沉默了,有时一天还不说一句话,对外界的事情更是不再关心,要不是侍女告知,她都不记得今天是那两人成亲的日子。 那侍女劝她,“公主不能再这样了,您该振作起来……” 是啊,她的确要振作起来,她母后就那样死了,是被沈家的人,沈宝春他们逼死的,最疼她的就是母后了,她不能让她就这么白白死了,还有她的哥哥,母后最大的期望就是他能坐上那位置…… 见她的眼神有了神采,那侍女这才凑近她,告知她那孩子其实是荣小王爷的亲生儿子。 安阳听了,扭过头看她。 那侍女说,“那老王爷亲口说的,应该是错不了。” 安阳的眼神慢慢回缩,抓着帕子的手紧紧的,紧接着,趴伏在地上,拿帕子堵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婚礼上寻阳公子制造的插曲的效果,真的非常惊人,个个都云里雾里。 可吉时不能错过,婚礼还在继续。 新郎新娘进了新房,新郎将人支使出去,然后挑开了新娘的盖头,盖头下那张略施粉黛的脸,让他移不开视线,心下不由长出了口气,总算是安安稳稳地将人抬到了家里,都忍不住要唉叹一声,多不容易啊,感觉像是修了几世才修到这个结果,当然,得来不易的东西,更容易让人心生忐忑和疑虑。 宝春被看的不耐了,啧了声,“你这眼神,怎么跟几辈子没见过似的,昨晚不还见的么?对了,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都睡的跟什么似的,打雷都打不醒,你怎么会知道?”荣铮挨着人在床上坐了下来。 拉着宝春的手,想到什么,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傻乐什么呢?”宝春瞅了眼他那傻样。 荣铮笑着在她脸上亲了口,“我媳妇,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是我三媒六聘娶进门的。” “是啊,我是被你娶进门了,那我是不是待叫你一声老爷啊?”宝春勾着嘴角。 荣铮虽是一脸错愕,可耳朵尖却是红了,“老爷是不是太……叫夫君也行啊……” “老爷。”宝春瞅着人,笑着唤了声。 不知道为啥普通百姓的老爷,从她嘴里出来,怎么就那么有感觉,心里像猫抓似的,脸都红了,不由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正要扑上去啃一口泄愤时,突然想到还有什么没做呢,赶紧拉着媳妇去喝交杯酒,喝完交杯酒,去结发。 宝春愕然,“这天还没黑呢。”不会马上就要洞房吧。 那人说,“都是要做的。” 看那架势是真准备要提前洞房了,这还是下午呢,这也提前的太早了吧。 ------题外话------ 哎呀,又到月底了,今天这字数好像还不少,我终于又有底气要票了,么么哒!票啊! 第183章 洞房那个闹! 某人刚要起身去床上,外面有人敲门了。 荣铮问什么事,门外人说是王妃给新娘子准备的吃的。 荣铮只得开门接了过来。 宝春一大早起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进呢,看到荣铮接过来的一小锅面食和几碟小菜,眼睛顿时就绿了。 得,荣铮啥也不用想了,让媳妇填肚子是大事。 宝春吃了两小碗,剩下的荣铮全给吃了。 刚吃完,外面就又有人敲门了,这回是老王爷派来的,说是让他出去应付宾客呢。 老王爷今天高兴坏了,前来的客人祝贺他儿子大喜之外,更是没少夸他孙子,对于这些夸他孙子,羡慕他有孙子的言语几乎毫无抵抗之力,那个豪爽,简直来者不拒,酒也是一杯一杯不停歇地往肚子里灌,他是真高兴啊,他老荣家有后了。 不过,就是酒量再好的人,如此喝下去,那也是会把人喝醉呢,于是,在视线快要打飘的时候,赶紧叫儿子出来招呼。 荣铮同样没逃脱灌酒的命运,谢即明,韩毅,以及他的属下自是没有放过他的道理,此时不灌,何时灌。 荣铮知道今天还有重要的一环没做呢,无论如何都不能喝醉,所以在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果断想办法撤离了。 他可不想把好好的一次洞房花烛夜用不省人事地睡过去。 甩掉了那帮不省心的弟兄,荣铮是心急火燎地就往婚房赶。 这帮鸟人,想整倒爷,门都没有。 只是刚迈进院门,他突然停了下来,鼻子呼哧呼哧的,眼睛就差没瞪出来,“还有完没完了?” 谢即明,韩毅,九虎卫十八鹰,横在去往婚房走廊的前面,个个跟柱子似的。 谢即明说,“九哥,方个便没必要跑回来吧?” 韩毅嘿嘿笑了两声,“就知道你会来金蝉脱壳这招,早就在等着你呢。” 荣铮瞪眼,“想干啥,赶紧给爷让开,该干嘛干嘛去。” 周天心不怕死地笑着说,“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闹洞房,尤其是老大的洞房,不闹简直太可惜了。” 白丁山恩了声,“百年不遇,不容错过。” 荣小王爷狠狠斜了他们一眼,这帮没大没小欠揍的家伙,洞房都被你们闹了,爷还怎么洞房,爷的洞房也不是天天就有?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尾音拉的可长了,暗含的威胁意味可浓可浓了,可是吧眼前这些人却没一个退后的。 周天心嘻嘻笑道,“我们不想干嘛,在老大面前我们能玩出什么花样,这不,刚才喝了一通酒,兄弟们都是一身热血,就想松松筋骨,怎么样?老大陪我们练练?” 荣铮哼笑了声,他当他们憋着什么坏呢,原来是找虐呢,便卷了卷袖子,捏了捏拳头,“行啊,是好久没陪你们练了。”都皮痒到自己送上门来了,“说吧,是单打独斗,还是几个一组,几个一组的来。” 周天心笑的很是纯真,“单打独斗多没意思,老大今天大喜,自然要来点刺激的。” 她的话音刚落,荣铮就看到这伙人,瞬间把他围在了中间,很明显,这是一大帮人要群殴他一个啊,他拿手指着这帮没人性的家伙,“你,你们好样的。”爷记住你们了。 拳打脚踢,哀嚎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当这一切静止时,站立的只有荣铮一人,其余人均是东倒西歪。 冷冷扫视四周,衣衫破烂的荣小王爷冷哼了声,“老大是那么好围殴的?” 拍打下衣服上的灰尘,嘚瑟的新郎掉头就直奔婚房,这下总算是清静了,再也没什么阻挡能阻挡爷抱媳妇了。 只是,穿过走廊,走到门口的时候,门还是进不了,他家儿子正环胸站在门口。 荣铮说,“怎么儿子?你也要跟爹来一场。”瞅瞅他那小胳膊小腿,“我看还是算了,爹怕你这小身板禁不住几下打的,打坏了,你找你娘亲哭鼻子,你娘亲又该怪我了。” 小酒看着他,眼神可镇静了,“谁说我要跟你打,要跟你打的是它。” 熊孩子一闪身,蹲在门边,正抱着鱿鱼卷啃的大毛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无辜表情,瞅瞅荣铮,又瞅瞅小幼崽。 小酒蹲下身,指着他爹对大毛说,“去,揍他,揍了后给你做油炸小黄鱼。” 听到油炸小黄鱼,大毛的湛蓝眼睛刷地一下,亮成蓝宝石了,发着幽幽的光,鱿鱼卷也不要了,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 看到大毛,荣铮是满头滴汗呢,这死孩子太坏了,又让大毛来揍爹,对待爹能不这样凶残么? 还有被他揍过的那帮家伙纷纷在旁边摇旗呐喊,架秧子起哄,一群生怕事不够大的人。 荣铮单挑饕餮大爷的时候,新房的窗户打开了,宝春探出头来,将儿子叫到窗户前语重心长地嘱咐,“儿子,让大毛别把脸揍坏了,他就这张脸能看了,你给揍的鼻青脸肿的,咱们天天跟他待一块儿,多影响美观啊?” 小酒想想也是那个理,于是让大毛尽量不往他爹脸上招呼,他爹这才算是保持了一张俊脸,但是,身上却没少挨饕餮大爷的猫爪。 打手大毛打完人,屁颠屁颠地跟着小幼崽去收获报酬去了。 伤痕累累的荣铮,很愤怒,小心脏被儿子的无情,儿子的凶残打击的体无完肤。 至于围 肤。 至于围观的人,一看饕餮离开了,他们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老大的怨气正无处发泄呢,跑的慢了,那可就成了他的出气桶了。 荣铮进了房间,逮着茶壶就猛喝一气,喝完就冲媳妇抱怨,“你说谁家的新郎惨成我这样,兄弟兄弟靠不住,儿子儿子靠不住,爷都快成孤家寡人了,不过,还好,我还有媳妇呢。”说着抱起宝春就来到了床上。 宝春笑看着他,“你还有力气?其实,不急在……” 荣小王爷大吼,“爷急,有没力气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就去扒衣服,先扒自己的,再扒媳妇的,他的太好扒了,都破损的不成样子了。 只是,等他扒了自己,再扒媳妇的时,就听媳妇突然叫了一声,“还没洗呢。” 荣铮唉叹了声,无力地趴在了床上,宝春一把推开他,就朝浴室走,浴室跟卧室是连通的,有个引过来的温泉池。 宝春进去不久,荣铮也跟着进去了,宝春忙将身体沉下水。 “一起洗。”某人边说,边下了水,朝她走去。 于是接下来,宝春就亲身体会了他是否还有力气。 从浴室,再到床上,翻来覆去的被他折腾到天亮才算是停歇,后面宝春都没印象了,她实在是不支,昏睡了过去。 新婚第二天,没睡几个时辰的宝春硬是睁开了眼睛,拖着酸沉的身体就要起来。 身后搂抱着他的人,还没醒呢,下意识地就收紧了胳膊,脑袋在她脖子里蹭了蹭,模糊不清地说,“母亲说不需早起请安,府里没那么多规矩,再睡会儿。” 宝春拍拍脖子里的脑袋,“赶紧起来了,不止要跟王爷王妃请安,还要进宫拜见皇上呢。” 圣上赐婚按礼节是要去拜谢的,最关键一点是那还是她亲爹,怎么说新婚第二天也是要磕头请安的。 “不去也没关系,他又不会怎么样。”媳妇到手了,他也不需要他再赐什么圣旨了。 “什么叫没关系?你这不典型的过河拆桥么?”宝春搬开某人毛茸茸的脑袋,就要坐起。 只是,还没直起身呢,“啊”地一声突然叫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荣铮顿时睡意全无了,手脚并用检查新出炉的媳妇。 宝春狠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小眼睛湿漉漉的,荣铮差点一个没把持住再次扑上去,考虑到自己昨晚是有些过分了,赶紧压下体内的小火苗,伸出爪子放在媳妇腰上,给媳妇捏了捏。 虽然手法和力度都不咋地,但好在聊甚于无,最后,勉强撑着口气起了床。 荣铮院里没有丫鬟,照顾起居的一向都是男的,但现在成了亲,有了自己的王妃,他们不方便进来,侍候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王妃的头上。 其实,老王爷很早就让儿子袭了爵,荣铮很早就是镇荣王了,只是,人们叫小王爷叫习惯了,一直没改口而已。 当然,荣小王爷是不能指着王妃去侍候他的,很知觉地自己料理自己,料理完自己后,帮着料理行动不太利索的自家媳妇。 不一会儿,兰香敲门进来,先是给荣铮和宝春行礼,荣铮便把准备好的红包给她。 丫头谢过后便去帮自家小姐梳头。 宝春问她,“小酒起来没有?” 兰香说,“一早就起来了,是老王妃帮他穿戴的,然后就将人带走了。” 宝春问荣铮,“早饭在那儿吃?” “去父亲母亲那吧。”荣铮说,“顺便请安。” 宝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不是吃饭是顺便么?你爹听了不知要多心塞。 到了老王爷老王妃院里,先是给二老敬了茶,收了两个大大的红包,公公婆婆好大方。 一家三代五口人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看的老王妃不住地抹眼泪,宝春看了看没吭声。 第184章 新婚第二天! 从公公婆婆那院出来,一家三口去了皇宫。 眼下已是深冬,别看太阳似乎很明媚,可气温依旧不见有多暖。 小家伙小靴子小披风的,被他奶奶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赤色小披风衬的熊孩子的漂亮小脸粉嫩嫩,肉呼呼,恨不得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这些衣服都是宝春没见过的,想是他奶奶给准备的。 至于有几分相似的孩他爹,内里是一身赤色的锦衣,外面的披风同样是赤色的。 看着怪喜庆,也很衬大喜之后的日子,远远一看这两人,无论气质,还是表情几乎都如出一撤,过去她竟从没发现过。 宝春左手牵着小酒右边走着荣铮,从他们院子到王府大门口,一路上没少被府内的人打量,那眼神不知怎么形容,说不清道不明的,当然,不是恶意就是了。 她心里纳闷,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王府了,不需要如此看她吧,再说,虽然她之前没做过新媳妇,但也知道看新媳妇的眼神不是这样的,莫不是她这个新出炉的新媳妇有什么不妥。 赶紧往身上瞅,瞅了好一会儿,才暗暗哦了声,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她是新媳妇,为讨吉祥,里面穿的自然是周姨娘她们准备好的红色,至于外面的披风也是配套的红。 于是,不约而同地他们一家三口就穿成了家庭装,这么往人前一站,分明是秀恩爱,不,是秀亲情,妥妥的让快过年了,不能团圆的人想围殴的装扮。 宝春咳了声,出了门口,赶紧夹着儿子,爬上马车,一上车,就赶紧从兰香手里接过暖炉,天那个冷啊! 小酒一上车,人不去接暖炉,人直接两手伸进了大毛的绒长的雪白毛发里,安全恒温绿色无烟环保大毛牌小火炉,哎呀,这给宝春羡慕的。 马车距离皇宫路程不近,把原本就没睡好的宝春和需要很多睡眠的小酒不大一会儿就给颠簸睡着了。 荣铮看着睡熟的这娘两,拿披风将偎依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母子两人给一并揽在怀里,长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一片。 到了皇宫,皇上没在办工的地方,而是在休息的暖阁,去的时候德妃也在。 看到他,皇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这让他觉得皇上的态度有些过了,人沈将军如此不待见他还说的过去,可你怎么喜欢自己媳妇,你也不是亲爹不是,至于如此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么? 当然,对自家媳妇跟自家儿子那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整张脸都笑呵呵的,嘴巴就差没笑到耳朵根去了。 抱着小家伙更是不撒手,那个慈祥劲,跟自家老爹有的一拼,这待遇估计连几位皇子公主皇孙都未必会有,没看到旁边的德妃一脸惊诧和若有所思么。 这还不说,媳妇那个贪财的,收了个大大的红包,就什么骨气都没有了,自己磕头不算,还要拉着他。 除了跪自己的老爹老娘之外,他没跪过任何人,包括皇上,皇上还没有让他跪拜的理由。 他是不想的,可是媳妇的面子他不能不给,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跪了他一下。 皇上先是很意外,接着又冷哼一声,才让他们起来,顺便也往他手里塞了个红包,塞完红包,还敢威胁他,“若是让朕听到你欺负他们娘两,你看朕怎么收拾你。” 嗤,他还真以媳妇娘家人自居了,还收拾他,他荣家的媳妇和儿子,用得着他这个皇上为他们出头? 正要跟他理论一二时,就接受到了媳妇不赞同的眼神,只得忍下哼了声。 从皇上和德妃那里得了一堆东西和红包之后,一家三口又去了太后的宫殿。 见了皇上还磕头的媳妇,见了皇上他娘,愣是行了个礼了事,连膝盖都没曲一下。 这让他很意外,老人家又不是不给你红包,再说,就是再不喜欢,皇上都跪了,他娘不至于连敷衍都没有吧。 当然,老太后的脸色不会好看了,不过,有他在,老太后也不至于说什么,她还不敢与他老荣家撕破脸皮。 碰巧的是,安阳公主也在,他原本是没什么的,他行的可正了,对她那是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可媳妇冲他眨巴的戏谑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相信他还是咋地?就上次冒着生命的危险,他都将人踢的远远的,连身都没让人近呢,他是可清可白了。 一家三口走后,安阳的视线还没收回来,还停留在门口,太后见了不由叹口气说,“人都成亲,再看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收收心吧。” “我没有。”安阳赶紧说。 太后看了她一眼,端起手边的茶盏,也看向门口,“起初,我也是有意撮合你两,你嫁到镇荣王府,不管是对皇室,还是对咱们邓家都是再好不过,那些对咱们邓家颇有微词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荣家的人不好施加压力,我本想让你们年轻人慢慢培养感情,水到渠成比较好,可谁知横空冒出来个沈宝春。” 太后很是懊恼,“当时第一次荣铮来我这儿帮那女人解围,我就看出了什么,只是以为一个带着孩子,又顶着那样的名声,这辈子算是嫁不出去了,便没放在心上,谁知道这么一忽视,却让她得了逞,更加想不到的是,那孩子居然还是老荣家的血脉,想弥补都是不可能。” 太后说着看向安阳,“这恰巧说明你跟他没有缘分,收收心 跟他没有缘分,收收心,你母后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我这个祖母,等过段时间,祖母就给你寻户好人家,也让你母后死的安心,这荣铮是万万不可再惦记了,你母后的死,你哥哥的幽禁,邓家的受制,这一切跟将军府脱不了关系。” 安阳说,“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太后放下茶盏,“没有镇荣王府在背后协助,他沈家有那么大的本事?” “放心吧,我不会再喜欢他了。”安阳看着门口说,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喜欢了,喜欢表示着你还渴望得到,当你发现你得不到的时候,喜欢就不是喜欢了,它会转变成另外一种情绪,一种很可怕的情绪,一种附带着世仇的情绪。 从宫里回来还没中午,宝春便准备收拾下东西。 从将军府带来的东西一箱一箱的都还在那儿放着呢,先收拾儿子的,儿子的书,玩具,衣服之类,比她的都要多出几箱。 现在居住的这个院子比她在将军府的大了好几倍,房间不少,小家伙有单独的卧室,浴室,书房,以及校场。 也没让他人插手,荣铮亲自一箱一箱扛过来帮儿子收拾,看他那生疏劲,估计自己的房间都没收拾过。 小家伙的东西,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都有固定的位置,宝春给他收拾衣物,熊孩子就在那儿把他爹支使的团团转,书没摆正,剑挂的位置不对,玩具给他摔掉了一只腿,要赔他什么的,不一会儿,就把荣小王爷给折腾出了一身汗水,这那是当爹,这分明是把他当牛了。 还有那摔掉了一只腿的玩具,凭什么要他赔,又不是他摔掉的。 爹当的简直一点威严都没有,荣铮脑子就转起来了,想着要在什么地方捡起他当爹的威严,给那嚣张的小子一点教训不可。 宝春正站在衣柜前发愣呢,荣铮抹了把汗过来了,“傻愣着干嘛呢?” 宝春将柜门拉大些给他看,那么大一衣柜塞的满满的,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 荣铮看完哦了声,“这应该是母亲前段时间做的。” 宝春叹了口气,“这么多,小孩子又长的快,等不到穿完都不能穿了。” 荣铮说,“你不让她做衣服,你让她干什么,打从知道小酒是她亲孙子,想孙子想的就差没疯了,你不让她找个事情坐,她能天天堵你家门口你信不信。” 宝春合上箱子,看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往外走,准备换件衣服去公公婆婆那里蹭饭,她这边还没开伙呢。 宝春刚脱了外衣,荣铮就从身后抱上来,逮着她就是一通亲,亲的她一脸的口水,“行了,该去母亲那里了。” 荣铮不舍地蹭了蹭她的脖子,在她肩膀上咬了口才撒手。 宝春轻叹了口气说,“商量下,咱们这咬人的毛病以后能不能改改?” 荣铮说,“我这又是情之所至么?” 宝春撇了撇嘴,“你这分明是狼占地的行为。” 某人摸摸鼻子不吭声了,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既然你们都搬了过来,我明天就准备开始着手传授儿子荣家功法了。” 宝春边穿衣服边说,“功法的事,你看着办就行,不用跟我商量。” 荣铮也顺便了换了件衣服,“荣家孩子的班底都是从小培养起的,一起学习,一起吃住,才能培养出兄弟感情来,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能看出以后的个性来,我是七岁,小酒虽说现在六岁,不过也要开始物色了。” 宝春知道荣家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教育规则,便点了点头。 第185章 从思想上攻陷对方。 没成亲前,荣铮的饮食起居都有老王妃一手操办,现在成了家,自然该有他媳妇去操心了。 宝春嫁进来,只跟了兰香一个陪嫁丫头,当然,她也就这么一个丫头,另外就是一直不愿离开的马叔。 打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身边也就是这两人,早已把他们当成自家的一份子了,她当然是不愿意跟他们分开的。 可现如今这两人都在帮着她打理外面的事务,没太多时间顾家,以前院子小还能照顾的来,现在这么大院子显然是不行的。 所以老王妃给她安排的几个丫头,杂役,还有一个煮饭的嬷嬷过来时,宝春并没有推辞,一并收了下来,让兰香看着安排他们去做事。 午后吃完饭,荣铮去书房处理些事情,宝春去整理带过来的东西,儿子就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说是要帮忙,其实,帮的都是倒忙,外加搞破坏。 比如看到是他爹的衣服一并都要窝卷一番,不卷成皱的跟破烂叶子一样不罢休,要不是顾忌宝春在附近,他能上去踩上两下,吐上几口口水。 虽然口水没吐,不过午睡时,却是霸占了他爹的床,霸占了他爹的媳妇。 等他爹匆匆忙忙,紧赶慢赶处理完事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地盘被人占了。 母子两睡的是天昏地暗的,饕餮大爷团在床尾还打着小呼噜。 熊儿子更是被自家媳妇当暖炉抱着,看的荣铮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将这么大了还粘娘亲的熊儿子抱离他和媳妇的床。 只是,手都伸到熊孩子的脖子下了,却停顿了下来,而是拉起被子,给人往上盖了盖。 刚收手,外面就有人禀报说是有客人来了,是找王妃的。 而这时宝春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问,“谁啊?”说着,边揉眼睛边坐起了身,打了个哈欠,“这个时候谁会来啊?” 荣铮将衣服递给她,“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荣铮要去叫儿子起床,宝春看到说,“别,让他再睡会儿,这孩子心事重,这几天估计都没睡好。” 孩他爹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他的心事都用在怎么整我这个爹上面去了,能不重么?” 宝春不由笑了笑,“等你看了你柜子里的衣物,你就会庆幸你现如今还完好无损。” 荣铮愣了愣,“什么意思?” 宝春指指衣柜,“看看不就知道了。” 荣铮瞅了媳妇一眼,媳妇似笑非笑地冲他点了点头,等他上前拉开柜门一看,放置他衣物的地,全跟一团麻叶似的,脑门的青筋直蹦呢,喘着粗气,指指柜子里的衣物,指指床上的小人,咬着牙,“这,这都是他干的?” 宝春微笑不语。 荣铮喘了会儿粗气,不由唉叹了声,缓缓关上了柜门,“这待有多不待见我这个爹啊。” 宝春整了整头发说,“但至少他还知道你是他爹这个事实,没对你本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伤害,而是拿你的衣物出出气。” 荣铮一屁股坐到软榻上,“都说父子没有隔夜的仇,他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就如此记仇呢,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宝春说,“照我看是没个头了,不也有人说父子前世是冤家的么,冤家那还不斗来斗去,互看不顺眼,尤其你还理亏,亏欠他六年,想要父子融洽,我的老爷,你的道路还长着呢,任重而道远,要沉得住气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于自家媳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荣铮一个起身,抱着媳妇就在她的小嘴上泄愤地啃了一口,“你就看戏吧,你也不管管他,就让他这样欺负我。” 宝春点开他的额头,“那要看什么事,你别看他小,心里有着自己的主意呢,有时候能管,能引导,可有些事管了只会适得其反。” 荣铮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下,“你到底是哪一国的?” 宝春嫣然一笑,挣脱他的手,拍拍他的脸,“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儿子那一国的了。” 荣铮被噎的够呛,都不带犹豫的,怎么着你也要犹豫一下,迟疑一下吧,这让他很心伤的,不由瞪眼道,“你站在儿子那边算是个什么事?你应该永远的站在我这一边,老爷的话就是天,出嫁从夫,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无论大事小事,事事都要听我的,要想着我,儿子他迟早也会娶媳妇,娶了媳妇就是人家的人了,你站在他那一边有什么用。” “出嫁从夫?”宝春勾着嘴角,摩挲着他的耳朵,“事事都要听你的?” “媳,媳妇不都这样么?”荣铮语气里的底气没刚才足了。 宝春捏了捏他的耳根,“你的耳根很软。”笑了下,就走出门了。 荣铮还愣在那里,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没明白媳妇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忙追了出去,“耳根子软是个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耳根子软,就是怕老婆。”外间客厅里的客人笑着回答他。 宝春脸红了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乱嚷嚷什么,这里还有客人呢。” 荣铮一看来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啊,好嘛,他还没去找他算账呢,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撩开衣袍,在媳妇身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大爷样呢瞅着人哼了声,“来人,还不赶紧给客人上茶。” 客人上茶。” “大侄子,我可是专门赶来京城参加你的婚礼的,你怎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我又不是没拿贺礼蹭吃蹭喝来了,你这态度。”寻阳眼中带着笑,状似无辜地说。 荣铮嗤了声,端起茶盏斜他一眼,这货还敢贼喊捉贼,“你要是来蹭吃蹭喝就好了,亏你还叫我大侄子,还以长辈自居,你见过那个长辈,专赶到婚礼当天来砸场的,我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你还跟我捣乱,你还想要什么态度,我没拿扫帚轰你出去就够好了,还给你住,还给你喝茶,你来这一手,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有什么不满,你摆到明面上来。” 宝春喝着茶,也看着寻阳。 寻阳却漫不经心地端起杯子,笑了笑,“这表面看起来我是像砸场子的,但其实我是用心良苦。” 荣铮的嘴就差没撇到耳朵后了。 “虽说你们是圣上赐婚,可在外人看来,你们镇荣王府可不怎么荣光,毕竟小酒的身份终究是个外姓人,我这么一闹,恰巧是解了你们镇荣王府的围了,让人知道小酒是你的亲骨血,这叫认祖归宗,这媳妇也有了,儿子也有了,也那么大了,不用你把屎把尿的照顾就能打酱油了,多好啊,妥妥的人生赢家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大荣朝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像你这么有福气的人。” 寻阳身后的郭匡脸绷的很不自然,满头的黑线,他家公子这张嘴,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说的荣铮都快要坐不住了,想反驳什么,可余光扫到身旁的媳妇,却愣是咽了回去,这人明显是为媳妇和儿子讨伐他来了,他要是反驳,就好像他不想公布儿子的身世一样,他没有,他早就有这个意愿,他只是不想别人搅了他的婚礼。 他干咳了声,忙转移话题,“你这次来京城准备停留多长时间?”没事,就赶紧滚吧。 寻阳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眼睛带着笑意,“京城里有些生意要巡视,可能要待很长一段时间,估计要在府上叨扰了。” 荣铮一听他说要长期待,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他现在是一看到这位就牙疼,头疼,肝疼,简直浑身那儿都疼,可他倒好,还长期待了,还要赖在他家里?你赶紧哪来的回哪去。 只是不等他开口呢,他家熊儿子就从里面跑出来了,哧溜一下就窜到人怀里去了,一脸兴奋,跟几百年没见过似的,“大叔你在京城不走了?太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我还要跟你学琴呢。” 哎呀,孩他爹那个嘴撇的,心里酸的,瞅着那两人的眼神可不善了。 寻阳眼神柔和地摸着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这个当然可以了,大叔这次还把上次给你做的琴带来了……” 熊孩子听了眼睛一亮,回头就冲他娘亲嚷嚷开了,“娘亲,我不要上学了,我要跟着大叔学琴呢。” 荣铮听不下去了,“儿子,爹也会弹琴,而且弹的还不差,你何必舍近求远,爹可以教你啊,再说,你大叔可忙了,你别不懂事,缠着他。” 熊孩子直接无视他爹,扭头看寻阳。 寻阳摸着他的脑瓜,“教你弹琴的时间还是有的,其实,大叔没那么忙,最多的就是时间了。”说这话还看了荣小王爷一眼,“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待京城这段时间,就让他跟着我学吧,我还能教他些别的。” 荣铮立马就要说不,可他家媳妇比他还要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寻阳公子的才气那是想求都求不到的,关键是儿子喜欢,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熊孩子一听,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荣铮脸色却是很不好看。 寻阳看向宝春,“我记的你还有一个弟弟,要不你让他也一起来,跟小家伙做个伴。” 宝春说,“公子若不嫌麻烦,那再好不过了。” 荣铮送寻阳出去的时候,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寻阳一脸无辜,“我能干什么,我教的是你儿子,你这问的真奇怪,莫不是你成了亲,脑袋高兴糊涂了?” 荣铮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回院子,“不送,再见。” 寻阳望着他的背影,笑的很是意味深长,“姓什么不重要,关键看怎么去引导,六岁正是小孩子个性,思维定性的时候……” 身后的郭匡无语,合着他家公子的良苦用心在这呢,从思想上攻陷对方。 从此,寻阳就在他家院子里天天出没了,对他家媳妇,他家熊儿子,可有耐心了。 就他媳妇那个臭棋篓子,他能陪人下上老半天的棋,都不见有一丝不耐,没有不耐不说,还挂着一脸宠溺到无论你怎么样都是好的表情,你说这都叫什么事? 荣铮越来越疑惑,越来越不安,难不成这寻小叔真看上了他媳妇不成?这挖墙脚都挖到家里来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曾经跟他媳妇提及过一次,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他媳妇给踢下了床,一夜都没让他进屋。 ------题外话------ 现在,只盼着放假了,么么哒! 第186章 回门! 一家三口鸡飞狗跳的磨合期才刚开始,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老王妃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宝春他们回门的礼物。 按照大荣的习俗,这天一大早小舅子沈楠和黑五就过来镇荣王府接人了。 下人奉上茶,兄弟两连杯都不端。 宝春正在跟小酒换衣服,自打跟他爹学习功法以来,熊孩子就没在他爹手上占过便宜,每次习武回来,他爹神清气爽,而他却是满身灰尘和泥土,想来没少在地上摔打,小脸绷的紧紧的,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看他爹的眼神别提多斗志昂扬了。 荣铮先去前院招待小舅子。 这两舅子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想来是听到了外界的传闻。 沈楠毕竟年长几岁,按耐住自己的脾气,可黑五就不一样了,这孩子虽说开了窍,这两年也被他三姐和小外甥的厚黑学影响到不少,可终归是憨直个性,一根肠子通到底,一上来就质问小酒他爹了,“你是小酒的亲爹?” 荣小王爷愣了愣,看看拳头都握起来的小舅子点了点头,说,“是啊。” 好嘛,这“是”字刚落下,黑五的拳头已经砸了过去,眼睛红红的,还冒着火,快的身旁的沈楠要去拽都没抓住,心说,弟弟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那也要先把人接到咱们家里再说啊,在人家家里行凶,势单力薄,小心被群殴啊! 再说,他们是来接人的,打起来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那边的黑五那想到了那么多,那是一心要替他三姐,他小外甥出气呢,他三姐,他小外甥对他多好啊,他老早就下定决心,等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一定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 看到一上来就打的小舅子,荣铮头疼不已,怎么跟他儿子一个德行,二话不说上来就打,这坏习惯都跟谁学的? 没两下,荣铮就制服住了莽撞的小舅子,冲沈楠说,“赶紧管管你弟弟,这回门呢,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似乎从他新婚那天开始,就没一天顺利过。 沈楠反倒不急了,端起桌子上的茶说,“除了我妹妹之外,他谁的话都不听,我可管不了。” 压根是想看笑话,荣铮没法,回头就问暴躁喘粗气的小舅子,“你干嘛打我?” 黑五一副打的就是你的表情,脖子一梗,“你欺负我姐,你欺负我外甥,我就打你。” 荣铮满头黑线,“你要替你姐出气,那你也待打得过我才行啊……”嘴里那句等你学艺精了再来的话没来得及说,黑壮小舅子就又说了,“打不过也要打。” 荣铮撇撇嘴,打不过也要打,这不是傻么,想了想,只得耐着性子说,“俗话说,长姐如母,你姐呢就相当于你的长辈了,你要尊敬她,爱护她,不能忤逆她……” 黑五哼了声,“这个还用你说。” 荣铮接着又说,“可我现在是你姐夫,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殴打长辈,这对么?” 黑五愣那儿了,陷入了思考。 荣铮眼睛带出笑意,再接再厉拐带小舅子,“再说,我还是小酒的爹,你跟小酒不是处的跟亲兄弟似的么?” 黑五又愣愣地点了点头。 荣铮接着又问,“殴打亲兄弟的爹,你觉得应该么?” 看小舅子一时半会拐不过来,荣铮心说,比自家儿子好忽悠多了,对付小舅子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什么长姐如母,什么如亲兄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这荣小王爷奸诈的很,也不要脸的很,硬让自己高出一辈,沈楠不由不屑冷哼。 实在是看不下去,正要维护弟弟时,宝春领着儿子进来了。 “三姐。”黑五喊了声。 宝春上前摸摸他的脑袋,不由斜了某人一眼。 某人心虚地摸摸鼻子。 黑五拉住姐的手说,“我想你和小酒了,为什么要嫁人么?” 荣铮瞪他一眼,不嫁人,爷那来的媳妇。 宝春笑了笑说,“小酒找了个新先生教他,要好长一段时间不去书院。” “啊!”黑小子一听,头耷拉的更厉害了,“不,不上学了。” 宝春接着说,“不去了,就在家里学了,你也不用去了,就跟小酒朱弥久他们一起学,回头我跟父亲说……” 黑小子一听他也可以不用上学了,不用跟小酒分开了,立马眼睛放亮,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好啊,太好了。” 跑过去勒住了小酒的脖子,打闹起来。 “别闹了,让小酒先带你去拜访下先生,回来咱们就要回将军府了。”宝春说。 “哎。”黑小子应了声,就跟着出去了。 “先生凶么?学不会会不会打人啊?”黑小子问。 小酒嗤了声,“你当是书院的老先生呢,那是我大叔,打什么人,他虽然不打人,可是,你要是学不会,你都不敢看他,你会很内疚,很懊恼的。” “……”远远传来几人的对话。 沈楠看向宝春,“妹妹,什么先生?比皇家书院的先生还要知识渊博?” 荣铮抢先说,“知识渊博倒在其次,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先生长着一张人摸狗样的脸,我这儿子,也不知遗传自谁,看到长的人摸狗样的人就昏了头,走不动,以貌取人,太肤浅了,太要不得了,你看那山里的蘑菇艳丽吧,那越艳丽的 菇艳丽吧,那越艳丽的蘑菇它越毒啊,还有那蛇,外表美好,内里往往越龌蹉。” 说这话时,小眼神没少往身旁的宝春身上瞟,意有所指,意味不要太明显。 沈楠看看两人点头称是,“可不是,我妹妹就是太肤浅了,就是太过于贪图你这张脸了,否则,也没有今天的好事不是,要是早知道……” 后面沈楠故意没说,但啥意思荣铮不会不明白,他最听不得人家说他和他媳妇怎么怎么的话了,蹭地就站了起来。 旁边的宝春眼看他这暴脾气要上来,忙将自己的手塞到人家手里,“时候不早了,也该出门了,你去看看都准备好了没有。” 荣铮回头看看眉眼带笑的媳妇,觉得自己好傻,他这儿在做什么,人家是兄妹,能不相互袒护么?他居然还影射媳妇好美色,他能讨得了什么好,两头不是人呢他。 瞪了媳妇一眼,气呼呼地就出去了。 沈楠看着妹妹不由叹了口气,“你早知道,所以为了孩子,才没反对。”依照他对她的了解,怎么任由他人摆布。 宝春看着茶杯好一会儿没说话。 而走了一半的荣铮想起来还有事情要问媳妇,折回来时,刚好听到沈楠的问话,当下便停住了脚步,隐在了门口。 听着屋内的沉默,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沈楠问的正是他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不愿意去探究的,因为他没有那个信心去探究。 他知道媳妇对他有感情,可那感情却远远没到要嫁给他,要厮守到老的程度,说到底,两人的结合多半还是因为他是小酒的亲爹,若小酒的亲爹是别人,那…… 媳妇并没有那么喜欢他,爱他,就比如他自己,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呆在一起,就想去亲她,摸她,或者看着她,什么不做都是好的。 可她从来没有像他这样,即便是在一起,也是该干嘛干嘛,看书,练功,研究药丸,都说新婚燕尔,可她愣是去整那破院子,弄那什么暖棚,也不会只看着他,眼光放在他身上。 荣铮长出了口气,想要进去,他害怕接下来听到他不想听的,可是,就在他抬起脚的时候,她开口了,她说,“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荣铮本人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这答案虽然不是荣铮害怕听的,可听了后,也没见他怎么松气,反而有一些失落,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屋内的沈楠说,“不管怎么说,这心里总觉得憋着一股气,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六年来你和小酒是怎么过来的,一想到这儿,算了,不提了,真是便宜他了。” 宝春没有吭声,什么叫惩罚,什么叫报复,你只有报复到了人的心里,才是真正的惩罚和报复。 就好比有人伤害了你,然后你把他杀了,这就是惩罚?他都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一无所知了。 就比如有人背叛了爱情,找了别人,要跟你分手,然后你就整的那对狗男女哭爹喊娘,你快意了,可那快意却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中,随之而来的就是空虚。 最好的惩罚,是让人的心灵处在愧疚之中,不得安生。 况且,荣铮本来也是无辜,他心里一定也不平静,那晚的呜咽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对小酒愧疚,他就会对小酒越好。 回门礼物是老王妃准备的,全府上下都有,就是没有大伯母一家的,宝春不由失笑,她这婆婆可真够率性而为的。 回到将军府,孩子们跑走了玩去了。 宝春跟着二伯母周姨娘她们去了后院说话去了。 前院内,一概是将军府的男丁,除了老太君。 气氛自然说不上多好,与岳父家的隔阂,那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融化的,所以,荣小王爷呆了会儿,就去了媳妇的院子。 老太君说,“小酒的身世,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不是坏事,最起码,那家人不会亏待孩子。” 沈将军哼了声,“他还敢?他若是敢,我定会找皇上讨一个和离的圣旨,我不怕养我闺女外孙一辈子。” 屋内人都看着他。 老太君明显不赞同,哪有当爹的让人和离的,况且这才成亲几天。 至于沈楠就觉得小叔太生猛了,合着那圣旨是他一人说了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题外话------ 过渡章节差不多了,要走剧情了。 第一章 熊孩子路见不平 今年的春节对镇荣王府来说,自然不同往常的,添人进口不说,更是代表着老荣家后继有人了。 都说春节是过给小孩子的,只有小孩子才真正打心眼里期盼兴奋,有好吃,好玩的不说,还能到处走动,到处收压岁钱,而且还长大了一岁,距离大人又近了一步。 而大人呢,需要应付宾客年礼不说,还又老了一岁,过年过年,过的都是皱纹呢。 可今年镇荣老王爷比孩子都还要期盼过年,还没到日子呢,就命人将府里布置的张灯结彩的。 到了办年货的日子,更是带领一家老小全体出动去街上置办年货。 这置办年货,也只有普通老百姓要亲力亲为,大家里都是管家操办,管家拟好了名单,然后交给采办的仆役,有他们去采买,很少有主人家亲自去的。 老王爷颇有兴致,驮着乖孙子,混在老百姓中间,跟他们一起抢购物品,比如张家的老字号香肠,李家的招牌烧鸡等等。 更是能耐着性子排好长的队,只为买几只烧饼给孙子吃。 老王妃更是不遑多让,拉着宝春,钻进绸缎铺,甭说裁剪一家人的新衣服,更是连家里的纱帐,帐幔,窗帘都要全换成新的,说是什么新年新气象,从此,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等等之类的话。 这话说的好像他镇荣王府以前活的多么憋屈似的。 老王妃间或还征求宝春的意见,宝春自然完全没意见,别说在现代她很少置办年货,就是到了这里,也都是马叔兰香在操心,她只能点头说好。 这到了老王妃的眼里,就变成了宝春是个孝顺孩子,不愿意忤逆她,处处依着她这个婆婆的喜好。 街上人山人海,喜气洋洋,卖爆竹对联的到处都是,玩杂耍也是不缺。 小酒坐在爷爷的肩头,小眼睛亮闪闪的,左顾右盼,他和大毛的手里,怀里都是吃食,爱热闹是小孩子的天性,小酒也不例外。 看到儿子这样,宝春不由看向旁边一直护着她,隔开人群的某人,心说,她当初的选择或许是对的,最起码对于孩子来说是对的,有爷爷奶奶的疼爱,有爹爹娘亲的爱护,这样的家才是完整的家,是她一直没有,却想要儿子拥有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某人回头看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前面有家酒楼,要不我们去歇歇脚,顺便吃午饭。” 宝春看向前面,果然不远处有家装潢比较高档的酒楼,便点了点头,“那让人告诉父亲母亲,吃点东西再去逛。” 一家人都进了酒楼,老王爷和老王妃荣铮都先去了楼上包间点菜,宝春带着儿子大毛去一楼洗手洗脸,这一人一兽,吃的满手满爪子的都是油污。 洗完手脸的小酒先出来了,边往大厅走,边掏出干净的小手帕擦手脸,擦完再给大毛擦。 大毛个不讲卫生的,上去就要拿舌头添,被小酒一巴掌拍掉,拉起前爪,擦拭一通,擦完并点着它的小脑袋,“不讲卫生生了虱子,别想我碰你,别想我给你顺毛,别想粘在我身上,睡觉也别想赖在床上,跟大黄一起睡。” 被点脑袋的大毛装死鱼眼,小幼崽就这点不好,唧唧歪歪的跟娘们似的,穷讲究,他大爷的从来不生虱子。 小酒料理完大毛抱着正要上楼梯时,余光扫见,店门口,那个伙计牵着个大狗,正纵容着去咬一个要进来的叫花子。 叫花子年纪不大,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大概是想进来讨些吃的或者银两什么的,可那伙计一脸嫌恶的偏不让他进,不但不让他进,还放狗咬人。 “小叫花子,这是你进的地么,赶紧滚,冲撞了客人,杀了你也不够你赔的。”那伙计呵斥着。 大狗在汪汪地冲那叫花子吼叫。 叫花子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退在了地上。 店伙计哈哈直乐,“赶紧滚,臭叫花子。” 小酒的眼神有些冷。 那狗眼看就要挣到那叫花子的跟前,叫花子情急之下,爬起就要慌不择路。 只是,一扭身却撞到了一行人的身上。 身后的伙计愣神过后,突然骂道,“坏了,臭叫花子终于闯祸了!”说着便赶紧牵着狗进去找掌柜的。 这酒楼的消费可不低,来酒楼的客人大多是非富即贵,在这里吃上一顿能顶小老百姓一年的伙食。 再看这行人,无论是打前的小姐还是身后的侍女随从,衣着讲究不说,气质上都有一股凌然于他人的高傲。 更倒霉的是小叫花子撞的那个人正是前面那个小姐模样的人,冷若冰霜的,眉头嫌恶,紧紧皱起,小叫花子一身灰,一身尘的那是全蹭到她身上了,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也难怪她生气,搁谁身上都会心里不痛快,更何况还是装扮精致的小姐这么精贵的人,碰到小叫花子大多会觉得晦气。 只是碰到脾气不好的,估计会训斥上个几句,也就算了,要赔偿什么的也是不现实的,人家那可是连吃的都没有,拿什么赔你。 不过要是碰上个心善的说不定会施些吃食银两也是有可能的。 可眼前这位主儿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小姐身后的侍女,上去就拎起了那小叫花子,霹雳巴拉就是一阵耳光,边打边骂,“臭叫花子,没长眼睛啊,冒冒失失,急着去投 ,冒冒失失,急着去投胎呢,连我家小姐都赶冲撞,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酒一看这侍女出手,就知是练过的,几个耳光下去,那叫花子晕头转向打蒙不说,脸已经肿成了猪头,鼻间鲜血直淌。 周围人有些看不下去,这教训的有些太狠了,只是没人敢出头,一个叫花子正值寒冷冬天,不知道那天就被冻死了,为了他不值当去得罪一看就惹不起的人。 那小姐冷冷旁观,任另外一个侍女给她擦衣服。 那小叫花子反应过来,不住求饶,说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的话。 大家都觉得耳光也打了,教训的也差不多了,也该放人了,可谁知那侍女不禁不放,还将人丢到地上,连踢带踹。 不知这侍女是原本受了什么气,发泄在这小叫花子身上,还是原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反正不大一会儿,地上那人便被打的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躺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发不出来了,若不是身体在颤抖,还以为被打死了呢。 小酒见多了叫花子,并且身边很多人之前都是叫花子出身,他娘亲的山庄收留的可都是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平常他也没少跟他们玩在一起,吃饭,练功,学习,他们中间更是有不少资质出众的人。 娘亲说,他们只不过被生活所迫而已,他们一点都不比他人低贱,相反,他们,有些人的心灵比某些人更纯洁,更高贵,他们懂得珍惜,懂得知恩图报,更懂得怜悯。 娘亲更是建议他,选择自己班底时,倒是可以多考虑这些人,有时候苦难也是一项财富。 在那侍女又一拳要砸在那叫花子身上时,那叫花子只是微微哼了一声,就没再动了,周围人纷纷摇头,更是相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大过年的打死人也不吉利等等,而她却继续施虐,充耳不闻,周围人纷纷摇头叹气。 小酒看不下去了,跳起,一个腾空翻,就撞向了那施虐的绿衣服侍女。 绿衣侍女不妨,被他撞了一个跟头,嘴吃泥,嘴角更是有血丝溢出,惊愕之余,猛然怒视小酒,“那来的小兔崽子,你敢多管闲事,简直不知死活,活腻歪了。”说着,就撑着爬起来,拉开了架势,要教训小酒这个冒出来的多管闲事者。 小酒抚摸着怀里的大毛,看也不看她,冷哼一声,“小爷就是活腻歪了,怎么着吧?这闲事小爷还就管了今天,天下人管天下事。” 小模样别提多嚣张了,怀里的大毛更是冲人喷鼻息。 那侍女气得脸直扭曲,半天没找到话反驳。 大厅内的食客和周围的路人纷纷过来围观,这有管闲事的不稀奇,可管闲事的是个奶娃娃就新鲜了有的看了。 看那孩子的气质,还有那衣着,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还有那身手,一下就让那侍女摔个跟头,如此对上,倒是有些看头。 被伙计叫过来的掌柜的缩在人群后不敢露头,只是一个劲地拧那伙计的大腿,“都是你干的好事,若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伙计疼的鼻涕横流,他怎么知道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只得说,“那您老还不赶紧上前,去阻止那孩子啊,小孩子好哄。” 掌柜的气得又给了他一巴掌,“好哄你个头啊,你个蠢货,你没看到那孩子的狠劲,还阻止那孩子,咱这酒楼明天还要不要开了?” 伙计呲牙咧嘴,不明白地看着自家掌柜的。 掌柜的指指斜靠在柱子上,懒懒看向门口外面的女子,给伙计看,“看到没有,人孩子的娘在那儿呢。” ------题外话------ 新年快乐啊大家,明天还是上午十点更,么么哒! 第二章 孩他娘大大的坏。 伙计摸了摸脑袋,“是么?那她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看戏的样子,这是亲娘么?也不上前管管,万一孩子受伤了呢?” 掌柜的白他一眼,“用得着你操心,孩子他娘都不急,那说明她认定自家孩子吃不了亏。” 伙计哦了声,嘀咕道,“还有这样的娘,在旁边看着儿子打架斗殴的……” “你还说。”掌柜的又给了他一巴掌,“若不是你放狗欺人,会有这种局面,告诉你多少次了,做生意的要多多积德,是个人都不能得罪,你倒好,还放狗咬人,舍不得铜钱,那些剩菜剩饭施舍点给他又怎么了,倒掉不是倒掉,若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早撵你滚蛋了,净给我惹麻烦,你还放狗咬,你个蠢货,你知道那人山庄里可收留了不少的叫花子,那里的叫花子学成之后不是管理店铺做生意就是行医,那天那叫花子要是也学了医,成了大夫,你去看病,看你怎么好意思……” 伙计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指着依靠在柱子上,环抱着双手的眉眼弯弯的,嘴角似乎还含着一丝微笑的女子,支支吾吾道,“她,他,他娘亲,是,是安平公主,荣王妃,他,他是镇荣王府的世子……” 那伙计一个劲唉叹完了完了,苦着脸,搓着手,看着掌柜的,“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见机行事。”那掌柜的眼睛瞄向柱子那边,“她不动,咱们是万万不能动,搅了她的好事,那镇荣王府一家子还能给我们好果子吃啊。”说着又叹了口气,“镇荣王府那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啊?” 出了个小酒捣乱的,侍女叫嚷着要教训,那小姐接过另一侍女手里的手帕,擦着衣服的污泽,还是不加以阻止,冷眼旁观,冷眼打量小酒。 吃了亏的绿衣侍女,朝自家小姐的方向看了眼,见她没有什么表示,便有了胆气,冷笑一声,冲小酒攻击上去,“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今天我就代替你父母好好教教你。” “你代替我父母?”小酒讥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说完就拉开了架势,迎上了前来的攻击。 一个孩子和一个侍女就在酒楼门口缠斗了起来,不消多大会儿功夫,就听从人群中传出一阵欢呼声,只见那绿衣侍女再次被小酒一脚给踢飞到了大街上,砸到了卖鸡蛋的摊子上,挂了一身的鸡蛋液,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卖鸡蛋在旁边哀嚎着他的鸡蛋。 绿衣侍女吃力地抬头望着小酒,又是惧怕又是气愤。 小酒抬起下巴,“你还想代替我父母教训我?你充其量不过是人家的一条狗而已,主子不好吭声,怕掉了价,就让你出来叫,你还自以为多高人一等是吧?在小爷看来,你连刚才被你揍的人都不如。” 说这话,小家伙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向一旁的那杏衣小姐。 “你,你个臭小子,你敢骂我是狗……”绿衣女子被同伴搀扶起来,听到被骂做狗,差点没再次气晕过去,挣扎着就要上去再打,却被她家小姐给制止了,“退下,还嫌不够丢人。” 那侍女瞪了小酒一眼,不敢再吭声。 杏衣女子却是将手帕丢到侍女的身上,背着手,眉头紧皱,冷冷地看着小酒,“小小年纪,拳脚功夫倒是不错,在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中倒是少有,只是,你打伤我侍女,我却不能就此放过你,打狗还要看主人,否则,我这个主子的脸面往那搁?” 小酒死鱼眼看她,“我管你脸往那搁,你问我,我又怎能知道,你要是觉得自己脸大没地方放,你放在大街上也是没人管的。” 众人一阵嬉笑,这孩子的嘴巴,可真够尖酸刻薄,恶毒的。 显然,那杏衣小姐,也给气得不轻,冷哼一声,“找死。”刷的一声,顺手从一随从身上抽出一把宝剑,龙吟声出,寒光夺目,凌厉剑锋,瞬间就朝小酒袭来。 剑锋之厉,动作之快,使得周围人不由倒抽冷气,替那孩子捏把汗。 小酒未动,小酒怀里的大毛却被杀气惹毛了,嘴巴张大,当下就要去吞了那剑。 只是,不等那剑到跟前,在中途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了,进前不得。 杏衣小姐脸现惊讶,又使了一把力,还是没撼动。 小酒意识到什么,一回头,就看到他娘从人群里走出来,心下暗叫不好,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跑到娘跟前,将怀里的大毛拎到肩膀上,上去抱住大腿,撒娇地喊了声“娘亲。” 宝春瞪了他一眼,将熊孩子的头顶揉成鸡窝,“臭小子,净跟娘惹祸,回头看怎么收拾你。” 熊孩子抱着娘的大腿又蹭了蹭。 宝春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对面的女子,余光瞄了地上的叫花子一眼,心下不由叹了口气,长的花容月貌的,心咋这么狠呢。 杏衣女子看着这眉眼弯弯含笑的女子,眼神泛着寒光,“你是他娘亲?” 宝春笑着冲她拱了拱手,“正是,孩子无礼,我在这儿替他给你赔个不是,这大过年的,打打杀杀多不吉利,你看这两面都有伤亡,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 “算了?”杏衣小姐挑了挑眉,讥笑,“你这当娘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难怪教出这样无礼的儿子来,打我家侍女就想这么算了?” “你侍女还打了他呢。”小酒伸出头,冲她哼了声,“人都被你们 哼了声,“人都被你们打死了,我没打死她就够好的了。” “行了,你给我闭嘴吧你。”宝春将他按回自己身上,一脸无辜对那小姐说,“小姐想如何解决?” 杏衣女子看着她,“江湖规矩,自然是以牙还牙。” 宝春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这么说来,你是要把我儿子也揍一顿了?” 杏衣女子冷冷一笑。 宝春说,“你这话说的不对吧,江湖有这样的规矩?我虽然是一介女子,没出过远门,没什么见识,可有些事情还是听说过的,尤其是以牙还牙,以命抵命,你的侍女,打了我的人,我的儿子又打了你的侍女,这叫以牙还牙,这不还完了事情结束了么?你咋还要打呢?” 周围人听了不由低笑,终于有些明白这孩子的歪搅胡缠随谁了。 杏衣女子恶狠狠地瞪着那一脸无辜的女人,“你的人?谁是你的人?” 宝春指着地上的叫花子,“就他啊。” 绿衣侍女嚷道,“你瞎说,他分明是一叫花子,怎么可能是你的人,你们分明抵赖。” “他是叫花子没错,可谁不知道,归园山庄收留的可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这孩子正要跟我回山庄就被你们给打了,也难怪我儿子生气,说句实话,看到这孩子被打成这样,我也不落忍,要不是我要他跟我走,他就不会来这个地方,他不来这个地方,就不会被打成这样。”宝春唉叹道。 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如此,对着那女子指指点点,提到归园山庄,很大一部分人都知道了她是谁,矛头自然指向那心狠手辣的小姐身上。 掌柜的和伙计闻言,面面相觑,这编的比真的还真。 宝春又说,“要不这样,我懂些医道,我给那位姑娘看看,她这伤,保准过不了三天就能活蹦乱跳,如何?” 那小姐讥笑,“三天?你当你是神医呢,莫不是以为糊弄过去,我就找不到你们了?” 人群中有人说了,“她就是女神医么,她真能三天治好,说不定三天都不用,她要是办不到,就没人办到了。” “是啊。” “没错。” 不断有人附和。 “女神医?”那杏衣服小姐看着宝春似乎意外了一会儿,突然二话不说,就攻击上来,“我倒要领教领教能杀退叛军的安平公主。” 知道她是谁后,还更来劲了,够嚣张,不过也可想而知这女子的背景也不浅了。 小酒要插手,却被宝春推到一边,“老实呆会儿。”他一动手,那大毛就闲不住,到时吞个什么那就不好收场了。 同时,运力去抵挡那小姐的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宝春不得不说,这女子的功夫倒是真的不弱,缠斗几个回合,只见她眼波一转,嘴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释放一股精神意识力去隔断了那小姐的腰带。 那小姐很快察觉腰间一松,连忙停手,按住了断开的腰带,窘迫不已,恶狠狠地瞪着宝春。 她的人不明所以,看他家小姐捂腰,还以为他家小姐受了伤,呼啦啦一行人挡在前面,而却不知她家小姐却只想赶紧离开此地。 正在这时,看那对母子好久没上去的荣铮找来了,看看店门口这架势,知道又打架了,走到跟前,揽住媳妇的肩膀,却是质问儿子,“发生什么事了?你又闯祸了?” 小酒给了他爹一记死鱼眼,“这位绿衣侍女,要代替我父母教训我,最后被我教训,她家主子不服,又要替她出头,还要教训我,娘亲来了,她又要教训我娘亲。” 听他这么一解释,完全是人家要教训他们母子两,没那叫花子什么事了。 而这当爹的也愣是装糊涂,咦了声,“这够嚣张的啊,一个下人都敢教训起我儿子来了,谁给你的胆子,你的主子么?” “主子,这是邓家的小姐。”白丁山连忙说。 “邓家的小姐,那个邓家?邓相?若是他,那还真有这个底气。”荣铮冷哼了声,“只是,他再德高望重,不过,我镇荣王府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那杏衣小姐,不敢久留,一声不吭,领着人匆忙就离开了。 一行人离开后,宝春忙替那孩子料理伤势。 那孩子途中醒了过来,挣扎着就要坐起。 宝春忙按住他说,“别怕,她们已经走了,我先给你处理伤,你要有好一段时间不能下床,伤到骨头了,等会儿我让人送你去归园山庄,等养好了伤再说。” 那孩子被送走前,回头感激地看了宝春和小酒一眼。 ------题外话------ 新年新气象,我还在更新,不过,马上就要走亲访友了,走起! 大家新年快乐,明天还是上午十点。 第三章 隐患! 围观人群慢慢散去,心里却都在想,那个叫花子虽然受伤不轻,但就此能被收留到归园山庄也算是因祸得祸了,只是同样是大家千金,做法怎么就如此天差地别呢。 人群走干净了,一家三口也转身往店里走,刚走到门口,掌柜的便拉着那伙计急忙忙迎上来,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小酒冷冷地看那伙计一眼,伙计被看的直打哆嗦,生怕这世子再给他一顿揍,下意识就往掌柜的身后躲。 宝春揉了下儿子的发顶,强行搂着儿子的肩膀往楼上走,经过那掌柜的时,冲他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掌柜的忐忑,实在辨别不出这笑容到底是好还是坏,因为对上那邓家小姐时,她脸上的笑容也是一直没消失过,见多了人的他也是琢磨不透。 反倒是后面的荣小王爷,吩咐他赶紧上菜时,他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是不跟他们计较的意思了,连忙躬身,“我这就让人去催,让最好的名厨郑师傅亲自给您做,您稍等,很快就好。” 荣铮看着他嘿笑了声,“还最好的名厨,你当你这是皇宫呢,你这里厨艺上有一定水准的,也就是他一人了。” 掌柜的嘿嘿赔笑,“小王爷能来小店那是小店的荣幸,伙计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这单就算在小店头上了。” 走到楼梯口的荣铮头也不回地说,“爷还没有吃霸王餐的习惯。” 掌柜的没再坚持,只是应是,不领情,显然是不怎么待见他们,看到一旁畏畏缩缩的伙计,顿时绷起了脸,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赶紧让厨房快点,愣在那干嘛,找打啊?” “我,我这就去,这就去。”伙计直到现在脑子都还蒙着呢,一转身,就撞到了柱子上,撞的是眼冒金星,周围大厅围观荣小王爷一家的食客,瞅见这一幕不由笑出了声。 掌柜的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还是我自个儿去吧,省的等会儿指不定又给我惹出什么事来,我这条老命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接收了一路的瞩目,一家三口回到了包间。 正坐着的老王爷连忙起身拉过宝贝乖孙,给乖孙倒水喝,并抬头问宝春怎么去了那么久。 荣铮在媳妇身边坐下来,看了儿子一眼,“问他。” 小酒回头瞥了他爹一眼,没吭声。 老王爷和老王妃不由看向宝春,老王妃急忙问,“咋得了,碰到坏人了?被欺负了?这,这,光天化日,也太胆大妄为了……” 宝春忙开口解释,简单叙述了事情的始末,事情的详细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她一直就在人群后看着呢。 对于被打的那个孩子,在座的人也只是唏嘘了一番,并没给予太多的关注,一条人命,尤其还是一条卑微到随时都会死去的人命,这样的,在这个时空,每天不知消失多少,想关注也关注不来,只是谈到那女子时,倒是关注还多些。 宝春说,“邓家的小姐?过去我怎么没听说过?” 坐在荣铮旁边的白丁山边给大家倒水,边说,“这邓家的小姐邓越呆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间都在外面跟着师傅学艺,据说拜的师傅还是个高人,眼下快过年了,想来是回来过年的。” 宝春瞅了儿子一眼,“你说说你,洗个手的功夫都能招惹上长年不在京城的人,还是邓家的,一看那小姐就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善茬,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找补回来呢,打抱不平之前,也不先探探人家的底细,就硬上。” 熊孩子说了,“问清楚了,就不管了么?” 宝春说,“也不是,知道了谁,至少手段上可以委婉一些嘛。” 小酒不屑,“势力。” 宝春气得直瞪眼,“我势力?” 荣铮盛了一碗汤放到她跟前,反倒替儿子说上了话了,“你把人家的腰带当场割断,你倒是委婉,那邓小姐恨你比恨儿子多了去了。” 这个拆她台的货,宝春扭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我这在教育他,做事不要太莽撞,省的以后捅大娄子。” 荣铮说,“你压根不用太在意,打了就打了。”眼看媳妇的脸色不善,忙对小酒说,“不过,你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咱镇荣王府不怕事,可难保不会碰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人,谨慎些,不容易吃眼前亏。” 小酒看着没原则的爹更是不屑了,抓起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 那边他爹在叫,“哎,你给我留一个,你都吃几个了?” 对面的老王妃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心说,她这儿媳妇可真不是个吃亏的主,够阴险! 白丁山后知后觉地哦了声,“原来如此,我说那邓家小姐怎么吃了这么大的亏愣是一句话不说就带人走了呢,原来是怕掉了遮体的衣服。”说着不由噗嗤笑了,隔着自家主子看着宝春,“她算是记住你了,也恨死你了,以后见了她还是小心些好,这女人心狠手辣可是出了名的。” 宝春不由哦了一声,看着他。 “杀人什么的眼皮子都不带眨的,她母亲虽然是正房,不过性子却软弱可欺,经常被姨娘下人们欺负,有一年她回来,看到了下人欺主,当着她父亲爷爷的面,就一剑捅死了那欺主的下人,根本不容人反应,那些姨娘下人们见了再也不敢放肆,只是,这姑娘是个忒记仇的,那些姨 是个忒记仇的,那些姨娘还是陆陆续续被她用各种手段处置了,她爹被气得不行,可对她却是无法,因为邓相喜欢这个孙女,尤甚于他这个平庸的儿子。” 宝春倒抽了口冷气,“是够狠的,那她跟邓尚云是什么关系?不是亲兄妹?” 白丁山摇头,“不是,这邓相一共两子一女,邓尚云是大儿子家的,邓越是二儿子家的,刚刚去世的皇后就是他唯一的女儿。” 宝春啧了声,“可真是个女煞星,以后真要注意了。” 老王爷却是一扬眉毛,“怕她作甚?他邓家再权倾朝野如何,惹急了我,我就上门直接咔嚓了他,丑人多作怪。” 宝春是满头黑线,公公这嚣张劲好熟悉,视线不由转向荣铮和小酒。 老王妃瞪了老王爷一眼,“就知道打打杀杀,那邓家可是百年的世族大家,先不说后宫老太后和皇后都是出自邓家,就是朝中也都是他的人,即便是你杀了他,他的势力还在,一个处置不当就会朝野震荡。” 老王爷又不傻,事情的轻重他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还是很意外地看着自家媳妇,“不赖啊,你啥时候对朝廷上的事这么熟悉了?” 老王妃白了他一眼,“一直很熟悉好吧,你当我跟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喝茶聊天聚会都是消磨时光呢,东家长西家短的里面可是能透露很多信息的。” 对于这点,宝春很是赞同,心说,她这婆婆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呢。 “夫人真让为夫刮目相看。”老王爷怪模怪样地冲她拱了拱手,“失敬,失敬,为夫一直不知道,原来我家夫人还是有治世之才的女巾帼。” “还治世之才?”老王妃给孙子添了碗饭,“我可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我就是一个妇人,看到的只是眼前,我只希望一家人都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坐在一起吃饭我就心满意足了,当然,要是能再给我添个小孙子或小孙女我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宝春的脸刷地红了,忙低头扒饭。 荣铮被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也有些心动,没有了后顾之忧,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了,看看对面吃饭的儿子,即使是天天将他气得半死,也觉得自家儿子是别人家都比不上的,不过,他也知道,荣家血脉并不是那么容易怀上的,没成亲前,行房都不止一次了,可也没见有什么消息,所以,他也没往这方面想太多,有小酒一个已经是老天对他格外恩赐了。 不由悄悄握住了媳妇的手说,“就一个就够我侍候了,再来一个能把我折腾疯。” 老王妃想到什么,忙说也是。 谈到孩子,气氛有些微妙,荣铮不由转移话题,重新回到邓家上面,“邓相把持朝政多年,皇上一直被他压制着,心里的火,已憋的不行了,除了他的心,早就有了,这次太子和皇后落马,就是个宣战的警示。” 宝春点头,“若邓家不甘心,不就此收敛,而以求自保,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反了。” 白丁山说,“可从目前来看,邓家虽说低调了,可并没有放开权势的意思,说不定正酝酿着什么呢。” 荣铮给媳妇夹菜,“能酝酿什么,无非是推翻皇上,自己做呗。” 宝春扫视一圈,发现他们谈起皇权很是随意,仿佛谁坐皇帝都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似的,就好像镇荣王府的地位,不会因为谁坐皇帝而有所改变。 之前宝春就一直纳闷,想不明白,镇荣王府的重兵相当于自己的私兵,根本不受皇权辖制。 皇权统治下,京城天子脚下,怎会允许这种景象出现,不是龙榻之下不容他人安睡么? 而且,也没见皇帝爹对镇荣王府有什么戒备,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很微妙,至于怎么个微妙法,宝春也说不明白。 还有皇帝爹,已经对邓家宣了战,邓家在大荣朝的势力,错综盘结,一旦反了,皇帝爹的安危就很令人担忧了,还有一直站在皇上这边的将军爹。 想到这儿,她的脸上不由思虑重重。 ------题外话------ 都好几天没在十二点睡过觉了,黑眼圈都老深了,希望今天能早睡,好像美人鱼上映了,我要抽个空去看! 第四章 暗涌! 邓越走到书房前,迟疑了下后,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出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是,爷爷。”说着,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邓相和邓尚云正在棋盘前下棋。 “爷爷,大哥。”邓越给两人打了声招呼。 邓相冲她点了下头,又低头思索棋局去了,邓越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没去打扰。 一局结束,邓尚云收拾棋盘,邓相这才看向归家的孙女,端起手边的茶盏,“我听下人说,你今天跟镇荣王府的人在酒楼前发生了争持,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他们牵扯上了?” 不提还好,一提上午的事,邓大小姐就满肚子的羞恼和怨恨,不自禁攥紧拳头,“是沈家那个贱货和野种,我才两年没归家,没想到一回来,京城已大变了样,沈家那个沈宝春竟如此猖狂,她那个野种儿子打了我的侍女不说,她还害我差点当场出丑,更是当场奚落我邓家,老百姓竟然还都向着她。” 抬头看向两人,她说,“爷爷,大哥,咱们邓家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一夜之间,皇后姑母死的死,太子幽禁的幽禁,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您老一点反应都没有?姑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你不知道别人都怎么看咱们,说咱们邓家贪生怕死,为求自保连女儿都不顾……” 她在质问的时候,邓相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邓尚云见状,忙低声呵斥,“行了,小越,别说了。” 邓越哼了声,别过了头。 邓相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前,推开了窗子,看了会儿外面,然后转身看向两人,最后视线落在低头不语的孙女身上,叹了口气,“你姑母是我唯一的女儿,你以为我不伤心,若不是太后阻拦及时,别说她,连太子的性命也难保。” 邓尚云说,“小越,这两年你不在家,不知道京城发生了很多事,皇上一直都提防着咱们邓家,一直在找机会打压我们,重新启用沈暮云,逼死皇后姑母,幽禁太子,这一系列手段再明白不过,他是要对咱们邓家下手了,这次事件咱们邓家要是激愤一点,就有可能被他抓住把柄,连根拔起。” 邓越并不只是闺中没见识的女子,大哥的话她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细节,沉吟了下说,“太子已成了废人,后宫里皇后姑母也不在了,太后又不太管事,皇上要对咱们邓家下手,虽然一时惧于咱们的势力不好动,可只要打定了主意,一点点地消弱,扳倒咱们邓家是早晚的事,况且,没了太子这个储君,依附于咱们的人看没了希望,很快就会转投别的阵营,其实,只要时间一长,不用皇上动手,咱们也会逐渐减弱。” 对孙女能一眼看破实质,邓相不由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所以,皇上他不急,他把太子拉下来,咱们阵营没了储君这个诱饵,迟早会涣散下来。” 邓尚云捏着一枚棋子,一脸不甘,“他现在对我们赶尽杀绝,他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咱们邓家力保,他能坐上宝座?他也就投了一个好胎而已,若论功劳,这天下没有咱们邓家,就不会有他的今天,他位子坐稳了,就想着铲除功臣了,如此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帝王,辅助他还有什么奔头,与其让他在那对我们指手画脚,还不如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听到这儿,邓越不由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眼神灼热,略显疯狂的大哥,“大,大哥,你,你的意思是要……这,这怎么能行?不,不行,宫里还有太子呢……” 邓尚云反驳,“为什么不行?这天下应该有德者居之,他如此忘恩负义,他不配做这个皇上,咱们走到这一步,都是被他逼出来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邓越惊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这疯狂念头的,那可是造反,造反呢,爷爷知道么?紧接着,便看向爷爷,却发现爷爷似乎也不太对劲,对大哥的大逆不道的话,却并没有太过激的表现,难不成爷爷也…… 她不由倒抽口凉气,慢慢站了起来,轻唤了声爷爷。 邓相转身看向窗外,窗外的天空高远而湛蓝,“明天应该还是个不错的天。” 说完回头,看着她,“小越,不是爷爷不义不忠,我邓家世世代代辅佐他刘家天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样对待我们,确实让爷爷寒心呢,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出此下策?” 邓越又好大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慢腾腾地坐下,摸到手边的茶杯,喝了口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局势,试图打消爷爷和大哥这疯狂的想法,“可即便是反了,我们也没有多少胜算呢,那沈宝春嫁到了镇荣王府,沈家与镇荣王府连在了一起,沈家又是刘宸的铁杆拥护者,咱们一旦反了,那对上可就是这些人呢,光一个镇荣王府就够深不可测,够咱们啃的了。” 邓尚云却似乎是胸有成竹地说,“所以关键点还是在沈家,沈家与皇上若是有了嫌隙,那顾虑就不是顾虑了,或者我们还可以直接除掉那女人和孩子,没有纽带,镇荣王府也不会多管闲事,剩下个沈家那就好对付了,一旦事成,那镇荣王府也是不能让其逍遥法外的,龙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 邓越无话反驳,大哥的话的确是直指要害,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妥,觉得这一切太疯狂 妥,觉得这一切太疯狂了,邓家应该是刘家的臣子,而不是推翻他们自己来坐,她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当公主,况且,即便她不是公主,自小到大,待遇也不公主差到那儿去。 她问爷爷,“师傅知道么?” 邓相点了点头。 居然连师傅都知道,邓越明白,造反一事已成定局,而且,看起来这布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既然要成事,免不了要师傅协助,不可能不让师傅知道。 从爷爷书房出来,她心事重重,外面的太阳虽然大,可她手脚却都是冰凉的,侍女问她是要回房还是去夫人那儿时,她沉吟了下说,“进宫。” 进了宫,她先是去跟太后请安,太后精神不太好,听宫女说从皇后姑母和太子出事后就一直这样,于是,她便没多待,就告辞离开,太后说她也准备去休息会儿。 出了太后那儿,邓越准备去安阳那儿看看,只是走出不远就碰到了二皇子刘景和他的亲随刘川。 两年没见,邓越发现二皇子比之前更英俊,更挺拔了,尤其是脸上的一丝忧郁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的魅惑,她的心跳的不禁有些快,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殿下,你这是要去太后呢?” 刘景停下来点了点头,“是小越啊,太后不在宫里?” 邓越看了他一眼,忙将视线移开说,“在是在,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她老人家准备休息,现在应该是睡下了。” 刘景看了眼宫殿大门说,“既然休息了,那我还是改日再给她老人家请安吧。”说完,冲她点了点头,便带着刘川往出宫的方向走。 邓越看着他的背影一直没离开。 旁边的侍女突然啧了声,“二皇子真是越来越俊美了,不知牵动着京城多少少女的芳心呢?” 邓越转脸看她,“看来也牵动了你的心,我看不如将你送给他算了,说不定那天宠幸了你,还能捞个名分呢。” 那侍女脸红的连忙摇了摇头,“小姐,万万不可,你要是将我送给他,那你可是害苦我了。” 邓越哦了声,“怎么说?送你到你心仪的人身边,怎么还成了我害你?” 那侍女连忙凑近说,“听说,二皇子洁身自好的很,跟咱们的太子可不一样,不踏入风月场所,不沾染女色,你就是将我送给他,他也看不到我啊,现在太子被幽禁,二皇子可是炙手可热,京城大臣们的小姐无不挤破了头要嫁给他呢。” 邓越讥讽,“一群没头没脑的蠢货。”不过,听到洁身自好时,她的嘴角不由浮出笑容,边走边问那侍女,“有没有听说他有什么中意的女子?” 那侍女摇头,“这倒没听说,不过,听说他一直跟将军府的沈小姐也就是现在的荣王妃走的比较近。” 提到那个女人,邓越脸上刚有的笑容也消失了,想说什么,不过看到安阳的宫殿已经到了,便走了进去。 宫女去里面禀报,邓越在大厅里等,四处看了下,发现安阳的住处跟以前大不一样,整个透着一股压抑阴森的感觉。 等见到本人时,似乎身上也有一股阴森之气,让人感觉不太舒服,心说,姑母和太子使得她变化可真够大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安阳拉着她坐在身边问她。 “昨天刚到家。”邓越看了她一眼,“姑母的事,你也想开些。” 安阳似乎无所谓地笑了笑,“都过去了,我已经能接受了。” “那就好。”邓越拍了拍的手,接着闲聊时,不经意间就提到了跟沈宝春母子冲突的事来,说,“这沈宝春欺人太甚了,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如此大的屈辱,还有她那个儿子,这么小都已无法无天了,可那荣小王爷不但不训斥,竟然还护到前头,将我邓家一并奚落了一顿。” 说话时,邓越观察到安阳的嘴抿的紧紧的,抓着杯子的手,苍白的无血色,然后就见她转移话题,“回来见过二皇兄么?” 邓越说,“见了,刚在太后门口碰到了。” 安阳看着她说,“我记得之前,我们不愿跟他玩,就你喜欢跟在他后面。” 邓越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小不懂事,还提它干嘛?” 安阳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笑了,“从小到大,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二皇兄。” 邓越忙要去捂她的嘴,“你这张嘴,你瞎说什么。”脸上已是红彤彤一片。 安阳抓住她的手,“害羞了吧,太子哥哥落了难,他可是最有力的储君人选,想嫁给他的女人太多了,你要是真心喜欢,就要趁早,别跟我一样,落到如此境地。” 邓越故作生气状,“你怎么还说?” 安阳却继续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二皇兄心里可是有人的。” 有人?邓越顾不得害羞了,猛地看向安阳,“是谁?” 安阳端起杯子,低头说,“就是跟你有过冲突的沈宝春啊。” “是她?”邓越很是意外,也很是狐疑,“怎么可能?她不是嫁给荣小王爷了。” 安阳看着水面,“这嫁了人也阻挡不了男人喜欢啊,俗话说的好,这越是得不到的,越难以忘怀。” 邓越全身散发着冷气,手中的杯子都有了裂纹。 待将人送走,安阳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转身走进里面。 至于从安阳那出来的邓越,却是浑身颤抖,那是情绪过于剧烈儿造成的,又是沈宝春,从回来到现在,她这耳边听到最多的就是她了。 安阳话里的真实性,她还是能辨别得出来的,估计事实真是如此,她现在的心情,简直是从夏天直接进入到了冰天雪地,冷的发抖。 不过,她跟安阳不同,安阳只会将自己送上门去白白让人羞辱,而她喜欢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之前她还不太赞同爷爷和大哥的做法,那现在她却不会动摇了,与其索要,不如抢掠。 等大事成功那天,那人就成了她的阶下囚,到时还不是什么都有她说了算,还有那沈宝春,她也会除掉她,让他再也没有想头。 第五章 又吃醋了。 扫尘过后就是除夕了,除夕那天,皇宫里有宫宴,朝廷重臣和皇室成员都会被邀请参加,官方语言就是群臣同乐。 其实,目的也就是拉近君臣之间的关系,外加感谢勉励员工继续努力工作等功效。 镇荣王府老王爷和老王妃自是不去的,这些应酬啥的自然都落到了成了家的儿子身上。 于是,除夕这天下午一家三口便穿戴一新早早地乘坐马车去了皇宫赴宴。 到宴会大殿时,皇上大佬们都还未到,先来的臣子以及臣子家属正在三三两两地闲聊联络感情呢。 事多的熊孩子在车上喝多了水,刚到地就要去解决,荣铮让她先进去,他带着熊孩子去了大殿的隔壁。 宝春走进大殿,正在大殿铺排宴会的孙平总管看到她,忙嘱咐人去拿了个暖炉过来,亲自递到她手里。 宝春体质是怕冷的,前世怕冷,到了这世还怕冷,即使有着不错的功夫底子还是如此,到了冬天,几乎是手不离暖炉,亏得孙总管如此体贴细心,宝春很承他的情,之前给皇帝爹送年礼的时候也给他送了一份。 当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古董之类的值钱玩意,都是自己家产出的东西,比如归园山庄暖棚里的瓜果蔬菜,比如她自酿的酒等等一些农家日用食品。 “过年好啊,孙总管。”宝春揣着暖炉笑着冲他拱了拱手。 “托公主的福,过年好。”孙平笑眯眯地赶紧回礼,“公主让人送来的蔬菜,皇上很爱吃,每顿能多吃一碗饭呢。” 宝春说,“既然爱吃,那吃完了我再让人送,只是,那酒比普通的酒要烈很多,他身体不太好,不能让他多喝。” “不会,我看着呢。”孙平看了里面一眼,然后凑近小声说,“我听说公主跟邓家的小姐发生了冲突,这邓家小姐可不是个善茬,公主以后自当小心些。” 宝春笑着点头,“多谢孙总管挂念。” 孙平亲自将宝春领到座位上,“您先稍作休息,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您有事就知会我。” “您去忙,不用管我,我这没什么事。”宝春坐下说。 孙平对安平公主的一系列举动,让大殿内的不少人侧目。 这孙平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红的发紫的那种,又是贴身侍卫,又是总管,几乎是寸步不离皇上的身边,一应大小事几乎都是经他的手吩咐下去操办,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的心意了。 不管是皇家的人,还是朝上重臣,无不逢迎巴结一二,可也没见他对谁如此礼遇过,就是太后皇子估计都没这待遇。 这安平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巴结的? 你要说是因为她顶着镇荣王府的头衔的缘故,可他对荣小王爷却也没这么热络,在他那里,安平公主似乎比荣小王爷还有分量,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皇上那里。 众人纳闷,费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孙平离开后,有宫女上了茶水和果盘,宝春端着杯热开水,无所事事地环顾左右,来的人可真不少,臣子以及臣子们的家属都有来,另外她还看到了邓家那位大小姐,正跟安阳说着话,说话间隙,似乎还朝她这边扫了一眼。 那眼神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不舒服就对了,宝春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是惦记上她的节奏了,这仇结的有点冤。 刚坐下不久,就看到二皇子刘景朝她的方向走来,旁边还有她那无缘的前未婚夫顾偃顾公子。 她连忙站起打招呼,“殿下,顾公子,二位过年好啊。” 成亲以来,两人这还是头次见面,刘景看她的眼神格外的深邃和复杂,宝春倒是笑容如旧,情绪如常。 见刘景看着人家有些出神,一时没说话,旁边的顾偃连忙开口打招呼,招呼打完了,那位还没回神,还愣着呢,生怕被旁人看出什么,赶紧又闲扯了几句。 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南方的洪灾上,南方连日大雨,河提蔓延,淹了不少的城镇和村落,再加上今年冬天又冷的反常,灾情不容乐观。 “有消息传来,说安平公主在南城的归济堂在水蔓延到城中时,不但撑船去搭救被淹百姓,更是为他们提供食物和遮风避雨的地方,此善举,南边的百姓都在传颂,说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顾偃说。 宝春忙摆手,“什么救苦救难,真是惭愧的很,说实话,这事之前我压根不知道,也是事后被告知的,他们这是先斩后奏,胆子大的很,开分店没赚到钱不说,还白白搭进去不少,昨天还来信要钱呢,一要就是十万两,十万两呢,这简直是狮子大张口么,说是要重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救济的粮食也不能只救济一两天,否则,前面算是做了无用功了,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掌柜的,不思着给老板赚钱,光想着怎么给老板败家去了。” 顾偃听着她说话,再看到她气呼呼煞有介事的模样,摸着鼻子不由低笑出声说,“那公主不给就是了。” 宝春斜了他一眼,“我倒是想呢,可要是不给,就把我这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招牌给砸了,别说十万,它就是再多,我也待砸锅卖铁凑齐啊,否则,我也不用混了,回家改卖红薯算了。” “卖红薯?”顾偃不明白。 刘景却说,“行了,不用在这敲边鼓了,这事已经报告给了父皇,过了年就 告给了父皇,过了年就会着手筹齐银两食物赈灾。” 宝春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那我归济堂接济出去的银两也有着落了。” 刘景点了下她的额头,“想的美,这点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刚打完仗,国库空虚着呢,筹出银两来去赈灾已经是最大能力了,捐献出去那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宝春心疼地直撇嘴,“我这归济堂几年也赚不到这么多。” “你哭穷也没用。”刘景好笑地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谢即明合伙做生意的事,你们早已赚的盆满钵满了。”一副你比谁都有钱的样子还喊穷。 宝春嘿笑了两声,“钱是赚了点,可问题是我这花钱的门路比赚钱的门路都多,你说这归济堂,这归园山庄那个不是花钱如流水,你别看我好像很红火似的,其实都是白忙活。” 刘景和顾偃均是相视一笑,压根不相信她说的话。 不过,宝春也不是真心要回银子罢了,所以,也没揪住不放。 过了会儿,那顾偃说,“你家掌柜的能做出如此胆大的决策,我倒是对你这别具一格的管理颇为好奇,如此放手,公主不怕他们……” 刘景闻言也盯着她。 “怕自然会的,人之常情,都会有这种怀疑心理。”宝春说,“大的章程还是有的,不过具体到细节方面需要实事求是,只能放手让他们干,这就好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个性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用他,就只能相信他,相信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归济堂,即便他有了二心,那也是有了二心之后,才能处置他,我不能因为害怕他有二心,就处处防范他,换做是你,碰到这样的老板,你会真心实意地为他卖命?你肯定不会。” 听了她了话,两人沉思了好一阵子,她这番独特的言论,让他们联想很多,管理生意跟管理国家在某些时候是通用的,比如在国家用人上同样如此,她竟看的如此透彻深刻。 顾偃不由看了眼刘景,难怪他会倾情于她,如此满腹惊绝的女子,值得天下所有的男人倾慕。 可叹的是,自己与二皇子跟她都只是有缘无份,说不遗憾那都是骗人的。 他们这边说的很热闹,尤其宝春面对两位优秀顶尖才俊丝毫没有一点女子的扭捏,谈笑风生,表情丰富,这让很多人注目。 当然,在有些人看来,就不是那么愉悦了,比如邓大小姐和安阳公主,尤其是邓越看向这边的眼神冒火的很想要吃人,很想要上前将他们分开来,只是顾忌眼下的场面而不敢有所造次。 她有顾虑,可就有没顾虑的人,就有什么都敢造次的人。 荣铮牵着儿子的手,在门口看了好久了,肺都快要气炸了他,才一会儿没守在身边,她就去勾引男人,还两,不能忍! 熊孩子见他爹不高兴了,他可高兴了,颇为幸灾乐祸地说,“我娘亲好像很喜欢这两位叔叔,一直都在笑呢。” 荣铮磨牙,低头瞪了儿子一眼,说,“你那是眼花,她打架揍人时也是这样笑。” 小酒抬头不屑地白了他爹一眼,甩开他爹的手,迈着小短腿找他娘去了,走到跟前说,“娘亲,爹说你不喜欢这两位叔叔。” 不远处的荣铮听到那声爹,其实直接愣那儿了,差点没热泪盈眶,激动地蹦起来,但是,等他听到后面的话直接想暴走,简直一会儿不坑爹就不舒服,怒瞪熊孩子。 刘景和顾偃听到这话,均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荣铮。 宝春也摸着儿子毛茸茸的脑袋看着他,不过目光不善就是了,然后对儿子说,“你们两又瞎闹什么呢,他怎么会说这种话,快别闹了,马上要开席了。” 她想直接跳过这尴尬的一茬,可有些人却不。 只见荣铮大踏步上前,直接挡在了她的前面,危险地看着那两人,“儿子没说错,除了我这个夫君让你喜欢,其他人你自然是不喜欢的。” 宝春在后面脸都快红紫成了茄子了,这个混不吝的,什么话都敢说,发脾气至少也要顾忌下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不要脸,她可还要脸呢,不动声色地上前踩上了那人的脚面,使劲研磨起来。 就见荣小王爷的脸色突然有了变化,闷哼一声,却愣是忍住没叫出声,也顾不得管那两人了,慢慢转身,搂着媳妇的腰,将人朝上托了下,离开了自己的脚面,“别光顾着说话了,你不说饿了么,先吃些点心垫垫,距离上菜还要一会儿呢。”说着将人按到了座位上。 刘景和顾偃也找位子坐了下来。 宝春看着某人,咬牙低声说,“你当你是小酒呢,说话能有个谱么?” “我怎么没谱了?我说错什么了?”荣铮一直压着火呢,“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警告你啊,你给我离别的男人远点,你是我荣铮的女人,注意下自己的言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你让我的脸往那搁,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你至少也顾忌一下我这个丈夫吧?”气血冲头,失去理智的人也口不择言了。 宝春看着他,眼神慢慢涌上冷意,她想要反驳来着,可她却发现找不到话语反驳,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他的控诉一点错都没有,她有些意兴阑珊,最后,扭回了头,什么也没说。 荣铮见她这样,先是有些心慌和不忍,可随即就被刚才一幕占据了,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呢。 两人不说话,宝春帮着儿子剥桔子吃,荣铮端着杯子喝茶,通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浓重气息,使得原本想要上前套几句近乎的人纷纷改道去了二皇子和顾偃那儿。 宝春拿余光斜他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这才成亲几天,大男子主义就彰显无疑了,成亲前说的多好啊,说什么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不会干涉。 可事实呢,她跟异性说几句话而已,他就摆出一副不守妇道,给他丢脸的面孔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不能跟异性说话,或者见人前还要带个面纱什么的,让她彻底见不得人,她这是成亲呢,还是给自己找了座监狱待,更何况那还是她自己的亲哥呢。 ------题外话------ 吃醋的男人好有夫纲啊! 第六章 除夕夜分房,死都不要 没过多久,太监叫唱,皇上和太后,以及德妃等人一同前来。 皇上一身金黄龙袍,不怒自威。 太后和德妃等后宫女人,均装扮的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底下众人随安静下来,跪拜行礼。 皇上一挥手,“诸位爱卿无需多礼,快请入座吧。” 底下人再次行礼,然后按位置纷纷入座。 皇上扫视一番底下众人,笑容和善地按照往常惯例讲了一通感谢以及勉励之言后,这才吩咐开席。 宫女太监步伐稳健有序地上菜,并伺候诸位用餐。 君臣酒过三巡后,气氛逐渐放松热络起来。 皇上放下杯子,视线瞄到宝春他们这桌,对小酒招手,“来孩子,到爷爷这儿。” 这话一出,大殿内一片静寂。 在场的孩子不止小酒一个,况且还有皇孙殿下呢,可皇上却愣是隔着自己的亲孙子对别家的孩子亲络,哦,对了,皇孙殿下好像受他太子爹的影响并没出席今天的宫宴。 当然,对镇荣王府世子格外亲热些,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接下来众人就发现皇上那表情明显不像是故意做出的表面功夫,更像是从内心深处真诚流露出来的那种,儿孙绕膝的慈祥表情。 小酒看向娘亲,见娘亲冲他点头,这才起身,绕过桌子,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走向高处的皇帝爷爷。 这孩子不亏是镇荣王府的血脉,一点都不怯场,看那小身板挺的多直,小腿别看短,踏出去的步子有力而又稳健,还有那小眼神,黑黝黝水汪汪的,目不斜视的。 不过,那脸倒是随了荣小王爷,绷着个脸,面无表情的。 刚爬上台阶,还没走到跟前呢,就被皇上大手一伸,揽了过去,抱到了自己腿上,按着亲了口,“小家伙,穿的真喜庆。” 大过年的,为讨吉祥被他娘穿戴了一身红,跟个到处移动的红灯笼似的,可爱的刘宸的心柔成一片,忍不住又亲了下。 太后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自己儿子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如此亲近,嘴角抽动不已,大概是认为她这儿子脑子不大正常了。 能跟闺女外孙一起过除夕,刘宸心里的高兴都快溢出来了,就想要母亲还一起分享,便跟太后说,“母亲,你看这孩子多好,软乎乎的,别看这小胳膊小腿的,内里蕴含的能量很是惊人,四五个大汉都不一定近得了身,不但有勇还有谋,在书院里,别看年龄最小,却是成绩最好的,你说,你娘怎么把你教的这么好?” 皇帝本来是想在母亲面前替外孙和闺女刷些好感值,毕竟是亲血脉,谁知太后并不领儿子的良苦用心,只是随意地说了句,“是个好孩子。”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我记得刘醇那孩子似乎比他也大不了几岁,有时间你也多去关心下他,毕竟他是你唯一的亲孙子。” 尤其后面的那个亲孙子咬字可重了,说着的时候,还似有若无地扫了小酒那孩子一眼。 皇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有些无趣,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怀里的外孙身上,端起了桌面上的一杯酒,放到了小家伙的嘴边,“敢喝么?” 可谁知熊孩子伸头,就着皇帝的手,一口就喝干了。 底下的宝春暗骂了句,臭小子,一离开她身边就无法无天了。 刘宸愣了下,笑道,“好,好。”回头冲孙平吩咐,拿套碗具过来,就搁在他这张桌子上。 当着众人,不但与君同席,还跟皇上挨着坐在了龙椅上,宝春这个着急,拼命地使眼色给他,可那熊孩子愣是装看不见,逮着酒就喝个没完了。 邓越看到上面这温馨的一幕,不由问身旁的安阳,“皇上为何如此宠那孩子?” 安阳放了筷子,冷笑了声,“不止那孩子,还有那孩子的娘。” 邓越奇异看向她,“皇上对她是看重了些,但也是顾忌她在民间的声望,你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最疼的还是你。” 安阳自嘲地笑了笑,“就因为我是他亲生的,我才能更深切地体会到,父皇对那女人是真的宠爱还是做出来的,其实,我也曾经怀疑过,她是我父皇在民间的私生女……” 邓越打断她,“这不可能,她父亲是沈暮云。” “所以,我很是想不明白。”安阳看上面说。 “算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粗鄙之人,那能跟你公主之尊相提并论。”邓越安慰她。 吃差不多的时候,上了歌舞等才艺表演,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底下众人纷纷对那些歌女舞女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在坐的多是文雅之人,谈起音律来都是头头是道,说这个曲谱的好,那个舞编的好。 宝春不懂这些,但她看的也是如痴如醉,太美了,舞美,曲美,人更美,那个拎到她那个时代都是天王天后级别的,想当年她也只是在电视上看看,那里会有福气见到真人。 旁边的荣铮见她盯着一个个女人色眯眯的眼神,脸色铁青铁青的,好色到连女人都不放过,冷冷瞥她,端起酒一饮而尽。 一曲歌舞毕,太后突然对德妃说,“刘景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个做母亲的有帮他留意亲事么?” 德妃忙说,“怎么没有?只是一直未有中意的。” 太后说,“我这儿倒是有个不 ,“我这儿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听到这儿,皇上也看向母亲。 德妃便问太后是哪家的小姐。 太后指了指邓越,“我觉得那孩子就不错,跟刘景年纪相仿不说,无论相貌还是人品都不输于其他女子,我看,不如趁这个喜庆的日子,再添一道,喜上加喜,给他们指一门婚。” 皇上和德妃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皇上不动神色地眯起了眼睛,德妃却是脸色有些白。 上面大佬们的对话,又没有刻意遮掩,底下的人自然是听得到的。 邓越听到不由红了脸,低下了头,心跳的厉害。 宝春听了很是意外,瞬间就明白了太后此举的深意,太子已是扶不起来了,储君自然落到了刘景身上,邓家跟二皇子联姻,那邓家就可以保住了。 若是那邓大小姐是个温驯娴熟的倒也好说,可偏偏是个心狠手毒的女煞星,嫁给刘景,那刘景还有好日子过。 宝春一脸的不赞同,荣铮见此,看着她,环胸冷笑。 至于当事人刘景,听闻这个直接是愣了,下意识就看向宝春那里,握紧了拳头。 顾偃轻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妹妹,幸亏没来,若来了,还不当场哭红了眼啊。” 刘景没心情搭理他的玩笑,没有多想,就要起身反对,只是还不等站起来,上面的皇帝先开口了,“这事,关乎着两个孩子的幸福,还是慎重些好,毕竟,也不知道他们本人愿不愿意。” 太后说,“婚事有父母做主,邓家的这个主我还是做得了的,无需问,至于刘景这孩子,我是他奶奶,我还能害他不成,我看就这样说定了,你下道圣旨……”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那边的皇上突然捂着脑袋叫疼起来,疼着疼着就倒了下去。 皇上倒了,众人是炸开了锅,慌乱起来。 “皇上,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 “快传御医,传御医。” 只听慌乱中,德妃在那儿喊宝春,“安平,安平,快过来看看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宝春应了声,赶紧挤开人群上前。 太后看着这一幕,气得嘴直哆嗦,哼了一声,转身领着人离开了。 皇上被抬回了寝宫,宝春跟了进去诊治,其他人都被孙平拦在了外面。 人都不在了,不等宝春诊治,皇上便自个儿醒了过来。 宝春看着他,简直哭笑不得,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当着群臣装疯卖傻。 躺在床上的刘宸看着宝春眨了眨眼,“我没事,都是装的。” 宝春扶着他起来靠坐着,“这次是装晕倒,可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两天准保真倒下,您这段时间太劳累了,身子底子本来就不好。” 刘宸不但没有不悦,似乎还很享用,“我自个儿的身体,我心里有数,虽然比不上姓沈的那个家伙强健,不过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我还不想死呢,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盯着宝春。 宝春害怕暴露了自己的情绪,忙移开视线,“其实,您可以跟太后好好说……” 刘宸摇了摇头,“没用,自从我的父皇死后,她就越发偏向于娘家人了。” 宝春叹了口气,皇家之事她没法说什么,只是嘱咐皇帝爹,“你需要休息,我开个方子交给孙平,帮您调养下,有些事能放手就放手让他们去做。” 刘宸点了点头,“主要是赈灾的事,已经有了章程,过年后就着手去操办,对了,说到赈灾,我代表朝廷还要谢谢你呢,南方的官员上报说,你的归济堂可帮了他们的大忙,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宝春不好意思笑笑,“这都是他们自作主张。” 刘宸说,“赈灾的事我想让刘景去,也该放手让他多历练历练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宝春愣了下,忙摆手,“您问我?这不太好吧,我跟二皇子关系一向很好,我说的话肯定是向着他的。” 刘宸笑了笑,“没关系,你就随便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宝春没法,只得说,“二皇子这个人吧,能力有,人也公正,最关键一点是有怜悯民众百姓疾苦之心,这点最重要,要说缺点就是有些时候魄力不够,不过,这个加以磨练是可以克服的。”说白了就是不够狠辣。 刘宸何曾不知道,若论魄力才干,眼前这人最是上上之选,可惜的是却不是男儿身,无法继承大统。 父女两人在里面说话,荣铮和刘景在外面等着。 刘景担心父皇的安危,荣铮等着媳妇一起回家。 小酒抱着大毛坐在厚毯子上,吃孙平让御膳房现做的点心和炸小黄鱼,丝毫不关心那边互看不顺眼的两人。 荣铮毫不客气地说,“你以后离我媳妇远点,再让我看见你接近她,我不管你是谁,照揍不误。” 刘景哼了声,“你这个卑劣之人,要不是你当年的恶行,她会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委屈,杀你一万遍都不足惜,你哪来的底气叫嚷,她嫁给你,那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的人生原本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几句话简直句句戳他的心窝子,句句点中他火山般的暴脾气,上前就抓住了刘景的衣领,咬牙,“再如何,那都是我和她的事,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收起你那龌蹉的心事,否 的心事,否则我会杀了你。” 刘景讥笑,“你杀啊,你看她会不会原谅你,你别以为成了亲就万事大吉了,她不是那些女人,她有她自己的思想,不高兴,她照样可以离开你,你不珍惜有的人想珍惜。” “你说的是你么?你也配,我现在就杀了你。”荣铮彻底红了眼睛。 眼看就要出人命了,孙平顾不得照顾小酒,连忙上去拉架,可荣小王爷火力太强了,孙平扛不住,忙喊道,“安平公主出来了。” 两人回头一看,果然见宝春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人这才停手。 荣铮哼了声,别过了脸,他还在生某人的气呢。 刘景倒是干笑了两声,“闲来无事,切磋一下。” 孙平连忙附和,“切磋,切磋。” 荣铮不屑地哼了声。 宝春对刘景说,“皇上没大碍,醒过来了,叫你过去呢。” 刘景走了进去。 宝春和荣铮一路无话地回了家。 到家后,宝春先是去安顿儿子休息,明天是大年初一,老早就要祭祖拜年,一堆的事情要忙,待儿子睡下,她便也回房准备休息。 荣铮虽然还在生气,不过今天是除夕夜,团圆的日子,他准备将生气延后,过了今夜再生气,于是见媳妇回房便也跟在了后面,只是,等媳妇进去了,该他进去时,门哐当一声合上了,而他被关在了外面。 气得他都要掀房顶了,对着门低吼道,“开门。” 没动静,他使劲拍了下门,“再不开门,我踹了,把你惯的都无法无天了。” 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荣铮犹如头困兽似的在门前转了两圈,大年除夕就被媳妇关在门外,大荣朝估计也就他一人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要除夕分房睡,一年都会不吉利的,再加上刘景的那些话,心里的恐慌就像是无底的黑洞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了,越发的阴森暴躁,使劲地砸起门来。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隔壁不远的小酒,突然拉开了门,揉着眼睛,冲他爹喊。 荣铮说,“乖,去睡觉,你娘亲喝醉了,在里面听不见。” 小酒困顿地斜了他一眼,揉着眼睛,关上了门回房了。 荣铮扭头,继续砸门,这次砸下去时,门竟然开了。 他走进去时,宝春正背对着她整理床铺,也不跟他说话,也不看他,只是扔给了他一床被子,一个枕头,让他滚远点睡。 荣铮看也不看扔过来的被子,黑着脸,上前就将人按在了床上,不管不顾地亲吻起来。 宝春挣扎不动,只是后来慢慢地室内的气氛有所缓和,温度逐渐缠绵起来。 荣铮脸上的煞气已逐渐消失,动作也越发的轻柔,动情。 宝春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他的腰。 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荣铮抵着她的额头,委屈道,“我嫉妒,你都没有在我面前笑的那么开心过,你还让他动手动脚。”说着在她额头上使劲亲了一通。 宝春眨了眨眼,“你不是怕别人怎么看你。” 某人瞪她,“我管别人怎么看,是我在意,就不能不搭理那个家伙?” 宝春叹了口气,将某人的头抱在怀里,她嫁的这个人在她那个时代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呢,碰到她之前没谈过恋爱不说,还过早就有了儿子,承担了不该承担的一切错误,情商低到一碰到风吹草动就暴躁地想要杀人。 “你没必要对人家二皇子有那么大的敌意,我是把当哥哥……” 荣铮猛地抬头,“你这样想,可他未必。” 宝春望着他,“他也迟早会的,这些无关紧要的醋吃他干嘛。” “谁说我吃醋。”某人死不承认。 “好,好,没有。” “不行,你拿他当哥哥,你也待叫我一声哥,快叫来听听。” 宝春满头黑线,这人什么恶趣味,还叫哥,不算这辈子,光上辈子都比他大好吧。 “你怎么又咬人,你是狗啊?” “快叫,不然就不是咬人了……”说着手脚并用地将人就地正法了。 他这一年的夫妻生活应该都吉祥了,除夕夜一直到天亮都还未歇。 ------题外话------ 也没人理我了,啥情况,都离我远去了,不要这样么,我会没动力的。 第七章 奴颜媚骨! 外面的走动声响吵醒了宝春,睁开眼睛往外一看,天都大亮了,连太阳都出来了。 天呢,又起晚了,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反倒是早起的次数能数得过来。 某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需索无度不说,还精力惊人,每次害得她都是日上三竿了才起床。 好在王府没那么多规矩,老王妃又是个宠儿子的,别说嫌弃你,她都恨不得命人将饭送进去,宠儿子宠到没边,所以更不用说孙子了。 某人正抱着她睡的正熟,一扭头,正对上某人鬼斧神工般精致的脸,默默地痴痴看了一阵,有种做梦般不真实的感觉。 男神般的人成了她丈夫! 当然,光看脸的话,那是出门捡到宝了,可要是谈到个性,那简直是出门踩到了狗屎,个性与脸的差距不要太大,要是两方面能综合下那该多好。 哎,老天果然不会特别优待某个人。 宝春叹完气,正要挪开某人的胳膊起床时,突然眼前一黑,某人翻身到了上面,投射下来一大片的阴影。 “大清早就叹气,昨晚还没喂饱你。”边说着边要重复昨晚的过程,面上还一副老爷都被你榨干了的拿你真没办法的表情。 宝春顿时满脸的黑线,忙抵住某人的胸膛,“停,停,不能再闹了,外面的人都在等着呢。” “让他们等。”某人又凑过来要亲。 宝春下意识去推某人,由于用力过猛,再加上某人没有防备,直接就将某人推到了床下边。 可想而知,某人的脸有多难看。 宝春吞咽了下,干笑了声,“都说不要闹得拉,你偏要闹,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太晚了不好。” 某人维持倒地的那个姿势很长一段时间,宝春裹着被子,理亏地伸出手,“来,我伺候老爷穿衣服,快起来吧老爷,底下多凉呢。” 某人狠瞪她一眼,伸出了手,一把将人也拉了下来,落在他的怀里,按在毛毯上,好一通缠绵,然后转到锁骨上咬了口,才神清气爽地起来。 宝春摸着被咬的地方,不由瞪了他一眼,说多少遍都是白说,这咬人的习惯看来是改不了。 一家三口先是给老王爷老王妃拜年,得了三个大大的红包,接着吃饭,吃完饭,然后祭祖。 大年初一之后,就是走亲访友的时候了,一直到初六才算消停,可也没闲几天,因为初八归济堂就要营业了。 归济堂业务已步上正规,她也不太管事,可作为归济堂的招牌,看诊还是要按时上的。 初八那天,小酒留在家里跟着寻阳公子学习,宝春带着新年礼物去了归济堂。 荣铮将她送到归济堂,也出城去了军营。 老孟还是打理归济堂上上下下的琐碎杂事,至于孙郎中还是那个脾性,除了医术,其他一概没兴趣,来京城都几年了,名气地位钱财也啥都有了,人竟然一点没变。 宝春不止一次说他,老大不小的了,眼光不要总盯着书本,多往姑娘身上瞅瞅。 可人家说,姑娘瞅的够多了,病人多的时候,一天能瞅好几十呢。 宝春快被他气死,谁说那个了,指着他咬牙,“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刚过完年,病人并不多,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一般都会过了正月,至少也要过了元宵节之后才去瞧病,大过年的就往医馆跑怕一整年都会被带衰。 病人少,宝春就清闲,一清闲下来,就有心思注意些别的,比如一个奇特的女性病人。 这位病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每次来都是遮遮掩掩的,来时都找她。 并不是说不给男性大夫看,而是她伤在身上,不方便给男性大夫瞧。 一身的伤痕累累,鞭子抽的,器物烫的,抓伤,咬伤,虽不至于致命,但看起来却触目惊心。 一开始,宝春以为她是做那种生意的,就是青楼里的女子,看她十八九岁,长的又过于漂亮,很容易就想到那里。 那里的客人千奇百怪的都有,虐待嗜好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今天宝春比较闲,就多问了几句。 问的也不是什么隐私,家常话而已,可就是这几句家常话让她发现了不对。 这女子应该不是青楼的。 不是青楼,那是好人家的女子? 再看她带着面纱,隐秘的很,显然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况且她身上的绫罗绸缎应该也是富贵之家,可她这身上的伤…… 宝春心里那个好奇,这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私底下这么…… 等人都离开了,她还在好奇呢。 兰香进来送水,见她这样说,“想知道还不容易,找个人跟着她不就知道了。” 宝春眉毛一挑,一脸正气的说,“你把你家小姐看成什么了,偷窥狂么?你家小姐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有职业素养的,怎能探究病人的隐私?” 兰香瞅了她家小姐一眼,暗地里撇了撇嘴,无奈地说,“是我好奇还不行么?” 宝春绷着脸,“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好奇这些干嘛?罢了,要是不让你弄清楚,说不定你今晚觉都睡不着。” 兰香看了她家小姐一眼,应了一声就赶紧离开了。 不费多少功夫,兰香就将那女子的情况摸的滚瓜烂熟。 “小姐,你说的没错,那女子果然不是青楼 ,那女子果然不是青楼的,而是朝中大人养在外面的妾室。”兰香喝口茶说。 “纳妾又不犯法?怎么还养在外面,纳回家多好。”宝春嘀咕道。 “纳妾是不犯法,可关键是这家大人府上有个母老虎,十足的妒妇,纳进去一个折一个,不敢往家纳啊。”兰香叹气。 宝春唏嘘了一番,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猛的人,“如此妒妇,他家大人怎么没休了她?” “不敢休吧,娘家后台硬。”兰香说。 原来是这样,宝春忙问,“快说说那大人是谁?我认识不?” “刑部尚书郑大人。”兰香说。 “原来是他啊,外表斯斯文文的真看不出啊。”宝春咂嘴,“这女人到了他们家,不管是落到谁手里都没有好果子吃,女的嫉妒,男的虐待,简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兰香猛点头,“小姐说的不错,这女子原本是好人家的女儿,父亲还是个不大的官,却硬是被这郑大人霸占了去,不从就拿她一家人威胁她。” 宝春说,“硬抢么这不是?” 这主仆两人八卦别人家风流韵事的时候,却不想自己家的后院也着火了。 马叔从外面匆匆赶来,说是出大事了,沈家二爷被抓了,投进去了天牢。 宝春和兰香均是一惊。 宝春问因为什么。 马叔说好像是因为赈灾银两丢失。 赈灾银丢失?二伯这些年是在经管国库进账入账的事,关系到二伯,出事地点肯定在国库,可国库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之地怎会丢失? 宝春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处理完后面几个病人,便赶去了将军府。 老太君年纪大了在瞒着,将军爹去了解情况,宝春去的时候,只有二伯母和沈楠在焦躁地等消息。 二伯母看到宝春,就要落泪,眼睛都红了,却硬是被她憋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宝春说,“出这么大事我能呆得住么?二伯一向谨慎稳重,怎发生丢失官银这么大的事?” 沈楠砸了下墙,“谁知道呢?人抓走后,也不许我们探视,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不知。” 正说着呢,将军爹愁云惨谈地从外面回来了,三人连忙围了上去询问。 “丢失多少?”宝春问。 “百万两,刚筹齐入库,准备送往南方。”将军爹叹气坐了下来。 宝春愣住,“百万两?即便排除二伯的嫌疑,要是找不回丢失的银子,这过失的杀头罪也是跑不掉的。” 二伯母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沈楠忙问,“皇上怎么说?” 将军爹说,“这事已经交由刑部审理,他也不能做什么,只是,刑部说找不到线索,也排除不了你二伯串通外人私吞的嫌疑,一时半会是找不回银子,还要再筹齐银子,为了压制民愤,很多大人都在上书要尽快处理此事。” “也就说,要拿我二伯开刀以平民愤。”宝春冷冷说。 沈楠眼睛都红了,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 将军爹沉默。 宝春又问,“银子是怎么丢失的?” 将军爹说,“我找熟人打听了下,说是入库的是银子,出来的都是一箱箱的石头,而经手的就是你二伯。” 沈楠说,“这分明是陷害,当了别人的替罪羊。” 从军营回来,到归济堂没接到媳妇的荣铮也找了过来,听闻此事后说,“能神不知鬼不觉盗得银子,必是高手。” 宝春点头,“百万两的银子,一车都拉不完,岂止是高手,那简直是高人,京城居然有如此强大的人。” 荣铮说,“肯定是从外面来的,我让人去查查。” 荣小王爷能出手帮忙,在场的人自然很是感激。 荣铮说,“要找回银子,需要时间,最好能让刑部尚书拖延时间,就说有线索,正在追查。” 将军爹摇头说,“很难,那刑部尚书可是邓家那边的人,他不落井下石就够好了。” 沈楠狠狠地说,“说不定正是他们为陷害我们才……” 众人都没说话,因为,谁也不能排除这点。 荣铮起身说,“我去会会那郑大人。” 将军爹没有异议,也希望以镇荣王府的声望能压下他。 宝春也连忙站起,“我跟你一起去。” 等宝春和荣铮去找姓郑的大人时,果然是头狐狸,机锋打的很是一斑,滴水不漏,不是把事情推到大荣律法上,就是推到皇上,推到南方数万万的难民身上。 反正就是事情太大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主。 荣铮气得想给他一拳,这熊玩意连他镇荣王府的面子都不给,又没让他怎么着,不就是拖延几天么,简直找打。 宝春赶紧拉住他,将他拉到一旁,然后自个儿凑到那郑大人跟前,看看四周无人,忙掏出一物,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要塞到他手里,赔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可谁知那货不吃她这一套,忙退后了几步,“还请公主自重。” 自重你妹啊?贿赂吃了闭门羹的宝春咬了咬牙,财物打不动你,难不成要她给他找几个漂亮妹妹不成,正想辙时,就被铁青着脸的荣小王爷拎到了外面,“收起你那套奴颜媚骨,还贿赂,记住你的身份,再让我看到你那样,我就……” “你就怎样?”宝春问,“休了我?” “你,我会让你起不了床。”荣铮威胁道。 说到休这个字,宝春突然就想到了这位家的母老虎,以及这位的虐待嗜好。 “这事你别管了,今晚我就会让他好看。”荣铮说。 宝春突然抬头看着某人,眼光闪烁,“我似乎有比杀人还管用的办法,你先等等。” 说着,又跑回到了那姓郑的面前。 姓郑的被她吓了好大一跳,大概是纳闷这位主儿怎么还没走。 “安平公主还有何事?”郑大人强自镇定。 宝春好心好意地说,“郑大人你真的不考虑下我刚才说的提议,这对你对我对大家还有南方的难民都是有益的事。” 郑大人拱了拱手,“不是下官不应,是真的没办法。” 宝春眨了眨眼,“真的不行?” 郑大人摇头,“真的不行。” 宝春心说那就别怪我了,我都一再地询问你了,机会不知道给了多少。 “还不走。”看不惯她如此的荣铮强行将人揽走了。 ------题外话------ 宝春这个俗的不行的家伙。 第八章 一手好棋。 在一家玉店,镇荣王府的老王妃与刑部郑大人家的夫人偶遇了。 偶遇后,两位来选首饰的夫人就自然而然闲聊了起来,穿衣啊,佩饰啊,一聊这些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说到激兴去,老王妃说这是我家宝春的店,你看中什么,只管选,我让掌柜的帮你优惠。 郑夫人一听,分外高兴,嘴上说着那多不好,可眼睛却早已在柜台上搜索起来。 这时候掌柜的古师傅也出来了,给二位打过招呼后,亲自帮那郑夫人介绍。 现如今,这古师傅的名气在京城可是打的响亮,他雕刻出来的首饰,只要一出现很快就会哄抢一空,能得他亲自招待,郑夫人很是受宠若惊,颇为感激镇荣老王妃。 几人边看边聊,东家长西家短的,这聊着聊着吧就聊到了郑大人身上。 老王妃夸他办事能力强,又会做人,封侯拜相那是早晚的事。 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意说,“上次我去城东那给我孙子买烧鸡,他最喜欢那家做的烧鸡了,只是,我仿佛在那里看到了郑大人,进了一处宅院,你们在那里有亲朋好友……” 刚说到这儿,那边的郑夫人脸上的笑容陷入了凝滞,隐约可见嘴唇抖动,好一会儿才说,“应该是我夫君老家那边的亲戚吧,想来是怕我麻烦也没告诉我,不过,这人都来了京城了,无论怎么我也待去看看,王妃还记得那宅院位于那里?” 老王妃点头,“说的可不是,应该的。”然后便把那处宅院的具体地址告诉了她。 这郑夫人似乎有急事,连选好的首饰都没买就领着人走了。 过没几天,京城就传出刑部尚书家的后院失火了,闹得可凶了。 起因是郑大人瞒着家里的夫人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不知怎地被她知道了,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给那郑大人闹,闹的目的无非是将人赶走。 可这郑大人却是舍不得,竟然没像以往妥协,而是强硬地拒绝,还说她是个十足的妒妇,还说要休了她。 郑夫人听了气得直哆嗦,立马就火冒三丈了,她指责郑大人,若不是她娘家的关系,他一个乡下来的怎会有今天的成绩。 现在根基扎稳了,翅膀硬了,就要过河拆桥了,想都不要想,既然能让你飞黄腾达,当然也能让你一文不值,想休了她,娶个年轻占据她的位置,让她后半辈子以青灯为伴,简直做梦,我既然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下地狱,大家一起来吧。 于是,那郑夫人就跑到衙门将她夫君告了,告他强抢民女。 这女人真是个厉害的,把他丈夫怎么强迫人家,怎么威胁人家,怎么天天虐待人家查的是一清二楚,都具体到了年月日了,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简直不用人证,都没人会质疑。 这件案子轰动了全京城,案件传到刑部,刑部老大郑大人想压都压不住,他底下的小弟,自然是没法审老大的。 案子很快就交由了皇上,皇上听闻很是震怒。 好你个刑部尚书,让你帮朕掌管全国刑部法律,你倒好,自己却执法犯法,你这不是打朕的脸么,大笔一挥,严查不待! 命刑部侍郎全权办理此案。 刑部侍郎徐文邵很快就查清了事情的始末,召来那外室,还没审问,人家就一五一十交代了,说的跟郑夫人控诉的没差。 拿她父母的安危来威胁她,连死都不行,更不用说逃跑了。 证据确凿,那郑大人无从抵赖,只得认罪。 皇上当场就免了他的官,让他回家吃自己去。 真是成也妇人,败也妇人! 郑大人一走,宝春二伯的案子虽说又有新的尚书接手,可新任命的尚书,就是那个郑大人的副手,徐侍郎徐文邵。 这徐文邵可是自己人,当下便上书朝廷彻查此案,找失落的官银,反对匆忙处理。 说起郑大人的下台,老王妃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紧张,“你们不知道,那会儿我有多紧张,手心里全是汗,这万一那一步演砸了,漏出了马脚,那宝春布好的这一步棋就都成了废子了,那该多可惜啊,我这心就一直砰砰跳啊,都快给我跳出胸腔来了,你说她要是让我带她去那个宅院可怎么办,我照着宝春告诉我的说,可我压根就不知道那宅院具体在那儿。” 一家人都笑了。 荣铮看了媳妇一眼对母亲说,“她不会的,她的注意力全在郑大人有可能瞒着她养了外室上,那里还会想到你是不是在骗她。” 老王妃也点头,“说的也是,她听了后,只想着怎么抓花那郑大人的脸了。”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老王爷看她,“那你当时有没离她远点?” 老王妃一脸不懂,“……” 老王爷一脸正经地说,“万一误抓了你的脸,可了不得了。”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老王妃也笑着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没个正经,抓花了难道你还能休了我不成?” 老王爷忙说,“不敢,不敢,休了你,这一大家子也没法过了。” 宝春笑道,“可不,咱这一家从上到下,可都离不开母亲您,否则,这日子就没法运转了。” 老王妃颇为享受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后来想想,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对外室的话丁点未提,那郑夫人听了, 未提,那郑夫人听了,肯定越发怀疑,肯定急着回去查探清楚。” 白丁山说,“的确,她连家都没回,就去了那宅院查探,好在我准备的及时,提前在周围布置好了人,将她想知道的不动声色地透露给了她,只是,我没想到她会真的去高他夫君,都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她怎么就狠得下心呢?” 老王妃说,“是挺狠心的。”说着看向自己丈夫,“你要是休了我,我就买一座院子自己住,我是不会去高你的,让你身败名裂的。” 老王爷啧了声,一扬眉毛,“你怎么跟它没完没了,我把你休了,然后我也成了一孤家寡人,我闲得慌啊我。” 宝春说,“人的性格跟他的生活环境有关,有些人,就好比这郑夫人就受不了气,从小宠溺惯了,人人都顺着她,听她的,尤其郑大人这么多年都是未曾反抗,于是,在她那里就形成了一个意识,认为郑大人也应该听她的,没想到这次,郑大人不愿意听了。” “这人呢都有脾气,都有底线,尤其是男人,长期压抑,一旦爆发,就一发不可收拾,况且,他的地位让他也没必要再忍着了,从这郑大人的虐待嗜好,也可以看出这位的心理已经有了问题,爆发是迟早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夫人掌握了她的违法证据,所以说,这世上的夫妻,没有谁谁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你一味地绑缚他的自由,压抑他的个性,早晚他会有反抗的一天。” 荣铮就不爱听她这理智的过于冷情的话,“谁说没有,六年前,和六年后的我们,不是注定是什么,你这话不就是变着法的告诉我,说我管着你了,束缚住了你么?” 宝春头疼地斜他,“说别人的,你扯到自己身上干嘛。” 荣铮不满意地瞅着她。 宝春无奈地说,“我甘愿的,我求你来管我好吧。” 某人哼了声,一副这还差不到的表情。 幼稚,宝春腹诽了句。 老王爷说,“姓郑的下台,邓家可是少了一个左膀右臂,朝中势力大减,哎,这次的事,简直是兵不血刃,不费吹飞之力,比真刀实枪的干还要痛快。” 老王妃还处在兴奋中,对宝春说,“以后那些大人家再有这样的事,你还来找我,我觉得我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荣铮说,“还来,皇上的大臣都被你祸害完了,那谁还给他干活?” 老王妃一想也是,忙干笑了声,低头喝茶去了。 宝春不由笑了笑,镇荣王府人员简单,没有什么宅斗让她练手,难怪她会如此兴奋。 接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就放在寻找官银上面了。 镇荣王府的势力不容小觑,已经查到了那些人的蛛丝马迹。 只是,一时间未摸到银子的所在,便没打草惊蛇。 这天黄昏,宝春从归园山庄回来,离虎赶车。 走到桥的附近,她感决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杀气,前面的离虎同样也感知到了,嘱咐她坐稳,便加快了速度。 走到桥正中的时候,隐藏在桥两侧的黑衣人出现了,前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概有二十来个人。 这些人也不吭声,只见正中那人手一挥,他们便迅猛地攻击上来。 离虎被迫停下马车,飞身而起,与他们打斗起来。 这些人个个身手不错,离虎一时间被他么缠住,脱不了身。 正中挥手那个大概是领头的人一直未动,而他身后站着的一人却抽出了剑,飞身朝着车厢劈斩而下。 马车居然被劈成两半,紧接着就见宝春从里飞身而出,跟那人对打起来,桥正中的那黑衣人一直盯着他们这里。 宝春连武器都未用,赤手空拳就将那人打倒在了桥面上,她缓缓落地,一撩衣袍,走到那人跟前,就要去揭那人的面纱。 只是不等揭开,就察觉到一股好强的杀气迎面袭来。 宝春下意识收回手,后退几步,抬眼望去,一把大刀从她身上划过,几缕头发飘散在了空中。 好快的刀法,好强的刀气! 宝春放下衣袍下摆,全力应付再次攻击过来刀影。 是的,刀快的只能看到它的残影。 这人的功夫不同寻常,使刀之人大多是大开大合,讲究力量压制,可这黑衣人的刀法速度都快过他人的剑了。 刀气越来越凌厉,眼看一处刀影快要斩向她的手臂,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就抽出了腰间的凤鸣剑来抵挡。 刀与剑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呜鸣声,在无人的黄昏,尤其诡异萧肃。 剑之寒芒来回闪烁,那人也不知是不是被刺了眼,竟然看着剑愣神了。 宝春趁机运转凤鸣功法攻击上去,然后就变成那人不住后退,被压制下来。 只是,不等她欣喜,那人似乎回过神来,刀法又加快了起来,不过打到一半的时候,那人深深地看了宝春,紧接着拎起地上被宝春打伤那人边飞身后退,边召集人撤退。 黑衣人拎着那人停在了一处树林中,掏出一枚药丸给那人服了下去。 那人脸色好了很多,很是不明白,很是懊恼地说,“师傅为什么放过她,为什么不杀她?” 那黑衣人停滞了下,“没有十足胜算,况且,师傅来并不是为杀人,只想警告他们。” 听说宝春路上遇袭,从老王爷到荣小王爷再到小酒世子反应简直如出一撤,当下就要带人去报仇。 简直不用想也知道刺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寻阳公子听了事情的经过,思索了片刻问宝春,“那人使刀?” “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快的刀法。”宝春说。 离虎跟着荣铮到了书房,又将详细情况叙述了一遍,然后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说,“我感觉那人并不想要害王妃,后面试探的成分倒是居多。” 荣铮看了他一眼,“你没有看错?” 离虎摇头,想了想,“那领头之人似乎对凤鸣剑很感兴趣……” 荣铮嘀咕道,“感兴趣,却没有抢的意思,这可真是耐人寻味……” 寻阳回到房间,当即吩咐郭匡,“让我们的人去找,找到那人尽量带他来见我。” 郭匡沉吟了下,“公子觉得他是……” 寻阳叹了口气,“十有八九就是了。” 郭匡说,“可他不是已经死了?” 寻阳说,“在别人眼里,咱们也早已经死了。” 第九章 醉酒的荣小九 郭匡领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一家茶楼,经过过堂,直接将人领去后院,并令人看守住了四周。 后院不小,右边种了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个石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正低头翻着手中的书本。 “公子,人带来了。”郭匡走到跟前恭敬禀告。 轮椅上的人哦了声,放下书,便看向站立在不远处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 “这位仁兄说有故人要见在下,可在下实在想不起在京城还有什么故人……”中年男人正说着话时,猛然看到轮椅那人的面貌时,顿时愣那儿了,愣了好长时间,才不可置信地试探,“您,您,您是少主……” 寻阳也很激动,微微笑了笑,“秦副将,秦叔,果然是你,你果然没死……” 那声秦副将一出,中年男人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快步上前跪倒在了寻阳的脚下,泣不成声,“少主,少主……老秦以为,以为……没想到……老秦真该死,以为你们不在了,才心灰意冷隐匿起来,没去找您……” 寻阳和郭匡的眼睛也红了。 寻阳去拉他,“秦叔快快请起。” “秦将军,有话起来再说。”郭匡将人搀扶起来。 秦允在石凳上坐下,激动地看着他家少主,郭匡给两人斟了杯茶,也坐了下来。 “少主这腿……”慢慢平静下来的秦允注意到了他的双腿。 寻阳不在意地说,“为躲避追兵,在水里浸泡太久,然后就没知觉了。” 他说的淡然。 秦允却是气得直摧自己的大腿,“少主年少习武,资质过人,可现在……” 寻阳无所谓笑道,“我都已经习惯了,我这个样子行走倒不容易引人察觉。” 秦允不甘地看着他,“可是,哦,对了,我来京城后听说那安平公主的医术颇为神奇,她不能治么?” 郭匡看了公子一眼说,“安平公主都提过好几次了,说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试一下,是公子怕泄露身份,硬是不给看。” 说到安平公主,秦允问出了一直疑惑的问题,“安平公主,她是……” 寻阳眼神温柔地说,“她是我姐的孩子,是我姐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也是我沈家的血脉。” 秦允连忙懊恼地请罪。 寻阳摆了摆手,“秦叔无需自责,不知者无罪,她回去一说,我就猜到了是你,以快见长,也唯有大名鼎鼎的秦家的刀法了,想来这些年在刀法一途上,秦叔精进不少。” 秦允苦笑了下,“少主过誉了,秦家刀法传到我这一代,算是埋没了,不过,小姐的功夫倒是让我吃惊,小小年纪,却已是不俗,看那样子至少也是三层了,比起当年的大小姐,她母亲资质还要好,成就不可限量。” 提到宝春,寻阳是满脸的笑意和作为家长的自豪,“比我姐是要好上那么一点,她习练武功也是最近一两年的事。” 秦允一听才两年,更是震惊的说不话来,“这……这真是青出蓝出于蓝,沈家功法在她手里说不定就能达到想象不到的高度。” 寻阳笑了笑,“我也是在最近才找到她,暂时还不打算跟她相认。” 秦允说,“为什么?她可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寻阳叹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她过早地承担上一辈的恩怨。” 秦允说,“可她总归是要走这一步的,因为凤鸣剑在她的手里。” 寻阳点头,“没错,唯有我沈家的人才能使用它,待她能力再强些再说,我倒是希望永远都不告诉,无奈她持有着凤鸣剑。” 秦允说,“凤鸣剑在小姐手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沈家遭此大难,跟它也脱不了关系。” 郭匡说,“将军说的是那预言?得四大神剑者,得天下,我觉得这预言很是荒谬,而且因为一把剑,就将为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沈家满门抄斩的皇帝更是荒谬。” 寻阳沉吟了下,缓缓说,“预言出自白家,不管可信度有多少,只要是有野心的人,无论真假,都不会允许这四大神剑落入他人手中。” 秦允说,“这么些年,只见凤鸣剑现世,却不曾见龙吟,白虎,与玄武现世。” 寻阳又问,“秦叔怎会去刺杀宝春?难不成你在帮邓家做事?” 秦允忙说,“这个倒没有,这些年我一直隐姓埋名,不问世事,这次来京城也是了结一些旧事,这邓相曾经在我落魄的时候施恩于我,我便想帮他,还了当年的恩情,只是不想却碰到小姐。” “官银也是你劫了去?”寻阳问。 “是。”秦允点头,“邓相想借此除掉小姐的二伯,然后分化沈暮云与皇帝的关系,只是最后目的没达成,他们便让我杀掉小姐,想是要斩断沈家与镇荣王府的联系,当时,我怀疑小姐的身份,便中途命人撤了。” 郭匡说,“你没有完成任务,那邓相不会怪你?” 秦允无所谓地说,“他有什么好怪的,官银我帮他劫了,也算是还了他的情,再说,这些年他那个孙女在我那里学功夫,我已不欠他什么。” 寻阳说,“这邓家跟北乌私下里勾结多年,当年的事说不定也有他的参与,你倒真不欠他什么。” “邓家勾结北乌?”秦允颇为震惊,“那是不是要告知小姐?” 不是要告知小姐?” 寻阳说,“这个倒不必,一方面是我们不好插手大荣的事,另一方面对宝春也是个考验,只有困难才能让人尽快成长,我们只要看着她不陷入到危险的境地就好。” 秦允说,“那仇呢?就这样不管?” 郭匡说,“怎能不管?沈家上百条人命,还有数千将士……” 寻阳说,“背后的敌人太强大了,我们还没有与之抵抗的力量,只能徐徐图之。” 丢失的官银,很快得以找到,沈家二爷也被释放了出来,不过可惜的是,那贼人太厉害了,并未抓铺归案。 找到的官银很快就被送往了灾区,而沈家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能找回官银,释放沈家二爷,荣小王爷功不可没,沈家人很是感激,连沈暮云看他的眼神都缓和了不少,还专一摆了一桌酒请他。 翁婿两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酒席散了时,两人都喝高了。 回到家,喝高了荣小王爷愣是跑到儿子的房间,抱着儿子不撒手,嘴里一个劲地在重复,“我是你爹,我是你爹,你知道么?” 被他醉醺醺的爹死抱着的儿子,很是不高兴,大半夜地把人吵醒,能高兴了才怪,还有那一身的酒气,小脸纠成一团,可嫌弃了。 追过来的宝春看熊孩子马上要释放煞气了,赶紧拉住某人,“他知道了,你快放手,回去睡觉。” “我不睡,他不知道,他知道了怎么不叫我爹?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看他,他还瞪我,不行,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子。” 说是卷起袖子,就是一副说教的架势,只是不等他开口,就被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大毛给一爪子踢飞了。 宝春捂住了脸,不忍直视。 某人哎呀一眼,跳将起来,骂道,“你个猫崽子,你敢踢我,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再能耐,你不还是一只猫崽子,一只形单影只的猫崽子,你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媳妇回来给我看看,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 宝春简直无语,惹了儿子也就罢了,竟然连大毛也敢招惹,真是活腻歪了,喝点酒就不是他了。 以免造成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宝春赶紧死命拖着某人离开了儿子的房间。 将人放到床上,刚要转身去拿毛巾,就被从后抱住了腰,嘟囔道,“臭小子,他叫我叔叔,他还叫那个猫崽子打我,太不孝了,媳妇,咱们再生一个吧,生个女儿,一个乖巧的女儿,会在后面追着我喊爹的女儿……” 宝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言哄了一大阵,那人才算是安静下来,不由叹了口气,原以为他不在意呢,平常也没见他有什么,却不知喝醉酒后,一直咬住不放。 洗漱过后,宝春脱了衣服上了床,以为某人睡着了,便放下帐幔,熄了灯,刚躺下,某人就覆上身来…… 宝春意识不清之前,心说,这人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邓家的气氛相对来说,颇为紧张。 邓越问爷爷,“我师傅怎么说?” “他已经离开了京城,说不愿再插手此事了。”邓相无力道。 “怎会这样?”邓越说,“那沈宝春怎么办?” 邓相阴沉着脸,“也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将主意打到沈宝春的头上,刺杀不成,荣小王已经怀疑上了。” 邓越说,“怀疑又如何,他又没有证据。” 邓相叹了口气,“那父子两都是什么人,还要什么证据,短短几天,朝中的实力已经被他拔去了过半了,沈家老二没弄死,反倒折了个刑部尚书,刺杀不成,又惹怒了镇荣王府。”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邓尚云说,“连自家的后院都摆不平,压根就不是成事的人。” 邓越想了想说,“事情太巧合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捅出来,八成是有人故意捣的鬼。” ------题外话------ 哎呀,假期又结束了,新的一年,又要忙碌了,情人节是不是都约了? 评论区近来很安静,我的积极性…… 第十章 失宠的阿战 自从主子成亲后,阿战便失宠了。 以前每天都要给它洗澡顺毛的主子,去找女主子给他自己顺毛去了。 以前还会陪它玩耍,现在看它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失宠的阿战一时间很不适应。 清早起床后,早饭也吃的没滋没味的,丢下没吃完的鹿肉,便去了院子溜圈了。 耷拉着脑袋,拖着庞大的身躯,溜着溜着,不自觉地就溜到了院子一角的小校场上了。 校场上,一人一兽正在练功。 人是那个小人啦,它新来的夺去了府中所有人注意力的小主人。 兽是小兽,夺了府中所有人注意力小主人的宠物,走路抱着,吃饭抱着,睡觉抱着的宝贝蛋。 连主子那个暴躁货都不敢招惹的主儿,当然,它也不敢惹,见了它也要绕道。 可是吧动物的心里真的很奇怪,明明很害怕,明明人家不待见它,却偏偏还想要往跟前凑。 典型的受虐体质! 说不嫉妒那小兽,也是不可能的,同样是兽,同样是猫科动物,为啥区别就这么大呢。 不过,它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它这么大的块头,就是想往人怀里钻,人也抱不动它啊,尤其是小胳膊小腿的小人,可回头想象,它可以抱他啊,不,驮他。 它也好想小主子亲近它,宠它。 指望主子注意它,关爱它是指望不上了,再说了,与其指望主子还不如指望女主人小主子呢,因为这个家里最没话语权的就是主子了。 只是,它主子这个衰货,把它也带衰了,人家不喜欢他这个爹,连带的也不喜欢它。 阿战表示很无辜,它内心里可喜欢软软嫩嫩的小主子了。 阿战走到了校场边上,眼睛盯着校场看,小主子在练功,那个叫大毛的小兽就在他身后跟着比划,那姿势惹的小主子不时发出笑声。 嘴角的笑容,在金黄的太阳光下可好看了。 阿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它也可以做,正是亲近小主子的大好机会。 于是,它拖着笨重的身体,悄悄地靠近了那一人一兽,虎眼瞄到小主子正在做一个单脚独立的姿势,见那小兽也直立起来,它便也抬起三只爪子,留下了一只,支撑在地面。 只是,它忽略了它笨重的身体,三只爪子刚离开地面,然后它整个的身体就砰地砸到了地上,屁股着地,差点没摔成两半。 摔的它是眼冒金星,嗷呜出声,内心里更是懊恼不已,讨好不成,反倒出了丑,就它这狼狈的样子,人家更不会待见它了。 不过,出人预料的是,小主子愣了会儿,看着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阿战心底一亮,笑了,也想裂开虎嘴时,就瞅见了大毛眼中嘲讽的讥笑,顿时僵硬住了,复又耷拉下了脑袋。 阿战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咕噜爬起来,想要往他跟前靠近些,可谁知他抱着那小兽,就去了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拿帕子给自己擦擦汗,又给小兽擦擦爪子。 他自己喝牛奶,给小兽吃炸小黄鱼。 从头到尾都没再看它一眼。 不过,它都如此狼狈了,干脆心一横,破罐子破摔了,锲而不舍地又凑过来了,在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被那小兽警告一瞥没敢往前。 这一幕刚好被前来的谢即明看到,又是好笑,又是唏嘘。 “我可怜的阿战啊,都没人理了,小可怜见的,来,快快投入哥哥的怀抱,让哥哥来疼你,反正你的主子也顾不上你了,你干脆跟着我回家得了,保证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说着蹲下身,就要去拥抱阿战的脖子。 正好这个时候,阿战站起来,走向了小酒,谢大公子虎脖子没抱到,却被虎屁股撞了个跟斗,差点没啃一嘴泥,“阿战,不带这样的,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好好说话呢,怎就人身攻击了?” 等看到那笨虎期期艾艾蹭到人家孩子跟前,侧身蹲了下来,拿一双虎眼看着小家伙,别提多温顺,多期待了,心说这都什么兽,什么人呢?心被打击的碎了一地。 谢即明拍拍身上的尘土,扭了扭腰,然后跟小酒一起坐在长椅上,看着那一脸期待的虎眼,“它这什么意思啊?要干嘛啊?” 小酒摇了摇头,然后说,“它想吃大毛的炸小黄鱼?要不大毛你给它吃一个。”扭头看时,大毛那货一口就将小黄鱼吞干净了。 想从大毛嘴下拨食难! 谢即明说,“我看不是,虎是不喜欢吃鱼的,它喜欢吃肉,各种肉,也包括人肉。” 他故意逗孩子说,“也许它想吃你的肉也说不定,小孩子的肉最软乎了。” 小酒看了他一眼,显然没吓到,离开椅子,蹲下身伸手探向阿战的身体。 就在这时,突变发生了,只见那阿战虎尾巴一甩,就把小酒甩到了自己背上,驮着人蹬蹬就飞奔出去了。 “哎,阿战,你干啥呢,你跑慢点,摔了孩子,九哥会拔了你的皮,吃虎肉呢。”谢即明在后面喊着。 “小少爷,世子,人呢?”过来找人的兰香没看到人,顿时急了。 谢即明忙说,“被老虎刁走了。” 兰香啊了声,就要去追,谢即明忙拉住她,“是阿战了,阿战有灵性,不会伤着孩子的。” 听到这儿,她才没去追,这 这儿,她才没去追,这才看向他,“谢公子来找姑爷?” 谢即明摇头,“我来找你家小姐呢,人呢?不会还没起来吧?” 兰香忙说,“昨晚姑爷喝醉了,睡的比较晚。” 谢即明睁大了眼睛,“九哥会喝醉?真是奇了怪了,我看他是春宵苦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兰香没接话。 谢即明看了她一眼,红色紧身裙装,英姿飒爽,又不失明媚,盯着人家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干咳了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京城里新开了一家胭脂铺,达官贵人都用它,你也用用看好不好用。” 兰香盯着面前的盒子,神情颇为古怪。 “怎么?”谢即明说,“不喜欢?” 兰香说,“不是,我平常不怎么用这些东西,而且,你也没必要破费,这,这家胭脂铺是我家小姐开的了。” “你家小姐开的?”谢即明傻眼了,讨好没讨到正点上,尴尬了下,马上又想到了别的,“你家小姐怎么能这样,开胭脂铺也不给我说一声。” 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简直步步不顺。 不过,他也是摸爬滚爬惯了,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随即收回了胭脂,不好意思再送了,还是回去送给老娘吧。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谢即明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兰香有些不自在地说,“公子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想请就请了,没有为什么,你是怕你家小姐不放你去?等会儿我跟她说,你只说愿不愿意吧?”谢即明这个心怀不轨的。 兰香原本要拒绝,可这谢公子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想了想便说,“要不我们比试一场,你赢了,我就跟你去吃饭。” 谢即明不当回事地说,“这有何难,九嫂身边的人个个不凡,我早就想一试了。”虽然他疏于习武,可也是打小就打下了基础的,没道理打不过一个丫头。 兰香笑了笑,从身上解下一根软鞭来,对他说,“谢公子,请选武器。” 谢即明看着她手中的鞭子心说,这是要来真的啊,比划两下拳脚就行了,还用动用武器么? 从旁边的武器架上选了把长枪,冲对方拱了拱手,“请!”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手一挥,鞭子犹如灵蛇般朝着谢即明的面门扫去。 上来就是狠招,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当下也不敢含糊,挽了个枪花便去挑那鞭子。 只是,那鞭子好像通了灵似的,躲开了他的枪,转而专挑他的身体要害攻去,使得他只能频频躲闪,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那鞭子在她手中,就好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指哪儿打哪儿,好像还长了眼睛,使得他的攻击每次都被它化为无形。 直到鞭子缠住他的枪甩离他的手,他才不得不承认,“我输了,你赢了。” “承让了。”兰香收起鞭子,捡起长枪,一把扔到了武器架上,这一手断的是洒脱。 “魂还在么?”荣铮和宝春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荣铮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你小子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兰香低笑了声,走到宝春的身边。 谢即明也很懊恼,挠着头,无精打采的。 几人回到了房间,兰香招呼人摆上了饭。 原本吃过的谢即明又坐下蹭了一顿。 荣铮看儿子不在便问兰香。 兰香说跟阿战出去了,饭在老王妃那儿用过了。 谢即明边吃边说,“九嫂也太不够意思了,不是说好有钱大家一起赚么,你开胭脂铺也不给我说,你要是让我打理,保准比现在的生意还要好。” 宝春说,“这我可做不了主,胭脂铺在兰香的名下,你要找她说才行。” 听说在兰香的名下,谢即明不吭声了。 见兰香离开去了厨房,宝春放下碗,对谢即明说,“你是不是在打我家兰香的主意?”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模样。 谢即明脸不知觉地红了下,吞吞吐吐地说,“打,打什么主意……” 宝春斜他一眼,“装,打什么主意你心里清楚。” 说到这个,谢即明也干脆挑明了,“就算是了,可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她未嫁,我未娶,我还就在这儿说了,我看上你家丫头兰香了,我觉得她不错,又会打理生意,又有见识,我们之间也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共同话题。” 宝春扬起一边的眉毛,“这还用你说,我家丫头样样都好,上得了战场,入得了商场,更是出得了厨房,这样的人值得更好的男人对待……” 谢即明说,“我怎么了?年轻多金,人也英俊倜傥,这不是更好的人选?” 宝春嗤了声,“好什么啊,看看你家那关系复杂的,你是多金,可你那七大姑八大姨的不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的么,还有你那姨娘,你家的弟弟妹妹,兰香嫁去后,就要面对这些,兰香就像我的女儿,我怎忍心让她成了亲就要这个斗那个斗的。” 谢即明被嫌弃的一无是处,“你不能因为这个,就……” 宝春说,“但最起码我要给她找一个单纯些的人家,我一直都在留意,你不合适,不要想了。” 谢即明求救地看向他九哥,他九哥只顾闷着头吃饭。 正说着呢,兰香走了进来,从宝春手里夺过碗, 里夺过碗,盛了一碗银耳红枣汤放在了她的面前,“我谁都不嫁,这辈子我就跟着小姐了。” 那有不嫁人呢,光跟着我算怎么回事,还有我的稀饭,光喝这个汤,我吃不饱啊。 人离开后,宝春说,“看到没有,就这倔驴脾气,到了你家里还不被你那些姨娘欺负死?” 谢即明啧了声,“那不是有我的么……” “大清早的,你过来有什么事?”荣铮打断他说。 谢即明抛开那些杂七杂八,说起了来的目的,“姓郑的下台时,我从他手里弄了块地,就在城边,地势不太好,又低,又垃圾成堆,就想过来,找你们商量下,怎么处理。” 宝春想了想说,“在城里,地势不好,但规划好了,也可以做起来的,我看不如就盖商铺,或卖或租都可以……” 于是,她就将商场轮廓结合这里的实际简单讲了下。 谢即明和荣铮以及进来的兰香听了都说太妙了。 谢即明更是要来了算盘,霹雳啪啦,大致预算了下,然后就笑的合不拢嘴,“我们要发了。” 宝春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早发了?” “九嫂,这次不一样。”谢即明激动地说,“那一大片地,能盖多少商铺,多少你说的那个什么玩乐的场所。” 激动了一阵,然后突然就严肃了,“这可能需要很多很多的银子。” 宝春说,“我这里有多少我也不清楚,都是兰香在管,等会儿你找她看能拿出多少,不过,我估计还是不够。” 荣铮说,“成亲那天,我不是给你了一把钥匙么,不够可以从那里拿。” 谢即明赶紧目光灼灼看向他家九哥。 宝春却说,“那里的不要养军队啊,看着是多,可花起来也快,你那军营,装备要最好的,吃喝要最好的,那样不待钱,朝廷拨的军饷还不够你们塞牙缝的呢,不要我贴补就够好了。” 荣铮不吭声了。 这么一说,谢即明顿时就觉得他九哥就是个赔钱货,九嫂这笔生意亏大发了。 商量完事,谢即明要离开了,临走前,还看了眼外边,想看到的人并不在。 荣铮将他送到门外,“你来真的?” 谢即明苦笑了下,“你看兄弟我像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么?” 荣铮说,“她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父母会让你娶一个丫头回去?” 谢即明低头说,“这个我会解决的。” 他叹了口气,“自从认识九嫂后,我就觉得我再也看不上别的女子了……哎,哎,别打,别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九嫂没意思,是九嫂让我认识到还有这样类型的女人,别打,我真对九嫂没意思,再说,我也不敢,也只有您能震得住她啊,我只喜欢兰香拉,承袭了九嫂的歪理论不说,还有温柔的一面。” “你说你九嫂子不温柔?”荣铮又举起了拳头。 “九嫂温柔,不过,也只有你能发现。”也只有你觉得她温柔。 荣铮瞪了她一眼,“那丫头她可护的跟自个儿闺女似的,你要是没想好就趁早放弃,她的目标是,不但要不纳妾还要没填房……” 谢即明说,“我想好也没用啊,九嫂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你不会从那丫头下手啊。”荣铮说。 “我倒是想跟你六年前一样,可关键是你也看到了,我打不过她啊。”谢即明苦着脸。 荣铮上去踢了他一脚,“谁让你做那个,你不会抓住她的心,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知道了么?” 谢即明双脚并立,大声道,“知道。” “滚。”荣铮踹了他一脚。 ------题外话------ 今天更好多,不要投票么? 第十一章 归济堂闹事 刺杀沈宝春未遂之后,师傅就再也没有见她。 除了传信严明不再插手邓家之事后,更是告知她,她已经出师,他们师徒缘分到此为止,望她好自为之,勿再动伤害安平公主的念头,否将会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 邓越一剑斩断院中绿植,怒火中烧,即便是有火,那也是她自己放出来的,师傅才见她一次,却明里暗里都在偏袒于那个女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那次明明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师傅却硬是下令撤退,那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如此。 “小姐。”侍女匆匆走进来,像是有要事禀告。 邓越问,“什么事?” 侍女凑近,小声道,“有人看到,郑大人的那个外室夏秋在归济堂当助手。” “归济堂?”邓越顿了下,“那个女人开的医馆?” “正是。”侍女点头。 “确定没看错人?”邓越盯着她。 “应该错不了。”侍女说,“要不我带人把她抓来……” 邓越收回剑,“走,去看看。” 归济堂会客厅,刘景拿出一个木盒子给宝春。 宝春接过来,打开一看,是象牙雕刻的十二生肖,活灵活现的,不由笑道,“你去赈灾那么忙,居然还记得给我带礼物,这多不好意思。” 刘景笑了下,“这是给小酒的。” 给儿子的?不是给她的?好吧,自作多情了,干笑两声,忙问他赈灾的情况。 聊了一会儿,刘景看向外边说,“我刚才进来时好像在院子里看到一个脸生的女人……” “哦。”宝春给他倒了杯茶,“她是郑大人家的那个外室。” “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把风华正茂的郑大人撸下来的那个?”刘景端着杯子愣了下。 宝春说点头。 刘景不太赞同,“你居然收留她?她可是敏感人物,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她呢,郑大人,郑夫人,还有其他别有意图的,你也不怕把自己牵涉进去。” 宝春说,“这样一个告倒了自己男人的女子,一生也算是完了,世俗很难容得下她,再加上一些人的报复,就是进了尼姑庵都不一定安生,我也是见她可怜才收留她。” 刘景瞅着她,“郑大人家后院起火是不是跟你有关?” 宝春倒没直接否认,“你说是就是吧。” 刘景说,“我就说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你就等着吧,有些人回过味来,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宝春无所谓,“来就来吧,我既然敢把人放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就不怕有人找上门。” 夏秋如今尴尬的境地,都是她推波助澜的结果,她不能不管,或者这个女人很可能活不久。 “站住。”拿着干净绷带的夏秋被人堵在了一个树后。 “你们是来看病的么?”夏秋指着前面,“看诊的在那边。” “我们不看病,我们来找你。”绿衣侍女说。 “找我?”夏秋这才细细打量眼前这两个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家的人说,“我不认识你们,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边说边慌着离开。 可那绿衣侍女却挡在了她的前面,堵住了去路。 “你叫夏秋?”邓越在身后问,这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有些惊慌的夏秋说,“你,你们想做什么?你们是郑家的人?我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邓越说,“郑大人若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怎会被罢官,丢了前程,这脸蛋长的一看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扳倒一个位高权重的朝廷大臣,该说你这个狐媚子道行高深呢,还是背后有高人相助?” 夏秋避开她的灼灼逼人的视线,“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真的不懂?”邓越走前一步,紧逼。 夏秋下意识后退,“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你可真够狠呢,即便是一开始不情愿,可你也跟他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夫妻,俗话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你居然一点夫妻的情分都不留,晚上睡觉睡的踏实么?”邓越冷笑。 夏秋神情变了变,“我没有什么睡不踏实的,我早就恨不得他去死了。” 邓越突然笑了,“你早想他死,却一直没有做,因为你不敢,现在敢了,因为有人给你撑腰了是吧?” “不,不是这样。”夏秋慌忙摇头,“没有人。” “给你撑腰的就是收留你的安平公主,否则,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收留于你。”邓越说。 “不是,你冤枉安平公主了,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我,这件事从头到尾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冤枉她。”夏秋忙争辩。 邓越哼道,“看来你脑子也被她洗的差不多了,我找你,是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夏秋摆手,“我人微言轻,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帮不了你什么,你还是找别人吧。” 邓越上前一把固定住她的下巴,看她的眼神,阴冷如毒蛇,“那容得了你拒绝,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说出这一切都是安平公主指使的就行,几句话的事。” “我不能说,跟她没关系。” “我要让全京城,不,全大荣朝的人都知道,她安平公主是一个唆使女人背叛自己丈 个唆使女人背叛自己丈夫,破坏人家庭的罪魁祸首……” “不,我不能说,安平公主她没有,她是好人,她见我可怜,收留我,还让我在这里学医,我不能这么做。” “她是什么狗屁的好人,不过是假仁假义之流罢了,你不说,你别忘了,郑大人是倒台了,可并不是死了,你来这里,他给你休书了么?看你这样,应该是没有了,你现在可还是他的妾室,只要我告诉他,他是有权利将你带走的,到时哪里还会征求你的意见……” 夏秋脸变的煞白,“我,我跟他没有关系了,休,休书,我会找她要的……” 邓越眼神变得阴狠,手下一个用力,紧接着就是嘎吱一阵骨头碎裂的声响,“还嘴硬,不吃些苦头看来是撬不开你的嘴,不按我说的做,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乖乖听话,我会给你要回休书,并让郑家的人从此不再找你麻烦。” 夏秋疼的几乎晕厥过去,嘴里发不出声音,却仍是摇头。 “还真是个硬骨头。”邓越不由嫌弃地骂了句。 “小姐,我看不由先带回去。”侍女提议,“这里马上就会有人找来。” 邓越恩了声,正要离开,就看到有人来了。 “夏秋,夏秋……”孙郎中边走边喊,“让你去拿绷带,不是让你去织绷带,死那儿去了,我这等着包扎呢,天呢,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把人放开。” 孙郎中上去就要去解救夏秋。 “滚开。”邓越喝道,“没你什么事,否则要你的命。” 孙郎中那是什么脾气,岂会受她威胁,几乎跳脚地指着两人,“我记住你们了,敢在这里闹事,还叫我滚,抓走我的助手,我边的活谁干……”怒气冲冲,捡起一块板砖,就要冲人砸去。 不过,还没到人跟前呢,被宝春中途夺了下来。 赶过来的宝春说,“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有话好好说。” “跟疯婆子没法说。”孙郎中说。 “你骂谁疯婆子?”绿衣侍女怒瞪着他。 “跑到人家里掠人不是疯婆子是什么?”孙郎中理所当然。 “信不信,我一剑削了你的嘴。”侍女怒道。 夺了孙郎中手里砖的宝春一看那夏秋快要虚脱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削个给我看看。” “对,你过来削啊。”看到宝春出来,孙郎中似乎更有底气了,好不嚣张。 绿色女子气得发抖,惧怕地看了宝春一眼没敢上前。 都掠人掠到家里来了,宝春连表面的敷衍都没有了,看着邓越,“把人放了。” 这边距离看诊的地方本来就不远,刚才孙郎中的动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于是,很快,呼啦啦就围过来好多人,好奇地看着这三女一男在干什么,况且里面还有声名远播的安平公主,孙郎中。 邓越见宝春过来,眉头皱起,大概是想碰到她,想要再带走人是没那么容易了,可是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人众,她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有了更好的计较。 她说,“其他的还好说,可这人不能放。” “你跑到我家里来抓人,还说不能放,邓小姐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还是说邓家教出来的都是强盗理论?” 周围人不时对那邓越指指点点。 邓越哼了声,“若论强盗,我可比不过安平公主,你私藏别人家的小妾,跟强盗也没二差。” “私藏小妾?这怎么可能?安平公主不是那样的人。”人群有人不相信。 邓越指着手上的夏秋,“就是她,无凭无据我怎么能乱说。” 宝春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好像似乎遗忘了什么。 那边孙郎中大声说,“疯婆子,你不要污蔑人,夏秋不是什么小妾,她已经被丈夫休了,哪里来私藏小妾。” 邓越笑了笑,“休书呢?” 这邓越分明在挖坑,可孙郎中却硬是往里钻,想阻拦都已是来不及。 “休书呢?”孙郎中看夏秋,看宝春,“拿出来给她看看。” 宝春翻白眼不理他。 “没有,怎么拿?”邓越说。 孙郎中傻眼了,“怎么会没有?” ------题外话------ 撕逼大战本来是要写完的,不过没时间了,留在明天了,明天应该还是下午五点更新,么么哒! 第十二章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宝春说,“你先把人放了,你想怎么着冲我来便是,何必牵连他人。” 邓越哼了声,“你是皇上心爱的安平公主,镇荣王府的王妃,我怎敢对您怎么样。”目光扫视一圈,“不过,即便你身份再贵重也不能胡作非为……” 周围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茫然,实在是想不到一向平易近人的安平公主能怎么胡作非为。 “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你唆使她使计策刺激郑夫人,然后再在公堂上整垮自己的丈夫……”邓越从女子的三从四德入手,将宝春这个幕后主使者说成了公然挑衅男尊女卑地位的坏女人形象。 “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她就是那个拉下了刑部尚书的小妾。”邓越说。 刑部尚书的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京城几乎无人不知,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他的事实在是太让人瞠目结舌了,堂堂朝廷重臣竟然毁在两个女人手中,估计古往今来也就是他这一个,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所以,很多家长就常拿他来教育孩子,女人是祸水,千万不能沉迷,否则,就跟前刑部尚书一样,丢了前程不说,还落得妻离子散。 当然,刑部尚书的下场固然有他咎由自取之处,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打心眼里都不认同那个小妾,甚至还有些唾弃。 男人认为,女人本来就没什么地位,一个尚书看上你个小吏的女儿,那是你的造化,你不愿意也就罢了,竟然还去公堂上揭露丈夫的罪行,简直是个不安分的坏女人。 而女人们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丈夫为天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了,就是再不愿意,也要忍着,怎能去做背叛丈夫的事,既然成了人家的小妾,那就要事事听人家的,万没有背主一说。 再看夏秋的眼神就很古怪了。 “既然没有休书,那就还是人家的人。” “是啊,她这样算是逃离夫家,抓回去是要沉塘的。” “太不应该了,都是成了亲的人竟然还在外抛头露面。” 人群议论纷纷,大多都在指责夏秋违反了七出,但同时他们也对安平公主有异议,先不管这女的说的是真是假,光她收留一个成了亲的小妾就是不应该。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邓越嘴角浮起了得逞的笑容。 “沉个屁的塘啊。”孙郎中气得直爆粗口,愤怒指着那些人,“你,你,还有你,我记住你们了,从今以后,不要再来归济堂看病,我们这些都该沉塘的人不配给你们这些尊贵的大爷们看病。” 被指过的人脸色煞白,“孙,孙郎中,我,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不来这儿,你让我们上那儿?我们一大家子可都在你这儿看病呢,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让我这以后怎么过啊?” 孙郎中瞪眼,“我管你怎么过,你少在这儿哭丧,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就是你说的要带回去沉塘……” 那位也是个反应快的,故作一副茫然状,“我说了么?我什么时候说的?我压根就没开过口,再说我是来瞧病的,我都快奄奄一息了,那还管的了别人家的事,再说我连她们谁是谁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跟我这个平头老百姓没啥关系啊,我不可能说,孙郎中,你别冤枉我,我可跟你说,你要是冤枉我,不给我看病,我就躺在你面前不走了……” “对,对,我们啥都没说,不能不给看病,这可冤枉死我们了,你要不信,你找个人问问,老李头,我刚才是不是什么都没说过?” 那老头忙讪讪地点头,“不好意思,刚才我耳鸣,没顾得上听。” 孙郎中简直被这帮无赖气死了,指着那些人,半天说不出话,那些人均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宝春都快被这帮小市民活宝,笑翻了。 无关己时,说几句闲话,可真牵涉到自己的利益,那绝对不含糊的,什么都比不上捍卫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要紧。 邓越气得脸铁青。 她那个侍女说,“都说医者仁心,说几句话就不给看病,那里有一点医德,简直是医霸,你们没必要怕他们,全京城那么多医馆,干嘛要来这里受他们的气,就这样的人,医术也好不到那去。” “孙郎中,这些都是她说的,跟我们可一点关系没有。”有人忙分辨。 气得那侍女,恶狠狠地瞪着那人,“你个糟老头子,你知道不知道好歹话。”提剑就要上前。 孙郎中一把挡在前面,“你个疯婆子,你也太无法无天了,你抢了我的助手不说,现在还想殴打我的病人,我……”卷起袖子就要给人家干架。 宝春真服了他了,他这脾气,说他医霸都没人敢质疑,上前随手一挡,那侍女便踉跄的后退好几步。 宝春冲众人拱了拱手,解释说,“这位夏秋姑娘的确是前刑部尚书的小妾,不过,人却不是我唆使的,我认识她是在刑部尚书下台之后,其实,我倒希望早一点认识她,那样我就不只是唆使了,我会直接告上公堂,将她解救出来。” 人群里一阵倒吸口气声,还要亲自告上公堂?不过,看到孙郎中那不善的眼神,他们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邓越说,“你说谎,我敢发誓,这一切就是你捣的鬼。” 宝春冲她笑了笑,又对众人说,“我在这儿先声明一点,这位夏秋姑娘,不管有没有被夫家休掉, 管有没有被夫家休掉,她都会一直在这里,谁来也带不走。”话语掷地有声。 转身看着邓越,“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被拿家人的安危胁迫,这也就罢了,可更令人齿寒的是,胁迫她的人还是个禽兽不如的变态,是个虐待女人为乐的畜生,天天被鞭子抽,被蜡烛烫,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受这份罪,过这样的日子。” 人群里很多人都低下了头。 “还是说你邓小姐希望以后嫁个这样的夫婿?”宝春边缓缓走向她,边说。 “你瞎说什么,我们小姐怎会嫁那样的人?”侍女急忙反驳。 “若不是,那你为何口口声声为那刑部尚书说话,为何来我这里抓人?抓了再将人送到虎窝里?别说是你,崩管谁来,都休想将人带走。”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抢身上前攻其要害。 “小姐,小心。”侍女拔剑就朝宝春刺去。 却被宝春一个空中旋转,横腿一扫,那侍女啊的一声,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落入不远处的池塘里。 这边的宝春不停,仍是直取她的要害,速度快捷无比。 邓越没法,只得放开了一直钳制的夏秋,全力应付她的攻击。 宝春这招却是虚招,声东击西,目的是抢回夏秋,把夏秋交给孙郎中,“下巴处骨头碎裂,先不要动那处,等我会了邓大小姐再治疗。” 孙郎中抱着人不敢动,看着罪魁祸首气得脸红脖子,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太恶毒。”对宝春喊道,“你一定要打的她满地找牙,否则,我罢工给你看。” 听到这话,宝春落地的脚停滞了,然后对邓越说,“你也听到了,他一旦罢工,我可就遭殃了,今天这场架看来势在必行了。” 邓越冷哼了声,一把抽出剑,“我早就想领教了。” 说话间,两位女子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周围人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纷纷后退,他们那里见过如此正经八百上档次的打斗,尤其还是女人间的,简直是又怕又不愿错过。 拳打脚踢,衣衫飘飞,尘土横飞。 一个使剑,一个赤手空拳,本不公平,可就是这样,那使剑的节节败退,那赤手空拳的却一直游刃有余。 宝春一脚踢飞她的剑,再一拳拳砸向她的身上,直逼到一堵墙上。 孙郎中大叫,“好,好,好,痛快,过瘾,打死她。” 被打的很惨的邓大小姐,情急之下,嘴里喊着她的侍女,“快,回府……” 宝春那不留情的模样,很像是要了她的命。 只是,被她呼唤的侍女,却并没有应声而到,因为,她刚从池塘里费劲爬上来,一把剑就从空中直接刺在了她的胳膊上,被钉在了地上,立马惨叫声出。 孙郎中幸灾乐祸,“你也知道疼啊。” 宝春又一拳砸到她身上,“叫人也没用,敢到我这儿来撒野,就要有丢命的准备。” 邓越吐出一口血,“你不敢杀我。” “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杀你,还要留着你那一天再在桥上刺杀我?”宝春笑了笑。 邓越眼睛收缩。 宝春脚踩在她的胸前,“我问你,那天跟你一起杀我的是什么人?” 邓越冷笑,“想知道你自己去查,你不是很有本事么?” “嘿,你真以为我不敢怎么着你是吧?你闯到我这里行凶,我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宝春脚下用了几分力。 那邓越立马闷哼出声,死死盯着宝春。 宝春不得不说,这女人嘴还挺硬的,是认定了她不敢杀她了,其实,她也真没打算杀她,明目张胆的在归济堂杀人,影响不好不说,还一堆麻烦事,正要想怎么收场时,她哥刘景现身了。 “怎么打起来了?发生什么了?咦,这不是小越么?”刘景颇为吃惊。 正说怎么收场呢,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宝春白了刘景一眼,装的还挺像的,她就不信,那么大的动静,他在会客厅会没听到。 “二皇子,她,她要杀了我?”那位告状了。 “好好的,她杀你干嘛啊?不会的。”刘景说。 宝春说,“怎么不会?她来我这里抓我的人,打我的人,还要谋杀我,我为什么不杀她,简直没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刘景和事佬地说,“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 孙郎中说话了,“没有误会,你看把人打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周围慑于这个医霸,忙不迭点头。 “安平公主让她放人,她就要杀安平公主,您看,行凶的武器还在那儿呢。”孙郎中指着池塘方向说。 武器虽然有,可实在没有多少说服力,毕竟剑扎在人家侍女身上呢。 刘景看宝春,“那个……” 宝春一挑眉,很不给面子,“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都跑到我家里来行凶了,就这么放她走了,我的面子往那搁儿,以后大家都知道我好脾气,那还不要捡我这个软柿子捏啊。” 软柿子? 刘景和刘川均是一脸古怪。 就连孙郎中都移开了视线。 当然,周围的人更没看到这柿子有多软,就看到她霹雳啪啦打人了。 刘景干咳了声,瞪眼了,“谁拿你当软柿子捏了?好了,闹也闹够了,适可而止,刘川还不将人送回邓相府,就当是给我面子” 刘川应了声。 宝春不甘地说,“你是皇子,你最大,你说放人,我能说什么,就是有再多的不满和委屈我也待往肚子里吞啊。” 刘景给了她一个差不多就得了的眼神。 人走后,两人回到会客厅,刘景说,“我就说留她在这里是个麻烦。” 宝春说,“早晚会有这么一次。” 刘景看了她一眼,“我真怕你当时一冲动要杀了她。” 宝春递给他一杯水,“我倒是想,不过,经此一事,传出去,应该没人敢再去找夏秋的麻烦了。” 刘景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是啊,不到明天,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安平公主是个不要命的二愣子为了个小妾连邓相家的大小姐都敢杀。” 说完,两人都噗嗤笑了。 “对,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宝春眉眼弯弯。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时间,上午十点没有,还在下午五点,不过,我尽量在上午十天,么么哒! 第十三章 烟花之地。 “你这段时间务必要好好养伤,否则,毁了容,可真要没人要了。”宝春给夏秋检查完伤嘱咐道。 夏秋无法说话,只是苦笑了一声,大概是想,她早已是名声败坏彻底的女人,就是不毁容,也是要孤独一生,没人要的。 孙郎中说,“你也无需自怨自艾,你应该向她学习。”看了眼宝春,“虽然整天忽悠人给她卖力干活,但她的有些话的确说的很对,你看就她这样凶巴巴的还嫁了个小王爷呢……” “哎,我说老孙呢,你这话说的太不地道了吧,什么叫忽悠人?说的我好像是坑蒙拐骗你似的,你说说,当初是不是你巴巴地不远千里来京城找的我,还说我凶巴巴的,我要是温柔些,你现在已经成人家剑下冤魂了。” 宝春拍着他的肩膀,拍的孙郎中呲牙咧嘴,赶紧躲开说,“她这没有休书也不是个办法啊。” 夏秋挣扎着坐起,打着手势。 兰香赶紧让她躺下,“休书的事,小姐会帮你想办法的,既然当初留下你,就不怕你连累。” 宝春说,“还什么休书?谁休谁啊?人都被害成这样了,还休书呢?想办法弄成和离。” “对,和离,凭什么背个被休的名声。”兰香义愤填膺。 夏秋慌忙比划,大意说,那人不会答应了,让他们不要为她费心了。 孙郎中说,“这个不用怕,不答应,就打的他答应,或者给他一包毒药,不答应就不给解药,反正他已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了。” 夏秋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宝春和兰香都颇为同意医霸的话,不住点头,对付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这事她最拿手了,交给她保证办的妥妥的。”孙郎中理所当然道。 宝春正要点头,刹那间意识到他说的那个她是谁,差点没一脚将他踹飞,还她最拿手? 还有兰香那个死丫头,别以为她没看到她在偷笑。 “小姐,咱们不要回府么?都在归济堂待一整天了,这太阳眼看着就要下山了。”出了归济堂,走在大街上,兰香发现她们走的路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不回。”宝春一身男装,摇着扇子,自顾往前走。 兰香叹了口气,“咱们还是回去吧,回去晚了,姑爷还指不定怎么跟你生气呢。” 宝春嗤了声,“回去他就不生气了,你瞅瞅他那阴阳怪气的样,合跟谁欠他钱似的,我不愿意看他那副嘴脸,要回去你回去。” 兰香一脸无奈,“姑爷还不是听说了昨天的事,他那是不高兴你见二皇子。” 宝春走到一家摊前,拿起一张面具说,“哦,他不高兴,我就不见呢?” 兰香讪笑了声,“多少还是要顾及下姑爷的心情。” 宝春猛然扭头看她,“顾及?怎么顾及?他巴不得我什么都不做,也不出门,就待在家里等着他。” 兰香想要反驳,可发现姑爷还的确像小姐说的那样,想了想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姑爷在意你。” “这个多少钱?”宝春拿着手中的面具问那老板。 “十文。”摊老板说。 “这个呢?”宝春又拿起另外一个。 “这个二十文。”老板又说。 “两个都要了。”宝春拿着面具,径直走了。 兰香赶紧付了钱追上去,“咱们还是回去吧。” 宝春拿出其中一个面具扣在她脸上,“连卖面具的人都知道提高老虎的值钱,你知道为什么?” 兰香摘掉面具,“因为老虎凶猛呗。” 宝春把玩着手中的面具,“大猫虽然凶猛,号称森林之王,可一旦拔了牙,变成家养的宠物,那就不值钱了,跟乖顺的猫又有什么两样。” 兰香茫然没听懂,“阿战可跟猫不一样,比外面森林中的老虎都还要厉害。” 宝春说,“那是因为阿战并不是关在笼中的,它时不时都回窜回到森林中,没人限制它。” 兰香歪着脑袋,似乎有些懂小姐在说什么了。 宝春又说,“就是你以后成了亲,嫁的人是你心爱之人,你也不能事事都顺着他,有些事可以,可有些事却不行,你要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行事准则,否则,养成了习惯,你就成了他的影子,可人又有谁会经常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呢,而那时你早已失去了自我,想要改变已是不容易。” 宝春想到了她的前世,他们也是因感情而走在了一起,可感情却经不起时间的冲刷。 现在想来,事情之所以走到那一步,也并非是一人之错。 兰香不满道,“我都说多少遍了,我不会嫁人的。” 宝春笑笑没搭理她,现在说不嫁,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你的良人。 兰香想了想,“小姐的意思是不能惯着姑爷,怕他变本加厉?” 宝春搂着她的肩膀,“对了,身边的人都惯着他,我再惯着他,那他还能知道自己是谁?” 话似乎有些道理,可兰香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小姐说这一大通似乎在预谋什么,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走啊。”宝春回头催她,“再磨蹭就来不及了。” 兰香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忙问,“什么来不及了?小姐这是要去那里?” 宝春笑了笑,然后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你要去青楼?”兰香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宝春赶紧去捂她的嘴,“大街上,你瞎嚷嚷什么!” 兰香扒开她的手,没好气地道,“你都要去了,你还怕我嚷嚷,我就说你怎么让我换上男装,原来早就打算好了,要是被姑爷知道,会扒了我的皮的。” 宝春忙安抚,“他不敢,再说,他又不去那地方,他怎么知道。” “他都不去,那你就更不应该去了。”兰香的汗直滴,那家像她家这样,丈夫不去逛青楼,反倒是夫人去的。 宝春瞪眼,“为什么不去?我都听人说了,今天那里要选什么花魁,各展才艺,一年才一次,肯定有很多精彩节目,咱们又不干什么,纯粹是去欣赏节目。”这可是相当于大型晚会了。 不由分说,拽着兰香就往前走。 荣铮因为昨天跟媳妇怄气,有些心虚,今天便早早地从军营回来了,回来一看,那女人也还没回来,脸顿时有些不好看,想去接她,可这才生了气,她可别以为是他理亏了吧? 荣铮泡了杯茶,刚坐下,儿子蹬蹬就从外面跑回来了,看看左右,“我娘亲呢?” “还没回来。”荣铮说,“是不是饿了,让他们先给你弄点吃的。” 熊孩子听到他娘不在,转身就走。 荣铮连忙问,“又干什么去?”不刚回来?一个不着家,两个也不着家。 熊孩子说,“我去大叔那儿。” 荣铮眉头拧起来了,“白天不一天都在他那儿?” “大叔要带我出去。”熊孩子说完,吹了声口哨,只见阿战颠颠地跑了过来,驮上小家伙,风驰电掣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从头到尾,连看荣铮这个主子一眼都没有。 这就是他养了多年的家伙,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他儿子给挖走了,这个小没良心的叛徒! 儿子也是,你说你天天往人家院里跑什么,你还记得你姓什么么? 一个两个都是叛徒! 荣铮看到白丁山过来,便问,“她呢?” 白丁山愣了下,“还没回来?她比我走的早,应该早就到家了。” 荣铮握着杯子的手,青筋直跳,猛地站了起来,“命人赶紧去给我找。” 白丁山说,“不用吧?以王妃的身手,在京城出不了什么事,你也不用着急,有可能回了将军府也说不定。” 荣铮白了他一眼,白丁山连忙说,“好,好,我这就让人去找。” 十八鹰亲自出马,在京城还没有找不到的人,于是很快就得知了王妃的去向。 “青楼?”荣铮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捏个粉碎,“可真是个好地方,不回家……” 白丁山说,“王妃就是爱玩,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荣铮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吼道,“你还想她做什么?” 白丁山顶着怒火说,“顶多就是听听小曲,里面的男的她是不敢召的……”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家主子已经不见了人影了,“主子,你干啥去?你等等我啊。” 某鹰白了他一眼,“能干什么,抓人去吧,你会不会说话?” 白丁山无辜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 宝春啃着苹果,指着下面,不断惊呼。 “看那个跳的多好。” “还有那个的琴弹的太妙了。” “黄衣女子的画简直了。” “这可个个都是大才女啊。”宝春不由唏嘘,搁现代那都堪比艺术家了。 兰香不像她那么兴奋,反而是一脸苦瓜相,不停四处打量,明显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底下的表演似乎要结束了,宝春突然按响了铃,兰香忙警觉地问,“按铃做什么?” 宝春说,“我还没听够呢。” 说话间,老鸨进来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一进门就笑的浑身乱颤,宝春生怕她把她那身肥膘笑掉了。 “好俊的公子哥啊,多水灵呢,看着就想让人咬上一口。”说着就要摸宝春的脸。 宝春啪地打开扇子挡住了她肥肥,只见坑不见关节的手,“妈妈站哪儿说话就好。” 兰香早捂了脸,不忍再看。 老鸨看了宝春一眼,神秘一笑,捏着手绢,“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等来个几回,公子就不会如此拘着了,在外面甭管再怎么清高,官再怎么大,府上再怎么严厉,到了咱们这儿,保管你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京城的人,只是小公子如此眼生,不知府上是,还是说外来的……” 宝春只是笑,不接她话茬,“妈妈问这么多是要做什么?有这个还不行?”晃了晃手中的银子。 老鸨忙赔笑,“小公子说那里话,多有怠慢,小公子是要点姑娘?就小公子这模样,最是姑娘们喜欢的,公子等着我这就叫姑娘们上来。” 兰香忙摆手,脸红道,“我,我不用。” 老鸨笑笑,不一会儿,就领来一个姑娘。 姑娘是掩着脸进门的,看身段有够婀娜,手也够粉嫩,修长,是双弹琴的手。 当然,某人也有一双弹琴的好手,尤其弹起琴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宝春说,“坐吧,会弹什么曲子……” 可谁知那姑娘一把扯开手绢,就风一般地跑到了宝春 跑到了宝春的跟前,就要依偎在怀,“好漂亮的小公子啊,我喜欢,听什么曲子,良宵苦短,别浪费时间。” 宝春和兰香都是措手不及,这姑娘也太狂放了些吧,那有上来就要那啥的,只是,等她们看清那姑娘的长相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血盆大口,外加一双斗鸡眼。 “别动。”宝春喊了声。 那姑娘顶着一张血盆大口,做着哀怨的表情,“为嘛这样对待人家,人家很喜欢小公子的。” 兰香这次不止捂脸,连鼻子都捂上了,实在是这位身上的香料太刺鼻了。 宝春看向一旁的老鸨,可真服她这淡定的神情,真想问她是从那里找出来这样奇特的人的。 见她看过来,老鸨忙说,“小公子不喜欢?” 谁要是喜欢,谁就是有问题,“赶紧换一个。” 老鸨点头应着,拉着不肯走的姑娘出去了。 宝春和兰香这才猛地喘气。 兰香边打开窗子大口呼吸,边赶紧倒了两杯水。 “小公子,这回的姑娘你肯定满意。”老鸨又推门进来了。 宝春哗啦一下站起来了,“你确定,她是姑娘,不是大妈?” 好家伙,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强刷上去的粉眼看就要掉下来。 老鸨说,“她就是长的有些面老而已,不过小公子不是喜欢听曲么,她可会唱了,一开口,四周那是立马安静,别说人了,就是小鸟都如痴如醉。” 宝春说,“那你就让她先唱两句听听。” 那大妈开唱了,声音一出,差点没把宝春和兰香震到楼下去,“停,停,停。” 就这嗓门,能不安静才怪,谁受得了这分贝,哎呀妈呀,耳膜都快被她震聋了。 宝春无力冲老鸨摆手,“要不就算了。”这都找来的什么人呢,下面那些表演的不都很正常么? 老鸨忙说,“那能算了,我们这里的服务宗旨可是一定要客人满意,要是让你就这样走了,岂不是砸了我们的招牌,不管客人的口味如何独特,我们楼里总有一个符合你口味的。” 老鸨晃着她的肉,从门里挤了出去,不到一会儿,又挤了回来,“这个小公子喜欢么?” 后面跟进来一大汉,膀大腰圆的,肌肉都快把衣服挣破了,“小公子,你要俺做什么,尽管划出道来,俺保准让你满意,不是俺自夸,俺的能力还无人能比,俺这一拳头,说要打死只老鼠,保准死的不是耗子……” 宝春捂着胸口,“兄弟难为你了,你还是先出去打耗子吧,我这里不用你赔。” 等人出去,兰香咋呼开了,“这怎么还有男人?不得了了,这女人大妈也就算了,连男人都召进来了,姑爷若是知道非掀房顶不可,不,非杀人不可,不行,小姐,咱待赶紧走,我这浑身都不对劲。” 只是她家小姐却一脸的若有所思,兰香都急的要跳脚了,拉着人就要往外拖时,门从外面再次被打开了,老鸨又领着一人进来了。 兰香看到又是男的,还是个从头包到脚的,便说,“我们要走了,不要什么人了,你们这里就没一个正经人。” 老鸨笑不可支,兰香随即发现自己说的这简直是句废话。 老鸨说,“不看看这个么?说不定你家小公子就喜欢上了呢。” 兰香摆手,“不看,不看。” 宝春却说,“这个倒要看看,妈妈将人带进来吧。” 第十四章 天圣教少主! 看着老鸨领着那男的进来,兰香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额头不停渗冷汗。 要是被姑爷知道,那还得了,跟二皇子见个面,都还摆脸色呢,这要是知道小姐逛青楼还召了个男的,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兰香给小姐使眼色,可她家小姐却只顾盯着那男的看呢,眼睛眨瞎也没用,当下紧走几步,装着倒水,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小姐与那男的中间。 “公子喝茶。”兰香转身递过一杯热茶。 “恩。”宝春接过没喝,直接放在了手边的桌上,然后一把将面前碍事的兰香给扒到了一边,手中的扇子哗啦一下打开,斜睨着那人,漫不经心地问一旁的老鸨,“他都会什么啊?” 老鸨笑盈盈地上前,“小公子想他会什么,他就会什么,弹琴唱曲,信手就来,而且……”表情很是意味深长,“尤其那方面功夫也很不错吆……” 那方面?兰香愣了下,结合那老鸨脸上的神情,随即意识到什么,脸刷地就红了,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说的这是什么话?” 老鸨掩嘴一笑,“来这儿的不都是为了这个?” 兰香瞪她,“为那个?我家公子就是想来听听曲。” 宝春却是站了起来,靠近那从头包到脚的男人转了圈,“身材够高大结实,肩也够宽,就不知这脸怎么样……” “小姐?” 看她家小姐很感兴趣的样子,兰香着急的不行,生怕她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时,就见她家小姐猛地合上扇子,直朝那人的面门攻击而去。 一旁的老鸨见状,五指化爪就要去阻挡,肥胖的身子竟快捷无比。 兰香下意识就抽出了腰间的软鞭,扫向那老鸨的爪子。 老鸨不得不收手,矮身,躲开袭来的鞭子,转身五爪再次抓向鞭尾,使劲往后拖。 兰香握着鞭子柄,前滑了几步,然后,突地,丢掉了手中的鞭子,身子跃到半空中。 老鸨因着惯力,身子倒退到了里间的门框处,刚要站稳,兰香的右脚已经踢来。 “好厉害的姑娘。”老鸨情急之下只得握爪为拳,砸上兰香的右脚。 砰的一声,老鸨退到了里间,撞到了桌子上。 兰香落地,脚尖挑起长鞭,就要再次攻击而上。 “几月不见,安平公主功力进步竟如此神速。”与宝春交手了几个回合的黑衣人突然开口了。 “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这一手幻化的功夫。”宝春说。 见他们都停下,兰香便收起了鞭子,看了那老鸨一眼,回到了小姐的身后,警惕地看着那黑衣人,“他是谁?”居然看穿了她们的身份。 宝春笑了笑,“一个故友,此间的老板。” “老板?还是故友。”兰香看着那人睁大了眼睛,她天天跟在小姐身边,怎么不知道她家小姐交友有如此广泛,都交到青楼里来了。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缓缓取下来了头上的斗篷, 等兰香看到他的脸,直接愣那儿了,男人长成这样,可真是满室生辉啊。 “主子。”老鸨恭敬上前。 刘彦看她,“吃亏了吧?你们啊,平常自视甚高,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那老鸨看了兰香一眼,“主子教训的是,这位姑娘的确厉害。”神情颇为懊恼。 宝春说,“她只是占了先机而已。” 老鸨说,“占了先机是不假,可不是对手也是真,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回是真真见识到了,刚才只是跟公主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宝春想到刚才的那些人不由笑了,“能找到如此有特点的人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老鸨也笑了。 “下去吧,让人看着,没有允许不要让人进来。”刘彦吩咐道。 “是。”老鸨重新上了茶水果盘,然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坐定,刘彦看了看她说,“公主大婚时,楚南边境正发生小规模侵袭,我带兵在外,实在无法抽身参加公主的婚礼,母亲为此甚为懊恼,而她自己又因身体原因没法亲自前来,只能让下人将礼物送到……” “王妃太客气了,她的身体至少要养个一年半载才能承受住长途跋涉,万万不可为此劳累。”宝春忙说。 “父亲也是这么说。”刘彦说。 又是王妃,又是楚南的,这人的身份不用怎么想就能猜出是谁,楚南世子,兰香目瞪口呆。 刘彦提起茶壶,斟了杯茶,然后盯着宝春看了会儿说,“实在没想到你跟荣小王爷竟有如此渊源。” 宝春叹了口气,“说来都是孽缘。” 刘彦笑了笑,“公主来这里,难不成跟荣小王爷闹别扭了?” 宝春扬起眉毛,“怎么?你都能开了,我就不能来?” 刘彦说,“我是怕荣小王爷会砸了我这里。” 荣铮来到门口,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白丁山。 荣铮仰头看出出入入的那些人,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刚上了两个台阶,门口迎客的姑娘们,就眼尖地发现了他,当下就要丢下身边的人朝他而去。 只是在感知到他身上那股气势时,顿时不敢上前,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南来北往的人经历多了,自然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更有心的姑娘忙让人去通知老 的姑娘忙让人去通知老鸨,怎么看这人,怎么像是来踢馆子的。 老鸨来了后,看到那人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满脸堆笑招呼,“公子,这是第一次还是?可有相熟的姑娘?还是我帮你介绍?您是要在一楼大厅,还是要楼上包房……” 荣铮看都不看她,径直往前走,阴着脸,边走边扫视四周。 那老鸨还在说个不停,追上来的白丁山赶紧拉住,“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鸨脸上的笑凝滞了,“找什么人?找姑娘有,别的……” 白丁山沉着脸,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老鸨吃痛,却是挣脱不开,心里震撼,嘴上却不正经地笑着说,“公子难不成看上我了不成?不过,不好意思的很,我早已收手了,可,可若是公子极力要,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钱么……” “少给我来这一套。”白丁山手下用力,“有两个年轻公子,相貌清秀,这么高,快说在哪里?误了事,你这楼就别想开了……” 老鸨眼神转动,哀求说,“公子哎,你这不是为难我们么,你说的长的好看,这么高的,我们这里每天没有几十也有十几啊,我哪里知道谁是你要找的人?” “那就领我们挨个去找。”白丁山说。 “那不行,那样会把客人全得罪光的,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老鸨摇头。 不容易三个字还没出口呢,楼梯上拦堵的护卫已经被打的东倒西歪,惨叫连连。 白丁山见他家主子已经上楼,挨个房间搜了,顿感一阵头疼。 “外面怎那么大的动静?”兰香说,“该不会有人在闹事吧?” 刘彦笑了笑说,“不是夸口,能来我这里闹事的,都不是一般人。” 宝春的脸色变了变。 兰香啊了声,随即想到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肯,肯定是姑爷找来了,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转了几圈,连忙就去拉她家小姐,在屋里找能藏身的地,“柜子?柜子太显眼了,容易被发现,桌子下?这也不行,桌布一撩开,什么都看见了,床底?” 刘彦喝茶微笑。 宝春被拉着满头黑线,“床底更容易被发现,他就是找到了又怎么样,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小姐,你太天真了,姑爷那个人没事还能闹三分呢,何况还是在这里被逮住。”况且,对面还有个天仙似的男人,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对了,这有个窗子,小姐,你先从这里跳下去,然后从后门溜出去,到时咱们再想办法碰头……”说着就要将宝春往窗户前拽。 宝春想说真的没必要,可紧接着,门咣当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刘彦把守在外面的人也被打到在了地上。 “往那儿跳啊?”门口的荣铮冷冷地看着窗台边的这对主仆。 兰香脸色煞白,顺手就给小姐扣上了一张虎头面具,宝春哭笑不得,丫头吓坏了,都掩耳盗铃了。 一旁的刘彦实在是忍不住,笑的直不起腰,“你,你这丫环太有意思了,乐死我了。” 宝春取下面具,看到那人的脸可真够黑的,兰香吓的直往她身后躲。 宝春拍拍她肩膀,“没事。” “荣小王爷,别来无恙啊。”刘彦起身打招呼。 荣铮瞪了宝春一眼,对刘彦说,“藩王世子,不经奉召,私自入京,这罪可不小,要是被皇上知道,又要怀疑你楚南有什么不轨了。” 刘彦笑着说,“皇上当知我楚南绝无二心,再说此次进京,的确是有要紧的事。” 宝春知道有外人在场,荣铮不好发作,摸摸鼻子,便在原先位置上坐下,可看那人冷眼看她,忙移过一个位置。 见他们是有事要谈,兰香便走到门外守着。 白丁山过来忙问,“如何?” 兰香摇摇头。 白丁山趴在门上,倾听了下,意外道,“没吵,也没打?太安静了,里面还有别人?” 兰香点了点头,小声说,“楚南世子。” 白丁山哦了声,“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兰香问。 白丁山说,“世子进京可不是小事,你家小姐应该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才来的。” 兰香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了底气,“我就说么?我家小姐才不会无缘无故来这种地方的,原来是别有目的,这下好了,姑爷总该不会生气了。” 白丁山看了门内一眼,“那可未必。” 兰香愣怔。 荣铮拿过宝春的杯子喝了口水,“说说是什么要紧的事,非要你冒险进京?” 刘彦说,“我得知消息,天圣教的少主亲自来了京城。” 天圣教?荣铮和宝春互看一看。 “天圣教在大荣的据点不是已经除个七七八八了?”宝春说。 荣铮说,“若真如你说的那么多,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 刘彦说,“镇荣王府办事自然是信得过的,或许他有可能以别的方式潜入,消息应该不会有误,一得到消息,我就赶了过来。” “少主都亲自来了?看来所谋之事不小了。”荣铮说。 “我也是这么想。”刘彦说。 “你见过这少主?”宝春问。 “没见过。”刘彦说,“但据说功力深不可测。” 宝春摸索着杯子边沿,试探道,“可知他为何而来?” 刘彦说,“这点倒是知晓一二,毕竟我在教里时日不短,多少有些隐秘的人脉没被清洗,据说他来是为神剑。” “神剑?”宝春看着他,“该不会说的是我那把吧?” 刘彦点了点头,“神剑的事,我之前了解的并不多,在上次见那八大长老极为重视你那把凤鸣剑后,我才仔细了解了下,四大神剑,分别是龙吟,凤鸣,玄武,白虎,白家人曾有预言,说得四大神剑者,得天下……” 宝春说,“这简直是胡扯么,八成是那个冒牌货散布的谣言,天下岂是四把剑就能搞定的。” 荣铮低头喝茶。 刘彦说,“公主说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觉得应该出自白家人之口。” “就算是,但预言也不可全信啊。”宝春心说,难怪那八大长老会如此,还有北乌,是不是也因为这预言,和沈家的这把凤鸣才对沈家下手。 刘彦说,“公主手里这把凤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他这次一来是为凤鸣,二来是探查龙吟的下落。” “龙吟?”宝春说,“龙吟剑也在京城?” 荣铮端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动了下。 “不知他们怎么是得知龙吟在京城的。”刘彦说。 ------题外话------ 明天更新可能还在下午五点。 第十五章 老爷罩你 “江湖上私下里流传着,龙吟凤鸣在大荣,白虎玄武在北乌,凤鸣消匿了二十几年再次出现,江湖上都在议论说是四大神剑聚齐将不再是久远的事。”刘彦看了宝春一眼,“敌人在暗,您在明,公主还是小心为是。” 宝春点头,“说的也是,隐在暗处的确是防不胜防,可是天子脚下,他们也不可能太大张旗鼓吧?” 刘彦摇了摇头,“天圣教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处心积虑了这些年,职位表面上不低,可其实根本就没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层,他们有些手段很是诡异……” 宝春张大了嘴巴,“比你这幻化还要不可思议?”一副我觉得你就很诡异的神情。 刘彦失笑,“这没法比的。” 荣铮说,“天下之大,有千奇百怪的手段也不稀罕,我就曾近碰到过光有头颅没有身子,还能伤人的。” 商谈了一番,天已不早,两人便告辞离开。 刘彦送到门口,在两人身上扫视一番,“这闹别扭么,小闹怡情,大闹可就伤身了。” 荣铮猛地一搂媳妇的腰,“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们闹别扭了,我们夫妻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转头,“你说呢,媳妇?” 宝春满头黑线地咧开嘴,干笑了下,“没有,绝对没有。” 荣铮给了刘彦你看吧的眼神,一副你一个连亲都没成的人,有什么资格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刘彦莞尔一笑,“我虽然没成亲,不过,这里的老板也不是白做的,也知道一些事……” 荣铮呲牙。 刘彦忙说,“那行,二位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兰香见两人亲昵的出来,捂着胸口猛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躲过了一劫,姑爷没闹起来,跟在两人的身后出了楼。 可白丁山却没她那么乐观,早早就去备马车了。 马车赶到门口,打开帘子,荣铮宝春两人上了车厢,兰香没跟着上去,而是坐在了赶车的白丁山的另一边。 帘子放下,车厢内光线暗了下来,宝春干咳了一声,不由解释道,“我无意中在街上看到了他,你也知道我能看穿些他的幻化,藩王世子进京非同小可,我又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便想着去试探下。” 荣铮看过来,“你确定你们不是约好的?”一副你敢说谎定要你好看的样子。 宝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你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为妻也万万不敢。”举手保证。 荣铮哼了声,“你的胆子还不够大?还用借?” 不管是什么出发点,今天的事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宝春便蹭到那人跟前,主动偎依了过去,“我胆子一向很小,晚上睡觉都不敢一个人睡的,昨晚你不在,我都没有睡好,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睡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还没睡好,就差睡成猪了。”荣铮不屑。 想起昨晚就气的肝疼,他赌气走了,想着她知道自己理亏,怎么也要去找他,然后道个歉,他就大人有大量,就不跟她计较了。 他也没敢走远,就在书房里,可左等右等就是没见人来,想着她是不是不知道他在书房,当下便悄悄回了卧室。 边转过里间,边想着见了人要怎么解释他又回来了,刚想了一个主意,就说回来拿被褥,到时她肯定着急,不让他离开,只要她说两句挽留的话,他就饶了她这次,可谁知进去一看,别说话了,人早睡的云归不知何处了。 你说还有比这气人的么?他在书房里生闷气,她却倒好,完全没当一回事,该吃吃,该睡睡,可真是心大啊,她是不是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看她睡得那么香,不往那儿想都不行。 这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任你有再多的怒火都无处发泄。 他当时的心情真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懊恼,失望,颓败,反正自打认识了她,他都不知道什么是骄傲了,光剩打击了。 气得他直咬牙,却也只能轻轻将人挪到里面,躺了下来,好在那女人的身体比较诚实,他刚一躺下,她便循着钻进了他的怀里,熟悉依恋的气息和温度,竟然使得心中的怒火,莫名消失了不少。 搂紧那女人的同时,更是在心里不住唾弃自己没原则。 “怎么可能?”宝春下意识摸摸嘴角,“我睡姿可好了,你是怎么知道?你回来过?” 荣铮别过视线,低吼了句,“我不回来,你让我去那儿,你一个人想霸占整个房间怎么着?” 宝春心说我霸占整个房间能做什么,是寻宝还是藏宝啊?不过,某人的傲娇是不能揭露的,否则,要恼羞成怒了。 宝春搂向某人的脖子,凑上前,在他嘴唇上嘬了下,“别生气了,你见过那家老爷天天怒气冲天的。” 荣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因为没有那家老爷有我这么一个妻子。” 宝春没脸没皮道,“所以,你要珍惜才是……” “是要珍惜。”某人气得咬牙切齿,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就堵住了她的嘴,粗鲁地辗转研磨,那架势恨不得吃了她。 宝春拽住他的衣服,差点没被憋死,眼看那人的手钻进去她的衣服,以这人微乎其乎的自制力,接下来想也知道发生什么,忙按住他的手,气喘吁吁看了前面一眼,“别。” 荣铮同样的气息不稳,不停亲吻她,知道 稳,不停亲吻她,知道此地不宜,慢慢亲吻,平复自己的情绪。 宝春摸了摸他的脑袋,某人下意识地往她手心里蹭了蹭。 她发现,他特别喜欢她这个动作,每次来这么一下,就会特别的安静,就好像大型凶猛犬类,毛顺对了,就特别温顺乖巧。 荣铮平静下来,给她收拢好衣服,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话你不说,我便也不问,可这次天圣教却是冲着你来的,刘彦那人说的对,是不能掉以轻心,二十几年前北乌被灭的沈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宝春并不意外他会这么问,“你不是早猜到了么?” 荣铮看着她,“猜到是一回事,可我想听你说。” 宝春叹了口气,挺直了身子,盘腿坐在榻上,“我母亲也姓沈,出自北乌将门沈家。” 荣铮眉头皱了皱,“据我所知,按年龄来算,沈家并没有年纪相仿的女子。” “可有一子不是么。”宝春说。 “驰骋沙场的悍将沈君遥?”荣铮看着她,“是女的?她就是你母亲?” 宝春点头。 荣铮说,“难怪……”难怪她这么的……原来是因为流着那样的血,况且北乌的女人本来就比大荣的大胆率性。 想到沈家的结局,荣铮不由叹了口气,“全家百十条人命,还有无辜被诛连的无数将士,听来令人发指。” 宝春点头,“是啊,虽然我没亲身经历,可每每想来都忍不住颤抖。” 荣铮说,“做出这一切的正是现任的北乌皇帝,或许你是他们沈家唯一的血脉了,你不要报仇?” 宝春迷茫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的母亲,我也不认识什么沈家的人,事情都过去二十几年了,就是报仇,也报不过来啊,人家可是北乌的皇帝,连大荣朝都忌惮于它呢。” “不报仇,他们也未必放过你,凤鸣剑在北乌都让他们寝食难安,况且在大荣,他们更是吃不好,睡不好。”荣铮说。 宝春说,“这些我都想过,我母亲为了我不治而亡,我想能让她安息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为沈家平反,为沈家报仇。” 然后看着他,一摊手,“看吧,这些即便我不去做,对方也会找到我头上,哎,说起来,当初你就不该娶我,这不娶回家一个大麻烦么……” 荣铮打断她,“我镇荣王府,还不至于惧怕它北乌到这种程度,你别说什么现在为时不晚的话,想都不要想。” 宝春眨巴眼,“放心吧,背靠大树好乘凉,好不容易找个个歪脖子树,我不会那么傻的。” 荣铮瞪眼,“……”他还歪脖子树,她那什么眼神? 宝春忙说,“以后我还要指望老爷保护我呢。” 荣铮说,“放心吧,老爷会罩着呢,养家糊口,护佑家小,本就是老爷的责任。” 到了镇荣王府,宝春刚下车,就被荣铮拉着往院中走,兰香在后面询问,“小姐还没用饭,是在饭厅,还是送到屋里?” 就听姑爷说,“还吃饭?” 兰香傻眼了,“不是,姑爷不是不生气了么?怎么一转眼就都变了呢?” 白丁山说,“成了亲的男人是不能以正常人来论的,尤其是主子那个记仇的,就更不用说了。” 兰香愣怔地看着白丁山。 宝春也很意外某人的突发举止,“你怎能这样,反复无常呢你,不是不生气了么?” 荣铮嗤笑,“我什么时候说过原谅你了。” 宝春想想这人似乎是没说过,可那车上都白亲了,这可真是天天打鹰,反被鹰琢了眼。 宝春动武反抗,可功夫没练到家,不是人家的对手,硬是被人扛到了屋里。 转过里间,将人放到了床上,然后压制着她说,“昨天的是原谅你了,可今天还没呢,那是什么地方,不吭一声就跑去了,还把我这个老爷放在眼里么,不上家法,你就不知道我这个老爷的厉害。” 追过来的兰香,咣当一声被门关在了外面,担心着急的不行,趴在门上探知情况,可随后听到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时,顿时羞红了脸,忙离开了。 ------题外话------ 昨晚十二点就码完了,不知怎的,一直登陆不上后台,只有今天传了,今天有二更,可能在下午五点吧,大家元宵节快乐啊! 第十六章 北乌使臣 宝春无力地躺在床上,手指颤抖,咬牙切齿,“你,你给我等着,那天我武功超过你……”定要你好看。 神清气爽的荣铮,身上那有丁点阴霾之气,松散地披了件袍子,下床倒了杯水,端过来,边喂她喝水,边玩世不恭地看着她,“白日梦就不要做了,老爷要是被你比下去那还是老爷么?” 一杯水下肚,火辣辣的嗓子才清爽了些,宝春不忿瞪他,“那可未必,神剑都在我手里,说不定那天我就人剑合一,将你这妖孽镇压在我的五指山下。” 男人好笑地放下杯子,心情似乎大好,捉狭地刮了刮她俊俏的鼻梁,“老爷给你看样东西。” 宝春嗤了声,“全部身家,成亲那天你不都主动上交了?难不成还有我不知道的小金库?” 荣铮没好气道,“除了钱,你眼里还能装的下别的?” 走出里间,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把剑,放到了床头。 宝春看看他,看看床上躺着的剑,不知道啥意思。 剑鞘古朴气息厚重,上面雕刻着蛇类型的图案,比她的凤鸣,要宽,要长。 宝春开玩笑道,“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它也是神剑吧?神剑可不是路边大白菜,随手一捡就是一把,那是要看机缘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的。”一种虽然我不想要,可它偏偏要黏在我身边的无奈。 荣铮就那么高深莫测地不说话。 宝春察觉不对,下意识吞咽了下,震惊道,“它,它,该不会就是刘彦所说的龙吟吧?” 荣铮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宝春张大了嘴巴,惊呼,“哎呀我滴个妈啊,还真是?” 等她刷地抽开宝剑,轰鸣声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的原因,好像感觉到了龙腾万里的错觉。 房间顿时寒光万丈,煞气四溢,莫名地有种置身在远古战场的感觉。 使用过凤鸣的她知道,毫无疑问,这定然是能与凤鸣剑想媲美的神剑无疑了。 再看剑鞘的花纹,知道那不是什么蛇,而是龙纹。 荣铮接过,随便比划两下,挽了个剑花,便觉锋芒迫人。 宝春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凤鸣在我手里,龙吟在你手里,四大神剑,我们一家占去了两把,活妥妥的人型靶子,想来以后是天无宁日了。” 荣铮却不以为然,丝毫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将剑插入鞘中,丢掷到不远处的桌上,上床搂着媳妇,“龙吟剑很少用到,他们也只知在大荣,却并不知在我荣家。” 宝春抬头看他,“四大神剑真如外面传言所说?” 荣铮嗤了声,“这个你最应该问的是你师傅?他身为白家子孙才最清楚预言的真实。” 宝春点头,“下次见到师傅是要问问他,不过他给我剑时怎么没告诉我四大神剑和预言的事,要是知道我肯定不那么傻啦吧唧的到处现,我肯定藏的严严实实,谁也发现不了。” 荣铮哼了声,“那就要问他按的什么心了,偏你看见有几分姿色的人就脑子成浆糊。” 宝春反驳说,“不要把别人想这么坏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师傅他用意为何,但我相信他是不会害我的。” “我就说吧。”荣铮点着她的额头,“老爷再次警告你,出了门后,眼睛给我放老实些,敢随便瞄,看老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宝春说,“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多看两眼,又不做什么……” “你还想做什么?”荣铮瞪眼。 “我饿了。”宝春连忙捂着肚子说。 “楚南世子没招待你吃饭?”荣铮阴阳怪气。 “我又不傻,那里的东西那能随便吃。”宝春说。 配合性地宝春的肚子这时叫了下,荣铮斜了她一眼,下床,“等着。” 深更半夜的,人都睡下了,荣铮也没叫人,自己摸到厨房,煮了锅面,端到了房间。 宝春吃了一碗,剩下的全被荣铮吃了。 放下碗筷,宝春揉着肚子,看着桌上的剑问,“这剑一直在荣家?” 荣铮抬起头看她,“这本来就是我荣家的,父亲传给了我,以后我也是要传给儿子的。” 宝春摸着下巴,嘀咕道,“四大神剑聚齐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化学方应,神力都有了,再有什么更诡异莫辨的也不是不可能……” 荣铮在那边说,“也有人说四大神剑本就不是地上之物。” “天外来的。”宝春心说,利用陨石打造的话,说是天外之物也说的过去。 “说是有可能打开什么时空之门……”荣铮正吃着面呢,碗被人端走了,“刚才你不是说不吃了?” “等会儿再吃。”宝春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刚才是不是说什么时空之门了?” 荣铮嗤了声,端过碗继续吃,“回到过去,穿到未来,只有脑子装浆糊的人才信,听听就算了,啊。” 宝春情绪起伏不定,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凑到荣铮跟前,“老爷,你看咱们家手里已经有两把神剑了,若再找两把就四剑合一了,落到别人手里,被别人追着打,我看还不如握在自己手中。” 荣铮兴趣并不大,喝掉碗里的汤水说,“找?你知道另外两把在哪儿?” 宝春拍拍他的肩膀,胸有成竹,“只要神剑在我们手里,那两把早晚会出现的,即便 把早晚会出现的,即便我们不去找它们,它们也会找来。” 荣铮怀疑地看着她,“怎么?你还想做女皇不成?” “做什么女皇?累的连狗都不如,反正都要抢剑了,我是不甘心剑被抢走,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宝春说。 距离京城城门不远,驶来一辆车队,路人纷纷侧目,行为装束异于常人,一看就知是外族来的。 接近城门时,车队停了下来,有人拿着文书之类的东西去跟城防兵交涉。 期间,从马车上走下一高挑女子,站在树下,端详着巍峨,庄严的城门,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面目。 只见她从身上取出一枚玉佩再次看了看。 侍女走来给她披上斗篷,也看着玉佩说,“主子所说的玉佩主人就在京城?” 那面纱女人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他们都说大荣朝的人,狡诈多断,或许是随口敷衍主子也说不定。”那侍女想了想说。 “不会的。”面纱女人摇头,“那人不像是个说谎的人。” 侍女撇了撇嘴,“即使不是,也不像是什么有情有义之人,小姐当年救助了他,他就丢下一块这东西给您,八年来,也没他回来报过恩什么的,主子却还拿它当个宝。” 面纱女人说,“你懂什么,这块玉佩足够偿还他的救助之恩了。” 侍女不可置信地盯着主子手中的玉,“真有这么值钱?” 面纱女人恩了声。 侍女若有所思地哦了声,“看来这人不会是普通的百姓了,找到他,说不定还能帮我们……” 接受到主子的眼神,那侍女赶紧住了口。 “到了这里,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了。”面纱女冷冷盯着她,说话期间,她的袖口处动了下,从中伸出了个筷子粗细的青蛇朝那侍女吐了吐信子。 侍女忙恭敬答是。 一修长挺拔男子走来,“可以进去了。” 面纱女子盯着男子脖颈处的一小块白虎纹身说,“我不管国师让你来做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耽误我的大事。” 那人的俊脸没有一丝的动容,“这个自然。” 继楚南叛乱之后,大荣最近又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不断骚扰我边界的北乌竟然派来了使臣主动交好。 素来有狼子野心的北乌,是真心来修好? 大荣君臣意外的同时,更是抱有一万个的怀疑。 使臣分量不轻,北乌的公主和少君。 这位公主可不简单,地位不亚于北乌的太子,能上朝听政,处理朝事,北乌皇帝极为重视她,可谓智谋双全。 而这位少君却是国师之养子,而北乌的这位皇帝素来对国师言听计从,可见担任使臣的少君的分量也不低。 不管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面上却是要过得去的,于是孙平亲自来到镇荣王府,让荣小王爷宝春他们去参加迎接外族使臣的宴席。 荣铮不太想去,宝春却说,“孙总管放心,晚上我们一定按时前往。” 孙总管行了礼,便告辞离开了。 孙总管走后,郭匡推着寻阳公子进来。 寻阳说,“宫里的人?是有什么事?” 荣铮说,“不就是北乌来了使臣,让我们晚上进宫去参加宫宴。” 郭匡说,“我也在外面听说了,好像来的是韩潇公主和少君姚战,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公主要多注意些。” 宝春说,“吃个饭,还是在宫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寻阳说,“倒不会出什么事,不过,郭匡说的没错,还是谨慎下,少君姚战深不见底不说,那北乌的公主更是习练有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说到这个,宝春就想到了各种有毒的虫子,很是不舒服。 “我也去。”小酒从门外进来。 “你又去干什么?”荣铮说。 “我好久没去看皇爷爷了。”小酒理直气壮。 荣铮说,“我看你是想见那北乌公主吧?儿子,你还小,就是联姻,也是轮不到你的,去了也是白去。” 小酒瞪他那没正经的爹,“我要去看巫蛊之术。” ------题外话------ 大家今天要记得吃汤圆啊,节日快乐,么么哒! 第十七章 指桑骂槐。 进宫后,一家三口先去见了皇上。 前段时间温差太大,又加上过于劳累,皇帝倒真是染上风寒病下了。 这次风寒来势凶猛,养了七八天症状才见减轻。 虽偶有咳嗽,但脸色好很多了,宝春前天进宫看过一次,曾埋怨他就不该装病什么的,不吉利。 皇帝不以为然,说他才不怕那些牛鬼蛇神。 宝春过去也不怕,也不信,可是碰到跟自己亲人有关,却总免不了多想。 宝春他们到皇帝的寝宫时,皇帝刘宸正喝药呢,小酒见了他,顺着就爬上了他的腿,等他喝完,还贴心地给拿了个密钱塞到他嘴里。 宝春呵斥没规矩的儿子,“快下来,没见皇爷爷生着病呢。” 刘宸笑呵呵地搂着小家伙,“不妨事。”让孙平招呼他们坐。 刘宸看了眼闺女旁边的荣铮,“听说老王爷不在京城?” 荣铮说,“由于隔得远,母亲好几年没回外祖家了,刚好天暖了,父亲便想着带她回去看看。” 刘宸点头,“按道理来说,你们新婚,头年的年节,是要过去拜访长辈的,只是距太远了,一方面是不方便,另一方面是你外祖家并不喜欢你父亲这个女婿,当年很是反对,这些年也没见缓和多少,两家走动的也不勤,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是血亲,还是要走动的。” 这长辈口吻的提点话,让荣铮愣了会儿神,接着点了点头。 宝春又给皇帝把了把脉搏,关照了孙平几句,那边太监就提醒说时候不早了,该去赴宴了。 刘宸站了起来,牵着小酒的手,荣铮和宝春夫妇两跟在后面一起前往。 跟随皇帝来到宴会大殿时,已有不少人等着。 但均是站的远远的,明显地远离中央,间或投向几抹气愤。 宝春不由朝中央看去,见是一男一女两人正旁若无人地站着,根本没把众人的表情放在眼里。 宝春不由暗叹了句,北乌来的就是不一样啊,几乎连头发丝上都带着傲慢,不可一世。 男的剑眉星目,面无表情,环抱着胸,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某处虚空。 好酷! 这人大概就是少君姚战了,寻阳口中深不可测的人。 光凭一眼,宝春是看不出他有多深不可测,但是有一点可以看出,这酷男肯定受女人喜爱就是了。 让宝春更惊诧的是,这位仁兄,还挺有个性的,瞅瞅人家那纹身,不纹胳膊,不纹大腿的,专往裸露的地方纹,耳垂下连接脖颈处,一个不大不小的图案,是什么呢? 宝春好奇地眯着眼,瞅了好几眼,才看清楚是什么,是头仰天长啸的白虎。 他似乎感觉到了宝春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往她这边扫了眼。 眼眸中波澜无波,深邃洞悉。 宝春正要再仔细打量这位呢,就感觉脊背生出一股寒意来,扭头,某人正冷冷地盯着她。 宝春摸摸鼻子,忙拿胳膊碰碰他,“看到那人的纹身没有,是头虎,说不定这纹身就有什么用意……” 某人讥讽,“你倒是观察的够仔细的。” 宝春说,“那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信息往往藏在细节当中,你再看那蒙着面纱的公主,都说北乌女性大胆,男女出入没有限制,可你看她还蒙着个面,不是美若天仙,就是是丑的没法见人,你觉得是那个……” 荣铮瞪她,“我觉得你应该闭嘴,操太多心了吧,也不嫌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小声嘀咕期间,那边皇帝跟北乌使臣已经打完了招呼。 只是,让大家惊愣的是,这北乌的使臣有够嚣张的,客套啥的一句没有,直接就亮明了来意。 大概意思就是,让大荣开通大荣和北乌的边境商贸,不然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这那是协商,分明是威胁,什么不客气,无非就是派兵来攻打吧。 来到人家的老窝,还敢如此嚣张,宝春不得不说,这丫胆子够肥,你也不怕大荣的朝臣冲动起来,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更不用说严阵以待的大军了。 就从这儿就可以得知,丫根本就不是来建交的。 大荣的群臣难道都是白痴啊,通商?那能通么? 也不看看你们北乌都是些什么人,一到收获的季节,就带着人在我大荣边境烧杀抢掠,那要是通了商,还得了,那开通了的边境之地还不都变成你们的了? 参见宴会的大臣,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 双方本来就敌意深重,只是想着来的是个女的,没敢太过表现出来,可不想,这位北乌公主高傲的不行,站在他们的地盘,还敢指着他们的鼻子,要他们吐血。 尤其是武将,受不了,上前怒斥,“你们在我们家门口抢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跑到家里来索要了,你直接说划给你多少地盘不就得了。” 那韩潇公主抬眼皮斜了眼蹦跶到她跟前的膀大腰粗的男人,“我说的是通商事宜,地盘什么我可没说。” “通个屁,你说通就通,你说交好就好,那我朝每年死于你们马下的弟兄都白死了?”又有人站出来吼道。 “对,你还敢威胁,真以为大荣软弱可欺么,惹急了我,一手就能掐断你的脖子,让你再也回不了北乌。”前面那武将就有不少的弟兄死在北乌的马下。 眼 的马下。 眼看那武将都要动手了,皇帝却愣是装傻当没看见。 面对高大壮汉的紧逼,那公主面不改色,冷笑一声,“你要是能掐断我脖子,我也认了。”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瞧不起。 武将一卷袖子,推开劝阻的人,两个大步就到了人家公主的跟前。 宝春暗叹,这位冲动的仁兄要遭了。 果不其然,只见那公主不慌不忙,探向腰间,晃动了下别在腰间的铃铛。 随着铃铛声响,那武将竟然一改满面怒容,跟着那铃铛的节奏跳起舞来。 大殿内一片哗然,惊惧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上面的皇帝脸色阴沉,“还不赶紧制止。” 可是没用,铃铛声不停,那武将就不会停止舞动。 你要是个美女或者翩翩少年,舞起来也许会赏目些,可偏偏是个五大三粗的狰狞大汉,舞起来有够丢脸的。 况且丢的还是大荣的脸,初一交锋就吃了个下马威。 刘宸原本病色的脸那是更白了。 小酒看着人家的铃铛,一脸的好奇。 宝春也好奇,也想知道她是怎么操纵别人神智的,这一手有够让人毛骨悚然的。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的时候,宝春手中银针闪现,手腕微转,数道银针分别袭向那位公主。 姚战见状忙挡在了公主的前面,要击落袭来的暗器。 不过,那暗器却中途改了道儿,分别刺向了武将的身体几处。 武将停了下来,轰隆一声,人事不知地倒在了地上。 宝春走了出来,走到那武将的身边,探了探武将的脉搏,拔了针。 孙平跟过来问,“怎么样?” 宝春起身,“没事,醒来就好了。” 孙平连忙吩咐人抬下去。 “这位应该就是安平公主了吧?”北乌公主说,“百闻不如一见,今天算是见识了。” 宝春眉眼带笑,只是那笑并未到眼底,“让公主见笑了,不过是粗懂些医术罢了,上不得台面,公主这手才真真是让我等大开了眼界,若是可以,我倒也想学上一学。” 北乌公主哦了声,“不过是雕虫小技,安平公主学它没多大用处。” 宝春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对于我来说太有用了,就比如,前段时间我家里来了小偷,被我捉住了后,看他也没敢偷太贵重的东西,只是些米粮和碎银,就心一软放过了他,毕竟人嘛,生活过的都挺不容易的……” 说到小偷,大家都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荣小王爷,镇荣王府都能进小偷了?那小偷不是无知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大家一脸趣味地看着宝春,等听了她接下来的话,才恍然大悟。 只听她说,“……放了他后,可谁知没过几天,那小偷又来我家偷了,这回不偷米粮了,反倒是跑到了我家的钱库去了,这可把我气坏了,这可真是给脸不要脸呢,把我的仁慈全当成驴肝肺了……” 说出这些气愤的话时,宝春的眼睛是盯着北乌公主的。 北乌公主一开始没听出什么,到现在也还是没听出什么,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她就是能感觉到,这女人在骂她。 “……再次抓住后,我就想拿刀给他来个千儿八百的凌迟,让他知道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只不过,这凌迟太血腥了,我就想换个温和的,我看你这摇铃铛的技能就不错,那人还在我家呢,我拿着这铃铛,回去我就让他天天给我上蹿下跳,他不是不务正业,天天觊觎别人的东西么?这样以来,我看他还怎么偷东西。” 下面顿时爆出一片笑声,一扫刚才的阴霾。 北乌公主脸色铁青。 孙平也跟着笑个不停,“公主也太妙了……” 刘宸眼带笑意,“她就是一张嘴。”回头看荣铮,“你镇荣王府的治安倒是该加强了,贼都能三番五次的进了。” 荣铮无奈地看着自家媳妇,“有些贼可是死性不改,不给点厉害,就不知道害怕。” 看差不多了,刘宸出来打圆场,“行了,当着使臣的面,就不要说你那些家务事了,小偷什么的还是自己下去妥善处理吧,还不赶紧招待使臣入座。” 宝春忙恭敬道,“是。” 第十八章 娃娃上阵 席上,再没谈通商之事。 当然,介于这位公主的邪性,诸位也没敢再去招惹,当众跳舞什么的,醒了那还不要撞墙啊,那还有脸见人? 至于通商,皇上虽不会答应,但也没有当面拒绝,只说他们远道而来,不急在这一时。 徐文邵徐尚书坐在宝春和荣铮的下手,看着对面的北乌使臣,凑近宝春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人很奇怪?” 宝春给了他一个这还用说的眼神,也小声回他,“北乌的人来大荣本身就很奇怪。” 徐文邵不满地看了看她,“我说的不是这个。” 宝春猥琐一笑,“难不成尚书大人喜欢异族风情的女子?不过,还真别说,我敢打赌这公主一定是个大美人。” 徐文邵不满道,“你想那儿去了,就是再美,也不是我等能消受得了的,再说人家也未必看的上我,而且,我觉得那公主似乎对你家夫君更感兴趣些,一直盯着人看呢,你可要小心了……” 宝春颇为大度地一摆手,“我都习惯了,再说我也小心不过来啊。”扭头看向某人,给以肯定,“我相信你能管好你自己的。” 某人回了她一句,“可我不相信你能管好你自己。” 差点没把宝春噎死,瞪了某人一眼。 徐文邵又说,“我看那姚战似乎对你也挺感兴趣的,都看了你好几眼了……” “是么?”宝春忙挺直身子看过去,正对上那姚战看过来的视线。 被抓住,对方避也不避,端起酒杯,反倒冲她举了举,一饮而尽。 宝春有些傻眼,下意识看某人,某人脸色果然不好看,忙说,“我今天身子不舒服,要不老爷替我敬少君一杯?” 荣铮这才哼了声,斟满一杯酒,端起,看了对面的姚战一眼一饮而尽。 徐文邵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无声道,“驯夫有道。” 宝春白他,“你今天是不是专门挑拨我们夫妻感情来的?” 徐文邵慌忙摆手,“天大的误会,下官可不敢。” 宝春说,“我看你敢的很,回头我见了嫂子,就说你想纳个小的回去。” 徐文邵急忙求饶,“千万别啊,我的姑奶奶,这话可万万不能说,上次我母亲有这个意思,她又不能当面反对,回去抱着孩子就一直流泪……” “还真要纳个小的啊?”宝春说。 “我可不想,我和我夫人虽然不像你们要死要活的,但这些年来也相敬如宾,后院安宁,方为首要,我可不想跟我的前任一样,那都是我母亲的主意。”徐文邵无奈叹了口气。 荣铮说,“瞅瞅你,多简单的事,不愿意跟伯母表明不就得了。” “我母亲要有老王妃一半的开明就好了。”徐文邵羡慕道。 “你母亲我是见过的,人挺好的,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去归济堂找我给她查看身体。”宝春说,“不像是个迂腐不讲理的人啊。” 徐文邵端起杯子跟荣铮碰了下,喝完放下杯子说,“内人上次难产,经你救治,母子安然无恙,后来内子就一直再没怀上,我徐家子嗣单薄,母亲就想为我纳妾,为徐家多多开枝散叶……” 徐尚书的话还没说完呢,宝春突然就忍俊不禁了。 见他一脸的怒意,宝春赶紧打住。 “就那么好笑?”徐文邵板脸。 荣铮搂着媳妇的腰,瞥他一眼,“笑你怎么了?生不出孩子,又不都是女人的错,你就没有错?纳个小的,就生出来了?” 宝春说,“我不是笑你,我只是觉得你母亲把你当成那什么工具了,别急,听我慢慢说,我家老爷说的没错,这生孩子可不光是女人的问题,男人的问题也很大,这说不定问题就出在你身上。” 是个男人被说那方面有问题,都不能忍,那简直奇耻大辱。 徐文邵猛地放下杯子,脖子一梗,“我没问题。” “徐大人你什么没问题?”挨着他旁边坐的那位官员不解问。 徐文邵不由提高了嗓门,“我什么都没问题。” 这回连荣铮都笑了,“有问题没问题自己说了不算。” 徐文邵瞪着这对无良夫妻,“你们故意的,有你们这样的么?还是多年的兄弟呢。” 宝春忍着笑,“他没说错,这有关生孩子很复杂的,我跟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有没问题,我一检查便知,找个时间你带着嫂子一块去我那儿,我给你们看看,说不定三年抱两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三年抱两时,那边的荣铮端起酒杯,若有所思起来。 “再说吧。”徐文邵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找她,这女人有时医术的神奇还是令人期待的。 “说什么呢?说的这么热闹。”上面的皇帝看向他们这边。 小家伙就坐在他的身边海吃海喝,才不管大人们这个算计那个算计的。 宝春说,“没什么,是徐大人询问我医术上的事,皇上有何吩咐?” 刘宸给小家伙擦擦嘴角的油,“刚才贵国的公主说她国少君为给酒宴助兴,愿与大荣的勇士切磋武艺,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宝春看见那姚战环胸站在中央,眼神却紧紧盯着荣铮。 徐文邵说,“他想给你切磋。” 荣铮哼了声,“我很忙的。” “我很忙的。” 他这声音并未刻意放低,自然传到了那两人的耳朵里。 韩潇听了没说什么。 姚战听了目光却是眯起了眼,眼神更加的凌冽。 荣铮看也不看他,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低头剥虾,掐头去尾后,放到媳妇的盘子里。 众人见状,不知该说什么好。 因为要给媳妇剥虾,所有没功夫。 外国使臣有够打脸的,连本朝在坐的都觉有些过了。 可是人荣小王爷就是那么个我行我素的人,连皇上的面子都敢拨的人,不鸟北乌使臣倒也没什么奇怪。 至于外国使臣怎么想,从脸色就可以看出一二。 “我来。”走出来一名武官接受挑战。 “你还不够格。”姚战连正眼都没看他。 “小子,还没切磋,你怎么知道我不够格,难不成你怕了不成?”武将最受不得激。 “三招。”姚战。 “什么三招?”武将愣了下。 “打败你。”姚战。 “小子,你太狂妄了。”武将话音未落,拳头已经到了姚战的跟前。 姚战手都没放下,依旧环抱着胸,拳头到来之际,身子轻飘飘一偏,便使对方来势凶猛的拳头打在了虚空中。 见这人连手都不动,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武将倍感羞辱,收拳化掌,拍向对方的左胸。 未击中对方,小腿上却挨了对方一脚,而他连对方怎么出的手都没看到。 武将捂着腿,后退数步,脸上露出震撼之色。 徐文邵叹了口气,“不是敌手。” 宝春说,“岂止不是敌手,以他的功力,根本无需三招。” 徐文烧惊诧,“那么厉害,我朝的将军在他手下连三招都走不了?” 荣铮说,“一招足已。” 徐文邵抽了口气,看着荣小王爷,“你早知道,为何不阻止?” 荣铮笑笑没说话。 宝春说,“那姚战明显是要试探,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岂能暴露自己的实力。” 徐文邵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就见那边武将已被踢飞在了门口边,说是三招就是三招。 “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与荣小王爷切磋一二。”姚战轻弹了衣袍,转身冲荣铮拱手。 如此场面的切磋,比的不仅仅是武艺,还有的是颜面,一国之颜面。 个人性命可丢,可国之颜面却不能受损。 北乌的使者用三招就打败大荣的武将,传出去大荣何以在诸国中立足,何以令民众信服,何以震慑四方。 大家眼神灼灼望向荣铮,希望他能站出来,挽回丢失的颜面,狠狠教训下这些外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羔子们,一出心中闷气。 连皇上都给他使眼色,“荣铮啊,朕也好久没看你动手了,记得上次看你动手,还是你十岁的时候,一晃十几年了,朕也很好奇你武功精进到什么程度了,既然贵国少君都如此说了,朕看你就与之切磋一番,点到为止,权当是与贵国联络下感情。” 荣铮看着姚战笑笑,“既然是联络感情,便不在乎输赢,贵在助兴,犬子在家时听说北乌来人很是好奇,一个劲闹着要来看看,自然,对你们北乌的功夫也是相当地感兴趣,不知少君可否给予犬子这个荣幸,让他见识下贵国的厉害,也好打压下他嚣张的气焰,省的他整天目中无人,以为自己有些资质,就天下无敌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北乌的使臣,连大荣的人,都愣住了。 大荣的人看着荣小王爷不可思议,这是亲爹么? 前六年你都没养,不补偿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如此祸害孩子,习武多年的武将都走不过三招,被打的去了半条命? 你儿子才几岁? 看那小胳膊小腿,细皮嫩肉的,搁住怎么打的? 好吧,就算你家孩子从生下来就开始习武,就算你家孩子资质顶天,可毕竟年龄在那儿放着的,人家一看就是了不得的高手,上去还不被殴死啊? 那是北乌来的,人家可不会丝毫留情的。 况且,这么漂亮招人喜爱的孩子,也不忍心让他收到丁点伤害啊。 众人一致齐刷刷冲荣小王爷投去谴责的目光。 其中,皇帝尤甚,瞪着荣铮的眼神都要吃人了,果然是不养的不亲啊,有火坑,就把孩子往里推,他当初看错人了。 刘宸无论如何也会不同意的,下意识就要将外孙搂在怀里,没有他的允许,爹妈同意也没用。 只是,等他搂抱孩子时,孩子早跑下去了,站在父母桌子前面,仰着头,兴致勃勃,满脸亢奋地望着姚战,开始卷袖子。 这是准备开打了。 众人无不感叹,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找死呢。 刘宸哗地站了起来,着急道,“小酒快回来,大人的事,你小孩子瞎参合什么,别听你爹的。” 小酒清脆的童声响彻大殿,“我娘说了,男人应一诺千金,他都替我应下了,我要是拒绝,岂不显得我没男子汉气概?” “你都还没成年呢,不算。”刘宸说。 “再小也算。”小酒一脸严肃。 刘宸看自家闺女,希望她管管,没有那个母亲不心疼孩子的,可是他家闺女呢,一脸淡笑,两分闲适,根本看不出一点着急,分明是 急,分明是欣然任之。 刘宸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 孙平凑过去小声提醒,“皇上不必过于忧心,公主和王爷不是胡来的人。” 刘宸回头瞪他,“让一个几岁的孩子上,这还不叫胡来?”嘴上虽然如此说,可身体却还是坐了下来。 只是坐不安稳,只挨着椅边,担心地看着下面,随时准备救援的样子。 北乌的使臣,一开始是惊诧,再后来是愤怒。 韩潇后面一络腮胡子的大汉气呼呼地站起来,“你们让一小孩上来是什么意思?就是赢了我们也不光彩,这分明是看不起我北乌。” 在场的大荣人都不做声,正如他所说,赢一孩子却是没什么光彩的。 小酒绷着脸,“你分明是看不起我这个世子,没打,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输?” “我,我……”那大汉憋红了脸,一梗脖子,“我就是知道。” 小酒不紧不慢道;“我娘说了,经验主义最是要不得。” 徐文邵看着宝春,“他娘说的还真够多的,他娘还有说别的么?” “他娘还说,好奇心害死猫。”荣铮嗤了声。 宝春满头黑线,那边都胶着成那样了,这两人还有心情在这儿调侃。 徐文邵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你们两心可真够大的,也不怕小酒受伤,我这个做叔叔的都于心不忍。” “什么经验主义?你这孩子,话都说不清楚,赶紧回去……”大汉的话被打断。 姚战看着荣铮,“既然荣小王爷都不怕小公子受伤,在下只好好好关照了。” ------题外话------ 可能明天就改到上午十点了。 第十九章 惊人的壮举! 小酒站在高大的姚战对面,小身板挺直如苍松。 微风吹动,衣摆飘飞。 少君姚战释放出来的气势,让在坐的不少习武之人都不敢直视,可距离最近的小家伙无一丝怯场,光这大家风范的气场都不由令人侧目。 包括姚战,包括韩潇公主,眼内均闪过异色。 姚战说,“你用什么武器?” 熊孩子回他,“手套。” 紧接着,就看见,从孩子怀里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看相貌很像是只猫,嘴里还叼着一双丝质样的东西。 那孩子接过那丝质样的雪白东西,缓缓套在了手上。 这孩子的武器居然是手套? 很是少见。 总觉得这玩意不太实用。 姚战和韩潇倒是盯着他的手套看了会儿。 大毛伸了伸懒腰,爬到了小酒的肩头蹲着。 众人更是傻眼,打架还有带着宠物上的? 只是,那宠物对着北乌公主的袖子叫唤了声,有人似乎看到那公主的袖子似有东西在蠕动,等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那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韩潇盯着大毛看了会儿,眉头不由皱起。 小酒往上提了提手套,拉开了架势,冲对方示意,“来吧。” 众人均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对付一孩子,姚战似乎没打算亮出武器,说了个“请。” 小酒知道他不屑于先动手,不待他话音落,便纵身攻了上去。 五指化爪,抓向对方的脖子。 距离近的,看清那手套上布满着细密的针刺,不由打了个寒战,一旦被他抓实,性命危矣! 姚战愣了下,没正面对上,而是闪躲到了右边。 一击不中,小家伙并没落地,戴着手套的手,对着姚战,握起,手腕一晃,嗖的一声,一根银丝样的东西,快如闪电地射向对方。 一招接着一招地快攻,几乎没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大家刚还捏把汗呢,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杀伐决断。 尤其那貌不起眼的手套,居然还藏着如此乾坤。 孙平不由感叹了声,“可真是好东西。” 刘宸脖子都快伸出去了,听到这话,回头看他,“不就是一双手套?带了些机关?也没什么稀奇吧?” 孙平满头黑线,“一双上了名器排行榜,排名还不低的手套。”都名器了,在主子嘴里就跟路边的大白菜似的,无知真是可怕。 刘宸呵呵笑了笑,摆出一副我就知道我外孙手里的东西不会差了。 徐文邵咦了声,“大侄子真够厉害的啊。”搓着手,激动道,“不愧是上过战场历练过的,这气势,目若无人的。” 宝春和荣铮都没接他的话茬,他们两人看似平静,其实一直在注意着场中的变化,视线都没离开过儿子。 姚战虽然再次躲过银丝暗器攻击,可眼神里已升起了戒备。 不容孩子攻击,一拳就砸了过去。 速度之快,几不可见,几乎眨眼的功夫,拳头就砸向了孩子的脑袋。 就是武功不错的大人都休想躲过去。 “小心。”上面的刘宸蹭地站了起来,要不是孙平拽住,他都跑下去了。 大荣的一干人等更是为孩子捏了把汗,不由站了起来,唯独孩子的父母还坐着。 有些心脏不够强大的,正要捂眼不忍直视时,却发现那人的拳头竟没像意料中砸到孩子的脑袋上,反而像是被什么强力击中,倒退了十多步才停住。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大家均是无措的。 看看神色复杂的少君姚战,再看看维持着半圆形,进可攻退可守姿势的孩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这是啥情况? 从短暂的交锋来看,似乎那个孩子占了上风,三招打败我朝武将的高手仿佛吃了亏。 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怪人孩子他爹如此狠心,这那是狠心,这分明是自信。 之前光知镇荣王府威严深重,无人敢惹,却从来没真正见识过它的厉害,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了,一个毛娃娃都能单挑外国使臣高手,那他爹呢?他爷爷呢?还有假以时日他的成就? 以前不敢惹,以后更是要绕着走了。 喜行不怒于的刘宸,愣过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竟然哈哈笑出声来,他外孙太能耐了,不光是给他长了脸,除了一口心中的恶气,更是挽回了大荣的颜面。 你北乌不是能征擅战个个能打么?怎么一个少君却连一个娃娃都打不过呢? 简直愉悦的无以复加,就差没手足舞蹈了。 太骄傲了,这是他的亲外孙呢! 一旁的孙总管见状,赶紧拽他的袖子,小心提醒,“皇上,使臣还在呢。”你一个皇上,当着人家的面,欢欣鼓舞,这不是赤裸裸地打你家的脸么,有失皇家威严。 刘宸干笑两声,看看左右,“那什么,打的太精彩了,好久都没看过如此尽兴的打斗了,继续,继续。” 大荣的人听自家皇上这么说,有些面面相觑。 孙平脸纠结成一团,这还不如不解释呢,简直不用看,就知道北乌使臣的脸黑成什么样了。 当然,他自己也痛快,可关键是你是一国之主,怎可太过于忘形,可见只要碰到跟安平公主和孩子有关 跟安平公主和孩子有关的就都没什么原则可言了。 “怎会这样,这不可能啊……”长满络腮胡子的使臣目瞪口呆,几乎也要跳将出去,好看个清楚,证实这一切都是假的。 至于比试场中,姚战的眼神已经从孩子的脸上移到了孩子肩膀上正舔毛的大毛了,瞳孔微微紧缩,充满了戒备与慎重,忽然,身体腾空,朝着孩子飞驰而去。 大殿两侧的人都感觉到了他所过之处的呼呼风声,强劲杀伤力十足,被逼得无不后退,矮桌上的盘子碟子更是霹雳咣当撞个不停。 刘宸站在台阶上,不停地搓着手,嘴巴蠕动着,似乎在给外孙打气。 只见熊孩子望着对面腾空袭来的人,再次射出数根银丝利器。 对方挥出一掌,银丝被震偏。 与此同时,那人的掌心也到了,小酒摆出了护卫自己的守势。 可谁知,那人在接近熊孩子之前突然改了道,掌心一抖,寒光一闪,竟从袖子里滑出一枚匕首,猛地就去刺孩子肩膀上的大毛。 这又是什么情况? 你的对手是孩子,你却袭击一个猫?众人都要吼了,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人家猫是抓你还是挠你了? 没看那猫给气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饕餮大爷的毛是竖起来了,可并不是被气得,那是运力阻挡所致。 姚战的匕首无论怎么使力,都接近不了它。 正在他竭力之际,小酒带着手套的右手直接抓了上去,只听嘎嘣一声,然后就见那匕首尖被生生掐断了。 手撕匕首,让大家惊的合不上嘴巴,太生猛了。 匕首断了之后,对面的姚战愣了下,就没再继续打斗,盯着那孩子以及孩子身上的大毛一拱手,“在下不敌。” 看了宝春荣铮这个方向一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见不打了,刘宸赶紧冲孩子招手,又是擦汗,又是喂水的,好一阵嘘寒问暖,尤其还给揉了揉手,问疼不疼,好像他才是被打败的那个人。 众人心说,再呵护,再喜欢有何用,终究是人家的孙子,不是你的。 荣铮冲姚战举了举杯,“若不是少君谦让,犬子哪里会是你的对手,本王敬你一杯,感谢你对犬子的手下留情。” “荣小王爷客气了。”说着端着杯子一饮而尽,眼光瞄向上面正啃炸鱼的大毛,“荣小王爷家可真是卧虎藏龙,随便一只小动物都如此厉害。” 荣铮笑笑,“厉害什么?一只猫能厉害到哪去。” 对方也回以微笑,没吱声。 众人不知道这两人话中的较劲,只当他们在客套谦虚。 输赢结果他们看的分明着呢,回去定要将这一打败北乌使臣的壮举给家里人好好说说,简直百年不遇。 酒宴的后半段,大荣人可扬眉吐气了,个个脸上红光满面的,不停有人向荣铮宝春两人敬酒,感谢他们。 不过,孩子爹妈却并没多大的喜色,众人却当他们是宠辱不惊,不骄不躁。 可实际却并非如此,表面上是孩子赢了,可私下里的情形他们再清楚不过。 孩子那里会是那人的对手,没有大毛的帮忙,熊孩子早不知被揍成什么样了。 当然,荣铮让儿子上,也正是因为大毛不会让人伤害儿子,况且,由孩子参合,闹剧的成分居多,不至于让双方处于紧绷敏感的状态。 宝春问荣铮,“你觉得他如何?” 荣铮没说话,停了一会儿才说,“没使全力。” 宝春看看一直不动神色的韩潇,再看看兀自喝酒的姚战,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按道理来说,韩潇是这次使臣的头,少君算是她的保镖护卫,不管是职位还是身份,姚战都应该为她马首是瞻,恭敬礼让。 可她发现,这姚战孤傲的很,仿佛也没把北乌这个公主怎么放在眼里。 碰了碰荣铮的胳膊,宝春凑近他的耳边,“老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驿馆拜访一下这二位。” 荣铮自然不会以为她说的拜访是先递拜帖,主人允许,然后再登门,斜看着她,“什么时候?” 宝春眨了眨眼,“晚上。” “……”荣铮一脸的不太愿意,晚上时间很宝贵的,到处乱窜,简直是暴殄天物。 ------题外话------ 终于又到了十点时刻,么么哒! 第二十章 夜探驿馆 宫宴结束后,荣铮带着媳妇孩子去了一家馄钝馆。 宝春近段时间食欲出奇的好,宴会上的那点东西,根本就吃不饱,况且,她跟啥事不想的儿子可不一样,勾心斗角的也吃不下去。 在回镇荣王府的路上,有一家馄钝馆做的特别地道,馄钝大而皮薄,香脆可口,想想都能让人留口水,每天都是宾客满堂。 别看就这么一家简单的馄钝馆,规矩比满汉全席的大酒楼都还要多,谱儿还要大,吃碗馄钝还要提前预约,预约不上的那都是常有的事。 能把馄钝做到这份上,实数难得,再次证明了业贵于精的道理,当然,把馄钝做到这份上的主人,应该也是个有个性的人。 否则,不会死守着这家店,早开遍分店了,扩展规模了。 但是有时候,拓展规模也不见得就会比现在发展的好,所谓物以稀为贵,稀罕价格才能上得去,才能远远不断的让人慕名而来。 做生意窍门多着呢,不单单是要有好的货,更要有好的头脑。 一家三口,到了门口,就被店小二领了进去。 临时来的,雅间自然是没有了,就被领到了大堂靠墙处。 很显然,他们是走了后门没预约的,这面子给的不是宝春,而是荣小王爷。 说起来,有这荣幸完全是靠了荣小王爷的恶霸形象。 记得,前段时间刚知道有这么个地的时候,连门都没进,就被掌柜的告知无座,说要预约,宝春就在那儿跟那人磨,能不能通融下,不知怎地,当时就特别想吃碗馄钝。 宝春这边正说着呢,那边掌柜的已被不耐的某人恶霸般粗暴地举了起来,吓得哇哇大叫,没坚持多久就改口说有位置。 好汉不吃眼前亏,掌柜的过了眼前,就想给荣铮这个恶霸一点颜色瞧瞧,可等他打听到荣恶霸的身份时,就再也绝口不提报复的事了,反倒是每次来都笑脸相迎。 当然,投桃报李,有荣恶霸照点,京城的人倒不敢在此捣乱。 点了几个小菜,叫了三碗馄钝,宝春对店小二说,“就先这样吧。” “好嘞,客官先请稍坐。”店小二退下。 不大工夫,小菜陆续上来,只是还没吃上两筷子,就碰到了熟人,还不止一个。 二皇子刘景,徐文邵徐尚书,还有孙平孙总管。 也不知道这三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这组合委实有些奇怪。 徐文邵上来就直奔他们桌坐下,“来吃馄钝也不叫我,宴席上几乎就没吃,还是二皇子有心,带我和孙总管来了这里。” 孙平走过来说,“这可真是巧,被皇上知道他的宫宴还不如一碗馄钝不知道会作何想。” 刘景笑笑,“我想他也是吃不下的,一晚上光惊心动魄了。”扭头冲店小二说,“就在这儿加张桌子吧。” “好嘞。”店小二忙搬了张桌子,和宝春他们的拼在了一起。 荣铮脸色不悦。 只是却没人搭理他。 徐文邵好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上了,边吃边伸手摸小酒的胳膊手,“小身板也不比别家孩子高大多少,怎么就那么大的能量?” 孙平看了看小家伙怀里的大毛说,“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狠狠挫了他们锐气。” 刘景入座,“是啊,这北乌根本就没把我大荣放在眼里,看看那些使臣一个个倨傲的样子,我就来气,这那里是交好,分明是下通牒的。” 徐文邵说,“北乌兵强马壮,个个能征擅战,近几年国内平和,无甚战事,一直在休养生息,再反观我大荣,不是瘟疫就是水患,前不久楚南叛乱,虽只是短短几月时间,却已是大伤元气,根本就不能再支撑大规模的战役。” 刘景说,“他们正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特意勒索敲诈来的,他们笃定我们不敢跟他们打,真是欺人太甚。” 孙平放下茶水,叹了口气,“宴席上朝中大臣气愤,是被刺激到了,等回去琢磨出味来,就会考虑利益得失,就会有一部分人慑于他们的威胁,劝说皇上答应他们的要求。” 徐文邵说,“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稍加打点就有可能加入劝和派。” 宝春说,“通商无论如何是不能答应的,那跟将自己送到狼窝没什么区别。”摸着下巴,“说到打点这方面,我觉得其中有文章可做……” 几人均看向她,催她快说。 宝春凑近小声说,“皇上一直想动一些人,苦于抓不到他们的把柄,这次北乌使臣来,私下里免不了要打点一些官员,若是能拿到证据,岂不是就有把柄了……” 孙平说,“这个我倒是可以派人收集。” 宝春知道皇上在各官员府内不可能不安插眼线,孙平办这事正合适不过。 徐文邵说,“我会让刑部的人配合你。” 孙平点头,“只是,北乌那边……” 宝春说,“不管如何,防范是要有的。” 刘景说,“对,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有一丝的退却。” 孙平看向宝春,“眼下要真是提前做准备,估计皇上会派沈将军去,目前也只有沈将军有这个能力。” 宝春没说什么,将军爹身为将军,就算皇上不派他去,他也会请旨的。 馄钝端上,几人边吃边又详谈了些细节,便各自离开了。 细节,便各自离开了。 回到王府,小家伙的眼睛都已睁不开了。 荣铮将他抱回了房间,宝春给他脱了衣服,简单擦了擦手脸,便盖上被子,让他睡了。 回到自己房间,宝春找了两套夜行衣,一套的丢给某人,一套给自己。 某人不情不愿地穿上夜行人,携着媳妇去了北乌使团所在驿馆。 驿馆内,基本都是北乌的人。 院内更是不停地有人巡逻,两人悄无声色从这些人头顶飞跃过去,落到一棵树上。 驿馆内有很多的房间,宝春有些傻眼,“怎么找?” 荣铮说,“一间一间找。” 宝春想说一间间找,那待多费事,可不一间间找,他们又不知道具体位置,随指了个方向,“先从左边吧。” 暗黑的夜空,两人的身影一闪而过,犹如两只燕子,悄无声色落在了屋顶上。 荣铮掀开一块瓦片,往里张望。 宝春看了一眼,忙收回了视线,惊骇不已,“妈的,全是蛇!” 荣铮抬头瞪她一眼,盖回瓦片。 往后几间,也均是圈养的毒物,不是蝎子就是有毒的蜈蚣什么的,看的宝春寒毛都竖起来了。 枉她见惯了血腥的人,看到这些都忍不住颤抖,浑身跟有无数虫子在爬似的,倒抽口冷气,“驿馆都成她家毒窝了。” 又到了一间房顶,刚掀开瓦片,往里一看,夫妻两人便屏住了呼吸,宝春指指下面,伸出两根指头,示意两个人都在。 荣铮回她个知道的眼神,轻轻放下手中的瓦片,往上提了提面巾。 透过亮光,看到下面的房间也圈养有毒物,北乌的韩潇正在那儿提取毒液。 她虽然没戴面纱,可由于光线位置的原因还是看不清楚长啥样。 不过看过这么多毒物后,宝春已经不再关心她的长相了,有这些毒物打底,美与丑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反正都带毒的。 “……这个只要闻上一丁点,就能睡上三天,足够你将人带走。”见底下韩潇递给姚战一包东西。 将人带走?屋顶的两人互望一眼。 带走谁?带走的这人绝对不是北乌的,肯定是他们大荣的人无疑,难不成这才是他们此来的目的? “……镇荣王府不会放置不管的……”姚战说。 “镇荣老王爷并不在京城……”韩潇说。 “可荣小王爷在,皇宫里你也看到了……荣铮的实力应该不在我之下。”姚战说。 “能让我北乌第一勇士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荣铮此人的确是不简单。”韩潇说。 “所以你行之事太过于冒险……”姚战说。 “一旦得手,大荣将不足为惧,冒点险值得。”韩潇说,“若说之前我还没把握,进了趟宫,我却又多了几份信心,荣小王爷,我有对付他的办法……” 宝春下意识看向某人。 某人的眼神很是不以为然。 “嘶嘶。”似乎有蛇在吐信。 “上面有人!”只听下面的韩潇仰头大喊。 “该死的蛇。”宝春说,“快走。” “什么人?”姚战已经窜向了屋顶,截住了两人的去路,而下面的火把已经照的四周灯火通明。 说话间,荣铮与姚战已经过了好几招。 宝春将十多名围上来的北乌侍卫一一击落,纵身跳回来时的那棵树,韩潇也已跑了出来,随即便响起了铃声。 又来这招! 宝春手里握着的瓦片猛地射去。 韩潇大概以为是什么暗器,随躲闪开去,铃声就此停住。 这女人花样多,毒物多,不小心就会遭了道,宝春运用精神意识力护住身周,犹如只大雁俯冲而下,快如闪电夺过一名侍卫手中的剑,再一脚将其踹开,手腕微晃,一路剑花便攻上韩潇,可不能给她使用那些巫蛊邪术的机会。 韩潇被宝春逼退了门口,宝春瞅准机会,提剑刺向胸前时,嗖的一声从那女人手腕上窜出一条小绿蛇来。 小绿蛇一脑袋就撞向了宝春四周的精神意识力上,晕头转向落到了地上。 宝春心说就防着你呢,绿油油的一看就毒的不得了,若被咬上一口,那还不当场就过去啊。 小绿蛇在地上停顿了,又朝宝春窜来。 宝春心说,这回我加大精神意识力,撞不死你丫的。 只是,刚要运力,那边的荣铮一掌击退姚战,飞身到宝春身边揽着她就消失在了暗夜中。 韩潇脸色阴沉,“什么人?” 姚战收回剑,摇了摇头,“大荣的高手还真是不少。” 第二十一章 小酒一个就够了。 刘宸打了个哈欠,看看天色很晚了,便丢下一堆的折子准备安寝,正要招呼孙平,抬头便看到他正跟人说话。 “什么事?”刘宸问。 “你先下去吧。”孙平冲那人摆手,然后走上前,小声嘀咕了一阵。 刘宸意外地看他一会儿,突然笑了,“有点意思,敢夜闯北乌驻扎的驿馆,没有一定的胆量可是不敢的。” 孙平点头,“无论是少君姚战还是公主韩潇都不好对付的很,北乌使团这会儿心里恐怕不顺的很,宴席上没讨得了好,这回去又被别人搅了一番……” 刘宸哼了声,“他们不顺,可朕的心里就好受那么一些了,这些蛮狠的强盗,待朕整治了朝内的恶瘤,他们再敢侵扰我边境百姓,朕必亲自带兵攻打,只要再给朕些时间。” 孙平知道皇上心里早憋着火呢,可要全力对付外患,必须要先除去内患,才能上下团结一心。 刘宸问他,“你觉得会是谁?” 孙平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 “会是他们?”刘宸疑惑,“那小子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应该是说他们老荣家都是那个德行。” 孙平似乎很有把握,“我想十有八九就是,小王爷不爱管闲事,可公主却不会置之不理。” 刘宸失笑,“是啊,这孩子虽然没长在皇室,却倒生了一个忧国忧民的心肠。” 孙平感概,“可不是,救死扶伤,收养孤儿,战胜瘟疫,赈灾捐款,一条一项,无不是皇家子孙的风范。” 刘宸点头,“她曾说过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孙平说,“是啊,公主的归济堂有专门的免费义诊日,老百姓说起她来比对你这个皇帝都还要尊敬。” 这话其实是大不敬的话,那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声望被他人盖过,可孙平太了解自家皇上了,知道怎么戳皇上的心。 果然,刘宸听了,呵呵笑了起来,眼睛都要笑没了,“她要是个皇子,朕早把这天下交给她了,就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孙平想了想说,“即便是个皇子,我想她也不一定会接受。” “恩?”刘宸看他。 孙平看了皇帝一眼,“我觉得吧,公主虽然常常嬉笑怒骂,也忧国忧民,可我总觉得她好像比我们看的都要透彻,站的都要高,不再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 刘宸沉吟着走了下来。 随即,孙平又把馄钝馆里的事情给皇上说了遍。 刘宸没什么异议,“就按你们商量的办吧,想来她也是看出北乌此来目的不单纯,才会去夜探驿馆,” 孙平点头,给皇上倒了杯水,“天下脚下,容不得有一点闪失。” 刘宸接过,喝了口,回头却见孙平一直盯着他看,“你看着朕干嘛?” 孙平吞咽了下,犹豫道,“皇上,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公主有可能知道你是他……” 刘宸愣了半响,随即猛地摇头,“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没人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再说,朕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孙平说,“你没觉得公主比以前跟你亲近了不少,真诚了不少,关心不少?” 刘宸想了想,“她原本就很关心朕,就对朕真诚,你没孩子,你不懂,这叫父女天性,即使不相认,也会不由自主关心,就好像一开始我见到她,见到小酒时,就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孙平心想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说皇上当事者迷? 刘宸转身,不无懊恼,“十天半月的朕还看不到一次人,有时候看到也不能好好说上会儿话,更别说喊声父皇了,那个碍眼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杵在那里,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要谨慎小心,生怕被那个人精看出什么,这还叫亲近?” “……”孙平无语,怪不得皇上注意不到,原来皇上的要求是那么高,而现实与他希望的又相差那么远,难怪…… 宝春从浴室出来,擦着打湿的头发,对躺在床上的某人说,“看吧,我就说这北乌有猫腻,要不去这一趟,还真不知道。” 荣铮坐起来,冲她招手。 宝春走过去,被他接过擦头发的工作。 宝春突然扭头,按住荣铮的手,“你有没有听那韩潇说,那姚战好像要抓走什么人?还给了他一包药?你说会是谁?” 荣铮将她转过去,继续擦头,“小心着凉,管他是谁?只要不是你和儿子就行。” 宝春被他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给噎的够呛,“听他们那话意,姚战是要抓走什么人,而韩潇是想要干什么大事,这事,镇荣王府还不会不管,到底是什么事?那韩潇还说她之前还担心,可进了宫,见了你就有了对付你的办法……” 宝春再次转身,“你和那北乌的公主认识?之前的旧情人?现在找过来让你负责的?难不成跟我一样也有了你的孩子?” 荣铮被她这无端的想法气得直瞪眼,“我连见过都没见过,那来的旧情人?” 宝春说,“这可说不定,想当初,咱们也不认识,孩子不也都这么大了。” 荣铮扔掉擦头的湿巾,被子一翻,便把两人裹在了里面。 宝春在被子里挣扎,“你还没交代清楚呢……” 荣铮咬着媳妇 荣铮咬着媳妇嘴唇,“别闹,已经时间不早了。” 宝春咬牙,“知道很晚了,你还……” 荣铮吻着她的眼帘,低笑,“老爷这不在跟你交代?” 宝春哀嚎,“谁要这个。” 荣铮已经呼吸急促地轻咬她的脖颈,“身体力行才是最好的交代。” “小姐,五少爷来了。”门外传来兰香的声音。 黑五?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宝春忙推开某人,“快起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被扰了好事的荣铮,虽然一肚子邪火,可也不得不披衣起床,拉开门让兰香进来,“什么事?” “说是大少奶奶生孩子一直生不出来,人都快要不行了,让小姐赶紧过去呢。”兰香说。 宝春边穿衣服边说,“不是还没到预产期?” 兰香摇头,“谁知道呢。”上前要帮小姐梳头。 宝春说,“不用,来不及了。”随手绑了个马尾,便去穿鞋,“让五少爷进来。” “好。”兰香出门唤人。 宝春直起身一看,某人已经穿戴整齐,“你也去?”这人对大哥沈晋可没什么好感,“生孩子没那么快,估计要折腾很晚,要不你先睡?” 荣铮理所当然道,“你不在我能睡得着?一块过去看看吧。” “儿子还在睡呢?”宝春看了眼门外。 “让白丁山看着。”某人说。 见他执意要跟,宝春便不再说什么,不大一会儿,黑五进来了,后面还跟着睡眼惺忪的小酒,怀里抱着同样惺忪的大毛。 这一人一兽的造型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儿子顶着一头支愣的头发,大毛是披着一身东倒西歪的毛发,显然也是要一起去,不愿一个人在家的。 荣铮一把抱起儿子,“衣服也不穿,鞋也不穿,怎么去?”边说边抱着去了小家伙房间里给他穿衣服去了。 兰香去收拾药箱。 宝春询问黑五情况。 不过,关于生孩子这事,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也说不清楚多少,只说是摔了一跤,然后就要生孩子了,只是生了好久都生不出来,大人快支持不住了,赶紧让黑五过来找她,家里男丁只剩下沈晋和黑五了。 沈晋刚从流放地回来,本来是没到刑满呢,不过该他幸运,前段时间恩赦,他表现很好,也在恩赦名单中,这才得以提前回来。 只是,大人和小孩都将不保,腿早软了,那里还能来唤她。 荣铮抱着儿子,宝春提着药箱,跟黑五兰香一起上了马车,驶向了将军府。 到了沈晋他们的院里,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周姨娘,连老太君都在,个个一脸的着急。 “我把三姐找来了。”黑五跑在前面喊了一嗓子。 院内里人忙回头。 “宝春丫头回来了,这下有救了。” “总算是来了。” “这下好了。” “早知就应该早一点去找。” “谁知道会是那么难生。” “佛祖保佑。” 院子内的人一时间七嘴八舌的。 大伯母上前拉着宝春的手,就要跪下,哽噎出声,“伯母以前对不起你,做了很多错事,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过来,可毕竟孩子姓沈,你一定……” 宝春忙拉她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起来,我先去进去看看。” “好,好,好。”大伯母田氏抹了把眼泪,赶紧退到一边。 沈晋依靠在门廊上,脸色煞白,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感激地看了宝春一眼。 宝春没说话,冲他点点头,便推门走了进去。 关门前吩咐兰香准备好要开腹的东西,实在不能自然生产,就只能开腹了。 众人一听,都不由打了个寒战。 大伯母一家听了都差点没倒下。 二伯沈暮容,往门口一看,见荣小王爷和小酒也来了,忙上前招待。 荣小王爷带着小酒给老太君行了个礼。 二伯说,“前厅用茶吧?” 荣小王爷说,“就在这院子里等吧。” 二伯见状,便只得让人搬了桌子椅子在院子里。 老太君年纪大了,身子骨顶不住,二伯母劝她回去休息,“宝春那孩子在呢,您老不必担心,您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我就让人告诉您……” 老太君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在这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便说,“那好,我先回去,有消息一定让他们告诉我。” “哎,一定。”二伯母送老太君回去。 屋子里不断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凄烈,尖锐,犹如濒死前的挣扎,听得人是心惊胆战,惶惶不安。 每叫一声,沈晋的脸都要白上一分,白的几乎都没有血色了,双眼呆滞地盯着产房。 而那边的大伯母还在说,“谢天谢地,总算是喊出声了……” 荣铮听着里面的惨叫,看着沈晋憔悴的样子,下意识就搂紧了儿子,有些不经大脑地问,“你娘生你时也是这样痛苦?” 小酒抬头,木着脸看他爹,“我怎么会知道。” 荣铮将他翘起来的一撮毛发摁下去,苦笑了声,“也是啊,你那是还没出来呢。” 以前光听别人说生孩子就像从鬼门关里走一遭,不过,之前并没 ,之前并没多大感觉,正如儿子所言,他也没出生,所以也不知道母亲生他时有多痛苦,就像很多母亲会说,她辛辛苦苦差点丢了命才生下你,然后怎么怎么地的时候,估计很多的子女听了,都没有过多的感觉。 媳妇生了儿子,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委屈,他心疼,可心疼的都是生下孩子后所遭的罪,从来没把生孩子遭罪甚至丢掉生命考虑进去。 之前他曾经还想过让媳妇给多生几个,如果允许的话,可是看到这一幕后,他一个都不想要了。 小酒停顿了下说,“兰姨说生我时,我很乖,半天都生下来了。” 还半天?荣铮觉得里面的要是自家媳妇,别说半天,就是半刻他都不一定支持得住,所以,看向沈晋时,他还是挺佩服他的,至少还没倒下。 小酒大概也被吓着了,团在老爹的怀里,倒是老实的很。 荣铮摸着儿子的脑袋说,“我和你娘有你一个就够了。” 小酒看看他爹没吭声。 旁边的二伯听到这对父子的对话,简直是哭笑不得。 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的职责,那个女人不要生孩子,这荣小王爷为了心疼宝春那丫头,竟然就只要小酒这么一个孩子,这那行。 二伯觉得有必要跟他讲讲,消除他的顾虑,“女人十月怀胎分娩,那里会不吃点苦,等孩子生下来,那就是一个生命,血脉的延续,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当时内人生孩子时,我也是紧张担心,不愿意她再受罪,可是等看到孩子落地,看着他慢慢长大,就又萌生出再要一个的想法,只是孩子也是一种缘分,缘分到了才能来到你家,没来,说明缘分未到,而我就没有那种缘分。” 宝春的二伯,性情平和,虽能力有限,但看问题很透彻,安于现状,怡然自得。 荣铮对这二伯印象不错,“算了,一个就够了。” 二伯说,“镇荣王府那么大,一个怎么够,再说就小酒一个也孤单,没有兄弟姐妹相伴。” 荣铮看向儿子,“他不会孤单的。”荣家的孩子到了年纪就会有自己的兄弟班底,陪着他一起长大。 二伯笑笑,“等你再年长些,心境就会不一样了。” 又过去很长时间,还是没有生下来的迹象。 大伯母急的团团转,嘴里念念有词的,大概是在祷告什么。 周姨娘忙着跟院子里的人送茶水,送点心,看沈晋都快虚脱了,忙说,“大少爷,你先垫点东西,你都一整天没吃东东西了。” 这沈晋被流放后,人变了很多,浮躁之气被打磨没了,踏实稳重了不少,流放之地是苦寒之地,应该是受了不少苦,人都脱形了,再加上媳妇难产,备受煎熬,更加是惨不忍睹。 二伯母也说,“多少吃点,看都廋成什么样了。” 沈晋只得吃了些,只是吃了一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看他都要吐出来的表情,二伯母也只是叹了口气。 屋内的叫声似乎越来越小了,黑五说,“三姐肯定在里面开腹呢。” 小酒说,“不是,要是开腹,她就不会叫了。” 黑五说,“怎么可能?她会叫的更厉害的。” 小酒说,“都睡过去了,怎么叫?” 黑五不信,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酒说,“我看过。” 院子内的人都禁不住倒抽冷气,这孩子也胆大的太没谱了。 天微亮时分,院子里的人都煎熬的不成样子了,突然从屋内传出一道猛烈的惨叫,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就是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夜空,清脆又响亮,悦耳又动听。 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世上没有比这更美丽的声音了。 “生了,生了。”二伯母最先反应过来。 “终于生了。”大伯母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大伯也是眼含激动。 至于沈晋则是蹭地站了起来,门枝桠一声从里打开,宝春抱着孩子站在门口,递到沈晋的面前,“恭喜啊,大哥,你当爹了,是个儿子。” 沈晋的脸颊已爬满了泪水,颤抖着手要去接。 “哎呀,是个大胖小子,快给我看看。” “看这模样,虎头虎脑的,长大了肯定比他爹强。” “我孙子,这是我孙子。” 众人围着看孩子,过了会儿,沈晋问,“她,怎么样?还好吧?” 宝春说,“倒是没有生命之忧,只是这次生孩子大伤元气,要养个一两月。” 沈晋说,“没事就好,大哥谢谢你了。” 宝春摆了摆手,“进去看看她吧。” “哎。”沈晋走了进去。 宝春疲惫地走到丈夫和孩子跟前,“回家吧。” 荣铮左手牵着儿子,右手揽着媳妇,“回家。” ------题外话------ 今天更好多,又到月底了,别忘了票啊,么么哒! 第二十二章 不喜欢小孩的小酒。 回到王府,天已大亮,随便吃点东西,没睡的几人便都去补眠了。 宝春洗了把脸,回来发现,卧室内硝烟弥漫,战火熊熊,父子两正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相持不下。 荣铮一开始还语重心长,“儿子,你知道你几岁了?你不小了,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别人家都开始寻觅媳妇了,你却还要跟父母睡一起,你觉得合适么?” 小酒怀里抱着他的小枕头,左肩扛着他的小被子,右肩驮着他的大毛,迎着他爹威胁的目光,“没人要跟你睡,我找我娘亲。”一副自作多情要不得的样子。 荣铮的气运了一遍又一遍,勉强按耐住才说,“你娘也不行啊,你娘亲都忙了一夜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让她好好休息,赶快回你自己房间去。” 小酒嗤了声,“该出去的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每天都起那么晚,还精神不好,都是因为你……” 门口的宝春脸刷地红了,这他…… 床上的荣铮也不由愣了下,“你小子……” “……呼噜响的肯定跟打雷似的……”小家伙不屑地说,“我就从来不打呼噜,睡姿也好……” 荣铮直接怔愣那儿了。 宝春心里一松,不由笑出了声。 父子两人回头看她。 荣铮想说老子可是从来不打呼噜的,老子睡姿也可好了,晚上搂着媳妇睡,醒来还是搂着媳妇,可是面对媳妇警告的目光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这黑锅只能他背了。 小家伙趁着他爹愣神的空挡,嗖的一下就爬上了床,搁下他的小枕头,盖上他的小被子,闭上了眼了。 速度之快,动作之迅速,简直一气呵成。 “这小子……”荣铮瞪着无赖装死的儿子,简直说不话来。 “行了,就让他在这儿睡吧。”宝春走过来笑着说。 荣铮躺在里侧,儿子躺在中间,宝春躺在外侧,刚躺下儿子便抱住了她的腰,蹭了蹭。 宝春拍了拍儿子的背,“睡吧。” 荣铮在里侧磨牙。 小孩子睡觉快,不多一会儿,小呼噜就出来了,荣铮小声冷笑,“就这还不打呼噜?” 刚一说完,一只脚砰地一声当胸就踢了过来,荣铮当场就要发火,又要弑父,可随即发现,熊孩子没了动静,呼噜声不停,才唉叹了口气,将快要伸到他嘴里的小脚丫给轻轻地挪了下来,“就这睡姿还好,他这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宝春笑着眨眼,意味深长。 荣铮辩驳道,“我可不像他……最起码我既不打呼噜,也不半夜袭击人……” 荣铮看熊儿子来回翻腾,床上都快成为他一个人的练武场了,干脆用他的小被子将其一裹放在了床的里侧,自己挪到最外侧挨着媳妇。 荣铮从后面搂着媳妇,手无意识地抚摸媳妇的肚子,呼吸有些沉重,“今晚,沈晋在外面差点没晕过去……” “他这次流放吃了不少苦,身体虚的很。”宝春说。 “要是里面有什么,他肯定……”荣铮搂紧了些。 “生孩子也没那么可怕,技术达到一定的程度,没什么危险。”宝春倒没多大感觉,一方面她没怀过孩子,再一方面现代医疗那么发达,除非一些个例,几乎都能平安生产。 说到这里,宝春突然转头,“你是不是怕了?” 荣铮愣了下,“我,我只是觉得,孩子多了未必是好事,一个都已鸡飞狗跳了,再来一个就要家无宁日了,长大了再来个兄弟阅墙啥的,还不把我们两早折腾死。” 宝春笑笑,“你当孩子是什么?说来就来,睡吧。” 隔天,宝春带了些礼品,回将军府看望刚生完孩子的王竹筠。 刚添了男丁,府内处处充满了喜气。 宝春给王竹筠诊了诊脉,又稍微改了几味药,交给了沈晋,“吃上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食补就好。” 沈晋应了声,“我让人去抓药。” “喜欢弟弟么?”小酒站在娘亲身边,二伯母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凑到小家伙跟前逗他。 小酒朝包裹里的皱巴巴的孩子看了眼,便转身将头埋在娘亲的腿上,“不喜欢。” 屋内人都笑了。 二伯母笑着问,“为什么不喜欢,弟弟不可爱么?” 小酒没看出哪里可爱,“丑死了,跟小老头似的。” 宝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怎么说话呢?”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连床上的王主筠都不由抿着嘴笑。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长开了就好看了。”大伯母笑着说。 “咱家小酒,这么小就知道好看不好看了。”二伯母笑嘻嘻地说,“长大了更是挑剔的很,你娘亲给你找媳妇可难了。” “我不要媳妇。”小酒头埋在他娘的腿上,闷声闷气的说。 众人又是一阵乐,说现在不要,长大了就知道要了。 “小酒长的好,自然就喜欢好看的人。”王竹筠看了眼二伯母怀里的孩子,“他要是有小酒长的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好什么啊。”宝春点了下儿子的脑袋,“这么小就知道以貌取人,长大了还得了,媳妇自己找,我才不给他操这心,找个不喜欢的回头还怪我。” 二伯母说,“就没见过你这样当娘的,那家孩子 这样当娘的,那家孩子的婚事不都是父母订的,他自己知道什么,万一找个你不喜欢的,你还不后悔死。” 宝春说,“我后悔什么,只要他喜欢就成,我不喜欢,大不了我就离远点,过日子的是他们小两口,光我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给我娶的媳妇,我又不能跟着他一辈子。” 二伯母瞪她,“还说孩子,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 宝春笑笑。 二伯母想想说,“你说的似乎也在理,你二哥要是能跟我找一个回来,我也认了,可你看他,家里找的不愿意,自己又不找,他这是要干什么,真是气死我了,你兄妹两感情一向好,你说他是不是有喜欢的,然而人家又不喜欢他,所以他就……” 宝春突然打了个机灵,忙说,“应该没有吧,没听他说过什么姑娘啊。”男扮女装的姑娘倒是有一个。 让宝春不寒而栗的是,那位现如今也来了京城,这万一让二哥见了他,得知自己说谎骗了他,可不妙了,最关键的是,二哥再见了佳人念念不忘,那就更糟了。 不行,一定要找个时间,让楚南世子千万不能以贾玉的身份面对二哥。 “行了,孩子也该休息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二伯母将孩子放到王竹筠手边。 “没事,我不累。”王竹筠说。 “亏那么大元气,可一定要养好,否则,以后可有的罪受。”大伯母也说。 宝春带着儿子跟二伯母大伯母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王竹筠突然叫住了她,说是询问些喂孩子的问题。 宝春又是大夫,又养过孩子,刚生过孩子第一次当娘难免会有些紧张,大伯母和二伯母都离开了,宝春领着儿子又折了回来。 进去时,王竹筠示意自己的贴身丫鬟出去,守在外面,宝春这才意识到这位大嫂是有话要说。 宝春领着儿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王竹筠往上躺了躺,看了宝春一眼说,“当初我父找到我,让我嫁给沈家大少爷,要我帮着太子控制沈家,待太子成事,便将我母亲抬为平妻。” “就因为这个,你就答应嫁了。”宝春说。 王竹筠苦笑了下,“我母亲是我父的妾室,还是不受宠的一个,夫人欺辱时,无人为其做主,连我这个女儿都只能喊别人母亲,我自幼就比别的姐妹用功,我希望我能让她好过一些。” 宝春说,“你的父亲非常了解你,知道你的命门在那儿。” 王竹筠点头,“我答应了他,太子的人找来,我也跟他传过几次消息,包括上次的酒楼之事,我有愧于您,也有愧于沈家……” 宝春说,“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太子已被幽禁,成不了气候,你现在又有了孩子,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你的母亲,若是你父不喜,你母亲若是愿意,你倒是可以让她搬离王家,另置一院生活,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找我……” 王竹筠不无感激,“谢谢,回头我会去询问我母亲的意思,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大前天我回家,路过我父的书房,无意间听到了里面的谈话,提到了太子什么的,很像是太子的人联络我父,我父已被降职,太子已倒,他这个人势力,似乎不愿意再参合到那些事里,可等我想听清楚些,就看到有人走来,我一急,就摔了一跤,这才早产……” 宝春说,“皇后没了,太子长幽禁宫,势力也被剪除,他还能翻出什么浪,他还有什么人可用?” 王竹筠摇了摇头,“之前听我父的意思是,皇上不喜欢太子,太子自己很清楚这点,似乎一早就准备的有后手,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没铲除干净?” 宝春沉吟了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太子能有什么人?除了邓家他还有什么?邓家皇上一直在提放着呢。 宝春晚上给荣铮说这个事,荣铮便让人去查,只是并没发现太子有何不妥。 反倒是第二天,北乌的公主拜访镇荣王府让人颇生奇怪。 第二十三章 抛弃亲爹毫无负担。 韩潇的亲自拜访行为,之所以很出人预料,乃是,镇荣王府在大荣很不可小觑,可这个不可小觑的王府却很少会去参与朝政方面的事。 北乌此次前来大荣,必是想达成某种政治上的目的,拜访朝中重臣情有可原,拜访不管事的镇荣王府实在令人费解。 况且,这位北乌的公主,明面上可没有去过一家大臣的府邸拜访过。 宝春就心想,是不是这位公主知道了那晚闯入驿馆的是他们夫妻两。 荣铮很光棍地说,“知道了又如何,她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宝春想想也是,现如今,可是在大荣,在自家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这位北乌的公主有够胆大的,陪同来的只有一名侍女,别无他人,保镖姚战竟然没有随伺在旁。 不知道是这位胆大还是有恃无恐。 这点连宝春都不得不佩服。 毕竟,北乌和大荣那可是积怨甚深,死在北乌铁骑下的大荣人可不少,这位也不怕走在路上被人拿麻袋蒙了打死。 韩潇和侍女被领到了前厅。 “您先稍等,我这就去禀告王爷和王妃。” “打扰了。” 王府的管事赵总管让人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主仆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府规矩甚严,很少看到外面有人走动。 韩潇放下茶水,站起身,打量屋内的陈设。 这些年她没少研磨大荣的风土人情和文化,可以看出屋内的摆设看起来简单大方,可实际却是一墙一壁,一桌一椅都极为考究和有迹可循。 更不说那些名人字画和古董了。 这让韩潇很意外,镇荣王府可是统兵之家,不应该处处透着粗狂和力量么,可从一路走来的情形来看,倒更像是文人的府邸。 都说荣小王爷文韬武略鲜有人能比,看来传言不虚了。 韩潇看墙上挂着的画,侍女走上前说,“公主确定荣小王爷就是当年玉佩的主人?” 韩潇嗯了声,转身,抚摸了荷包里的玉,“虽已过去了八年,长相有些变化,可面貌轮廓却还记得,错不了。” 侍女感概了句,“原本觉得玉佩的主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可也只是想大概是某大臣家的,却不曾想会是镇荣王府的小王爷。” 韩潇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我也没想到,毕竟,当年也只是匆匆一面之缘,他和另外一名男子,闯进瘴气林中迷了路,我把他们领了出去,那人似乎生了病,急于离开,送了这玉佩作为答谢之礼,我追问他们,他们只告诉我来自大荣京城。” 她叹了口气,望向门外,“一晃八年过去了,我已不再是那个跟着师傅学艺的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而他也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时间为他去除了青涩,换上了成熟面容,光华潜隐,却更具灼灼。 唯一不变的是那身最明显的孤傲气质,只是那份孤傲却也好像不同以往,多了圆润,少了孤寂,多了人间烟火,少了无所畏惧。 侍女不满地撇了撇嘴,“亏的公主还时常想着,却不想他不但成亲生子,连见了面都没能认出公主来。” 韩潇看她一眼,“本就是一面之缘,况且当时我是面纱蒙面,岂能要求他人……” 刚说到这儿,便听到了门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赶紧打住了与侍女的谈话,略整了整衣衫。 宝春和荣铮相携进来,衣衫飘摇,使得屋内的主仆两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好一对璧人。 韩潇今天没戴面纱,真容一展无遗。 宝春笑着夸赞,“公主真乃好相貌,音律有绕梁三日,公主的美貌,却能让人神魂颠倒三日。” 韩潇看了荣小王爷一眼,“王妃夸张了,不过是一具皮囊,在王妃面前不足为提,倒是王妃的风趣和机智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宝春笑笑,赶紧让人入座。 几句话的功夫,便可探知一个人的深浅,而这韩潇却还是让人琢磨不透,比着宫宴上的狂妄跋扈,今天的她却是收敛锋芒,深沉很多。 人,嚣张的也罢,深沉的也罢,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能在两者间收缩自如的人,这样的人才真是最难对付的。 “公主是第一次来我大荣吧?”宝春问。 “是第一次,我自幼就对大荣感兴趣,一直想来看看,却苦于没有机会。”韩潇说。 “那这趟来,可要好好走走看看,咱们大荣好吃,好玩的可不少,想要玩遍吃遍,一年的时间都不显不够,但要是有人领着,就能省出好些时间,你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宝春笑靥满面,一副我很乐于奉陪的表情。 这自来熟的融洽,似乎已经完全遗忘了宫宴上曾经发生过的冲突。 连韩潇主仆两人都颇感意外,心说这安平公主更是深不可测啊。 在两人谈话间,荣小王爷除了进来时打过一声招呼后,至始至终就没开过口。 在旁边喝茶,给媳妇须茶,再喝茶,再帮媳妇须茶。 寒暄的差不多的时候,韩潇的目光移向了喝茶须茶的那位,“说起来,我与荣小王爷并非是第一次见面,严格说,也算是故人了。” 荣小王爷听闻,愣了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这才正眼看韩潇。 宝春动作也是一滞,眼神 春动作也是一滞,眼神在两人间巡视,期盼能看出些什么,心下更是大呼,还真被她无意间说中了,两人有奸情! 荣铮不用猜也知道自家媳妇在想什么,斜了她一眼说,“恕本王眼拙,实在不知在哪里曾见过公主。” 宝春看荣铮这处变不惊的小模样,略微疑惑,真没见过? 可再看看北乌公主,也不像是在胡编乱造,攀关系,搞破坏,实在是这招太拙劣,不太符合这公主的形象,怎么说也应该来点上档次的。 只听那韩潇提醒道,“八年前的瘴气林……” 荣铮猛然抬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对方起来。 宝春看了两人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那韩潇公主抱歉道,“那什么,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约的有病人,这都到点了,待去一趟归济堂,早就约好的,不好言而无信,不能相陪,多有抱歉,不过,我家夫君今天没事,让他陪公主好好聊聊……” 韩潇站了起来,“本就打扰,公主有事先忙。” 荣铮瞪着宝春的眼光要吃人,约的狗屁的病人,他们本来是准备出去吃饭的。 宝春无视他的目光,“人第一次来家里,一定要好好招待,千万不能慢待了贵客,我走了。”说着离开了客厅。 只是,走没多远,又从另外一条小路绕了过来,迎面碰上了追上来的兰香。 “小姐……” 宝春上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点声。” 兰香点头,宝春这才放开她。 兰香看看四周,小声说,“小姐,我听说北乌公主来了,怎么?已经走了?” 宝春说,“走毛线。” 兰香奇怪,“那你怎么没陪着?” 宝春边走边说,“有小王爷呢。” 兰香恨铁不成钢,“您这心也大了吧,你怎能让姑爷单独陪着,你不也说那北乌公主是个美人么……” 宝春说,“的确很美。” 兰香着急,“那你还敢离开,这万一有个……” 宝春说,“我要是不离开,这万一有点什么也不好发生啊……” 兰香警惕,“还真有什么?” 宝春点头。 兰香气愤不已,“姑爷怎么能这样?” 而宝春已是推开了一间的房门,快步走到了墙跟,墙上有个不小的洞,兰香凑上去一看,里面的情形一览无遗。 里面有三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而那个男的就是她家姑爷,兰香顿时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这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突然就有些同情起姑爷来了。 兰香的心情没复杂多久,就被隔壁房间的对话吸引了过去。 姑爷和那北乌的公主是真的认识,而且还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似乎那北乌的公主救助过姑爷。 兰香看向自家小姐,有些紧张,“她想干什么?” 宝春做出一副怨妇脸,“平常的戏都白听了,这样的戏码还少了?戏里怎么说的还要我告诉你?” 兰香说,“戏里大都是找上门来,然后以身相许……可关键那不是戏么?不一样的。” 宝春说,“怎么不一样,虽说戏是人编的,可那都是来源于生活。” 兰香撇嘴,“我还是不相信姑爷会那么做。” “他要做什么?”身后突然想起小酒的声音来。 两人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居然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宝春指着洞里的情形,拿手比划了几下,然后又简单描述了几句,唉叹道,“你娘的地位要不保了,说不定明天就要下堂了,儿子我就只有你了,你说我们娘两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兰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姑爷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可谁知小酒听了却是眼睛一亮,蹬蹬就跑出去了,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箱子,放到宝春的面前打开,金壳子银锭子,珠宝佩饰什么一大箱子。 宝春仔细一看,大都是长辈们送的。 她疑惑地看向儿子,不知道给她看这些是个什么意思。 小酒啪地推上箱盖,“这么多,足够我们在外面的生活费了。” 儿子这意思是要抛弃他爹,远走高飞,看他这淡定而又兴奋的小表情,这主意明显不是一天两天了。 宝春和兰香都有些傻眼了。 宝春吞咽了说,“儿子,我们要是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划算啊?你爹娶了别的女人,占了我的位子倒没太大关系,可是,他要是生了孩子,那你的世子位置就被别人占去了,还有这镇荣王府……” 可谁知人家熊孩子人小,可心不小,嗤了一声,“妄想,我的东西岂是他人能夺得去的,我们先在外面逍遥几年,等我们逍遥够了,我也长大了,也打得过他了,到时我们再回来,将他和他的女人孩子全都撵出去,既然我是镇荣王府的世子,那镇荣王府就是我的,他们不过是帮我保管而已……” 宝春和兰香都一副风中凌乱的样子。 儿子这一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碰的跋扈让她心惊,还有这强烈的吃独食,不跟人留一口,直接赶人滚蛋。 她怎么不记得,她有这样教过他? 这都跟谁学的? 还有现任掌家的他爹荣铮,完全就是跟他打白工的,累死累活地帮他守着产业,最后只落得个滚蛋的下场。 宝春不是有些同情他爹,而是很同情,想到不久的将来是净身出户,好不凄凉,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宝春说,“是不是有些残忍了……还有那个刚才我说的只是可能,毕竟还没发生,还没到离家的时候,这箱子,你先放着。” 小酒说,“我继续攒钱,什么时候走,你再告诉我。” 随时一副拎着箱子就走的节奏。 宝春愣愣地点头。 ------题外话------ 回来晚了,那个多担待啊,更新时间,以后上午十点没有,就在下午五点,不过我会尽量在上午,还有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天,月票别浪费了,么么哒! 第二十四章 你兄弟惨了! 熊孩子合上自己的宝箱,坐在上面,透过墙上那个不小的洞,看隔壁屋的情形。 虽然熊孩子是端坐着的,可宝春总觉得他是翘着二郎腿的,嘴角含着冷笑的,屁股后面的尾巴还一甩一甩的,一副终于抓住了你的把柄的嘚瑟小模样。 宝春仔细打量了儿子一眼,倒抽了口冷气,这兴奋难抑的小模样,若是让屋内的他爹知道不知该作何感想? 知道他们父子掐来掐去,却不知道已经掐到如此惨烈的地步了,都到了不是你滚就是我滚,一山不容二虎的地步了。 其实,想想熊孩子的秉性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自小没爹,又每月受着病痛折磨不说,亲娘对他的感情又很复杂,亲近是谈不上了。 按照兰香和马叔的说法就是,自从小姐跳山大难不死之后,对待孩子的态度反差太大了,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之前过于冷漠自制,之后却又过于溺爱放纵。 他虽然比别的孩子早慧,可也毕竟是个孩子,对母爱有种异乎寻常的渴求,一旦得到,就会格外的重视和紧张,生怕再失去。 而荣铮是他亲爹,跟他有血脉上的亲情,对熊孩子来说,可也无疑是个闯入者,是个强盗。 抢了他的娘亲,抢了他娘亲对他的关注,巴不得他爹犯错呢,简直越多越好,最好是永远不得翻身。 宝春看兰香,兰香看她,然后再一致看着聚精会神关注隔壁屋情形的熊孩子,神情怔愣。 气氛微妙之际,门枝桠一声响了。 宝春和兰香听到动静回头,周天心周大姑娘蹑手蹑脚地来了,看到屋内的两大一小,很是意外的愣了下。 “你们在这儿干嘛?”周天心下意识问。 “你又来干嘛?”宝春眯眼反问她。 周天心一来就往几人跟前墙壁上的那个洞瞄,彼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天心搓了搓手,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听府内人说北乌的公主来了么?还说你去了归济堂,只有主子一人陪着,我这不是怕老大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来,就想过来帮您看着,好等你回来的时候跟您汇报,只是……” 看着宝春,笑的极为猥琐,“……没想到您却在这里,我这心算白操了,嘿嘿,您是不是也不放心我家老大啊,哎,这也难怪,谁叫我家老大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呢,你说这女人也是,光看脸去了,肤浅……” 宝春笑意更深了,“那照你这意思,我也是看上你家老大的脸了?” 周天心忙摆手,“不,不,您怎会是?你那是没办法,你要不是为了孩子,您那里会嫁给他?” 旁边的兰香嘴角直抽抽,这么说自己的主子,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敌方派过来的间谍。 还有她那副表情,那里是怕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分明是巴不得做出些什么来,看看眼前一二三,她不由替姑爷暗叹了声。 “我就是看上他的脸了。”宝春倒是一本正经地说。 “……”周天心呆愣看着她。 “除了那张脸,你说他还有什么?”宝春望着洞内嗤了声。 小酒非同赞同娘亲这句话,猛点头,“其实,再过几年,他的脸就没什么看的了。” “那可不。”周天心上前抱着熊孩子坐在了箱子上,“那比得上咱世子,光年轻这一点都甩他几条街。” 突然,嘎吱一声,屋内响起木材碎裂的声音。 就见周天心抱着小酒迅速跳到了一旁,“这也忒不结实了,还没怎么坐呢?” “那是箱子,不是凳子,能承受得了你那么大块头?”宝春笑道。 “这都什么啊,我的天呢,好多金子银子,好多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 周天心看着碎裂箱子里的东西,两眼直冒光,“拿钱当凳子坐,也太奢侈了吧,咦,这个不是上次老王爷送的,还有这个肯定是我师父送的,我见他佩戴过,世子,这些都是你的吧?” “嗯。”小酒点头。 “这是准备干嘛?”周天心看看那个洞,再看看几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你该不会带着你娘要离家出走吧?乖乖的,老大要是知道,会被直接气死过去的。” 宝春连忙说,“出什么走?你都想那儿去了……” 周天心却说,“世子,你要是走,可一定告诉我,我跟你一起走,跟着老大,太穷了,没奔头,还是跟着你,有油水……” 又一个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宝春无语。 周天心帮着收拾完金银珠宝,突然凑近洞口说,“妈的,蛮子公主长的真不赖啊,光这副容貌就够勾天下男人的魂了,我要是男人,我也神魂颠倒,老大还撑得住,没做出什么吧?” 宝春朝里努了努下巴,“不会自己看,故人重逢,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那就更难说了?” “这个你放心,老大的过往我再清楚不过了,没跟什么女人有感情纠葛的,譬如那些风月场所,他和白丁山从来就不去,洁身自好这点,我还是可以向您保证的。”周天心就差没拍胸脯了。 宝春却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我看未必吧,没什么感情纠葛?玉佩都送出去了,还叫没什么感情纠葛?” “什么玉佩?”兰香和周天心都凑近看。 “玉佩能是一般人送的, 玉佩能是一般人送的,况且还是那么一块好玉,洁白无瑕的白玉,还有那雕刻功夫非大师所不能为,小兔子温驯憨睡的姿态简直是惟妙惟肖,连我家古师傅的刀功都未必及得上。”宝春啧了声,“还没什么,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好你个小白脸,还说是丢了,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拿着老娘的东西去讨好女人……”周天心气得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跳,拳头捏的是嘎吱嘎吱响,毫不怀疑,她口中的那个小白脸若是在场,定已经血溅当场了。 宝春兰香包括小酒都呆愣地看着她。 刚才不还一副看老大好戏的兴奋样么?怎么转眼就暴躁无比地要杀人呢? 宝春这个正堂夫人都没怎么着呢?她却已经气愤难当了,难不成周大姑娘对他家老大才是真爱? 可仔细想想,觉得不太可能,荣铮绝对不是她口中的小白脸,听那话意,那玉佩好像曾经是她的?小白脸?小白……白丁山? 宝春突然机灵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周大姑娘把玉佩送给了白丁山,白丁山又把玉佩送给了别的女人,也就是北乌公主,听起来是有那么一些渣? 玉佩不是荣铮送的,她心里竟然还松了口气,好没道德。 只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宝春都被绕糊涂了。 玉佩若是白丁山的,可那北乌公主韩潇为什么一副玉佩是荣铮的? 一只玉佩竟然牵出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周天心看到那个玉佩之后,已经怒不可当地跑出去了,至于干什么,简直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 看这怒气,白丁山会很惨,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人。 周天心走后,宝春非常后悔,没有拉住她,劝她下手轻点,打残了,她就没有免费劳动力用了。 至于隔壁屋,大家都没心思关注了,光顾着猜测周大姑娘,白丁山,北乌公主韩潇,荣小王爷这四人之间的纠缠了,连啥时候北乌公主走,荣小王爷什么时候推开门进来都不知道。 “你所谓的归济堂就在这里?”某人背着手,黑着脸质问。 被逮个正着的宝春无法辩驳,低头扣衣服。 “你约的病人呢?”荣铮又问。 “病,病人?”宝春想了想说,“刚跑走,病的似乎不轻,都失去理智了,这,这会儿,在外面,估计是大杀四方呢……” 荣铮眉头皱的紧紧的,“继续编……” “那个,我想起来,我还要去找马叔,我,我先走了。”兰香丢下她家小姐夺门而出了。 宝春磨了磨牙。 荣铮朝里走了几步,小酒提起他的箱子,拍了拍,冷笑地瞅了他爹一眼也走出了房门,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他娘,“随时都可以。” 荣铮看了眼古怪的儿子,问宝春,“他要干什么?” “出去玩。”宝春挤出一抹笑。 荣铮哼了声,抬起她的下巴,“把你惯的都没边了,一个堂堂的王妃,在这里偷窥,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宝春可不能示弱,一把拉下某人的手,“要不偷窥,我都不知道,我家老爷的青梅竹马是北乌公主呢,哎,人家可是正牌公主,那是我这个冒牌货能比的,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青春洋溢的时候,感情最是纯洁,让人难忘的时候,难怪见了一面就送那么贵重的玉,还是白玉,多纯洁无暇……” 荣铮上去照她嘴上泄愤地咬了口,宝春吃痛,吸口气,恶狠狠地瞪他。 荣铮抚摸她的嘴角,“这张嘴再胡乱说,说些我不爱听的,就不会像这次这么简单了。” 宝春说,“你做都做了,我连说都不能说。” “事情的原委,我不相信你没听到。”荣铮没好气地瞪了那个故意找茬的女人一眼。 “那玉佩呢?”宝春的重点在这里。 “白丁山的,当时我们身上,只有他那块玉还算值钱些,我就把它送给领我们出来的女人了。”荣铮说。一副能用金钱解决的就都不是事。 宝春又问,“白丁山没意见?” 荣铮说,“他都昏迷了,能有什么意见。” 宝春看着他,“你知道那块玉佩是谁送的么?” 荣铮摇头。 宝春黑线,“你兄弟被你害惨了。” ------题外话------ 俺可怜的小白…… 第二十五章 吵架了! 荣铮疑惑,“这话咋说?” 宝春边推开他,边往外走,“玉佩啊!” 荣铮一把将人拽回怀里,“说清楚,什么毛病,说一半留一半,玉佩到底怎么了?” 宝春把玩着他的衣领,“玉佩好像是周大姑娘的。” “她的?”荣铮眉间浮现一抹沉思,“怎么没听他说过?” 宝春笑了笑,“有可能不好意思呗。” “这些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荣铮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也不是没说过,好像是说了,只是当时我没当真……” 宝春充满了好奇,“他怎么说的?” 荣铮皱眉回想了下,“那天好像是白丁山刚过完生日吧,练武的时候,大家看到他身上多了一枚玉佩,便问他怎么来的,还调侃说是不是那家仰慕他的小姐送的,谁知白丁山竟然没有立马否认,大家便起哄问是那家小姐,开始他不愿意说,后来经不起兄弟们的严刑拷问,便扭捏了半天说是周天心送的,听到是周天心,兄弟们自然是不信的,嘲讽他是吹牛。” 宝春不解,“为什么不能是周大姑娘?” 荣铮抚摸媳妇的腰,“这两人只要一见了面不挤兑对方几句就不舒服,尤其是训练的时候,周大姑娘下手就从来没软过,白丁山经常被她揍的嗷嗷叫,怎么可能是她送的?” 宝春说,“那可不一定,相爱相杀也是一种感情表达方式,相杀未必就是讨厌,也许是为了吸引对人的注意。” 荣铮想了想,看着媳妇,“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可能,据白丁山说,那天他生日,周大姑娘没准备礼物,他便开玩笑的说拿她身上佩戴的玉佩当生日礼物,本以为她不会给,然后他好趁机挤兑她几句,可出乎预料的是,人家就送了,白丁山还跟我们说,他魅力无边,连周天心那个彪悍的都抵抗不住,我们权当是笑话,最后把他揍了一顿了事,这件事谁也没放在心上。” 宝春啧了声,“白丁山还真够可怜的,说真话也被打,真没天理。” 荣铮说,“谁叫他当时表现的太嘚瑟,太欠揍了,没过多久,我们出去游历时,误入了瘴气林,碰上了一个少女,将我们领了出来,为答谢,我就拽下了白丁山腰间的玉佩给了那少女,当时我身上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宝春点着荣铮的下巴,“那少女就是韩潇。” 荣铮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抓住她的手。 宝春说,“周大姑娘发现玉佩没了,就没什么异常?” “应该没有吧。”荣铮想想,“好像也不是没有,后来周天心对白丁山似乎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两人更加是水火不容。” 宝春叹了声,“这是恼羞成怒了,那玉佩对周大姑娘很可能意义非凡,不知道她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送给白丁山的,可白丁山却完全不把它当回事,说丢就丢了,搁谁谁不生气。” 荣铮还是不信,“难不成他们两人真有什么?” 宝春说,“我那知道,反正不简单就是了。” 荣铮扬眉,“那他两师傅撮合他们的时候,两人为何反应那么激烈?” 宝春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他们的老大呢,一点都不关心兄弟们的生活,都恼羞成怒了,这个结一直梗在那里没解决呢,不是撮合就能成的问题,越极力撮合,越激化矛盾。” 荣铮摇头,“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宝春问,“白丁山有心仪的姑娘么?” 荣铮摇头。 宝春接着又问,“周大姑娘呢?” 荣铮想了想,“也应该没有。” “那不就结了,青梅竹马的感情,说不定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就光顾着争锋相对去了。”宝春总结。 “什么青梅什么竹马?”荣铮的口气有些泛酸,做老大的都没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当人小弟有,简直是大逆不道,荣小王爷很不想承认,“就是有,那也是瞎浪费感情,青梅青梅,梅子青的会甜?都是酸的,一听就没什么好结果的感情,照你这么说,周大姑娘知道白丁山那货将玉佩送给了北乌的公主,肯定是更加成不了,不打他个死去活来就够好了。” 宝春满头黑线,这货还幸灾乐祸上了?有点人性没有,还有那玉佩是你送的,不是人家白丁山? 一切都是他捅出来的,他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宝春白了他一眼,“这可未必,说不定在这北乌公主的刺激下,还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荣铮心不在焉,“是啊,就像我们一样,谁曾想山上一砸,就砸出个媳妇出来。”说着拉近彼此的身体,毛茸茸的头颅就凑了过来。 感觉到某人身体的变化,宝春顿时一阵无语,真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话的功夫都能……忙揪着人的头发,拉开些距离,“说的好像你那时就认定了似的,我可没忘,我被活埋,被按着头溺水的事……” 荣铮脸上讪讪,干咳了声,制住媳妇的手,凑过去不住亲吻,“你都说了是相爱相杀了……” 温热的气息几乎能灼伤皮肤,高大的身躯全靠了过来,宝春一个不支,被推到了身后的墙上,而那个偷窥的洞就在她的身子下。 宝春觉得某人似乎是故意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门口,紧张道,“别,门没关严,有人……”某人的呼吸接近她的耳垂,使 呼吸接近她的耳垂,使得她一阵颤抖,刚运起的力量竟然一下子泄了下去。 “王府内除了你还没有谁敢偷窥爷,尤其还是在王爷和王妃在一起的时候。”某人不耐含糊不清地说。 “不行,在这里不行。” “怎么不行,你出来后,我就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就知道是你,当时我就想这么做了。”某人红着眼睛去扒媳妇的衣服。 宝春一边阻止一边心想,果然如此“别闹了,这里真不行,我可是个很传统的人……” 见媳妇如此抗拒,荣铮便停下了动作,趴在媳妇的胸前喘气,平复体内沸腾血液。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在这里,他可没有让外人观看的嗜好,媳妇的一言一行尤其是这个时候,全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一个人能看到,他只不过是惩罚她而已,却不想惩罚的却是自己。 荣铮喘匀了气,便从媳妇怀里抬起头,帮她整理散开的衣服。 宝春见状,顿时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湿润的眼睛,羞恼的神情,落在荣铮的眼里,别提多风情万种了,撩的荣小王爷的心是突突直跳,脑门轰轰作响,平静下来的血液差点又要奔流不息了。 荣铮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可真够折磨人的。 宝春整好了自己,便问到了北乌的韩潇,“她来干什么?” 提到这个荣铮也没好气,“你不都听着呢?” 宝春咳了声,“谁知道会半路杀出个周大姑娘这个程咬金,那里还有心思听你们说什么。” 荣铮走了几步,走到桌前,翻起个杯子,拎起茶壶,倒了杯水,一杯水下肚,才说,“她想让我在她走时,送她一程。” “咦?”宝春很是意外,“居然不是要你以身相许?” 荣铮斜她,“你是不是巴不得?然后以此为借口……” 宝春忙摆手,“不,不是我……”是你儿子了。 荣铮环胸,逼视着她,“不是你?” 宝春忙狗腿地又给他倒了杯水,端到跟前,“我这不是怕她看上了你么。” 荣铮讥笑了声,“完全没看出来。” 宝春摸摸鼻子,“我这人越是不高兴的事,越不喜欢表现出来,老爷,这公主为何要你送她?不会是在打什么主意吧?譬如,送到了然后扣押下不让你回来,当她北乌的驸马?” 荣铮放下杯子,“还没出关,距离边境地界还很远,她怎么扣押?”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况且,你家老爷我是随随便便说留就留的人?”嗤笑出声。 宝春忙说,“不是。” 荣铮说,“她要我送她,想来也是怕有人半道下手。” 宝春拎着茶壶沉思,“我朝皇帝一向光明磊落,不会无缘无辜对付外使的,除非他们做了什么?还有没让你送出关这点也很费解,难不成关内就有人接应,还是说有叛徒?” 想到这儿,宝春忙看向荣铮。 荣铮说,“看我干什么?这些都是皇上该操心的事。” “你答应她没有?”宝春一把放下茶壶。 “我为什么要答应她?”荣铮理所当然道,“领路之恩,我又不是没还?” 宝春说,“你不去送她,你怎么能知道接应她的是什么人?若是北乌的,是怎么入的关?若是叛徒,又是谁?” 荣铮抬腿往门外走,“我不想知道。” 宝春说,“你怎能如此漠视?” 荣铮突然转身,“我还奇怪你为什么如此关心朝堂上的事?” 宝春说,“身上大荣子民,关心又有什么错。” 荣铮哼了声,“我看你关心的不是朝堂,而是坐在朝堂上的那个人。”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宝春愣在当地。 第二天,坊间便出劲爆消息来,刚嫁入镇荣王府的安平公主跟荣小王爷吵架了,这架吵的很激烈,人都搬回娘家去住了。 至于原因,据小道消息说是跟前来的北乌公主有关,详细情况不得而知,但不耽误大家脑补。 当事人牵涉到两女一男,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无非就是感情纠葛的戏码,荣小王爷跟北乌公主纠缠不清,安平公主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呗,这戏有的看了。 ------题外话------ 吵架什么的好兴奋! 第二十六章 孤家寡人的荣小九 北乌公主拜访镇荣王府,前脚刚走,后脚安平公主就回了将军府,一晚上都没回。 成亲几个月来,王府内的人还是头次见他们家王爷和王妃闹这么凶的。 当然,之前也不是没闹过,但顶多就是吵了架,晚上不让王爷上床而已,可这回王妃直接就回娘家去住了,不奉陪了,可见是气大发了。 事情严重了! 而且荣小王爷的脸也很黑,大家战战兢兢的也不敢上前询问。 被媳妇抛弃的男人,那火气,那霉头谁触谁知道。 粥都煮烂了,硬说半生不熟,菜都放了两遍盐了,硬说没放盐,还有那一屋子被砸的稀巴烂的东西…… 原以为主子这暴躁的脾气好多了,不想王妃这么一走,又变本加厉了。 水生火热的日子,实在是煎熬的难受,府内人都在期盼王妃赶紧回来,否则,他们都将被主子的怒火烧的体无完肤。 荣铮看着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态度,更加的心烦,一挥手,“都下去吧。” “是。”那些人犹如大赦般一个比一个退的快。 荣铮气得砰的放下茶杯,蹭地就站了起来,走到了院子里,抬脚往院门的方向走了不到一半,就又停了下来,归济堂上午他已经去过了,可那女人硬是让人挡在外面不见他。 晚上夜不归宿的账,他还没给她算呢,她倒还没完没了,那家媳妇有她这样的,那家媳妇不是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她呢,他还没说什么人就跑回娘家了。 尤其回娘家这行为,最是令人痛心疾首。 你已经是老荣家的人,你跑回娘家算是怎么回事? 说来说去,这些都是他给惯的,等人回来,再不能如此放纵她了,一定要让她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 就是要调教,也待等人回来。 荣铮准备再给她一下午的思考时间,再不悔过,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转身正要回屋时,熊孩子骑着阿战进院了。 目不斜视的,穿过他就往他自己的房间走,他这么大的人这一人一虎都愣没看见? 儿子那脾性无视他也没什么奇怪的,那蠢虎,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居然也当没看见?白眼狼都不带这样的? 荣铮磨了磨牙,心情复杂地哼了声,也跟着儿子走进了房间。 进到房内一看,小家伙往床上扯开一块四方布,钻进衣柜里抱了一堆衣服往里一塞,又把一个箱子放在旁边,蹬蹬地又跑进了书房。 荣铮走过去打开了箱子,便看到了满箱子的金银珠宝,脸顿时绿了,再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他就成傻爹了,熊儿子这是要卷包袱离家啊。 这架势一看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箱子里估计装着熊孩子全部的身家,还有四季的衣服,平常喜欢看的书都要打包带走了。 荣铮阴沉着脸愣那儿了。 小酒放好书,包袱四个角一裹,一系,拎起往身上一甩,迈着小短腿,就往门外走。 “慢着。”荣铮拉住了儿子背上的包袱。 被拽住了包袱,走不了的小酒只得停了下来,转身木着脸看着他爹。 “你这是要去那儿?”荣铮压着情绪,耐着性子。 “找我娘。”一副还用问的口气。 “你娘很快就回来了,你带这些东西干嘛?”荣铮说。 熊孩子讥笑了声,“很快?你说的吧?” “你……”荣铮语噎。 “我娘亲说今晚不回。”小酒往上提了提包袱。 昨晚不回,今晚还不回,这是要翻天呢,荣铮气呼呼的,“就算今晚不回,你也不用带这么多衣服和钱财啊?你娘让你带的?” 熊孩子不以为然,“这还用她告诉我,你都要娶小老婆了,我娘自是不会再留在这里,而我当然是要跟着她了。” “什么小老婆?”荣铮怔愣,“谁告诉你的,瞎说什么。” 小酒冷笑连连,“还用说?人都找到家里来了,我又不是没见?” 荣铮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你见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你爹我是清清白白,你少我身上泼脏水。” 小酒嗤了声,不想跟他爹废话,就往外拽包袱。 他爹那个无赖,拽住包袱不撒手,人小力微的小家伙愣是撼动不了一分,索性,放下了背上的包袱,一屁股坐到了上面,气急败坏地盯着他爹。 荣铮讪讪地摸着鼻子,也蹲了下来,面对着气呼呼的熊儿子,“儿子啊,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眼见都不一定是实的,更何况是外面不知情的那些人了,儿子你可不能跟他们一样肤浅,那北乌的公主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子比那水都要一清二白。” “水也有浑的呢。”小酒鼻拿鼻子哼道,“你要是跟人家没什么,我娘为什么要离开?” 荣铮烦扰道,“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件事……” 小酒冲他爹眨了眨眼,“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我能理解,男人多娶几个老婆很正常的,没人会怪你的,而且我看那北乌的公主也很不错的,说不定能给我多生几个弟弟妹妹,至于我和我娘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你理解个屁,你个小兔崽子,你分明是想借题发挥。”荣铮气得脸红脖子粗。 小酒吹了声口哨,大毛嗖的一下从门外窜了进来,上去就把荣铮撞倒在地,小酒 把荣铮撞倒在地,小酒趁机拖着包袱,喊上门口趴着的阿战,骑上就跑走了。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荣铮气急败坏吼道。 “爷爷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帮你说情的……”远远传来熊孩子幸灾乐祸的声音。 说个屁?老子还用得着你说,看这情形,臭小子是巴不得他这个爹行将出错,然后他好霸占着他媳妇,就没见过这么混的儿子。 一个两的,绝对都是讨债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真是气死他了。 荣铮爬起来,拍打下身上的灰尘,看看空落落的院子,媳妇走了,儿子也走了,连带着一手养大的阿战也拐跑了,他真是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事?这日子过的乱七八槽的? 被儿子蹂躏一番的荣小王爷,还没缓过劲呢,正想好好梳理下眼前这混乱的情形时,白丁山那货就又找上门来了。 看着被揍的一瘸一拐惨不忍睹,面目全非的人,荣铮顿感一阵头疼。 快走几步,迈进门槛,回手就要将麻烦关到外面,准备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麻烦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白丁山睁着肿胀的双眼,一把按住了门,使劲挤了进来。 进来后也不说话,就那么气喘吁吁,苦大仇恨地盯着人。 荣铮心有些虚地没话找话,“这是怎么弄的?” 一说到这个,白丁山眼神又凶狠了许多,声嘶力竭道,“你难道不知道?” 荣铮忙退后了几步,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声音那么大干嘛?爷的耳朵又没聋。” 他这个王爷当的可真够凄惨的,媳妇呢,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儿子呢,这个生怕事不够大的熊孩子更是想彻底甩了他这个爹,现在,连属下都敢吼他了。 “是你说玉佩丢了。”白丁山狠狠地说。 荣铮找了张椅子坐下,看他一眼,“我说过?” “你说过。”白丁山斩钉截铁,“你将玉佩送人,却骗我说弄丢了。” 荣铮给自己倒了两杯水,自己喝一杯,又递给白丁山一杯,“先别激动,坐下喝杯水,好好想想是不是我说的。” 白丁山狐疑地看了害苦了他的主子一眼,仔细回忆了下。 荣铮帮着他回忆说,“误入瘴林不久,你就支持不住了,是爷将你背出来的,背出来后,你可从来就没提过什么玉佩之类的。” 白丁山愣了愣,“我没提过?好吧,就算我没提过,可我那不是以为玉佩弄丢了,谁知道被你拿去送了人,你送什么不好,你送玉佩,你不知道那玉佩是谁的?” 荣铮忙拿手挡住喷过来的口水。 “你看她把我都揍成什么样了?”白丁山怒气冲冲。 荣铮撇了撇嘴,“被一个女人揍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 白丁山下一刻就蹦到了荣铮的跟前,“周天心是女人么?兄弟当中有几个打得过她的?” 荣铮身子后仰了下,指着他,“你说她不是女人,她最忌讳的就是这点了,因为这句,他把鹰六还是鹰几在房顶上吊了好几天,小心我告诉她啊。” 白丁山一时间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大叹一声,坐回了椅子上,“你送出去的,你待把玉佩给我要回来。” 荣铮为难道,“都送出去的东西了,怎么好意思再要回来,爷拉不下那个脸,况且不管她是不是北乌的公主,人家是真的给我们领了路。” 白丁山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管,那女人发话了,不要回来,她就要弄死我。” 荣铮瞅他一眼,犹疑道,“她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看看我这伤,下手那是丝毫不留情,要不是让我拿回玉佩,她今天就弄死我了。”白丁山撩开衣服给他看。 “她舍不得。”荣铮说。 “她舍不得我赶紧快点死。”白丁山气愤道,“不就是一个玉佩,至于要人命么?” 荣铮想起了媳妇的话,脱口就出道,“很有可能是恼羞成怒了。” 白丁山一脸茫然,“为什么?” “想是吃醋。”荣铮说。 “吃,吃什么醋?”白丁山石化了,好半天才不相信地摇头,“这,这不可能……” ------题外话------ 晚上再码些,争取明天十点更,爱你们! 第二十七章 僵持! “那不是兰香么?”大街上,韩毅盯着一个方向咦了声。 “哪里?哪里?”谢即明忙伸头,四处张望。 韩毅指着一家书店,“好像进里面去了,九哥和她家主子正闹别扭呢,都分居了,她怎么还有闲心逛书店?” “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谢即明拽着他的袖子就往斜对面的书店里拖。 韩毅嗤了声,“你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瞧你这幅冒着狼光的德行,有多少姑娘都待被你吓跑,你说说你,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大儒世家出身,不说优雅风度了,但你至少也要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样子吧,可看看你,整个一色眯眯的二痞子,哪里有一点正经人家的样子,难怪人家不待见你。” 谢即明猛回头,怒瞪,“是兰香不待见我么?分明是她家小姐不同意,兰香那丫头是个死心眼的,对她家小姐百依百顺,她家小姐说什么,她自然是听什么了。” 韩毅上上下下瞅了他一遍。 谢即明啪地打开扇子,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你瞅瞅我这英俊的长相,笔挺的身材,她凭什么看不上我,要知道,错过我这家店,再想找我这样的那就难了。” 韩毅抱胸讥笑了声。 “嘿,你什么意思?不相信?可别忘了咱们两一起出去的时候,那姑娘可都是围着我转呢。”谢即明拿扇柄戳着韩毅的肩膀。 韩毅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啊,你给的钱多,她们自然是围着你转了,那地方的姑娘图的不就是你口袋里的钱么?只是,若被人家知道你去那些风月场所不知会怎么想?我想大概不会认为你的魅力大……” 谢即明察觉出韩毅的神情古怪,忙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兰香,吓的差点没摔个跟头,韩毅这王八羔子,不提醒也就罢了,竟然还坑他,个没人性的! 谢即明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舔着笑,“别听他瞎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偶尔心烦了,去喝点酒,听听曲而已,再说那些地方我早就敬而远之了。” 兰香挎着个篮子,“小姐说,生意场上应酬是难免的,很多生意都是在吃喝玩乐中谈成的,你也没必要如此。” 谢即明傻眼,人家不但不介意,人家还表示支持? 韩毅在旁边笑的乐不可支。 谢即明斜他,然后看到兰香篮子里装的都是书,随手抽出几本一看,妈呀,全都是跟巫蛊有关的。 “给你家小姐找的?”他抬头问。 “恩。”兰香点点头。 “她这是要干嘛?知己知彼?要跟北乌的公主来个死磕?”谢即明倒抽了口凉气,“你家小姐也太霸道了吧,九哥跟那公主可是连手都没牵过,就是并肩在林中走了一程,她就闹的……” 察觉到兰香脸色不妥,他赶紧住了嘴,忘了那是她主子了,当她的面诋毁她主子,他可真够笨的。 谢即明讪笑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九哥的错,谁让年少时爱瞎跑,瞎跑就瞎跑呗,你有本事瞎跑,你就要有本事跑出来,跑进去跑不出来,让女人领着出来,这只能说他本事没学到家,没有自知之明。” 韩毅嘴角抽动,你还可以再无耻献媚点?小心被九哥听到阉了你。 谢即明接着又说,“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就很有自知之明,年少时从来不瞎跑,绝对不会有女人找我。” 兰香笑笑,“两位公子慢慢逛,我待回去了。” “别啊。”谢即明忙说,“都到饭点了,咱们正要去前面那儿酒楼吃饭,一起去吧?” 兰香说,“不了,我家小姐还等着我呢。” 谢即明很是失望,“这样啊,那好吧,不过,你回去跟你家小姐说说,我九哥这人,别的不敢说,但对女人绝对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沾花惹草什么的那是绝对不会。” 兰香说,“小姐的事她自有决断。” 那意思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左右得了的。 谢即明见人走了,忙加了句,“我跟我九哥一样,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我前面就这一堵墙了。” 韩毅拍拍他的肩膀,“哎,哎!别嚎了,人都走远了,即使听见,也未必懂你说啥。” 谢即明一咬牙,“她肯定知道,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韩毅说,“知道这个你还穷喊什么,没看见满大街的人都在看嘛,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明人家不中意你,我看还是算了,不是旁的什么人,这里面可还牵涉着安平公主和九哥,弄个不好,小心九哥削你,好姑娘多的是,再找就是了。” 谢即明满眼通红,“我说了,我面前就这一堵墙,你耳聋还是咋地?” “行,行,你就这一堵墙好了吧。”韩毅耸肩,“撞的头破血流别来找我哭。” “我哭你大爷。”谢即明一甩袖走了。 小酒和沈衍在院子里翻地呢,天气热了,冬季的蔬菜全都拔光了,正准备种上夏季的瓜果蔬菜。 沈衍看看院门的方向,对卷着裤腿的外甥说,“你爹可都等俩时辰了,真的没事?” 熊孩子一锄头刨下去,嗤了声,“能有什么事?” 沈衍说,“你爹找女人是不对……” 小酒心说他爹还没那个胆找女人,不过他可不会替他爹解释。 “……尤其还找了个外族的,更是不对 了个外族的,更是不对了,你和三姐能不生气才怪?我是打不过他,我要是打过了,我老早就替你和三姐报仇了。” “……”小酒心说要揍他那简直是立马的事,还用你? “不过,小酒,你和三姐就这么出来是不是不妥啊?你们不在,你爹刚好可以把那女人娶回家,你和三姐说什么都晚了。”沈衍担心不已。 “他不会。”小酒心说,这颗脑袋总算是知道想事了,只是他巴不得他爹赶紧娶一个呢,可是看他爹这架势,希望是渺茫了。 “为什么?都说那女人长的很美的。”沈衍说,“说是很少有男人能经得住诱惑的,我看你爹也未必……” 小酒抬头,斜他,“大叔的话都白讲了,大荣和北乌那是积怨甚深,不可调和,娶回个北乌公主,那镇荣王府还不被皇室忌惮,跟娶回个奸细有什么区别,那里会有安生日子过,除非他跟着那公主去北乌,那镇荣王府的势力岂不是归到了北乌,北乌的公主倒愿意,可大荣会愿意?你看他那个懒样,他会让自己,让镇荣王府陷入这种境地?” 沈衍挠着后脑勺,似懂非懂了半天,才猛拍额头,“所以说因为两国的关系,你爹是不会娶那女人的,哎,这我就放心了。” 小酒瞄了院门一眼,心说,即使是同族,那个老男人也不会娶的。 沈衍看他看门外,忙说,“都说你爹的脾气不好,这都晾他俩时辰了,再晾下去,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这院子给烧了?” 小酒哼了声,“烧了院子才好呢。”这样的话,他就休想他和他娘回王府了。 两人正边聊边干活时,二伯母郑氏和周姨娘走了过来。 “我的小祖宗,快别干了,去歇着,这大太阳的,怎能在这下面嗮,再说这也不是你们干的活,那么多下人呢……”二伯母心疼孩子道。 见地翻的差不多了,两孩子便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去桌边喝水。 二伯母帮小酒擦了擦头上的汗,“你娘呢?” 小酒指了指,“在屋里呢。” “别干了,看这小脸晒的,给你们带了喜欢吃的点心,去吃点心吧。”二伯母让两个孩子吃点心,然后跟周姨娘进了屋。 进到屋里,见宝春正看书呢,桌上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堆,两人互相看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夫家生了气回了娘家的人那个不是怒气冲冲,逮着亲人诉苦的,可她倒好,跟没事人一样不说,还整个人钻到书堆里去了。 二伯母咳了声。 宝春听到动静回头,“二伯母,姨娘,你们怎么来了?” 二伯母说,“能不来么?那荣小王爷都在院外站了俩个多时辰了,这传出去还不说我们府慢待啊?” 周姨娘也劝,“差不多得了,跟人家回去吧,人家小王爷可是诚心来接你回去的。” 二伯母又接道,“我可是问了,人小王爷说他跟那北乌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者说了,男人三妻四妾的稀松平常,何况这镇荣王府没有纳妾的习惯,即使他有什么,他也不能娶回家,你担心什么?” 宝春说,“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啊?”想了想,“可能是小酒……” 二伯母叹了声,“这爷俩也真是的。” “既如此,那就跟人回去吧。”二伯母又说。 宝春笑道,“我才回来一天,您就赶我走,果然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 二伯母白她一眼,“你想住多久都成,但那是要你们好好的时候,夫妻若吵了架,长时间分开那是会生分的。” 宝春说,“我暂时还不能走。”都出来了,那能半途而废,况且那人,别说长时间了,他能忍过今晚,她就算服了他。 第二十八章 又爬墙! 夜色静寂,月华如银。 一个修长的身影靠近窗户,停顿了下,然后抬起了手,去推窗户。 一推之下,窗户竟悍然不动,那人先是意外,再是皱眉,冲着窗户小声喝道,“打开。” “不。”窗户后竟有人回应。 外面的人,英俊的眉头皱成了结,耐着性子又说,“打开。” “不打,一个半夜爬墙的都如此嚣张,这京城治安可真够堪忧的……”门里那人说。 门外那人运了会儿气,切齿说,“等我撞开,你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门里的人嗤了声,压根不怕他的威胁,“你撞个试试,只要你不怕明天全京城的人都议论你荣小王爷半夜不睡觉爬墙……” 荣铮咬牙,“你闹够了没有?到底想怎么样?打开!” 里面的宝春拿身体顶着窗户,“你答应,我就给你开。” 外面静寂了好大一会儿,才听他阴森森地,几乎一字一句地说,“我应了。” 话音刚落,窗户枝桠一声便从里面打开了,宝春笑盈盈地说,“其实旁边的门并没锁,给你留好的正门不进,偏偏爬窗户,你说你这都什么毛病……” 门外的人跃进里面,声音便嘎然而止。 窗户再次被关上,刚刚投射进去的月华又被关在了外面。 宝春被那人压制在了床上,屋内没点灯,黑灯瞎火的。 突然,宝春惨叫出声,“你敢打我。” 荣铮的手再次重重地落到她的屁股上,“不打你,你就不长记性,都是平常太纵容你了,都学会夜不归宿了,怎么闹都成,就是不许离家,这是家规第一条……” 被某人打了屁股的宝春,哀嚎不已,个混蛋,还真敢下手,居然下手还如此重,火辣辣的,肯定是肿了,“这是什么时候制定的家规?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哼了声,“现在制定的。” “你这个暴君,我又没同意。”宝春嗷嗷直叫。 “老爷的话就是家规,还用得着你同意,说,下次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了?”某人又举起了巴掌。 宝春咬牙不吭声,比着屁股上的疼痛,尤甚的是打屁股本身的屈辱。 荣铮那个王八蛋,活腻歪了,竟敢打她屁股,从小到大,她把她家老爷子气的跳脚,都还没打过她呢,更不用说打屁股了。 荣铮也是真的气坏了,怎么闹,怎么吵都无所谓,但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不能离家。 可能是她上次离开过他产生的阴影,也可能是他一直都忐忑不安,所以,对于离家最为敏感不能接受,简直就是触犯了他的逆鳞,他的忌讳,他内心的惶恐,尤其儿子的包裹更是刺红了他的眼睛。 那对母子远走高飞,是他最害怕的一幕,半夜都会吓醒的噩梦,更不遑说她离开的第一夜,他整晚眼睛都没合过。 来时就打定主意,非要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道疼了,才能记住教训。 可看到那女人宁死不屈服的样子,他是又气又心疼,不过还是举起了手,硬气了心肠,“下次还敢不敢了?” 又是几巴掌落下,才听到那女人弱弱地吐出了不敢两个字。 荣铮吐出一口长气,正要去翻开那女人,门外传来兰香担忧的声音,“小姐,怎么了?我怎么听到你在叫?” 宝春将头从枕头里拿出来,“没什么,跑进去了一只老鼠,咬了我一口……” 荣铮的脸阴沉,心说刚才打的还是轻了。 “啊?”兰香惊讶出声,“怎么会有老鼠?咬的重不重啊?要不要包扎一下?你开下门,我进去看看。” 宝春瓮声瓮气地说,“不用,没流血,就留下个牙印,不用包扎,反正我已经记住它了,回头收拾它,你赶紧回去睡去吧。” “真没事?”兰香不放心又问。 “没事。”宝春说。 “那好吧,我回去睡了,那老鼠要是再来,你就喊一嗓子,我过来抓住它。”兰香打着哈欠,迷迷瞪瞪地回了自己房间,边走还边嘀咕着,这老鼠都成精了,房间密封那么好,四周放了老鼠药老鼠夹子居然还能跑进屋去。 “老鼠?”荣铮顺势躺下,捏着她的耳垂哼了声。 宝春扒开那人的手,裹着被子,将自己挪到了墙跟上,远离那人。 跟他赌上气了,边拉扯被子边说,“我看看打的怎么样?” 宝春猛地回头瞪那人,“看打的不够重,还要再打么?你谁啊,你敢打我屁股,从小到大,我爹还没打过我呢?” 荣铮的脸黑了黑,“我是你夫君。”不过看到媳妇湿润的眼睛,心里的火顿时一消而光,强行拉开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将人按在怀里安抚,“你不离家我会打你?” 宝春反驳说,“我不就是回娘家住两天?” “你是住两天的事么?”荣铮说,“我看看怎么样?” 宝春捂着不让看。 荣铮说,“害羞什么,你那里我没看过?” 宝春怒瞪,挣扎躲闪。 不过最后还是被那人按住,抹了点药,“有些肿,抹了药,一夜就消肿了。” 宝春撇嘴,“这会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打完荣铮也心疼了,拉人到怀里,叹了口气说,“明天跟我回去。” 怀里人没回应。 荣铮说,“不 荣铮说,“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你进门前可是答应过我的。”宝春突然抬头。 一提到这个,荣铮的脸色顿时不悦了,“你心里想着这个,想着那个,就从来没有我。” 宝春一时间愣住,实在是没想到这人一直在耿耿于怀这个。 宝春说,“换个人打我屁股试试,也只有你敢这样。” 荣铮怒道,“换个人老子会杀了他。” 宝春撇着嘴,“说说而已,那来这么大火气,你把我都打成伤残人士了,我还没怎么样呢。” 荣铮闻言,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小心避开媳妇尊贵的屁股。 宝春说,“也不是我闲的无聊,非要揽事,只是有些事不是值不值得去做,而是应不应该去做,那怕明知有危险,也会义无反顾。” 荣铮没吭声。 她接着说,“不知怎么的,我总有种不安的预感,北乌使团的这次前来,必定会搞出不小的事来,先不说大荣怎么样,咱们身边的亲人朋友可都在京城,一旦有个什么,那可是直接会影响到他们。” 荣铮嗤了声,“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皇上,那个皇上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忠心耿耿对他,你说出来,我同样给你,你也如此忠心耿耿对我。” 宝春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戳着他的胸膛,“你以为你很有钱?” 荣铮梗着脖子反驳,“反正比那个皇上有钱就是了,国库银子是多,可那都不是他的。” 宝春说,“你家银子也多,也是你的,可却要养着那么多人……” 荣铮不说话了,可表情很不以为然。 宝春问他,“孙平那边办的怎么样了?” 荣铮往上躺了躺,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帐顶不说话。 宝春暗自腹诽一番,瞅着某人那个大爷样,嘴角抽动了几下,还是凑上前亲吻了下某人的脸。 某人指指额头,宝春又过去亲了下。 只是某人太会得寸进尺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宝春磨了磨牙,上去一口咬了下去,某人吃疼。 宝春原本以为他会推开她,谁知那个凶残的货,愣是忍疼不撒手,按住她的脑袋,迫使她松开牙关,堵住她的嘴,狠狠肆虐了一番。 直到她快要出不来气,那人的动作才放轻柔了下来。 宝春的屁股不能着地,荣铮让媳妇平躺在自己身上。 宝春无力趴在那人身上喘气,那人时不时地要凑上来索吻。 宝春拨开那人的脑袋,“先说清楚。” 某人哀怨不满地看了煞风景的媳妇一眼,躺回床上,“北乌的使团私下来的确是联络了不少朝中官员,好东西没少送,收下礼单的,孙平都已记录在案,随时可以抓捕……” 宝春叹了口气,“这可真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什么来路的财都敢收。” 荣铮说,“那些人可没你这么忧心仲仲,朝廷怎么样,大荣怎么样他们可不怎么关心,他们关心的是他们切实的生活,怎么捞到更多的钱……” 宝春骂道,“这帮国之蛀虫,国家危难之际,他们还想着发财,为了自己的私欲,是不是卖了自己的国家也不手软啊?” 宝春想到什么,问道,“邓家呢?邓家有什么异常没有?” 荣铮摇了摇头,“朝中的官员,他们大部分都联络过,不过就是没联络过邓家。” 宝春疑惑道,“不应该啊,邓家在大荣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北乌使团应该首要拿下的就是邓家了,是不是太过于隐秘,孙平的人没发现啊?” 荣铮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朝堂上已经有人上书皇上接受北乌的要求了,皇上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某人抖动着腿。 宝春说,“皇上是不会答应的,北乌使团要不多久就会离开,到时你答应护送她,我跟你一起,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办。” “什么事?”荣铮不耐烦,“马上要天亮了,你还没完没了。” 宝春白他,“周大姑娘的玉佩要回来,我从归宝阁拿了跟那个品质差不多的,看能不能换回来。” ------题外话------ 喉咙肿痛,昨晚好几次都被憋醒,这觉睡的太不安全了,早上找耳鼻喉科的医生一看,咽喉壁和扁桃体都肿了,开了点抗生素吃,这天气太容易上火感染了,大家注意身体啊。 第二十九章 随从阿春! 侍女捏着张帖子,忿忿地走了进来。 韩潇盖上装着毒物的坛子,转身,“拿的什么?” 侍女撇了撇嘴,哼了声,“镇荣王府来的?” 听到镇荣王府,韩潇先是愣住,眸光乍闪了下,可等瞅见侍女的神情,便狐疑地问,“何事?” 侍女激动地张口想说什么,可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死死攥着手中的帖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韩潇走到一旁的茶桌前盘腿坐了下来。 “公主自己看吧。”侍女把帖子递给她,跪下身子,拎起旁炭炉上的茶壶,清洗茶具茶叶,泡茶。 帖子,韩潇看了很长时间,看完后半天没言语。 侍女将茶壶又放在炭炉上,悄悄瞅了对面的公主一眼,见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帖子上,脸上虽然没太多表情,但侍女已经感觉出周遭的空气都要凝固了,只有旁边炭炉发出的兹兹水声。 在沸腾的开水热气萦绕下,侍女看到她家公主拿出了贴身荷包里的那块玉佩。 这块玉佩,从她跟着公主起,就见她一直放在身上,一开始她还纳闷,这块玉虽然价值不菲,可她家公主备受皇帝宠爱,比这贵重的佩饰何其之多,何以会对此玉,如此喜爱? 后来,她成了公主的贴身侍女,成了公主的心腹,才得知这块玉佩的来历。 再看到这玉佩,侍女的怒火就像火山迸发一样陡然冒了出来,冷哼出声,“这也太欺负人了,公主救了他的命,他竟然随便拿个东西随便敷衍了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把东西要回去,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公主当初就不该救他,让他们死在林子才好……” 韩潇低头,缓缓摩挲那块玉上的纹路,神情明暗不定。 侍女说,“我看帖子上的那套说辞,八成是骗人的,分明是那安平公主善妒,为了拿回这块玉,故意编出来的说辞,我听说,咱们那天走了后,那安平公主便跟荣小王爷狠吵了一架,吵完就回了娘家,到现在都还在娘家住着没回去呢,还说荣小王爷找了几次,竟然连面都不给见,都说吵架是为了公主您……” 韩潇拿着玉佩放在眼前又看了看。 侍女拎起茶壶倒水,边倒边说,“都说大荣的女人乖顺,一切都听命于丈夫,有些贤德的更是为丈夫张罗纳妾,可你看这安平公主那有一点大荣女人的样子,都善妒到如此地步了,荣小王爷怎么找了个这么不明事理,粗俗的女人?” 说到这儿,侍女抬头看向对面,“还说另找一块玉相换,咱们还稀罕他的玉不成?简直欺人太甚,不换,不但不换,还要毁了……” 侍女说毁了的时候,韩潇握着那块玉的手,收紧了起来。 侍女本以为公主也是气坏了,要毁玉呢,可中途却见她停了下来。 “你给他们回信,就说玉佩我会原样奉还……”韩潇看着炭炉上冒着热气的水壶说。 侍女以为自己听错了,“凭,凭什么啊?他说要,咱们就给嘛?这把我们当什么了?这口气,您咽得下去?” 韩潇眼神深沉,“都说大荣的春天非常美,湖上的风光想必会更美,你找条船,然后告诉他,我在船上见他,到时会把玉佩亲手交给他,还有,告诉他,我不需要别的玉来补偿……” 侍女非常的不甘心,可见公主主意已定,却也不敢违背,只得起身着手去办。 屋内的韩潇端起一个杯子,杯子在她的手心碎裂开来,杯子内的水溅了她一脸一身,她却仍静坐不动,任温热的水流顺着脸颊而流。 又一夜,外面盛传闹得快要散伙的当事人之一的荣小王爷又爬墙了。 “你说她答应了?约你三日后某游船上见?”宝春看着某人。 “是啊。”某人脱了衣服,就往媳妇的被窝里钻。 “还说不用别的玉换?”宝春又说。 “是。”某人翻身搂住媳妇。 “别动,容我想想。”宝春皱着眉头,一把推开凑上来的脑袋。 被推开脑袋的主人脸瞬间黑了下来。 宝春赶紧抚平某人乍起的毛,以示安抚,“老爷,你觉没觉得这北乌的公主也太好说话了?” 荣铮拉下女人摸他毛的爪子,以为他是儿子和大毛呢?“管她,拿到玉佩还给白丁山就行,省的他天天到我这里哭诉,我是再也不愿意看他那张怨妇脸了。” 宝春说,“这些天我翻了不少有关巫蛊记载的书籍,上面记载的那些巫蛊手段很是邪门,悄无声色下毒杀人什么那都是次等的,有些蛊毒,甚至能控制人的行为,抹除人的某些记忆……” 荣铮没好气的斜她一眼,“抹除了记忆更好,省的天天被你和儿子气得死去活来了。” 三日后的上午,春光明媚,太阳普照,湖水潋滟,风景静好。 一身藏青色云纹锦袍的荣铮,站立于码头边,身姿挺拔,气质傲然,衣衫飘忽间,彰显出一派不羁放纵飘逸之俊美。 春天复苏时节,正当是很多人出来游玩之际,过往的行人无不对其行以注目礼,离了老远了都还在痴痴回望。 不光是妙龄少女,就连那些上了年岁的妇人看了都忍不住娇羞,红了脸。 一艘豪华的大船缓缓驶向码头,背手站在船头的韩潇远远就看到了岸边的荣铮,眼神竟也愣了不短的时 眼神竟也愣了不短的时间。 后面的侍女不由啧了声,心说,难怪八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后,自家公主就对他念念不忘,这等相貌和风姿还真是让人难以忘却。 船靠了岸边,韩潇冲荣铮行了个北乌的礼节,“小王爷请。” 荣铮点点头,上了船,不光他上了船,他身后的一男子也跟着上了船。 这男子比荣铮矮上一头,身体也显单薄,脸的五官轮廓也端正,可就是肤色太黑了,貌不出众的,唯有一双眼睛却黑亮的惊人,有荣小王爷这个风华卓越的人,大家竟一直都没看到他。 韩潇看着那名男子问荣铮,“这位是?” 荣铮看了那男子一眼,“本王的贴身随从,阿春。” 听到这个名字,跟上来的那人的表情跟吞了个生鸡蛋似的。 “春儿,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给公主问好。”荣铮斜眯着眼冲那个叫阿春的人吩咐。 阿春挤出一丝笑,上前冲韩潇拱了拱手,“公主安好。” 韩潇回以礼。 荣铮说,“没见过市面,听说本王要来见公主,非要跟过来不行,闹得没法,只得带他来了,若有什么,还望公主见谅。” 韩潇原本想要让人带他下去,可听荣铮这么说,也只得让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让他跟了进来。 上了船的二楼,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韩潇挥退了闲杂人等,伸手道,“小王爷请。” 荣铮撩开衣袍入座,阿春就站在他的身后。 韩潇倒是个爽快人,刚一坐下便拿出玉佩,推到了荣铮的面前,“玉佩奉上,王爷还请收好。” 荣铮和身后的阿春均是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 荣铮收起了玉佩,“多谢了,既如此,公主几时回程,到时还请相告,本王护送公主到关前。” 韩潇举杯,“有了小王爷相送,是再好不过,一路上我族之人不必担惊受怕了,来,我敬小王爷一杯。” 荣铮端起面前的酒杯,正要喝时,他身后的阿春突然猛叫出声,“呀呀,我的天呢,那是什么?”边惊呼边冲到了船边。 荣铮搁下了酒杯,站起了身,“你大呼小叫的嚎什么?没规没矩,爷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韩潇看他放下来酒杯,眉头皱了下,随即也放下酒杯来到了船边,“小王爷的这位随从倒是活泼的紧,不像我家的侍女一板一眼的,哪里比得上他有意思。” 荣铮说,“有意思什么啊,天天被气得跳脚,摊上了有什么办法。” 韩潇总觉得这话里有古怪,可又找不出古怪在那里。 那边荣铮在训斥那个阿春随从,“一条鱼也值得大呼小叫,下次再这样,休想爷再带你出来……” 那个阿春委屈说,“那么大的鱼我那里见过,足有几百斤吧……” 在三人看不远处的那艘捕鱼船捕鱼时,里面桌上的两杯酒竟缓慢动了起来,交换了各自的位置。 不一会儿,荣铮回到了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韩潇抱歉道,“杂事缠身,本王不能久留,这就告辞。” 韩潇目睹他喝完了酒,眼神暗了下说,“是因为安平公主么?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还请不要客气。” “多谢,家务事不敢劳烦。”荣铮说。 见他要走,韩潇犹疑了片刻还是说,“我观荣小王爷非寻常之人,胸中自有丘壑,却一直不入俗世,想必是这大荣的地界入不了您的眼,施展不开,若是这整个泱泱天下呢?荣小王爷有没兴趣?” 那个叫阿春听了这话似乎倒抽了口冷气,直愣愣地看着那韩潇。 荣铮却是笑了下,“本王才疏学浅,大荣都有心无力,只能逍遥度日,更何况是这整个天下了,改日再见,告辞。”说着扯着那愣愣的随从就往下走。 身后的韩潇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远去,手紧紧攥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第三十章 天圣教少主! 大荣皇帝刘宸,朱笔一挥批完一道折子,随手递给孙平,“将通行文书给北乌的使臣,明天他们离开时,由二皇子代替朕去送他们……” 孙平双手接过,犹疑了片刻说,“皇上没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这么走了?” 刘宸停下,抬头看他。 孙平说,“北乌这趟前来到底图什么?就只为示威一下?威胁不成,然后回国之后就准备攻打我们?” 刘宸起身走下龙椅,“这点,朕何曾没想过,可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盯着他们的人不没发现什么异常?” 孙平摇头,“除了给一些官员递上礼单外,其他,并没发现有何不妥,那北乌的公主和少君姚战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驿站。” 刘宸皱了皱眉,“也只能先这样了,让人盯好,直到他们出了大荣。” 孙平应是。 刘宸回到桌案继续批奏折,可拿着一道折子却半天没看进去,突然冷不丁问,“安平还住在将军府?” 孙平踌躇了片刻,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应该是。” 刘宸砰地放下手中的折子,“荣小子跟那北乌的公主还真有什么?” 这话问的,孙平一时间都不知怎么回答才合适,说有什么吧,以荣小王爷的脾性也不太像,可要说没什么,外面可是传的荣小王爷和蛮子公主的私生子都出来了,最最主要的是,安平公主在娘家都住了半个月了,一点回去的迹象都没有,这明显是生了大气了。 孙平想了番措辞说,“除了刚来不久,去了一趟镇荣王府之外,两人就在游船上见了一次,时间,也不是很长……”应该做不了什么事。 刘宸哼了声,“老婆孩子都跑了,他还有心情跟人游湖,这臭小子想干什么?这才成亲多久?当时死乞白赖求娶朕的闺女的情景都忘了?还没怎么着呢,就在外沾花惹草了,以为成了亲老婆孩子就跑不掉了,万事大吉了?门都没有……” 孙平想提醒他,那北乌公主是在之前认识的,再说,沾没沾草,惹没惹花,都还不一定,可是皇上明显不是关注这点,说了也是白说,他关注的就是怎么挑出女婿的刺,然后这样那样百般嫌弃,百般看不顺眼,百般想法整治就是了。 听皇上数落了那个各种不上趟的女婿大半个时辰后,孙平才被放出去办事。 出了宫,孙平不由长叹一口气,多亏他没成亲,要是也找个像皇上如此宝贝闺女,各种看不顺眼女婿的岳父,那日子可就不得安生了,不得安生也就罢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夫妻就会被这岳父给搅合零散。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丈夫和亲生父亲之间,女儿自然是站在父亲那一边,听信父亲的。 不听他的,难不成还能听你这个刚相处没多久的陌生人不成? 多亏皇上没跟闺女相认,不太好插手,否则,荣小王爷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安静的日子过,照皇上对安平公主那个溺爱心态,荣小王爷想来应该是天天鸡飞狗跳。 孙平到驿馆送了通行文书,传达了大荣皇帝的旨意后,便拐到了归济堂。 宝春看到他来,便把他领到了归济堂的后院,让兰香奉茶。 孙总管看看四周,“世子呢?” 宝春说,“白天跟寻阳公子学习,晚上才会回来。” 孙平接过宝春递过来的茶,“早上皇上还在念叨,说好长时间没见到世子了,其实也就十多天,只是,几天不见,皇上就要开始不停念叨了。” 宝春说,“待忙过这阵,我带他去跟皇上请安。” “回去我就告诉皇上,他听了晚上肯定能高兴的多吃一碗饭。”孙平笑着说,“只是,公主跟小王爷……也不能常住在将军府吧……” 省的皇上担心,孙平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 宝春笑了笑,自然知道孙平问这话的用意,便隐晦地说了句,“不管是住在王府还是将军府,都没多大的区别……” 孙平闻言愣了会儿,随即领悟什么意思后,便松了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就说么,以公主的脾性,实在不像跟夫君闹别扭就回娘家住着不回来的人。 要真是惹了她,要么是踹掉荣小王爷,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要么是把荣小王爷整的凄惨无比,绝对不会是耍小性子,在她那里只有大性子。 宝春说,“孙总管这个时候出来,应该不是单独来看我的吧?” 孙平笑着说,“单独来看公主又未尝不可?不过,今天还的确是有公事在身,我刚从驿馆回来,北乌使臣明天离开的事,想必公主应该知道了。” 宝春点了点头,“这个的确是知道。”那北乌公主还要荣铮去护送她呢,两天前就派人送信来了。 孙平轻叹了口气,“北乌这些人一行,在京城时,是生怕他们闹出事来,现下他们什么事没做,风平浪静地走了,反倒更让人放心不下。” 宝春说,“荣铮会跟着送她到关前,” 孙平说,“这样也好,至少能看着他们。” 宝春想到了什么,问孙平,“太子那里怎么样?” “太子?”孙平愣了下,“还跟往常一样啊,刚关起来的时候,他还大吵大闹,后来知道大势已去,也就安生下来了,咱这位太子,太子的头衔也顶不了多久了,待收拾了邓家,皇上 ,待收拾了邓家,皇上必废除了他的储君之位,其实,现在,废不废除也没什么区别,他的战场早就结束了。” 孙平离开后,天色已不早,宝春和兰香便回了将军府。 明天要跟着去送那公主,有些东西还要收拾下。 小酒会在寻阳公子那儿,吃了晚饭回来,至于某人却会在夜半三更,人都睡了的时候过来,早上再早早离开。 因着这,某人没少在有限的时间内死命地折腾她。 晚饭,是在周姨娘哪儿用的,将军爹不在,沈五跟小酒一起,她那儿也就她一个人吃饭,显得比较冷清,刚好去陪陪她。 吃完饭后,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主仆两人摸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兰香推开门,放下灯笼,准备去掌灯。 夜间的风大,宝春反手便关上了门。 就在这时,靠墙放的灯笼,突然熄灭了。 兰香惊呼,“怎么灭了?我灯还没掌上呢。” 一路走来,外面那么大的风,都没把灯吹灭,自然不会到了房间,反而吹灭了。 宝春瞬间警惕地看向四周,“兰香,小心……” 刚喊出这句,她便感到空气中一阵异味,知道不妙,赶紧屏住呼吸,可是他妈的,这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太厉害了,吸进去就那么一点,她的意识马上就混沌起来。 只听到兰香喊了句“小姐”,便不省了人事。 昏迷之前,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北乌使臣刚来时,她和荣铮夜探驿馆,听到的韩潇与姚战的对话。 当时,韩潇交给了姚战一包东西,说只需一点就能把人放倒,将人带走。 那时,她还和荣铮猜测他要带走什么人,那药用在什么人身上,却怎么也没想到,末了,那药是给她用的,给她准备的。 合着,姚战要带走的人,不是其他什么人,而是她! 奶奶的,算来算去,唯独没算到自己头上。 宝春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里,装潢上看着像女人的闺房,粉红色的帐幔,大大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有各式胭脂水粉,各式配饰等。 唯一跟屋中相违和的,便是,屋内除了她之外的活人,不是什么闺中少女,而是个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背对着他,尽管看不到正面,但从那脖间的纹身,宝春还是可以断定这人是少君姚战无疑。 迷晕了她,绑架她的这位,没有拿着刀横在她的脖间,反而是拿着刀在沾板上切着肉片,肉片切的薄如蝉翼,刀工没的说,切完放到旁边炭炉上的锅里。 锅里冒着热气,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佐料,散发着诱人食欲的香气。 姚战看到她醒了,只是看她一眼,便拿着勺子搅拌,并调料,娴熟的程度,让宝春怔愣不已,厨房高手啊这是。 宝春实在很难将跟荣铮有的一拼的高手跟眼前这人联系起来。 当然,宝春是没时间探讨高手跟厨房小能手有什么关系的,“姚少君采用非常手段将我带来这里,不会是请我品尝你的手艺的吧?” 姚战没吭声,拿勺子舀出一碗,放到床头的梳妆前,“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热乎的东西吃,我劝你还是吃些。” 然后,那人自己给自己盛出老大一碗,蹲在里间门口处吃了起来。 宝春傻眼了会儿,身上的药力还没散,现下浑身提不起来力,做不了什么,便问他,“我家丫头呢?你把她怎么着了?” 吃的满头大汗的姚少君头也不抬地说,“杀了。” 宝春怒道,“你杀她有什么用,天圣教少主要的不是我的剑么?” 姚少君猛地抬头看她,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宝春心说,妈的还真是。 ------题外话------ 明天会更早一点,不会这么晚了,高潮正慢慢地前来。 第三十一章 逃跑 在宝春的印象中,天圣教的少主,应该是个阴怖诡谲,浑身散发着地狱般阴冷之气的人。 而眼前这个捧着碗,蹲在门口吃饭男人,很显然超乎了她的想象。 这就是那个神秘的,楚南世子刘彦在京城寻觅了很久也没发现踪迹的少主? 北乌的少君?的确是很难将他跟天圣教联系到一起。 楚南世子刘彦估计也是没往这儿想过。 可是宝春不认为她会杀了兰香。 死了的兰香并不能从中得到什么,说不定还会引起怀疑,而活着的兰香却可以用来威胁她点什么。 这人越说的轻飘,干脆,反而更让她坚定兰香还活着。 那人吃了一碗,又去锅里捞了一碗,看他那样子合跟几顿没吃似的。 宝春一边运转精神意识力试图逼出药性,一边说,“天圣教很穷么?少主都下手做饭了。” 姚少君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会一直在我的视线内,不要想着逃跑什么的,就是你没中药,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至于你夫君,还可以一试,不过……” 他拿鼻子哼了声,“我想就是他将整个京城翻过来也找不到这地儿,等他找到我已经将你带离千里之外了。” “哦,这么有自信。”宝春好奇看看四周,的确没看出什么线索来,“但我想这地儿肯定还在城中,城门已经关闭,你一个人出城或许容易,可带着我就没那么简单了。” 姚战没吭声。 宝春又接着说,“你只能等到明天城门开了,再把我带出去,不过,这地虽然隐秘,可毕竟处在城中,我夫君若翻起来不可能翻不到的。” 姚战看她,“你们不是闹翻了?你在将军府住,他怎么可能会发现?你要是在荣王府我还真不好下手,他明天要去送我们,至于什么时候发现那就很难说了。” 这语气是说她自作自受? 宝春倒不担心荣铮发现不了她失踪,她担心的是他不一定找到这里来。 所以,她必须先自救。 姚战一人吃光了锅里的所有东西,看到宝春跟前的碗里的东西未动,就要端起来也给干掉,宝春忙说,“这不是给我么?” 姚战这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去动那碗东西,转身收拾了碗筷。 宝春挪动身体,端起碗吃东西,干嘛不吃,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想辙不是? 还别说,味道那叫一个好,简单的东西都能吃出大师的范来。 宝春吃完,打了个饱嗝,放下了碗筷。 倚在门口看着她的姚战,眼神古怪了下,大概是没想到被绑架却还如此镇定自若的人。 月上中天时,躺在床上的宝春突然睁开了眼睛,冲门口假寐的那人说,“能帮我倒杯水么?渴的难受。” 姚战睁开眼睛,面有不耐,却也没为难她,走到一旁的桌边,右手拎起水壶,左手翻起个杯子。 宝春在他低头倒水的瞬间,快速地从梳妆台上抓了一盒东西,藏在了手里。 “喝。”姚战将水杯横在她面前。 “好。”宝春缓缓抬起右手去接杯子,只是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啪嗒一声,什么东西开启了,不等姚战退后,一阵粉尘便全扑到了他的脸上。 眼睛立马不能视物,姚战骂了句,“奸诈,休想逃。”顾不得眼睛,探手去抓宝春。 宝春算准了时机,一经得手,迅疾拿起了自己的剑,就朝外奔去,“彼此彼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姚战一抓未中,甚是惊讶,“你没中迷药?” 宝春故意笑着说,“你别是买了假药了吧,药的效果真不咋地,掺假太多,下次可别再买他的了,咱换一家吧,否则多误事啊。” 姚战自然是不愿相信韩潇的药有问题,可这女人还不到三个时辰就已经恢复了体力,这让他很是迷惑。 宝春跳窗逃了出去,窗外是条小巷子,外面黑咕隆咚的,就是白天,她都未必分辨出来是哪里,更何况是在夜晚。 在小巷子里落地,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拼命地往前冲,散出去的那些水粉类的东西,对于姚战来说,只能夺得一些先机,并不能造成多大困扰。 果然,宝春刚跑出没多远,后面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宝春心急火燎地,竭尽全力往前跑,若被他抓回去,可就要被带到北乌了,到时可真是插翅都难飞了。 她感到身后一阵凌厉的掌锋在快速的逼近她的后心,她正要转身时,有人突然冲她喊,“不要回头,继续跑。” 有人搭救她! 紧接着身后就想起了兵器交接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很是诡异。 可这声音明显是中年男人的声音,不是荣铮,那会是谁? 认识自己?还是碰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宝春硬着头皮跑了几步,就再也挪不开脚步了。 霍然转身,一把抽出了凤鸣剑。 银芒一闪,嗡鸣声起,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宝春拖着凤鸣剑,风驰电挚般折返了回来。 凤鸣剑的剑尖划在巷子石板路面上,摩擦出长长的火花。 一直到了两人打斗的跟前,凤鸣剑提起,挽了个剑花,迅疾朝姚战的肋下袭去。 “不是叫你离开了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么?你怎么又回来了?”突然冒出来的大叔气急败坏的说。 宝春懊恼说,“我也不想啊,可关键是我这腿不听使唤啊,生就了一副软心肠,我也没办法啊。” 那人说,“我掩护你,你快走,我们没有胜算。” 宝春哭丧着脸,“两人联手都打不过,那就更不能走了。” 姚战哼了声,“谁都走不了,刚好见识下凤鸣剑的厉害。” 姚战攻击越发凌厉。 那位黑衣蒙面大叔说,“早让你走,现在想走都来不及了。”说着,手中的刀挥舞起来,刀法越来越快,“只能拼死一搏了。” 宝春瞅见他的刀法,惊呼不已,“是你?” 宝春很是意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帮自己,不过不管如何,目前首要对付的是姚战。 宝春精妙的凤鸣剑,联合那人独特的刀法,两人都是快打快,倒是给了姚战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天圣教的少主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很快就适应了两人的打法。 功力的原因,两人渐渐有些不支。 见此,黑衣蒙面大叔一直让宝春离开,他能抵挡一阵,可是宝春岂会丢下救她的人自己逃走,那她成什么了?这一辈子都要活在不安之中了。 先发现宝春不见的是小酒。 吃过晚饭,骑着阿战回到院子的他,没看到自家娘亲,也没看到兰姨,他在娘亲的房间里看到了靠在墙边已经熄灭的灯笼,还有丢在地上掌灯的火折子。 屋内的东西都没变,还在原来的位置。 值钱的东西也没动。 小酒意识到出大事了,小脸煞白,抚摸着大毛的手颤抖不已,“我娘亲可能被人抓走了。” 小家伙跑到院子,大喊阿战。 阿战从厨房跑了出来,迷茫地看着自家小主子。 小酒跨上它,拍拍它的头,“回王府,快!” 阿战不明白为什么要回王府,不是刚从那里回来么?可看小主子的神情似乎很吓人,不敢迟疑,驮起人来就窜出了门外。 孤家寡人的小酒他爹,正跟白丁山喝酒呢。 玉佩还给了周大姑娘后,麻烦并没因此消散。 自从荣铮说了周大姑娘之所以如此激烈,乃是因为恼羞成怒后,白丁山就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状态中。 似乎一夜间,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满腹心事的大叔。 周大姑娘收回玉佩,并没对他多看两眼,而且比以往还不爱看他,即便是碰上了也是把他当空气。 这像是对他有意思的样子?白丁山觉得自家主子坑了自己。 现在倒好了,人家对她没个意思,白自作多情了一把不说,他倒是放不开了,这事一直在脑海中转悠开了,还特别容易关注跟那女人有关的事情。 白丁山找自家主子喝酒诉苦,抱怨他被他坑惨了。 荣铮跟他碰了杯说,“爷是过来人,看走不了眼,你心里要是没人家,爷说再多遍,你也记不住,你也该想想了,不是周天心,也可以是别的女人,成了家跟单身就完全不一样了,成了家这里就踏实……” 荣铮眼睛朦胧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处,过了今晚,把那什么北乌的公主送走,他家媳妇和儿子就再也没有理由不回来了,这院子再也不是空空落落的就跟他一个人似的了。 白丁山瞥了主子一眼,“那也是跟自己喜欢的人才叫家,不是安平公主,换个人你还会说好么?” 荣铮一巴掌拍过去,“好个屁,不喜欢还成什么亲?要是那样,那还是家么,那是牢狱?” 白丁山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就在这时,荣铮见儿子蹬蹬跑来了,还没问他怎么回来了呢,儿子劈头盖脸就说,“我娘被人抓了。” “被人抓了?”白丁山摸着额头愣了。 荣铮却是瞬间清醒了,激出了一身冷汗,“说怎么回事。” 第三十二章 追人! 黑衣大叔的刀,咣当一声,被踢落,紧接着胳膊也被划了一刀,闷哼一声,退到了墙上。 宝春一见,横剑挡在黑衣大叔的前面。 姚战的剑劈在了凤鸣剑上,火花四射,清脆声响。 姚战说,“你还是束手吧,我承认你的剑法很精妙,再给你个一两年或许可以有一丝胜算,遗憾的是不是现在。” 宝春说,“那可未必,我们大荣有句话叫世事难料,不到最后一刻,就一切皆有可能。” 说话间,凤鸣剑猛地格开姚战的剑,剑锋一转,专往对方的下三路而去。 这打法也太那啥了,着实低劣了些,连靠在墙上的黑衣大叔都张大了嘴巴。 姚战的节奏被打乱,急忙护卫下身,否则,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彻底断子绝孙不能人道了。 宝春撑着一口气,凤鸣决施展到极致,凤鸣剑刁钻阴毒,左突右攻,专往人家的裤裆里刺,将不耻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了,现下可是生死攸关之际,谁还管你耻不耻的,打倒对方才是王道。 姚战被宝春犀利无耻的招数给弄的措手不及,手上也被划了一道伤痕。 血红的伤痕,让他的眼睛紧缩,迅速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缠住了伤口,拿牙齿一咬,握紧剑柄,眼神锐利地盯着宝春。 好强的气势! 宝春握紧了手中的凤鸣剑,伸展胳膊,拿剑尖点地。 夜风呼啸,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刹那间,宝春大叫一声,剑举过头,飞跃而起,直直朝对方的脑门刺去。 对面的姚战,眼睛微眯,双脚未动,提剑,想要格挡迎面袭来的剑。 只是,宝春这次却是虚招,在到达之前,突然来了个空中一百八十度的翻身,剑仍旧朝姚战的下身而来。 这是要将无耻下三烂招数进行到底的节凑啊! 姚战突感下身一凉,刺啦一声,裤裆被划破了。 姚战也是被她给震撼了,惹怒了,男人们打架都还不这样呢,她一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他断子绝孙,这是什么女人? 姚战迅疾退后一步,在剑尖接触他的皮肤之前,躲了开去,同时,一个纵越,跳上了墙头。 跳上墙头的那一刻,没做停留,下一秒快如闪电,犹如老鹰俯冲,剑直接横在了宝春的脖子上。 这一系列动作,端的是快捷,行云流水,几乎就发生在眨眼间。 快的宝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而且,她的后面就是一堵墙,想要后腿躲避都是不可能。 眼看剑就要横在了脖子上,可那冰凉的寒意却一直未曾如约来到。 因为,在之前,剑被一白练牵制,甩了开去。 “找死。” 荣铮揽着媳妇退开几步,杀气腾腾地紧盯着姚战。 “怎么找来的?”松了一口气的宝春问他。 “儿子发现的。”荣铮摸媳妇的全身。 “我没受伤。”受伤的是另外两位,宝春忙说。 荣铮纠结的眉头稍微松弛了些,然后让宝春站后,并接过了她手中的剑,提剑就攻上了姚战。 两人从地上,打到了墙头,再从墙头打到了屋檐房顶。 刀光剑影,拳打脚踢,厮杀激烈。 荣铮心中是憋了好大的火的,老婆被绑,不火大才怪,更何况一来就赶上如此惊险的场面,此刻,是真的奔着千刀万剐姚战的心去的。 不一会儿,白丁山赶来了,同时还有小酒。 小酒看到娘亲安然无恙,不由分说,蹭进了娘亲的怀里。 宝春摸摸他的脑袋。 白丁山问宝春,“还好吧?” 小酒闻言也扬起了头。 宝春摇头,“无事。” 白丁山恨恨地说,“一开始我们还在猜测谁敢绑架你?天子脚下敢做出绑架你的事的,也只有他们了。” 那边的姚战被荣铮一脚踢到了一家人的院子里,姚战落地之后,抹了把嘴角的血,瞬间爬起就窜向了另外一家人的房顶,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人跑了,荣铮没去追,转身便回到了媳妇的身边,埋怨道,“早搬回去住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他为什么要抓你?” 宝春说,“先不说这个,有个大叔救了我,要不是他,我早就被姚战逮回去了,他受了伤……咦,人呢?” 除了他们几个,四周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 “他怎么走了?我还没问他……”宝春颇为失望,对那人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呢。 荣铮说,“什么人?” 宝春说,“就是上次刺杀我的那领头人。” “他?”荣铮眉头微皱,“你觉得是他?” “刀法错不了。”宝春点头。 “他为什么要救你?”荣铮盯着她问。 “我也纳闷呢。”宝春说,“你说这三更半夜的,黑灯瞎火的,他出现的也太巧合了吧?” 白丁山说,“难不成他一直在跟着你?他想干什么?” 宝春肯定说,“谁知道,反正不像对我有歹意,先不说他了……” 白丁山又问,“我就纳闷了,那姚战为什么非要抓你啊,明天他们可就要走了,今天却还捅镇荣王府的篓子,是不想回北乌了么?” 宝春说,“因为他是天圣教的少主。” “啊 主。” “啊?是他?”白丁山惊呼出声。 “是谁?谁是天圣教的少主?”上面屋顶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 背对着月光,坐在屋檐上,手中习惯性地拿把折扇。 “楚南世子?”宝春抬头看清某人的面孔,“你怎么在这儿?” 刘彦起身跳了下来,“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听到打斗声,我就过来看看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你们。” “你什么时候来的?”白丁山问。 “就你们说天圣教少主的时候啊。”刘彦说。 宝春摸着下巴,“你住在附近?那里是什么地方?”指着逃出来的方位。 刘彦看了看,“那里是我楼里的某处院落。” 宝春咬牙看着刘彦,“原来我被绑在了你的楼里大半夜,你们居然都没发现……” 荣铮眼神不善,“你跟那少主勾搭在了一起?” 刘彦大喊冤枉,“我连那少主是谁目前都还不知道,怎么勾结?” 宝春直愣愣地看着他。 刘彦无奈说,“我真不知道,楼里,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那能什么人的底细都能摸出来?藏个把人,一晚半天的不被发现也是有可能的,再说,天圣教的少主到底是谁?” “北乌少君姚战。”荣铮说。 “是他?”刘彦啪地合上扇子,“北乌使臣,这倒是没想到,他要是少主?那北乌的国师会不会是天圣教的掌舵人?” 宝春没心情管这个,“是不是那都是以后的事,你赶紧带我去你那里,我家丫头还在那人手里呢。” 刘彦说,“即使一开始在我那里,估计这会儿也不在了。” 几人来到刘彦的地盘,果然找到了疑似宝春被关的那个房间,而隔壁那间房,大家怀疑是关押兰香的地方,只是现已人去楼空,房间非常的乱,想是走的非常的匆忙。 “肯定是姚战把兰香带走了。”荣铮说,“他没带走你,所以拿丫头来引诱你,他想来也是知道你重视那个丫头,不会不管的。” 宝春点头,“只是,他会把兰香带到那里?驿馆?” “去看看。”荣铮说。 荣铮抱起儿子,几人一起来到了驿馆,却发现孙平正领着人围在驿馆的周围。 宝春扭头看荣铮,“我被绑架的事你告诉他了?” 荣铮疑惑摇头。 看到孙平,刘彦忙幻化成了贾玉的形象出现,藩王世子不经奉召出现在京城被人拿住把柄难免会惹来不少麻烦。 “孙总管,驿馆发生了什么事?”宝春上前问道。 孙平转身,看到面前这几人,愣了下,忙说,“北乌的使臣不见了……” 不见了?几人均是愕然。 宝春心下微凉,“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孙平确定。 宝春转头看看荣铮等人,又问,“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孙平想了想说,“从这些使臣进京的那刻起,我就一直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的,每隔两个时辰汇报进宫一次,而今晚,两个时辰过后,却没消息传来,我让人过来查看,才发现那些人全都遇害了,北乌使臣也都离开了,我也是刚赶来,正在查探……” 白丁山说,“这个时候离开,能去那儿?城门关着,他们这些多人和物,也出不去啊?” 刘彦说,“城门开了,不就出去了。” “城门怎么会开……”想到某种可能,白丁山猛然住了嘴。 正在这时,搜查的人回报,驿馆里没搜出什么可疑的线索,有关北乌的东西全都不在了。 孙平说,“他们肯定是出了城,只是,明天就要离开了,为什么非要连夜离开呢?哦,对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白丁山接话,“安平公主被人绑去了,我们去救人,发现绑人的是姚战。” 孙平惊出了一头汗,“公主被绑架了……” 宝春忙说,“那姚战把我迷晕,抓走了,不过,被我逃了出来,然后碰到他们去救我,现下没什么事了,不过,我怀疑他们已经出了城,我的丫头还在他们手上,我要出城去追他们……” “那我和你们一起。”孙平说。 宝春说,“你还是护卫皇上的安全要紧,多事之秋,皇宫可不能出乱子。” 孙平明白她说的,随即便带着人回了皇宫。 宝春荣铮等人则出城追人。 第三十四章 战斗! 城防营今天轮值守卫北门的侍卫,非常的火大,出城不能在城门关闭前出啊?偏偏要赶在深更半夜城门关闭了才出去,“一看就知不是干什么好事的人。” “队长,你小点声,那些可是为皇上办事的人,那是咱们能惹得起的。”旁边一名侍卫担心地看看四周。 那侍卫队长嗤了声,“为皇上办事就了不起啊,咱们守城门的难道不是为皇上办事?盘问他们怎么了?这是咱们的职责所在,他们还不耐?还恶言呵斥?说什么误了他们的正事怎么怎么地?老子干的也是正事。” “咱们只是个小小的城防营侍卫,那能跟人家比。”那侍卫叹了口气。 “城防营怎么了?老子干的这是公务,惹急了老子,老子就是不给他开门,看他们怎么办?”那队长一梗脖子说。 “这都是气话……”那侍卫说。 队长吹胡子瞪眼,“什么气话?老子告诉你,再有人叫开城门的,看老子给他开不开,除非他拿了咱们头儿的放行手谕。” 侍卫打了个哈欠,“队长可真会跟兄弟们开玩笑,半夜叫开城门的十天半个月还没有一次呢,今夜那能还会有,否则,那城门……” “哒哒,哒哒……”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急促地踏在了众人的耳膜上,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那侍卫住了嘴,愣愣地看向自家队长。 “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拦住询问。”队长愣了瞬,不由瞪眼呵斥。 眨眼间,一队人马就到了城门前,高头大马足有二十几匹,马上的人,个个气势凛然,锋芒毕露,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尤其还是在深夜出没的人。 侍卫深呼了口气拦在前面,“什么人?不知道城门已经关闭了么?” “镇荣王府的。”周大姑娘勒住马,“我们有紧急事情要办,把门打开,误了本姑娘的事,小心你的脑袋。” 周大姑娘的霸气可真够彪悍的,竟然把那侍卫震慑的说不话来。 那队长一把推开他,“无论是谁,没有城防营的通行手谕,城门一律不开。” 周大姑娘那个气啊,一个轻跃,翻身马来,拿马鞭戳那队长的胸,“胆子不小啊,镇荣王府的人都成谁谁了?你说说你这脑袋结实,还是我这鞭子结实?真以为我说的是吓唬人的,误了事,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等等。”宝春下马按住周大姑娘的手,“我问你,今晚是不是有人出去了?” 队长的胸腔剧烈起伏,这帮人比原先的那帮人还横,一言不合就要打,怒道,“是又怎么样。” “是不是不少人?” “出去了多长时间?” “后来还有人出去?” 宝春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那队长说,“是有不少人,出去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后来就是你们了,不过他们是宫里的人,为皇上办事,你们真是镇荣王府的也不行,没有通行手谕就是不行。” “哎,我说你这个榆木疙瘩……”周大姑娘都要开始甩鞭子了。 宝春却冲那队长说,“那不是什么为皇上办差的人,你放走的是北乌的使臣……” 侍卫们一听北乌的使臣,均是变了脸色。 “不可能,他们持有皇上的玉牌。”队长不相信地说。 宝春翻身上马,听得这里,对旁边的荣铮说,“看来他们已经渗透到了宫里了。” 荣铮点头,“事不宜迟,先追到人再说,他们显然分成了两拨,韩潇带人提前离开,跑的远了,不好追,可姚战却不会那么快。” 荣铮说完,冲那人命令,“开城门。” 其实,一听到镇荣王府的人,侍卫们都已经动摇了,镇荣王府那都是些什么人,那可是连皇上都不怕的主儿,误了他们的事,落到最后,捅到上面,说不定受罚的还是他们。 平常队长也不是那么不通融的人,只是今夜一连两次被人呵骂,体内的血性,涌上了大脑,便倔强起来。 周大姑娘气得骂骂咧咧,“居然还有人挡本姑娘的路,你是不是新来的?就是你们城防营的老大在这儿都不敢拦……” 荣铮的脸也很黑,碰到个愣头青,刷脸没成功,宝春戏谑地看了某人一眼,然后伸手到坐在荣铮前面的儿子面前,“玉佩给我。” 众人都看了过来。 小酒显然知道娘亲口中的玉佩是什么,想也不想,当下便从脖子里取出了个玉佩给了宝春。 宝春将它丢到那队长的怀里,“这是皇上随身携带的,你现在就拿着它进宫,找孙总管,详细告诉他那帮人的详细情形,尤其是给你看的那个信物。” 队长想反驳,可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再琢磨下这番话,似乎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且是他无法触及到的事情。 愣了会儿神,然后冲宝春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侍卫,“开门。” 沉重的大门开启,发出沉闷无比的嘎吱声,呼啸的夜风,卷进而来,一队人马眨眼间消失在了城门外的夜色中。 城门再次被关闭,侍卫看着发呆的队长,“怎么办?” “能怎么办?进宫!”队长说,“若真误了事,那真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天边出现第一道晨曦的时候,宝春他们循着姚战的踪迹,追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小子不见了。”白丁山四下环顾。 “肯定是躲了起来。”宝春说,“这看起来像是个山谷。” 周大姑娘点头,“战略上,是个埋伏的最佳之地,埋伏?” 众人均警惕地看向四周。 他们被包围了,山头上不是黑衣蒙面人,就是北乌带来的侍卫,黑衣人几十个,侍卫上千,这是早有阴谋还是? 韩啸站在前面,她的身旁是姚战,姚战的手里握着一绳子,顺着那绳子,众人看到被吊在山头树上的兰香。 兰香没有意识,宝春透过精神意识力查看了下,人还活着,没什么伤,人昏迷大概是迷药的作用。 荣铮抱着儿子下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答应了护送你们,你们却半夜偷跑,耍人玩呢?” 韩潇说,“偷跑的是他。”看了姚战一眼,“我可没有,我是从城门光明正大的出来,况且,你们的皇帝已经给了我通行文书,我随时可以离开,至于护送,你现在不是来了?后面的路可就要麻烦你了。” 荣铮哼了声,“我说过的话自会履行,可是之前,咱们要先把账算一算,这位绑架了我的妻子,现下又挟持我妻子的丫头不放,这账可不能不算,我镇荣王府的王妃都敢绑,当我镇荣王府是什么了?” 荣铮威严赫赫,韩潇以及北乌的人不由一愣。 韩潇说,“姚少君只是想请安平公主到北乌走一趟,做段时间的客,没别的意思。” 宝春说,“我看做的不是客,而是牢。” 周大姑娘嗤了声,“可不是,没见那家的客是迷晕了绑着请的,你们北乌来我们大荣,我们热情款待,而你们却以通商为名行绑架勒索之实,强盗就是强盗,还装什大尾巴狼,真让人想吐。” 白丁山说,“绑架人算什么,他们北乌向来是烧杀抢掠无所不干,干的就是不断侵吞诸国的勾当。” 韩潇哼了声,“你们生活在富饶鱼米之地,岂知北地极寒之苦,凭什么你们要占据这富饶温暖之地,我们要深受北寒之苦,这片土地没谁规定就一定属于你们,谁有能力占有,就是谁的。” “嘿,你这什么强盗逻辑……”周大姑娘气得脸红脖子粗。 宝春也被韩潇的话质问的哑口无言,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就好像,世界原本是万物的,可彪悍的人类却进化成了万物之灵,主宰了这个世界一般难以让人追溯是非。 但是她知道,但有一天北乌来犯,她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宝春说,“假使你们有了肥沃的土地,你们就能保证安分守己,不对外扩张?” 韩潇微愣。 “你们不会,因为你们的贪心,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宝春说。 韩潇没有说话,在他们的意识里,拳头才是主宰,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宝春说,“你把我家丫头放了,我放你们离开,不为难你们,你庆幸的是你是北乌的公主,否则……” 韩潇冷笑出声,“你看看四周,你们就是插翅都难飞了,亏你还有如此口气。” “看来,不打一架是不行了。”宝春缓缓抽出了凤鸣剑。 韩潇说,“刀剑无眼,小心你家丫头,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箭矢有如鱼群般从四面八方射向山谷中的宝春他们。 “大毛。”小酒大喊一声。 小酒怀里的饕餮瞬间跃至空中,转了一圈,释放出强悍的力量,将射过来的箭矢全部反弹了回去。 于此同时,荣铮的白莲迅疾般卷向被吊着的兰香。 刘彦啪地打开折扇,袭击上姚战。 宝春剑直指韩潇。 白丁山和周大姑娘奔进去黑衣人中。 十八鹰自成某中阵法,对付上千的侍卫…… 第三十四章 危机! 山头的这边是山谷,而另外一边却是奔腾不息的江水。 姚战身子未动,手中的绳子却往下拽了下,吊在半空中的兰香猛地上升,荣铮的白练卷了空。 同时,刘彦的攻击也到了,姚战闪躲后退,荣铮又从旁夹击。 原本光荣铮一人,姚战都不一定是敌手,更何况还要加上同样武功不俗的刘彦。 姚战接连后退,逐渐退到了树干前。 手中的绳索松弛,滑向另外一端,另外一端吊着的兰香便顺势不断下降。 姚战边打边说,“下面可是深不见底的江水,波涛汹涌,我手一滑,人一旦掉下去,卷进深渊,那可就没命了。” 刘彦扇柄攻其左肋,“一个丫头而已,死就死了,怎能跟你天圣教少主的命比?” 姚战却是看着荣铮冷笑,“谁的命重要,你们说了不算,这待问安平公主,若是这丫头的命不值钱,你们何必紧追不放。” 刘彦不以为然,“生死天注定,掉进河里,那是她的命,而你的命就是今天别想离开。” 姚战冷哼了声。 荣铮和刘彦两边合攻,攻势凶猛,招招是杀招,像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手上丫头的死活。 这出乎了姚战当初的预料。 他本想挟制一二,却不想会是这么个场景。 对付荣铮一个已是吃力,更何况还是两人,姚战的胸前挨了荣铮一脚,还未站起,右边,刘彦露着骨刺的折扇又已到了眼前。 姚战下意识后仰,躲过袭击过来的扇子,与此同时,丢掉了手中的绳索。 绳索的另外一端没有了支持力,被悬挂着的,没有意识的兰香瞬间朝深不见底的幽幽江水中落去。 刘彦见状,骂了句娘的,就要奔向江边,却被姚战挡住了路,“看来也不是那么没用。” 不远处的宝春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心都要跳出胸腔了,隔太远,救是来不及,刚要喊出声,就见一条白练追随着下落的人而去,在落入江水之前,将人给甩了出来。 宝春一颗心落下,猛地出了口长气。 救上来的兰香被荣铮放到了儿子身边,随即专心对付姚战,“现在该来算算咱们的账了。” 山谷中厮杀声阵阵,打斗激烈。 上千名的侍卫被十八鹰阻截下来。 这上千名的北乌侍卫,那可都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精锐,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过,十八鹰在军中威名赫赫,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十八鹰面对上千侍卫,人数悬殊之下,自成一套战阵,守,守的密不透风,攻,攻无不克。 不多时间,便把对方的节奏给打散了,紧接着,北乌的侍卫就成了他们待宰的羔羊。 另外一拨黑衣人应该是天圣教的,功力比那些侍卫又高出几个档次去。 对付他们的白丁山和周大姑娘显然就没十八鹰那么轻松了,情况岂是一个艰难二字能形容得了的。 “奶奶的。”白丁山不慎腹部挨了一脚,捂着肚子好一会儿没站身来,缓过那阵剧痛,刚挣扎着站起,迎面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挥舞过来了。 还蹲在地上,躲是躲不开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迎面扛上,徒手擒白刃了。 擒白刃的风险是手会废掉,他是大夫,摸脉,扎针靠的都是手,说句不好听的话,手比脸都要重要。 白丁山简直想也不想,拿左胳膊就要去挡那刀身。 只是还不等他抬起胳膊,他就被人从一旁撞开了,那力气可不小,撞的白丁山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才止住去势。 翻跟头的时候,白丁山心说,谁他妈这么没长眼,撞的太好了,撞的太及时了,让他避免了一刀之痛啊。 白丁山抬头就要看是那个分不清楚敌我状况的人。 可等看到时,整个人傻眼了。 撞他的不是分不清楚状况的敌人,而是一直看他不顺眼,见了他不是横鼻子就是竖眼的周大姑娘。 这明显不是误撞? 这是…… 想到什么,白丁山赶紧打量她的全身。 他没看到她打斗的动作有什么异常,一如既往的暴力狠绝。 可是,他看到了她的左胳膊不断往下滴落的液体,落在地上,就晕染成血红的一片。 白丁山的眼睛瞬间紧缩,惊愣,迷茫。 周大姑娘以一敌十不断地打退围攻上来的黑衣人,仿佛那血不是从她身上流的,而是白丁山的,仿佛根本就没受到伤害。 嚣张的周天心,犀利的周天心,粗鲁的周天心,不屈的,嘲讽的等等很多副面孔重叠在一起,似乎模糊了白丁山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楚那个人,似乎透过那层层迷雾,又看的格外的清楚。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一刻,在他的眼里,其实就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充满了无尽活力和可能,散发着万道光彩的女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之前纠结她是否对自己有没意思简直幼稚的可笑,自寻烦恼。 管她过去是什么态度,只要他明白了自己是什么态度就成了。 加上有两位师傅撮合,坐镇,何愁她不点头。 再说了,她要是对他没意思,她会这么奋不顾身救他? 视线再次接触到地上的殷红,白丁山出离愤怒了,随手捡起地上一把刀 ,随手捡起地上一把刀,就砍向围攻周大姑娘的那些黑衣人,将周大姑娘护在身后。 周大姑娘一把推开他,“你抽什么风呢,吓傻了?” 白丁书背对着,边打边说,“你受伤了。” 周大姑娘说,“我受伤了,我能不知道么?就是我受伤了也轮不到你挡在我前面逞强,我受伤了也能一只手打趴下你,我还没伤到让一个小白脸来保护我。”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中了无数刀的白丁山心情复杂的无以言说,就差没吐血了,不过好在还是忍住了,无力道,“我想保护你行了吧。” 周大姑娘一时间没适应这家伙没有反驳她,半饷后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还妄想保护我,拿什么?拿嘴啊?” 白丁山气得直翻白眼,突然就有些后悔刚才的明悟了。 那那是明悟,分明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而且还是他义无反顾自愿跳的。 抹了把辛酸的泪,白丁山将满腔的憋闷之气,发泄在了围攻上来的黑衣人身上。 俗话说的好,人靠一口气,白丁山凭借着这口鸟气,犹如战神附体般,瞬间大杀四方,锐不可当起来。 看的周大姑娘一愣一愣的,脸上隐现担忧之色,大概是想这人病的不轻吧。 至于宝春,夜探驿馆的时候就已经跟韩潇交过了手,知道对方功力或许不怎么高深,但花样却是多的很,阴的很。 宝春上来就是一番猛攻,一剑刺中那侍女的大腿,然后再刺向韩潇。 这时,韩潇潇手腕上的小绿蛇探出头来,试图袭击宝春。 可无奈宝春的身周有精神意识力护体,小绿蛇着急却没找到攻击点,小尾巴都能摇扇子了,信子吐的都快要着了火。 宝春猛地加大精神意识力,小绿蛇一个反弹被撞击到了石头上。 这家伙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又爬了起来,盯着宝春,一时间没敢上前。 宝春以为它怕了,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发现这家伙呼唤来了一大帮的小弟。 这帮蛇小弟,每个块头都是它的十倍,百倍,并且颜色多样,鲜艳。 宝春平生最怕那些爬行蠕动动物,浑身顿时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气都不敢大喘一声。 眼看这些家伙蜿蜒都朝她涌上来了,怎么办呢? 情急之下,她闭上了眼睛,释放精神意识力,并且施展凤鸣决,舞动凤鸣剑。 一阵舞动后,没再听到蛇的吐信声时,她才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看到的情形,差点没吐。 好家伙,地上一片血肉模糊,那些蛇被她的剑都斩了好几截,铺在地上,有的还在动。 小绿蛇盯着她,不停地往它主人那缩。 韩潇一看,脸色铁青,当下便探向腰间。 宝春顾不得恶心,提剑纵跃,袭向她的手,阻止她摇铃。 不多时间,韩潇便被宝春逼到了之前吊着兰香那棵树前。 而另外一边的姚战也被荣铮一脚提到了树跟前。 宝春收起剑,看着两人,“胜负已分,两位还是跟我们回去再做一段时间的客,等你们的皇帝派人来接你们吧。” “想要接你们回去,贵国的皇帝可要备足厚礼来,我听说二位在贵国可是很受器重的。”解决了黑衣人,经白丁山包扎了伤口的周大姑娘也凑上前来。 韩潇说,“我承认我低估了你们的能力。” 宝春说,“不是你低估,而是你们看不到。” 韩潇笑了笑,“我既然敢涉险,就不会没有万全的准备。” 众人微愣,周大姑娘嗤了声,“你现在人都在我们的手里了,还不死心。” 韩潇笑容诡异,突然看向荣铮,众人不由一惊。 只听她一字一句说,“带着沈宝春,跟我们走。” 众人闻言都是错愕,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直看向荣铮。 这两人难不成有什么? 只见荣铮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韩潇脸色有些难看,又盯着荣铮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要你拿下沈宝春跟我们一起走。” 荣铮只是嘴角抽了抽。 宝春开口说,“他不会跟你走,他更加不会带着我跟你走。” “怎么会这样?”韩潇脸色煞白,激动地扶着树干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荣铮。 周大姑娘拿鼻子哼了声,“你当我们老大是什么了?你让他跟你们走,他就跟你们走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之前看你还挺聪明的。” 韩潇喃喃道,“他明明中了我的蛊,怎么会没反应?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宝春说,“问题出在他没有中蛊。” 韩潇猛摇,“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喝了那杯酒。” 宝春看着她,“你真确定他喝的那杯有毒?” 韩潇看着宝春,瞳眸紧缩。 “娘的,你还真给老大下毒了?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家老大的么?给喜欢的人下毒,你怎么下得了手?”周大姑娘惊呼。 “闭嘴吧你。”荣铮呵斥。 韩潇脸色大变,面如死灰,似乎想起来了船上的情形,指着宝春,上下打量她的体型和面貌,“你是那个随从阿春?” 宝春笑笑没吭声。 荣铮走到媳妇跟前,揽住她的腰,“原本我不怎么信,不想那杯酒 不想那杯酒还真有毒。” 韩潇说,“那不是毒,那是蛊,对身体没有任何的伤害。” 荣铮哼了声,“控制人的大脑,丧失本来的意识,还叫没什么伤害,那什么才叫伤害?” “跟她费什么话,绑了赶紧回去,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刘彦打着呵欠催促道。 “小心。”宝春突然看见姚战突地暴起,从背后抽出一把剑,不由大喊。 太阳刚刚升起,金黄的光线洒在那剑上,反射出万道金光。 此剑一出,寒气逼人,杀气弥漫。 好剑! 别人不好说,但宝春和荣铮看到那把剑,就知不是凡品,那是可以和龙吟凤鸣想媲美的。 能与这两把剑媲美的那只有另外两把神剑了,白虎和玄武。 难不成它是白虎? 宝春和荣铮互望一眼。 有了白虎神剑加持,姚战势不可挡,竟然在众人的眼前带着韩潇逃到了江边,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众人追上前一看,茫茫江上一艘船正驶向远方,韩潇和姚战正站在船上。 周大姑娘他们要去追,宝春说算了,“不管怎么样,那韩潇当年也曾救过你家主子,这次放她,也算是权了道义,况且,北乌的公主和少君不能在大荣出事……” 刘彦说,“的确,现在还不是打仗的好时机。” 江上却传来韩潇的声音,“事情还没完,胜负尚未知。” 众人都是一愣,互相对视。 还没完?什么事没完? 周大姑娘嗤了声,“肯定是她故弄玄虚,挽回面子。” 宝春盯着周大姑娘看了半天,突然大叫不好,“京城有危险,有人要反!” “谁要反?”白丁山问。 “不是太子,就是邓家,或者两者联手。”宝春脸色惨白地看向荣铮,“王竹筠说太子有异动,孙总管查那些贿赂的人却没有邓家,邓家在大荣可是举足轻重,居然不找他,简直说不过去,当时我们想不明白,其实,北乌的目的并不是什么通商协议,它的目的是朝廷……” 第三十五章 一碗汤圆 京城守卫北门的队长,在一行人离开后,没敢耽搁马不停蹄就来到了皇宫。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京城,乃至大荣最神圣,最威严尊贵的地方,岂是他一个城防兵说进去就进去的地方? 他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到时很有可能被人当做异想天开的疯子给骂一顿,嘲讽一番,然后驱赶出去。 若是那样,他也没法子了,只能打道回府,腿他算是跑了,结果如何那就不是他一个城防兵能说了算的。 到了宫门前,他跟那守卫宫门的侍卫一说,并拿出了那个玉佩。 守宫门的侍卫,一开始果然不拿正眼看他,虽然大家都是守门的,职位上也没什么差,差就差在人家守的是宫门,他守的是城门,没得比。 城防兵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人扫视了好几遍,看的他心里一直打鼓,生怕这人把他当别有企图的乱臣贼子给抓了起来,都想说玉佩还我,我还是走吧,你就当是我脑子抽风了。 就在守宫门的侍卫,拿着玉佩,打量个不停时,走来个人,像是那人的上司,拿过玉佩看了半饷,问清了缘由,然后对那城防兵说,“你跟我来。” 城防兵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应了声,挪动脚步,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人进了偌大的皇宫。 时间虽然不早了,可孙平却没有一点睡意,今晚本不该他值班,可自从与安平公主分开后,回到皇宫,心神一直不宁,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每隔一个时辰,他都要查看一下宫里的防卫,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检查了三遍了,检查完最后一个据点,正要往皇帝寝宫去时,就被他的一个下属拦住了去路。 “有事?”孙平看他和他身后的一人。 “属下路过宫门,无意间听到这人拿着个玉佩,说是皇上的……”领他来的那人说。 “哦?”孙平哦了声,从下属手里接过玉佩,看了看说,“他没说错,的确是皇上的。” 那城防兵闻言,猛地松了口气。 孙平问他,“给你的是名女子?” 城防兵点头,“他们还自称是镇荣王府的人……” 孙平打断他,“给你玉佩的人,有没说什么?” 于是,城防兵便把宝春交代他的详细说给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听完,表情很是凝重,吩咐另外一人带他去领赏后,抬脚就离开了。 刘宸在空旷的大殿转了两圈后,转身就将一个矮塌踢翻在地,“简直欺人太甚,这明显是没把我大荣放在眼里,在我大荣的地界,竟敢明目张胆地绑架我大荣的公主,朕的女儿……” 孙平低下了头,他就知道皇上会发火,所以从宫外回来时,并没告诉他这件事,现在因为眼前这件事牵涉到安平公主,不能不告诉他。 刘宸确定自家闺女没受任何伤害,发了一通脾气后,注意力便放在了北乌使臣连夜离开这件事上。 能让城防兵半夜开门的玉牌,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块宫中之人所持牌子,而是皇上的近侍心腹,专为皇上办事的人,譬如像孙总管这样的。 问题不在玉佩本身,而是拿到玉牌这种行为让人心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的身边并不安全。 还有,北乌使臣表面的这一系列诡异行为,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目的,始终让人摸不著头脑。 刘宸坐在椅子上琢磨了半天,然后起身,来到寝宫外的走廊上。 从寝宫往外看,不但可以看到皇宫内大大小小的宫殿,还可以看到整个京城。 一眼望下去,仿佛整个皇宫,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天下都在他的囊括之中,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是大荣的皇帝,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之前他没好好看过,现在他仔细看,看完之后,他发现那些说法都是虚妄。 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他脚下站着的这三寸之地是真实存在的,真实脚踏实地的,其他对于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这片皇宫,这至尊的权利,还有他们刘家的天下…… 这一切困住了他大半辈子不说,还使得他不能跟心爱的女人相守。 明明亲生女儿在眼皮子底下,却不能相认。 亲生儿子为了他的位置,枉顾亲情伦理,不择手段。 亲生母亲,更是为了娘家,与他心生嫌隙,貌似仇人。 刘宸深深叹了一口气,“孙平你说,朕煞费苦心了大半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孙平一愣,抬头看自家主子,大概是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一问,想了想说,“皇上鞠躬尽瘁,当然是为了大荣,为了刘家的天下。” 刘宸眺望密密麻麻的宫殿和房屋,突然笑了,“你错了。” 孙平愣了下,却没再吭声,因为皇上并不需要他说什么。 昏黄的灯光投在他的白发上,跳跃着金黄的光泽,不管是大荣,还是刘家的天下,都不足以支撑他走到现在,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又怎能温暖一个人的心? 这个世间,能温暖人心的唯有情意。 爱情,他深埋在了心底,唯有到了地下才能一续前缘。 亲情,是啊,他还有亲情,这是他在世上唯一支撑他生活下去的力量,那个为了他的安稳,奔走于黑夜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知觉浮现出了会心的微笑,微笑下 了会心的微笑,微笑下面隐隐还有着担忧,她可不能出什么事,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比着相认什么的,他更希望她好好的。 刘宸站了会儿,再转身时,脸上是一片肃杀,吩咐孙平加紧宫内戒备,禁止任何人出入皇宫。 孙平离开办事去了,刘宸又站了会子,感觉夜风渐凉,转身要进去时,走廊另外一端响起一阵脚步声,旋即便有人高呼,太后驾到。 刘宸的眉宇间充满了疑惑,心想,母亲怎么会来?还是这个时候? 自从上次赐婚他装病后,母子两人就没打过照面了,不是他不孝,只不过每次去跟他老人家请安都被挡了回来,借口一概的是身体不适。 其实,刘宸知道,母亲这是在跟他怄气,逼着他点头。 若别的事,他也就顺了他老人家,可赐婚这件事却是万万不行,太子幽禁,他的位置不出意外,只能交给刘景,邓家他铲除还来不及,又怎可能再成亲家? 他在位的时候,邓家把持朝纲不算,他儿子在位时候,他邓家还要把持朝纲? 当然,这是母亲最希望看到的。 刘宸走上前,搀扶着她进去,“这么晚,母亲怎么还没休息?夜里风大,可别着凉才好。” 太后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个点,你肯定还没睡,人老了觉就少,白天睡多了点,晚上就睡不着了,想着你还没睡,我就煮了些汤圆,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煮的汤圆了。” 刘宸扶着母亲坐下,心里不由一阵触动,“劳母亲记挂,儿子真不孝。”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不记挂着你?那是时时刻刻记挂着,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那样瞒得过我。”太后说。 刘宸笑着应是。 “你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烧的人事不知,当时可把我急坏了,守着你,眼睛都不敢眨,御医说要是再不退烧,人就危险了,我一听,整个人都傻了,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还多亏了你舅舅,他不知从那儿找来一些树叶,说是用那树叶泡过的水擦身,能退热,我听了后,就屏退侍女,亲自给你擦身,直至擦了一整夜,烧才退了下去,当时可把我吓几个死。” “让母亲操心了。” “自打那儿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你就再也不吃甜食了,不管做什么都不吃,后来,我自己调配了一种馅的汤圆,倒是符合了你的口味……” 说起这些,刘宸也想起了很多之前温馨的事,“还别说,很久没吃过母亲做的汤圆,经母亲这么一说,本来不饿,突然就来了食欲。” 太后慈祥地笑了笑,招呼道,“丫头们还愣那儿干嘛,赶紧把汤圆端出来啊。” 跟随太后来的一个侍女,打开了食盒,拿出预备好的青花瓷碗,从热气腾腾的小锅里舀出了一碗,恭敬地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碗里,十多个不大不小的浑圆团圆,散发着诱香,勾起了他很多的回忆,很多的母亲温情。 刘宸接了过来,拿勺子搅了搅,盯着汤碗,低着头,沉默了好久。 所以,他错过了太后眼睛里那一抹复杂之色。 太后说,“从调馅到蒸煮,我都没让他们插手……” 刘宸抬头说,“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去做,您这万一累着,我这……” 太后摆手,“我能活几年,做不了几次了,趁热,赶紧吃吧。” 刘宸哎了声,在母亲的注视下,吃着汤圆,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 刘宸吃了一碗,又让人帮他添了一碗,“还是母亲了解我,我曾让他们学着去做,却没一个人能做出您的味道来。” 太后眼睛有些湿润,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你想吃时,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做就是。” ------题外话------ 关于这篇文,我想说两句,这篇文或许跟别的古文不一样,但我写古文,就喜欢这么写,就像文一开篇我说的那样,这就相当于我的一个梦,在梦里,我经历着我的冒险,你们有兴趣便跟我一起,若是走了一段时间,发现我的冒险引不起你的兴趣,你可以离开我的梦,咱们可以再在另外一个梦中相遇,但是这个梦我却会依照开始的初心,把它做完。 第三十六章 宫变! 刘宸吃了两碗汤圆,感觉浑身热乎乎的,搁下空碗,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就听旁边母亲说,“我知道你一直不喜你舅舅家,我也知道他们有些行为确实出格了些,可他毕竟是你舅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根基未稳时,他可是没少帮你……” 刘宸拿帕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仿佛吃进去的汤圆梗在喉咙口,吞咽不得,一阵憋闷,胃里更是一阵翻涌,他猛吸了口气才压下那股排山倒海的苦涩,不由苦笑了下。 他们是帮了他,可他们的帮助并不是处于让他刘家的天下坐的更牢,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听他们摆布,任他们独掌乾坤的皇帝。 刘宸将帕子丢给宫女,淡淡地道,“这些儿子都记着呢,没忘。” 太后犹疑了下,突然说,“那我怎么听说,你准备动他们。” 刘宸端起杯子,“是舅舅告诉您的?” 太后说,“你崩管谁告诉我的,你今天给我个准话,是不是有这事?你是准备抄家,还是满门抄斩?我都这个岁数了,没有几年好活了,在这世上,除了你,也就他们这些亲人了,你难道想我余生生不如死?还是说要连我一起满门抄斩呢?” 刘宸说,“母亲难道忘了,从你嫁人时起,就已经不是邓家的人了。” 太后脸色铁青,胸腔起伏不定,盯着他好半响才说,“这么说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动他们了?” 刘宸没有正面回答,“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该怎么样,自有大荣律法处置,他们若没罪责,谁也动不了他们。” 太后猛地站了起来,“什么叫没有罪责?哀家的娘家人贪些田产,刮些油水也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这天下都是你的,他们只不过是贪些私欲而已,你就这么容不得他们。” 刘宸嘴角抽动,“私欲?他们的私欲是我刘家的天下,母亲是不是也要说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也要儿子拱手相送?” 太后愣了片刻,旋即摇头,“不会的,他们对刘家一直忠心耿耿,不会有二心,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他们不过是贪些小财,只要你答应放过他们,不予追究,我会警告他们,让他们从此安分守己。” 刘宸心痛地闭上了眼睛,她不信自己的儿子,她选择相信的是她娘家的人,他还能说什么,若论血缘关系,他才是她最亲的人,她为什么就不能信他,为什么? 太后见他半天没说话,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你不答应?” 刘宸无力道,“儿子虽然是皇帝,可有些事并不是儿子说了算,大荣律法,刘家祖训,这那一条那一道,儿子不也是要严尊谨守?” “好啊。”太后猛拍桌子,“我都这样求你了,你都无动于衷,看来你是铁了心了,他们说的没错,你不喜他们,无论他们做什么,你都是要铁了心除掉他们。” 说再多,母亲也不会信他的,他干脆不吭声,这是他母亲,他又不能拿她怎么办。 母子两针锋相对的时候,就已经遣散了旁人。 室内只有母子两人,谈话陷入僵持,室内一片沉默,滞闷。 刘宸显然软硬不吃,太后捂着头,疲惫地坐回了椅子上,过会儿,突然开口,“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御医不早就说,让你安心静养,不宜操劳,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将皇位传给太子,你呢,卸下重负,专心安享晚年。” 刘宸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这是在让他退位?看他这里说不通,就干脆让他下台,让不会动邓家的太子顶上? 皇位是儿戏么?不如自己的意,就换个人来做? 刘宸像是今天才认识自己的母亲。 母亲大家出身,在家里时,被父兄呵护,到了宫里,又因娘家背景硬,宫中无人敢惹,所以一直以来,没吃过苦,没受过委屈,丈夫没了,儿子又是皇帝,她成了太后,更是受尽尊敬,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不懂国事。 女人,或者说大家出身的女人都是这样,刘宸过去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没有见识,不懂国事无所谓,又不指望她们参政,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这样才更好,女子无才便是德,省的她们鼓捣什么事情来。 可是,这样的人一旦插手却很是可怕,因为无知更可怕。 眼前的人若换做自己闺女宝春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胸有沟壑的她不但不会这样做,而且还赞同他铲除邓家,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会制止娘家人的胡作非为,而不是愚昧地姑息养奸,帮着娘家人来对付自己的儿子。 “太子无德无才,不足以胜任这个位置,母亲让朕退位,朕又何尝不想,朕早就想了,可不是现在,因为还没有一个刘家子孙成长到足以担任现在的局面,内部不稳,外敌虎视眈眈,交给太子?太子几斤几两,朕再清楚不过,大荣只会葬送在他的手里,朕岂能让刘家基业断送在他手里,那样,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刘家的列祖列宗。” 刘宸真的心寒了,真的动气了,自称朕,就已经隔阻了母子关系,无疑在声明,他在是她的儿子之前,首先是一个君主,他要对这个国家,对他刘家的天下负责。 太后说,“太子是稚嫩了些,可有邓家辅佐,能出什么乱子,你在位的这些年,不也一直平平顺顺?” “母亲不要说了, “母亲不要说了,朕不会……”刘宸不想再跟母亲谈论下去,起身要恭送她的时候,突感肠子犹如一把刀在里面翻搅般剧痛,砰地一声,整个人摔到在了椅子里。 不大一会儿,额头就布满了汗珠,从肠子一直到胃,到四肢百骸…… 疼的麻木之际,刘宸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只见他的母亲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点意外都没有,他的心像被人掐住,窒息地看向旁边还没收起的青花瓷空碗,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本以为的温情,谁知却是毒药,还是他母亲亲自端来的,这可真是讽刺。 他到底有多罪孽深重,使得亲生母亲给他下药。 太后也有些惶恐,却强自镇定,“儿啊,母亲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怕,这不是什么毒药,母亲岂能拿毒药害你?这药只会使你看起来病入膏肓,七天后药效下去,你就会恢复如初。” 刘宸疼过初开始那阵后,也不知疼痛减轻了,还是麻木了,他躺倒在椅子里,浑身提不起一点劲,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悲痛的气息蔓延至他整个身体,就是得知不是要命的毒药,他的悲痛也没有减轻一点。 太后上前,拿帕子要给他擦汗,他却别过了头,拒绝了她。 她叹了口气,“这位置你还能坐多久,早晚要留给他们,不如现在给了他,你就做一个悠闲的太上皇,好好静养身体,还能活个几十年,你把退位诏书写了吧。” 刘宸直直地看着母亲,“朕不会写的。” 太后对他的不合作,似乎并不意外,“你不写,也阻挡不了太子继位。” 刘宸说,“你这样对待你的儿子,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不舍和愧疚?到了底下,你就不怕父皇怪罪于你?” 太后移开了视线,“母亲这是为你好,为刘家的天下好,你不是说外敌虎视眈眈?你跟你舅舅斗个不停,这不正好了他们?可太子继位就不一样了,邓家会死心塌地的辅佐于他,他可是太子的外公呢,况且无论你坐还是太子坐,不都是姓刘的?你父皇干嘛怪罪我?” 刘宸嘲讽了声,“即便是朕死了,不说其他,光太子谋杀大将这一点他都坐不上那个位置。” 太后说,“若是宫内遭刺客袭击,他率领军队打败了刺客,拯救了皇宫以及皇上你,这些,足以洗清他一切的罪责,到时候,你被御医诊断病体欠佳,不能理政,位置只能是他的。” 刘宸冷冷道,“这一切都是朕那舅舅策划好的吧?” 太后没有吭声。 刘宸哼了声,“母亲别忘了,太子可还被朕关着呢,而且朕还猜,朕的舅舅应该正领着军队攻入皇宫的吧?朕早对他有所防备,皇宫各门,早调集御林军严加防范,禁止一切人等出入。”而他没预料到的是,他的母亲会对他下手。 太后的神情凝滞了下,坐回椅子上,“那咱们母子两就看看谁赢谁输。” 不一会儿,孙平神色紧张地赶来,“皇上……” 孙平还没说话,刘宸便命令,“无论如何,不能让叛军攻进皇宫。” “是。”孙平领命,事出紧急,他并没发现皇上的异状,便匆忙离开了。 皇宫的防范一直都是孙平在调度,刘宸相信他的能力,知道想攻入皇宫是不容易的。 果然,正如他所料,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叛军并没攻进来。 太后有些坐不住了,走到门口来回地张望,神情焦急,她大概知道,破釜沉舟的这次若失败,那不仅他们母子感情破裂,他哥,邓相一家更会被以反叛的名义满门抄斩。 又焦急地等了半个时辰,太后突然转身,走向刘宸。 刘宸说,“母亲不用费事,没用的。” 可谁知她却跑到后面,拿出了天子剑,刘宸的脸色大变,“母亲,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会后悔的,你这是在引狼入室。” 太后不理他,找来她的心腹,将剑交给他,“见剑如见天子,前来之人是为剿灭刺客,一律不准抵抗。” “不,不能这样……”刘宸挣扎着要站起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是抬离些身子,又摔了回去。 捧着天子剑的人出去没多久,喧哗声便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刘宸仰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皇上,您这是为什么?好好的,怎就不抵抗?那些可是叛军呢,您这是想干什么……”满身是血的孙平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视线对向皇上的一霎那,才猛然发现皇上的不对劲。 皇上给他使了个眼色,再加上旁边端坐着的太后,他瞬间明白了,不是皇上想做什么,是太后想做什么,太后可真够糊涂的。 叛军已经攻了进来,皇上安危堪忧,孙平上前就要背皇上逃离,先保住命再说,即使他们掌握了皇宫又怎样,外面还有安平公主,还有荣小王爷,他们是不会容许这些人的行为的。 “不用。”刘宸摆了摆手,“外面肯定布满了人,朕现在这个样子,你带着朕是逃不出去的,你一个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你逃出去后,见到安平公主,你告诉她……” 孙平拼命地摇头,“我不走,我怎能丢下你,若是安平公主知道,她会一刀杀了我的。” 刘宸叹了口气,“想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你逃出去后,就替朕照看着她吧。” 孙平摇头,“不,您说 “不,您说什么我都不走,您有个什么闪失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她,对,安平公主那么敏锐,她肯定会猜到皇宫里有变,她曾经提醒过我,说不定她很快就会赶回来……” 旁边的太后哼了声,“安平,安平,你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她,你说你这脑子到底想些什么,一个无亲无故的丫头片子值得你这样?我看你真是入魔了,连亲疏都拎不清楚。” 刘宸没吭声。 孙平却是嘴角抽动了下,心说,拎不清亲疏的应该是你自个儿。 太后又说,“她就是在,也扭转不了乾坤,一个坑蒙拐骗会些医术的丫头而已。” 正说话间隙,宫殿大门猛地被推开了,邓相邓尚云,还有太子领着一帮人进来了,皇上想让孙平逃走也已是不可能了。 太子刘离看到父皇一刹那,眼神惊慌,不敢直视,暴露足了内心的极度心虚。 反倒是刘宸依旧镇定自若,威严不减。 刘宸扫视了一圈大殿内的人,“人应该都到齐了,说起来朕这个皇上做的也挺差劲的,朕的母亲,朕的舅舅,朕的儿子,朕的臣子,联合起来,想尽设法地把朕拉下来,你们真以为拿下朕,就可以坐到朕这个位置上来?太子,你以这样的方式坐上位置,能让天下信服?能让你的兄弟刘景信服?” 太子咬了咬牙,“这位置本来就是我的,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我做了二十来年的太子,从小到大,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告诉我的,我的一言一行,以及所学,都是为了当皇帝用的。” 刘宸哼了声,“你以储君的身份培养大的,奈何你骨子里就不是那块料,只学了储君的派头,却没学会怎么做好储君本身。” 太子面目狰狞,“你不喜欢我母亲,连带着也不喜欢我,自然,我在你的眼里做什么都是一无是处,做什么都不对,我是太子不假,可你打小就偏爱刘景,抬高他来跟我作对,制衡我,在你眼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儿子?” “即使我不犯错,你也不可能把位子传给我,是你先不要我这个儿子的,是你逼死了我的母亲,是你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而我只不过是早一点让你安享晚年而已。” 大殿内一片寂静。 “至于刘景。”太子冷笑了声,“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到时,宫中大乱,误杀个把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刘宸还没说什么,太后却站了起来,“这个不行,他可是你亲兄弟,你可不能伤他。” 太子说,“只要他好好配合,我自然是不会伤他的,只要父皇写了退位诏书,我自然会保他不受伤害。” 太子拿了笔砚走向皇帝,要逼着皇上写诏书,可走到一半,只听刺啦一声,人突然停了下来,一把剑从他的腹部冒了出来。 太后啊的一声坐倒在了椅子上。 太子动作迟缓地往后看,发现握着剑柄的竟然是邓尚云,眼神惊愣,无法想象,“你,你……” ------题外话------ 五千了,可以有票么? 第三十七章 援救! 太子刘离,除了那个“你”字,再也没有说出别的话,身体如破麻袋般软倒在了地上,顿时没了生命气息。 眼睛一直瞪的老大,似乎有很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有很多的为什么没来得及问。 凝固在脸上的是震惊,是意外,是迷茫,是不甘,是…… 室内一片静默。 不管太子怎么的不争气,可终究是他儿子。 一串泪珠从皇帝的眼角滑落,他说,“你太不了解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了,把天下交给你,等同于拱手送给别人啊。” 太后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旁边的人要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呆呆的视线从地上的太子,移到默不作声擦拭剑上血迹的邓尚云身上,然后又从邓尚云身上落到了不远处的邓相,她的哥哥身上。 爷孙两人均是默不作声,可神情却很是镇定,自若,不露悲喜,仿佛这一切本该就是这样。 太后的脸色煞白,眼神逐渐惊恐,死死盯着自己的哥哥,“为什么?” 她问出了大概是太子临死前想问而又没机会问出的话。 “你说皇上已容不下邓家,邓氏一族可能就要断于你手,你说唯一拯救邓家的办法就是辅佐太子上位?” “你说那药只有七天的药效,七天后身体就无大碍?” “那药的确只有七天的药效,过了七天也的确是无大碍。”邓相说。 “可你不会让我儿活过七天。”太后突然笃定道,“哥哥,我是那样的信任你,你却拿着我的手,去屠戮我的夫家……你这样做,心里可还有君臣之道,兄妹之情?” 邓相叹了口气,“妹妹啊,哥哥也不想这样,都是你儿子逼的,他年少登基,毛还没长齐呢,懂什么?还不都是我这个做舅舅帮他,帮他捍卫他至尊之位,可等他翅膀硬了,他觉得我没用了,觉得碍手碍脚了,就想一脚把我踹掉……” 太后质问,“可太子登基……” “太子?”邓相不屑冷哼了声,“你以为他会乖乖听话?等他翅膀硬了,同样会想除掉威胁他的邓家,我算是看透了,与其累死累活任别人拿捏,我邓家为什么不自己上位?” “你这是谋逆?”太后气急大吼。 “这天下难道一开始就是他刘家的不成?”邓相说,“妹妹,这天下换做姓邓,对你来说并没什么差别,你依旧受人尊敬……” 太后猛地摇头,“不,不,你害我成了刘家的罪人,那跟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你不能这样,哥哥,你杀了太子,你不能再伤害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邓相等人跨过太子的尸体走向皇上,太后扑倒地上,拦在前面。 邓相冲身后一人说,“越儿,将太后扶下去。” “是。”一身男装的邓越上前。 “不,不要,哥哥,你不能这样……”太后挣扎着不愿离去。 “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害皇上。”孙平拿着剑挡在前面。 “孙总管,都说你是个聪明人,可不要在关键问题上糊涂啊。”邓尚云说。 孙平呸了句,“逆臣贼子。” 邓尚云脸色阴沉,拿袖子擦了擦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 瞬间,从他身后窜出数条黑衣人,围上了孙平。 孙平乃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保镖,掌管着守卫皇城的御林军,功夫自是不弱了,在军中鲜有敌手。 可是眼前这些黑衣人,明显不是一般的高手,个个高深莫测。 孙平心下大骇,实在不明白邓家从那儿找来的这些人,这些放在江湖上那都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竟然委身邓家? 随着打斗,孙平越来越吃力,但也只能尽力支撑,希望拖的一刻是一刻,最好拖到安平公主他们赶来。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响起喧哗声,孙平大喜,以为是安平公主赶来救援了,可等看到来人,孙平却是苦叫连连,怎么是他?他就不该来啊,来了可就等于送死,再别想出去了,刘家的天下那可真是完了。 “刘川,你去帮孙总管。”打进来的刘景,吩咐道。 孙平大喊,“殿下快离开,离开……” 刘景充耳不闻,带领来人与邓相的人打斗在了一起。 “放下武器,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邓尚云不知什么时候挟持了皇帝,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冲刘景孙平等人喊道。 “不,不要……”一直挣扎着不愿离开的太后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晕厥过去。 “你不要乱来。”刘景和孙平等人都停了下来,丢下了武器,不敢再轻举妄动。 邓尚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你倒是比你那个窝囊兄长孝顺多了,他拿着刀挥向自己的父亲,而你却为了自己的父亲束手就擒,看到这样,皇上你应该死的安慰些吧?父子情深,我会让你们很快在地下见面的。” 刘宸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邓相,“你以为杀光我刘家之人,就能坐上那位置了?” 邓尚云说,“难道不是吗?” 刘宸笑笑,“邓家乃百年世家,祖上也不是没有胆大的,可为什么就没有坐上这位置?这些难道你就没仔细想想?” 邓相愣了片刻,“你指的是镇荣王府?” 刘宸没接话。 邓相说,“我自然想过镇荣王府,否则,眼下之际, 府,否则,眼下之际,他们也不可能不在京城。” 刘宸突然眼睛紧缩,“你跟北乌勾结?果然是这样。” “与北乌勾结?”太后闻言,愣了半天,“这可是卖国,哥哥你怎么……” “那不叫勾结,充其量只能说是合作。”邓相纠正说。 “你不但篡位,你还卖国?”太后拿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自己的哥哥。 “这些黑衣人想来就是北乌支援你的?”刘宸看着那些黑衣人说。 邓相没有反驳。 “舅舅啊,你和他们合作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你坐了这位置,难道他们就不侵犯我大荣了?”刘宸质问。 “到那时,我自然有应对他们的办法。”邓相说。 刘宸讥笑,“朕算准你永远到不了那个时候。” 邓相说,“镇荣王府虽然手握重兵,可他们也不傻,等他们回来,这里已成定局,他们不可能冒着风险跟自己过不去。” 刘宸看着他说,“你太不了解镇荣王府,太不了解它跟皇室的关系了。” 邓相愣了下。 邓尚云说,“爷爷崩听他危言耸听,镇荣王府要是不识趣,到时一起把它收拾了,我们掌管了大荣的整个兵力,就不信还对付不了它一个镇荣王府,再说,我们还有这些人呢。”眼神看向围着孙平和刘景的黑衣人。 邓相顺着看去,冲孙子点了点头。 邓尚云邪笑了声,“皇上,我这就送你离开。” “你敢。”刘景和孙平他们着急前扑,却被那些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太后眼泪哗哗地流,被邓越拉住,只能痛苦地摇头,哀求他的哥哥。 可邓相却一眼都不看他。 寝殿内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邓尚云举起了剑。 这一刻,刘宸无比的平静,望着门口的方向轻叹了口气,“我唯一遗憾的是没听你喊一声父皇……” 这突如其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使在场的人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包括刘景太后在内,但也没人会放在心上,唯有孙平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临死前想念什么人,眼睛不由红了。 邓尚云拿着剑,就要刺向皇上的胸口。 可突然,一道白光从门口闪过,越过众人的上空,砰地一声将刺向皇上的剑撞偏了过去。 邓相等人大惊,忙看向来物,却发现是一只猫样的动物,而且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小酒。”刘景激动大叫。 “安平公主可来了。”孙平差点没哭出来。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挡在门口的人被撞翻在地,还有人恐惧惊呼,“老虎,老虎……” 小酒骑着一头凶猛大猫,踏着众人的身体,闯了进来。 刚一进门,就看到有人要对皇爷爷不利,顿时怒从心起,拎出手套戴上,脚点着阿战的背脊跃起,飞向邓尚云,并用带着手套的手探向邓尚云的脖子。 邓尚云一开始在发愣,可等他反应过来,空中小孩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想反抗时,无奈自身功力有限,并不如人家孩子快,只听咔嚓一声响,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再也生还的可能了。 旁边的邓相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孩杀死了自己孙子,身体一晃,就要软倒在地上,眼明手快的手下赶紧上前扶住,颤抖着手,指着小酒,“你杀了他?” “这还是便宜他呢。”小酒一落地,就赶紧跑向刘宸,手忙脚乱地乱摸一通,“皇爷爷你怎么样?你哪里受伤了?” 刘宸激动拉住孩子的手,“皇爷爷没受伤,只是没力气,你怎么来了,你娘亲和父亲呢?” “他们正在外面处理坏人,我娘亲猜到会有人对你不利,就急忙赶回来了。”小酒摸了摸他的脉,“咦,怎么会这样?”小家伙一脸的疑惑,“还是等娘亲过来给看看。” 刘宸点头,眼睛湿润,鼻子发酸,“没事,死不了。” 邓相听闻他的父亲母亲都来了,暗叫不好,吩咐那些黑衣人,“赶紧给我拿下刘宸。” 小家伙愤怒不已,“老东西,你动我皇爷爷,你找死呢。” 往上提了提手套,化掌为爪,就要袭击邓相。 正与人打斗的孙平和刘景几乎同时喊,“保护你皇爷爷要紧。” 小酒一听,看看四周虎视眈眈的人,这才停住脚步,与大毛,阿战一起围在刘宸面前。 黑衣人不断往前冲,也不断被小酒和大毛给打退。 黑衣人进不了皇上的身,可刘景孙平等人却也奈何不了他们,身上没少受伤。 这时,门口再闯进来一人。 这人穿着银白盔甲,提着剑,剑上还不停地滴着血,杀气腾腾闯进来,遇有拦堵之人,剑一挥,便有人倒下,屋内有一瞬间的停滞,均愣愣地看着这个满身煞气的杀神。 ------题外话------ 本来想把宫变这段情节写完,不过时间不够了,就这样吧。 第三十八章 好像又当爹了。 “娘亲。”看到来人,小酒惊喜地唤了声。 安平公主? 听到小孩子的话,众人不由得心说是她。 在场的人不少听过她驰骋疆场的事迹,但那也只是耳闻,或者说他们更愿意相信那些都是夸大其词而来的,毕竟男人才是战场的主宰嘛。 眼前这个银白盔甲上溅满血液,手起剑落,气势磅薄的人怎么也无法将其跟一个女人联系在一起。 挡在她面前的人像竹竿般纷纷倒下,邓相的脸色很难看,给左右手下使了个眼色。 从旁便窜出几人攻了上去,不过那几人并没支撑多久,便东倒西歪,毫无还手之力了。 来人,在距离邓相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抬手缓缓取下了头盔,露出了张清秀而透着凌厉之气的脸庞。 的确是安平公主无疑! 在场的人看到她,神情各异。 有激动难言,恍如隔世的,比如皇帝刘宸。 有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如刘景孙平等人。 至于太后是有些意外的,至于邓相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宝春抱着头盔,盯着邓相,扬起眉毛,“邓相应该没想到会看到我,照你们的计划,我要么被带到了北乌,要么被杀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邓相阴沉着脸,没吱声。 刘宸愤怒地看着他。 宝春接着又说,“你们的计划真可谓天衣无缝,前招后手都考虑了,怕镇荣王府的人搅局,就把主事的荣小王爷引走,不得不说你们的心够大,不但想引走,同时还想控制他,进而控制镇荣王府?荣小王爷是那么容易控制的?随便上来一杯东西就会傻乎乎的喝下,把别人想的也太天真了吧……” 说这话时,刘宸不由微低了头,他就是闺女口中那个傻乎乎的人,那个天真的人。 “……北乌使臣此来大荣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通商之事,之所以大张旗鼓,就是为了掩盖即将发生的宫变,的确,我们谁也没想到你会直接发动宫变,更加没有想到你会勾结北乌,邓家几代人都辅助朝廷,即便有私心,却也没有胆敢勾结外敌过,任何旁的罪都可以过去,但唯独勾结外敌却会遭世人唾骂,你连自己的老祖宗都出卖,世人能不骂你么?邓家百年世家的名声就这样被你踩在了脚底下。” 宝春说到这儿,转向身后,“你们这些跟着他,想要一展抱负,干一番宏图伟业的人,不怕被世人骂做卖国贼么?你们无所谓,可你们还有家人呢,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兄弟姐妹,还有你们的妻子孩子,都将被世人看做卖国贼的家属,他们要是知道,估计都没脸活着,当然,我说的不包括这些黑衣大哥,这些黑衣大哥们想来是天圣教的高人,人家的使命神圣着呢,那就是把咱们大荣搞的越乱越好。” 在场跟着邓相叛乱的大荣人,脸上都出现了挣扎之色,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他们是叛军的身份,可一旦事成,他们就是开朝的大功臣,所以,他们不畏惧叛军的名头,可是被扣上卖国的帽子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要被人掘祖坟的大罪。 这些人有些退却了。 邓相气得胡子乱颤,他不得不说,安平公主的这张嘴简直比她的那身功夫都还要可怕,功夫杀人,还要见血,而她这张嘴却杀人不见血,三言两语间,就把人给策反了过去,再任她说下去,他这边都快要没有可用之兵了。 邓相哼了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任你再嘴尖牙利,说破了天,也扭转了败局,外面可有我十万大军……” 宝春突然笑了,“你的十万大军敌过镇荣王府的重兵?我想要不了多久,被你拿下了的皇宫就会被荣小王爷重新抢夺过来。” 那些意动的人,一听,脸上纷显惊慌之色,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邓相气急败坏,“丫头说起大话来,眼都不眨,将这些人给我统统拿下,有皇帝,有你这镇荣王妃,就是他荣铮夺了回去又怎样?” 宝春哼了声,“老东西,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小酒还在旁边加劲,“就是,刚才他还命人杀我皇爷爷。” 宝春说,“娘亲就先把他给切吧了。” 刘宸表情突地一囧。 刘景和孙平更是冷汗直滴,这样教育孩子真的好么?不会太凶残粗暴? 邓相一声令下,大殿内又开始了打斗。 经过宝春刚才一番的洗脑,很有些人意志不坚了,不像先前那么卖命了,有时刀还没砍上,就丢了武器,倒在了地上,还有的干脆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场上剩下的大概都是北乌那边天圣教的。 自从宝春加入了战斗,战况那是明显不一样。 她现在的凤鸣决,已经高出她母亲不少,配合上凤鸣剑,场上只见她的身影,剑影在不停变换位置。 看似慢动作的表象里,实则是动作快捷到一定的程度遗留的残影所形成的。 这种剑法仿佛尤其擅长一对多的这种打法。 在她施展到极致时,她的上空就好像有一只血红的凤凰虚影,鸣叫着,飞翔着,旋转着,攻击着…… 相对于旁人的呆愣,皇帝刘宸看着场中的闺女,早已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边外,他们被一群人阻截时,她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穿越滔滔沙 红色的马,穿越滔滔沙尘而来,抽出腰间的剑,从奔跑的马上纵越而起,宝剑挥舞间,不但赶跑了阻截之人,更是劈开了笼罩在头顶的阴霾,劈开了他混沌的心,逐渐透明,清亮,映照出的是那个腾飞而起的身影。 他也因此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美好的犹如踏在云端的感情,那就是爱情。 回到了他们驰骋草原,无拘无束,相拥着躺在草地人,闻着青草香,闻着身边人的气息,看山峦,看蓝天,看白云的时光…… 几番周转,却已是物是人非,那人已不在,他却还在,看着他们的女儿,像极了她的女儿。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全被制服,胜败已再明显不过。 邓相已被拿下,他孙女邓越反抗,终不敌,也被俘,临押下去前,还复杂地看了刘景一眼。 一场叛乱来的快,消的也快。 宝春长出了口气,收起了宝剑,孙平走过来,面色担忧的说,“皇上被下了毒,公主赶紧给看看。” 宝春一愣,“一切饮食不是看到很严么?怎么还让人有可乘之机?”她边走边说。 孙平轻叹了口气,朝已没了任何精气神的太后看了一眼。 宝春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撇了撇嘴,“可真是糊涂啊,这都叫什么事?” 若搁以往,太后那里会容她如此放肆,可现在她正处在迷茫中还没醒过神来,只是盯着地上,不言语。 刘宸看着闺女走来,想说没事,母亲和舅舅的话有几分真实性,他还是能听出来的,也就是七天而已,可是不等说,就猛然发现闺女刚走到他跟前突然就人事不知地倒在了地上。 刘宸大惊,呼吸都急促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竟然挣扎着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安平,安平,怎么了这是?是哪里受伤了?你不要吓我,快来人呢……” “娘亲,娘亲……”小家伙小脸也是煞白地奔过去。 太后像是终于被儿子的情绪失控拉回了神智,木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着急,就是他刚才差点没命时都没见他如此忙慌过。 “这是怎么了?”正收拾大殿残局的刘景,顾不得交代事情的人,连忙赶了过来。 “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呢。”孙平吩咐人去传御医。 “安平,安平,我的女儿,怎么会这样?你快醒醒啊,肯定是受伤了,你就不该来,就是这刘家天下没了,父皇也不想看到你有事啊……” 女儿?父皇? 刘景呆愣在原地,脚步再也移动不了半步。 跟随在他身后的刘川也是目瞪口呆,看着自家主子,“这,这……” 孙平顿感头疼,就知道皇上一碰到安平公主就不靠谱,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安平公主真有个什么,看皇上这样也是凶多吉少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 出去传御医的人并没传来御医,反倒是将荣铮等人带回来了。 荣铮听说媳妇突然倒下了,急的跟什么似的,问那传御医的太监,那人也说不清个所以然,只说快不行了。 气得荣小王爷想揍他,“你他妈才不行了呢。” 那太监吓得缩起了脖子。 周大姑娘说,“公主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说倒就倒了?” 白丁山说,“赶紧去看看。” 等到了大殿,荣铮看到皇上坐在地上,抱着他媳妇,立马脸色铁青,上去一把将人抢过来,招呼白丁山,“快来看看。” 白丁山摸脉的间隙,荣铮询问儿子事情经过。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突然,太后不知什么时候走上前来,冷不丁地问。 荣铮停止了与儿子的对话,转过头看太后,看皇上。 只听皇上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是我和绮罗的孩子,不是什么只有封号的民间公主,而是真真正正的我大荣的公主……” “公主的亲爹是皇上?”周天心在旁惊呼。 小酒也嘀咕道,“也就是说皇爷爷是我亲爷爷?” 荣铮撇嘴,你亲爷爷是我爹,什么皇爷爷? 刘宸笑着摸小家伙的头,猛点头。 荣铮冲白丁山喊道,“探好了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又没受伤?” 白丁山抬头,一脸的复杂。 “说啊。”着急的不行的荣铮都想踹他。 “那个,主子,你好像又要当爹了……”白丁山说。 “爷早就当爹了,什么叫好像又?你说……”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傻掉了。 ------题外话------ 该来的总算来了。 第三十九章 抢夺主权。 宝春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而是有了身孕。 之所以晕倒,是因为身体过于消耗,动了胎气。 即便是正常人,身体也架不住如此的折腾。 先是被绑架,想法设法逃脱后,又追出城外,与敌人周旋,完了,没有任何耽搁,又急急忙忙返回,杀入皇宫,一番搏杀,几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更何况有了身孕,体质会变的虚弱。 皇宫有刘景孙平照管,荣铮便撤了自己的兵,带着媳妇儿子手下回了自家府邸。 人都离开后,太后还一脸的茫然,呆呆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她怎么会是皇室的人?她那样的名声……”太后喃喃自语。 这话被刘宸听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给憋闷的不行,他家闺女都这样了,她还名声,名声? 他说,“安平有那样的名声到底拜谁所赐?” 儿子的极度愤概终于拉回了她的神识,下意识扭头看着他。 他几乎磨着牙,“是皇后,是你眼中那个贤德端庄的侄女。” “她?”太后意外了声。 “不是她还能有谁?”他说,“绮罗嫁到了沈家,她都还不放过,魔手伸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雇佣天圣教的人绑架了那个孩子,万幸的是,那个孩子没死,阴差阳错碰上了荣铮,被荣铮那个小子糟蹋,这才有了孩子,成为你口中名声不检点的女人。” “皇后她怎么跟天圣教……”太后一时间接受不了。 刘宸哼了声,“她都还不知那孩子是我的骨肉,就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显而易见,她的心该有多狠?” “你知道天圣教是谁的势力?”刘宸又问,“是北乌,也许在那时邓家就已经跟北乌有了勾结。” 太后满脸震惊和不愿意相信。 “有这样心狠手辣的母亲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她是皇后,在后宫一手遮天还显不够,凡是威胁到她的,一律除去,就连德妃也被她下毒……” “……太子在这样教导下学到的自然都是这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势的狠毒手段,结党营私,铲除异己,作风不堪,甚至将色心打到了他的妹妹安平身上……” 太后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是乱伦……” “……沈暮云不买他的账,为了铲除他,不顾大战在即,大荣生死存亡的大局,毫不犹豫唆使人给沈暮云下毒……” “……如此为了私欲,不顾大局的人,大荣交给他成什么样子?你今天看到他谋反,逼我写退位诏书,这样的念头不是今天才有,我想他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念头,他今天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太后叹了口气,“太子也为他的过错付出了代价。” 刘宸说,“太子,皇后在争权夺利,处处给朕给朝廷找麻烦的时候,你知道朕的女儿安平都做了什么?” 太后说,“她不是开了家医馆?” 刘宸说,“她是开了家医馆,可她那医馆像你这样年纪的穷人去医馆里看病,赶到义诊日,她是不收钱的,平常也更是免了不少的医药费,她连无亲无故的老人都能如此对待,可想而知对待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奶奶会是什么样?” 太后又叹了口气,“那孩子肯定恨我,之前我没少为难她。” “她不会恨你,她不会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因为她很忙,她的医馆开了好多分店,她的归济园收留很多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的心中却有颗忧国忧民的心,瘟疫横行时,她亲自到感染重灾区,在缺吃缺穿的环境里,不顾个人安危,研究出抗衡瘟疫的药方……” “……前不久南方水患,她的分店不但救人更是给那些人提供吃食住处,而且她更是捐献出大量的银钱,一捐就是十几万。” “十几万?”太后张大了嘴。 “楚南叛乱时,是她跑到前线,亲上战场,打退敌人,自己深陷危机时,还救了楚南王妃,这才消除叛乱,让楚南对我大荣实心踏地……” “尤其这次,不知道我的身份下,还义无反顾地彻夜奔回,杀到皇宫,制服作乱之人……” “……她是没长在皇室,没有那些尊贵的做派,可她的所作所为都在是为朕分忧,为朕处理那些棘手的事,若她是男子,朕今天就把这位子传给她。” 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话可不能乱说?” 刘宸哼了声,“你老说我不喜欢安阳,你叫我怎么喜欢她?天天就只知道吃要最好的,穿要最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打骂下人出气,养成一个不要的不许出现在她眼前,想要的别人就该送到她面前的恶习,连男人都想要最好的,可也不看看人家是否看得上她?就她这样的,朕都懒得管她。” 太后也不由低下了头,儿子数落安阳的这些不是,她的身上也不是没有,看了眼虚弱的儿子愧疚地说,“母亲做错了,母亲信错了人,以至于差点酿成悲剧。” 刘宸仰头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不让母亲插手朝廷的事,历朝历代也不乏有女子参政,史书上就有一位太后辅佐了几代皇帝,政绩斐然,受后人爱戴……邓家之所以走到这一步,跟母亲的纵容脱不了关系。” “我……他们毕竟是我的娘家人……”太后说。 “你以为你那样是在 “你以为你那样是在帮他们,你那是在害他们,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你给了他权利,他品尝到了甜头,就想要更多,舅舅一开始或许是真心辅助我,可等他掌握了权利后,他就不想撒手,不想还给我了,他想把我当成傀儡……” “直到他发现傀儡不好掌握,他才决定自己坐上去,这些年,若不是母亲一再地偏袒他们,一再地给他们方便,一再地压制我这个儿子,又可至于有今天?他们手里没有那么多权利,他们就会安分守己,岂会勾结外敌?岂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太后猛地坐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她并不想毁了刘家江山,她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娘家人,儿子的位子早晚要传给下一代,若传给刘景,他背后的是顾家,而且那孩子不喜邓家,一旦他登了基,那邓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况且,他儿子已经要对邓家下手了,她这么做只不过是提前让儿子退位而已,做个清闲的太上皇也不是不好。 可如今听儿子这么一说,她发现儿子说的很有道理,她自己错的离谱,偏听偏信不说,到头来,还纵容娘家人欺负自己的儿子。 “我会守着你父皇牌位,吃斋念佛……”太后颓然地说,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彩,面容憔悴,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彻底成了老人。 她这等同于把自己幽闭了起来,抛却尘华,伴着青灯古佛,过着清苦的日子。 让她心揪起来的是儿子竟然没有吱声,无声默许了。 泪水不自禁地留了下来,她拿袖子擦了擦,然后对儿子说,“那小家伙真是我曾外孙?” 像太后他们这种年纪的人,很是注重血脉,虽然喜欢有多有少之分,但听说这对母子留着皇室的血,对他们的心情自然大为不同。 不管宝春做的再多,再好,都顶不上她是她的亲孙女来的有用。 刘宸看着母亲不由叹了口气,“是的,小酒那孩子虽然是荣铮的种,可比他老子却聪明多了……” 提起外孙,刘宸也是满眼的喜悦跟自豪,“别看年龄小,已是遍阅群书,兵法阵法无一不通,这些都得自慧真大师的真传,比他老子强多了,几岁大点,就跟着母亲上战场厮杀,保家卫国,我还听说,他们被困楚南人设的阵法时,就是他破的……” 太后听了,精神好了不少,下意识就说,“那改天让他母亲带来给我瞧瞧……” 太后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儿子,可刘宸却没回答她,而是吩咐了人将她带了下去。 太后不无失望,擦擦眼角,只得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打从知道媳妇有了身孕,荣铮一直都是出于游离状态,连怎么回的镇荣王府都不知道,连走路同手同脚都没发觉。 从皇宫到镇荣王府这段路,宝春一直没醒,被安置在卧室的床榻上,白丁山又给诊了遍脉,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站起身,一回头就看到自家主子的那副呆样,便笑嘻嘻地凑到跟前说,“主子,是不是很高兴啊?” 反正白丁山觉得他自己就很高兴,荣家一直子嗣单薄,有了小酒后,现下又有了,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啊。 可谁知他家主子愣了半天,突然问他,“若是不要,人会怎么样?” 白丁山瞪大了眼睛,差点没骂娘,不要?这是高兴傻了还是咋地? 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白丁山说,“她会拿着刀追着你砍……” 不但安平公主会拿着杀猪刀追着砍,老王爷老王妃更是能做出弑子的冲动来,这个孙子可是他们盼了好久的,想必老王妃烧香拜佛时没少许愿,现在愿望成真了,可他倒好,还要拿掉? 白丁山伸出爪子,探了探主子的额头,荣铮一把挥了下去,“爷说的是身体有没损害?” 白丁山反驳说,“你担心损害,你还要打掉……”他突然哦了声,“你是担心她像她那大嫂,生孩子时难产……” 荣铮白了他一眼,握着拳头,“那天你不在,不知道有多吓人。”那惨烈的垂死挣扎般的叫声现在想起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丁山哎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原来担心这个?完全没必要,公主的身体比她那大嫂好上许多倍,连病都不生的。” 不生病的那都是牛,荣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巴不得她生病呢?” 白丁山摆手,“再说不还有我的吗?即使到时难产咱也不怕,在这方面我已经得了不少公主的真传。” 荣铮皱着眉头,“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白丁山安慰道,“放心,没事的,你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会有很多人找你拼命的。” 荣铮说,“你当我不想要啊?”过了半饷,又问,“真的没事?” 白丁山点头如捣蒜,“绝对的。” 不积极保证不行啊,主子这个抽风型的,万一抽错了哪根筋,把孩子搞没了,那老王爷老王妃回来还不要了他的命。 白丁山出去煎药去了,荣铮看了半饷熟睡的媳妇,又看看趴在床头,撑着下巴,眼睛睁的亮晶晶的儿子,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开导下儿子。 拳头抵着嘴,咳嗽了几声,然后说,“儿子,不管你娘亲生了小妹妹还是小弟弟,爹爹和娘亲都会最疼你的……” 荣小王爷的安抚还没说完呢,就被熊孩子打断了。 熊孩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谁要你疼,不管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那都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荣铮傻眼了,合着他白操心了,人家根本不屑,不在意,而且什么叫都是他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他,他哪来的弟弟妹妹? 这还没生下来呢,就宣布所有权了? 荣铮被气得够呛,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情绪就好。 小酒看了娘亲的肚子有好大一会儿,看着看着就不由伸出手隔着被子摸娘亲的肚子,自言自语,“难道我小时候也是从这里生出来的……” 熊孩子在好奇自己来历时,他爹也伸出了手去摸了下,只是还没摸一下就被儿子拍开了。 荣铮拿眼神控诉,这是老子的媳妇,为什么老子不能摸? 熊孩子轻轻抚平了几下,“我的。” ------题外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父亲眼里出什么? 在皇上眼里,宝春大概是360度无死角的完美。 第四十章 真凤凰! 宝春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可能是睡太久的原因,背脊都是僵硬的,木木的。 揉了揉腰,打着哈欠,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荣铮从外面进来阻止她下床,硬是将人推上床,给盖上了被子。 宝春要坐起来,又被他一把给按下,“干什么啊这是?” “白丁山说你最好卧床休息几天。”荣铮看了她一眼。 “卧床休息?”宝春扬起眉毛,“还几天?我现在的背都是麻的,再睡下去,估计都要生褥疮了,我都感觉我睡了很久了,到底是什么毛病还要卧床休息?” 宝春无意间的视线扫到某人,竟然发现他在眼神躲闪,在紧张,还吭吭哧哧的,心说她还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成?正要低头自检时,就听某人说,“不是毛病,是身孕,一个多月……” “原来是有了身孕啊?”宝春笑着说,“我还以为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呢。” 荣铮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反应也太随意了吧,随意的就像吃饭一样? “这白丁山是怎么回事?有了身孕也不需要卧床……”宝春边嘟囔边起身下床,突然呆愣在当地,惊呼,“身孕?我怀孕了?” 荣铮叹了口气,他就说嘛,听到这个消息还能保持冷静的,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哎呀妈呀,还真是。”给自己检查一番的宝春的确发现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而这期间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这也难怪,近来这段时间又是她二伯被陷害,又是北乌使臣搞出这么大摊子事,那还顾得上往这方面想。 其实,怀孕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自从成亲以来,她就没进行过什么避孕措施,再加上某人血气方刚,几乎没有一天不胡来的,不怀孕才说明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想到什么,宝春忙抬头问,“宫里怎么样了?还有皇上,孙平说他被太后下了毒,解了吗?不行,我待进宫看看,这毒要是来自北乌韩潇的手,那就刺手了……” 荣铮的眼里直冒火,他这边还在担心她的情绪,担心怎么才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可她倒好,转眼间就着急皇上去了? 孩子重要,还是皇上重要? 荣铮没好气地说,“死不了,太后是他亲娘,怎么可能下致命的毒药?” 知道她担心,又不情愿地补了句,“白丁山已经看过,过几天人就能蹦跶了。” 蹦跶?宝春的嘴抽了抽,这该多不喜欢皇上啊。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荣铮的眼神突然微眯起来。 宝春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肩膀缩了缩,“什么事啊?” 荣铮危险地眯着眼,“你最关心的咱们那位皇上的事啊?我居然不知道,原来我娶回家来个金凤凰,不是什么乌鸡变的,还受尽皇上宠爱,你一出事,那位哭的死去活来,眼看就要不行了……” 宝春心里呸了一声,不高兴也不用这么咒人吧,什么叫不行了?不过介于这件事自己隐瞒不妥,还是扯出了抹笑容,“什么金凤凰假凤凰的,你娶我看重的自然是我的自身魅力了,即使我就是那乌鸡,我知道你也不会计较的。” 荣铮不由冷哼了声,“你倒是会大言不惭,以为老爷离不开你是吧?” “不。”宝春斩钉截铁,“我以为老爷离不开孩子,孩他娘就是个顺带的。” 荣铮瞪她一眼,“你就仗着老爷宠你,无法无天,持宠而娇。”旋即叹了口气,“怪不得之前老爷娶你时,他那么生气,你一直都知道,却一直瞒着老爷?” 看某人委屈的样子,宝春赶紧抚毛,“这可真是冤枉呢,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就是上次的猎宫,偷听到的,他又没准备认我,我怎么好到处乱说,再说,对我而言,是不是都不是那么重要,我觉得吧,镇荣王妃这名头不比什么正牌公主来的弱。” 显然,某人听了这话很受用,宝春那能不知道他在意什么,男人嘛,面子尊严啥的在某些时候往往尤其看重。 他大概以为,之前她是将军府的小姐,家庭背景不比镇荣王府,女人高嫁,男人低娶,在大男子主义眼里,这才是正常逻辑。 可猛然间她突然成为了真正的公主,虽然镇荣王府不惧皇室,但在外人眼里显然,她这算是低嫁了,他高娶了,心里总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停了会儿,宝春笑着拍拍某人的肩膀,很是情深意重地说,“放心拉,我不会嫌弃你的。” 荣铮磨了磨牙,“你还敢嫌弃老爷?你就是嫌弃了还能怎么样?别忘了你现在肚子里可揣着老爷的种。” 宝春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是啊。”摸着肚子,“哎,为了你,娘也只能继续忍受你爹那个小心眼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爬上床的某人堵住了嘴,“好了,好了,不闹了,出不来气了。”宝春推开某人,“刚醒,口还没漱,亏你还亲的下去。” 荣铮掀开被子,抱着媳妇靠在墙上,“还敢嫌弃老爷,真凤凰又怎么了?老爷还不放在眼里。” 宝春一个劲地点头,“那可不,不说咱大荣的公主,就是北乌的,咱家老爷都不屑于顾。” 荣铮咬下了调侃他的媳妇,哼道,“所以,你以后好好待你家老爷。” 荣铮伸进媳妇的衣服,轻抚媳妇 媳妇的衣服,轻抚媳妇的肚子,半饷啧了声说,“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宝春说,“什么都好。”有了小酒,也无需考虑传宗接代什么的。 荣铮说,“我希望是个女儿。”说到这儿,他想起了那个臭小子已经宣布了所有权,想到以后生个软乎乎,肉嘟嘟的女儿天天被那臭小子霸占,不让他碰,他就是一肚子的火,不行,他待想个制服臭小子的对策…… 宝春却说,“这个我可管不了,生男生女主要决定于男人。” 别看叛乱不到一夜就消除了,可由此带来的麻烦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参与的军士,参与的官员都要一一处置。 还有对邓家的清洗,邓相反叛证据确凿,没有任何异议,无需再进行查证,直接就被抄家下狱。 邓家倒台,不是个小事,在朝中势力根结盘错,很容易引起震动,为这方面,朝廷费了不少精力。 只是,有关北乌的情况,邓家的人却都闭口不言,从他们嘴里撬不出一丁点信息来。 皇上刘宸身体还没恢复,这一系列事都是刘景在处理,天天忙的不可开交,有时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为这事头疼的他,却听下面人来报,说是邓越那里有了松口。 刘景说,“这是好事啊,你们想尽办法,尽量往深里挖。” 那人踌躇了片刻,犹犹豫豫道,“她说,要见了殿下再说。” 刘景脸上浮现一丝厌恶,他不想见她,他又不是没长眼睛,她对他什么心思,他岂能不知。 即便她对没有什么心思,他也不想见她,不想见姓邓的,他对姓邓的有种迁怒,若不是他们叛乱,他也不会知道那人跟他留着同样的血。 知道的那一刻,就好比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浇灭了残留的火花不说,还在他的头顶劈下了几道惊雷。 他知道自己的心中还残留着一点幻象,任其滋生,不是说他要做些什么,而是说这点幻象让他感到不至于太过于悲伤。 他的爱情虽然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注定失败,可那份心情,那份触动,在提示着不幸的同时,却也有着本来的美好,无论得失,都不能抹去。 可在知道真相后,他已经不能肯定那些美好了,因为那上面绑缚着不伦的枷锁。 竟然连想一想都会是罪恶的,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心备受煎熬。 若不知道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他只要默默地看着她就够了。 他不想知道,知道了就说明,他之前的所有都是罪恶的,都是混蛋行为,荒谬行为。 他甚至有些恨他的父皇,若不是他,也不会有他今天这种局面,他的女儿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一直用忙碌来回避这些事,可是偏偏有人不让。 当然,牵涉到北乌的情况,他不能不去,这有关大荣。 他不由叹了口气。 刘川见他为难,便说,“要不,我替主子走一趟?” 刘景摆了摆手,“算了,邓家这丫头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然后冲来人吩咐,“你安排下,我下午过去。” “是。”那人告辞离开。 邓越被关押在天牢,介于她是谋逆重犯,被单独关押在一个单间。 此刻的她,没有了华贵的衣服,只有破衣烂衫,没有精美的饭菜,只有难以下咽在她看来喂猪都不吃的东西,她的头发凌乱着,她的脸上布满灰土,唯独她的眼睛充满着熊熊怒火。 从天堂到地狱,她接受不了,也不甘。 当她看到那人朝监牢门口走来时,她的眼神复杂了那么一下,却最终冷了下来。 他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依旧高高在上,而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却成了他的阶下囚。 第四十一章 老王爷老王妃回来。 刘景吩咐人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然后屏退了左右。 他径直走到房间的角落,将提着的食盒放在矮桌子上,盘腿坐了下来,打开食盒,取出一碟碟的饭菜,还有一壶酒。 邓越看着摆了一桌子的菜,嘴角挂出一丝冷笑,“最后一餐饭吗?” 刘景迎着她的目光,“逼宫造反乃是谋逆的死罪,若是你没参与,还好说,可当天不少人看到了你在场,就是我也没办法赦免,不过,我可以让你走的安静些,少些痛苦。” 死罪也有不同的死法,根据罪的轻重,也分三六九等。 而造反逼宫,乃是死罪中的重中之重,有最严酷的酷刑等待着它,譬如凌迟,譬如五马分尸等等。 邓越笑了下,拖着锁链,走到了矮桌边,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几筷子菜后,长叹一声,“这才是饭嘛,之前他们拿给我的,连猪都不吃,居然拿来给人吃?即便是断头饭我也认了,猪狗不如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愿意过,成王败寇,输了就该如此。” 她拎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拿了个杯子给对方满上,“能与殿下同桌共饮,这种机会简直少之又少。” 刘景没端杯子,邓越看了眼,眼神黯淡了些,“若是那晚事成,今天的场景就是我们对调个个了。” 她又端起杯酒,晃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当然,那时我是不会像你这么绝情的……”抬头盯着对面之人,“若不是我要求,你肯定不会来看我最后一眼。” 刘景说,“即便是你们那晚成功了,也在那位置上待不了多久。” 邓越说,“你是指安平公主吗?” 刘景说,“还有这世间的道义。” 邓越嗤了声,“道义?什么叫道义?道义是属于胜利者的,谈到道义,我突然想到了安平公主是你妹妹的事实……” 刘景的眼神瞬间紧缩,拳头也不由攥了起来。 “沈宝春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坦白来说,很让人意外,但仔细想想的话,之前就有很多的苗头,皇上对她太过于重视了,几乎超出了他对身边所有人的宠爱,包括你们这些皇子公主们,想想其实挺可笑的,安阳还在那里嫌弃人家的出身,殊不知人家才是那个皇室之女,皇上的心头肉,想来殿下也没想到,否则也不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刘景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乱说什么?” 邓越任汤汁溅了自己一身,连看一眼都没有,“乱说?我要是真的乱说,殿下就不会如此激动了。” 刘景威胁地看着她,而邓越却不在乎。 是啊,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说不定今晚都不一定让她过完,看到那人情绪失控,她突然就好受了许多。 她邓越不是一个什么好人,所以,她爱上的人,除了跟自己以外,她不会祝福他,也不希望他过的好,或者说,他过的越不好,她心里才越平衡。 仿佛还显刺激不够,邓越又说,“我一直敬殿下是个君子,只是君子不是敢作敢当的吗?喜欢就是喜欢,干嘛不敢承认,对我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殿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就好像我仰慕殿下一样,今天不说,明天就没机会说了。” “当然,我知道殿下并不喜欢我,否则也不会在宴会上赐婚时那种态度了,这样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是很像,不过,若仔细说起来,还是有区别的,即便是沈宝春对你有了回应,你们也不能成亲,因为那是不伦,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刘景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冷冷地盯着她,“你叫我来只为说这些?若是这样,我就不奉陪了,外面你们邓家造成的烂摊子还要我去收拾呢。” 邓越笑了笑,“才说几句就受不了了?你这样不愿意与我待一刻,躲避瘟疫的态度真的很让我怀疑你还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景哥哥么?” 刘景强忍着没站起身来离开,端起面前的杯子灌下了一杯酒,压下涌到喉咙口的怒火。 邓越望着他,“小时候我们就经常玩在一起,本应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知道为什么时隔几年,却已经物是人非。” 她沉默了片刻,又说,“至今我还记得,当年,我要树上的花,你就爬上去替我摘了下来,下树的时候,还摔了一下……” 刘景淡淡地说,“因为那时候你爷爷就在旁边,我要讨好他,让他不至于对付我和我母亲。” 邓越不相信地说,“在书院的时候,有个同窗欺负我,嘲笑我是你的小媳妇,你打了他……” 刘景说,“我将来不会娶你,自然不想给别人造成这样的假象,以便让那些人乱点鸳鸯谱。” 邓越咬着牙,“乱点鸳鸯谱?也就是说小时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给外人看的?那么小就有如此心机?” 刘景没有说话,但沉默无疑是默认,邓越脸色煞白,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可笑的了。 在她心里,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其实都是幻影?处处照顾着她保护着她的人,原来都是别有所图? 镜花水月,都比这要好,同为虚影,可它却不包含蓄意的欺骗。 邓越颤抖着说,“你,你很好,亏我还那么惦记着,我可真够傻的,到头来我才是那个最蠢的人,连真假都不分的人,你从那时就防着我邓家 你从那时就防着我邓家,难怪爷爷他们成功不了。” 刘景说,“说说北乌的情况吧,这些陈年旧事再提起还有什么意义。” 邓越抹了把脸,抿了抿凌乱的头发,有些迷茫地说,“的确是没什么意义,跟北乌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你来这儿不就是探北乌的消息吗?” 刘景坐直了些身子。 邓越说,“北乌的情况我所知并不多,因为我从来就不赞成跟他们合作,不过,我却看得出来,相比着协助我们逼宫造反,他们更看重的是将沈宝春绑到北乌,我不知道你妹妹身上有什么吸引了他们,值得他们冒如此大的风险,但可以想见的是,他们不会放弃,这次不成功,还会有下次。” 她啧了声,“北乌的实力和手段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沈宝春,你的亲妹妹,逃不出他们的魔掌。” 刘景猛地站起身来,“北乌再强,我大荣也不怕它,这次狼狈离开,就是将手伸到我大荣最好的例子。” 说完,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身后还在传来邓越恶毒的声音,“别看她现在风光一时,集宠爱一身,注定是个短命鬼……” 刘景离开后,牢房的矮桌被踢飞到了墙上,上面的碗筷盘碟碎成一片,残羹冷炙洒的到处都是。 紧接着是大叫大喊声,同时还夹杂着哭泣,咒骂之声。 惊动的狱卒,大声呵斥,“吵嚷什么,找死呢……” 出了天牢的刘景心里憋着一股气的同时,对邓越的话,又隐隐地担忧起来,北乌为什么要绑架她?邓越的话听起来让人感到荒谬,可是都这时候了,她没必要骗自己,对她没什么好处,她知道她是活不了的。 “回去吗?”等在门口的刘川迎过来询问。 刘景想了想说,“不,先不慌回,去宫里。”有些事还要问问母妃。 吃完午饭后,小酒被阿战驮着在镇荣王府内溜圈消食,溜到大门附近时,门边传来一阵嘈杂声,都不用小酒吩咐,阿战掉头就朝门口走去。 “哎呀,我的大孙子,可想死奶奶了。”刚到家的老王妃抱着小家伙一口一个大孙子地叫着,亲着,怎么都嫌不够,再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思念之情好了。 吩咐人把东西拿进去,老王爷走过来,一把就孙子从阿战身上拎到了自己肩膀上,“走,找你爹爹娘亲去。” 被抢去了小主子的阿战,抬头不满地瞅瞅老王爷,却也不敢有什么,甩了两下尾巴表达一下不满之情也跟着人走了。 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天刚晴,老王爷老王妃去时,荣铮正在厨房里不知捣鼓什么,听到院子有人来,三下五除二连忙除掉围裙,整理了衣衫,端着杯水,装着喝茶的样子出来了。 看到是自己老爹老娘,便呆呆地说,“你们怎么回来了?” 老王妃埋怨道,“我们能不回来?这么大的事,谁还能待的住?” 荣铮撇了撇嘴,这才几天,就赶回来了,可真够快的,想到什么又问,“你们怎么知道的?”他记得没告诉过他们啊,“肯定是白丁山那小子,都说了先不要告诉你们。”老爹老娘出去一趟也不容易。 本来是为了他们好,可老王妃却不领情,反而还埋怨上了,“不回来,你知道怎么照顾?就你们这些男人粗心大意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然不会照顾怀了孕的媳妇,一接到信,我们就赶回来了。” 老王爷插话,“就是,你娘有经验,她知道怎么照顾。”再说你不让她照顾也不行啊,没照顾过怀孕的儿媳妇,没看到小酒出生,不知道怎么遗憾呢,这次怎么会放过? 老王爷走到儿子跟前,猛拍了下儿子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赞许,干的不错,嘴笑的都合不拢,看看四周,忙问,“宝春呢?” 荣铮揉了揉生疼的肩膀,指了指院内靠墙的大棚。 老王妃狠狠瞪了他几眼,“我就说吧,就知道不靠谱,你在喝茶,让怀孕的媳妇去干活?我未来的孙子有个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荣铮看看去了大棚的母亲,又看看默不作声的老爹,觉得自己真是冤呢。 第四十二章 妹妹。 宝春的那个时代,怀了孕的女人还是要上班的,直到生产前半个月才会请产假。 可这里,限于条件,生孩子是一大难关,大人和孩子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丧命,所以,对孕妇格外的看重,吃食方面要大滋大补外,更是不让有什么活动,生怕磕磕碰碰孩子没了,恨不得天天呆到床上才放心。 宝春是一大夫,这方面的知识自然比旁人知道的多,不运动更不好。 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床上躺了两天后,就实在躺不住了,荣铮不让她去归济堂,她就只能在大棚的菜园子里忙活。 大棚里的黄瓜秧都伸展出去了,宝春正在用绳子给黄瓜架秧。 大棚面积不算太大,但种植的品种却不少,豆角,葫芦瓜,青菜,西瓜,甜瓜,玉米等等,另外还有草莓。 这几天草莓刚熟,小酒沈五他们从寻阳公子那里下了学总要进去吃个够才会出来。 老王妃进到大棚,也不由眼前一亮,就跟走进了夏天一般,到处都是绿莹莹的,很多外面还没到时令的蔬菜瓜果这里都已经挂满了果子,打眼看到不远处的儿媳妇,正踩着老高的凳子往上系绳子,她的心差点没跳出来,捂着胸口,哎吆了声,忙走上前,扶住了凳子。 “我的小祖宗啊,爬这么高,是要吓死娘啊,凳子一个不稳,这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母亲?”宝春看到扶着凳子的老王妃赶紧跳了下来。 老王妃见状,忙丢了凳子就去扶,“慢着点,这都有了孩子了,可不能蹦蹦跳跳了。” 宝春笑了笑,“不碍事,我是习武之人,没那么脆弱,身体好着呢。” 老王妃担心地瞅了她一眼,“好什么啊,都动了胎气,晕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宝春干咳了声,“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太长时间没休息,累着了,休息了几天,这不已经全好了。”伸伸胳膊腿。 “你说皇室那家子也真够乱的,惹出了一摊子事还要你们去帮着收拾,幸亏没事,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是好,荣铮那小子也是,也不知道照顾着你。” 老王妃处在一番后怕中,说落了一番惹事的人,又数落自家迟钝的儿子。 宝春不好插话,只能转移话题,“母亲,那边的草莓熟了不少,我给你摘些,可甜了。” 老王妃忙说,“我自己来,你就站着。”接过宝春手中的竹篮,边摘边说,“你不要忙活了,你要是不放心那帮小子没轻没重,就让你父亲来,反正他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再不济还有荣铮呢,有什么事情尽管使唤。” 宝春嘴巴抽了抽,母亲这话歧义太大了,使唤荣铮还可以,老王爷她可不敢。 出去后,兰香机灵地接过王妃手中的篮子,“今天太阳好,你们先在外面坐,我洗好就端来。” 荣铮和老王妃正坐着喝茶,谈论着什么,小酒趴在他爷爷腿上,看到娘亲过来,忙扑了上去,抱着娘亲的腿,瞅着娘亲的肚子。 老王爷看到宝春满意的不得了,心说儿子这媳妇娶的真是好,生就的一副旺夫旺家样,稀里糊涂有了小酒这个大孙子,还教导的如此好外,这才成亲多久?就又要给他老荣家添人了,这场景过去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儿孙绕膝什么的过去谁在他面前提,他都想跟他急,可现在,他巴不得见个人都要炫耀一番。 荣铮见自家老爹盯着自家媳妇笑成那样,不由瞪了他一眼,不用猜,也知道他想什么,估计满脑子都是孙子孙女一大片的想望,对,就是想望,生下老二,坚决不能再生了。 兰香端着洗好的一大盘红艳艳的草莓走过来,宝春拖着熊儿子来到了凳子前坐下。 “丫头,你也坐。”老王妃知道儿媳待兰香跟自己的妹妹一样,也没拿她当外人,拉着人坐到自己旁边,询问谁在做饭,饮食怎么搭配之类的问题。 问到这个问题,兰香下意识看向姑爷,可他家姑爷拿起一个草莓塞到小姐嘴里,接着又拿起一个塞到小酒嘴里,就是不看她,吭哧道,“是我……” 关于食谱什么的更是回答的磕磕绊绊,老王妃见她这样,不由叹了口气,心想大概是指望不上了,就拍了拍她的手,“不懂,也没关系,我教你,实在不行,我就亲自……” 老王妃这话还没说完呢,那边小酒就拆他爹的台了,“你教兰姨,还不如直接教我爹,这几天的饭都是他做的。” 老王爷夫妇两都看向自己儿子。 荣铮气急败坏地给了儿子一个爆栗,“吃着还堵不住你的嘴?” 小酒咬着一个草莓,含糊其辞道,“窝系四话四说拉。” “我看你就是欠揍。”荣铮气呼呼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老王爷冲儿子挤了挤,挨了儿子一记白眼。 老王妃笑了半饷说,“这有什么好遮掩的,谁没个特殊喜好啊。”看儿子脸上挂不住,忙打圆场,只是这场越圆越怪异,听得荣铮都要甩袖离开了,太伤心了,一家人都在欺负他。 刘景从天牢出来后就进了宫,先是去给父皇请了安,然后才去了母妃那儿。 母妃看到他眼里充满了担忧关切之色,这一刻,刘景突然明白,母妃什么都知道,尽管他从来没跟她说过。 母子两一时间相 母子两一时间相对无言,过会儿,她问,“跟你父皇请安了?” 刘景点了点头,跟随着母亲,在她的对面坐下。 宫女上了茶点下去后,刘景开口问,“安平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德妃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我也没见过,只知道出宫了很长一段的皇上回来后,就再也没踏进过后宫,听外面传说,皇上准备废了皇后……” 刘景看着她,“是因为安平的母亲?” 德妃说,“也不全是,我想安平的母亲只不过加速了这件事的发生,你父皇很不喜欢皇后,婚事都是被邓相太后逼着答应的,因为那时,他年少无力反抗,后宫其实是朝堂的延伸,皇后独霸后宫,无人能惹,连皇上的一言一行都想要掌控在手中。” “那母亲……”刘景说。 德妃说,“你父皇正是为了制衡皇后,制衡她背后的邓家才让我进的宫,他一直隐晦地抬高顾家来进行压制邓家,邓家的气焰慢慢被打压了下去,你父皇以为已经足够可以不受他们牵制了,不过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你父皇的废弃诏书还没下,就遭到了大部分官员的反对,在大部分官员和太后的施压下,皇后没有废掉,不久后,就传来沈暮云成亲的消息,在他成亲那天,你父皇一夜白头……” 刘景说,“那时,她就已经怀了安平?” 德妃点头,“我想是这样的,或许沈暮云跟她就不是真正的夫妻……不久后,她就去世了,没几人见过她,也不知道来自那里,但据说英姿不羁,见识不凡,惊人天下……”叹了口气,“也唯有这样,才能让你父皇惦念一生。” 刘景看看母亲,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那母亲对父皇……” 德妃端着杯茶说,“我进宫,自打盖头被掀开看到你父皇的第一眼就默默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清华灼灼,温润如玉,更何况还是我的丈夫……那时,你父皇很少来后宫,除了皇后和我,后宫里也没有别的嫔妃,当时我只是以为皇上不贪恋女色,一心忙于朝政,可后来才知道他不是不贪恋,而是我不是他贪恋的那个人而已。” 每次见母妃,她都是一副不急不躁,与世无争的样子,刘景还以为母妃并不爱父皇,只是逼不得已才进的宫,却不想会是这样,“母亲这么多年该是很苦,儿子竟一点都不体谅。” 德妃温婉地笑了笑,“母亲一点也不苦,相比较而言,母亲还是很幸福的,至少比着皇后,爱一个人,不只有得到他的同等回应这一条路。” 刘景不由看向母妃,不只有这一条还有别的? 德妃说,“成亲是长辈决定的,见了你父皇后,我爱上了他,可这是我单方面的事情,你父皇没有责任一定要也爱上我,喜不喜欢,爱不爱,这是内心的触动,不受人控制的,我为什么要埋怨你父皇?” “就好比你喜欢安平,这不是什么罪恶的事,这说明,你的内心被她的某种特质所吸引,这是心灵碰撞,是美好的事情,你无需自责,她是你妹妹,你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脉,这是任何人都阻不断,都割舍不了的,亲情在有时候比爱情要牢固的多,爱情会随着时间消失,可亲情却不会,只要身体的血液还没流干……” 母亲的话让他震惊,让他沉思,是啊,她是他妹妹,到死都是他妹妹。 德妃又说,“看的出来,她跟你关系亲厚,以后她会真诚帮助你的,你小的时候就常常羡慕别人家的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现在你有这么个妹妹,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爱护她,保护她,她不会让你失望,让你伤心的,母妃知道她跟别人都不同。” 刘景不由点了点头。 第四十三章 父女相见。 刘宸当天情急之下爆出真相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虽说闺女那天晕迷没听到,但那天在场那么多人,只要她醒来就一定会被告知。 她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会怪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让她流落在外吃了那么苦? 肯定会的,若换做自己,他也会怨恨的。 刘宸非常地懊恼,原本闺女对他印象是不错的,这一下子知道了事实,肯定不再喜欢他了。 原本他是打算,待时局稳定了,找一个好时机说出来的,至少也容他先做一下铺垫,比如,他也是有苦衷的,当年他完全不知情的…… 当然,到目前为止,他也仍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可那样的话,闺女至少会体谅他些,不至于猛一爆出来,下意识想偏,以为是他对不起她娘,抛弃了他们母女。 当然,当年的他的确是做的不对,被滔天的嫉妒蒙蔽了双眼,没有好好细想,没有追根究底查清真相,辜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下意识选择相信她背叛了自己,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跟否决了他们的感情没什么区别。 打从他能下床走路起,不是在寝宫里走来走去,就是唉声叹气,朝里的事有刘景处理,貌似处理的还不错,他也懒得管了,整天地就是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等待着闺女来质问,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人来。 他就问孙平,是不是身体还没养好。 孙平说,“安平公主早没事了,都还去归济堂看诊了呢。” 刘宸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既然没事,那怎么没什么反应?难不成没人告诉她?” 孙平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便说,“皇上,你有没想过,其实公主早就知道?” 刘宸猛地回头,眼睛瞪的老大,“早知道?” 孙平点了点头,“虽然没太明显,可还是能感觉到公主对皇上的关心,尤其这次连夜赶回,足可见对皇安危的着急……” “真是这样?”刘宸愣在了当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点他可是从来没想到过的,下意识就想否定,可是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事情,竟然发现,是有那么一些不同。 要说具体什么不同,仔细想想,应该是态度上,对,态度。 之前,也对他热情,关心,但那些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讨好大于真心实意,涉及的话题也都是安全范围之内,不担负什么责任的。 而近来,不但主动关心他的饮食身体,还多次劝他放权给下面,不要太过于劳累,谈话的时候还会谈一些治国方面的他从未听过的奇异之论…… 这么一想,刘宸觉得孙平十有八九说对了,但从她没什么反应这点就可以断定。 亲生父亲另有其人?这搁谁谁也冷静不了啊,那是人,不是阿猫阿狗? 刘宸有些慌乱地看向孙平,“那现在怎么办?” 孙平抽了抽,居然问他怎么了,可见此刻的皇上已经六神无主了,一碰到跟安平公主的有关的事情,脑子跟打了死结似的,怎么都转不动,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人家不来,你就亲自过去呗,有些事说开了不就好了? 孙平自然是不能这样跟皇上说的,他故作沉思道,“我觉得您应该去一趟镇荣王府,父女相认的这一刻,您不是盼了很久了吗?” “可是……”刘宸紧张道。 “公主都赶来救驾,自然不怨恨你。”孙平给他打气。 “真的要去?”刘宸看孙平。 孙平点了点头。 去之前,刘宸让人给他重新梳了梳头,又精心挑选了一套衣服,这才带着孙平去了镇荣王府。 皇帝的突然造访,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荣烈将人迎入前厅上茶。 荣烈瞧瞧他的身子骨,“这是好利索了?” 刘宸嘴角抽动了下,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那副死德性,“托荣兄的福,已无大碍。” 荣烈忙摆摆手,“这话说的不对,你那是托我的福?你托的是宝春的福,不过,宝春是我儿媳妇,我老荣家的人,这么说也是说得过去的。” “……”刘宸端着杯子瞪他。 荣烈嘿嘿笑了笑,“现在我是不是要称呼您一声亲家?” 刘宸放下杯子哼了声,“我倒希望不会有这一天,瞅瞅那臭小子干的是人事吗?” 荣烈不高兴了,“总比自己闺女孩子都有了,还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强,亲家也不差你这一个?皇室嘛?咱老荣家高攀不起。” “荣烈,你……”刘宸气得猛地站了起来。 “别你你你了,行了,快坐下,等会儿宝春过来,还以为我怎么慢待你呢,这黑锅我可不背。”荣烈将人按下,“谁身上也不干净,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刘宸哼了他一眼,拍开他的爪子,弹了弹被他弄皱的衣服。 荣烈看到撇了撇嘴,端起杯子说,“我是没想到有一天,荣家会跟刘家联上姻……” 刘宸说,“那是因为你们老荣家不生女儿,嫁不到皇宫。” 荣烈说,“你倒是会生女儿,生完了自己都不知道,照我说还不如不生呢。” 三句话没说完,两人又扛了起来,门口的孙平仰头望着湛蓝高远的天空一阵无语。 刘宸眼中喷火,“没有我闺女,你那来的孙子 我闺女,你那来的孙子?” 可不嘛,有了大孙子,小孙子也快了,荣烈竟一时间没找到话反驳他,“算你有理,好了,咱们也别争了,说说北乌的情况吧……” 后院中的宝春听说皇上来了,心潮难免起伏不定,之前不揭开这层窗户纸,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撕开了那层面纱,反倒尴尬起来。 与荣铮走在去前院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见了面怎么开口,该说些什么,总不能干干地说声您来了吧,当然,要是喊爹那更是不行,她可喊不出口,不是不愿,而是太别扭了。 荣铮看她紧张的样子,神来一句道,“有他没他都一样。” 宝春目瞪口呆,什么叫有他没他都一样,能一样吗?没有他,那来的她?正想说什么,转念一想,这人大概是想告诉她,无需刻意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两人进来时,刘宸和荣烈停止了谈话,一起回头看向门口。 彼此看了眼,竟都找不到话。 荣烈最先反应过来,“你们两愣那儿干嘛,赶紧进来。” 荣铮走到皇上面前,行了礼,跟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这有什么办法呢,之前他只是皇上,可以无视他,可现在人家一跃成为了他的岳父,孩子的外公,再无视,媳妇可是会给脸子看的,这点他还是拎的清的。 刘宸点了点头,简单聊了几句,荣烈便使眼色给自家儿子,让跟他出去,好让人家父女好好说会儿话。 荣烈和荣铮父子两离开后,室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刘宸干咳了声,首先打破沉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宝春正掏空心思地想着说什么时,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愣了下,下意识就回,“猎场。” 刘宸叹了口气,“是那次啊。”想来是那天刺杀时,她听到了他和和宁的谈话。 刘宸正想解释他为什么不认她时,宝春却抢先开口,“我知道母亲为什么将我生在沈家……” 刘宸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她……”宝春给他讲了母亲来自北乌的沈家,给他讲了她是驰骋疆场的名将,也讲了沈家怎么含冤灭门,以至她母亲只能化名绮罗流落他方。 刘宸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愣那儿了,他猜到她来历不简单,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北乌的沈家,身上承载着如此大的家族冤屈。 “为什么?”刘宸不明白地问,“我一直都不相信沈家有反叛之心。” 宝春说,“虽然有一部分忌惮沈家在朝中势力的原因,但我想他们更多的是想夺取这把宝剑。”将佩戴身上的剑取下,递给对方。 刘宸说,“在她那里我见过此剑。” “此剑名叫凤鸣,与另外三把,龙吟,白虎,玄武,共称四大神剑,曾有传言得四大神剑者,得天下。”宝春说。 刘宸哼了声,“荒谬,天下,又岂是有四把冷冰冰的神剑决定,北乌的皇帝也太荒唐不堪了,为了一把剑,竟除掉给自己打江山的功臣?” 宝春说,“一开始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世间之事,超出人思想逻辑的也不是没有。” 刘宸突然抬头,“你母亲受了这么大不白之冤,即使去了也不安心,这冤屈一定待洗,这仇一点待报……” 宝春摇头,“冤屈是要洗,仇是要报,但这事,您不宜插手,若是可以,当年母亲就会寻求您的帮助了,她没有,她是不想将国家之事牵涉到私仇之中。” 刘宸猛起身,“难道就让你母亲这么含冤而死?你说她早就中毒?这毒是谁下的?北乌的皇帝还是另有他人?不行,这些我一定要查清楚,要还给她清白,要让她死的安心。” 宝春说,“这些我会去查。” “不行,这太危险了,你拿着那把剑,他们已经不放过你,你不能离开京城,等回去我会让孙平多给你派些人,保护你。”刘宸强力反对。 “正因为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才要化被动为主动,四大神剑聚齐会怎么样,我也很好奇,北乌姚战,天圣教的少主,就是白虎的持有者……” “你要去北乌?”刘宸猛地问。 “等到合适时机,我准备去一趟,即使不去,他们也会再来,与其让他们在大荣捣乱,还不如去他们的地盘,一探究竟。” “不行,你不能去,我坚决不同意。”刘宸想也不想,“况且你还怀着孩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也没说现在就去。”宝春说。 第四十四章 可怕的事。 刘宸走时,宝春把他送到大门外。 上了马车,刘宸掀开窗帘,看着夕阳西下,被温柔之光照耀下的人,嘴角不由弯了起来,心里也如那光一样柔和。 虽然没听她叫一句父皇,但他已经出乎意料地满足了。 所有他所担心的问题,她都没提,没责怪一句,而且还为了大局,不让他插手她母亲家族报仇的事,反倒自己一力承担了起来。 他不知该欣慰,还是该心疼。 正如她说的,他要插手,直接的结果那就是两国对垒。 虽说与北乌的战争迟早要发生,但却不是现在,大荣国力消耗太重,目前极需休养生息,邓家这颗毒瘤一除,只要给他时间,他定会在短短时间内富国强兵,拉出一支可以抗衡北乌的军队来。 没有强大的国力,别说抵抗外敌,报仇什么的,他估计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若不是北乌没把他大荣放在眼里,又岂敢在天子脚下绑架他的女儿。 女儿说的对,没有实力,就要挨打。 这天,天气特别好,太阳暖煦煦的,春风微拂,适合外出,久未出去的宝春想去大国寺看看,师傅他人家出去云游也不知道回来没有,都离开大半年了,连个信都没有。 寻阳公子有事要办,今天没课的小酒也要跟去,至于孩他爹不用说自然要陪着媳妇的,现如今可是特殊时期,他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城。 老王妃来到院中,本来要带大孙子串门子,得知他们要去大国寺,忙说让他们等等,然后就匆忙转身离开了。 宝春狐疑地看向荣铮,“母亲要做什么?” 荣铮拿了个披风递给她,摇了摇头。 不大一会儿,老王妃就折返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手上各提个食盒。 老王妃说,“我给你们准备了些吃的……” 荣铮撇了撇嘴,“不用吧?到了大国寺他们还敢不管饭?” 老王妃瞪了儿子一眼,将食盒从丫鬟手中接过,兰香赶紧去接过来,“我来吧。” 老王妃又对儿子说,“到了佛门圣地,改改你那脾气,别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的,莫冲撞了佛祖。” 荣铮不耐烦地点头,“知道,知道。” 老王妃不满意地瞥他一眼,“今天趁着天气好,你带着他们娘两逛逛,这时节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大国寺附近的桃林肯定开的极好了。” 宝春和荣铮不由哦了声,带的食盒原来是为他们赏花时准备的。 宝春说,“母亲不说,我都不记得此时正是桃花怒放的季节。” 荣铮看了母亲一眼说,“前几天,母亲一回来,也去了大国寺,是不是父亲也带你去看了?” 老王妃的脸红了那么一下,“臭小子,找打呢,是看了怎么着?光许你们年轻人赏花,不许我们老人家也看看?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宝春笑着应了声。 老王妃抱着大孙子亲了口,将其放到马车上,然后又不厌其烦地嘱咐了好几遍自己儿子,照顾好他们母子。 这个时节,上香的人不少,宝春他们到时,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荣铮护着媳妇孩子爬上去,碰到一个小和尚,大概是认出了他们,看到他们,愣了一瞬,话都没来得及说,就一溜小跑到后面去了。 不大一会儿,就看到她的师兄玄因大师走了出来。 “师妹,荣小王爷……”玄因合手打招呼,“正说你们好久没来了呢。” 荣铮还一礼,看着媳妇的肚子说,“前段时间,动了胎气,不宜出远门。” 玄因听了眉毛都快笑到一起了,乐呵呵道,“好啊,好啊,这可是好事,恭喜师妹,恭喜荣小王爷了。” 旁边的宝春嘴巴抽动了下,不由斜了某人一眼,这货,什么毛病,恨不得见个人都要彰显一下,他又要当爹这个事实,她脸皮够厚了,都觉得不好意思,那模样好像在说,哎呀,我当爹了,你们快来恭喜我吧。 玄因拉着小酒的手,亲自领着他们去上香。 上香时,宝春本来想说让这父子两到后院喝茶等着她,可谁知一扭头,一大一小,各自持着香,正表情严肃地跪拜,看起来有够虔诚。 宝春疑惑连连,这两人啥时候对佛祖这么虔诚了,记得儿子跟她来过好几次,从来都是在外贪玩的,至于孩他爹,她更是没见过…… 一家人认真拜完后,跟着玄因大师来到了后院,让人上了茶水。 宝春问,“师傅还没消息?” 玄因摇了摇头,“他老人家每次离开回来从来没有定期,想走就走了,想回来就回来了,我都已经习惯了,师妹也要习惯才成。” 宝春叹了口气,“不习惯还能咋地?又不能把他抓回来,师傅活的还真够逍遥的。” 玄因笑了笑,然后唏嘘一声,“师傅要是知道他徒弟是公主估计也会大吃一惊。” 宝春撇嘴,“这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居然连你这法外之人都知道了,可见没有几人不知道了。” 玄因摸着胡子笑笑,“师妹可是误会了,我可不是从外面听来的。” 宝春哦了声。 荣铮在旁边插了句,“皇上。” “荣小王爷没说错,的确是从皇上那里听来,他可算是我们这里的常客。”玄因说,“一人之上万人 因说,“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他心里也有许多的苦,也只能在贫僧这里倾诉一二,对了,他还让我有机会劝你,千万不要轻易涉险,自己安全最重要,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疼你……” 宝春垂头叹了口气,“放心吧,师兄,我这有家有口的,惜命着呢。” 玄因抚摸着胡子,笑道,“我也是对他这么说的,师妹乃是聪慧之人,让他不要担心。” 聊了近一个时辰,玄因要准备斋饭,宝春说他们要赏花,就没在寺院留饭,一家人离开大国寺去了附近不远的桃林。 再站在桃林外面,宝春和荣铮均有种说不清多不明的感觉。 若是没有这里误打误撞的相遇,就不会有小酒的出生,或许也不会有后来他们的结合,宝春感叹了句,“缘分有时真让人难以捉摸。” 荣铮握住她的手,“难以捉摸的都是命中注定。” 这话说的,忒大言不惭了,她还没说什么呢,抱着大毛的小酒就撇着嘴冷哼了,“若不是我,那里会有你?” 荣铮嘿了声,“臭小子,这话是我说才对,没有我,那来的你?” 一点的感概也被这两人破坏殆尽,便说,“行了,赶紧进去吧。” 小酒哼了声,抱着大毛率先走了进去。 荣铮他们在后面想跟着。 桃花果然开的很是鲜艳明媚,让人眼前一亮,心情为之一松。 深呼吸一口气,清淡的香气从鼻尖一直传到四肢百骸,浑身通透。 仰头是蓝天白云,低头是十里桃花,果真一番美景。 “咦,那不是二少爷吗?还有贾小姐?”兰香直愣愣看着前面惊呼出声。 宝春顺着看去,不远处的桃树旁,可不正有三人,一个是楚南世子幻化的贾玉,一个是他的属下紫月,再有一个可不正是他的二哥沈楠。 看他那一副眼睛只差没钉在人家身上的样子,宝春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哎呀妈呀,这两人咋凑到一块儿了,她最担心的莫过于眼前这一幕了,临末了到底还是发生了,不用问,光用眼睛看也知道他对贾玉余情未了。 这都相携着一块赏花来了,这楚南世子也真是,眼睛瞎啊,看不出来,傻小子看上你了吗? 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宝春看荣铮,荣铮一副他早说那楚南世子不是什么好货的表情。 哎,压下情绪,宝春他们走了过去。 “咦,妹妹,你们怎么在这儿?”沈楠看到宝春有些尴尬,不过那点尴尬却掩饰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喜悦。 荣铮看看两人,“去上香,顺道过来看看。” 贾玉笑着拱手,“真是巧。” 宝春一阵头疼,问她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楠摸了摸头,小声说,“刚回。” 宝春暗自嗤了声,“怎么没回家?” 沈楠瞄了旁边手上拿着枝桃花的贾玉一眼,“进城的时候刚好碰到贾小姐,我看她们两个弱女子出城不安全,就想着保护他们一程。” 宝春心说,他们还用你保护? 看楚南世子,这货幻化的贾玉真是人比花美,难怪她二哥看的眼睛都不眨。 小酒和兰香已到了桃林中的小院子,先准备了些吃的,招呼他们过去呢。 贾玉说,“托公主和荣小王爷的福,刚好有些饿了……” 一行人想跟着走进院子,其他人都进去后,宝春却被沈楠拉着走到了桃林里,距离院子一大段距离才停下。 “干什么拉拉扯扯的?”宝春没好气地瞪他。 沈楠搓着手,情难自抑的说,“妹妹,你猜,我刚才探她的口风,她怎么说?” 宝春眨了眨眼,有种不好的感觉,“什么口风?” 沈楠说,“就是你说的,贾小姐回去成亲的事啊,我问了,人家没成亲,嘿嘿,我还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大荣,介不介意找一个大荣的夫婿,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她不介意……” 宝春真想仰天哀嚎一声,他当然不介意了,他就是大荣人,找的自然也是大荣的啊…… 第四十五章 啥也不明白的哥啊! 宝春看着他二哥沉醉兴奋的模样,心里发生着激烈的斗争,要告诉他真相还是不要? 不告诉他,这货要一猛子扎进去,拔不出来了可怎么办?爱情的力量有多强大,她可不想在他二哥身上见证。 可要告诉吧,这其中牵扯的可不只是楚南世子的身份,还有藩王世子不经奉召不能离开番地的律法,前不久,这刘彦还帮过他们,转眼就把他卖了,似乎有些不大仁义。 沈楠拉着妹妹,絮絮叨叨了一大阵子,就差没有畅想他和贾小姐的美好未来了。 至始至终,宝春都一言没吭,沈楠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心翼翼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她当你二嫂啊?” 宝春想都不想说,“不喜欢。” 沈楠傻眼了,犹疑了下,“之前你们相处的不还好吗?” 宝春说,“相处归相处,可要谈到当我二嫂子那就不一样了,反正我觉得她不适合你,看人呢,不能光看表面,尤其是找老婆这事,她是长的花容月貌,可除了这点,其他的你了解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干什么的?家里如何?这些你一无所知,万一这人是个别国安插在大荣的奸细呢?你们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不说,还引狼入室……” 沈楠听妹妹这么说,下意识不相信地猛摇头,“这不可能,她怎会是奸细?她是商人,她都说了家里世代经商。” 宝春白他一眼,“商人是奸细最好的伪装,当然,我也不是说她一定就是。”是不是她心里最清楚,“我的意思是说,在认定之前要慎重再慎重。” 沈楠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走吧。” “恩。”宝春心说,你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又怎样?奈何人家道行高深,到目前为止连是男是女都没分辨出来。 两人回到院子里,荣铮将媳妇拉到自己长凳上坐下,给她端了一碟吃食。 小酒和大毛去了附近山上逮了几只兔子野山鸡回来,贾玉与紫月在那边生了堆火在烤,进来后的沈楠逗弄了一番小外甥,就凑过去帮忙了。 看到这一幕,宝春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刚才的话是白说了。 荣铮说,“你操再多心也没用,你就是把那贾玉说成是无恶不作的坏人,也挡不住你二哥飞扑过去,在他眼里,她只是个他喜欢的女人。” 宝春想了想,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在情人眼里是无所谓好坏的。 荣铮又说,“只有等他撞的头破血流他才会醒悟。” 宝春唉叹了声,“我这不是怕他把脑袋撞坏了吗?我二伯就这一个孩子,这万一伤了心,以后不愿意成亲了可怎么办?” 荣铮说,“不会的。” 宝春嗤了声,“不是你二哥,你自然不知道心疼。” 荣铮给她倒了杯水,“有这样笨的二哥还不如没有。”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刘彦走了过来,冲宝春笑了笑,宝春没搭理他。 刘彦也不生气,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了两人跟前,不客气地拿起旁边一个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似笑非笑说,“你哥似乎是看上我了?” 宝春撇着嘴打量这人,他还好意思说,被一个男人看上很光彩吗?莫非他是…… 刘彦被她的眼神看到发毛,嘿笑了声,“想多了吧?” 宝春收回视线,“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嫁到沈家去?” 刘彦扭头冲那边烤肉的沈楠妩媚地笑了笑,宝春和荣铮两人被刺激的直打冷战。 而宝春那个不争气的二哥,激动的差点没一头栽进火堆里把自己给烤了。 刘彦回头得意一笑,似乎在说,这小子已经被我迷的五迷三道了,别说是娶他,就是要他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宝春气得直喘粗气。 荣铮见媳妇气成这样,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即使你进了沈家的门也是早晚被休。” 刘彦说,“我对自己的功夫还是很自信的。” 宝春看荣铮。 荣铮说,“你功夫再好,难不成还能生孩子?那样的话我就要怀疑楚南世子其实是楚南郡主了。” 宝春忍不住突然大笑起来,无后乃为七处之一,可不要被休?某人的嘴真够毒的,“郡主?要真是这样,我举双手赞成。” 刘彦被这对夫妻挤兑的脸色铁青了好大一会儿,才恢复常色,朝沈楠的方向瞄了一眼,“这傻小子还挺有意思的,接下来在京城的时间看来不会无聊了。” 宝春变了脸色,“你要做什么?” 荣铮说,“小心这辈子都只能以女人示人。” 刘彦无所谓地把玩着杯子,“他约了我明天出去,反正我也无事,就陪他玩玩了。” “你……”宝春气得猛地起身。 荣铮忙拉她坐下,“别激动,激动对孩子不好。” 宝春喘了会儿气。 荣铮看向对面之人,“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刘彦听到这话,终于抬起了头,笑着说,“还是荣小王爷了解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无非就是要一些自由罢了,我这人喜欢到处走动,逛逛京城了,逛逛塞外风光了,所以,你看是不是可以……” 宝春差点没啐他一脸,“你这还叫不是大事?更改律法还不大,那什么才叫大?” 刘彦 大?” 刘彦下意识后仰了下,拿扇子挡了下说,“对别人是大事,可对你安平公主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你可是皇上宠到心坎上的亲生女儿,我这事,到你那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宝春冷笑,“看来楚南的消息灵通着呢。” 刘彦也没否认,“我要说朝里无人你肯定不信,经此一战,楚南的立场,你最清楚不过,安插个把人也只是为了及时了解朝廷动向罢了。” 宝春哼了声,“讨不讨圣旨又有什么意义,这些年你在外面少到处游逛了?京城现如今你也不待的好好的?” 刘彦摇了下扇子,“怎么没意义?有了圣旨,我就无需幻化成女人,也就不会让那傻小子误会了?” 宝春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刘彦合上扇子,“那我就陪那傻小子多玩一段时间,什么时候答应了,我什么时候……” 这人还要脸吗,居然拿这事威胁人,宝春气得刷地拔出了剑,挥向了对面的刘彦。 荣铮不但不阻止,还往旁边挪了挪。 倒是烤肉的沈楠看到,急忙跑了过来,看着对持的两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 刘彦身子后仰,躲过挥过来的剑。 一剑不中,宝春又是一剑。 这两人打起来,除了沈楠,其他人均不担心,知道伤不了人,小酒和大毛拿只鸡在啃,刘彦的属下紫月看了眼兀自低头翻架子上的肉。 至于兰香更不担心了,姑爷在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唯独沈楠哀求看着宝春,“妹妹,有话好好说,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把剑先放下……” 宝春收起剑,瞪了刘彦,又瞪了她那啥也不知道的哥哥。 沈楠被瞪的在原地无措了一会儿,然后将手里端着的一盘烤熟的肉,递到妹妹面前,“我专一挑的最嫩的,他们说你有孩子了,要多吃点才行……” 宝春接过盘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斜了刘彦一眼,“你赢了。” 沈楠来回看看两人,“赢什么?你们是打了什么赌吗?” 宝春没吭声,刘彦笑着说,“是啊,赌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哎,原来是这样。”沈楠摸着头,“这还用赌吗?哦,对了,妹妹说你赢了,你赌的是什么?” 刘彦看着宝春,“我赌你妹妹对你感情深厚。” 沈楠傻笑地看着宝春,“那你肯定赢,我妹妹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宝春气得飞起一脚踹向沈楠。 “干嘛打我。”沈楠边躲边抱怨,“我说错什么了?” “滚。”宝春吼道。 “滚就滚。”沈楠走向火堆,“怀了孩子这脾气是更坏了……” 宝春都想一棍子把他打晕。 刘彦却是笑的欢快。 过没几天,就到了沈晋儿子满月了。 由于是第四代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又是个男孩,满月酒,沈家自是要好好操办一番。 虽然将军爹不在,但闻讯还是来了不少朝中的人,甚至连皇上都让人送来了贺礼。 这贺礼,要是搁在沈家老二那家上,估计会觉得无上光荣,欢欣雀跃,而对于老大家来说却如烫手山芋,战战兢兢,心情无比的复杂。 那孩子一夜间竟成了皇上的亲生女儿,凭他们过去对她所做的事,无论怎么样惩罚都不算过。 就好比这赏赐下来的贺礼,他高兴了可以赏,不高兴了,就可以拿他们问罪,虐待皇家公主那可不是小罪。 关于宝春身世的突变,将军府除了老太君,没有一个是平静的,一时间众人心情复杂莫名。 这天满月酒,天气一如既往的晴朗,作为自家人,宝春他们早早便去了,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毕竟,将军爹不在,来了什么朝中大人物,府内又没人能有分量接待。 果如宝春所料,到了之后,大伯二伯他们正急的抓耳挠腮,满头大汗。 荣铮和小酒父子两,留在前院帮着应酬客人,宝春便去了后院看孩子。 第四十六章 家事。 将军府的女眷大伯母二伯母她们听人说宝春来了忙迎出门外,见到人就要下跪行礼。 毕竟,已今非昔比,以前顶多是个封号,大家可以不在乎这些虚礼,可现如今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流着的是皇室尊贵的血脉,容不得冒犯。 宝春最怕的就是这样,忙头疼地拉她们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诸位可都是我的长辈,这不纯心让我心里难受吗?” 二伯母说,“礼节不能废……你是公主,长辈两字我们万万不敢当。” 大伯母俯在地上,颤抖道,“之前愚钝,对公主做了很多错事,公主不与我们计较,我们已经感激不尽……” 宝春无奈叹气,“你们这说的什么话?不是我的长辈?那是以后不让我进这个门了?” “不,不是,不敢,这,这不是……”几人急忙争辩。 宝春把几人拉起来,“我爹呢,是沈暮云,沈大将军,诸位是他的亲人,不是我的长辈又是什么?以后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还有这礼再受一次,我这心脏都受不了,这会让我以为我的娘家人不要我这个嫁出去的闺女了?” 几人听宝春这么一说,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也都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是还拿他们当娘家人。 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不知者不罪,可现在知道了还当公主的长辈,受宠若惊不说,这是对皇室的大不敬啊,可是,她们也了解宝春这孩子的脾性,说一不二的主儿,再坚持反而是真将这孩子往外推了。 二伯母郑氏性子爽利,最先反应过来,上去拉着宝春的手,红着眼睛,“怎能不要?沈家一门全是男子,没有一个女孩子,好不容易有个,怎会往外推?是我们糊涂了,以后再不会了,好了,别光在外面站着了,让人看了,不知道我们干什么呢,徒给你人看笑话,赶紧进屋去。” 后院的大厅,已有不少前来贺喜的达官夫人小姐,其中有不少知道实情的。 毕竟,那晚,皇上情绪失控时,不少人在场,再加上皇上也没明令禁止不许泄露,于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间内,几乎无人不知了。 先不说她是镇荣王妃,她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什么的,光是她夜闯皇宫,拿下叛乱贼子,捍卫大荣江山这点,就足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仰慕和钦佩。 这可是连男人都办不到的事啊! 宝春一进去,哗啦啦跪倒一片,纷纷行礼问安。 “大家快快起来,不必如此多礼……”宝春给后面的大伯母二伯母他们使眼色,让她们赶紧拉人起来。 当公主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跟眼下相比,感觉之前当的都是玩票,不过比起动不动就下跪行礼,她还宁愿回过去的玩票性质。 几乎没在大厅停留,宝春就去了后面看孩子去了。 去时,王竹筠正给孩子喂奶呢,看到宝春,就要起身,被宝春一把按下,“别起。” 大伯母说,“我说让奶娘喂,她偏要自己喂。” 宝春说,“自己喂好。” 二伯母也说,“你二哥也是我自己喂的,竹筠身体好,奶水足,我看根本用不着奶娘。” 大伯母说,“我这不是怕累着她吗?” 王竹筠温婉笑了笑,“不累,照顾自己的孩子有什么累的。”浑身散发着初为人母的温柔光辉。 宝春不由感概,孩子的力量很强大,尤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他不但让你充满了母性,他甚至还能改变你的脾性,你的生活,你的为人处世的价值观。 记得,以前,曾有个朋友劝她也生个孩子,说没有孩子前,无论你的年纪有多大,有多坚强能干,可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就不同了,在带给你很多意想不到的同时,他也让你自然而然就晋升为了大人。 是的,一个真正有担当的大人,为了孩子,你什么都可以去做的。 这位朋友之所以劝她,就是因为她孩子的到来改变了她之前的人生价值观。 她这位朋友为人性格好强,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儿。 可是她嫁的老公,却有兄弟姐妹,为人父母,做的再好,也难免有偏颇,不公,俗话说一碗水还端不平呢。 这位朋友平常没少埋怨她的公公婆婆,嫌弃老公窝囊,跟婆家人,老公整天是小气不断,家里不和睦,她自己也挺委屈。 可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谁也没开导她,她就猛然间像是顿悟了,修炼大成了。 再也不抱怨老公,婆婆家人了,反而还主动真诚地关心起两老和老公的兄弟姐妹。 两老有个什么小病小灾,她跑前跑后忙活,老公的兄弟姐妹结婚,她帮着父母一起帮着操办结婚事宜…… 现如今,她家庭和睦,幸福知足,婆家人待她不再是媳妇,而是自己人,亲人,没有血缘盛似血缘的亲人。 人活在世,总有各种的不易,可有一个团结和睦,温暖充满亲情的大家子在背后支持你,即便前面有千沟万壑,你也总能迈过去的。 照她的意思就是说,生孩子这一遭,让她通透了,仿佛站在了更高处,去看那些她过去悲悲哀哀,委屈计较,抓住不放的仿佛所有人都对不起她的那些,其实都是暗淡的流沙,真正的明珠,早已顺着流沙溜走了。 着流沙溜走了。 过去,她还没有孩子,听了这位的话,感触并不深,她把她归结为是人的修养的问题,可等她有了小酒时,就已能明白那位所说并非虚言。 再看眼前的王竹筠,也仿佛换了一个人。 王竹筠坐在床边,抬头看向宝春,“我听说公主怀了孩子,还没恭喜呢。” 二伯母忙笑着打趣,“是啊,是啊,伯母也在此恭喜了。” 周姨娘也说,“咱们的姑爷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大伯母点头,“那肯定的,镇荣王府大多一脉单传,宝春给他家生了大孙子不说,这又要添人进口了,能不高兴吗……” 二伯母打断说,“唉!这可不一定,你们不知道?就上次竹筠生产时,姑爷不也来了?就跟小酒在院子外面,当时听到屋内的动静,脸都白了,父子两还在哪儿嘀嘀咕咕着什么以后不要孩子之类的话,当家的听到,还劝说了几句,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只是,没想到这才个把月,就查出怀上了。” 周姨娘笑着说,“姑爷那是心疼媳妇,那里会不想要孩子的?” “宝春,你快说说,姑爷知道是什么反应?”二伯母问宝春。 “什么反应?”大伯母说,“肯定是高兴坏了吧?” 面对这些人的打趣和好奇,宝春说,“他常说光小酒一个就折腾的他受不了了。” 二伯母笑道,“说是那么说,姑爷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宝春任他们取笑,也不吭声。 谈到孩子,周姨娘说她要开始着手准备衣服了,就是不知道该准备男孩的还是女孩的。 二伯母说她,“衣服人家奶奶还不早备下了?那还用得着咱们操心?” 大家又笑闹了一阵,宝春拿出一块玉,给孩子戴在了脖子里。 王竹筠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就要推辞,宝春说,“玉养人,给孩子戴着吧。” 二伯母说,“宝春给孩子的,收下就是。” 王竹筠感激地点了点头。 宝春想起了上次说过的她母亲的事,便问了句。 随着邓家的败落,朝廷内进行了一番大清洗,依附于太子邓家的王家,自然也在清洗之内,被罢了官,没收了家产。 王竹筠叹了口气,“不久,他们就要回去老家,我问过母亲了,她说她会跟着父亲。” 宝春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很多女人的思想里,即便是夫君对她不好,宁愿忍着,以泪洗面,也不愿意离开,因为一旦离开,就成了世俗中的坏女人。 几人唏嘘了一番,二伯母见气氛有些沉闷,便转移话题拉着宝春,随口问到了兰香的头上,“兰香那丫头可不小了,你也不给她找婆家,怎么?真想留她一辈子不成?这丫头对你不错,你可不能误了她。” 二十来岁,在宝春看来还是孩子,可在这里却已是老姑娘了,很多都已孩子几个了,就好比她。 宝春说,“那能?只是这不没寻到合适的人?” 二伯母没好气道,“那是不合适?分明是你眼光太高。” 宝春说,“我眼光也不高啊,一不看重对方的家势,二不看重对方的相貌,只要人品好,兰香喜欢,我就没意见。” 二伯母很是意外,“这么说,也不难找啊,怎么就没合适的呢?” 周姨娘说,“也不是那么好找,要兰香喜欢的人,可不多,兰香那丫头除了不是小姐,可身上的那通气质,那家小姐比得了?跟着公主东奔西跑,不是经商,就是上战场,什么世面没见过?还有长相样样都拿得出手,可也样样让她不好找婆家。” ------题外话------ 还有一更,么么哒,貌似又到月底了,有票的,可别浪费了。 第四十七章 借酒浇愁。 兰香的事,主要还是在于兰香,主意也要她自己拿。 但二伯母他们却说,丫头的婚事,大多都有主子做主,若兰香没有中意的人,人又到了年纪,她这个主子是要帮着做主寻个人家的。 中意?宝春想到了什么,不由唉叹了声,“算了,这个还要慢慢寻摸,对了,怎没见二哥?” “别提了。”提到自家儿子,二伯母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哼道,“这小子也不知中什么邪了,刚开始回来的头两天,神采飞扬,满面红光的,那个高兴劲,走路都想飘着走,合跟捡个媳妇回来似的,我问他,他也不说,只是傻笑,可这才过了没几天,人就变了,失魂落魄,没了精气神不说,还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喝的醉醺醺的,说他也不听……” “把自己关在屋里?”宝春追问了句。 “现在肯定还关在屋子里喝酒呢。”二伯母无奈头疼道。 周姨娘着急道,“酒喝多了,可伤身,可不能让他喝了,二少爷这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难心事,竟把自己逼成这样。” “我看,八成是这小子被喜欢的姑娘给拒绝了……”二伯母说。 果然是知子莫如母,宝春起身,边说着边往外走,“我去看看。” 宝春来到二哥沈楠的院子,碰到二哥的小厮石头往外走,“三小姐?公主?” 宝春问他,“你这是做什么去?” 石头面有难色地犹豫了会儿说,“少爷让我给他去拿酒。” 宝春看看头顶,“这还不到中午呢,就开始喝了?” 石头忙说,“小的也这么劝,可少爷说拿不回来酒,就让我滚蛋,三小姐,不,公主,你去劝劝少爷吧,他最听你的了,这样喝下去会出事的……” 宝春说,“你家少爷不是让你去拿酒吗?赶紧去吧。” 石头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说了这话,三小姐还会让他去拿酒。 石头拿酒去了,宝春推开了房门,还没放下手,嗖的一下,一个酒杯,迎面袭来,“让你拿个酒,你唠叨个没完了是吧,滚,没有酒,就别回来。” 宝春上身稍微一偏,探手接过那杯子,走向右边正坐在窗户边喝酒的男人,“几日不见,二哥这脾气见长啊。” 沈楠闻声,也不回头,“谁是你二哥?你二哥在宫里呢,小的可高攀不起。” 宝春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沈楠不妨,被踢的在窗户边的榻上翻了个跟头,酒杯里的酒,也全洒了出来,“你又打我。” “不打你,你不清醒呢,都开始说胡话了。”宝春作势又要打。 沈楠连忙喊停,“别打了,不说就是了。” 宝春盘腿在沈楠对面的榻上坐下,看了看对面之人,不由笑了。 沈楠哼了声,“就知道你是来看笑话的。” 宝春忍着笑,“你也把我看的太肤浅了,不就是被人拒绝了……” “谁,谁被人拒绝了……”沈楠一时间恼羞成怒,起身就要离开。 宝春忍住笑,忙拽住他的袖子。 沈楠说,“松手。” 宝春说,“不松。” 沈楠磨了几遍牙,却也不敢大力挣脱,兄妹两僵持了一会儿,沈楠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坐了回去,“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我可听说,你一个人都待了好几天了,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有个人陪着不更好?”宝春说。 沈楠抬眼皮子看她,“你吗?你现如今可是贵人,我要是让你陪我喝酒,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找我麻烦呢?” 宝春撇撇嘴,“听听这话,一股子的哀怨被抛弃味。” 沈楠豁地睁大眼睛,“你瞎说什么,谁被抛弃了?” “你啊。”宝春冲他眨了眨眼。 沈楠看了宝春一眼,作势又要走。 “一被说中痛处,就要回避。”宝春不急不慢说。 起了一半身的沈楠又慢慢坐了回来,别过头小声嘟囔了句,“知道还一再提,还说不是看笑话的……” 宝春笑了笑,“放心吧,妹妹是不会抛弃你的。” 沈楠哼了声,接着又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简直霉死了,好好的一个妹妹,突然间,就没了血缘关系,成了人家的妹妹,再有……” “再有,二十几年来,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姑娘,还是有缘无分,怎地一个凄惨了的。”宝春接过他的话。 沈楠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出声再反驳。 室内一时一片寂静,空气中漂浮着失意的惆怅。 门吱呀一声开启,石头拿着酒,返了回来。 宝春吩咐他,“酒放这儿,另外再拿个杯子……” “你还真喝?”沈楠不满瞪眼。 “……再泡壶茶。”宝春笑着补充。 石头转身要去泡茶,沈楠叫住他,“拿母亲送来的参茶……” “是。”石头应了声。 沈楠拎起酒坛子,也不用杯子,直接换了碗,咕咕一大碗倒进了肚子里。 放下碗,他说,“被你说着了。” 宝春扬眉,看他,等着他的后续。 “上次回去没成亲,可这次回去就要成亲了。”沈楠望着窗户外的槐树说。 宝春心中大骂刘彦可真够祸害人呢,嘴巴张了又张说,“既然喜欢,就去争取啊。” 去争取啊。” 沈楠垂头,“可人家都说了跟未来夫婿是情投意合,我还争取个鸟?我再争取,那就是拆人姻缘?这样的混蛋事,不是咱沈家子孙做得出来的,况且,你让你喜欢的姑娘为难,这那是铮铮汉子所为?她要说不喜欢她那未来夫婿,我肯定是要……” 宝春拿着茶杯,跟沈楠的酒碗碰了下,“二哥既然心里都清楚,就该明白,该你的缘分还未到,强求不得。” 沈楠又喝了口酒,“我怕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姑娘了。” 宝春望向窗外,“动情时,都会有这种感觉,失去时,以为没了他,就会丧失爱人的能力,其实那只是种错觉,你丧失的只是爱她的能力,并不是爱人的能力,爱是种能力,也是种本能,岂会那么容易丧失。” 沈楠苦笑了下,“听起来很有道理,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可至始至终,你身边都是荣小王爷一人,不用安慰我。” 宝春没有吭声。 沈楠说,“照你说戏本上的那些至死不渝的爱情都不存在了?” “也不是,能力也有大有小呢,端看那人在你心目中的影响力有多大,是否足够让你为她守身如玉。”宝春说。 “一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话。”沈楠红了脸。 有的爱人,时间证明可以让人铭记一生,有的爱人,却只是你人生中的过客。 就比如她上世的男友,经几年时间证明,不过是有缘无分,黯然收场。 兄妹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望着窗外,沈楠喝酒,宝春喝茶,两人边喝,边聊。 聊贾小姐的美貌,聊贾小姐的风情,大多是沈楠在说,宝春在听,可聊到最后,连沈楠自己都发现了,提到贾小姐,说的都是外在的,内在的实质性的东西,几乎均是一无所知,更不用说什么来历了。 宝春耸耸肩,“贾小姐很特别,也很优秀,不过二哥对她的喜欢,不过也是尔尔。” 沈楠似乎不同意,可的确是找不到话来反驳,他也的确是对贾玉所知甚少。 宝春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喜欢的这个人,还只是你心中的想象,或许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会逐渐爱上她,但现在,醉几天,也该差不多了。”心里学她也是修过的,虽不至于开个心理质询门诊,但稍做引导暗示,还是可以的。 宝春整理好衣服,见他还傻愣那儿呢,又踢了他一脚,“别在这儿装死了,外面那么多客人,赶紧招呼客人去。” 沈楠揉着屁股站起来,拿控诉的眼神看着她。 宝春冲外面的石头吩咐,“赶紧给你家少爷找套衣服,把他那身麻叶给换掉,头发梳梳,脸洗洗,准备出门接客。” 石头笑着爽朗应道,“好嘞。” 沈楠指着宝春,“你,你……”咬牙了半天,“我不跟你计较,不是我怕你,我那是看在我未来的小外甥面子上。”瞪了她一眼,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宝春在后面不由笑了起来,知道生气,看来是醒过神来了。 自打宝春怀了孕,府内的饮食,就被老王妃一手抓了起来,在府中时,一家三口都是到老王妃院子里用饭。 当然,饭菜不是老王妃做的,据说,老王妃也不是个擅厨艺的,一应饭菜都有老王妃吩咐,厨师做的。 老王妃大概也是知道这点,倒也没敢亲自下手茶毒大孙子和儿媳。 这天,饭桌上,老王妃给大孙子的海碗,又加了碗饭,然后对宝春说,“我怎么听说谢家在给谢即明寻亲事?那小子不是看上了兰香?难不成是我老婆子看错了?” 老王爷说,“你看什么都像有猫腻。” 老王妃白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儿子好儿媳,“他们两真没什么?” 荣铮想说什么,宝春赶紧抢先说,“他们两有什么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老王妃说,“没有吗?可我明明看谢小子每次来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兰香那丫头看呢?” 宝春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吗?那我下次注意下。” 老王妃叹了口气又说,“说起兰香这丫头,我心里对她是感激的,不离不弃地照顾我大孙子,光凭这份情意,我就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原本我以为,谢小子看上了她,谢小子的那个娘看重门当户对,我就准备把兰香这丫头收做干女儿,那谢家就不会阻拦了,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荣铮又想要开口,宝春忙在桌底下踩他一下,“这事我还不清楚,回头我好好观察下,至于收干女儿,先不要,若一个人家看重的是这些,那嫁过去对兰香也未必是好事。” 第四十八章 小夫妻! 在床上拿了本书看的宝春,问进门的荣铮,“儿子睡了?” “嗯。”荣铮脱下外衣扔到衣架上,然后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洗完后上床,宝春往里移了移。 荣铮盖上被子,长臂一伸,就把里面的媳妇捞到自己怀里,皱眉抽走了她手中的书。 “再有几行,这页就看完了。”宝春阻止。 “仔细眼睛。”荣铮不由分说地将书隔空扔到了距离老远的桌子上,“真对那里的风土人情感兴趣,到时带你去就是了,有些游记,夸大其词,并不见得属实。” 宝春说,“说的简单,出门一趟那有那么容易。” 荣铮视线停留在媳妇的肚子上,“现在的确是不方便,至少要忍十来月。” 宝春瞅了他一眼,语气中的哀怨,让她感觉他们说的好像并不是同一件事似的,“岂止十来个月,孩子生下来不要养啊?没个几年的时间,我看那里都别想去。” 荣铮拥着媳妇,鼻尖萦绕着的全是她身上清新独有的气息,憋了很久的身体猛然间血流加快,狂奔不止,眼看要万马奔腾,控制不止,他长吸口气,拼命压下体内那团火,真心觉得,孩子真不能多生。 宝春大概也察觉到了身后之人的变化,故意往后靠紧了些,就听到了身后之人呼吸急促声和气急败坏声,“还招我?” 宝春回头看着某人压抑气愤的脸,不由笑了,“要不给你找个通房?” 这里,妻子一旦怀了孕,大都会分房,一直到生完孩子,而这长达一年的时间,妻子大多会给丈夫找通房,或者纳妾,代为她侍候丈夫。 荣铮却狠狠瞪她,“想死,你就去。” 宝春忍着笑,继续撩拨他,“你忍得了?”这人的精力有多旺盛,她再清楚不过,那简直恨不得夜夜是不眠夜,自打怀了孩子,每天抱着她睡,竟然都老老实实没碰她,眼看大半个月都过去了。 荣铮咬牙,“十个月,爷还忍得了。” “我知道你行。”宝春说,“可我不是怕你太辛苦吗,要不咱们分房睡?等孩子生下来,你再搬回来?” “你也太小瞧你家老爷了。”荣铮哼了声,“老爷就让你看着老爷是怎么坐怀不乱的。” 宝春绷着脸,又问了句,“老爷真的要忍十个月?” 荣铮说,“拿你家老爷的话当放屁呢?” 宝春说,“不是我不相信老爷,只是,孕妇前三月胎儿不太稳定,需要注意,后面就无需……” 荣铮一听她这么说,突然愣了,愣完后,就气势汹汹地按住她啃咬了一通。 宝春低头看着胸前的红印子,横眉,“狗。” 荣铮似乎为应征她那句话,低头又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老爷是那么好欺负的?” 宝春哼了声,“早知道,就不告诉你。” 荣铮得了便宜还卖乖,亲了下媳妇的嘴巴,嘿嘿笑道,“老爷知道,你也肯定想老爷了……” “滚。”宝春屈肘,撞向后方。 荣铮稍躲开些许,然后上去紧紧将人钳制在怀里。 宝春动弹不得,只能拿眼睛释放杀气。 “不闹了。”荣铮在她眼帘亲了下,转移话题,“白天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宝春靠在宽阔的胸膛上,“你想说什么?” 荣铮说,“当然是母亲没看错谢即明看上兰香这件事啊?” 宝春问,“然后呢?” 荣铮说,“当然是母亲出面,将兰香收为义女,镇荣王府的义女,可是郡主,谢家应该再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宝春猛地回头,“他们没意见,我还有意见呢?兰香之所以能嫁到谢家,就是因为有了郡主的身份?那谢家承认的不是兰香而是兰香的郡主身份?” 荣铮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区别?人只要嫁进去不就行了。” “嫁个毛啊。”宝春说,“谁要嫁?你兄弟看上了我女儿,不,我丫头,你就帮着将人嫁进去,你有没有考虑过兰香的感受,有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嫁?” “你急什么?”荣铮将人拉回被窝,盖上被子,“小心着凉,谁说我不考虑你家丫头的感受?她会不愿意?我就不信,她会对谢即明没有感情?” “有没感情那也要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兰香虽说是我的丫头,可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一件物品,她有她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恶,自己的想要和不想要,她拒绝也好,答应也罢,那都要她自己同意,强加给的算什么?”宝春说。 宝春最后的那句话,让荣铮想到了他们的结合,脸色变了又变,“你倒不如说你自己?我就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当初皇上赐婚,你碍于圣旨,才被逼同意,现在这样说,是觉得嫁给我不幸福?嫁给我你后悔了?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肯定不那样做,我是不是该说强扭的瓜不甜?” 宝春愣了,说的不是兰香吗?怎么就联系到自己身上了,什么叫后悔?她要是后悔不情愿,肚子里会有孩子?她有一百种的方法避孕好吗? 荣铮咬着牙哼了声,“就是后悔也晚了,即便是强扭的瓜,即便是烂也要烂在我这里。” 宝春冷笑,“还强扭的瓜?可真辛苦你了。” 说完,卷着被子,躺在了里侧,留下赤裸着上半身的荣小王 赤裸着上半身的荣小王爷呆坐在床上傻眼了。 荣铮盯着里侧裹在被子里的媳妇,眼神明灭不定,好半响,才不无委屈幽幽道,“难道不是?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面对着墙的宝春,简直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这都什么人呢,发作一番,就因为这个,到底是谁耿耿于怀?都成亲这么久了,他居然还在意这个? 宝春不想搭理这个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的家伙,闭上了眼睛,充耳不闻。 屋子里没人说话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宝春感觉那人躺了下来,但身上灼烈的光线一直没有消失,心想,肯定是那人在恶狠狠地瞪她。 荣铮就那么赤裸着上半身躺在那里,宝春也不管他冷不冷,两人就这么冷战了下来。 一股风吹过,窗纱浮动,皎洁的月光,投射进来,照在冰冷的地上。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宝春感觉有人拽她的被子,她稍微滚了下,被拽开的被子又严丝无缝地裹在了身上,火气那么大,都快烧到屋顶了,还盖什么被子? 安静了一会儿后,旁边又悉悉索索起来,锲而不舍拽被子。 宝春裹紧了就是不动。 随后,她听到那人咳嗽的声音,心说,就装吧,就那体质,晾一会儿就会着凉?况且还是在春天? 咳嗽了一阵后,屋内又恢复了平静,过不多久,旁边一轻,像是那人下了床,这人是要到别的屋睡? 宝春长喘了口气,慢慢翻过身来,可刚翻过来,身上的被子就被人强行掀开,然后某人不由分说钻了进来,从身后抱住她,狠狠地咬她的肩膀,脖子。 宝春吃痛,推他,推不动,“疼。” 荣铮嘶哑着声音,“你也知道疼,你这个心狠的女人,你想冻死我啊。”愤怒的声音里,却满是委屈抱怨。 宝春长叹一声,抚摸那人的头发,好一会儿才使这头雄狮松开了嘴,转过身来,将那人的头搁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对着他的额头吻了下。 荣铮鼻子有些发酸,虽然没听到那句想听的,可心里还是胀的满满的,情不自禁循着她的嘴,缠绵绯恻起来。 过没几天,谢即明来了,荣铮把人领到书房里,关上门询问他家里人给他订亲的事。 荣铮说,“真有此事?” 谢即明抠着手指头,点了点头。 荣铮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况且因为他,他还跟媳妇差点吵了一架,“放下手,好好说话。” 谢即明将手背在后面。 荣铮说,“这意思是你同意了?” 谢即明猛地抬头,“我当然没有,这是我母亲的意思,我母亲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大概知道了我看上了一个丫头,就紧赶着帮我找合适的小姐,订亲。” 荣铮看了他一眼,“那既然这样,你就回去等着做新郎官吧。” “别啊。”谢即明忙拉住荣铮,“我才要跟别人成亲,要成亲也是跟兰香。” 荣铮哼了声,“这话你还是跟你父母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谢即明苦恼地说,“家里人我会慢慢做通工作的,可关键是兰香,她不答应,我做通家里的工作又有什么作用。” 荣铮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你说说你,这都多长时间了,一个女人都搞不定,瞧你那点出息。” 谢即明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是兄弟无能,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连我家里人都知道了,可她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荣铮没好气道,“那你想怎么办?” 谢即明说,“我今天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我要找兰香,告诉她,她要是愿意,我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她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从此大家各过各的。” 荣铮不赞同地说,“你可别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上不来,闷死。” 谢即明说,“放心吧,九哥,兄弟还就不信了,我这样的她都不要,她还想要什么样的?” 第四十九章 拒绝。 兰香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石桌旁坐着的人,不由停下,愣了片刻,才走向石桌,“谢公子。” 背对着的谢即明似乎在沉思,听到声音,背脊冷不丁僵硬,“哦,你回来了。” 兰香左右看了看,“小姐和姑爷不在?” 谢即明咳了声,“说是去了寻阳公子那里。” 兰香说,“那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沏壶茶来。” “不用。”谢即明看她要离开,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我找的是你。” 兰香的脸似乎红了下,干笑两声,“找我?有什么事我一个丫头又做不了主,要真着急,我这就帮你去寻阳公子那里催下。” “这事还只有你能拿主意。”谢即明看了她一眼,坚决道。 兰香停了一会儿,垂下眼帘,说好。 “坐。”谢即明说。 兰香的视线停留在他抓住着的手腕上。 谢即明虽不想放,可也知道这样太不像话,只得不舍地松开了手。 兰香坐下后,也没说话,盯着石桌的纹路,等着对方开口。 谢即明今天一改往日的嬉笑模样,表情严肃,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对面的兰香似乎也感觉到了,眼神飘忽,神情一直很不安。 谢即明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镇定,紧张的手心里都出汗了,别看他刚才在他九哥面前一副勇往直前的大无畏气势,可真到事头上,他却怂了,嘴巴张了又张,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兰香似乎有些坐不住了,作势要起身。 谢即明一见,急了,忙说,“我家里人催我成亲了。” “公子与我家姑爷年龄相仿,姑爷第二个孩子都要出生了,公子家里又怎能不急?”对面的人微垂着眼帘,修长乌黑的睫毛遮蔽住了目光,谢即明看不到她眼睛内的情绪。 “我也想,可关键是我想娶的人,她还没答应。”谢即明索性豁出去了,胸中堵着一股气,听了他要成亲的话,她居然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神情,看来是心里一点都没有他啊? 他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女人,他感觉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有底气。 他说,“咱们也别绕那些没意思的弯子了,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说的是谁,你说的对,我是该成亲了,我想娶的是你……” 兰香惊愣地仰头看他。 谢即明很认真地说,“不是什么小妾,也不是什么平夫人之类的,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去的妻子,还有你家小姐担心的什么纳妾,通房什么的通通没有……” 兰香的眼神有些呆滞。 谢即明又说,“至于我家里人,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谢即明说完之后,见她一直没有说话,心里紧张的犹如猫抓一样,忐忑催促,“你要是答应了,我回去就说服我母亲,让她请媒人提亲……” “我……”兰香一脸的茫然。 谢即明打断她,“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好好考虑下,明天我会在归济堂附近经常去的那家酒楼等着,你要是考虑好了,就去找我,我会一直在那里等。” 说完,不等对方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谢即明走后,兰香一直呆呆地坐着。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但却没想到他会娶她? 不是妾室,而是正妻! 还不纳妾?那样的人家不纳妾? 兰香就好像被一颗惊雷砸中,大脑处于混沌当中,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太不可思议了。 大荣朝也就镇荣王府有这样的祖训,才不纳妾,凡是有些身份地位财富的,那个不纳?有些人更是以妻妾越多越觉得有面子。 还有正妻之位?不是她自卑,而是像那些官宦人家几乎没有会娶个丫头当正室的,那会遭人嘲笑的,更何况还是书香门第的权贵太傅之家。 兰香很小就进了将军府,她是孤儿,她连她的父母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进了将军府,照顾小姐,那时的小姐不比她命好多少,虽然是小姐身份,不缺吃不缺穿,但有个恶毒的后娘,时刻准备着虐待,能有好日子过? 作为小姐的丫头,她的日子自然更加的不好过。 但相依为命的,她们就这么熬过来了。 一个丫头的命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许配给人,不是配给同府内的小厮,就是被别的主子纳为妾室。 一个丫头,若被一个年轻有为的豪门公子告知娶她为妻,肯定受宠若惊,激动的不能自抑。 兰香自然也不例外,等她回过神来,她的心砰砰跳着,恨不得跳出胸腔来。 她不讨厌这个人,甚至还可以说喜欢。 小姐曾说,一个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擅长什么,或者说找准自己位置的人并不容易,而为了这些,不随波逐流,不受世俗阻扰,坚持自我的人就更加的难能可贵。 谢公子就是这样的人,由于小姐不太管事,生意上的很多事务都是她在督促,与这人接触频繁,从他身上,她看到了他惊人的经商天分,不起眼的事情,就能被他寻出商机,小姐说,跟他合作,其实她们才是赚了。 虽说没有官职在身,可顶着富甲一方的名号,顶着太傅公子的身份,他说要成亲,那京城的千金小姐们还不争相而上 金小姐们还不争相而上啊? 可这样的人,不去娶那些尊贵小姐们,却要娶她这个无父无母,没有身世背景的丫头,奴才。 她能不激动,能不骄傲? 那些小姐竟然没有比过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 她的血流向了脑门,脑袋发热,全身发热地想去练一通拳。 那人是姑爷的好兄弟,彼此又熟的很,人也风趣,她若成亲,对象是他,朝夕相对生活在一起,她觉得那应该是幸福的。 她也的确去了校场,行了一遍拳脚,出了一身的汗,等汗干了,她的人也渐渐地冷静下来,想到了那天涯之别的身份。 第二天,谢即明推了一切的事,一大早,吃了饭,就领着个小厮去了约定的那家酒楼。 酒楼掌柜一见是熟人,忙笑逐颜开地迎了出来,“谢大公子,这么早就光临小店?是要用餐,还是……” 谢即明拿了把折扇,拍了拍掌柜的肩膀,“瞧你说的,大早上的用什么餐?我等人,在大厅看得见门口的地方给我找个位置,上壶茶就行。” 都是熟人,掌柜的也没问他,不吃饭怎么不去茶馆,而是将人领到位置,便招呼伙计上好茶。 谢即明一看这位置,简直太满意了,绝佳视野,只要门口进来人,这里是一目了然,再清楚不过。 上完茶后,掌柜讨好地问道,“公子约的是什么人?若人来了,我好直接给你领这儿。” 谢即明摇了摇头,“不用。” 掌柜的下去了,谢即明整了整精心挑选的衣服,坐正,端起茶杯,一眼不眨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从早上一直到中午,酒楼里的客人走走来来不知道多少拨了,谢即明还是没等到要等的人。 他的心情已不如早上,不过,他想,或许是他来早了,当然,也怪他昨天太紧张,竟然没说具体时辰,她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可能要忙完才能过来,这点时间他还是等的起的。 但要说她会拒绝,他是不相信的,昨天她的反应,不可能心里一点都没有他。 他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就差没说,她不来,他就要跟别人成亲了,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但凡她心里有自己,她就一定会来,谢即明坚定地想。 可是这种坚定,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动摇了。 用晚餐的客人都徐徐来了,那个人却还是不见踪影。 小厮看看主子越发黑下去的脸,烦恼地挠着头,小厮知道主子等的人很重要,可他们都在店里耗一天了,都还没来,那想来是来不了了,便说,“公子,要不我们先回去?那人肯定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要来的话,早就该来了。” 也不知那句话点燃了火捻子,谢即明恶狠狠瞪他,“想回去,就滚。” 小厮吓得噤若寒蝉,缩了缩头,再也不敢吭声了。 谢即明看着门口,眼睛都布满了血丝,抓着扇子的手,青筋暴跳。 用晚餐的客人也走光了,伙计都在收拾打扫卫生了,空荡荡的酒楼,只剩下谢即明那一桌。 察言观色的掌柜,早已猜到谢大公子等的人不是一般生意之上的人,这副被爽了约的黑脸样,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拒绝了。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赶人不妥,可明天还要开业,不能不休息,“谢大公子,小店打烊了,你看……” 谢即明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小厮忙放下银子,追了出去。 小厮以为这下总该回家了,可是出去一看,他家公子站在酒楼旁边,赌气似的,停那儿不动了。 被训斥过一次,小厮也不敢吭声,只得陪站着,心里恼恨着那个让公子等了一天还没出现的人。 黑暗早已笼罩了大地,黑漆漆地天空,闪过几道闪电,紧接着是雷声,再然后就是硕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主仆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小厮劝着执拗的主子,“公子,雨越下越大,咱们还是回去吧,淋病了老爷夫人会打死我的……” 谢即明无动于衷,不屈不挠地盯着面前黑暗的虚空处,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一切。 雷声越来越大,雨滴越来越密,转眼间,就变成了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下,小厮拼命劝说,他家公子任雨水浇下,执拗地望着某处。 而路上早已没了行人,只是,在一个拐角的巷子口却站了一位打着油纸伞的姑娘,愣愣地看着雨中人。 雨越下越大,砸在身上犹如冰雹,那小厮拼命拉他家公子,最后两人都摔到了泥水里。 谢即明望着雨线,拍打着雨水,怒吼,“你会后悔的。” 人走了,打伞的姑娘却伫立在雨中,半天没动。 第五十章 怨怼! 春夏之际,多暴雨,并且一下就下个没完没了。 雨天,天黑的特别快,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往往早早吃过晚饭,收拾齐整,就回了卧室。 所以,晚饭过后,王府内已没什么人走动了。 兰香回到院子,收起雨伞,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就见自家小姐打开了门,关切问,“怎么淋透了?没撑伞?” 兰香抹了把额头的水滴,声音有些嘶哑,“雨太大了,小姐还没睡?” 宝春皱着眉头,“这么大的雨,来回跑什么,归济堂又不是没房间。” “我怕小姐有什么事……”兰香说。 “能有什么事?小酒他奶奶又指派了两个丫头过来,都是熟手,有什么事我可以找她们,倒是你,全身都湿透了,可别着凉了,赶紧回屋换衣服去吧,随后我让她们给你送碗姜汤去去寒。”宝春嘱咐说。 “好。”兰香应了声,回了自己屋。 兰香的房门刚关上,宝春便不由叹了口气。 “又叹什么气呢?”安顿完儿子睡觉的荣铮揽着人的腰,回了房间。 “兰香那丫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精打采的,把自己淋的跟个落汤鸡似的。”宝春边往里走边说。 “哦。”荣铮停顿了下,似想起了什么,“看来那小子没得逞。” 宝春抬头,疑惑地看向某人。 某人便把谢即明在酒楼等人的计划给她说了。 “这人还真行,来这招,威胁人呢,还是下最后通牒啊?”宝春哼了声,“照兰香那丫头的表情,的确不像是答应了他,不过,也不像是……” 不像是什么,她没有说。 荣铮没注意她的话,反而一直在嫌弃自己那无能的兄弟,“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宝春斜着眼睛看过来。 荣铮自知话语不妥,忙改口,“我是说那小子脑袋装的是浆糊吗?这样的事,主动权自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他倒好生生把自己变成被动的那一个,活该白等,被人拒绝。” 宝春却不以为然,“我觉得他这次总算做了一回有涵养的儒家公子。” 荣铮嗤了声,“涵养?窝囊还差不多,不过这样的结果,总算是随了你的意了。” 这话宝春不爱听,“怎么就叫随了我的意了?是我拦着兰香不让她去的?” “你不一直不看好他吗?”荣铮说。 宝春坐到床边,脱鞋,“我能看好他吗?你没听母亲说他正在大张旗鼓地选老婆吗?那边跟皇帝选妃似的海选着,这边又扮演情痴浪子,他累不累啊?” 荣铮表情无奈,“那不是他的意思,是他家里人。” “就算是他家里人,那也只能说明,他连自家人就没说服,我就更不能看好了,难不成还想让他们私定终身?”宝春说。 提到私定终身,荣铮尴尬了下,猛咳了声。 宝春瞅他一眼,“私定终身,我并不是不赞同,情到深处,那啥什么都可以忽视,可他别来个,这边跟兰香私定终身,那边他家里再给他找一个,到时兰香反倒成了养在外面的外室,到时你让兰香如何自处?” 荣铮安抚,帮媳妇脱了外衣,连着自己的放在衣架上,跟着上了床,“不会的,若真那样,我都饶不了他。” 宝春叹了口气,却没他那么自信,大家长制的时代,父母的话就是铁律,想当初白丁山不愿意从官,都斗争的那么惨烈,更何况是婚姻这样的终身大事了,想自己做主,难呢。 “行了,你也别瞎操心,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两个人,一个蠢的要命,一个傻的要命,管的过来吗?睡觉。”某人放下帘子,熄灭了灯。 “睡觉就睡觉,你手乱摸什么?” “你说呢?”某人不但手不老实,嘴也不闲着,一个翻身,顺带着就把媳妇搂在了自己身上,急切,粗鲁又不失温柔的动作,吻的宝春气喘吁吁。 间隙,宝春啧了声,“就知道你忍不了多久。” 某人的手伸进衣服里,声音低沉,磁性十足,咬着她嘴角,眼神幽深,灼烈,“你说的,三个月……今天已过……” 宝春无语,这事记得倒是清楚。 荣铮抱着媳妇,翻了个身,轻轻将人放下,“我会轻点……” 兰香洗了个澡,换了身干衣服,坐在桌前,端起桌子上的姜汤喝了口,一股辛辣热烈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 将一碗姜汤喝完,四肢百骸都被温暖了起来,除了那颗心。 放下碗,她爬上了床,盖上被子,仰头盯着虚空某处发呆。 过了今晚,这一切都将要结束了,他不会再来缠着她了,以后或许再也不会有像他那样的人如此真心对她了。 他说的一点没错,她会后悔,她现在都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很想告诉他,她愿意。 白天,她一直都在归济堂,那也没去,他说的那家酒楼跟归济堂同在一条街上,几步远的距离,几乎抬腿的功夫就到了,可她的腿却始终没迈出归济堂大门半步。 她忙了一整天,终于熬到了夜色降临,直到晚饭过后,她才出了归济堂,不过,晚饭她没吃,不饿,也吃不下。 本以为,这个点酒楼都该关门了,估计那人早回去了。 可让她意外的是,刚一出归济 意外的是,刚一出归济堂的大门,就看到酒楼门口的大街上那人站在哪里,还没走。 那一刻,兰香的泪,啪嗒啪嗒滴落下来,她很想大哭一场,嚎啕大哭,哭自己软弱,哭自己自私,更哭自己是个从小就无父无母的孤儿…… 一切还没结束,人还在,她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只要她走上前去,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她的心在想,可她的腿却不听使唤,最终,没有勇气上前,只是选了个无人注意的巷子角望着雨中倔强的那人。 被人捧在手心,受尽呵护,没吃过什么苦的尊贵公子,被人拒绝,还是一个丫头,定然会不甘,屈辱的。 又岂止是怨她,肯定是恨的她牙根痒。 怨她,恨她,都可以,长痛不如短痛。 痛上一段时间,等他家里给他找个知冷知热的妻子,再给他生一两个活泼伶俐的孩子,那时,他就不会再恨她了。 而她若是有幸,能碰到一个谈得来的普通人家的人,那将是她的归宿,若是不能,她就在呆在小姐身边一辈子,那样的生活其实也很充实。 不是她不惜福,放着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家庭不要,而是她太了解自己,太大福气,是要有足够的命去承担的,否则,溢出来,反而会砸了自己的脚。 若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丫头,她会想也不想答应。 成为大家族后宅女子中的一员,守着严格的家规,围着婆婆,丈夫,孩子一大家子转,跟各种利益相对者斗,勾心斗角地争宠,争利,争身份,心里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这是每个大家族后宅都会出现的,就说将军府算是人员简单了,可还是斗的都快出了人命,更何况是谢家那种百年世族。 之前她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情形有什么,女人不都这样。 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她也做不到那样了。 她被小姐传授了各种新奇的知识,也跟着她见了很多的世面,有了独立自我的思想,这一切让她知道,女人可以有另一种精彩充实的活法。 可以说她的心大了,心野了,可她的命可还是个丫头,嫁去跟自己有着天镶之别的家庭,再捍卫自己的思想,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可想而知。 不是她最终淹没在了那个家里,就是那个家里将她给排挤出来。 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开始。 自打那天之后,谢即明就再也没来找过她,两人再也没见面,有什么生意上的事,也都是他手下的人在处理。 对此,兰香也只是叹了口气,也好,一段时间过去,这件事就会被慢慢淡忘。 挨着京城不远的分店,药材短缺,兰香带了人亲自护送药材过去,三天后方才回。 进了城,她也没直接回王府,而是一行人骑着马先去了归济堂。 还没到归济堂呢,兰香突然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街边摊前的谢即明,还有他身边的年轻漂亮的黄衣女子。 那女子正拿着根簪子在看。 兰香原本想直接过去,可谢即明已经转过身来,看到了她,并且还朝她走来。 兰香只得一翻身下了马,将马缰和鞭子交给身后一人,冲来人行了个礼,“谢公子。” 走到人跟前了,谢即明也没拿正眼看人家,只是无所谓的扫了那么一下,话音里还带着嘲讽,“兰大姑娘还真够忙的,这风尘仆仆的,打那儿来啊?” 兰香皱了皱眉,“去了外城送药材。” “你可是你们小姐最得力的助手,跑腿这事怎么也让你去啊?”谢即明不阴不阳道。 兰香说,“公子过誉了,我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干的就是跑腿的事。” “可没有那家的丫头像你这样混在男人堆里,在大街上骑马。”跟谢即明一起的女子放下手里的簪子,走到他的身旁,不无挑剔地看着兰香,就像在看一个没有教养的野女人似的。 ------题外话------ 还有一更,会很晚。 第五十一章 余生要她相陪。 这女子的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谢即明眉头不由皱起,哼了声,想说什么,可看到对面的女人依旧没什么表情,似乎更加恼怒,干脆闭了嘴。 兰香没说什么,可她身后的人却不干了,“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嘴巴放干净点,我兰姐姐别说在大街上骑马,在战场上杀人都不含糊。” 她身后的人,都是年轻小伙子,也都是归济园的孤儿,平时称呼兰香为姐姐,也真把她当亲姐姐对待,那容的眼前这女子胡乱瞎说。 那女子听说杀人,脖子不由缩了下,嘴巴却还不依不饶,“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着?那有女人像她这样大赤赤当街骑马的,我有说错?别人也都这么想。” 那人晃了晃拳头,“你再嘴巴不干净,我会揍你!” “你敢揍我?表哥,这些没规没矩的野蛮人要打我,你也不管管?”那女子朝谢即明求救。 谢即明盯着兰香,不轻不重地对那女子说,“她可是安平公主的人,你指责她当街骑马,跟指责安平公主有什么区别,别说安平公主在大街上骑马,就是在皇宫里都没人敢吭声。” 那女子脸惨白,慌忙解释,“我没有指责安平公主的意思,我就是……” “还不赶紧给兰大姑娘道歉。”谢即明说。 “表哥,你怎么让我跟一个丫头道歉?”那女子不愿意。 “你别看人家只是一个丫头,安平公主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况且人家眼光可高了,就连你表哥我都不放在眼里,惹不起。”谢即明看着对面的女人不阴不阳道。 “啊!”那女子见表哥这么说,突然就害怕了,正考虑要不要道歉时,兰香开口告辞,“还有事,不打扰了。” 说着,接过马缰和鞭子,一个轻盈翻身,人就稳稳当当落在了马上,双腿微夹,马嘶吼一声,便哒哒地朝归济堂跑去。 身后的人见状,恶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也纷纷骑马追去。 望着扬起的一路粉尘,谢即明的脸很不好看,但他那表妹见人走了,便嘀咕了句,“没教养,野女人。” 谢即明回头瞪她一眼。 那女子忙放柔语气,有些哀怨地说,“姑母让你陪我好好逛逛,你怎么总领人家在附近的摊前逛来逛去,都好几天了,这里有什么好逛的,这些摊子上都没什么好东西,我一样都看不上,出来时,姑母都说了,让你带我去归宝阁选些首饰,说是京城的小姐夫人们都戴他们家的首饰,还说你去了还能优惠。” 谢即明啧了声,“还优什么惠,你得罪了人家的人,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要去,你自己去,我想起来商社还有事先回去了。” “可姑母让你陪我,有什么事不能放一放。”那表妹揪着帕子,一脸委屈。 谢即明看她一眼没说话,掏出几张银票给了旁边的小厮,“你去陪表小姐。” 那女子见状神色略缓,又说,“姑母说那家绸缎店里来了一批云锦……” 谢即明不等她说完,又掏出了几张,塞到小厮的手里,压制着不耐,“赶紧走吧。” “表哥,你有事先去忙,忙完了别忘了去找我。”表妹善解人意道。 人走后,谢即明嗤了声,“这就是好人家的小姐。” 时间的长河,在缓缓流淌,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谢即明的亲事在京城引起不少的轰动,只是还没听说有着落呢,就传出这位病倒了,而且似乎还病的不轻,都卧床不起了。 郎中请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转,原本有意攀亲的人家一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偃旗息鼓了,毕竟,家世再好,人是个治不好的短命鬼有什么用,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进了门就守活寡。 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谢家的人急坏了,都找到了宝春这里来了。 宝春和荣铮一听说谢即明病的快要死了,压根就不信,毕竟谢即明的体质在那儿搁着呢,那那么容易就病倒了?肯定是这人在玩什么鬼把戏。 既然人都找来了,自然是要去的,凭交情,即使不来找,听说了也是要去的。 当天,宝春荣铮兰香三人便去了谢家。 先迎出来的是谢老爷子。 老爷子见了宝春和荣铮就不时叹气,更是恨铁不成钢地说还不如没有这个儿子呢,早晚一天要被他气死。 宝春他们都知道老爷子这说的是气话,要是真气着了,也不会火急火燎地找他们来了,只会让他自生自灭。 荣铮问老爷子,“怎么生的病?生的什么病?” 老爷子叹口气,“说起来我都不好意说出口,你说他一大男人竟然为了……我谢家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儿子……” 宝春和荣铮相视一眼。 老爷子说,“他母亲也是,前一段时间铁了心的非要给他定亲,那个不争气的臭小子一直很抵触,寻觅了一大圈,他母亲看上了她娘家侄女,两孩子年龄相差不大,就想来个亲上加亲,婚姻的事,都是后宅在操持,我也没怎么过问,只是这小子听说要他娶他表妹,坚决不同意,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母亲就帮他做了主,可谁知这边正商量定亲的事宜,他那边就病倒了,不吃不喝,只是躺在床上发愣,说这辈子不准备成亲了,要当和尚去。” 当和尚?宝春和荣铮听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还真敢 说什么好,这人还真敢说。 宝春问,“看过的郎中怎么说?” 老爷子说,“说是精神受了刺激,他们也是没办法。” 宝春起身,“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了句,“老夫也不求他怎么样了,就这样的烂泥也糊不上墙了,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老夫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宝春他们去了谢即明的房间。 谢即明躺在床上,眼光无神盯着帐顶,眼窝下陷,颧骨突出,人整整瘦了一大圈,让宝春和荣铮看了都不由一愣,实在是没想到他还来真的。 谢母正在儿子的床头抹眼泪,看到他们进来了,忙起身抓住了宝春的手,“公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啊,他这不吃不喝都好多天了,郎中都说了,再不吃,人就不行了……” 说到这儿,又趴在床头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不要再吓娘了,你想怎么样,娘都依你,娘再也不逼你了,你真要当和尚娘也依你,你这不吃不喝的,就是和尚也没命当啊,天啊,我都造了什么孽啊……” 宝春不由唏嘘一声,谢母她没少接触,不是什么刻薄的坏女人,但跟所有为儿子好的母亲一样,都希望给儿子寻门自认为好的亲事。 宝春说,“伯母你先不要激动,让我先看看。” 荣铮看向旁边的丫鬟,“扶老夫人先下去吧,她身体不好,需静心休养。” 丫鬟搀扶着谢母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宝春荣铮和站在门口一直没吭声的兰香。 “别装死了,人都走了。”荣铮哼了声。 床上的人,眼珠子终于动了,扫了扫屋内的几人,视线落在门口的兰香身上时,不由苦笑了声,虚弱地张开干裂的嘴巴,“九哥,我这样,还用得着,装死。” “你个没出息的,把自己整的跟鬼似的,也不嫌丢人。”荣铮虽然气得够呛,责怪的话里却隐含着关切之情。 自家兄弟搞成这个样子,能不心疼才怪。 “丢人?”谢即明无所谓道,“丢人算个屁啊……” 宝春拉了个凳子坐下,“你还在作什么?没听见刚才你母亲可是连你当和尚都答应了,你是真想死?要死要活就为了当和尚,你这志向可真够远大的。” 床上的人虚弱地哼了声,“你以为和尚是那么好当的,跳出红尘,六根清净,可我这深有执念的人,人家也未必收我。” 荣铮说,“既然知道,那你还闹个什么劲?” 谢即明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我要当,娶不到媳妇,跟和尚有什么区别。” 宝春嘿了声,“那你来这招,自残,就能娶到媳妇了?说不定人家看到你这样恨不得拿脚踹你,你这不是威胁人吗?” 谢即明苦笑,“我是生无可恋了,不叫自残,再说我威胁谁啊?不在意我的人,我威胁得着吗?好话我也说了,狠话我也放了,我还带着我表妹在她身边示威,她都没无动于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无论我如何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荣铮气极反笑,“你还好意思说,还带着表妹示威?你这威示的真够可以的,你当着人家的面成亲,或许人家就有反应了。” 谢即明不吭声了,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怎么的,眼泪顺着脸颊救留了下来,“那我能怎么办?” 荣铮说,“怎么办?继续作你的死。”荣铮不忍扭过了头,话没说一声就走出去了。 宝春不由叹了口气,看了门口一眼,也站起了身,问,“她就那么好?值得你如此?” 谢即明说,“她没有很好,但我就想在余生里,每一天都要有她陪在身边,这样足矣。” 宝春走到门口,经过兰香身边时说,“我去开药方,你去照看他。” ------题外话------ 月底了,别浪费了票啊,亲们。 第五十二章 无赖的境界。 宝春离开后,屋内只剩下门口的兰香和床上的谢即明。 日光透过窗户,洒在床边,从门口的方向望去,床上的人脸色更显苍白,瘦弱。 不吃不喝那么些天,人不瘦弱才怪。 气氛寂静,没人开口说话。 谢即明仰躺着,拿眼角余光扫了下门口挺直站着的人,心酸不已。 这什么女人嘛?心肠比石头还硬。 他都这样了,她还能无动于衷?就是个陌生人,看到他这样也应该有些反应啊? 离他那么远,是怕他能吃了她还是把病传给她? 别说现在他连只鸡都拎不起来,就是好的时候,他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谢即明突然在床上咳嗽起来,门口的人还站那儿不动。 直到他咳的快嘶声裂肺了,才听到脚步声靠近。 兰香走到床前,坐在床边,帮他拍背。 咳的差不多的时候,兰香停下了动作,准备起身,扶他躺下。 谢即明不让人扶,自己躺下了,只是躺在了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兰香的怀里。 看上去,像是无意识软倒在了她身上。 身后人的身子猛地绷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无措仓皇,“你先躺下,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谢即明靠在软乎乎的那人的身上,鼻尖萦绕着女子的清香,嘴角带着笑意,猛地呼吸了下,拿脸还蹭了蹭。 他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的脸红成什么样,羞恼成什么样,可他不管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都这样了。 感觉她要极力推开他,他干脆反身整个抱住了她,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腰。 她的身体绷的更紧了,他的脸离她的心脏很近,都听到了她极快的心跳声以及屏住的呼吸。 他这样,她肯定生气极了,要打他了吧,看手都举起来了,他都准备好了,即使打他,他也不松手,一旦松手,那他前面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楚,真就徒劳无功了。 好久,也没感到疼痛的到来,余光瞄见,她的手再次放下,想是顾忌他羸弱的身子,没敢动手。 的确,她那一拳头下去,他这身子离散架也不远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见,心里也并不是全没有他。 她的拳头握了又握,捏了又捏,憋着气呢,可就是没再抬起来。 谢即明虚弱道,“我不喝水,我也不松手,反正我也活不久了,郎中说我活不过两天了,你要打就打吧,也别气着自己,我嘛,能在死前抱抱你,也算是了无遗憾了,要是能死在你的怀里更好。” 那人哼了声,“这么大的力气,再有十天也死不了,无赖。” 谢即明抱着人,翁声瓮气地说,“那你就打啊。” 兰香说,“你真以为我不敢?” 谢即明说,“你敢,可我也不会放手。” 闻着清香,靠着温软的身体,谢即明内心激动无比,这是无数个梦中的情形,却从来没体会过真实的触碰是这样的美妙,温热的液体竟止不住从眼角溢了出来,湿透她的衣服。 她在他的头顶,轻叹了口气,他感觉出她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不自禁地蹭了蹭,她的拳头却再没握起。 她无奈地说,“我只是一个丫头,当朝太傅家的公子娶一个丫头会被人嗤笑的。” 谢即明不以为然哼了声,“太傅公子还是个奸诈上不了台面的商人呢,我过我的日子,他嘲笑他的,跟我又有相干?” 兰香,“你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她会替你孝顺公婆,生儿育女……” 谢即明,“什么叫贤良淑德?一个在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抛弃自家小姐的女人,算不算有情有义之人?这样的人会不懂孝顺?” 她停了会儿,又说,“我粗野惯了,也没规矩惯了,不能习惯整天呆在后宅,抛头露面会有损谢家的名声……” 谢即明说,“我也没打算让你呆在家里,你有头脑,有天赋,待在家里岂不白白浪费,至于名声,我都没有,你又要什么名声,谢家更不会管你,他们生怕他们的儿子当了和尚去,只有有人能拴住他儿子的心,其他的他们那还管得了那么多。” 紧接着兰香又说,“我这人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 谢即明瞪眼,“你容不得我就容得?我要是容得,我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答应不答应,我心里都只有你……” 兰香微垂下了头,“若是以后,你变了,直接告诉我,我会离开……” 这下,谢即明不止气了,简直火了,“我现在都想变,我变得了吗我?这还没应允呢,就想着离开……” 兰香说,“我这不是先把话说在前头吗?” 谢即明说,“不就是不信我吗?你要是心里没我,你就离开,不用管我,更不用同情我,你要是心里有我,这辈子就休想离开。” 说着,又猛地咳嗽起来。 兰香说,“你至于急成这样?又没怎么样?” 谢即明咳了一阵后,无力瘫到她的怀里,抓住她的手,“你要相信我,我娶了你,定会护住你,不让你受委屈。” 兰香点了点头。 谢即明喜出望外,搂紧她的身子,猛地亲了口。 只听兰香惊呼出声,脸上羞恼一片。 谢即命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亲到了什么地方, ,他亲到了什么地方,自己的脸不由也红了,不经大脑道,“疼了?要不揉揉……” 只是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拍到了一边,“色鬼!” 谢即明本身就虚弱的不行,被拍的晕眩了一阵才过来,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兰香也不顾得羞恼了,赶紧拍抚他的胸口,“怎么咳这么厉害,要让小姐看看才行。” 谢即明更加惨白地歪在她的身上,喘着气,“不用你家小姐看,你就行。” “我?”兰香说,“我虽然认识不少药材,可没跟小姐他们学过医。” 谢即明眨巴了下眼,“你不用学医,你只需亲我一下……” 兰香气急,一把将他推开,可想到他这身体,忙又将人拉了回来。 谢即明又倒在了她的身上,两人的脸靠的很近。 因气恼兰香的下嘴唇咬的都发白了,谢即明鬼使神差就凑了上去,清香入口,神智俱失,行为完全被本能操控…… 谢即明正晕晕乎乎,沉醉之际,猛地被人推开,倒在了床上,愣愣的摸着嘴唇。 宝春和荣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兰香红着脸,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荣铮看看那人的呆样,“这会儿,还要死要活当和尚吗?” 谢即明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宝春,“开的药方呢?给我,我让他们赶紧去抓药。” 宝春似笑非笑,“药方出去前不就开好了?照现在看,药效都了作用了。” 谢即明愣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感激地看着宝春,“多谢成全。” 宝春哼了声,“我成全的不是你。” 谢即明说,“我知道,你放心,我定会护好她。” 宝春白了他一眼,“我调教出来的人,还需要你护?” 谢即明疑惑,“既如此,当初你为何反对……” 旁边的荣铮猛地咳嗽了声,他却依旧继续,“否则,她也不会……” 宝春气哼哼道,“我要是反对,那还有你今天。” 过没几天,恢复了大半的谢即明就带着媒人亲自上门提亲了。 宝春是兰香的主子,提亲应该向她提,只是到了王府,却被告知,兰香早已被老王妃收为干女儿,现在是王府的郡主,提亲,待找老王爷老王妃。 听到这个消息,谢即明心情复杂,他母亲不同意,还不是介意兰香是个丫头,若是知道她是郡主,自不会反对那么激烈,可却没一人告诉他,明显的,这是安平公主的主意,他九哥是不会这样坑他的。 但是,回头想想,人家也没错,一道考验,考验的不止是他,还有她,让他们认清自己的内心,抛开那些世俗的枷锁。 婚期订在了第二年的开春,一方面可以好好筹备婚礼,另一方面刚好那时宝春肚子里的孩子也出生了。 这天,小酒从外面回来,小嘴抿的紧紧的,急匆匆地进了自己房间。 荣铮看到儿子这样,忙跟了进去。 进去,眼睛就紧缩了起来,熊孩子又在那儿打包东西呢。 只是,最近太平的很,谁也没惹他,他为啥要离家出走? 荣铮没一开始就上前阻止,然后他就看到他家熊孩子,又把打包好的东西给倒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儿子,干什么呢?”荣铮耐着性子,柔和地问。 “要是能把娘亲打包走就好了?”熊孩子自言自语道。 好个屁?你把老子的媳妇打包走,那老子怎么办? 不过,他已经深深知道儿子是个什么德性,按耐着火气,询问,“儿子,怎么?想出去游玩?” 小酒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是大叔拉,他要走了。” 寻阳要走了,荣铮心说走的好啊,可随即便想到,儿子打包是要干嘛了,心塞的不行,跟着外人走,还要打包他娘,独独撇下他这个爹,这会儿,他都恨死那个寻阳了,巴不得他走的远远的。 “他有没说离开去那儿?”宝春进来问。 小酒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娘亲身边抱住了腿,“说是去北乌。” 北乌? 宝春愣了瞬,然后摸着儿子的脑袋,“你想去?” 小酒撇着嘴,“想有什么用,你又不去。” 宝春说,“那可不一定。” 小酒眼睛贼亮。 荣铮忙说,“不行。” ------题外话------ 接下来又要走剧情了,下个月争取努力些,爱你们。 第五十三章 胡闹! 寻阳公子和他的云中山庄名声有多大,从皇帝爹自她口中得知寻阳公子来到了京城,便要登门访贤,宝春这才算真正了解。 若不是大才,大能之人,又怎能让一个皇帝亲自拜访招揽? 不过,寻阳公子来到京城,却异常的低调,不声张,也不结交任何人,就连皇帝的拜访,也让她婉拒了。 住在镇荣王府的院落,每天按时给小酒他们上课,倒真像是王府请来的教习先生一般。 况且,这个教习先生还不收费。 对小酒着实太好了,这点让宝春受之有愧,又很是想不明白。 不过,这位对她这个孩子娘,似乎也很不错,虽没有明显的表现,但她却能感觉得出。 虽存疑惑,但她也只能把这归结为,跟荣家是世交的关系,否则,其他的也解释不通。 寻阳公子要离开,这是迟早的,教授小酒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出乎她的预料了。 得知他要离开的这天晚上,宝春提着酒,跟儿子和丈夫一起到他院子里用餐。 看到他们来,寻阳公子很高兴,忙吩咐郭匡去让厨房多加两个菜。 郭匡应了声,要去厨房,宝春阻止道,“我去做吧。” 寻阳笑了,“你去?” 宝春卷着袖子,“怎么?不相信我会做饭?” 寻阳笑着摇头。 宝春扭头看儿子和丈夫,“你可以问他们。” 父子两见状,均是绷着脸,冲寻阳点头。 寻阳说,“这我还真不知道,从没见过你下厨房。” 说这话时,眼神还扫了旁边的荣铮一眼。 荣铮咳了声,扭过了头。 宝春叹了口气,“若说做饭,我这手艺还真上不了台面,不过,我闲书看的多啊,饮食方面的没少看,我指点,他们做,添几道新鲜菜式助助兴。” 寻阳乐呵道,“那敢情好,今天算是有口福了,晚上定要多喝几杯。” 等菜端上来,果然跟时下的菜式有所区别,尝鲜之余,味道很是不错,寻阳一直赞不绝口。 味道自然是不错,毕竟掌勺的都是个中好手,宝春稍一说,他们就能领悟其中的意思,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八九不离十。 寻阳还问她,他涉略的书籍也不少,怎么就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书,还要向她借阅。 宝春愣了下,旋即笑道,“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书,你怎么会注意,再说,天下书籍那么多,那能都看的过来,当时我看完了,也不知随手丢哪儿了,很早的事了,或许在老家也不一定。” 旁边的荣铮看了她一眼,“她记性不大好,走过去的路转眼就忘,就现在在府里还能迷路呢,怎能指望她记住那么久前的事?” 寻阳没再追问,只是笑着端起了酒杯,“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不妨事,不用太在意。” 席上宾主尽欢,除了宝春,荣铮和寻阳均喝的不少,就连小酒那个熊孩子,都趁宝春不注意,偷喝了不少。 吃饱喝足,小家伙打了呵欠,困了,寻阳让郭匡带他去软榻上睡觉,几个大人,移到了院子里喝茶说话。 天正中挂着圆月,洒下的清辉,照的夜色通明,周围围绕的稀疏星辰在微微眨着眼睛,院子附近的蛙蝉在不时鸣叫。 郭匡沏好了茶,坐在了自家主子的身后。 寻阳叹了口气说,“喝惯了这茶,这一离开,还真怕不习惯。” 宝春说,“上次去大国寺,又带回来些,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 寻阳也没推辞,说好。 几人闲聊的话题,涉及广泛,而且,让宝春不得不感概的是,寻阳的博学和独到的见解。 不知什么时候,话题转到了目前各国的形势国情上。 宝春所知甚少,几乎插不上什么话,都是寻阳和荣铮在说,她在听,谈及世事,宝春也不得不对床边人刮目相看,这位对政事时事一向不在意的人,却对国际形势了解的那么清楚,犀利,切中要害,丝毫不亚于寻阳。 间隙,宝春询问他如何看大荣。 寻阳说,“大荣土木工商俱全,根基扎实,可见,当朝皇帝下了苦心,虽然外部没有大的战争,但内部消耗却很大,前不久楚南反叛,虽历时不久,却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再加上世族当政,为自身谋取利益,国力只会沉重,好在当朝皇帝通明,邓家除去后,又借机打压了其他世族,为朝廷输送了新鲜血液,革新了局面,要不了两年,大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荣铮说,“还两年?用不了半年,那北乌就会打过来,大荣的动作岂能瞒过他们的眼线?他们是不会容大荣强大起来,再来对付。” 宝春赞同点头。 寻阳说,“北乌的野心,这些年有目共睹。” 宝春皱眉,沉思了片刻,“难道北乌就攻无不克,没什么破绽?” 荣铮说,“这你待问他,他在北乌的势力可不一般。” 宝春哦了声,看着寻阳。 寻阳放下杯子,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北乌自然也不是铁壁铜墙,它有各个部落组成,各个部落间,哪能做到一条心,再加上现任皇帝多疑暴戾,虽有统一诸国的野心,但国力也大不如从前。” 宝春好奇问,“我倒听说,那韩潇公主似乎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 寻阳说,“的 寻阳说,“的确,北乌最大的两个部落就是鹰族和虎族,鹰族站在韩潇的身后,而虎族支持太子。” 宝春说,“怪不得那韩潇那么狂,难不成她比太子的势力还强?” 寻阳说,“目前看来是这样。” 宝春说,“他们的皇帝也真行,竟能容忍。” 荣铮说,“难保不是皇帝希望的。” 宝春看向寻阳。 寻阳说,“北乌跟大荣的风俗不一样,他们有女人当皇帝的例子,最主要是,国师倾向于她,而皇帝最信任倚重的就是他们的国师。” “姚战的父亲?”宝春愣了下,姚战是天圣教的少主,那教主会不会是国师? 寻阳纠正道,“是养父。” 宝春看着他,“公子这次去北乌应该不是为生意奔忙吧?难不成你想在两方中再加上一个筹码?” 荣铮也看了过来。 寻阳笑了笑,“未尝不可。” 宝春摇了摇头,“公子可不像贪图名利之人?” “怎就不是?男人没有一个人不想做出一番丰功伟业的。”寻阳说。 “可你不像。”宝春打量着他。 寻阳笑笑没说什么。 宝春又问,“公子若是下注,会把筹码压在哪一方,韩潇?她占据了优势,赢面似乎很大。” 寻阳端起杯子,“赢面虽大,可道不同啊。” 宝春哦了声,“你看好太子?” 话说她虽然不了解太子,但着实对那韩潇没什么好印象,一想到她,就想到了她那满屋子的毒蛇和蝎子,让人忍不住浑身发毛。 寻阳说,“太子虽势弱,但本人却跟他的父亲有所不同,最起码不那么嗜杀和多疑。” 宝春又问,“公子听说过北乌沈家吗?” 问出这话,身后的郭匡突显紧张之色。 寻阳沉默了会儿,看着杯中的碧绿叶子说,“怎么不知?百年将门世家,立下赫赫战功,却因通敌叛乱在二十年前被满门抄家问斩。” 宝春说,“你相信他们叛乱?” 寻阳捏紧了杯子,“相信不相信又能怎样?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沈家也无后人存在了。” 宝春说,“那可未必。” 寻阳说,“即使有幸存在于世,也最好不要想着复仇。” 宝春说,“为什么?若是其中有冤情,那是多大的冤案。” 寻阳看着宝春,“再大的冤案,也比不过好好活着,个人又怎能斗过皇室,你问这做什么?” 宝春愣了会儿神,“好奇呗,同样姓沈,说不定,两家还有什么渊源也说不定呢,对了,公子去北乌我想跟着去见见世面,不知方便与否?” “你要去?你可怀着孩子?”寻阳说。 “我身体好着呢,再说我自个儿是大夫,心里有数,出去看看,心情好了,身体会更好。”宝春说。 寻阳摆手坚决说,“不行,路途遥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郭匡也帮着说话,“公主若到了北乌被认了出来,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宝春说,“我们若是有危险,公子不会袖手旁观吧?我也只是一说,跟着您能少很多麻烦,若不行,也没关系,扮作商人一样可以。” 寻阳头疼地问,“非要去?” 宝春点了点。 寻阳无奈道,“那行吧。” 宝春去里面叫儿子回去。 寻阳看着荣铮,不满,“你也不管管,这怀着孩子,就任由她东奔西跑,这万一……” 荣铮瞪眼,“你以为我不想管啊?她决定了的事,谁劝得了?况且,她自己也知道,北乌能绑架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与其一直被动,不如前去探探,避也不是办法,总之有我跟着呢。” “你们这简直胡闹。”寻阳揉着脑袋。 最关键的是,还牵涉到当年的沈家,她去必是要查,一查牵出多少事情,引来多少杀机,不用想都能知道,况且她还是大荣皇帝的血脉,大荣的公主,北乌更是不会放过她,让凤鸣剑留在她的手中,得知这件事,他本已打算,不让她插手这些事,却不想她…… ------题外话------ 今天更新的应该还早,明天的更新会在上午十点。 第五十四章 记仇的小酒。 听说儿子和儿媳还有孙子要跟着寻阳公子去北乌,老王妃自然一万个不同意,儿媳肚子可怀着他老荣家的宝贝,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她还不心疼死。 可老王爷知道实情,不但没阻拦,反而还帮着劝慰自家夫人。 临走前一天,宝春领着儿子进了宫,去跟皇帝爹告别。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牵着儿子的手,步行走到门口,正要掏进宫玉佩呢,门口左边的守卫突然冲她行了个礼,“公主请,世子请。” 宝春掏玉牌的动作停了下来,心说这是谁啊,玉牌都不看,就让她进去,她的脸啥时候也能当卡刷了? 等那人抬起头来,看清楚他的长相,她不由指着那人惊讶说,“你不是那,那个守城门的……” 那守卫挠着头憨笑了下,“属下正是那个帮公主送东西的人,不过,现在不守城门了,自打那晚帮公主跑了腿,就被调来这里守宫门了。” 宝春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有前途。” 那人又行了个礼,“定不负公主厚望。” 人走后,右边那守卫,哎呀了声,瞅着羡慕的小眼神,“都说你小子有门路,有靠山,否则,怎么能调到皇宫来,问你小子还不说,没想到还真有,还是安平公主……” 左边守卫瞪眼,“瞎说什么,我不过是帮她传了个话给孙总管。” 右边守卫朝他眨眨眼,“你小子可真走运,传话也能传对人,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呢,要是我,估计都能再升几级了,你别不信,你来皇宫没多久,所以不知道,咱这皇上最宠的不是什么嫔妃,而是刚走过去的这对母子,这对母子高兴了,咱这皇上也就高兴了,皇上高兴了,看人也就顺眼了,随便赏点什么就够你一辈子受用了……” 右边守卫说话时,左边守卫一直张大着嘴巴,他当时之所以传信,一方面是看在这安平公主在老百姓心中的声名不错,但更多的还是顾念着镇荣王府的招牌,不想…… 再次走进皇宫,宝春能明显地感到这里的气氛不一样了,那股每次进了皇宫的压抑憋闷沉重感,似乎没像以前那么强烈了,也有心情欣赏两排雄伟精致的建筑了,不管是看花,看人,还是看天,看地,都觉得原汁原味,真实了那么一些。 当然,宫里的人也并不全都换了,很多还都是熟面孔,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可能主要还是心理作用。 宝春正慢悠悠地走着,欣赏周围的景致时,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突然心情就不那么愉快了。 她停下没动了。 迎面走来的人看到她似乎也很意外,眉头皱着。 宝春暗自嘿笑了声,自己不想看见她,可对方似乎也并不怎么期待看到自己。 气氛凝滞了会儿,安阳先开口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不过,怎么也没想到你跟我会是姐妹,那我该是称呼你姐姐还是妹妹呢?” 宝春说,“你可以什么都不用称呼,姐姐也罢,妹妹也好,没感情,称呼再多有什么用。” 说完,没多做停留,拉着小酒绕过安阳等人,朝前走去。 安阳回头,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久,眼神深沉不定。 除此之外,还不断传来那女人和那孩子的说话声。 “大毛,你给我回来,你又要干什么去?” “肯定嘴又馋了呗。” “我去追它回来。” “别到处乱跑,追到赶紧回来。” “知道,你先去,告诉皇爷爷,等会儿我就过去。” 只等到两人消失,安阳才转身回自己宫殿。 小酒追大毛,七拐八拐一直追到一处偏僻的院落,看到大毛窜上了一颗树才停下。 大毛捧着一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在啃,小酒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你个吃货,这都什么啊,你都往嘴里塞,也不怕毒死你,脏死了,赶紧下来,否则,午饭取消了。” 一听说取消午饭,大毛赶紧丢掉怀中的未知物,嗖的一下就要窜到小酒的怀里。 在窜过来之前,小酒直接伸手,抓住了它脖颈的毛皮,没让它脏乎乎的爪子靠近自己,嫌弃地举着,并掏出了身上的干净帕子,边擦拭,边数落,“你能不能有点品味,好歹你也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嘴里塞,就没你不吃的……你也挑挑嘴,有点出息……” “那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从外面引过来的稀罕物,只有你这种没见识的野种才不认识。”院子前方传过来嘲讽声。 小酒将擦干净的大毛放到怀里,抬头看着昔日的同窗皇孙殿下,转头看看四周,“你住在这里?” 刘醇冷哼了声,“还不是拜你那个娘所赐,你和你那个娘都是卑贱的小偷,强盗,你娘偷人生下了你,你们还杀掉我父亲,抢走了所有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变成这样,没人管我,没人看得起我,连那帮杂碎下贱的宫女太监都欺负我,都是因为你这个野种和你那个偷人的娘……” 院中,昔日风光不再的皇孙殿下,正朝小酒辱骂,发狂咆哮时,门口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立了两个人。 “太后……”宫女询问。 来探望重孙的太后铁青着脸,说,“不忙,等会儿再进去。” 老太太气得不轻,卑贱,偷人,杂碎……她没想到这些脏污的言语竟 想到这些脏污的言语竟从一个孩子嘴里出来,况且还是从小就以皇孙教导的孩子。 她失望极了,这就是皇室家的孩子,竟然张口闭口都是污浊的语言,连市井混混家的孩子都不如啊。 这些,她之前居然都没发现。 再看另外那个孩子,虽然没有刘醇高,但身板站的挺挺的,比青松还直,面对不堪的辱骂,竟没像别的孩子那般骂过去打过去,而只是泠泠地盯着。 不该出现在一个六岁左右孩子身上的迫人气势,使得刘醇也骂不下去了,只是不断地重复着。 “你们是坏人,你们杀了我父亲,夺走了皇位,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这些低贱的杂种早晚要遭报应的。” “你和你娘迷惑皇爷爷,抢走一切,你们该死。” “有种你就跟我打一架,我要杀了你这狗杂种。” 外面的太后,脸一阵阵青紫,当下就要进去,她实在是听不去了,正在这时,小酒那孩子突然开口了,太后忙又退了回去,摆手吩咐宫女再等等。 只听那孩子清冷地说,“我不跟你打,因为打一个无还手之力的人没什么意思……” “你休的猖狂……”刘醇气急败坏。 若搁以前,太后肯定也这样认为,可见识过那孩子一出手就掐断了邓尚云脖子的她,知道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刘醇在他眼里,真跟地上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只听他又说,“你爹没了,那是他自找的,他没了皇位?皇位啥时候成他的了?” “你爹叛逆视为不忠,弑父视为不孝,残害大臣视为不君,残害百姓视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君不义之人,他还能做皇帝?皇帝可是国父,一国之表率,他连一个最基本的人都不配做,若让他做了皇帝,那该是什么景象,天下还不大乱,先生教授你的,你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你,我爹不是这样的……” “你张口闭口贱民,若凭血脉就能决定一切,那还要先生干什么,要学识干什么,你生下来就什么都会了?你这个高贵的人却样样不如我。” 太后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皇帝说的没错,这个孩子的确是聪颖过人,通达明理,见识卓越,这些话都几乎让她这个老婆子汗颜,一个孩子比她都看的明白,通明事理。 “我是皇孙殿下,未来的皇帝,你们都应该听我的,所有人都应该听我的……都是因为你们,才会变成这样……你毁了我的一切。” 再对比皇宫里养大的重孙子,两人简直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上,没法比,蛮横无知不说,还残暴不仁,旋即吩咐身后的宫女,“查查谁在背后教唆,把院子里的人全都换了。” 宫女应是。 小酒摇了下头,颇为同情地看着这位发了疯的同窗,“你的一切?那是别人给你的,不属于你,真真属于你的,是你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来的,我小时候,别人骂我野种,却不敢当着我的面骂,只敢远远的叫,你知道为什么?那是因为我的拳头比他们的硬,他们知道我能杀了他们,而不是像你这样只会软弱无力的叫嚷。” “想杀我,再练几年吧,这次看在皇爷爷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再让我听到你骂我娘,我会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 院子内树叶簌簌,大太阳下,竟冷如冰窖,刘醇脸白着,嘴蠕动着,却再没发出声音,大概是吓住了。 小酒抱着大毛走了出来,小身子刚跨过门槛,就对上太后灼烈,湿润期待的眼神。 “孩子,我是……”太后激动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小家伙却只是冷漠地瞅她一眼,转身走开了,连一句话都没说。 “这,要不奴婢叫他回来……”宫女看着太后。 太后无比失落地摆摆手,颓然地叹了口气,“算了,这孩子记仇呢……” ------题外话------ 放假了,也没人理我了嘛? 第五十五章 一家人。 宝春刚走到门口,就见孙平从里面出来。 “公主,您来了?”孙平忙迎上前行了个礼。 宝春朝里看了看,“皇上呢?” “还在跟大臣们议事。”孙平说。 宝春仰头看看天,“午饭还没用?” 孙平说,“没呢,估计一时半会散不了,不忙完不会去用餐,皇上就这习惯,说了多少回,就是不听。” 宝春不由嘀咕了句,“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知道注意,还真当自己是年轻小伙耐扛啊。” 孙平拳头放在嘴边,抵住嘴角的笑意。 “那我去德妃那里坐会儿,回头再过来。”宝春说。 “要不,我还是过去禀告一声吧?”孙平犹豫道。 “不用打扰他们,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请个安,政事要紧。”宝春说。 只是她刚转身,屋内就传来皇帝的声音,“孙平,谁在外面?” 孙平忙提高声应道,“是安平公主……” “那还不赶紧进来,在外面磨蹭什么呢。”皇帝催促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出。 宝春只得转身跟随孙平走了进去。 进去后,就看到了一屋子的大臣,包括谢即明的老爹谢太傅,顾相等,朝中重臣几乎都在其列。 宝春先给皇帝爹行了个礼。 皇帝愉悦地从桌后边走出来,看看她身后,“小家伙没跟来?” 宝春说,“来了,一进宫,那大毛就窜出去了,他去追了,这会儿人还不知道在那呢,过会儿,他自己会回来。” 她看看周围的大人们,“你们商量国事,我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不妨。”刘宸说,“反正今天也商量不出来个头绪。” 殿内的诸位大臣,忙上前给宝春打招呼。 宝春还礼。 刘宸在下面的椅子上落座,让宝春坐在他的左手边,吩咐人上茶,并招呼众人,“诸位大人也坐。” 诸大人重新落座。 刘宸跟闺女说,“再过些时候,又到了边境最头疼的时候了,北乌那帮鸟人,每年都专挑这些时候带兵过来烧杀抢掠,使得边境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正商量怎么应对布放。” “每年都是如此?”宝春随口问了句。 “几乎无一例外,这帮土匪都是抢了就走,简直防不胜防,况且,若边境线都布满强兵,也不现实,大荣没那么多军士不说,军资消耗也太大,朝廷负担不起,只能派重兵,着重防御那些重要的关卡和城镇,还有就是估摸他们攻击的路线,沿途多布放兵力……” 刘宸在跟闺女谈话的时候,周围的大人个个均是心惊不已。 皇上对安平公主的重视,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连国家大事都随口讲来,毫不避讳,这是以后让公主参与政事? 女人参政虽不是没有,但也是凤毛麟角,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难道他们大荣朝也要出一个? 当然,有些固执的老迂腐会坚决反对。 不过,大部分人并不是看不起她,她的才干和能力有目共睹,多次挽救大荣于危机,不输于在坐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女人参政,跟女人同朝公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 只是看安平公主的反应,他们知道自己想多了。 人家也就听听,就此并没发表过任何的评论和意见,可见是没这方面的雄心。 诸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明白一个现实,这位主儿得罪不起,不但得罪不起,还要尽力讨好,讨好她,那就是等于讨好了他们的顶头上司皇上。 “孙平,是否该用膳了?”皇上问旁边的孙总管。 孙平说,“早该了,我都提醒两回了。” “吩咐用饭,多准备些,小酒那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刘宸嘱咐。 “皇上不吩咐,这个也知道。”孙平说,没见每次给小家伙上的都是大海碗吗。 孙平出去后,刘宸对诸位大人说,“诸位大人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天再议,先都散了吧。” 诸位大人忙告辞离开。 刘宸突然叫住了谢太傅。 谢太傅恭敬问,“皇上可好有什么吩咐老臣的?” 皇上似乎随口提起,“我听说你家公子跟兰香那丫头定亲了?” 谢太傅愣了下,大概不知皇上为何提起此事,“正是。” “谢小子倒是有眼光,兰香那丫头,朕也知道,有情有义的一个丫头,能力更是不容忽视,帮着安平公主打理医馆庄园大大小小的事务,管家那自不必说了,况且还上得了战场,也算是一代奇女子。” 谢太傅点头应是。 皇上又说,“等到了婚期,朕还待给她备一份嫁妆……” 谢太傅忙谢恩,同时心里也算明白了,皇上这是在敲打他们家,不许欺负人家孩子是个丫头出身,她身后有靠山呢。 他心说,就家里那个死小子动不动就跟个泼妇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谁还敢欺负啊。 人都走了后,宝春便对皇上说明了来意。 皇上听完,只是叹了声气,大概也是知道阻止不得,“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去吧,不过,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其他的都在其次,你要是有个什么,父皇也……” 宝春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这次跟着寻阳公子一 ,这次跟着寻阳公子一起,这人的神通似乎不小,不会有太大问题。” 说到寻阳,刘宸皱起了眉,“这人有治世之能,周边诸国都想招揽,只是这些年也没见他青睐于那个国家,碍于云中山中的超然地位,各国也不敢轻举妄动,强逼于他。” “他来大荣,原本我想无论如何要把人留下,否则,这样的治世能人一旦为别国所用,无疑给大荣增加了外部威胁,最怕的就是他被北乌招揽去,北乌对大荣一直虎视眈眈,企图灭之,只是他们没有把握一举歼灭,才不敢轻举妄动,若加上他,北乌如虎添翼,那对于大荣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宝春说,“我已经试探过他了,他这次北乌之行,似乎有意出世……” “什么?”刘宸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果真还是被北乌招揽了去,上次他拒绝相见,我就知道他无意于我大荣,哎,我有心倾囊向请,奈何人家无意,不行,不能让他落入北乌,即便是毁掉……” 宝春拎起茶壶,倒了杯水给他,“眼下还没到那一步,通过我的观察,此人并不是贪图名利之辈,眼光也并不局限于某一国,胸中有大局观……” 刘宸挺直了身子,看着闺女。 “他似乎有意相帮北乌太子,北乌太子势力不如韩潇,因背后的利益群体,两方势同水火,而且,从上次交手来看,韩潇很是主张攻打我大荣,太子似乎并不像她那么热战,若是寻阳协助太子登了大宝,那也未必是件坏事,即使他北乌以后会攻打我朝,但可以预见,短时间内不会,这倒为我大荣赢得了壮大的时间。”宝春分析。 刘宸起身,在大殿内走了两个来回,然后放下杯子,“若他真是相帮太子一方,那可以暂且不管,若是……” 宝春说,“我相信他不会,但若他真是站在了北乌一方攻打我大荣,我自会想办法除掉他……” 刘宸说,“算了,这些事你先不要管,事到临头再说,你现在怀着孩子,最好不要沾血腥,不吉利,若寻阳公子真如你说,应该不会助纣为虐。” 宝春点了点头。 刘宸眼睛有些红,“等你离开时,父皇就不去送你了。” 宝春说,“我走了后,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 饭菜已摆好,父女两边说边走到了餐桌前,不多会儿,小酒找过来了,刘宸抱着外孙亲腻了一番,接过帕子,亲自给小家伙擦手脸,抱在身旁,给夹了老多小家伙最喜爱吃的菜。 小家伙跑了一上午,肚子早消耗一空,头埋到海碗里,扒来扒拉吃的连头都不抬,刘宸在旁看的是心里胀胀的,眼睛湿润而柔和。 饭吃到一半时,刘景来了。 刘宸吩咐人加了个位置,招呼他,“刚好一起吃吧,咱们也像普通老百姓那样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宫人搬过来椅子,刘景应了声坐下。 宫变之后,两兄妹这还是第一次见面,都有点不知所措的尴尬,很熟的两人,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宸给小酒夹了筷子菜看看两人,对刘景说,“你这孩子,见了妹妹怎么也不说句话,之前你不是很关心她?还跪在外面为她求情?父皇很欣慰,估计是冥冥之中的缘故,不知情就如此爱护妹妹……” 刘景垂着头,没接话。 宝春心里也很尴尬,这刘景要是对她只有兄妹之情那就好了,怕皇帝爹看出什么,她冲对面的刘景喊了声“二哥。”说了些以后还望多多关照之类的话。 刘宸看着闺女和儿子相处融洽很是高兴,“我和你们的姑母和宁,虽也不是一母同袍,但却盛似一母同袍,这些年父皇没少让你们的姑母操心,有个兄弟姐妹相互扶持,遇到困难时你才能不容易倒下。” 刘景深深地看了宝春一眼,“我会尽我所能护着她。” 刘宸赞赏地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这就对了,妹妹就是要呵护的。” 刘景的神情一直木木的,几乎都没正面多看宝春一眼。 倒是旁边的小酒,放下空了的大海碗,插了句话,“这还用说?我以后的妹妹就是我的,肯定要护着她。” 刘景看了宝春一眼。 没注意儿子表情有异的刘宸逗弄外孙,“你怎么知道娘亲怀的是妹妹,若是弟弟呢?” “弟弟也是我的,我的人自然要护着了。”小酒瞅了眼娘亲的肚子理所当然地说。 刘宸笑了笑又说,“那若是你爹打了他怎么办?” 宝春嘴巴抽了抽,皇帝爹该说他是童心未泯还是挑惹事端?连刘景都不由侧目。 只听小酒想也不想说,“当然是揍回去了,我的人他休想碰。” “好。”刘宸幸灾乐祸地道声好,引来宝春和刘景的注目。 刘宸忙咳了声低头说,“皇爷爷帮你盛饭。” ------题外话------ 昨天的更新,其实是定在十点,奈何后台的时间抽了,竟然在半夜发了。 第五十六章 硝烟的味道 在皇帝那儿用完饭,说了会儿话,时间已经不早了,宝春带着儿子辞别了皇帝,准备出宫。 出来时,刘景也一起跟了过来,抱着小酒跟宝春他们一起出宫。 从得知真相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内,刘景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试图将爱慕的对象,变成自己的妹妹。 到目前为止,似乎成效不大,他依旧无法将她放在妹妹的位置上,看到她,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追随着她,关注着她,一言一行都能牵动着他的心。 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真正纯粹地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三年,五年,还是数十年,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短时间是不行的。 不过,他已经接受了命运的捉弄,妹妹就妹妹吧,有个如此特殊不凡的妹妹,他应该骄傲才是,正如父皇一般,好好爱护她就是。 走到宫门口,就见荣铮正靠在马车旁等着。 看到他们,神情愣了愣,眉头微微皱起,紧接着大步走上前,从他的手中接过睡着的小家伙,然后挂起一副亲善的笑脸,“二皇子,不,应该称你一声二哥,你现在可是我的大舅子了……” 宝春警告地给了他一记眼神。 刘景脸变了下,这人当真可恶,都如此,居然还不忘找他难堪。 小酒睡熟了,宝春抱着他先上了马车。 媳妇一走,荣铮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好好当你的皇帝,娶你的三宫六院,离她远点,少拿恶心的眼神看她。” “你……”刘景羞怒,握紧拳头。 “你什么?”荣铮嗤了声,“换做旁人,老子早叫他生不如死了,觊觎老子的女人,警告你,以后没事少接近她,否则,老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不得安生。” 刘景冷笑出声,胳膊抱在胸前,看着眼前威胁他的嚣张之人,“你巴不得我离她远远的,可事与愿违,连老天都不帮你,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她是我妹妹,我是他哥,兄妹血缘之情,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割舍的,现在我倒是庆幸,这样以来,谁也斩不断我们兄妹之间的联系,只会越来越亲密,见面的机会自是不可免……” 这会儿轮到荣铮气得暴跳如雷了,上去揪住了他的领子,“你给我闭嘴,杀了你,我看斩断斩不断?” “做什么呢?”宝春从马车探出头。 “荣小王爷看不顺眼我这个大舅子,要杀了我呢,说要斩断和你的血脉联系……”刘景慢悠悠道。 荣铮见媳妇变了脸,忙回头恶狠狠地说,“你瞎说什么?谁要杀你了?我只是看大舅子的衣服皱了,帮他抚平而已。” 边说着边不甘地放了下手,小声警告,“你给老子记住。” “磨蹭什么,还不赶紧走。”宝春阴沉着脸。 “来了。”荣铮瞪了他一眼,上了马车,对车内的媳妇说,“你那二哥,仗着现在是我大舅子了,就想骑在我脖子上拉屎,爷那能忍着,就争执了几句,没干什么……你那什么脸色,老爷我从营里回来,就马不停蹄来接你们,还接出错来了……” 随着马车远去,声音也渐渐飘去。 刘景原本被恶霸土匪般的荣小王爷气得半死,可听到那浑人颠倒是非恶人先告状,突然气极反笑,暗骂自己,跟一个胡搅蛮缠的浑人计较,他还真行。 从决定去到出发,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出发那天,兰香谢即明韩毅他们送到了城门外,至于荣铮的爹娘没跟过来,是因为老王爷怕自家夫人不舍得大孙子再闹出什么不让走的举动来, 兰香拽着自家小姐的手,哀求着让她也跟去。 宝春看了眼旁边跟荣铮说话的谢即明说,“你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能还跟着我瞎跑?” 兰香说,“怎么就不行?之前不都这样,我待跟着你啊,你都习惯了我照顾,别人你也不习惯啊?” 宝春说,“我能照顾自己,再说,你这都定了亲,也算是谢家的半个人了,再出去跑有些说不过去,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 兰香叹了口气,“就知道成亲很麻烦,感觉自己像是鱼跳入了渔网里,再想甭想跳出来了。” 宝春突然笑了,这形容倒是有些把婚姻比作围城的意味。 兰香又说,“要是可以,我都想悔……” “悔什么?”一直竖着耳朵注意这边的谢即明警惕地走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兰香,“你该不是要悔婚吧?” 兰香没吭声。 谢即明脸白了下,小心翼翼,“不都好好的吗?我又没做错什么。” 兰香红着眼睛,“好什么啊,小姐以后去那儿都不会带我了。” 宝春说,“你总归要嫁人成家,老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谢即明见不是因为自个儿,猛然松了口气,可看到她哭的稀里哗啦的不舍她家小姐,忙说,“要不咱们也跟他们一起去?” “谁跟你咱们。”兰香斜瞪了他一眼。 “行了。”荣铮过来,对谢即明说,“赶紧把你的人哄回去,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 寻阳公子已经在前面一辆马车里等着了。 荣铮将跟阿战腻在一起的儿子抱上马车,过来催媳妇上车,并对送行的韩毅谢即明等人挥手,“赶紧哪来回哪去,不就是出一趟远门,弄的跟很长时间见不到面似 跟很长时间见不到面似的。” “那九哥路上保重。” “小酒,出去一段时间,可别回来不认识老叔了。” “小姐还是让我跟你去吧。” “别难过,想去的话,等成了亲,我带你去,说是游历,其实就是游玩,到时你想去那儿,咱们就去那儿,你想玩多久咱们就玩多久,反正咱们有的是钱,几辈子什么都不做都花不完……” “要去你自己去,谁要跟你去……” “我知道你就想跟着你家小姐,可你家小姐不是不带你吗……” 马车缓缓前行,将身后的话语声逐渐抛在了呼啸而过的风里。 在马车都行了很长一段路了,马车上的人才发现大猫阿战一直跟在后面。 小酒从车窗里探出头,“不能带你去,赶紧回去。” 大猫瞅了小家伙一眼,置若罔闻,只顾闷头狂奔,跟在小酒他们的马车旁边。 荣铮在车里不是滋味地哼了声,“之前我远行时,也没见它如此粘人过,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宝春将咬了一半的草莓塞到他嘴里,问,“什么味?” 荣铮看着宝春,“甜的,你不也吃了?” 宝春冲他眨了眨眼,“我吃是甜的,可你吃不该是酸的吗?” 荣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媳妇这是在嘲讽他,一把揽过人在嘴上啃了口,“甜的。” 宝春红了脸,忙挣开那人,坐直了身子,没好气地瞪他,无声警告,“儿子。” 荣铮小声说,“又看不见,怕什么,即使看见了又怎样?” 宝春微眯着眼睛说,“不怎样,但起码你要一个人睡一段时间了。” 此刻的小酒确实没心思注意车厢内的爹娘在做什么,外边的阿战仿佛铁了心了,怎么威逼利诱都不回去,一直追着马车跑。 他知道阿战在家无聊,喜欢粘他,若是别的地儿,还好说,可这次他们是要出大荣边界,到北乌去,带个猛虎在身边,想不显眼是不可能的,他们这次可是隐藏了身份过去的。 正在小酒无计可施时,怀里的大毛冒出头来,冲着窗外的阿战大声嚎叫一声。 声如惊雷,划破虚空,阿战猛地摔了个跟头,落在了后面,缓缓爬起来,却没再往前追,只是一直停留在原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看着阿战逐渐变成一个小点,小酒挺不是滋味的,不由拍了下怀里的大毛,“瞎吼什么。” 此次出行,没有时间限制,所以他们也不怎么急着赶路,边走边四处看看。 眼下正是嫩黄柳绿,姹紫嫣红的时节,沿途一路风景优美,山清水秀,大好山川,波澜壮阔。 只是越往北走,境况越差,民众生活也越贫瘠,尤其是将要接近边境时。 这天官道上,他们一路碰到了不少举家南迁的人,大箱子小箱子,拖家带口的。 宝春他们很纳闷,这个时候迁移,是发生了什么? 上去一问,才得知,他们举家迁移都是为避战祸。 “跟谁打?”宝春问一位老伯。 老伯打量他们一行人,“你们是外来的吧?” “是啊,我们是经商的。”周大姑娘回。 老伯摇了摇头,“赶紧往回走吧,北乌的军队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北乌?”宝春忙问,“老伯从哪里过来?” “赤城。”老伯说,“好几万人呢,赤城就那么点兵力,怎么打得过?城一破,全完了,那些北乌的蛮子,那是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扑上去……” 宝春问身旁的荣铮,“往年,北乌不是不爱来攻打赤城吗?” 老伯抢先说,“可不是,赤城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也刮不到多少油水,以往很少受到骚扰,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来了好几万,眼瞅着就要开拔到眼跟前了……” “赤城。”宝春默念了一句,猛然想到,“这不是我那个傻弟弟沈诚下放历练的地吗?” 若真照他们所说,赤城被攻,那个实心眼的单纯孩子肯定不会弃城逃跑的。 这事来的太突然了,大家都没什么心里准备。 来时,宝春也听皇帝爹讲过,又要到北乌骚扰边境的时候了,不过不是现在,而是过些时候,看来他们是提前了。 他们将马车停在路边,在一棵树下,围坐下来,休息喝茶,商量讨论。 白丁山说,“出动好几万人,可不仅仅是抢了就走那么简单吧。” 周大姑娘说,“你也把他们看的太高尚了,他们不一向是能抢就抢,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继续打的野蛮人。” “把地图拿出来。”荣铮吩咐白丁山。 白丁山掏出地图,摊在地上。 荣铮看了会儿,拧着眉说,“无论是从财力还是战略地势,赤城都没有攻打的价值,所以,朝廷,并没放什么重兵在此,城中顶多只有几千人的城防兵,他们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寻阳审视了番地图,分析道,“距离赤城最近的城池是获城,那里不但财力富有,还是重要的军事战略要地,拿下获城,可直取关中……” 宝春看了看两人,迅速反应过来两人所指什么,震惊道,“赤城沦陷,距离最近的获城必会调兵支援,因而获城兵力大减,而正在这个时候,北乌趁虚而入,转而攻打获城,获城一旦被拿下,北乌后面再紧随大军,那结果可想而知,即便最后威胁不到皇城,可也会使大荣朝元气大伤……” 寻阳说,“希望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 荣铮肯定道,“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先前北乌使团惨败而归,这口气他们还没咽下。” 寻阳看向宝春,“你想改道去赤城?” 宝春叹了口气道,“我有个傻弟弟在赤城担任县丞,这孩子是个实心眼,我怕有危险……” 寻阳笑着打断,“你心中有大义,何必如此说,即使那城里没有你的亲人,你也会去的。” 宝春说,“公子太抬举我了,我也只不过是知道那么一句话,国将不国,何以为家,看来我们要在此告别了。” “好一个国将不国,何以为家。”寻阳反问,“只是为何要告别呢?” “公子不属大荣,不必跟着我们……”宝春说。 “既是一起,哪有半道分开而行的道理,一起吧。”寻阳轻描淡写地说。 宝春大喜,“好,好。”有寻阳公子这个智囊在身边,就又多了几分胜算。 ------题外话------ 又上班了,可惰性见长了。 第五十七章 深山人家。 接下来,一行人不再停留,快马加鞭赶路,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发现已经错过了城镇。 四周荒山野岭,多山川沟壑,摸黑赶路,很容易迷失方向,尤其对于不熟悉赤城路线的他们来说。 “那里有火光,应该有人家居住。”白丁山指着前面某个方向说。 周天心故意唱反调,“说不定是鬼火,也算是有人家。” 这次出行,白丁山和周天心都跟着来了,这两人经此玉佩事件后,关系似乎更加恶化,若说之前两人是八字不合,喜欢斗嘴,奚落对方,那现在大概已经升级为恶意层次上的攻击了,当然,此种恶意主要表现在周大姑娘身上。 就比如眼前,白丁山怕鬼,周大姑娘就故意拿来吓他。 白丁山很不争气白了脸,缩了缩头,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周大姑娘抱着胸,不屑地哼了声,“屁大点胆子,还男人呢。” 白丁山更郁闷了,却没法反驳。 荣铮下了马车,看看火光之处说,“去看看能不能借宿,宿在野外没什么,不过,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要吃点热乎的东西才行。” 听到要去借宿,有了心理阴影的白丁山脸又白了下,“车上还有干粮,生堆火,烧点热水不行吗?” 周大姑娘抢先说,“当然不行了,夫人肚子里怀着孩子,你是不心疼,老大岂能不心疼?” 白丁山不吭声了。 前面马车上的寻阳掀开帘子说,“有炊烟,肯定有人家,过去借宿一晚,总比露宿在野外强。” 于是,马车便下了官道,沿着小路朝火光之处行去。 “天啊,这都什么路,野草都没膝了,凹凸不平的,这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可别是……”白丁山说。 “怕不是人住的地方,你可以留在这里。”周天心说。 “我才不要。”白丁山看看身后幽深的黑夜,毛骨悚然地吞咽了下。 “看着不远,可走了这么长时间火光还是那么丁点。”郭匡说,“还有这条路是往山上去的,那火光却是在下面,可周围并没有发现下去的路?” 周天心啧了声,“这住家户倒隐秘的很。” 宝春说,“马车过不去,看来我们要弃车了,只是这样公子会不太方便……” 郭匡说,“我可以背着公子,车上还有一副收缩的竹制轮椅,这倒不妨事。” 寻阳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便弃了马车,步行寻路,此地荒无人烟,倒也不怕会丢。 郭匡背着自家公子,荣铮抱着儿子,剩下几人拿着行礼衣物寻那火光而去。 几人都身负绝顶武功,即使背着人也能在山地如履平地,所以,尽管无路可行,却也难不倒他们。 等到他们走到近前,才看到火光之处,正如预想的那般,统共也就五六户人家。 来到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荣铮让白丁山去敲门。 心里有阴影的白丁山小心翼翼地上前,手伸出去,半天没落到门上。 周大姑娘上去,一把踹开他,“还怕敲出鬼来?除非心里有鬼。” 被欺负成这样,宝春都有些同情白丁山这货了,同时也不由感概,再泼辣大咧的女人碰到男女之事,心眼都小的很,记仇的很,固执的很。 随着敲门声落,院子内传出杂乱的脚步声,随即门枝桠一声被打开。 “谁啊?”门里走出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你们是……” 被放在竹制轮椅上的寻阳拱了拱手,“老哥,我们是赶路的,错过了住宿的地方,找来这里,想借宿一晚,不知方便与否?” 中年汉子打量了一番门外的这一行人,大概认为他们不是什么坏人,便热情招呼着进院,“方便,方便的很,只要贵客不嫌弃家里简陋就行。” 几人被领进了屋里,屋里跟大门一样,粗陋质朴的很,毫无美观可言,只做遮风挡雨之用。 屋内墙上挂着农具,猎具,以及一些干货,空间虽逼叴,但收拾的却很干净。 “我姓金,诸位贵客是怎么找来的?我们这里很少人来,你们可是稀客。” “我们是循着火光找来的。”寻阳说。 “那你们可真不容易啊。”那人说。 “可不是,走了很远,找了好久。”白丁山说,“马车都留在外面了。” 那人笑了笑,“甭说马车,人找进来就很不容易了,我们这里地处深山野林,今晚没有雾,天气又好,所以你们才能看见火光,平常一般是看不到的,都以为是荒山野林,没有人烟,所以很难发现这里,没有外来人,对了,光顾着高兴,都忘了上茶水了。” 他走到门口,冲外喊道,“婆娘来客了,赶紧准备茶水饭菜,他们赶了很远的路,肯定是又渴又饿。” 外面有人应了声,接着,门口出现了一个包着头巾穿着粗布衣服,脸上布满沧桑的女人,看清楚屋内的人,扶着门框一时间愣住了。 姓金的汉子笑着说,“诸位不要见怪,婆娘是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好看的尊贵人,别说,她没见过,就连我从小到大也是没见过,刚才,打开门看到你们,我还以为是神仙下凡了呢,普通人那有长成这样的,只有神仙才有这风貌。” “对,对,就是这样。”门口的婆娘回过神来,赶紧附和丈夫,眼神痴迷 紧附和丈夫,眼神痴迷,崇敬,还有丝惧怕。 周大姑娘笑了,“你们见过神仙?” “没有。”夫妻两摇头,姓金的汉子挠着头说,“神仙那里是我等贫贱的凡人能见到的,但我想神仙必然是像诸位这样的天人之姿。” 几人都笑了。 周大姑娘说,“我们可不是什么神仙,这是我家主子和夫人,这是我家小主子,这位是我家先生……”一一介绍。 不一会儿,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放着茶水,“爹娘,茶好了。” “好了,就给客人喝。”姓金的汉子吩咐,“这是我家闺女,过完这个年就十岁了,小少爷多大了?” 荣铮说,“还不到七岁。” 姓金的汉子说,“小少爷长的可真好,仙童也就这样。” 荣铮看了儿子一眼,“长的好有什么用,捣蛋的很,没少被他气。”虽然是责怪嫌弃的语气,可却掩盖不住提起孩子的自豪感。 说话间,那小姑娘怯生生地走到了几人跟前,招待茶水。 这小姑娘比着同龄人瘦弱,穿着跟父母一样的粗布补丁衣服,到人跟前,说句请喝茶,就忙眨巴了下大眼睛,垂下了头,不敢直视。 只是走到宝春跟前时,看到偎依在娘亲怀里的小酒时,不由愣了下,愣完,急忙腼腆地低下头,“喝茶,凉的,解渴。” “凉的,解渴?”周大姑娘嘿笑了声,“看来小妹妹很喜欢我们家少爷。” 小姑娘的头垂的更低了。 小酒早慧,已经有了男女之别上的意识,不由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心姨?” 周大姑娘乐道,“赶紧接下啊,人家都举好久了。” 一屋子大人都面带笑容。 小酒在笑声中接过了茶水,没忘瞪那笑的最厉害的周天心。 宝春也说,“别闹了,也不怕主人家介意。” 姓金的汉子忙说,“不介意,小孩子家开开玩笑没什么,咱们这山野之人,没那么多讲究,也没那么多规矩,边境之地,民风开放,男孩女孩大多都玩在一处……” 小姑娘和她母亲去厨房准备饭食去了,姓金的汉子陪着他们说话。 不多时间,饭菜便准备好了,小姑娘和她母亲上完饭菜,金汉子招呼着他们吃饭,“深山野林,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诸位贵客的,就是热情好客,粗茶淡饭,还望不要见谅。” 众人忙说,本是打扰,已添诸多麻烦,何来见谅。 金汉子没上桌,去厨房跟婆娘闺女一起用饭。 的确是没什么好东西,青菜和腊肉,还有一锅米饭。 宝春看看屋子周围,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荣铮见状说,“吃不下,就算了,晚些,出去给你猎些野物……”说这话时,还瞅了她的肚子一眼。 郭匡说,“是太简陋了,夫人这个时候饮食可马虎不得,吃完饭,我去……” 宝春又叹了口气,“不是太简陋,是太丰盛。” 周天心疑惑不解,“这还丰盛?” 寻阳说,“对于他们来说,说不定已是倾其所有了。” 几人都睁大了眼睛,大概是不相信。 “周围就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家徒四壁可以说。”宝春起身,走进隔壁的厨房。 “夫人?是还需要什么?”围在锅灶的一家三口慌忙站起来。 宝春看看他们面前唯一的青菜,手边的红薯,和面前一人一碗煮红薯的黑乎乎的汤,心酸不已。 金汉子一家脸色羞愧,宝春没吭声,走进去掀开锅盖,是半锅的煮红薯水。 金汉子叹了口气。 宝春没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宝春把看到的情形说了,饭桌前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宝春说,“我知道这里贫瘠,却没想到会贫苦至此。” 寻阳说,“这里位属赤城,赤城原本就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虽说赤城近些年,北乌没来骚扰,可那是因为,这地方往年被他们抢穷了,没太多东西给他们抢了。” 白丁山说,“北乌这帮畜生,还真是可恶。” 周天心咬牙说,“就应该给这帮家伙一个狠狠的教训,叫他们再也不敢踏入大荣一步。” 战乱之苦,苦的都是手无寸铁的民众。 饭后,那婆娘收拾了桌子,金汉子也坐在桌前,无奈道,“让贵客笑话了,穷山恶水的没办法,每家都是这样。” 宝春说,“一路来的路上,碰到不少举家南迁的人,说是北乌要打来了,来了好几万人,赤城几千的兵马根本无力抵抗,你们不要准备迁移吗?” 金汉子皱着眉,“迁移,往哪迁?就这家当,到不了地方,一家就饿死在路上了,打来也没关系,咱们这里,外面的人,很难寻进了,再说,山里还有一条隐秘的路,一直通往,赤城正门的前面,到时北乌真的打进来,我们就从哪里逃……” 通往赤城城门的隐秘之路? 几人相互对视,寻阳问,“这条密路,都谁知道?官府知道吗?” 金汉子说,“谁都不知,只有我们这几家人知道,是无意识中发现的,准备以防万一的,再说,官府从来没到过这里,他们怎么知道?” 金汉子看着他们又说,“我刚才听你们说要去赤城,你们知道那里打仗还去?” 周天心随口道,“就是知道才去的,去杀了这帮土匪。” 金汉子却当是玩笑话,不由笑了下,“你们要去赤城,可走不了那条路,那条路陡峭难走,这位先生的腿脚似乎不便,走不了。” 宝春说,“我们还有马车行礼,没打算走。” 姓金的汉子说,“看你们就知不是一般人,但我还是劝上一句,最好还是改道,不要去,那帮北乌的人,可没什么人性,见了东西就抢,见了女人就扑,见了人就砍……” 宝春说,“多谢金大哥,命就一条,我们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脖子往他们刀口上送。” 金汉子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第二天,天不亮,宝春他们就走了,等金汉子一家起床,就只见桌子上放了几锭银子,人却没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他婆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吓的不行。 金汉子捧着银子就追了出去,可人早走的没影了,那里追得到。 第五十八章 三姐来了。 沈诚来赤城转眼已经一年多了。 赤城是个谁都不愿意来的穷地方,堪称鸡不生蛋,鸟不拉屎。 沈诚这个傻孩子却放弃了京城舒适的环境,自愿来到了这里。 选这里,一方面是距离家远,另一方面也是想历练自己。 他三姐曾经说过,最艰苦的地方,最能锻炼人,想当初,他三姐也是被放逐到老家,吃尽了苦头,才有后来的见识。 他三姐能吃的苦,他堂堂一个男人也能吃。 当然,他最主要的还是想远离那个让他羞愧的家。 来到这里,他在知县手下任了一名县丞,掌管赤城所属县内的一切大小民生事务。 之前在家里,他只顾埋头读书,甚少接触外面的人事,就连最基本的小事都要从头学起,在穷乡僻壤的这里,他才真正体会到人生真正的本色,苦难和贫穷。 大片田地荒芜,不生产庄稼,百姓质朴,却衣不遮体,饭不饱肚。 起初,刚来这里,了解情况后,他没有像其他下放到这里的官员一样,就此消极过日子,混两年然后想办法调走。 他的心里充满了干劲,他想若是这里百姓安乐,生活富饶,还要他们来干什么,朝廷下放他们,就是希望他们能利用所学,造福一方百姓。 他决定了,既然来了,就要做出点样子,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里的人有饭吃,有衣穿,有田耕。 年轻人的理想永远都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远大,可接触到现实那一刻,往往会朝你身上泼无数的冷水。 同僚的不理解和排斥,上司知县大人的不支持,即使你有远大的抱负和才学,在这种情况下,也实在是很难做出些什么。 毕竟,大家都在混日子,安安稳稳,清清静静混完,就到别的地方升官发财去了,你却在那儿捣鼓个没完,算怎么回事,捣鼓好了,你出彩了,捣鼓不好,出了事,还都把大家给连累上了,谁会配合你。 况且,这孩子还是一根筋,不善官场交际之道。 碰了无数次壁后,沈诚很是苦楚,憋闷,可心里的那团火,却并没有熄灭。 自打他三姐从老家回了京城,在一起时,没少给他讲外面新鲜的事情,新鲜的论调,天南地北,五花八门什么都能涉及,再奇异的事情和观点,到了她嘴里,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她三姐最常跟他讲的就是,一定要实事求是,在处理事情之前,一定要进行深入的实地考察,才能够做出较为正确的决断。 他一直谨记在心,因为,在他心里,他三姐是真正有智慧的人,尤其是她那些新鲜论调,虽然很多他还不大明白,但却知道大荣朝甚少有人及得上。 他最为敬重的三姐,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很牢,在心里无条件地崇拜,她曾经说过,她若是男儿,必一展宏图,做出一番事业。 这句话,他记得尤为深刻,她不能施展的抱负,他要代她实现。 所以,他一到赤城,先做的事就是下去寻访,赤城所属县内的村庄,他大部分都走访过,甚至包括关隘和要道,赤城的轮廓就装在了他的脑子里。 寻访了一遍赤城县,他发现了问题。 赤城田地广袤,却很少产出,百姓疾苦。 赤城山巍峨,却成不了天险,外敌一来,溃不成军。 赤城水域优质,却成不了鱼米之乡,富饶百姓,充盈财库。 怀揣着宝地,却仍旧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要开挖宝地,怎么开挖宝地,都是问题难题,同僚不配合,赤城底子又弱,想翻身岂是那么容易。 挫败的次数多了,这孩子也慢慢摸到了为官之道了,改善了跟同僚的关系,工作也慢慢展开了。 赤城县内的境况得到了很大改善,可就在工作进入轨道之时,战祸来了,北乌带了几万兵马要来攻打赤城。 派了斥候查探,消息无误,最多两天就要攻城。 原本这消息应该是军事机密,可赤城内却早传开了,这很明显是敌方故意扰乱民心,以便让他们自乱阵脚。 请示了知县大人,跟赤城城防副将,一起抓铺了那些散布消息的商人奸细。 民乱得到安抚,战争就要来了,他准备粮草武器等后方作战事务,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无论如何也要做殊死一搏。 可是,他们的上司知县大人,却早吓破了胆,要明哲保身,要采取不抵抗政策,说是几千人对上几万人,那跟把脖子放到人家刀上没什么区别。 知县大人这是要弃城呢。 从知县大人那里出来,沈城和管城防事务的林副将均是气愤不已。 出了门口,林副将一脚踹在了树上,“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不准应战?这不是将赤城白白送给人家?” 沈诚叹了口气,看看四周,“林大哥,说话当心……” 林大哥瞪眼,声音忽地提高,“老子怕个鸟,都这份上了,他爱咋地咋地。”发泄了一阵,摇头叹气,“算了,走,到家喝酒去,窝囊,兵临城下,却不让反抗,说等待救援,救援要是不来,那岂不就弃城?” 两人相携去了林副将家里,林副将的夫人给他们准备了酒菜,端了上来。 沈诚道谢,“多谢嫂夫人。” 林夫人退下后, 林夫人退下后,林副将引他来到矮桌前盘腿坐下,拎起酒坛子,拿出两个碗,各斟满了酒,要递给沈诚时突然想起来,“我给你换杯子。” 沈诚阻止,“不用,就用这个。” “好,干。”林副将举碗。 一碗酒下肚,林副将道了一句爽。 沈诚脸却扭曲了好大一会儿,“真辣,可也真痛快。” “看不出沈兄弟这个读书人还有这等豪爽。”林副将赞赏道。 沈诚抹了把嘴笑笑,“林大哥,刚才在知县大人那里,坚持要主动出击,是不是有什么把握?” 林副将叹了口气,砰地放下空碗,又给自己满了一碗酒,“什么把握?悬殊之大,能有什么把握?” 沈诚疑惑,“可那你还……” “主动出击还有一线希望,憋在城里,只能等死。”林副将端起酒碗。 沈诚说,“看咱们那个知县大人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林副将重重叹了口气,“作为一名武将,敌人来了龟缩不出,真他妈的憋屈,过两天,这城就将不复存在了。” 沈诚不甘心,“难道就这样完了?” 林副将说,“打还有生的可能,不打一点可能都没有,一旦那帮土匪进了城,城中的情形可想而知,沈兄弟,你不是我赤城人,来了一年多,却给赤城做了这么多的事,赤城的百姓都感激你,你已经很对得起我们了,趁着现在没打过来,你走吧,你一读书人,打来了你也不顶事,何必白白搭上性命。” 沈诚抬头,“林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危难之际,我怎么能弃你们而去独自逃命呢?你把我沈诚看成什么人了?我是读书人,可我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我一天有官职在身,我就不会离开……” 林副将又劝说,“你这不是撇下我们,你是回家,你若是怕朝廷怪罪你失职,林大哥会帮你想办法的。” 沈诚摆手,“林大哥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走的,我读那么多的书,做不出在城危之际,抛却百姓独自逃命的事来。” 林副将眼中含泪,“罢了,不走就不走,一介书生都能有如此气节,让我等武人佩服。” 沈诚说,“林大哥快别这么说,我也只是在其位谋其政。”看看门口的方向又说,“为何不让嫂夫人和孩子先行离开?” 林副将摇了摇头,“都不愿走。” 沈诚感概,“嫂夫人真是情深意重。” “来,干。”林副将又倒了两碗,“喝了这次,还不知道有没下次。” 屋内弥漫悲壮压抑的气息,几碗酒下肚,酒意上头,两人情绪激荡,想着即将到来的命运,两人不由相对而泣,又哭又骂,骂知县,骂北乌,骂自己无能为力…… 林副将一把拉住沈诚的手,“我若不在了,还望你能照料我的妻儿。” 沈诚拍着胸脯,“这个自然,我若是不在了,还望林大哥能帮我往京城家里捎了个信。” 林副将说,“只要我活着无论多远我都送到,只是,沈兄弟,只听你说过你是京城人士,却从没听你提过家里还有什么人,到时我好帮着照料他们。” 沈诚望向门口,“他们有人照料,衣食无忧,我不担心。” 林副将说,“看来,沈兄弟的家里还算殷实,只是他们做什么的……” 沈诚眨着朦胧的醉眼,正要说什么时,就见林夫人领着一个军士走了进来,“沈大人,找你的。” “找沈大人,找到这里来了,什么大事?”林副将打了个酒嗝。 沈诚晃悠悠站起来,微眯着眼打量来人,“找我的,你是城防的,有事应该找林大哥,找我我又不管你们……” 那军士解释道,“我去沈大人府上,府上说您没回去,来了这里,我就找来了……” “什么紧急的事?非要打扰我们喝酒,北乌打来了?就是北乌打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知县大人都说了,关闭城门,不准应战,闭门,闭门,不早就让你们闭门了吗?”林副将不耐地发着酒疯。 那军士说,“正是为城门来的,城门外来了一行人,说是找沈大人的,还说是沈大人的家人……” “家里来的?”林副将笑了笑,“刚谈到家里,这就来人了?” “谁会来?”沈诚摇头,“不会有人来的,别是什么北乌的奸细吧,对了,那些都是些什么人?有没什么书信之类的?” 那军士将一行人形容了一遍,沈诚越听越惊愕,越激动,一把抓过那军士递过来的纸,看了起来。 林副将酒醒了几分,看他那样说,“还真是家里来人了?可这个时候来,这城都要破了,我说,沈兄弟,你还是让他们赶紧走,否则,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走得了……” 沈城看完信,转身一把抱住林副将,哈哈大笑起来,“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有救了?”被抱住的林副将一脸茫然,“跟来人有关?” 沈诚点头,激动不已,“是我三姐来了,我三姐,林大哥,咱们有救了……”一直说了好几遍。 说的林副将更是云里雾里,你三姐来了,咱们就有救了,你三姐是能打退敌人,还是能施法将全城人移走啊? “我待赶紧去城门口,我三姐脾气不好,等急了,又要骂我了。”沈城边说边往外跑。 林夫人担心看着自己丈夫,“沈大人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 林副将说,“我去看看。” 等他走到城门时,就看到城门口停着两辆马车。 马车旁边的几人,待他看清相貌时,忍不住倒吸口冷气,乖乖的,这些人一看就知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他虽然不怎么会识人,可也能感觉这些人身上的味不同于常人。 沈兄弟正抱着一个年轻漂亮女人的胳膊,泪眼汪汪地抹眼泪呢,为城里做了很多事,有很高声望的人,这会儿看起来就是个孩子。 那女人点着他脑袋说些什么,沈兄弟听了便破涕为笑。 第五十九章 不知死活的知县。 “男人又哭又笑的,像什么话。”小酒抚摸着大毛的毛,嫌弃地斜眼看他舅舅。 被外甥嫌弃的沈诚,看着已经到自己腰高的外甥,不由愣了愣,脸现一丝不好意思,接着拿袖子抹掉泪水,蹲下身,一把抱住了外甥软乎乎的小身板。 他嘿笑了声,“小酒是怪舅舅忽视你了吧?舅舅一直很想你的,都觉得再也……只是,没想到你们会特意来看我,舅舅真是太高兴了,跟做梦似的……” 被抱个满怀的小酒,僵硬着身子,很是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热情,木着小脸,抽着嘴角,“没人特意来看你。”一副你太自作多情的样子。 沈诚太了解外甥别扭傲娇的个性,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抱紧了小家伙。 小家伙的脸更木了,而原本窝在小酒怀里的大毛,被突如其来的紧紧拥抱给挤成了肉饼,眼看肚子里的东西就要被挤出来了,很是火大,呲了呲牙,探头就要行凶。 只是,头刚探出来,就被小酒给一把按了回去,发出了一阵不耐的呜呜声。 沈诚看到大毛,便松开了外甥,在外甥的头上揉了几下,“这猫比大黄还凶呢,不过,挺可爱就是了。” 可爱两字一出,被按回去的大毛,硬是挣脱了小家伙的手朝沈诚凶狠地嗷呜了一声。 沈诚忙缩回了手,又加了句,“还是只有脾气的小猫。” 然后,大毛就彻底炸毛了,炸了毛的大毛,要扑向对面之人。 炸毛的大毛,力气很大,眼看制止不住,小酒忙掏出炸小鱼塞住了它的嘴,这才安抚下这个小祖宗。 在危险面前走了一遭的沈诚浑然不知,站起身,看向了寻阳等人,“这几位是……” 宝春给他介绍,“这是小酒的先生……” 沈诚听说是外甥的先生,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沈诚见过先生。” 寻阳微微一笑,“沈大人太客气了。” 沈诚挠着头笑了笑,“先生称我沈诚便是。”如此光风霁月之人,竟身负残疾,心里不由可惜了下。 接着,又给他介绍了白丁山和周天心郭匡等人。 彼此打过招呼后,沈诚看向自家三姐,眼睛又忍不住湿润起来,此种境况下再见到亲人,他的心情激荡不已,温热的液体不自禁涌了出来,动情地喊了句三姐。 宝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酒真没说亏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呢,都一年多没见了,来,让我看看有没变化,恩,个子高了,人也瘦了,不过有肌肉了……” 宝春捏着沈诚肩膀上的肌肉,却听荣铮在旁边咳嗽了声。 她的嘴角抽了抽,放下了手。 沈诚因而也注意到了三姐身边那个高大俊美,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男人,无需介绍,已知此人是谁,忙上前招呼,“见过姐夫。” 荣铮似乎对这个小舅子的印象不错,说,“来的路上,得知北乌要攻打这里,便和你姐改道来了这里,想着助你一臂之力……” 沈诚很是感动,也没问他们要去那里,便急忙说,“你们不该来的,这里定是守不住,坚持不了两天,城就会破,到时会连累你们……” 荣铮说,“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即便是城破了,她们也未必有危险。” 荣小王爷的能力,沈诚听过不少,知道他有能力护住三姐和外甥,不是虚言。 “那人是找你的吗?”宝春看着不远处的林副将问沈诚。 沈城扭头,“林大哥?” 林副将走过来,沈诚拉着人介绍,“这是林副将,掌管赤城的城防,这是我三姐……” 面对眼前这些人,林副将没来由的升起敬畏之感,上前打招呼。 “林大哥对我很好,没少在他家蹭饭……”沈诚补充道。 宝春拱手,“多谢林副将对舍弟的照顾,他自小就没离开过家人,肯定不少给你添麻烦。” 林副将忙说,“沈兄弟为赤城百姓做了不少事,该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才是。” 城门不是久留之地,见过后,说了几句话,一行人便被沈诚领到了他住的地方。 或许是出于好奇,林副将并没回家,也跟了过来。 沈诚住的是一进小院,几间房子,有一个老伯和小厮照顾。 小厮是自小跟在身边的,看到宝春他们,大喜过望,激动地奔到跟前,“是,是三小姐,三小姐来了……” “是啊,你没看错,咋咋呼呼的,别光愣着,赶紧招呼去,泡茶收拾房间,还有马车,都是事了……”沈诚拍了下他的脑袋。 小厮呲着牙捂着后脑勺,兴奋不已,“哎,知道了,这就去。” 给宝春他们行了个礼便忙活去了。 小院过于简陋,宝春没想到,那么养尊处优的孩子竟能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而没有任何的抱怨和负面情绪,对这个傻弟弟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几人进了屋,小厮上了茶水,沈诚便讲了他来到赤城后都做了那些事,收到了什么成效,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一副迫不及待炫耀等待夸奖的表情,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三姐一展宏图的夙愿,他会帮着竭力完成的。 宝春听了,一头的黑线,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想到当初随口的忽悠,他竟当成了真。 还一展宏图?也不想想,她要一展宏图干什 想,她要一展宏图干什么?能吃还是能喝?这么大的空话,他竟然也能信? 荣铮朝她看了一眼,大概是想说,没想到她还会有如此崇高的理想。 宝春干咳了声,忙打断,“不是说北乌都要打来了吗,你们准备怎么应对?有赤城的详细地图吗?” “有,有。”沈诚忙找出地图,铺在了中间地上,大家都起身过来观看。 荣铮看林副将,“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林副将愕然了下,下意识说,“原本我是想主动出击,在北乌攻城之前,给他来个措手不及,杀杀他们的锐气……” 宝春看着地图点了点头,“是啊,兵力悬殊过大时,主动强过被动。” 林副将又愣了下,原本军事上的这些,是不应该跟外人说的,可沈兄弟的那个姐夫气势太强了,他问,他便不由自主就说了。 只是,不想,他姐夫还没说什么,他那三姐却开口了,而且似乎很熟悉兵法打仗之事。 真懂还是假懂,内行人一听便知,林副将不由心下大惊,重新打量眼前这些说要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人,尤其是沈兄弟的三姐,一个女流之辈竟懂这些?不禁想起了沈诚得知他三姐来了,说的那句话,他们有救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林副将拿着剑,指着地图某处,继续说,“只要坚持到这里的援军到达,赤城便有救……” “赤城有救,那里估计就要失守了。”周天心说。 沈诚和林副将闻言,都愣住了,“这话从何说起?”林副将不由问。 宝春叹了口气,便把北乌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的计谋说了。 林副将和沈城相互对视,吃惊不小。 “不会吧?”沈诚不敢相信。 “我们也希望不会,但不能不防啊,其中的要害,不说,你们也知道。”宝春摸着下巴。 林副将在屋内走了两圈,“这里失守,他们必定支援,唯一的办法,就是靠我们这几千人马击退来敌。” “不是击退,而是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荣铮说。 林副将叹了口气,“有来无回?谈何容易,能击退就已经是异想天开了,几千人马够干什么的。” “不尽然。”寻阳手搁在轮椅把手上,“安排得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还不难?”林副将张大了嘴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轮椅上的那人。 寻阳接过他手里的剑,指点着地图,“一队人马从这儿……另外一队人马驻扎在儿……还有这儿……这样以来,形成几方夹击,北乌即成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林副将和沈诚沉思了好大一会儿,均是震撼不已,“妙啊,先生真是神人也。” 林副将转而皱着眉头说,“计策是好,可……” “你想说凭你的资质,没有把握担当……”寻阳似已看透了他。 林副将惭愧点头。 寻阳笑着看向一旁的荣铮,“若论打仗没人比他更在行了。” 沈诚一听,立马转忧为喜,眼神明亮地看着他姐夫。 荣铮没有说话,只是端了杯水递给了宝春。 这算是无声答应了。 沈城感激地看他姐夫一眼,只是还没高兴一会儿,便想到了什么,“布局是万无一失,可怎么绕到敌人后面?” 宝春说,“这个不用担心,来的路上,在深山里碰到一家人,他们知道一条隐秘道路,能绕向后方。” 沈诚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吃过饭,就让人勘察地形。” 林副将却不像他那么高兴,苦着脸道,“沈兄弟可别忘了,要调动人马可要经过知县大人的同意,没有他的同意,再好的计策也是无用。” 听到这个,沈城顿时耷拉下了脑袋。 “怎么?知县不让打?”周天心说。 “这官咋当的?这不是找死吗?”白丁山说。 “他正是因为贪生怕死才不敢打,不打,城破了,说不定北乌的人还能放他一条命。”郭匡哼道。 宝春说,“等晚些领我们去见见这知县大人。” 林副将摇头,“没用的,我跟他提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被他训斥一顿,岂会听你们的?” “不听,就宰了他。”周天心说。 林副将愣住,那是朝廷命官,不是阿猫阿狗?“斩杀朝廷命官,可是杀头的大罪。” 周天心哼了声,“别人会,我们可未必。” 林副将吃惊不小,心说,今天所见女人一个比一个不同凡响啊,那位熟知兵法,这位连朝廷命官都说杀就杀,真是大开了眼界。 不过,他也只当她是气话,冲诸位说,“赤城命该如此,强求不得,不管是打还是不打,都难逃劫难,为难之际,你们能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们这位知县大人,不是心胸开阔之辈,你们的到来以及城门前的话,必逃不过他的耳朵,为了阻止抵抗,他定然会想法设法为难你们,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离开此地……” “我倒要看看这位大人能把我们怎么样。”周天心不以为然。 林副将想要劝说,可看到这些人都不当回事,到嘴边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 沈诚说,“林大哥不用担心,我三姐他们会有应对的办法,饭做好了,不如林大哥留下来一起用点吧?” 林副将原本不想留下打扰 想留下打扰,可想到那心胸狭隘的顶头上司,不定会做出什么龌蹉的事情来,他在,至少还能帮上点忙。 果不其然,饭刚吃一半,外面就来了一帮人,要带走宝春一行人,说有人举报他们是北乌派来的奸细。 “我们是北乌派来的奸细?”白丁山举着碗愣那儿了。 “这大人还真行,按个奸细的帽子给我们,明显是想要我们的命呢。”周天心说。 “谁要谁的命还不一定。”小酒还在端着碗猛吃。 沈诚忙起身,瞪眼,“什么奸细?这是我家里人。” 领头的人说,“这你待跟知县大人说,我的任务是将他们带回去。” “你,你们……”沈诚气得脸红脖子粗。 “大人若有疑问,晚些可以跟知县大人讲,还请不要为难小的。”领头之人丝毫不为所动,说着,就命带来的人去绑宝春一行人。 林副将还想说什么,宝春却说,“这样还好,我们正想见他呢,只是,要稍等一会儿,等我们吃完了饭。” “得罪了,奉命办事,大人要即刻带人回去,不得有误。”领头之人说。 “吃个饭的时间都等不及,他是怕我们跑了不成?”周天心哼了声。 “带走。”那人命令。 一名侍卫走向了宝春,只是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人,就听响起一声惨嚎,手臂当场折断。 “滚。”荣铮阴沉着脸。 来的这些人都愣住了,目现畏惧之色。 “我家夫人岂是你能碰得的。”周天心啧了声,“怎就不知好歹呢,都说了跟你去,非要把事情搞僵,何苦来着?” 桌子前的人,该吃饭吃饭,该吃菜吃菜,尤其是小家伙已经干完了一大碗,正向下一碗进攻呢,都丝毫没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林副将不由心说,沈兄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没想到他的家人却如此横。 心里幸灾乐祸的同时,忙适时说情,“都说了是举报,罪名还没确定,没必要如此……回头不是,阁下也不好看……” 那人哼了声,没再绑人,一直等他们吃完了饭,才将人带回了县衙。 知县大人坐在高桌后,看着底下的宝春等人,两排站立着威武的军士。 沈诚走出来,“这些人是我家里人,大人将他们带回来是何用意?” 知县眯着一条缝的眼睛,扛着硕大的肚子站了起来,走到沈城的跟前,“我还没追究你的罪责,你倒是质问起我来了,本县早就下令,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准开启,以防奸细混进来,你不但开了,还带回了一帮人,你何曾把我这个知县放在眼里,别以为仗着有点才气,就可以胡作非为。” 知县打量一番宝春等人,狭小的眼睛深不见底,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忌惮之光,杀意浮现,“此刻进城,十有八九是奸细,全都押入大牢……” 跟过来的林副将忙说,“大人,他们不是奸细,我可以作证,他们有退敌之策,他们是相助我们的,不可草率啊,大人……” “什么退敌之策?本县看是迷惑我们还差不多。”知县扛着肚子一晃一晃地回到高位上,“非常时期,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 ------题外话------ 今天更不少,求下票票,哎,也不知道有没人理我。 第六十章,巡查特使! 知县大人的话刚落,两排的侍卫便要拿人。 宝春等人镇静如常,没有一丝慌张。 倒是林副将一个跨步拦在了前面,“大人,不能这样,相信他们,或许真能拯救一城百姓呢,击退来敌,不光是百姓,你我等人都将免于一劫……” 林副将极力说服,知县大人却沉着脸直接奔下来,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道,“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掌管着城防本县就不敢动你,再不滚开,休怪本县拿你一并问罪。” 林副将痛心的摇着头,“大人这样消极不战,不但会害了赤城百姓,还将会被敌人趁虚而入,失去邻近重镇和重要关隘的防守,让敌人直取我关中,到时大荣根基受损,你我都将是大荣的罪人……” “简直一派胡言,妖言惑众,什么直取关中?即使城破,可等援军一来,会重新抢夺回来,这才多长时间,连你这个副将都被他们给洗脑了,这还了得,这些人不能久留,来人,全都给我押入大牢,严加看管,一旦出了事,拿你们试问。” 知县大人扛着肥胖的身子,还颇有力气,竟然直接把挡在前面的林副将给扒拉到了一边,命左右人等抓人。 左右人等还没上来,就见知县大人肥胖的身子脱离了地面,倒飞了起来。 随着惨嚎一声,轰隆一声,咔嚓一声,知县大人肥胖的身躯,砸在了高桌上,直接将桌子压的断裂开来。 侍卫全都傻眼了,都忘记了要去抢救。 “该死的狗官。”小酒放下脚,骂了句。 “打的好。”不嫌事大的周天心大声喝彩。 “哎吆,我的腰断了,我的屁股裂开了……”知县大人肥硕的身躯一大滩地在碎裂的木头里蠕动。 “别说腰和屁股,你的头也快搬家了。”周天心嘿笑了声。 沈诚和林副将见状,都愣愣地看着一脚就把朝廷命官踢飞的小酒。 沈诚的眼睛亮晶晶的,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大概也很想像周大姑娘一样,喝一声彩,只是碍于同僚,不太好表现出来。 林副将看着小酒的眼神,震惊不已,没少吸气,这个不大点孩子竟有如此神力,那知县大人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吧,换做是他这个大人也未必做到…… “大,大人,你怎么样……”反应过来的侍卫赶紧上前去扶。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殴打朝廷命官,你们就是奸细,奸细就该死,也别押下去了,统统都给我就地阵法。”知县大人恶狠狠道。 林副将似已对他们的大人不抱任何希望了,再也不去求情了,只是冷眼旁观他那丑陋无比的面孔。 倒是侍卫们犹疑不决,“大,大人,杀了不妥吧,这万一……” 知县大人瞪他,“非常时期当需非常手段。” 侍卫愣了。 宝春这时开口说,“知县大人,我们此次来,真的是为相助赤城而来,无凭无据,你就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奸细,急着要将我们拿下,无非就是怕我们煽动人抵抗敌人来犯。” “你胡说……”知县大人眼内闪过一抹狼狈。 宝春接着又说,“你不抵抗,是害怕丢了你头上的乌纱帽?” 知县大人羞恼辩驳,“本县是为全城无辜百姓考虑……” “这种话也亏你能说得出来。”周天心一脸恶心到想吐的模样。 知县脸红了下,“不错,我是怕丢了官,可我珍惜这顶帽子有什么错?没有了这顶帽子,就是我有心为民做事,也是不能了。” 白丁山嗤笑,“一个不管全城百姓死活的人,还想着为百姓做事,做什么事啊?官运畅通还是搜刮民财?” 宝春说,“一旦城破,到时别说你的乌纱帽,就连你的命都保不住,北乌进城,首先要砍的就是你这个知县,赤城的最高长官,用来示威和挑衅大荣朝廷。” 知县吞咽了下惊恐摇头,“不,不会的,你们这些贱民懂什么,全都是在信口开河,妖言惑众,杀,杀了他们……” 周天心哀叹了声,“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兵临城下之际,我等都敢入城,难不成还能让你为所欲为不成?” 宝春盯着他,“我再问你一次,你是打还是不打?” “打,打个屁,你们都死了?没听到本县的命令,上啊?”知县赤红着眼。 “那个敢。”林副将刷地抽出剑上前。 “你想造反?”知县怒吼。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能放弃,也不能任由你将赤城送出去。”林副将豁出去了。 知县哼了一声,“一块拿下。” 宝春冷笑,“如此冥顽不化,我好言跟你说,你还是执迷不悟,看来你的官是真的做到头了,周大姑娘,拿给他看看。”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周天心。 周天心似乎也不知道里面是何物,茫然地接过,又茫然地打开,见里面是一金帛,颜色还是黄色的,抽了口气,急忙拿出,展开一看,嘴巴张的顿时老大,旋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她说。 知县大人似有不好的预感,手都颤抖了,愣愣地接过那金帛,看完,脸立马煞白,面如死灰,一咕噜爬起来,爬到宝春的跟前,匍匐在地,“下官该死,下官有眼无珠,不知公主 官有眼无珠,不知公主驾到,还请公主饶命,饶命啊……” 荣铮看着自家媳妇,“圣旨上面写什么?” 宝春眨眼,“你猜。” 荣铮磨牙,“连我都瞒着?” 宝春无辜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拿到的时候,我原本想是用不着的,也就没说。” 荣铮不满地哼了她一声。 “公主?”拿着剑的林副将茫然无措地看看沈兄弟的家里人,问沈诚,“谁是公主?” “我三姐啊。”沈诚想也不想道,“我没说过吗?” 林副将的目光要吃人,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过? 沈诚连忙解释,“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实在是见了三姐他们太高兴了,就一时没想起来。” 林副将摆手,“罢了,你小子捂的可够紧的,我只是太吃惊了,不但跟公主结交了,称兄道弟的人,竟然还大有来历,太不可思议了,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会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对了,你三姐是公主,那你岂不是……” 沈诚忙说,“我三姐的封号是安平……” “安平公主?”林副将惊呼了声,“就是那个神医公主?提刀上战场的公主?天啊……” 林副将震惊的无以复加,安平公主的传奇事迹,大荣的人几乎无人不知。 这会儿轮到林副将跟做梦似的,难怪这小子一直以来都那么沉着冷静,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你姐夫就是镇荣王府的荣小王爷?” 沈诚点头,颇为遗憾道,“是啊,也只有荣小王爷那样的人才能配上我姐,只是,他们成亲的时候,我在这里,没能参加……” 林副将都想仰天哀嚎了,重点是这么? 镇荣王府是什么人家?人家手里握有重兵,荣家的人,个个都是统兵的奇才,无往不胜,堪称战神一点都不为过,再加上沈兄弟的三姐安平公主,这一下子,赤城就来了两位战神似的人物。 俗话说,兵贵在将,有这两位,何愁不能退敌?还有那轮椅上的先生,看众人对他的尊敬,显然也不是一般人,他终于相信了沈兄弟的那句话,他们有救了,赤城有救了! 屋内知县大人的侍卫,听到林副将和沈大人的对话,腿抖的早跟筛糠似的,放下武器,纷纷跪倒在地,“参见公主……” 周天心抱胸,看着汗如雨下,不停磕头的胖知县,“这会儿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皇上封我家夫人为巡查特使,有便宜行事之权,无需上报,也就是说,不止是能取下你的乌纱帽,取下你的人头都没人敢说一句。” 巡察特使?林副将默念了一句,那可是代天子巡视的官,相当于皇帝亲临,权利有多大,可想而知,况且还是个女人,古今未有,可见皇上有多重视沈兄弟的这位三姐。 那边荣铮听说是巡查特使,拿鼻子哼人,“他这是想干嘛?打算以后让你入朝为官?” 宝春说,“想太多了,女人入朝为官也没有这个先例,再说,给我我也不干啊,天天早五晚九的,我吃饱了撑得我。” 周天心说,“照我说,直接拉出去砍了算了,消极不战,罪大恶极。” 宝春说,“算了,还是押回朝廷,听后处置吧。” 说完,扫视周围一圈,宣布道,“知县误民误国,革除知县一职,押回朝廷待审,至于赤城的一切事务暂时交由沈城全权管理,城防有林副将负责,你二人需好好配合……” 林副将,“遵命。” 沈诚却苦着脸,“让我管,三姐,我怕我做不好……” 宝春扫了肥硕的知县一眼,“你觉得你还不如他?” 沈诚忙说,“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了,举贤不避亲,你若是没能力,我自不会交由你。”宝春说。 林副将也说,“你准行,再说,之前赤城的事务不都是你在管。” 沈诚见他们这么说,便没再推辞,“我定全力以赴。” ------题外话------ 建群已经提上日程了,哎,说老实话,写文之外的事,我都不爱思考,群名,大家也帮忙取一下,还有进群怎么验证,大家也给点建议,定好了这些,我就可以建了,我这个懒人就这么地懒。 第六十一章 大战在即。 危城之际,赤城的领导班子重新进行了一番调整。 越是大战之际,统帅的领导效应才越显的重要,甚至能起到关键性作用。 关于巡查特使一职,皇帝也只是想方便她在大荣境内行走,并不是真的希望她巡查解决什么朝廷注意不到的事情。 宝春明白皇帝爹的良苦用心,所以也没推辞,将圣旨带在了身边,原本她想是用不着的,凭借他们这一行人的功底,还真不怕被人找麻烦,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了昏官,还给派上了用场。 沈诚临危受命,倍感压力十足,但三姐信任的目光和林大哥看好的言语使他的胸腔火热,情绪激荡不已,体内更是涌起无穷的干劲,并暗暗承诺,一定要在大战之际,稳住后方,竭力配合战斗。 知县大人被押入大牢,择日送回朝廷。 追随他的人,宝春没再插手,让沈诚看着处理。 事情办完后,宝春他们就回到了沈诚的住处,林副将要给换个住处,说是沈诚那里太简陋了。 不过,给宝春拒绝了,说不想招摇,并且嘱咐他,此次出行不想暴露身份,不要对旁人说什么公主王爷来了,只说是朝廷派来了巡察使即可。 林副将愣了愣,“我会让那些人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若是全城的百姓知道朝廷派来了巡察使,肯定激动的不行,认为朝廷总算没忘了他们,有了主心骨,更加有利于抵抗外敌……” 沈诚却担忧地说,“可是,北乌攻城的消息一直被瞒着,很多人并不知道实情,否则,城中将会一片恐慌,大乱。” 宝春说,“都到眼跟前了,还瞒着有什么用,再捂着都该烂掉了,恐慌总比措手不及强,不但要告诉他们,更要激发出他们心中的愤概……” 沈诚不解地看向自家三姐,一时没明白过来。 宝春看着他叹了口气,“城中有多少军马?” 沈诚老实回,“几千。” 宝春说,“具体数字?” 林副将回她,“不到三千。” 宝春指着地图说,“不到三千的兵马,若按我们之前筹划的,这三千兵马是要全派出城的。” 沈诚睁大眼睛,“全派出去,那城中岂不无人守城?敌人即便是闯进来一小撮都能拿下赤城?” 宝春挑眉,“怎叫无人?城中成千上万的百姓都不是人?” 林副将说,“可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没经过训练的……” 宝春眯起了眼,“手无寸铁?蚊子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家园被侵占,钱财被掠夺,亲人不是被杀,就是被糟蹋,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那个心中没有愤怒,没有屈辱,没有仇恨,胸中有一团热血,有一股不怕死,不屈不饶,誓将敌人生吞活剥的精神,激发出来的力量有时候是无穷大的,你不要小瞧了他们,两军对垒之际,什么最重要?是士气。” 拍拍弟弟的肩膀,她又说,“打仗取胜的因素有很多,它不仅仅是个人的战争,而要群策群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道义,虽说敌我悬殊,可你只要充分利用上这一切,你就不止是三千人,你身后站着的可是成千上万为了保卫家园不惜浴血奋战的人……” 此刻的县衙静寂无声,唯有宝春的声音在回荡。 沈诚豁然明悟,激动地红了眼睛。 林副将眼神炙热而崇拜地看着,听着,热血着,沉思着。 荣铮深深地望着自家媳妇,仿佛要将人纳入心底,不给任何人看,她身上所有的光芒都只为他一人展现。 “攻心为上,今天我也算是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周大姑娘感概出声。 郭匡在主子跟前小声嘀咕,“听不少人谈及过小姐当年的风采,是不是也这般的煌煌,让人不由折服,膜拜……” 寻阳握着轮椅把手的手心满是汗水,幽幽道,“不一样,也不能比,要真正说起来,她比她的母亲,聪慧太多,洒脱太多,也世事洞明太多……” 散了后,大家各忙各的,沈诚忙着激发老百姓的战斗积极性,林副将忙着训练和布防。 宝春他们呆在沈诚的小院研究地图,思谋商量战局。 这天下午,沈诚领进小院一人,宝春走出来一看正是深山里的那姓金的汉子。 姓金的汉子是被特意请过来的,沈诚亲自去的,说了来龙去脉后,这人当即就跟了过来,说愿意为他们引路。 姓金的汉子再看到宝春等人,惶恐恭敬不少。 宝春引他入座,他局促无措地挨着椅子边,一个劲地报以歉意,说不知诸位大人的身份,没好好招待。 宝春说,“金大哥无需客气,我们不是什么大人,我是接你来的这位沈大人的姐姐,赤城危急,我们是来助一臂之力的,当初听你说了山中的密道,就想着利用这条密道,绕到敌人的后方……不知金大哥能不能领人过去?” 姓金的汉子忙说,“能,领路当然没问题,只要是对付北乌的那帮土匪,自然是没话说,这帮人把我们祸害惨了,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可能会躲到荒无人烟的山里去住,只要能赶出这帮土匪,要我干什么就行,别说是领个路,就是要我这条命都没问题……” 沈诚忙感激拱手,“多谢,多谢了。” 姓金的汉子诚惶诚恐起身,搓着 子诚惶诚恐起身,搓着衣角,“这都是应该的。” 宝春开口说,“金大哥,仗马上就要开打了,为了以防混战时敌人混进密道去,依我看,你和几家住户不如暂时先搬迁出来?” 姓金的汉子摆手,“不用,就是进去,他们也不一定找得到那里……关键是吧,这住久了的地方,都不想挪窝……” 宝春也没执意再劝,她能明白,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意味着什么,那已不仅仅是个居住的地方,更是承载着从小到大的根之所在,况且那个地方,也正如他所说,的确是不好找。 第二天便有斥候回报,北乌军马正朝着赤城而来,距离不足半日的路程。 “多少人马?”荣铮问。 “三万。”林副将皱着眉。 荣铮看着地图,想了想,准备调兵遣将,宝春抢先道,“我来守城。” 荣铮直接否决,“不行。” “谁来守?”宝春抬头看他。 “白丁山。”荣铮说。 “你情知他在城外最好,林副将留下,我帮着他守城。”宝春说。 荣铮瞪眼,“别胡闹,打仗的事情有我,你跟儿子待在这里那也不要去。” 宝春气结,“我又不是手脚不能动?我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不用这么谨慎。” 荣铮不容置疑,“不行就是不行,好好待着,乖了。” 宝春黑线,拉下某人摸她头的手,“敌人三万人马,我方能带出城的顶多只有两千,压力有多大不用我说,白丁山跟着你能好很多……” 两人争持不下,一个坚决要守城,一个坚决不让,沈诚一会儿看看他三姐,一会儿又看看他姐夫,实在是弄不明白便扯了扯旁边周大姑娘的衣服,小声询问,“我姐怎么了?现在跟往常有什么不同?” 周大姑娘扭头注视着老大的这个一脸茫然的小舅子,“当然不同了,怀着孩子能跟以前一样吗?” “啊?我姐怀孕了?”沈诚张大嘴巴,“都这样了,怎么还乱跑?” 周大姑娘说,“不乱跑,又怎么知道你深陷危城,跑来救你?” 沈诚一脸愧疚和懊恼,撅着嘴,“姐夫做的对,刀剑无眼的,不能让我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周大姑娘噗嗤笑了,大概是觉得老大这个小舅子挺可爱的,不由下手捏了捏他的脸,小声笑道,“敢不敢跟我打赌,他们两人,最后胜出的那个肯定是你姐。” 被周大姑娘捏脸的沈诚脸刷地一下红了,他已经满十八岁了,男女大防早多年就晓得了,别说被捏脸了,就是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赶紧微垂下头,吞吐吐吐嘀咕,“这怎么能打赌?”一副被蹂躏的,却还在表达着如此严肃的事情怎能拿来调侃的不满模样。 周大姑娘笑的更欢了,似乎逗出性质来了,爪子又要摸向沈诚那张清秀小脸时,就见老大的小舅子被白丁山搂着肩膀给躲了开去。 注视着多管闲事的某人,周大姑娘的脸黑了下来。 白丁山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舒服之光,不过转瞬即逝,面上随意道,“人沈大人还是孩子呢,你别给吓着了。” 周大姑娘哼了声,“关你屁事,你怎么知道人家沈大人不愿意?指不定心里多么乐意呢?” 白丁山的脸僵硬了下,笑容已很勉强,“要是乐意,就不会不敢抬头了?” 周大姑娘嗤他,“人家沈大人那是脸皮薄,搁在你身上,你自不会这样,你的脸皮比人家厚多了,不过,你那张脸也比人家老多了,你想让我摸,我还不摸呢,我怕糙的刺伤我的手,外加一手的油。” 说完转身走了,去荣铮宝春那边了。 留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白丁山和发愣的沈诚。 “白大哥,你没事吧?”沈诚担心地问。 白丁山咬着牙,冷笑了声,“我能有什么事?” “那,那个。”沈诚朝周大姑娘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没她说的那么老……” 白丁山哼了声,“这个我当然知道,这女人不但嘴毒,还手贱,你以后离她远点,小心被她辣手摧花了。” 沈诚惊的又啊了声,缩了缩脖子,脸憋的红到不行,“白大哥怎么这么说?周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白丁山看着他,“沈大人是太单纯了,老是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沈诚撇撇嘴,“那我也不能老将人往坏的地方想啊,要是这样,这世上岂不是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白丁山耐着性子,“你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可关键是要看什么人,就比如她,一百个你都打不过她,她要是想对你做些什么,你是阻挡不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沈诚脸有些白,但还是坚持认为,“她不会想对我做什么的,我觉得她对你似乎有些……” 白丁山脸扭曲,“这个还用你说。”哼了声悻悻地走了,一副世上就没傻人,连个孩子都忽悠不了的郁卒样。 宝春和荣铮这边就谁守城的问题已经得出结果。 至于守城人选自然是宝春。 无论从那个方面看,她守城最合适。 荣铮瞪了自家媳妇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对小酒说,“你跟娘亲在一起。” “还用你说?”小家伙撇了撇嘴,“她自然有我护着。” 荣铮脸抽了抽,大战在前,也懒得跟他计较,蹲下身,抱住儿子,在额头上亲了口。 小家伙虽说一脸的嫌弃,倒也没有挣扎,只是等人站起来后,拿手帕擦了擦,“都是口水。” 周围几人不由笑了起来。 荣铮也笑着揉了揉别扭熊儿子的脑袋,对周天心和白丁山说,“走了。” 两人跟在后面。 荣铮将宝春拉到门外,趁后面的人没注意,照媳妇的嘴上啃了口,深邃的眸子晕染着情绪,深深地看了一眼,“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 宝春点头,心有不舍,“你也是。” 话未落,荣铮已经跨上门外准备好的马匹,朝城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六十二章 退敌 军士来报,北乌军队马上就到赤城城下了。 宝春拿着剑,就往外走,“去城楼。” 沈诚担心唤了句,“三姐。” 宝春停下脚步,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他,“防身用。” 沈诚握着冰凉的匕首,猛吸了口气,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他三姐的话打断,“他日赤城无忧,你也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家人,虽然他们没说,但我知道他们都很想你。” 沈诚哽噎点头,“我知道。” 一身铠甲的宝春小酒往城楼去,郭匡推着寻阳也尾随在后。 宝春说,“上面刀剑乱飞,公子还是不要上去了。” 寻阳淡笑,“不妨。” 郭匡说,“小姐不用担心,公子有我呢。” 见如此,宝春也没再多说,况且也没时间多说了,城中一片喧嚣,城外更是马蹄声叫喊声不断逼近,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在跟着震动,光从地面传来的震动声,就可知人不会少了。 宝春三两步上到了城楼,小酒抱着大毛不离娘亲左右。 靠近城楼往外一看,前方扬起漫天沙尘,裹挟着马嘶声,人狂乱的嚎叫声,滚滚而来,一直到了城门下。 沙尘逐渐散去,暴露出了黑压压的骑着高头大马,拎着武器,满脸凶神恶煞的北乌人来。 最前方马上的那个领头人,身高马大,满脸的络腮胡须,从下往上看向城楼,视线落在宝春和小酒的身上,不由讥笑大喊。 “兄弟们,看到了吗?这还没打呢,大荣的人就怕成这个鸟样了,男人都吓的躲进被窝里不出,让老婆孩子出来打仗……” “抢回去,抢回去……”后面一片欢呼狂叫声。 “这帮土匪,他妈的。”林副将大骂。 城楼上大荣的人个个气得咬牙切齿,眼冒金火。 “兄弟们,女人少不了的,攻下这城,里面不但有软乎的女人,还有很多粮食和金银珠宝……” “打,打。” “对,打进去就全都是我们的,还等什么,兄弟们,攻进去!” 随着那领头人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军队如狂潮一般涌上了城门。 宝春刷地抽出剑,寒光骤闪,举至空中,高喊,“上。” 乌云遮掩的天空,在她剑所指之向,闪电如银龙般闪过,照出乌黑的云彩。 紧随其后的是轰隆隆的雷声,和砸下的雨滴。 闪电的照耀下,她如劈天开地的天神,引领着人们劈开笼罩在头顶上的漫天乌云,让光照普洒大地。 城楼上不足一千的军士混杂着自愿聚齐的壮丁,看到那突显伟大的身影,听到那一声坚定无畏的号令,心神仿佛受到了蛊惑,个个热血奔腾,拿着武器,打下不断攀上城楼的敌人。 一波攻城的敌人,被打散,紧接着又上来一拨。 只是,这队人马的小队长还没到城楼前,就见宝春手中银针一闪,手腕一转,那人捂着眼睛便坠落马上。 不远处,那络腮胡子领头将军,也看到了这一幕,盯着宝春,眼神逐渐阴狠。 宝春望着他,手中的针,不停地刺向攻上来的敌人。 林副将斩下一人,却不妨旁边窜出一人弯刀挥向了他,他暗叫不妙,拼着废了一条胳膊,抬手去挡时,那人却倒下了城楼,摔了下去。 林副将定神一看,见是带着一双丝质手套的小家伙。 被一个孩子救,林副将即感激又汗颜。 那孩子看他一眼,便转身走了。 当初调兵遣将时,这些人嫌弃他,围剿担当不了,守城也胜任不了,结果是不得不让怀了孕的沈兄弟的三姐来守城。 说实话,当时他心里是很不舒服的,觉得自己没那么差劲,不过如今看来,他的确是高估自己了。 攻城的敌人,依旧是多如牛毛,打下一波,顶上一波,势头越来越强。 反倒是大荣这边,就那么点的人,人再有干劲,可身体却早已力竭,动作越来越慢,已有不少人攻上来,都是被宝春和小酒踢了下去。 连没有丁点武功的沈诚,情急之下,手中的匕首都一发狠捅进了一敌人的腹部。 溅了满脸血的沈诚半天没回过神来。 下面的敌人头领,朝城楼喊,“小娘们,你再凶悍也没用,就你这些人,能抵抗多久,一炷香?还是别费劲了,放我们进去,到时你也可以少受点苦。” 宝春说,“我们人是少,可就这,你们也攻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应该知道我赤城有多少人马,可你不觉得这里远远不到吗?” 头领听了宝春的话,眼睛眯了起来,迸发出紧缩的光,随即意识到什么,霍地睁大了眼睛,“有埋伏?” 声音还未落,他的后方便传来了喧嚣,混乱声。 敌军的后方,正在叫嚷助威时,突然从后方杀过来一帮人,不等他们回过神来,这些人已经杀了进来,几乎不等喊出,脑袋已经搬家。 尤其前面那俊美不像话的人,所过之处,无不是人仰马翻,哀嚎连天,几乎无一人站着。 看到如此煞神般的人物,俱胆颤的不敢上前,纷纷朝两边后撤,实在是太快了,他们的身后都是自己人,根本没法退。 只是,刚退到边上,喊杀声又起,只见左右两边均各杀出人马来,北乌的军士叫苦连天,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 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没站稳,就被人家杀个片甲不留。 左右两边的人马分别是周天心和白丁山。 他家老大打散进敌军,一路往前杀进。 而他们两人便从两边围剿斩杀冲散的敌人。 然后再掉头撤出,再合围老大杀散的人,然后再掉头撤出,如此循环,让敌军措手不及。 如此打法,就像是把一条大鱼,化成一段段,然后包抄,一段段地击杀。 城楼上的人看的非常清楚,也看的目瞪口呆。 就连宝春都不由感概,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不是她这个业余能比得上的,大的方面的理论,或许她能侃上几句,但论到真刀实枪的实践,你还真的不能不服,跟某人真的比不了。 “将军,后面有伏兵,我们的人都打散了……”有人来报。 “奸诈的犊子。”头领将军大骂了句,吼道,“怕什么,就是有伏兵,还能怕了他,也不想想赤城统共才有多少人?我们这里可是有三万,走,先把这些人解决了再攻城也不晚。” 宝春见他们要后撤,忙吩咐开城门,“儿子,走。” 林副将和沈诚都劝不要去,宝春没理,冲寻阳公子说,“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城里,还望公子帮着照应下。” 寻阳却没阻止,“放心,这里有我,小心些。” 宝春应了声,牵着儿子下了城楼。 接着,城门开启,从里面跑出两匹马来,马上分别是宝春和小酒。 两匹马朝着北乌军追去,边追边斩杀。 城楼上人们远远看着,看着马上的女人横剑杀敌,势如破竹,还有那孩子,敌军近不了他的马前不说,他每一次从马上跃起,必有人倒下。 很快,几方人马就对上了,荣铮看到媳妇和儿子,眼睛都红了,“你气死我了。” 宝春忙说,“先别气,敌军太多,等他们反应过来,肯定要逃,让儿子布个阵……” 荣铮没吭声了。 此刻,那个头领领着剩余的北乌军,被几方人马围在中间,尽管大伤了元气,可还有一两万人呢,大荣人太少,被他们逃走,很快就又能攻过来。 赤城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再也经受不住冲击了。 宝春知道这一点,荣铮也知道这一点,若是一开始不管也便罢了,既然管了就不能有始无终。 小酒掏出个圆形物件,下马布置阵法,荣铮宝春跟着护法,虽然有大毛这个大神在,可总也不能完全相信。 有夫妇两在前斩杀开路,很快,小酒的阵法就布置完了。 小家伙自打跟着慧真大师学习奇门阵法以来,便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连慧真大师都不止一次地说,当然,天赋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小家伙对这方面有兴趣,肯钻研研究。 夫妻两见识过熊孩子阵法的厉害,虽然达不到斩杀敌人的作用,但是拦堵的效果还是用的。 随着小酒阵法启动,北乌很大一部分人被困住了,无论他们向东向西,还是向南向北,均遭到了无形的阻力。 紧接着,这些人便被几方人马给围剿了。 雷声消失,雨滴停止,战斗也到了尾声。 看着周围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宝春胃里一阵翻涌,赶紧深吸了几口气,压了下去。 无论是楚南也好,外族也好,她都适应不了,战争所带来的血腥和死亡。 而这一切,她却又不得不参与。 周天心骑马过来,懊恼道,“他妈的,让那个头领带着人跑了。” 白丁山说,“剩下几千人,他暂时是不敢来了,除非他调来援军。” 荣铮拨转马头,“算了,不管了,回去。” 城中欢呼声起,城门大开,百姓军士,两边夹道欢迎。 乌云散去,露出蔚蓝的天空。 周天心骑马到小酒跟前,献媚道,“世子,刚才那个什么阵,能不能传授一二?” 小酒说,“没问题啊。” 周天心大喜,“世子你真好,比老大强多了。” 小酒接着又说,“师公说,阵法一途需要天赋,不是任何都能学会的。” 周天心傻眼,什么意思?是说她这天赋不咋地? ------题外话------ 哎,这一章居然写了将近五个小时,一直到十二点,给困的我。 第六十三章 死亡! 北乌蛮子被打跑了,赤城的百姓欢欣雀跃,手足舞蹈,敲锣打鼓进行庆祝,终于舒了一口憋闷多年的鸟气了。 边境地带,北乌往年来犯,那回不是烧杀抢掠一番才罢手,别说抵抗,能保住命已经算是万幸了。 看见他们,虽然恨的牙根痒,但心里那是真的怕,那些人个个身高马大不说,浑身的侵略匪气,看了,就像看到了恶魔,别说拿刀砍人了,尿都快吓出来了。 当然,这些人所干的事,也的确跟恶魔没有区别。 反观现在,不但打跑了不说,还斩杀了一大半,三千不到的军士,硬是干掉了人家两万多人,简直让人闻所未闻。 这一切逆转胜利的原因,百姓将其归结到了朝廷派来的巡查特使身上。 那一场精彩的战斗,有些百姓在城楼上是从头看到尾的,那几人就跟天兵天将下凡拯救他们一般。 对朝廷派来人的崇拜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城内到处传颂着他们怎么英勇杀敌,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不可一世的蛮子给赶跑的,传到最后,都已经神化的不行了。 比如,一挥手,敌人的脑袋就搬了家,还有的说,那小孩子拿着一个圆盘状的东西,就那么往空中一举,就收走了那帮蛮子的三魂两魄,剩下的魂魄只能让他们转圈圈,然后直接被斩杀。 “朝廷派来如此能人相助我赤城,皇上他老人家记挂着我们呢……” “可不是,我大荣皇帝万岁……” 除了对宝春他们颂扬,城内更是对朝廷,对皇上唱起了赞歌,一片四海臣服。 对于这些,宝春没露出丝毫的愉悦,一回到住处,就抱着个盆吐了起来。 荣铮拍着她的背,大概是心疼了,“早就说不让你去,你偏不听。” 干呕了一阵,并没吐出什么,宝春直起身,接过荣铮递过来的水涑了漱口,靠在某人的身上,叹了口气,没说话。 荣铮搂着人,垂头亲吻媳妇的发顶,也没问她为何会这样。 正在这时,林副将匆忙闯了进来,“有人发现……” 被打扰的荣铮,脸刷地黑了下来。 林副将看到屋内相拥而立的两人,先是一愣,接着脸蹭地红了,掉头,“我待会再来。” 宝春从荣铮的身上起来,叫住林副将,“发现了什么?” 林副将只得转身回来,“发现一部分被打散的敌军逃往了山里……” 一听说山里,宝春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那个方向?派人去追了吗?” 林副将说,“已经派人去追了,只是,山那么大,不太好找,他们若是往那个林子里一猫,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发现。” 荣铮说,“他们不会猫在山里,他们大多没有在山林生活的经验,误闯进去,第一时间肯定是要找路出去。” 林副将说,“那也不怕,我派人守在周围,刚好来个自投罗网。” 荣铮说,“这些小事,你就不用禀报了,自己处理就行了。” 林副将应了声,“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宝春突然心神不宁,“叫上金大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别让那些人摸进了他们所住的地上……” 林副将说,“不会那么巧吧?” 宝春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不会,要真是,那我们可真害了人家。” 林副将神情严肃,“可不是,那些人一旦进了村子,别想有人活命,我这就去唤他。” 荣铮一脸的不赞同,“这些小事,他们自己就可以处理,你没必要跟着跑一趟,就是真摸了进去,你去了也没用。” 宝春说,“金大哥,是我们找来的,不去看看于心难安。” 荣铮哼了声,“对一个一面之缘的路上都如此惦记,就没见你对我如此在意过。” 宝春不由黑线,这人简直什么醋都吃,瞅着某人,“那你要我怎么在意你啊,老爷。” 荣铮凑过脸,一副不达目的不给去的模样。 宝春看着比儿子还幼稚的某人,真是服了,停顿一下,垫着脚尖,在某人的俊脸上亲了一口。 “行了吧?”宝春说。 某人还是挡在前面不动,“不要脸,要嘴。” 宝春听了他的话,忽然笑了。 荣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媳妇在笑什么,羞恼地一把将人按在了怀里。 “不行了,喘不过来气了,快松开。”宝春闷声道。 荣铮松了些,“还笑不笑了?” 宝春本来是不想笑了,可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荣铮羞恼不已,咬牙切齿,“你还笑。” 宝春仰头,笑着道,“我家老爷可是连脸都不要了……” 荣铮气急,“你还说,再说我就家法伺候。” 宝春忙忍着笑,双臂搂过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贴上了那人的,咬了下某人的上嘴唇,便要离开。 只是还没移开有一公分,便被某人又追了上来,强行撬开她的嘴,好一阵辗转研磨,攻城掠地…… 屋内的气温上升了好几个高度,荣铮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衣服里,呼吸急促,眼看再不阻止,就要大白天行少儿不宜之事了,宝春忙拽开他的脑袋,哑着声音,“林副将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她的眼睛湿润润的,嘴唇 的眼睛湿润润的,嘴唇红肿着,看的荣铮眼内火一阵一阵的,拿猎物般幽深的眼睛盯着她,不过最终还是没再继续,抱紧人平复体内的情绪。 “晚上,看老爷怎么收拾你。”某人在她头顶恶狠狠地说。 有姓金的汉子带路,宝春等人进了山。 听说山里闯进来了北乌人,姓金的汉子,也有些紧张了,走在前面,步子迈的飞快。 一路上,也发现了有人踏过的痕迹,大家的心情更加的沉重,只是心里总还存在着那么一丝侥幸,希望那些人找不到那里。 还没到地方,站在山腰,远远就看到了底下冒出很大的烟,此外还有火光。 “还真出事了。”周天心惊呼了声。 姓金的汉子此刻,已经慌不择路往下跑了,脸色蜡白,下坡的时候,被绊倒,直接是滚下去的。 等大家来到跟前,心中都涌动着无穷的怒火。 房屋全被烧了,冒着黑气与狼烟,除了噼里啪啦的着火声,竟没一丝动静。 宝春他们跟着姓金的汉子来到曾经借宿过的地方,发现,房屋还在噼里啪啦燃烧着,而空荡的院中,一石头旁躺着两人。 下面那个是个小姑娘,满脑袋满脸的血,躺在石头上,无声无息好像睡着了般。 她的身上覆盖着中年女人,背上插着一箭,就这样还紧紧地搂抱着身下的小姑娘。 姓金的汉子看到这一幕,犹如狂兽,啊啊大叫起来,扑到那两人的身上。 无需上前查看,这两人已经断了气息不短时间了。 那小姑娘脑袋有血,石头上也有血,显然是撞死在石头上的,她的母亲应该是去护着她,然后背中一箭,或者也有可能是母亲扑到她身上,为她挡了箭。 才多久,那个小姑娘还正在怯生生地跟他们倒茶,看到同为孩子的小酒,还不由表达了喜爱的善意,他们还开两个孩子的玩笑…… 几乎还是昨天的事,可今天就看到她冰冷地躺在地上,再也看不到她羞涩的脸和大大的灵动眼睛,还有她那淳朴的母亲。 “这帮畜生!”周天心一脚踹在树上。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会往山里逃。”白丁山懊恼不已。 小酒恶狠狠道,“他们都该死。” 金大哥已经是崩溃了,宝春看到这一幕,腿一软,差点没倒下,身旁的荣铮赶紧一把揽住媳妇。 林副将叹了口气,上前去劝姓金的汉子。 不多时,追踪的人找过来了。 林副将问,“人呢?” 领头的队长回,“追到一座山头,已经全部击杀。” 林副将看着周围狼藉斑斑的一切,“里面还有活人吗?” 那人懊恼摇头。 林副将憋了一肚子气又问,“这里如此隐蔽,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那人犹疑了一会儿说,“追来的路上,发现一名男孩死在半路上,大概是这孩子跑出去玩,看到那些人,吓着跑回家,把人给引回来了。” 林副将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宝春荣铮两人,等待指示。 荣铮揽着媳妇说,“厚葬这些人……” 人命,尤其是这些底层的百姓,很容易就会没了,荣铮之前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看到金大哥,他涌起了一股同情,确切的说应该是同感。 之前他体会不到,那是因为他没孩子没媳妇,而现在,作为一个即将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丈夫,他很能理解那种失去家人的痛苦,因为,在他这里,那,几乎连想都不能想的。 这一刻,他也体会到了战争所带来的残忍。 姓金的汉子突然搓了通脸,红着眼睛,踉跄地走近宝春他们,眼内充满着仇恨,“我要参军,我要杀北乌人,为她们报仇……” 宝春抱歉地看着他,“这一切都怪我,若不是我让你带路,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金大哥流着泪摇头,“怨我,那时你就提醒我搬家,是我大意了,是我害了他们……”蹲下抱头痛哭。 ------题外话------ 应各位的要求,粉丝群已经建好,无论是倾城国医的读者还是本文的,只要进验证群粘贴订阅截图,即可进入正版读者群。 验证群:369490480。 想要勾搭我的,欢迎进群。 第六十四章 北乌太子 荣铮端着盘子从屋里走出来,在院子里碰到了寻阳。 寻阳看看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都第几次了,还怀着孩子,吃那么点怎么行?” 荣铮刷地挑起一边眉毛,心说,关心就关心吧,你这一副以娘家人自居的口吻,你是不是站错边了? “一吃就吐,那能怎么办?”荣铮叹了口气,“隔壁那家大婶说是孕吐。” 寻阳讥讽地斜他一眼,“你这丈夫当的还真够可以的,战前有过这样?” 荣铮摇头,“没有,可那大婶说孕吐不一定什么时候出现,有时早,有时晚。” 寻阳哼了声,“你是信你媳妇还是信隔壁大婶?” 荣铮扬眉,“这还用说吗?” 寻阳望着门口叹了声气,“她身体底子好不会无缘无故孕吐吃不下饭,肯定是因为那家人……” 荣铮给他一个这我当然知道的表情。 寻阳嗤了声,“你不是一向很能耐?连自己媳妇都哄不好,要你干什么?” “你……”荣铮气结,随即古怪警惕地看着对方,“我一直都想问你,寻阳小叔,你对我媳妇是不是太过于关注了,你这样很容易让人多想的,毕竟她是你世侄媳妇。” 寻阳愣了愣,“这会知道叫小叔了。” 但却并没否认对自己媳妇关注的话,荣铮紧张道,“本来就是,不过,你这么年轻,我们走在一起,人家只会认为是兄弟,小叔不是平白把你叫老了吗?” “行了。”寻阳自己推着轮椅,“我进去看看。” 荣铮一步挡在前面,“不行,我的人我自己会管的,不老劳小叔操心。” 寻阳瞥了他一眼,“滚。” 荣铮不让,“该滚的是你,你这个心怀不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以后我就不准你们见面。” 寻阳捂着脑袋无奈叹气,“你还能更幼稚些吗?成了亲脑子都装浆糊了,还是眼睛瞎了,赶紧让开,我不跟你说了,跟你说话真费劲,胡搅蛮缠的……” 荣铮瞪眼,“谁胡搅蛮缠?分明是你心里有鬼……” 寻阳也给他气的不轻,“我有什么鬼?我还就告诉你了荣小铮,他们母子两对我很重要,我还就对他们母子两关注了,你怎么着吧?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听了这话,荣小铮的眼睛都涌上了血丝,手中的盘子都恨不得砸到对方的头上,咬牙切齿威胁,“你别以为我不敢,很重要?你终于承认了吧,我早就看出来了,在楚南,你就生出了歹心思,过分殷勤,这还不说,我们刚回来没多久,你就追了过来,还在我的婚礼上搞出那么一出,那时,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巴不得我成不了亲,随了你的意,见没阻止成,你就赖在家里不走了,随时准备搞破坏……” 砰的一声,荣铮托着的盘子被寻阳一抬手打翻在了地上,溅了荣小铮一身的汤水。 荣小铮气得青筋暴跳,指着寻阳,“你是笃定我不敢怎么着你是吧,你这个龌蹉的小人……” 一直离的远远的郭匡眼看两人从文撕变成武撕了,赶紧上前,“小王爷,那个,你真的误会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笨蛋。”寻阳说。 荣铮此时已经火气冲天了,卷袖子,就要揍人,却听屋内传来自家媳妇的声音,“外面是寻阳公子吗?我正说要去找你呢?快快进来……” “好。”寻阳大声应了声,然后给了荣小铮一个挑衅的眼神。 举着拳头的荣小铮瞥了屋内方向一眼,不甘地放下拳头。 寻阳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小叔一起进去。” 荣铮哼了声,“我不去,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对她放心的很,但是,你最好给我小心些。” 寻阳呵呵笑着进了荣小铮他们夫妇两的房间。 荣铮踹了旁边树一脚,气呼呼地正要往外走时,只是腿就像生了根似的,怎么就迈不开,后来,索性也不走了,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口,扒着门框,伸着耳朵,窥探里面的动静。 进去后的寻阳不由朝门口笑了笑,宝春给他上了茶水,然后坐到椅子上。 寻阳端着茶盏喝了口说,“赤城一战,大胜,你该开心才是。” 宝春叹气,“原本我也这么认为,可看到山里的场景我实在是开心不起来,仗是打胜了,可却是用尸体堆起来的,不管伤亡多大,可只要开战,就避免不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懊恼,若是那天我坚持或者直接下达命令让他们搬出来就不会出现今天的惨剧了,也许我再劝上一句,金大哥就会放在心上……” 寻阳说,“没有他们,还会有别的人家,这事没法预料,岂能怪你,此次,北乌来袭,没进得了城,已经是莫大的成功了,城中的百姓不知怎么感谢你呢。” 宝春苦笑了下,“我也没做多少,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寻阳摇头,“若不是你提议要来,赤城估计早就沦陷了,赤城能得以保住,终究还是因为你。” 宝春说,“其实,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金大哥一家,说到底终归还是因为战争,只要开打,就会有无数个金大哥一家,当然,往年也不少像金大哥这样的人家死在了北乌的铁骑下。” 寻阳端着茶杯点了点头 寻阳端着茶杯点了点头。 宝春望着门口说,“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你说北乌的太子是主和的?” 寻阳说,“据我了解,应该不是盲目的嗜杀之人,当然北乌骨子里都有好战的基因,他也不是个善茬。” 宝春不解,“那公子还要协助他?” 寻阳说,“比着其他人,不管是他的父皇还是韩潇公主,他已算是主和派了,北乌有一统的野心,但天下局势,还不到大统的时机,发动战争,只会造成伤亡和毁灭,北乌的太子是个明白人,应该是看清楚了这点。” 宝春点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不分。” 寻阳赞赏点头,“你说的很对,不管是要合,还是要分,都需要时机,要到了火候,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完成。” 宝春说,“那太子殿下,若真像公子所说,我们这次去,不介意帮他一把,助他登上大宝。” 草长莺飞的大草原上,天空湛蓝而高远,一群飞禽低空惊起,远远而来的是一头狂奔的羚羊。 羚羊的后面追着一只猎豹,速度快如闪电,眼看就要扑上追捕的猎物,羚羊似乎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眼内满是恐惧与绝望。 在猎豹扑上去的那一刻,突变发生了,一只箭从高空飞来,刹那间刺入窜起的猎豹腹部。 猎物羚羊逃过一劫,跑的没影了,眼看要美美饱餐一顿的猎豹却倒在了草丛里,蹬弹了几下就不动了。 “一箭穿心,殿下好剑法。”不多会儿跑来一人,扛起那头豹,满眼敬佩地跑到一马前,举着猎物,看着马上的年轻男子,没敢对视,忙恭敬地垂下了头。 那年轻男子下了马,抽回了自己的箭说,“它扑上猎物那一刻,精力全集中在了猎物身上,对四周失去了警惕,这才让追在后边的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那人说,“不过,还是殿下的箭法好。” “好什么,打打猎物还凑合。”被称为殿下的人嗤笑了声。 那属下还想说什么,就见后面来了一人,下了马对那位殿下说,“主子,皇上的信件。” 那位殿下翻身上马,“回大帐。” 一行人回到了大帐,屏蔽了左右,那殿下,斜靠在榻上,给自己倒了杯酒问,“说什么?” “说让我们先不回京都,绕道去拿下赤城。”那人看着矮桌后面斜靠着的人。 “赤城?那不是大荣的地界?” “正是,蔡宗带了三万兵马,大败而归,被人家杀的不足五千人。” “三万?”那殿下端着酒杯起身走到了地图前,看了会子,突然嗤笑了声,“三万去攻打一个不足几千人驻守的小城,显然意不在此,而在这儿。” 那人看了他家主子所指的地方哼了声,“胃口倒是不小。” “我那妹子大张旗鼓,志在必得地去了大荣,临到最后,却是被人狼狈杀了回来,差点小命不保,她不想着报复回来才怪,还打着给大荣以致命的打击,到最后,却损失了鹰族两万多人,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次肯定是公主唆使皇上让我们去,她吃了大亏,她这是也不想让我们好过,公主真是居心叵测,咱们不能去。” “为什么?” “蔡宗三万人马,都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我们这次是出来打猎,随行,加上能调来的,统共才一万人,没有必胜把握,打不下,殿下准保又被她嗤笑。” 那殿下哼了声,“阿仲,你记住,你家殿下我还从没把我那心狠手辣的妹妹放在眼里,她充其量不过是瞎蹦跶而已,我真正忌惮的是她身后的国师大人。” 阿仲点了点头。 那殿下回头看着地图,又说,“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地方,那点人马,竟能打败我北乌铁骑,真是让人心惊,不可思议。” “我打听到,好像他们事先已经预料到袭击,大荣的皇帝提早派了能人相助。” 那殿下摸着下巴,“能人?这样说倒是说得通,大荣别看表面软绵绵的,不得不说真是卧虎藏龙,那年我们去,你也看到了,追我们那人,武功甚高,还有给我治伤那女子,医术也是神奇的很,大荣人才济济啊……” 阿仲颇有同感地点头,“的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那位殿下说,“去,去会会那位能人,况且这一仗对我北乌极为不利,颜面尽失,是要找补点回来。” ------题外话------ 这个伏笔埋的是最长的,几乎从文开始没多久就埋下了,你们看出是谁了吗? 第六十五章 逮上来一条大鱼? 退了三万北乌兵,宝春他们并没当即离开赤城,吃了这么大的亏,难保他们不会增兵报仇。 假若他们要报仇,估计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 增兵前,肯定先呈报皇上,皇上把那领兵的打了败仗的将军骂一顿,然后下令调兵,调兵令下了后,紧接着是准备粮草,因为,打仗必是粮草先行。 趁这期间,宝春他们帮着整肃了下赤城的事务,当然主要是寻阳方方面面的指点沈诚,宝春在旁边提几点意想不到的新鲜建议,有寻阳结合当地的情况,做些修改,传授给沈诚。 这期间,沈诚都是拿眼珠子看寻阳公子的,因为眼睛睁的太大的缘故。 若说之前佩服他的足智多谋,但现在就是彻底的崇拜,此人那是足智多谋形容得了的,分明是一个博学多才,运筹帷幄的治世能臣。 他就说小酒那孩子,三姐一直没给他拜师,这次来却称呼那人为先生,他就该知道此人非同凡响,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只是,天不遂人愿,城里才刚稍微安稳下,各行各业都还待废兴,就又得到北乌人又打来了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沈诚急的在屋内没头没脑地转了两圈,才想起来去告诉三姐他们。 告知他消息的是林副将,于是两人一同前去。 宝春听到后很是意外,“这才几天?十天不到?难不成北乌派来的不止三万?还有援兵在后方没来?” 荣铮问,“斥候探得多少人?” 林副将说,“约莫一万人。” 荣铮皱着眉头,“现在城中还剩下多少军士。” 说到这个,林副将叹了口气,垂下了头,“上次虽然杀敌两万多,但我军也死伤一千多人,现在城内不足两千人。” “一千多人对上一万,虽说跟上次一样,对方均是我军的十倍,但是上次之所以如此顺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敌人轻敌大意的缘故,才被我们杀个措手不及,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们是没那么容易上当了。”荣铮分析道。 “而且,一千多人的军士也无法再分兵了。”宝春补充道。 林副将猛跺脚,叹气道,“那怎么办?没法打,难道就任他们攻城?” “城他们也不敢随便攻,三万人大败的惨痛,他们不可能不放在心上,有了忌惮谨慎之心,就不敢像上次来的人不顾一切的攻城。”荣铮说。 “的确,这上面还可做些文章。”宝春和荣铮对视一眼。 林副将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来回看两人急的是抓耳挠腮。 寻阳在旁说,“这些人不太可能是上次遗留的人,否则,不是现在,估计更早就攻过来了,这些很有可能是附近路过的北乌兵,暂时被召过来的。” 宝春看向寻阳,“公子想说前后两道人马,不一定是同道?” 寻阳点头,“有这可能,上次来的那领头的将军叫蔡宗,鹰族部落的一名将领,这次来的是不是鹰族的,只能待来了才能得知。” 紧接着,几人就迎敌商量了一番。 北乌兵的马蹄在城前停下,双方主将视线交汇。 周天心望着城下最前面那人不由惊呼出声,“这男人长的太好了,离老远都能感觉到一股野性强壮之气扑面而来,太有男人味了。” “你一个女人,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也不羞愧。”旁边的白丁山嗤了声,“蛮子有什么好看的,一头的辫子,又不是女人。” 周天心直起身,扭头看他,拿不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那是人家的风俗,你这个无知的,人家那身板没什么看的,难道你这弱拉吧唧的有看头?嫉妒人家就直说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身体相貌乃是父母给的。” 这话说的,也太噎人了,就差没说,你嫉妒也是白嫉妒,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白丁山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宝春摇头,话说这白丁山,无论是嘴角功夫还是拳脚功夫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却还孜孜不倦地去招惹,每次都把自己气得内脏出血,也不知道图什么,要是真喜欢,你也换个方式追啊大哥,光在旁边撩拨唱反调算怎么回事,人没追到不说,反而还越追越远,临了还把自己气得要死。 就比如周大姑娘说的城下这人,也无怪乎她惊呼,估计那个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此人长的的确是出类拔萃,五官俊挺,眼神深邃,而且还有一副北乌人所特有的高大强壮的身材。 放在她那个时代,那是绝对的充满野性的硬汉帅哥形象,是无数少女痴迷的那种。 当然了,光看这人的气势,也知道比那个蔡什么宗的难对付多了,虽然是在他们下面,可他那看上来的目光,却像是居高临下俯瞰他们一样,尤其与他的视线对上时,就仿佛被什么力量瞄准了一般,让人不由心下一凛。 好有威慑力的眼神。 正如所想,北乌的人的确没有急着攻城,反而在下面不住叫嚷。 周大姑娘朝楼下走,“姑奶奶去会会他。” 周大姑娘下了楼,白丁山皱着眉头,似是不放心地说,“我去给她掠阵。”说完也下了城楼。 宝春在城楼上注视着下面的情形。 城门枝桠一声开启,周大姑娘和白丁山分别从里面骑着马先后跑了出来。 双方人马对持起来。 双方人马对持起来。 北乌的人马,这次没敢距离城门太近,大概是怕中什么套子,以至于距离太远,城楼的宝春听不到下面的人具体说什么。 只看到那俊朗的领头人,骑在马上,身子斜歪着,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看着从城门里跑出来的两人。 周大姑娘大概在向他挑战,不过这位一点动手的迹象都没有,反而他身旁走出来一人,来到周大姑娘跟前,摆了个动手的架势。 于是,两人在城门前打了起来,楼上楼下一阵加油助阵的叫嚷声。 一番打斗后,不负重望,那人败于周大姑娘手下,大荣一阵欢呼。 那人还要再战,突听那领头人高喊,“阿仲退下。” 这声很高,宝春听个清楚,音质,磁性而厚重,跟他的人一样带着野性的粗狂。 好听是好听,关键是她怎么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呢,啥时候此种声音也成了大众声音了? 来不及细琢磨,宝春便看到,那人催马上前,与周大姑娘对上了,打了几个回合,周大姑娘竟逐渐不支了。 宝春扶着栏杆的手握了起来,心下震惊,周达姑娘功夫已是不俗,竟不是他的对手,可见此人功夫有多了得,说不定连她都不是敌手。 周大姑娘差点摔下马,白丁山上前抢救,于是,战局就成了两人合力付他一人,就这没支撑多久还是败下阵来。 宝春没敢迟疑,当下下了城楼,开了城门,上马跑到了跟前,一把挡下砍向周大姑娘的刀,吩咐白丁山,“带她进去疗伤。” 白丁山迟疑,“主子吩咐过……” “不行。”周大姑娘捂着胳膊,“一点小伤,没那么矫情,这人很难对付,不能让您……” 宝春看了看地上的血,不容置疑命令,“进去。” 两人不动。 “主子他……” “老大说……” 宝春沉了脸,“我的话是不是就不管用?”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 宝春给他两一个我自有办法的眼神,这两人才被逼着进去了。 待两人进去,宝春的视线这才对上对面那人,本人比城楼上看着更显高大和硬朗,但也更具危险。 那人歪着头,瞅着宝春,放肆地笑了笑,“都说大荣女人娇弱如花,可今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吗?刚才那个打败了我的副将的女人,了不起。” 宝春嘴角噙着淡笑,“可不也败在你的手上?” 宝春一开口,那人似乎拧着眉愣了一会儿,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骑着马围绕着她转了一圈,嘿嘿笑了,“难不成还想打败我?嗯,你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宝春没使剑,拿了一把长枪在手,“这个自然,打斗不是你输就是我赢,没打呢,我总不能想着输吧?” 那人嘴角的笑容更大,更意味深长了,冲后面大喊了声,“听到了,她想赢我,你们说我该让她赢吗?” 后面一阵起哄喧闹声。 “刚才那个你怎么没问?” “肯定是看上了这个吧。” “谁赢都无所谓,跟着回家就行。” “关起门,谁赢还不是您说了算。” 宝春面上没什么表示,但眼神却冷了几分。 那领头人一挥手,后面起哄声嘎然而止,他盯着宝春,“听到他们说的了吗?女人,你若是跟我回去,让你赢也可以。” 在对方起哄,对宝春出言不逊的时候,大荣的人个个气得大骂。 宝春却是笑了笑,“你要认输,可是要退兵的。” 那人也笑了笑,“这说的不是比试吗?” 宝春说,“输不起就不要逞强。” 那人嘿笑了声,“我输不起?赤城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你们杀了我方那么多人,若不做些什么,也不太好说。” “那还说什么?来吧。”宝春挽了个枪花。 那人抱胸看着她,“你这女人很对我脾胃,我是真的对你有兴趣,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想伤了你,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宝春的枪已经到了,“废话真多,手底下见真章吧,大老爷们腻腻歪歪像什么,我看你不是对我有兴趣,你是怕输给我,在手下面前不好看,看枪!”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刺激,这领头人也不例外,迎上宝春的枪,“若有个闪失,那就别怪我了。” 两人打起来后,宝春才真正体会到这人的功力到底有多深,那刀压下来的力量犹如泰山压顶,巨大无比。 宝春的功力精进很快,已在周大姑娘和白丁山之上,所以,那领头人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慎重了起来。 二人交手了几十个回合,突然,宝春的枪被挑飞,直接连头上的头盔都被挑落了下来。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铺散开来,露出完整的一张清秀漂亮的脸。 “是她?”后面的阿仲惊呼出声。 那领头的人看着宝春全都露出来的脸愣那儿了。 宝春一个弯腰下马,捡起长枪,忽再上马,拿枪直朝那领头人霍霍给了几枪。 “主子,小心。”后边阿仲提醒。 领头人,很快反应过来,堪堪躲开,再次挑飞宝春的枪,朝她迎去,宝春这回没再管枪,催马向着右边的林中跑去。 看着是落荒而逃,城楼 而逃,城楼上大荣的人都愣那儿了,替她担忧起来,还在后面大喊,“快跑,别被他抓住了,这些都是没人性的人。” 领头之人愣了愣,便追了上去,阿仲在后面提醒主子,小心有诈,可他家主子的目光全在前面那人身上,似没听见。 追到林中,宝春的身影不见了。 那人停下了马,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忽的一声,一顶带木刺的板子从上掉了下来。 那人催马上前,躲开了掉落的木刺,只是,刚逃过头顶的,紧接着就又掉入了前面的陷阱。 马嘶吼一声,掉进了陷阱中,而那人还真是生猛,愣是踩着下沉的马背,一个起身钻出了陷阱。 这时,宝春不知从那儿冒了出来,从上而下,要将他踢入陷阱中。 那人却探手去抓宝春的脚,宝春不得不撤回,在空中一个翻身冲他怕出一掌。 那人接着它的掌,硬是撑着,在快要掉落陷阱之前,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 宝春不等他落稳,再次欺身上前。 那人却猛地朝宝春推出一掌。 掌法很快,很猛,宝春要接着,却不敢保证接得住,正在这时,身后飞来一人,抱住她的腰,直接打出一掌,迎上了对方。 那人震撼地倒退数步。 荣铮将媳妇放在地上,“不是周天心,怎么是你?” 宝春说,“周大姑娘受伤了。” 荣铮没再吭声,盯着对面之人,眼中俱是碰见了高手般的跃跃欲试。 几乎没废什么话,两人同时出手了。 宝春站在旁边观战。 两人打斗的眼花缭乱,看的宝春是心惊不已。 居然能与荣铮一争高下,怎能不心惊。 荣铮乃身具神力,天赋绝佳,再加上大毛的辅助治疗,他的功力精进飞快,所知能与之匹敌者,罕少见之。 宝春已经开始怀疑起这人的身份了,一个北乌的普通将领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武功。 正在这时,只听那边传来一声闷哼,宝春一看,那人已被荣铮制服,躺在地上,胸前踩着荣铮的脚。 那人吐了一口血,死死地瞅着宝春,邪肆地笑了,“不想我有一天竟栽在女人手里,你使诈。” 宝春说,“不然你以为呢。” 上去,踢踢他的脚,“你输了。” 那人不服道,“那是你们使诈……” 宝春说,“你管我们使什么,兵不厌诈懂吗?早就给你说过,手底下见真章,你还给我使美男计……” “你说什么?”旁边的荣铮拧起了眉头,脚下一个使力,那人痛的闷哼出声。 宝春汗了把,嘴一秃噜,就口无遮掩了,都忘记了旁边还有个醋坛子呢。 “他对你做什么了?”荣铮沉着脸问。 那人却笑着开口说,“应该是美人计,否则我也不会落在你们的手里……” 荣铮一听,脸气得铁青,红通着眼睛,眼看要杀人,宝春赶紧拦住,“他还有用。” 被媳妇拦住,荣铮只得放了手,拿白练将人捆绑住,一副用完了我再杀的表情。 宝春满头黑线,没敢再说话刺激他。 那人说,“你抓了我也没用。” 宝春说,“有没用等会儿就知道。” 宝春的预感果然没有错,一出林子,北乌的那帮人再也不敢嚣张了,如临大敌,紧张地看着。 领头人被他们带进了城,北乌那帮人不敢放肆,暂时退去了。 回到城中,寻阳就找来了,说是他在旁边看了一眼,他们抓来的人很可能是北乌的太子。 宝春和荣铮全都愣住了,他们竟然逮住了如此大的一条鱼,把北乌的太子给逮过来了?这简直…… ------题外话------ 关于伏笔,北乌太子,请复习第一卷的二十一章。 更的多了,我就有底气求票了,求个票啊,诸位! 第六十六章 睚疵必报 这次领兵的竟是北乌太子,这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太子那可是北乌的储君,不出意外,那就是北乌的皇帝。 一听到是太子,林副将他们是新仇加上旧恨顿时火冒三丈了,嚷嚷着要当场去宰了那太子,为死在北乌铁骑下的我大荣万万军士报仇雪恨。 “都是这些北乌的皇族,若不是他们的指使,北乌骑兵岂能那么猖狂,不断侵犯我大荣边境,让我大荣边境的百姓水深火热,这回老天终于开眼了,让这小子落在了我们手里,杀一个,北乌皇族那就少一个,将来早晚有一天要把他们的皇帝也给杀了,我大荣边境子民就不再受他们的迫害了。” 林副将激动的眼都红了,腰间的刀都拨了出来。 沈诚也在一旁附和,“林大哥说的对,以前我光是听说北乌抢过之后百姓有多惨,却从来没亲眼见过,这次我是真真亲眼目睹了,金大哥一家还有他们的邻居,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却都被他们一一杀害,一个不留,太没人性了,你要是要财物,你抢了就走就是了,可你为什么还不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可曾对你们做过一丁点不好的事?” 说到这儿,沈诚咬牙切齿,“杀,而且还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杀,让他们都看看,也跟着解解气。” “杀个屁。”宝春突然爆粗口,起身点着义愤填膺的弟弟的脑袋,“除了杀,你脑子里还能想点别的吗?你都是一城之主了,眼光能放长远些,有些大局观吗?” “我……”沈诚被他姐骂蒙了。 “你什么?”宝春恨铁不成钢,“你一文人书生,动不动就杀杀,你以为你是武将?” 真正的武将林副将也面现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沈兄弟说的没错,他姐脾气不好,今天算是见识了,那可真是不好,当场就骂,还骂那么凶。 虽然不是直接骂他,但他的脸上也满是愧色。 “你现在不思量最紧要的,怎么才能让那些北乌兵退去,却一门心思想着去杀太子?”宝春哼了声,“那太子现在被囚禁着,杀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杀了,城门外的那些北乌兵就会退去?” 沈诚瞅了他姐一眼,“不会……” 宝春说,“那是一定不会,不但不退,人家还想烧了你这座城,你杀了人家的太子,这些人回去无法交差,定然是死罪一条,怎么着都是个死,把你这座城毁了说不定他们还能得到恩赦呢,人家还不玩命地跟你干?” 荣铮有些看不下去了,帮着小舅子说话了,“你吼他做什么,想杀他怎么了?你问问赤城里的人谁不想杀他?” 宝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干脆直接说问你就行了。” 荣铮干咳了声,“问我怎么了?我也没说要杀。” 宝春白了他一眼,“你没说现在杀。” 荣铮一挑眉头,“你这话说的就不讲究了,他以后要是拿剑指着我的脖子,你还让我不还手,你胳膊肘往哪儿拐啊?” 宝春懒得搭理他,叹了口气,对沈诚说,“太子不但牵涉到赤城眼下的百姓,他还牵涉到整个大荣朝,一国的太子没了,很容易就波及别的国家,冲着这股劲头,北乌打着复仇的旗号,向我大荣发动全面战争,到时大荣真还够呛。” 这会儿不但是沈诚,连林副将都是后背激出一阵冷汗,后怕不已。 “姐,我知道错了。”沈诚垂下头,“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我一定先冷静下来,不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宝春说,“你现在可不比从前,现在赤城的百姓都在你的手里,做什么决定之前,一定要从全局考虑,你现在这个一城之主,可是我任命的,不要让我觉得看错了人。” “行了,说几句就差不多了,他还小呢,你对他要求太高了。” “姐夫不用为我求情,是我思路不周全,惹三姐生气了,三姐教训的对,以后我一定会谨记。”沈诚说。 “你看他认错态度多好。”荣铮跟着说。 宝春叹气道,“我们走了,这一大摊子都要你一人承担,对你急也是怕你出纰漏。” 沈诚点头,“我知道三姐为我好。”然后对他姐夫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宝春刚才那阵急脾气过去后,想起了旁边的寻阳,“公子觉得他的能力能让北乌短时间内不犯我边境么?” 寻阳端起旁边的茶水,“能力是够,只怕他不答应,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 宝春说,“他就是块臭石头也要把他给啃了,若论能力,公子去说服他应该是万无一失,只是……” 寻阳接着说,“只是今天在大荣见了他,他日就不好取得信任了。” 荣铮提议道,“我看不如让沈诚去探探他的口风,按目前这个形势,沈诚乃是一城之主,与他谈,身份也够了。” 寻阳说,“这样也好。” 沈诚看向他三姐,征询她的意思。 宝春说,“这也行,你先去跟他谈谈,再问他有什么要求,可以先提出来。” 沈诚领了任务去了牢房。 只是,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耷拉着脑袋不说,额头上还肿了起来,青紫一片。 宝春猛地站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荣铮幸灾乐祸道,“还能有谁?除了那个鸟 还能有谁?除了那个鸟太子,谁还敢打他。” 宝春忙给他处理头上的伤,边处理边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沈诚疼的直呲牙,一脸委屈道,“他不搭理我,不搭理我也就罢了,我刚没说几句,他就嫌我烦,就拿碗隔着牢房砸我,让我闭嘴。” 荣铮哼了声,“这鸟太子还以为在他那北乌呢,还想着作福作威,什么人都敢动,别伤心,姐夫会给你报仇。” “谢谢姐夫。”沈诚说,“那人还说要想谈,就要让我姐去。” 荣铮一听这个立马火了,“这个鸟人,简直是找死,他还想见玉皇大帝呢,他够得着吗……” 宝春说,“我去见他也行……” 荣铮打断她,“不行,你给我呆在这儿,我去会会这鸟人,我要他认清现实,他现在是我们的阶下囚,不是什么太子。”说完,不等宝春开口,人就转出了房门。 宝春是一脸的焦急,弟弟被那人打了,她心疼,她有气,可是这人要是去了,那就不是出出气那么简单了,到时还不知道是什么血腥场面呢。 一旁的寻阳说,“不用担心,这荣小王爷,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不靠谱,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着呢,况且,镇荣王府也并不是与世无争,在某些方面有着自己原则,镇荣王府传到他这一代,暗下的势力更为盘根错节,连我都看不透……” 宝春闻言,愣了下,“我只是怕这两人一见面就打起来,就更不好说服那太子了。” 寻阳笑着摇了摇头。 荣铮来到牢房前,见那人正躺在草铺上,翘着个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草,微眯着眼睛望着上方的窗口,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荣铮也不得不佩服他这份镇定,身处牢笼却不见一丝慌乱,这北乌的太子果然如情报上所说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牢房里的北乌太子似乎察觉到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睁开眼睛,朝门口荣铮立着的地方看了眼,看完后,又扭回了头,想是没见到要见的人懒得搭理。 “打开。”荣铮吩咐狱卒。 狱卒面现紧张,“这人太凶悍了,沈大人都被他砸了个包。” 荣铮讥笑了声,“无妨,他就是要咬人,我也是会拔了他的牙的。” 狱卒见提醒没用,只得拿钥匙打开了牢房,打开之后,更是远远地退到了一旁,可见对这人有多惧怕。 荣铮来到牢房里,让狱卒关上了门。 北乌太子本来是仰躺着看着他,大概是觉得这样气势上弱人一等,只得靠墙坐了起来,“我没要见你。” 荣铮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未必想见你。” 北乌太子一口吐掉嘴里的草,“那你还在这儿?” 荣铮说,“我来这儿是想放你回去。” 那太子冷笑了声,“放我回去?你们有那么好心?” 荣铮说,“不放你难道一直关着你,然后要挟北乌的皇帝?” 那太子笑声更大了,“你当我是谁呢?拿我做人质,我怕你亏的血本无归。” 荣铮也跟着笑,“别人或许是,但北乌的太子,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那太子坐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荣铮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那太子深深打量着他好大一会儿,“大荣果真是卧虎藏龙,就是知道我是太子也没用,我父皇未必会赎一个打了败仗的太子。” 荣铮缓缓说,“他不同意,可虎族的人却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微眯着眼睛盯着他,“他不止我这一个孩子,没了还有别的,若是这样,以他的性格,那就更不一定答应了。” 荣铮说,“他不答应,所以你才要自救啊,你不回去,很多人都会欢欣雀跃的。” 太子说,“你想我做什么?” 荣铮说,“两年之内,北乌兵不得侵犯我大荣边境。” 太子说,“我做不到,想你也知道我并不得我父皇的信任,虎族的人我可以制约,但鹰族的人我就没办法了。” 荣铮意味深长地说,“你有办法,因为比起虎族的人,你更恨你的父皇,你的父皇受人挑拨,失手杀了你的母亲,虽然对外宣说是病逝,但也不是没人知道内情……” 那太子再也绷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震惊指着他,“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荣铮缓缓扒开他的手,“所以,你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放了你,你被俘一事只有你知我们知,别人,尤其是北乌的人更加不会知道,得失你自己衡量下,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不过,我也有别的方法让你答应。” 那太子居高临下盯着荣铮好长时间,才开口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要见她。” 荣铮也蹭地站起来了,“休想。” 那太子反而冷静了下来,重新在草铺上坐下,拿起一根草把玩着,“那就没得谈了。” 荣铮冷冷道,“你找死。” 那太子斜他一眼,一副打定了主意的模样,“那就来吧。”讥笑了声,“你也可以用你那别的方法让我就范,我等着就是,不过,我怕城外我的兄弟们等不及。” 荣铮的拳头握了又握。 那太子似是口渴了,挪到墙角,端起矮桌上的碗,正蹲在那儿要喝,碗刚举到嘴边,只见眼前白影一闪,砰地响起一阵碎裂声。 手中的碗,碎成四分五裂,而且还有一块直接划进了他的嘴,嘴边划了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下巴直往下流。 那太子呲了呲嘴,忙拿衣服按住。 荣铮收起白练,出了牢门,锁了牢房。 只听那鸟太子在后面跳脚,“什么人呢这是?” 第六十七章 调戏老大夫人胆肥! 谈判僵持了两天,这期间,北乌兵不断叫嚷威胁让放人。 他们是想放人啊,可关键是被俘的那位也真是牛气哄哄,说要见宝春,不见到人就是不吐口,想要放他都不行,最终还是宝春去见了他。 事隔两年,北乌太子怎么也没想到昔日那个被抓来给他治伤的女人,会在这里见到。 两年前,他和阿仲深入大荣,不幸遇到强手,他被打成重伤,躲进了山里的土匪窝点。 由于伤势太重,山里的郎中看不了,恰在这时,镇上突然声名鹊起了一名女神医,传的很是邪乎,说是,就是到了鬼门关也能把人给救回来。 他是不相信大荣的医术的,拿针扎扎就能治好病?况且越是传的邪乎的越有可能是浪得虚名之人。 不过,当时的情况也不容他多想,不管是不是有真才实学,都要试上一试。 在他的默许下,阿仲便和刀疤把人给绑上了山,听阿仲说,绑人的时候还颇费了一番功夫,因为那传说中的女神医太难缠了,差点没让阿仲丢点小命。 一开始,他是不相信的,认为阿仲夸大其词了,以他的功夫绑回来个女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更何况大荣的女人大多都没有功夫在身。 等见了那个女神医,事实证明,的确正如阿仲所说很难对付,因为她完全不套路出牌。 不管是从她的眼神还是举止,都能看得出来她很害怕,一般这种情况下,不用怎么威胁,她就会怪怪地听话,以乞求逃得一命。 当然,也不是没有烈性的,倔强的,这样的人绑回来定是倔的跟头臭驴似的,宁愿死都不会听你摆布,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可这位明明害怕的紧,却硬是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不过,她的宁死不屈不是不给他看病,反而是要求自由待遇。 这可真是出乎他的预料,因为,他从出生到现在,见识过不少类型的女人,可唯独这类型的女人没见过。 一边害怕,还一边不怕死。 他答应了她,她想要自由就给她,一个没有功夫的女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只要能治好他的伤,什么都好说。 接下来治伤的过程中,她的医术的确不负她的盛名,短短时间内他的伤势就被遏制住了,很快得到了好转,这手医术让他感叹不已。 她伺候人的本事和她医术相比简直成巨大反差,若不是阿仲及时帮忙,他觉得他没有因重伤而死,反而会被她乱七八槽的包扎给活活憋死。 后来,阿仲汇报说,除了给他治伤,她所有的时间都在山寨里乱晃,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阿仲说,她在寻找出去的路,这个他自然知道。 不过,他并没让人阻止,只是派人跟着她,不让人跑了就成,那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待伤势好了,离开时,他会带走她,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这么有趣的女人,他不想就此放过。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官府派人来攻山了,围了不少官兵在外面。 据刀疤说以往官府是不管他们的,这次围攻山寨想是因为那个女人,看来那个女人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百姓。 此次,官府来势很是凶猛,山寨忙着备战迎敌,阿仲带着他要从密道里逃走,他的身份一旦被抓那将是一件很大的麻烦,说不定会引来两国战争。 他让阿仲去带那女人一起离开,阿仲出去一趟,回来说,那女人放倒了跟着她的人,并且还放了一把火烧了粮草和房舍,骑了一匹马逃向了山口。 他听了之后,愣了好半饷,她可真是让他吃惊不断,危机时刻竟如此果决机智。 没找到人他有些失落,有些不甘心,这么一分别,跟永别没什么区别,或许从此就没有再相见的那一天,可是,情势危急,山寨很快就要被攻破,阿仲和刀疤都在催他,情急之下,他只得先逃出去再说。 从大荣回到北乌,尽管烦事缠身,可并没因此忘却,她的音容竟时不时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尤其是在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她的声音,她说话时的表情是那么的有趣,往往这个时候,他都会禁不住笑出声来,随着一笑,那些烦恼也随之消散不少,尤其是她盯着自己赤裸的胸膛肆无忌惮的打量时…… 两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但也足以遗忘一些事情,就比如她的音容再出现时候已经变的模糊不清了。 他相信,只要足够的时间,他会完全忘记她的长相,对于这点,让人失落也让人松了一口气,毕竟,老是记挂一个不会出现的人也是很愚蠢的行为。 在他快要忘记她的长相的时候,她却出现了。 还是以这种敌对的方式。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熟悉,等他挑开她的头盔,看清楚了整张脸时,那些遗忘的长相竟迅速回了过来,没错,就是她。 唯一不同的是她有了功夫在身,气质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变的更加沉稳自信,更加果断刚毅,更加耀眼了。 但他确定她还是她。 被他挑落长枪后,她催马跑向右边的林中。 他愣了下,没想太多就追了上去,阿仲的提醒他听到了,可是他潜意识里觉得,不追上去,恐怕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又是一次没有再见的别离。 埋伏什么的,他也不怕,不是他自大,凭着她想要制服他也没那么 她想要制服他也没那么容易,虽说她的功夫很不错,但还不是他的敌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中竟然还有别人在。 那人功夫奇高,比两年前打伤他的那人还要高出很多,毫无疑问,他不敌败下阵来,被他们俘虏了,庆幸的是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种纯属自我安慰,人家不但知道他的身份,还知道他不为外人道也的隐私,这些就连北乌也极少人知道,看那人,像是还知道跟他有关更多的信息。 这人太可怕了,那一刻,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能探得此等隐秘的消息,在他北乌必有不小的势力,权衡之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答应他,但是,他是有条件的。 宝春进入牢房时,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坛酒。 径直走到矮桌上,将上面的东西扒拉干净,然后打开食盒,一一掏出酒菜。 并拿出个空碗,提起地上的酒坛子,往碗里注满了酒。 做这些时,北乌太子的视线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 宝春将空了的食盒放在地上,这才抬头看他,“专一做的烤羊腿和烈酒。” 太子也不客气,边盯着她边拿起了羊腿,啃了几口,然后又喝了一碗酒说,“酒不错,羊腿吗?不够火候,不过比着前两天的能淡出鸟来的饭强多了。” 宝春拿起酒坛给他满上,“想要吃到正宗的只有回到你们北乌,咱这大荣不好这口。” 那太子哼了声,“你们大荣人就是爱假斯文,不就是嫌弃这样吃肉不够文雅,觉得野蛮吗?吃肉喝酒,就应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有劲,你是不是也看不习惯?” 宝春摇了摇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习惯,没什么看惯看不惯,尊重就行了。” 那太子愣了下,点点头,拿出一个空碗满上酒,推到宝春面前,“那陪我喝一碗。” 宝春没端碗,“近来身体不适,不能饮酒,你请自便。” 太子皱着眉头打量她。 宝春忙解释,“真不是推辞,真的是不能饮酒。” 太子看她不像敷衍也没再强求,自己喝了碗酒说,“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还生病了?” 宝春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夫?” 太子掩饰地干咳了声,“我怎么能知道,自然是听你们大荣的人说的呗?” 宝春没再追问下去,大概以为她会医术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秘密,或许谁不经意间提到了,被他听了进去。 太子吃饱喝足后,伸了个懒腰,歪头问她,“前面来那人跟你什么关系?” 宝春愣了愣,“你指的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太子懊恼地叹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了。”无论什么关系都没什么,他们北乌不讲究这个,两个兄弟同有一个女人,或者父兄去世,女人也是可以继承的。 宝春说,“现在我人也来了,你是不是可以答应了。” 太子说,“这个自然,我们北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宝春嗤笑了声,“不见得,不过,我愿意相信你。” 太子接着说,“你们也只能相信我,只要你们大荣不想要再打仗,对了,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赤城?还打上仗了?你们谁是皇上派来助战的?” 宝春说,“是谁重要吗?我们都是大荣万千百姓中的一员,懂得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只要北乌侵犯大荣,大荣就会出现很多个像我们这样的人……” “别说了,一句实在的都没有。”太子懊恼地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圈,有用的话都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奸诈。 叹了口气,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说,“这次被你设计被俘,我愿赌服输,可我们北乌人,都是有仇必报,就像草原上的狼,你伤了它,它会一直盯着你,直至报复回来。” 宝春耸了耸肩,“我等着。” 太子锁定她的眼睛,“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到时的报复我怕你承受不起。”再次被他逮住就别想逃了。 太子走出了赤城城门,北乌的军士赶紧牵来马匹给他。 太子翻身上了马,领着军士往回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回头看向城楼上那个清瘦的身影,似乎想印刻在眼底,眸光幽深坚定。 城楼上的宝春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这太子说要报复看来不是说说而已。 哎,她怎么就老是得罪太子呢,更何况得罪的还是北乌跟狼似的太子,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谁叫是她设计陷害呢? 看来以后碰着这位要绕道走了,只是,不久就要去北乌,还要助他一臂之力,想绕都绕不开,只希望到时,这位能心胸大些,看在他们帮他的份上,不计前嫌。 北乌京都,繁华不亚于大荣的京城。 相比着大荣建筑物的或婉约,或秀气,或庄严壮观,这里多给人一种欧式风格,明显不同于大荣,连小家伙都看的眼睛不眨的,再加上有寻阳公子在旁边充当导游介绍,小家伙是目瞪口呆的。 也难怪他新鲜好奇,熊孩子打出生还没走出过国门呢,或者对于大荣人来说几乎很少有人走出过国门,除了那些做生意的之外 目的地算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只能先跟着寻阳公子混了,路上也听他提过有住的地方,只是正要跟着寻阳公子走呢, 公子走呢,荣铮却拉住了她,并抱起儿子对寻阳说,“京都到了,我带他们先安顿下来,改日再去拜访。” “去,去哪儿安顿?”宝春扭脸看他,“住客栈不如住……” 那边的寻阳已经反应了过来,“有落脚的地方?那我们先跟过去认认门,毕竟小酒还要上课。” 荣铮撇撇嘴,似乎不太情愿,可又没法拒绝,只能一起走了。 宝春很是意外地瞅着他,“你这里经营的有势力?” 荣铮微仰着脖子,居高临下地瞅着她,“没有准备,我会放心让你怀着我的孩子来到这里?”那表情仿佛在说老爷既然同意你来这里就有本事护你周全。 宝春想起了寻阳公子的话,势力错根盘结,连他都看不透,表面上与世无争,私下里势力竟然都经营到了北乌的京都来了,镇荣王府到底是什么立场? 宝春随口问他他们将要去什么地方。 他回答说是琼香苑。 “难不成是妓院?”宝春惊呼了声,毕竟这种地方是最容易收取情报的地方。 “妓什么院?酒肆。”荣铮没好气纠正,一副拉低了他档次的愤恨表情。 寻阳听了在旁边哦了声,似乎是很吃惊,“琼香苑是你们的?” 宝春忙好奇问,“公子也知道这个地方?” 寻阳点头,“这个自然,在京都没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的。” 宝春倒抽了口气,“这么有名?经营什么的?”不得不对某人刮目相看了。 郭匡接着说,“里面有专一喝酒的,有专一饮茶的,也有文比,武比的场所……” 小酒接着问,“什么是文比,什么是武比?” 郭匡说,“文比就是下棋,做学问之类的,武比嘛就是摔跤或者切磋功夫。” 小酒眼睛亮晶晶的,“那是不是很赚钱?” 宝春满头黑线,儿子也太直接了吧,她想问都一直没问出口呢。 郭匡愣了愣,笑着道,“那是自然,那可是全京都的达官贵人最喜欢聚集消遣的地方,怎能不赚钱?你爹幕后的保密工作做到太好了,之前我们查了好几次都没查出幕后的老板,不想却是自己人。” 荣铮说,“在他们的老巢,保密工作做不好,早被人家连根拔起了。” 正说着呢,宝春就看到前面有一院子,院子里有一大片林立的建筑物,院门的正上方挂着牌匾,三个大字,琼香苑写的清清楚楚,当然了建筑物也是欧式风格。 好阔气啊! 母子两好奇地先跑了过去。 宝春是好奇里面的都有些什么,听刚才郭匡那意思,好像比她那个时代的会所都还要齐活呢。 至于小酒,大概是去审查他的财产去了,他老子的那就是他的嘛! 母子两进了院子,先去了最中间的那栋建筑物。 大门是敞开的,刚到门口,从里面就走出来一个英俊的男人。 衣服打扮是北乌式样,当然,宝春他们进了北乌地界为了不引起注意也换了当地的服饰。 不过,显然出来这人很会善待自己,将自己收拾的很是一尘不染,一衣不褶,衣服发型也很是讲究。 看到宝春,桃花眼猛地一亮,紧赶几步上前,“小姐,是来饮茶还是喝酒下棋,你一个人来?一个人太无趣了,刚好我没事,可以陪小姐……” 宝春笑看着他,搭讪搭的也太明显了,眼睛都自动将她身边的儿子给滤掉了,“让你作陪还要收费吗?” 那人似乎看有门忙一摆手,“收什么费?若是相谈甚欢,你的账我来付都没问题……”说着就伸出了爪子去拉宝春的手。 只是手还没拉到呢,就被人一把钳住了,抬头一看来人,人顿时惊住,就差没抱着大腿了,“老大,你可来了。” “卖乖也没用,调戏老大夫人,无视少爷你问题大了去了。”周达姑娘抱胸幸灾乐祸道。 “啊?”那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宝春和小酒,“原来是夫人和少爷,我就说看着怎么那么不同寻常,正想着好好招待呢,夫人和少爷总算是来了,我们是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宝春轻笑出声。 那人扭脸看向荣铮,“老大,一切都安排好了,夫人和少爷肯定都累了,还是进去先收拾收拾吧。” 荣铮猛地放开了他的手,“你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 “改了,就不叫好逑了。”白丁山上去搂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周天心在后面跟她解释,“这人整个一花花公子,看见好看的女人就走不动,人送一外号,好逑……” “好逑?”宝春疑惑。 “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那个好逑。” 宝春笑道,“这名字有意思,他也是九虎卫之一?” 周大姑娘点头,“里面还有一个叫饭头的,也是。” 小酒说,“这个我知道,肯定是非常好吃。” 周大姑娘说,“少爷说的太对了,这人不但好吃,还好做,一手好手艺,只要有他在,饭食全有他操持,所有叫饭头。” ------题外话------ 第二卷结束,接下来就是第三卷了。 今天更的也不少,感觉,这几天我好努力。 第六十八章 小酒偷打擂台 赶了大半天路,身上是一身的风沙,宝春要先去洗洗,本来是要帮儿子也洗洗,可回头一看,熊孩子早跑的不见人影了。 人家小孩儿要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儿,肯定怕生不敢乱闯,可这孩子倒好,一刻都呆不住。 “要不要找找,别闯出什么乱子来?”宝春边去住的地方边对荣铮说。 “有那猫大爷跟着能有什么事?”荣铮嗤了声,“连我都惹不起。” 宝春说,“我这不是怕别人有事吗?” 荣铮牵着她的手,跟着前面领路的小厮往前走,“有人看着,死不了人,出不了大乱子。” 宝春一阵无语,合着不出人命就不叫出乱子? 荣铮摩挲着她柔软的手心,“孩子不能老是管束着,否则都管傻了,要让他自己去闯,去碰壁,碰的次数多了,他就慢慢长大了,你要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人家老爷。” 宝春斜他,“还要怎么关心你?是不是拿跟绳子拴住,走那儿牵哪儿啊?” 宝春的话刚落,前面的那小厮就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好好领你的路。”荣铮朝那人吼了通,然后瞪着宝春,“你当老爷是什么?会不会说话啊?” 宝春忍着笑,“是你说要关心你的,你没看大黄为了寻求小酒的关注,天天跟在后面摇尾巴,跟拿跟绳子拴着走哪儿牵哪儿有什么区别?” 荣铮握紧了调侃他的媳妇,“你敢拿我跟那只笨狗比?那猫大爷还天天被那小子抱在怀里呢……不对,岂能拿老爷跟那些畜生相提并论?” 宝春笑道,“你想我天天抱着你,我待抱的动才行啊。” 荣铮脸都红了,哼道,“谁说要那样,都说了别拿爷跟那软骨头的猫大爷比。” 看某人要恼羞成怒了,宝春赶紧转移话题,“你小时候老王爷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荣铮说,“这个自然。”一副就是那样的教育他才长成现如今这么健康优秀的人。 宝春暗暗撇嘴,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优秀是不佳,可健康根本谈不上好吧,心理明显有缺陷。 还健康?她儿子她是不能让他步他的后尘。 宝春说,“我看老爷子可没那样管教孙子?” 荣铮理直气壮道,“所以他才是爷爷我是父亲?教育孩子就是要父亲来。” 宝春也不否认这点,从小酒那孩子处处要超过他老子就可以看出,那是一种变相的对父亲的崇拜,不管一个孩子跟他的父亲相处多久,关系如何,在他的心里总会把父亲看成一座大山,依靠崇拜的同时,更是要攀越过去。 小酒那孩子虽然处处撩拨他爹,但也不否认那是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由于两父子之间的独特关系,宝春知道他没法像别的小孩那样跟父亲亲昵撒娇。 当然,荣铮这个父亲,也并没像他嘴上说的那般轻松,什么放任不管等等之类的,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功课习武,那样不要过问。 之前孩子穿衣服洗澡这些琐碎事情,都是她做,自从成了亲后,不知不觉地就被某人自动接手了过去。 不过,宝春也不点破他,这父子两一个比一个嘴硬要面子。 到了住的院子,那小厮垂着头跑开了。 两人简单梳洗了下,换了套衣服。 荣铮拿件披风给她披上,然后盯着她的肚子皱着眉头,拿手抚摸了下,“好像看的出来了。” 宝春拍掉他的手,“三个月了也该显怀了,对了,还没问你,琼香苑的事怎么一直没听你说?” 荣铮抬头没好气道,“不都在给你的那个箱子里面吗?” 宝春囧然,那个箱子她还真没细看,就一直锁在哪里。 荣铮依旧盯着媳妇的肚子,嘀咕道,“以后看来要多放点心思在赚钱上了。” 宝春看他,“为什么?”印象中他们家不缺钱啊。 荣铮哼了声,“你没看那小子,也不知道像谁,看见钱就两眼放光。” “你不是说要放养吗?”宝春反问。 荣铮咳嗽了声,“放养归放养,老子给他准备的是另外一回事,他要是不听话,就什么都没有。” 宝春古怪地看着他。 “还有,若是生的是个女儿,还要给她多备些嫁妆才是,省的到了婆家受欺负。”荣铮一脸柔和地瞄着媳妇的肚子,仿佛那里已经给他孕育了一个女儿似的。 宝春心说想的还真够长远的,不过嘴上却故逗他,“小酒说了,嫁妆他会准备的。” 荣铮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准备?这小子,有他什么事啊?抢人就不说了,连这他也霸占,他是想纯心气死我啊,你也不管管。” 宝春说,“我不管,刚才你可说了,管教孩子都是父亲的事。” “你……”荣铮被噎的半死,“你们两合起伙来气我。” “行了。”宝春照他抿紧的嘴上亲了口,“赶快过去吧,都在催了。” 到了大厅,看到悠闲喝茶的寻阳,荣铮愣了下,走过去说,“你怎么还在?门还没认完?” 寻阳笑着说,“住处都给我安排好了,服务还那么周到,我要是走,显得多不近人情。” 宝春走到桌边,也坐下喝茶。 荣铮看向好逑同学,“我吩咐你了?” 好逑同学愣了下,一脸茫 逑同学愣了下,一脸茫然,“这还用吩咐吗?跟着老大来的自然是贵客了,难道不管?” 寻阳嘴角噙着笑。 荣铮拿这个猪队友没办法,这膏药怎么就甩不掉呢? 寻阳说,“荣小铮,你这个属下调教的不错,比你这个主子强多了。” 荣铮瞪他一眼,“你放着自己的地不住,赖在我们这里算怎么回事?” 寻阳说,“我发现这地很适合我住,也方便行事。” 荣铮说,“你那方便了,我这可要暗潮涌动,翻江倒海了,惹来一堆不三步四的人,能安生得了?” “即使我不住,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也不少来。” “那性质能一样吗?到时我这里就甭想安静做生意了,都快变成战场了。” 寻阳笑了笑,“你要是纯粹做生意,你也不会将店开在这里。” 荣铮气得咬牙,“你还敢威胁我……” 宝春适时打断,问好逑同学,“小酒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好逑同学已经察觉,他揣摩错了主子的意思,办了一件糟心的事,听到夫人的问话,赶紧说,“我去找找。”迅速溜掉了。 至于小酒,一进了琼香苑,就鼻子很灵的摸进了比武场。 比武当然并不是划出一个场子,有兴趣的两人切磋切磋就完事了,这样比起来也就过过手瘾罢了。 琼香苑的比武场增加了赌性这一点,使比武变得趣味无穷,有了极强的吸引力。 它分两种类型,一种类型是店里的本土打手上擂台切磋,下面的观众押注。 另一种是客人亲自上擂台,拿出一定的筹码,谁打赢他筹码就是谁的,输了是要赔付相同筹码的,当然下面观看的人也是可以押注的。 小酒摸进去的正是后一种,宽敞的大厅,中间有一个一米高的擂台,周围全是观众坐席。 他进去时,坐席已经满了,后边也站满了人,多亏他人小,几钻几不钻的,就被他给挤进去了。 台上在激烈地打斗着,小酒往台上正看呢,感觉衣服好像被人拽了下,顺着看去,见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肉呼呼的圆脸,大大的眼睛,“坐这儿。”指着她特意挪出来的位置。 小酒愣了下,拽过自己的衣服没吭声。 “这是我妹妹,小弟弟,你是不是也瞒着大人偷跑过来看比武的?” 这时从旁边又伸过来一个头,是个小男孩,顶多比他大上那么一两岁,感觉自己很年长似的还称呼他小弟弟?并且还挤眉弄眼地看着他,自动把他归结为跟他们一样偷跑出来看比武的? 小酒没有自来熟的习惯,一脸高冷地看他们一眼便朝台上看去。 “过来坐吧,我和哥哥挤一挤,我们三人可以坐得下的。”那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他。 “我妹妹都是为你好,等会打到激烈处,后面的人一激动,你还不知道被挤成什么呢,那滋味我们可知道。”那小男孩说着一把将他拉到他妹妹的边上。 对于这自来熟的两兄妹,小酒很想吼他们一顿,让他们少管闲事,正要挣脱,可看到刚才站立的位置已经站了人,一点空隙都没有了,只得坐了下来。 那小女孩似乎很高兴,一直笑看着他,小酒心里哼了声,心说北乌的女孩子脸皮可真够厚的,如此盯着一个人看,居然一点都不脸红。 “你的猫也好看?”小女孩看了眼大毛说。 “也?”小酒疑惑出声。 “我妹妹的意思是你长的也很好看。”那个小男孩恩了声,“我也觉得是,比京都的其他人都好看。” 直白的话语说的小酒都有些脸红了,忙抬头看向台上。 台上的打斗已经快接近尾声了,两招之内,其中一人就被打下了擂台。 紧接着下面观众席里就是一片欢呼声,“首领威武!” 小男孩满眼羡慕地盯着台上那人,激动道,“就知道杨将军不是首领的对手。” “他很厉害?”小酒眯着眼问。 “他很厉害的。”小女孩说。 “当然厉害,孟首领,统管着皇宫御林军,能不厉害?”小男孩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他的擂台,还没被人打败过,每次买他必赢。” “哥哥,你又赌?”小女孩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哥。 那小男孩挠着头嘿嘿笑了下,“稳赚的买卖,干嘛不干,你看这不是又赚了,到时可以给你买很多东西,回去不许告诉他们。” “哼。”小女孩别过了头,“你不学好。” “什么叫不学好,你小女孩家懂什么,哥哥这叫拿钱生钱。”他看向小酒,“是吧,小弟弟?” 小酒没吭声。 “看吧,人家也不赞成,那是大人才干的事,小孩子会学坏的……”小女孩念经般地数落他哥哥。 他哥哥被她念叨的晕头转向,抚着额头求饶,“行了,下次哥哥再也不了。” 小酒拿眼睛瞟这两兄妹,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是娘亲肚子里是个小妹妹,长大了是不是也像这两兄妹一样,什么都要管着他,若是那样,估计他不会觉得烦,反而会觉得舒服…… 正抚摸着怀里大毛走神呢,旁边的小女孩碰了碰他,“快看,又开始了,这次上去的是周将军……” 这不是将军,就 是将军,就是御林军首领的,可不就是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 上去的这位周将军块头够大,身体够壮,势在必得的模样。 浓眉大眼的孟首领冲他抱拳,“周将军押多少?” 周将军一咬牙,“我押一千两,你都连续打了二十来场了,劲耗的也差不多了,我就不信我还打不赢你。” 那孟首领摸了摸鼻子一笑,“好啊,我也想看看,你要是赢了我,今天我在这里赢的全都是你的。” “一言为定。”周将军眼冒火光。 “一言为定。”孟首领拉开了架势,“来吧。” 下面观众又开始押注了,那个哥哥还想要押,不过看到妹妹看过来的眼神,便又缩回了手。 小酒突然说了句,“他会输。” “谁?”兄妹两齐声问。 “周将军。”小酒说。 “那可不一定。”小男孩隔着他妹妹说,“孟首领武功是很强,可周将军说的也在理,他都打了二十几场了,他又不是铁打的,力气总有耗光的时候。” 小女孩附和地点了点头,小酒没再说话了,下面很多的观众都跟他一样的想法,大部分都买了周将军赢。 可事实证明,小酒的眼光还算不错,过了有三十招,那人便从擂台上掉了下来。 下面席位上欢呼和唏嘘声共存,兄妹两愣愣地看着他。 “还真被你说对了,幸亏我没买,否则赢的钱又都输进去了。”小男孩猛拍了下胸口。 台上的孟首领又在说了,“还有那位上来挑战的?” 台下寂静无声,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人敢上。 孟首领扫了台下一圈说,“要是没有,那我就将擂台让给其他人了。” 还是没人上去,这时一个领家大男孩似的清秀年轻男人上台了,“还有人挑战孟首领的吗?有吗?孟首领虽然武功高,我也承认,可毕竟打了不少场次,也是有赢的可能的,错过了这次,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台上的人虽然有些蠢蠢欲动,可还是不敢,说是那样说,可周将军那么猛的人都打趴了下,他们那里是对手。 “二掌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体力下降,我们也未必打赢啊。”有人喊道。 “肯定打赢的比试,那还比什么,正是因为未知才有看头吗?你们说是不是啊?”那人笑道,一笑两边就露出两个小虎牙,更显年轻了,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 不过任凭他有不烂三寸之舌,还是无一人上场。 孟首领都往台下走了,只是,都走到阶梯口了,下面突然出现一个清脆的声音,“我来。” 还是童声?众人不禁顺着声音看去。 孟首领停住,也往那个方向看,一个孩子要挑战他?他简直都要哭笑不得了。 观众席位上唏嘘声此起彼伏,说什么的都有,无非是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自量力等等,没有大人看着,小孩子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之类的。 兄妹两都往下拉他,劝他不要去。 小酒却对那小男孩说,“这次你可以买了。” 小男孩茫然,“买谁啊?” 小酒一挑眉,“你说呢?” 说完,他就挤开人群,上了擂台。 那个二掌柜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要打?还是先跟你父母商量下,他们同意了你再来。” 这话说的,父母要是知道,铁定不愿意,那还来得了。 小酒说,“不用。” 那二掌柜说,“你还是问一问吧。” 小酒打量了他一眼,“有规定像我这么大的不能挑战?” 那人摇头,“没有,不过我想过了今天要加上去了。” 小酒绕开他,走到孟首领的对面站定,“可以开始了吗?” 孟首领盯着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孩子,茫然地看看二掌柜。 二掌柜冲他摆摆手就下去了,表示他也没办法,让他下手轻些,别真伤了孩子。 一个孩子要挑战孟大首领,多么吸引眼球啊,下面的人更多了,押注的也更多了,但大部分都押的是孟大首领,这是毫无疑问的,谁也不会傻到去押一个孩子,除非当时他的脑子被驴踢了。 不过还真有被驴踢过的,嘈杂的人群中,就听一个孩子在那大声嚷嚷,我要押那个小兄弟。 而台上,无奈的孟首领只得摆了一个姿势,“孩子,你先来吧。” 小酒往大毛爪子上塞了一些炸小鱼,让它到一边吃去,然后他掏出几张银票,放到盛筹码的地方,“一千两。” 孟首领只想赶快对付完那家跑出来的调皮难缠孩子赶紧下去,压根没想赌什么,其实也根本不用赌,可人家孩子偏偏体会不到他的用心,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好阔绰! 放下银票,只见那孩子二话不说,身子纵越至空中,腿闪电般地朝他踢来。 台下一片惊呼声,有两个孩子不停叫好。 台上的孟首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迅速打起心神应对,没想到这个孩子竟如此厉害,真是奇了怪了,就是在娘胎里习武都不至于这么强啊。 刹那间一大一小已经过了十几招了,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勇猛,一点都看不出败势,反而是孟首领,越发感觉吃力。 台下寂静一片,个个张大着嘴巴,头伸向擂台。 伸向擂台。 此时,光是震惊了,还没想到押注那茬事来。 边上的二掌柜,先是惊愣,后是眼睛放光,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珍宝似的。 过到五十招,小酒一个后空翻,一脚将孟首领踢退了好几步,他还要紧逼,孟首领却收住了势,“孩子不用打了,你赢了。” “赢了,哥哥,他赢了。” “是啊,他太厉害了,不过哥哥也厉害,哥哥押他,这次赚大发了。” 台下嘈杂声起,除了个别惊喜的外,大部分都是一脸茫然,虽然赌输了,可他们并没太多的失落,这样精彩的比试,尤其打败孟首领的还是个孩子,并不是随处都可见的。 孟首领拿出一千两银票给小家伙,可小家伙并没接,“若不是你打了那么多场,你不一定会输。” 虽然打了败仗,可孟首领却不由喜欢起这个孩子来,将银票塞到他手里,“就是全盛状态,我也未必,况且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能超出我好远,孩子你太棒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酒只得收起银票,刚要回答他,就被那二掌柜拉到了一间房中,“小弟弟,叔叔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来我们这里工作,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 这人举出了很多诱人的好处试图笼络小酒来比武场做事,不需要他做太多,每天打个一两场比试就行。 小酒就那么看着他,一声不吭,就是他愿意也不没用啊,他老爹娘亲是不会同意的。 正在这时,好逑同学找来了,照那二掌柜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做什么事?这是少爷拉。” 二掌柜猛拍了额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酒,“少爷?”愣了好大一会儿,“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拉着主子给我做事……我早该想到了,早听说少爷武功不凡,我真够蠢的……” “好了,别嚎丧了,赶紧做饭去,老大他们都还等着你呢。”好逑斜了他一眼,“做饭的时候用点心,丰盛下……” “这还用你说,不对,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惹老大不高兴了,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二掌柜回过神来。 好逑不好意思说,小酒却帮他说了,“他调戏了我娘亲。” 好逑同学心说还不止这个呢。 “你连夫人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二掌柜气急败坏。 “我要是知道她是夫人,我就不会了,行了,你别说我了,你也比我好不到那去,赶紧做饭去吧。”好逑冲他摆手,然后又温和地看向小酒,“对了,老大和夫人让我来找你。” 小酒想了想说,“那,那个比武的事……” 好逑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二掌柜,“饭头,比武什么事啊,你不是一直领着少爷在参观吗?” 饭头愣下下,“对,参观,参观。” 小酒看着这两人不由笑出了个两个小酒窝。 ------题外话------ 对了,说下,文文没那么快结束,总共四卷,刚写了两卷。 看我这段时间这么努力,相信距离完结那一天不会太远。 第二章 一帮不省心的家伙 饭头的饭做的真是名不虚转,宝春光饭就吃了两大碗,嘴上更是称赞个不停,赞的荣铮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饭头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荣铮斜了他好几眼,他都没察觉,末了,他问宝春,“我听说夫人自制了一种酒,劲头很足,北乌的人最喜欢烈酒,要说咱们店里有什么不足,就是酒不够烈,要是能送些过来店里卖就好了……” 周天心说,“送什么?让夫人教教你怎么酿的不就成了?” 各家的酿酒方子,那都是各家的宝贝,藏着掖着都还嫌不够,谁会轻易拿出来? 反正饭头是不好意思朝他家夫人开口。 宝春盯着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的饭头,却不甚在意地说,“没问题啊,找个时间,我教你就是,一开始琢磨酿这玩意,是为了给伤口消毒用,除了自家喝就是送人的,一直没想起来销售,毕竟大荣人很少能享受得了这么高浓度的酒,既然北乌人喜欢,我看可以卖。” “谢谢夫人,谢谢老大。”饭头欢欣雀跃。 “你谢我干什么,我又没干什么?”荣铮嗤了声。 饭头一时间被问住了。 好逑插话道,“他是谢老大给我们找了个这么能干的夫人呗。” 这话算是拍到正着上了,荣铮虽然绷着脸训斥了他一句,“爷找夫人不是为了给你们赚钱的。”但口气并没多少生气,反而还带着一股骄傲。 几名属下无语。 荣铮扭头看猛扒饭的儿子,往他碗里夹了些菜,随口询问,“这么饿,干什么了?没闯什么祸吧?” 小酒扒饭的筷子停住了,头从海碗里抬起来,盯着桌面,“能……闯什么祸……” “真没有?”荣铮怀疑地看着儿子。 小酒埋下头到海碗里,“没杀人,也没放火。” 饭头连忙接话,“一直跟我在一起呢。”至于一起干什么却是没说。 好逑说,“这个我可以证明。” 荣铮看着扒饭的儿子,提醒道,“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那韩潇和姚战可是认识你的,最好不要让他们看到。” 饭头和好逑两位掌柜都在说,今天公主府和国师府都没人来。 宝春说,“没人来,也不能胡闹,别说没杀人放火,打架滋事也不行,被我知道,你就等着受罚吧。” 饭头和好逑说了句“哪能?”便纷纷垂下头吃干饭。 小酒只是吃饭,也不说话。 饭桌上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周大姑娘筷子碰触盘子的声音。 周大姑娘右胳膊受伤,使左手拿筷子,自然是不太灵便,老碰盘子不说,还老夹不住菜,烦躁地不由吼了饭头一句,“菜切大点你会死啊?” 饭头茫然地看他,“本来是丁,再大就成块了?” 周大姑娘说,“块怎么了?难道就不是藕了?” 饭头说,“是藕,可就不是藕丁了。” 周大姑娘还想说什么,白丁山开口说,“我帮你。”忙夹了一些菜放到她碗里。 周大姑娘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还没残废到吃不了饭,要你多事。” 话虽这么说,可也没见她挑出他夹的菜,扔掉筷子,拿个勺子吃了起来。 多事的白丁山也没吭声,默不作声地给她夹菜,并察言观色地辨别她喜欢吃那个菜,就去多夹些。 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色,唯独饭头和好逑看的不可思议。 饭头还伸手摸了摸白丁山的脑袋。 白丁山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饭头看着他说,“看你发烧没有?” 白丁山拍开他的手,“发什么烧?你有病吧?” “有病的是你。”两人是挨着坐的,饭头便拉着椅子凑近了些,小声道,“你一路上是不是被她打傻了?看你这副受气的小媳妇样肯定是这样的,之前你一直都说她是个母老虎来着,惹不起时就躲,现在怎么还上赶上了?” 白丁山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的周大姑娘已经火了,毕竟声音再小,可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对于有不俗武功的他们来说,想不听到都难。 周大姑娘抓起桌上的筷子就往白丁山身上插,“母老虎?” 饭头一看事不对,赶紧移开。 白丁山暗暗不好,被饭头那小子给害苦了,连忙开口解释,“那都是以前,我……” “我管你现在还是以前。”周大姑娘的筷子一击不中,被他躲了开去,又要追上再刺时,荣铮发话了,“能不能好好吃个饭?” 周大姑娘哼了声,瞪了白丁山一眼,然后扭过了身。 白丁山觑了她一眼,移回了椅子。 饭头那货拍着自己的小心脏,看看冒火的周大姑娘,再看看耷拉着脑袋的白丁山,嘴巴张的合不拢嘴,碰碰旁边的好逑,“好奇怪,这两人太奇怪了。” 好逑眼睛闪过一道光,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男人和女人,如此别扭,必是有了什么吧?” 饭头问他,“有什么?” 好逑意味深长地笑着,“改天我给你介绍个姑娘,你就知道有什么了?” 饭头警惕地看着他,“算了,我不想知道是什么了,你不用给我介绍姑娘。” 好逑斜了他一眼,“有艳福不知道享,真是个呆子。”抬头看向周大姑娘,笑容轻柔,“一段时 ,笑容轻柔,“一段时间不见,我发现你比以前又漂亮了几分……” 周大姑娘哼了声,“你还想打我的主意不成?” 好逑眨着桃花眼,“你们不都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我今天才发现你就是那个淑女,他们都不懂欣赏。” “你懂?”周大姑娘嘿笑了声,“只怕你懂的太多了,收起那副恶心模样,小心没命。” 好逑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乐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旁边的白丁山的脸都堪称锅底了,朝好逑同学不断释放煞气。 好逑同学时不时拿眼角偷瞧他,每瞅一眼就笑的更欢了。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这三个男人外加一个女人已经把饭厅,搞得暗潮汹涌了,真是一帮不省心的家伙,每次凑到一块儿,就没个安生,席上还有外人,也不怕人看了笑话去,没看自家媳妇看戏看的都忘记吃饭了吗? 他这个主子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忙开口询问这两人北乌目前的局势。 好逑收起吊儿郎当的形象,正经道。 太子领着人回来后,就告诉北乌皇上,赤城虽没多少人防守,但却有能人在,极善于用兵,布置阵法,虎族死伤的那两万多人就是这么来的,他去了试探了下,觉得深不可测,便回来了,若是硬攻,估计也是跟他们一样的结局。 “北乌皇帝信?”宝春问。 好逑给自己盛了碗汤,“信不信就不知道了,反正韩潇公主是不信,太子以即便攻下赤城也没多少油水可捞除了白白损失人马为由,让皇上没责罚他。” “韩潇既然不信,肯定不会放过他。”郭匡说。 “可不是,她虎族损失两万多,本来想坑太子一把,没想到太子一人没差全都囫囵回来了,她怎能甘心。”饭头也说。 “她现在之所以没吭声,估计正在收集把柄。”好逑说。 “一旦被她查到太子跟咱们达成了协议,那她就可以给太子按个叛敌的罪名,将他彻底打垮。”宝春说。 寻阳说,“没错,北乌皇帝生性多疑,即使不处置,也是不再信任他了。” 荣铮吩咐道,“你两人多注意这点。” 二人应了是。 荣铮看向寻阳,“你到京都的消息也该泄露出去了?” 寻阳点了点头。 公主府,一名谋士急冲冲跑了进来,进来就说有急事找公主。 被带到公主面前,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气喘吁吁道,“公主,大事,大事啊……” 韩潇绷着脸,喝着茶,“什么大事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 “是寻阳公子……”那人说。 听到是寻阳公子,韩潇抬头看他,“他怎么了?他不是在云中吗?” 那人忙摆手,“不,不在,他现在就在京都。” 韩潇猛地站了起来,“在京都?他不是一直不出云中山庄的吗?” 那人摇了摇头。 “人现在在呢?属实吗?”韩潇问。 “在琼香苑,属实,都传遍了。”那人说。 韩潇握紧椅子扶手,“我那太子哥哥应该也知道了。” 那人着急点头,“今天我跟人去琼香苑喝酒时听说的,寻阳公子,先不说他云中的势力能助公主成事,光是他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头脑都是天下绝无仅有,太子那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可不能让他们抢在我们的前头。” 韩潇说,“这个自然,你去备礼,我收拾下咱们就去。” “唉。”那人急忙出去准备去了。 韩潇愣了一会儿,才唤人走进里间。 至于太子,的确是早得到了消息,消息是阿仲告知的,可是这位听了后,依旧坐着喝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询问阿仲混进赤城的人,有没探到那女人的消息。 阿仲说没探到。 “什么叫没探到?”太子猛地放下酒杯。 “说是咱们离开后不久,她也消失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不知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太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派人给我找,多派些人手。” 阿仲应了声,马上又说,“可寻阳公子的事?” 太子看了他一眼,“名气大有什么用,谁知道是不是徒有虚名,再说,就你家太子我这不受皇帝待见的人,他会帮我?” 阿仲说,“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公主府前抢去,否则他们更是如虎添翼,咱们快走吧,我都跟琼香苑的熟人打好了招呼,递上了拜帖,你就去见一见吧……” 太子被他念叨的没办法,横了他一眼,只得起身出门。 阿仲看着他,“不换身衣服?” 太子转身就要往回走,阿仲忙一把拉住,“车马都准备好了。” ------题外话------ 昨天去跟家人过了个周末,今天早上起来才码的字,所以时间晚了,字数少了,明天更新时间还在十点,字数会多,爱你们! 第三章 玩的就是心机。 北乌太子韩真下了马车,微眯起眼睛,抬手遮住强烈的太阳光,看大门上的牌匾,念了句,“琼香苑?”然后问旁边的阿仲,“这酒肆在京都开了不少年了吧?” 阿仲点头,“五个年头是有了。” 韩真的眼神变的深沉,“五个年头?我还以为存在很多年了,几年间就崛起为京都独一无二的酒肆,超过那些百年老店,不简单啊,这家店的老板看来很有些本事,知道他背后的老板是什么人吗?” 阿仲摇了摇头。 “你里面不是有熟人吗?”韩真扭头看他。 阿仲嘴抽了抽,“他们掌柜的说,老板很低调,不喜欢抛头露面,也很少出现在店里。” “倒是放手的很。”韩真抱胸说。 “商人,尤其是大商人,家大业大的,难能事事必躬必亲。”阿仲抬眼看自家主子,凑近些说,“不过,我听说好像他们的老板最近携带着家眷来了店里,你若是对他有兴趣,我可以跟他们掌柜的说说,看能能约约……” 太子又看了眼琼香苑,叹了声气,“算了,跟商人来往过密,又要落人口实了,你有那功夫,不如赶紧想办法找人?” 阿仲默然,自家主子的魂魄还真被那女人给勾走了,中了人家的圈套被俘后,竟然还念念不忘要找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自家主子对一个女人如此惦记。 其他人留在外面,主仆两人进了大门。 韩真扫视一圈,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几乎都没什么空位,不管是喝茶喝酒还是下棋,都很安静,没有别的店的嘈杂和喧哗。 两人进了门,很快就看到大掌柜好逑迎上前来,笑盈盈打着招呼,“欢迎,欢迎。” 阿仲忙介绍,“大掌柜的,这就是我家主子,想拜访公子。” 好逑忙致礼,“稀客,稀客,公子已在包厢内,两位请随我来。” 阿仲拱手,“多谢大掌柜的。” 好逑眨着眼,摆着手,一副自己人的表情,“都是老熟人了,应该的。” 说到这儿,看了四下里一眼,凑到阿仲的耳边,小声道,“公主府的人也早来了,不过,被我给推到了你们后面,剩下的就靠你们了,能帮的我都帮了,好好把握。” 阿仲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了,以后大掌柜的若有什么需要,在下定竭尽所能,决不推辞。” 好逑哈哈笑着,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不要这么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阿仲说,“大掌柜的情义,我阿仲一定记在心里。” 后面的韩真看到自家手下那个憨厚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那大掌柜的一脸精明样,肯定是个长袖挥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估计被人家卖了都还不自觉。 ?“就这儿了,你两位进去吧,我就送到这儿了。”好逑将他们领到一个雅间,然后告辞,走下了楼。 阿仲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个男人,从他散发的气势上,就可以看出功夫不俗,早听说寻阳公子手下能人众多,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那人询问,“你们是?” 阿仲递上帖子,“这是我家主子,如约来见先生的。” 那人接过帖子看了看,然后打开门,做个请的手势,“公子已在等着了,请进。” 阿仲退后,让主子走在前面。 韩真进了雅间,发现屋内的空间很大,很宽敞,陈设也很古朴雅致,尤其是靠墙摆着的那盆竹子,更是清新脱俗,可等走近里面,看到轮椅坐着的那个男人时,不由一愣,脑海里立马觉得,比起那竹,这人更显清新脱俗,不染尘埃。 好一个清俊俊美之人! 那边领他们进来的那男人介绍说这就是他家主子寻阳公子时,韩真有一瞬间的恍惚,在他的想象里,这人应该是那种深沉,诡计多端之人,绝没想到会是这般的云淡风轻之人。 “殿下请坐。”那人的嗓音跟他的容颜一般的悦耳。 韩真回过神来,撩起袍子在他对面坐下。 领他们进来的人上完茶,便退居到他家主子的身后。 太子举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放下,“冒昧打扰公子清修,还请谅解。” 寻阳淡笑了下,盯着他,“无妨,不知殿下前来有何要事?” 太子将手放在两边的腿上说,“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我就开门见山说吧,早就听闻公子才气惊人,今日拜访是想指教一二。” 太子说这话时,阿仲在旁边一直给他使眼色,大概心里在说请什么教,你这分明是考验人,你这不是将别人往外推吗,文人大多有个古怪脾气,傲气的很,你不赶紧摆低姿态说好话许承诺请人,你还一副高姿态考验人家,人家会跟你走才怪,哎,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让他家主子来,他一个人来就好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寻阳很有修养的说,“殿下高看了,指教谈不上,殿下还请问,若是在下知道的,一定详情告知。” 太子点了点头,接下来问出的话还真是直言不讳,“公子觉得,若干年以后,北乌是谁的天下?” 寻阳笑了笑,“殿下这问题问的,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血之正统,自然是殿下的。” 听了这个答案不光是韩真不太满意,连阿仲都是一愣,不知道眼下是个 一愣,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原本以为他会有什么惊人之言,这下倒好,回答的平淡无奇,庸人理论,根本没回答到点子上。 本就不抱希望的他家主子,接下来已没多少诚意了,肤浅地聊了几句,便放下礼物告辞离开了。 这两人刚离开,门刚关上,宝春和荣铮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宝春不解地问寻阳,“他亲自上门,公子为何不好好表现,却说出那样平庸之言,那太子认为你徒有虚名,还怎么请你?” 寻阳笑了笑,“我若是一见面就高谈阔论,他是知道了我有才,然后必是相请,可有些东西,若是容易得到,就越不知道珍惜。” 宝春哦了声,恍然大悟。 荣铮却是不屑地哼了声,“那么多花花肠子,也不嫌累,故作清高。” 寻阳只是笑笑。 宝春却担心地说,“万一,那太子认定了你是个庸才,再也不来了,那一切计划不就泡汤了?” 寻阳却甚有把握,“不会,他会明白我的话的,我刚才所说理糙可话不糙。” 韩真出了雅间门,忍不住就哼了声,“这就是你说的大才,大什么才,人人都知道的,庸才还差不多,徒有虚名,都是你,白白浪费本殿下的时间……” 声音嘎然而止,因为在下楼的时候,意外碰到了上楼的韩潇,朝后一看,身后跟着一溜儿的随从,全都捧着礼物。 “大哥,你这是……哦,你看我,这还用问吗?肯定也是来拜访寻阳公子的,不过看你这表情,似乎是不太顺利啊?”韩潇的幸灾乐祸都不加掩饰的。 其实,以两人的关系根本无需掩饰,只要是北乌人都知道这两人不和,要是谁告诉你,这两兄妹相亲相爱了,那肯定是天上下红雨了。 因为两人之间的矛盾那是永远不可调和的。 首先,他们身后站着的虎族和鹰族向来就是竞争北乌头号部落的对手。 其次,太子出身于虎族的母后,和韩潇出身于鹰族的母妃在宫里一直相斗多年,然后,太子的母后去世,而韩潇的母妃,现如今独霸后宫。 最后,韩潇的野心巨大,一直想推翻太子,做北乌的女皇。 你说这两人怎么可能友善得了?在皇宫里,都不待掩饰的,因为皇上心知肚明。 太子看了她一眼,说,“是不太顺利,希望你能达成所愿。” 韩潇抚摸了下手腕,手腕上的那只小绿蛇,探出了脑袋,朝韩真吞了下信子,她说,“这个当然,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最终都会达成。” 说完,上了阶梯,错身而过时,朝韩真投射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挑衅和势在必得。 人走后,阿仲气得够呛,“她现在是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太子没说什么,催促他,“走了。” 阿仲追在后面,“主子,就这么走了?” “那你还想怎么着?”韩真反问他。 “可若是被公主请了去……”阿仲说。 “请了去就请了去吧,府内那样的人还少吗?咱们要请的是大才,大贤之人,他嘛?我看就算了。” 阿仲说,“一面之见,定一个人是不是有才是不是有些极端了,要不,改天咱们再见一面?深入了解些?” “还见?你疯了,不见,回家。”太子上了马车。 至于韩潇被领进了雅间,先是奉上了礼物,再是打招呼,身段摆的倒是够低,以她平时的傲慢,倒真是给足了寻阳面子,但从此也可以看出,她很看中寻阳公子。 寒暄过后,就表达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想请他为她出谋划策。 寻阳没慌着拒绝,反而端起杯子,晃动杯中的碧绿茶叶,漫不经意地问,“公主想请我出什么谋划什么策?若是超出了在下能力那可就爱莫能助了。” 韩潇眼中有着坚定,“我想公子帮我坐上那个位置,公子会不会觉得我不自量力?” 寻阳哦了声,并没表露出太多惊讶,“北乌有过女皇的历史,不足为奇,况且鹰族历代以女性为尊,族长素来是女性,倒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以公主现如今的形势,没有我,也有实力拿下那个位置,无需我的帮助。” 韩潇接着又说,“北乌历来都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公子胸有大才,若是来助我,说不定就能完成北乌几代皇室以来的共同愿望,先生也能施展所学。” 寻阳说,“公主有此雄心,堪称天下奇女子也,只是在下要让公主失望了,恕在下直言,根据在下分析,诸国虽各有矛盾,但总体来说都还算稳定,还不到大一统的时候,而且据我估计,几十年内都不一定会出现。” 韩潇一愣,脸上甚为失望,辩驳说,“北乌已经是周边最强之国,怎么会不到?北乌军队开出去,没有那个国家能抵抗得了。” 寻阳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若是周边的国家联合起来反过来对付北乌,你觉得北乌还有实力对付他们的联合?” 韩潇脸现震惊。 寻阳说,“到时毁灭的可是北乌,所以,公主,还请回吧。” 韩潇虽然不甘,可也只能告辞,“那我下次再来拜访公子。” 寻阳房内,宝春啧了声,“这女人不止想当女皇,还想着一统天下,你说她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雄心呢 大的雄心呢?” 荣铮说,“你看着我干嘛?我怎知道。” 宝春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有必要那么激动?又没说你跟她有什么。” 荣铮炸毛,“我跟她能有什么?” 宝春说,“没什么你那么急于撇清,再说,怎么就没什么,上次她算尽心思要带你到北乌,现下你人来了北乌,她若是知道,不知该高兴呢。” 荣铮瞪眼,“你还没完了,闭嘴吧赶紧。”拿起一个点心,堵住了媳妇的嘴。 宝春吞咽下点心,笑道,“我知道你没什么,可你也看到了,人家对你可是有兴趣的很,野心都大到整个天下了,更何况是一个人,肯定想法设法得到,你觉得你逃出了她的手掌心。” 荣铮不屑地哼了声,“这个世上可不缺有野心的人,野心不见得是个坏事,可是野心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那就是自以为是的不知死活了。” 寻阳说,“我刚才说的,她似乎并没听进去。” 荣铮说,“她脑子全都被这些占据,会听进去才怪。” 宝春说,“一意孤行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寻阳叹了口气,“她这样,跟她母亲,跟鹰族脱不了关系,鹰族的族长是她母亲,以后也将会是她,不用想也知道,她自小的教育便是怎么振兴鹰族,怎么才能让鹰族成为最强的部落,甚至发展到,想要整个北乌,乃至大一统……” 宝春说,“是啊,欲望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若不加以抑制,自会越来越膨胀,直至将你的整个灵魂吞噬,变为它的奴隶,为它操控。” 这时,有人敲门,郭匡去开门,见是好逑。 好逑走进来,荣铮问他,“那公主走了?” 好逑坐下来说,“正要说这事呢,那女人出去后,并没离开,反而在隔壁要了间茶室。” 宝春看了寻阳一眼,“看来还没死心。” 荣铮说,“要是那么容易死心,就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了。” 好逑接着说,“奇怪的是,她在里面待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走时匆匆忙忙的。” “公主府出了什么事?”郭匡猜测。 好逑摇头,“不像是坏事,倒很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仿佛还能带来惊喜的那种。” “她惊喜?那有些人就要倒霉了。”宝春摸着下巴。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点头。 荣铮看着他,“负责探听的人听到了什么?” 好逑说,“我亲自在密室收集,她进来后不久,就有一人找到了这里,声音很小,也很有经验,防着隔墙有耳呢,但从他的口型,还是大略能够猜到,他们似乎寻到一个人,那个人握着什么重要的证据,能够扳倒什么人,最重要的是那女人还询问他人在那里,那人说已经严加看管,任谁也动不了他。” 几人沉思。 好逑奇怪道,“这女人的眼中钉就是太子韩真了,你说她针对的会不会是太子啊?” 三人迅速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 宝春猛地站了起来,“不好,八成是掌握了太子跟咱们有协议的事。” 寻阳说,“掌握倒不至于,顶多也就是知道太子被咱们俘虏,然后又放出来的事。” 荣铮说,“这又有什么区别,三岁小孩都知道,被放出来肯定答应了什么,这人不能留。” 宝春也知道这人留不得,“否则,一旦太子被供出来,大荣边境又要暗无宁日了。” 好逑不用吩咐,“我现在就派人去打探。” 荣铮说,“打探出来后,先不要轻举妄动。” 好逑说,“是。”离开了房间。 宝春说,“一定要赶在她进宫前除掉那人。” 寻阳慎重道,“公主府防守甚严,又有稀奇古怪的毒物,况且,如此重要的证人,肯定会借调国师的人来帮忙守着,危险重重啊。” 宝春说,“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进去。” ------题外话------ 没人理我是吗?都没激情了好吧。 第四章 父子斗法。 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阿仲再次火烧屁股似的闯入了自家主子的书房。 太子韩真握着手中的书信,绷着脸看他,“一整天都慌慌张张的没完了是吧?这次又为了何事?要是说那寻阳公子的,还是免了……” 阿仲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摆了摆手,弯腰气喘吁吁道,“主子,大事不好了,铁三,他,他背叛了主子,投奔了公主……” “铁副将?”太子将手中的书信放到桌子上,撑着桌面缓缓站了起来,“他投奔了韩潇?” 阿仲猛点头,愤恨道,“这个狗娘养的,已经背叛了主子,他的部下,察觉到了不对,就跑来告诉我,紧接着我就去找人,经过一番查探,确定他已被公主的人带走。” 太子走出木桌,“肯定不是被逼的?” 阿仲肯定地点头,“他在京都没有家室,住在军营,去他住的地方查看,属于他的东西全不见了,而且他周边的很多人发现他最近神神秘秘的,还老是出去,可以断定不是被逼的。” 太子手指敲着桌面,浓黑的眉毛微微颤动,“他是虎族的,虎族一向忠义,生平最恨背叛,他为什么?” 阿仲想了想说,“铁三并不是纯正虎族人,他是他母亲跟外族人生的,这人争胜心强,经常跟人发生争持,看重自己表现,领导能力却不足,因为这点,前段时间晋升,就没晋他的位,他看同级别的都晋了升,唯独他没有,心里肯定存了怨恨,若是再有人挑唆,背叛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神情明暗不定,握紧了拳头,“现在追究他背叛已没有意义,上次赤城之行,这人也在此列,前后的事虽不知道详情,可只要将我被俘又被放的事告知韩潇,她就能给我按上叛敌的罪名。” 阿仲脸色煞白,“这样以来主子可就完了,咱们皇上多疑,最忌讳的就是背叛,冷绝无情,到时主子性命估计都将要不保……不行,铁三这人要赶在今晚除掉,不能让公主有机会带他上早朝,面见皇上。” 太子点了点头,“你去查探,查到之后,速来报我,我亲自去。” 阿仲说,“我领人去就行,主子无需涉险。” 太子回头看他,“公主府那是什么地方?若是国师的人也插了手,我不去,你们估计都进不去,就是我去了,也不一定能顺利找到人除掉。” 阿仲紧张道,“要是这样,主子就更不能去了,一旦被她抓住,那可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太子哼了声,“被他告到皇上那儿,同样也是说不清,都这样了,只能搏上一搏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阿仲没再反对,说到底他也有责任,前去的一万军士,那都是太子信得过的嫡亲侍卫,虎族人最重血统,一旦背叛兄弟死了后是不能上天堂的,那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他自信他的兄弟不会背叛,却唯独忽略了铁三这个人,才造成今日的后果。 琼香苑的隐秘大厅内不少人正在商量事情,个个表情严肃。 宝春荣铮寻阳坐在长桌的一边,好逑饭头等九虎卫坐在长桌的对面,小酒却趴在娘亲的腿上。 好逑颓然地说,“这公主长的漂亮也就算了,心机竟然也那么深,什么方法都使了,就是没找到那人的下落。” 周天心哼了声,“你不一向认为自己很会对付女人吗?怎么对上公主就不灵了?” 好逑啧了声,“我好逑逑的是窈窕女子,你看她那点像了?她那公主窝都快变成毒蝎窝了,天天与毒物为伍,离我三丈以内我都会起鸡皮疙瘩,让我去勾引她,还不如让我去死。” 周天心嗤了声,“人家也未必看上你,说不定会把你拿去喂她的毒蛇。” 白丁山看看斗嘴的这两人,撇了撇嘴,“现在谈论的是怎么除掉那人,不是讲怎么勾引女人的招数,没找到那人的下落,光讲那里有多森严有什么用?难道说你这趟是白跑了?” 好逑看着白丁山笑的很是意味深长,“人是没找到,但是,也不是白跑一趟,我把公主府的地图给弄来了。” 说着拿出一张羊皮卷,摊在了长桌的中间。 几人围上来观看。 看完之后,大家的神情是更加的凝重。 “防的如此严密,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饭头挠着脑袋说。 “就是进去了有什么用,压根不知道人在那里,难道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白丁山说。 宝春摸着儿子的头,“所以说,找到那人的位置才是关键,我和你家老大已和寻阳公子商量了一个计划,此计划若不出岔子,将会达成目的。” “什么计划?”几人问。 宝春看向荣铮,“调兵遣将你在行,你来吧。” 荣铮也没推辞,扫了众人一眼指着地图说,“此次行动,分为三路,第一路主攻,有我和她负责除掉那人……” “第二路掩护,大张旗鼓攻入公主府,这对人马有好逑和饭头带领,而且要扮成太子和他率领的人,有白丁山负责帮忙易容,攻进去后,看到韩潇,便不要恋战,迅速往外撤……” “第三路善后,有周天心和白丁山负责率领,等二路人马退出来后,帮着他们扫掉尾巴……” 周天心不满意,“他功夫差,善后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让我善后?我一向都主攻的。” 丝毫 的。” 丝毫没留面子被说功夫差的那位,悄悄剜了她好几眼。 荣铮看着周天心,微挑眉毛,“怎么?你觉得我和夫人的功夫都不如你?” 周天心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打主攻也就算了,怎么着我也应该在二路打掩护吧?我比不过你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色鬼和一个饭桶?” “哎,怎么说话的,谁是色鬼?你咋侮辱人呢?”好逑说。 “就是,我吃的一点都不多,还没你多呢,怎么就成饭桶了?”饭头反驳。 “你不是,我是。”周大姑娘不耐地横了他们一眼。 荣铮不容置疑,“抗议无效,就这样。”斜了周天心一眼,“你抢什么?真正的打斗在外面,最艰巨的任务也是这最后一路,留一点线索,咱们就全暴露了。” 听到这儿,周大姑娘的脸色才好了不少,嘿嘿笑了两声,“我还以为我失宠了呢。” 荣铮哼了声,“你啥时候得宠过。” 周大姑娘摆出一副哀怨脸,“老大你也太重色轻友了,没夫人时当我们是宝,有了夫人就一脚把我们踢开了,我们可都是跟了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你怎么能忍心说出那样的话……” 宝春笑不可支。 荣铮一把拉下拽着他袖子的周大姑娘,不耐揉着眉间,“别闹了,时间不多,赶紧下去准备。” 一行人赶紧散了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时,不知道啥时候跑过来的小酒正抱着他的大毛,堵在门口,不给过。 荣铮无奈道,“儿子,你这又是干什么?赶紧让开,他们还有紧要的事要忙,不要捣乱。” 小酒迎着他老爹的目光,“我这也有紧要的事。” “你一小孩子家有什么紧要的事,饭头不是给你和大毛做了很多好吃的吗?赶紧去厨房吃去吧。”荣铮诱哄着。 熊孩子梗着脖子,“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荣铮头疼不已。 “杀人。”熊孩子说。 “那是大人的事,你别胡闹。”荣铮绷着脸。 熊孩子哼了声,“不让我去,你们就别想出去。” 荣铮被儿子气得火蹭蹭的,都想拉着这小子打一顿屁股,“你还威胁上了,小小年纪不学好,都学会耍无赖了,再不让开,我可揍你了。” 熊孩子一点也不示弱,“谁揍谁还不一定呢,你打过我,我就让你过去。” 两父子对持的时候,身后一旁的人看戏,看的是津津有味,就差没搬个小板凳,再上包瓜子了。 “你个臭小子想气死我呢,真以为老子治不了是吧?”卷袖子的手在对上熊孩子怀里的那大爷警告的视线时,顿时停滞了,扭头看向宝春,“你看他都无法无天了,你也不管管。” 宝春心说她要怎么管,真当那孩子是只听话的小兔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熊孩子倔脾气上来了,即使不让他去,他也能跟你捣鼓出很多事来。 宝春轻咳了声,“儿子,不是不让你去,是你太打眼了,你说就你这年纪,有这么高的功夫,本来就不多见,再加上大毛,那韩潇简直不用怎么想就能猜到是你……” 熊孩子不死心地说,“可以让白叔叔帮我和大毛易容。” 宝春头疼道,“人可以易容,可动物怎么易?” 小酒看向白丁山,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 众人的目光也都转移到了白丁山,显然关键在他了。 面对连父子投射来的渗人目光,白丁山左右为难,吭吭哧哧半天,最后一咬牙,“也,也不是不可以。” 荣铮看着那个叛徒,一副你给爷等着看爷怎么收拾你的表情。 而熊孩子却是挑衅地看着他老子,你看吧,现下看你还能说什么? ------题外话------ 应该还有一更。 第五章 要丑哭了的二人组。 说到易容,其实不是宝春看武侠小说里的那种,制作张人皮面具,戴上后就可以以假乱真,连亲爹都不认识。 那种连亲爹都不认识的,这里也不是没有,幻化异能可以啊,好比那楚南世子。 至于易容,就是靠精巧的手法和某些药物,在脸上涂涂抹抹,做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此种易容,自然是经不起琢磨的,熟人仔细一看便能识别。 好逑和饭头分别易容成的太子韩真和部下阿仲,连宝春都能辨别出来,但这是在明亮的灯光之下,而行动可是在晚上,昏暗夜色下,倒真能蒙骗一二,混淆视听。 至于熊孩子和大毛易容过后的形象,估计是几人之中最成功的,别说是韩潇认不出来,连她这个亲妈都不敢认。 岂止是不敢认,简直是不敢看。 都差点没把她这个娘给丑哭了,她若真是生了一个这样的儿子,她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看一眼,别说小孩,恨不得连大人都能吓哭。 眼睛是大大的倒三角眼,鼻孔是朝天裂开的,嘴巴是典型的香肠嘴,耳朵别说招风,连雨雪都能招过来。 这些放在一张脸上出来的效果,丑的简直不忍直视。 白丁山却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嘚瑟道,“那韩潇看到这样的少爷,肯定惊吓不小,看了第一眼,绝对不愿意再看第二眼,也就不会去猜想少爷的身份了。” 宝春张口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开得了口,也觉得老白的话有道理,不过,接下来她是再没勇气正眼看这样的儿子一眼。 倒是熊孩子也不知道胆子怎么就那么大,从镜子里看到这样的自己,没有被吓着,竟然还很欣赏,看了一遍又一遍。 宝春心说,这都什么嗜好? 对丑毙了的自己满意的儿子对大毛的新形象却很抵触。 此时的大毛,那里还有神兽的模样,比隔壁家的癞皮狗还要癞皮狗,身上的皮癣让人看了都忍不住绕道走,生怕传染到自己身上。 做完之后,大毛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呆愣了有几秒钟就扑上了白丁山,要不是小酒阻止,白丁山此时已经血溅当场了。 一人一兽,都奇丑无比,而且这两位谁都不看彼此,眼睛里都是嫌弃。 小孩嫌弃小兽丑陋,想不到小兽也嫌弃小幼崽丑陋。 丑陋的二人组,显然也知道自己目前形象的杀伤力,尤其是小酒。 熊孩子贼坏贼坏的,平常时也没见他怎么亲近他老子,这会儿,时不时地就在他老爹面前晃,顶着那张极丑无比的脸。 比如,他老爹正坐在桌案后面翻着什么呢,无意中一抬眼就看到了熊儿子的那副吓死人的新面孔,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不过,又不好在儿子面前表现什么,便默默移开视线,低头翻看手中的东西。 装模作样忙了一会儿,荣铮悄无声色躲开儿子的范围,去旁边喝水。 刚倒了杯水,端着在矮凳子上坐下,喝完要放下杯子时,一抬头跟儿子来了个近距离的面对面接触。 此刻,都能看到荣铮紧缩的瞳孔了,手中的杯子差点放了个空,没放到地方去,他气急败坏,“干什么啊?” 熊孩子贴近他老子,还趴在他老子的腿上,仰着头,“我也渴了。” 臭小子这么腻着他,若搁以前,估计他早乐坏了,提什么无理要求,都会答应。 但现在,臭小子明显是恶心他这个爹,整他这个爹的。 可不都说父母不嫌儿丑吗,荣铮在心里叹了口气,压抑着火气,目不斜视地起身给熊儿子倒了杯水递给了他,并适当威胁,“再一惊一乍的,小心我不让你去。” 熊孩子慢慢喝着水,睁着他那奇大无比的倒三角眼,啧了声,“一惊一乍的是谁?” 荣铮扶额,连忙移开视线,跑去找媳妇去了,惹不起难道他还躲不起吗? 果然熊孩子是心疼他娘的,没跟去他娘亲身边吓人。 深夜时分,黑暗笼罩大地,琼香苑隐秘之处,一行人已经整装待发,丑陋两人组归在了打掩护的第二路。 院子里站满了人,小酒和他的大毛站在好逑和饭头的旁边,等待着出发的指示,身板挺的很直,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踮起的脚尖。 宝春和荣铮看了一阵无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可即便是这样,在整队人马里他也显得尤其的矮小不协调。 荣铮看着熊儿子,欲言又止。 好逑和饭头都以为老大这是在不放心少爷,也难怪,毕竟小少爷才几岁大,人家跟他同样大的都还腻在爹妈怀里撒娇呢,而他家少爷已经要去执行任务了。 好逑说,“老大,您就放心吧,我们整队人就是付出生命也会护少爷周全的。”这可是荣家的继承人,若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又怎对得起荣家,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小被荣家养大的,吃穿用度那跟老大几乎一样的待遇。 只是,他家老大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喜色,反而是怒不可遏,“放屁的心,一个个地都要给我完好无损地回来,你还护他?我担心的倒是你们。” 回头盯着儿子,“你既然非要去,就是执行任务中的一员,就不能以一个孩子再去看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你是我的儿子,代表的是我,是镇荣王府的世 是我,是镇荣王府的世子,是他们的小主子,就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小家伙眼光灼灼地看着他爹,从有未过的认真听他爹讲话,眼神里没有以往的不屑,嘲弄和针对,而是满满的对一个父亲的尊敬。 “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带多少人去,就要带多少人回来,爹是十岁开始执行任务,但是却无一失败,本想你再大些,再给你机会历练,你主动要求,那就让爹看看你完成任务的能力如何。” 小酒非常响亮地喊道,“知道,保证完成任务。” 一院子的属下张大嘴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让他们保护主子,反而是让主子保护他们? 虽不可思议,可也知道,小主子的能力不弱了,否则,老大也不会这么说,荣家后继有人,况且谁不想跟着个有能力的主子。 同时,他们心里更是满满的感动,执行任务,就会有风险,生命谁也不会比谁多一条去,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老大能把他们的生命看的跟自己同等重要,他们除了无比忠诚还有什么能回报的? 士为知己者死,这就是他们此时的心态。 众人的眼睛雪亮,个个激奋不已,连旁边的宝春都不得不感概,一向以利益为前提,衡量得失的人,在过去是无法体会到这种男人间的兄弟情义的,那是一种能为对方无条件付出生命而在所不惜的感情。 这样的情义是傻的,可这样的情义却也让人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感觉到温暖,哪怕温暖的时间短暂也总比一辈子被冰冷包围要强的多。 荣铮扫视了一圈,看看天色说,“出发!” 满院子的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北乌的京都,注定今天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很多人都将无心睡眠。 太子府,更是灯火通明,出去探查下落的阿仲,收获不大,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人没放在外面,就在公主府里。 太子想了想说,“走,带人去公主府。” 阿仲说,“人马已经准备好,正在原地待命,全是以一抵百的好手。” 只是,主仆两人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了一身黑色锦衣的男人抱胸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前。 阿仲嘀咕了句,“他怎么在这儿?” 显然,从两人的神情来看,此时是不欢迎任何来客的,尤其是眼前这人,更是不欢迎,同时还颇为忌惮,就差没说,计划将要泡汤。 看到那人,主仆两人都不由停了下来。 那人看到他们出来,却是起身,弯腰从脚边提起东西,走了过来。 太子韩真看着他,“姚少君,有门不走,却翻墙,不知是什么意思,把我这太子府当了什么?” 姚战深深地看他一眼,“你以前都称呼我为姚战。” 韩真嘲讽道,“你也说那是以前,以前我跟你称兄道弟的时候,可不知你是少君。” 姚战盯着他,“我是少君,那咱们过去的情义就能一笔勾销了?” 太子反问,“你说呢?你深夜来访难道是睡不着出来散个步?” 姚战没回答他,也问,“那殿下深夜未睡,出门是要干什么?也是要散步?反正都是睡不着,要不我陪太子一起去?” 太子背着的手握了起来,青筋暴跳,好一会儿才压抑着嗓音说,“谁说我要出去,本来是想让阿仲陪我喝几杯。” 姚战说,“碰巧,我带了食物和酒,殿下无需去准备,现成的。”朝前给他看了看手上提着的食盒和酒坛。 听他这么说,阿仲在后面着急的不行。 太子盯着姚战看了半天,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亮下交换了几个来回,最后,他只得摆了个请的手势。 阿仲见此情况,知道自家主子是脱不开身了,也知道姚少君分明是来看着太子的,他对自家主子说,“那既然姚少君陪着主子,那属下就先下去了。” 太子说,“去吧。” 姚战看看他,就跟着韩真进了屋。 阿仲没有耽搁,迅速离开了。 ------题外话------ 不知不觉,本文已经过百万了,平时工作忙,很少举行回馈读者活动,回馈一路陪我走来的朋友们,爱你们,今借百万之庆,搞个活动,粉丝值达到秀才级别的,只要在明天留言,楼层数带九的,都将得到118潇湘币的正版读者回馈。楼层数以作者后台显示为准。 第六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进屋,在一张矮桌前坐定,姚战打开食盒,摆好饭菜。 太子那边倒好了酒,端起面前的一碗,喝干,放下,盯着对面的人,“若打起来,我未必会输。” 姚战说,“也未必会赢。” 太子也不管他,拎起酒坛,倾倒一碗,“我那妹妹让你过来的?” 姚战也不避讳,“她?还没那个资格。” 太子叹了口气,“是国师大人?” 这回,姚战没有说话。 但韩真知道是了,“也只有国师大人能指使你。” 姚战端起一碗酒,与他碰了碰,“他是我父亲。” 韩真纠正,“养父,不过说起来这都是你们父子间的事跟我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他让你杀我,你也会毫不犹豫的。” 姚战说,“他不会要杀你。” 韩真砰地放下碗,自嘲道,“你要是不来,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你来了,过了今晚,我这个太子就不知道会怎么样,我那个妹妹,抓住了这点还不把我往死里整。” 姚战抬头看他,“这样说来,你是真的像他们说的叛敌了?” “叛敌?”韩真嗤笑了声,“我是北乌的太子我有什么理由叛敌?” “与大荣合作,拉下当今皇上。”姚战说。 韩真看着他不由哈哈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就变成了苦笑,“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对,你们本来就是同一阵营的,不相信她的难道还能相信我的不成?” 姚战放下酒碗,“不管怎么说,你不该跟大荣人打交道,北乌大荣恩怨已久,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该跟他们参合在一起。” 韩真拿着空碗,笑道,“好一个爱国之士,你平常不是醉心于武学就是替你那个养父办事,你也懂政事?” 姚战看他一眼,没说话。 韩真盯着他,又给自己斟满了酒,“你也去大荣了,任务完成了吗?便宜沾到了吗?” 姚战看他。 “鹰族的人损失了两万多,而我手里只有一万,还让我上,什么意思?这不摆明坑我吗?我和我的兄弟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没损失一兵一卒,就确定我叛敌了?我叛了什么?卖了什么?”韩真质问道。 “国家形势你又懂多少?大军压过去就能平了他们?要这这样想那真是太异想天开了,你们上次去,干的那叫什么事?还想策反那个老头子宫变?变了吗?不但没变,还让人家给整肃了一番朝纲,现在人家内部指不定多团结呢,你们这是上赶着帮别人干好事去了,你们这才叫叛国。” “还有你们为北乌带来了什么?带来的是名誉直线下降,周围诸国都知道了你们干的上不得台面的事,背后指不定怎么妖魔化北乌呢,这才败国。”韩真指责道。 姚战的脸有些挂不住,“国事上我不懂,我去也不是帮她。” 韩真说,“我管你干什么,若不是你越墙进来,大门我都不让你进。” 姚战愕然地看着他。 韩真说,“喝了这顿酒,你该干啥干啥去,出去也别说认识我,我也从来不认识你。” 姚站举着碗愣愣地看着他。 “看什么?说不定明天过后,这太子府就人去楼空了,认识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韩真继续喝酒。 姚战说,“只要你没做有损大荣的事情,是不会有事的。” 韩真气急败坏地看着他,“您傻啊还是怎么地?沈家当年是咋灭的门?” “他们叛敌。”姚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看吧,叛敌的罪名有多好用。”韩真耸了耸肩。 姚战惊愣,“你说他们没有?可我听说当年证据确凿。” “证据?”韩真说,“你不来喝这顿酒说不定还可以挽救,你来之后,明天就也可以看到我证据确凿的叛敌罪名,姚兄,你害了我,当然,这也不能怪我,你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我韩真愿赌服输。” 太子的眼睛都喝红了,醉意涌了上来,指着姚战说,“你才是最可怜的,你什么都不懂,你不过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罢了,你看着吧,即便是老子下台了,她韩潇也好不到哪去,我的结局就是她明天的下场,不,说不定今晚就能劈下一个雷来,劈到她的公主府。” 听了他的话,姚战的表情都像被雷劈过似的,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世事怎么样,谁又能知道呢,就比如我,妈的,可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碰到了那个女人,却发现成了对头,才见了一面,就又消失不见了。” “什么女人?”姚战疑惑道。 “再见面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或许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也不一定,想想都觉得挺悲催的,还不如不见,见了,反而更加鬼死神差地刻在心底了……回来,又被我那野心的妹妹给抓住了把柄,本来我都没把她放在心上,可我倒霉啊,又碰上你这么个人。” 姚战看到对面喝醉了的人,脸上露出了心痛之色。 接着便是愁苦地一碗接着一碗喝。 月亮钻进了乌云里,夜空里只剩下几颗零散的星星晦暗不明的闪烁,似乎不一会儿也要被乌云吞没。 就在这个时候,公主府嘈杂了起来。 有人夜闯公主府了,那些人像是从天而降,落入公主府内,就动上了手。 攻势凶猛 。 攻势凶猛,不多时便把公主府内的防范,撕开一条口子攻进里面。 公主府的领头护卫一看情势威猛不可挡,赶紧去报告给了公主韩潇。 韩潇一听,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想不通,不过还是立即下达命令,核心人马全力护卫她的卧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闯进去。 一棵大树上,树叶遮挡的后面,埋伏着两个一高一低的黑衣人。 低的那个说,“目标锁定,肯定就在她的卧室。” 高的那个点了点头,盯着下面,“该引蛇出洞了。” 这话刚说完,底下就有一人来汇报,说是他们看清了,来夜闯公主府的人就是太子和他那贴身护卫。 韩潇疑惑更深了,“他怎么来了?姚战没拦住他?” 她身后一人站出来说,“来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说不定还因此少费一番功夫呢。” 韩潇扭头看他,“你的意思?” 那人握拳,“抓住他,那就是人赃并获,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撇清叛敌的罪名,这明显是不打自招?” 韩潇想了想,猛地点点头,“抓到他,再有铁三的证词,他死定了,走,去会会他,大哥来到府上,做妹妹的怎能不亲自相迎。” 说着带领着主力,去抓太子了,而这时,有两条黑影,悄无声色地下了树,靠近了卧室。 韩潇来到打斗的中心,果然看到了他那太子哥哥和他的贴身护卫。 扮作太子的好逑这时也看到了韩潇,忙对自己人吩咐道,“目标出现,逐渐撤离。” 扮作阿仲的饭头一脚踹开一人,“撤。” 两人边撤,边寻找他家少爷,发现他家少爷正一人抵百地,打的起劲呢,拳打脚踢,纵横跳跃,那些护卫被他打的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他家少爷果真厉害。 那些公主府的护卫,其实也不弱,可是吧,第一眼看到这么个人鬼莫辨的人,先是惊吓了一把,等反应过来,那人鬼莫辨的人的攻击已经到了,所以就成了无还手之力。 不得不说丑也是一种武器。 “别打了,人来了,快撤。”好逑冲小酒喊道。 兴奋的小家伙似没听到,饭头也喊了一嗓子,“你忘了老大和夫人的话了?” 说到这里,小家伙才终于有了反应,要撤了。 可韩潇已经来到了跟前,看到小家伙忍不住啊了声,眉眼里全是厌恶。 她身后的人窜出拦截这些人的去路。 小酒见这些人不像刚才那些人那么弱,眼看就要拦截住众人,想到他爹的话,当下便抱着大毛跃至空中,喊了声借力,腿便向追上来的人一一扫去。 凡是中了他腿脚的人,全都捂着胸口痛苦难忍地倒在了地上,惊愣地看着那矮小奇丑无比的小人。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厉害,一脚之力居然有那么大的力量,紧接着便是恐惧,像是将眼前之人联想到了恶魔似的。 韩潇在后面喊道,“大哥既然来了,干嘛慌着走,空手而回,可不是你的风格。” 她越说,好逑扮作的太子便更是不敢回头,按计划撤离。 只是,韩潇那会那么容易放他走,于是,她手腕上的小绿离开了她的手腕,召来了府内养着的毒物。 好逑等人看了,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毒物看了没几个人不发憷。 好逑和饭头等人想先护着少爷,可他家少爷却让他们先走,他善后。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幕,一群人在前面跑,中间跟着密密麻麻蜿蜒盘旋的毒物,再后面追着的是韩潇等人。 而小家伙却是落在前面一行人的后面,不断地回头,借大毛的力,击飞那些毒物。 直至追到大门外,小家伙再一次击飞毒物,延迟了一些时间,等韩潇等人赶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韩潇气愤异常,让小绿指使毒物追踪,可当那些毒物,来到门口的街道上时,突然从两边的房屋上砸下来很多的火把,那些火把上不知涂抹了什么东西,落到蛇群里,便轰的一声炸响开来,那些蛇痛苦扭曲,不是被烧伤,就是被炸了几截。 小绿不停地摇着尾巴,吐着信子,小弟都快变成了烤蛇肉了,它这个老大能不气愤吗? 当然了,它的主子也很生气,心疼,吩咐后面的人去追,“除了太子,全给我杀了。” 只是这些人还没追出多远,两边突然冒出十几人来,阻止了去路,正是周大姑娘和白丁山等人。 煞气十足地扑上了那些人,不大会儿功夫就解决了三分之一,这时,消失的小酒又回来了。 周大姑娘和白丁山看到,均愣了下,“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酒理所当然道,“他让我一个不留的带回去。” 周大姑娘说,“老大说的是二路的,不包括我们,你赶紧走吧,剩下交给我们。” 小酒说,“一起,省的他啰嗦我。” 加上小酒和大毛那简直如添神力,很多就解决完了追上来的人。 大门外的韩潇还没说什么,感觉到主子愤怒的小绿出手了,吐着信子,扑向了周大姑娘等人。 白丁山很怕这玩意,下意识就想躲开,可想到那女人和小酒,当下迈出一脚挡在了两人的前面,摆出了个攻击的架势。 “腿抖成那样还冲好汉?”周大姑 ?”周大姑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给揪到了后面。 白丁山着急叫道,“这种小绿蛇,是最毒的蛇,被它的毒液碰到,会当场毙命的。” 周大姑娘哼了声,隔空劈出一掌,小绿蛇还没稳住,小酒的掌力又来了,这一掌,那可是夹带着饕餮大爷的神力的,岂是一条小蛇能抵抗得了的? 只见嗖的一下,小绿就像一个弹珠一样,飞向了高空,不知所往何处。 韩潇气得脸都白了,“这帮混蛋。”边取下腰间的铃铛,边吩咐人再去,只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急忙喊停,“不好,我们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赶紧回去。” 话说,荣铮和宝春,在韩潇带人离开后,便靠近了卧室,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不多的护卫,然后走进去了韩潇的卧室。 “没有。”夫妻两人在屋内搜了一圈,根本没看到什么活人。 宝春说,“难道不是这儿?韩潇故意的?” 荣铮肯定道,“不会,人的下意识反应才是最真实的,那女人当时并没什么迟疑。” 宝春古怪一笑,“隔那么远,看的还怪仔细的。” 荣铮没好气地斜她一眼,“瞎说什么,赶紧找找有没密室。” 宝春一听,忙说,“对啊,你别动,让我来。” 荣铮停了下来,宝春闭起眼睛,释放精神意识力搜索,从外面一直搜到里间,最后从衣柜的后面发现了一道密室。 密室不小,墙壁上点燃的有灯,顺着阶梯,下到地下一层,突然传来椅子摔倒的声音。 夫妻两人定睛一看,一北乌军士打扮的男人正脸色煞白地看着他们,警惕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宝春背着手冲他嫣然一笑,“我们是太子派来接你回去的。” “太子?”那人先是惊惧往后退,接着,便一咬牙破釜沉舟扑向夫妻两人,只是还没接触到,便被荣铮一脚给踢飞在了墙上。 夫妻两人走近他。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不住摇头,惊恐异常,“我不会跟你们回去,回去我会生不如死的,我死也不回去。”说着一头撞在了墙上。 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宝春叹了口气,“得,省的我们动手了,并不是我们非要杀你,可谁叫你投奔韩潇呢,到时死的就不止一人了。” 荣铮搂着她,“回去吧。” 宝春恩了声,转身之际,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锁着的房间,“密室内还上锁?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去看看,反正人都来了。” 荣铮说,“你怎么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可还是走上前,手一拧,那把锁便应声断裂。 推开门,里面并没看到什么奇珍异宝,倒是摆着一幅幅画卷。 荣铮原本就没什么兴趣,站在那里没动。 宝春却是上前随手捡起一卷,打了开来。 看到画上的情形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看画卷,又目瞪口呆地看看荣铮。 “怎么了?”荣铮凑上前,看了一眼,整个人也愣了。 “画的是你?”宝春说。 荣铮没吭声,脸色也不好看。 “看面孔应该是几年前遇到你的时候。”宝春啧了声。 接着又拿起一卷,“这副里不但有你,还有她,这是你们当时遇见的情形,没想到这公主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接下来的画,有不少是当时两人遇见的还原图,画的可真细,表情也很传神。 不得不说,这公主还是一个丹青高手,毕竟这样的传神,不是当时人还真画不出来。 此刻若说宝春有股酸酸不舒服的感觉的话,那接下来的画卷,宝春都想杀人了。 此公主不但是个丹青高手,同时还是画春图的高手,他奶奶的,这女人竟然以她自己和荣铮为原型,画了一系列姿势大胆,花样百出的春宫图,看的宝春火大到不行。 而且,更可气的是,这些是后来才画的,荣铮的面貌明显是现在的。 宝春拿着画卷,手都是抖的,瞪着荣铮,上前一脚踩了上去,“叫你招蜂引蝶。” 荣铮疼的哎吆一声,抱着脚,“你不讲理,怎能怪我?” 宝春说,“我跟你讲不着理。” 荣铮也不说话,将那些画卷全都抱了出去。 宝春在后面喊道,“你以为毁了这事就完了?” 反正她的心情是很不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多一会儿,大概是毁完了画的荣铮走了进来,哀求道,“回去再说,这里不能久待。” 生气的宝春脑子并没停止运转,拿了支画笔在墙上写了行字。 荣铮看了没说什么,揽着人就走。 赶回来的韩潇,看到倒下的侍卫,就知完了,进了卧室,打开密室,走下去一看,就见铁三死的不能再死了。 所有的一切全都前功尽弃了,气得她猛捶了下墙,手上传来的疼感,让她拉回了些理智,急忙转身,等看到大开的门,脸上几乎无血色了,跑进去一看,屋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用了。 等她看到墙上那行字:春宫画的不错,顺道带回去欣赏一二,若有机会,会再来讨教。 韩潇更是一屁股做倒在了地上,几乎都忘记呼吸了,上面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若这些画传出去,她的名誉算是完了,这些还不当紧,关键是画上的人,若被认出是大荣镇荣王府的荣小王爷,到时就可以给她扣上一顶叛敌的帽子了,到时父皇还会信任她?不杀了她就不错了? 韩潇大口喘气,恐惧异常,同时更是恨的咬牙切齿,没整到太子,反倒是自己的把柄落到了人家的手里,她这真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题外话------ 对了,关于回馈活动,有人提议说即使楼层不带九也要奖,我想反正是图个开心,也行啊,所以,除了楼层带九的会奖励118潇湘币外,留言达到五十个字的也会有99潇湘币的奖励,留言你懂的,要正面滴,所有这些都要达到秀才,留言时间只限今天。 两项重叠,取最高。 第七章 喝的那是酒分明是悲凉, 琼香苑,郭匡走了进来,向寻阳禀报,“顺利完成,不管是咱们的人还是荣小王爷的人全都一个不拉的回来了。” 寻阳似有若无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推我去休息吧。” 郭匡应了声是。 韩真醉眼朦胧地找酒坛子倒酒,“今宵有酒今宵醉,管它明天是何夕……酒,酒呢?” 迷糊中摸到了一个酒坛子,只是,翻了个定朝天,也没倒出一滴酒来,“没了,阿仲,拿酒来,阿仲,死哪儿去了……” 晃悠着就要站起来,对面的姚战说,“你喝多了,别喝了,阿仲估计不会再回来了,凭他的本事,进了公主府,是出不来了。” 韩真一把将手中的酒坛子摔到地上,“你他妈的说什么?” 姚战也站了起来,“我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可以为你做件事,今晚,你本可以让我走开,甚至可以让我帮你去杀了那个铁三,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一直没有……” 韩真指着他,身子晃悠着,面目狰狞,“你我十几岁就相识于军中,从最艰苦的底层一步步往上爬,一块训练,一块受罚,一块打架,一块杀敌,一块为对方挡刀剑……” “我以为你是我这辈子患难与共的兄弟,比血脉兄弟还要亲的兄弟,可谁知你他妈的转眼就成了国师的人,军中的那些年,你一直都在欺骗我,兄弟,屁的兄弟。” “还人情,一个人情就可以抹平一切,你他妈的也太无耻了,你想,我他妈的就偏偏不如你愿,你以为什么都可以粉丝太平,你还是北乌人吗?我草原上的兄弟情义不是这么算的,当然,你也不配是我兄弟。” 姚战愣愣地站着,半天没言语。 正在这时,阿仲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进来了,走到自家主子跟前,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阵。 就见韩真的眼神逐渐清晰起来,眼现亮光。 对面的姚战却是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阿仲,对他的出现很是意外,“他没去?” 韩真这会儿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酒意也醒了大半,跟前后的颓废判若两人,上前猛拍姚战的肩膀,“姚兄,老天对我还算不薄,说什么来什么,真的就劈下了一个雷到了公主府上,直接就劈死了那人,还用得着他去?” 姚战的表情很是精彩,当然他是不信对方口中所说的什么降下来一个雷,把人给劈死了。 韩真笑了一会儿说,“姚兄,我就不留你了,这会儿的公主府肯定人仰马翻,那雷也不知回去了没有,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顺便帮忙扫扫雷。” 姚战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阿仲,说了声“告辞。”急忙转身就朝外走。 只听,韩真还在后面愉快地喊,“下次再来,别再翻墙了,走正门,当然了,开不开门那就是另外两说了……” 人走了后,韩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踢开脚下的碎瓷片,坐回原位,“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阿仲想了想说,“我领着人去的时候,公主府已经被人攻了,在路上碰到一股撤出的人,其中有人看着我,做了个除掉以及让我们回去的手势就朝另一条路离开了……” 韩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摸索着手上的扳指,“这是什么人?能闯进去公主府杀完人再安然无恙出来,能力非同一般啊,只是他们为什么帮我?” 阿仲说,“我也是好奇,就想追过去看看,可谁知追到一个路口,前面突然落下两个人,挡住了去路,我说我没恶意,只是想感谢,不过还不等我说完,其中高些的那人,隔空当胸就给了我一掌,当时我几乎无丝毫还手之力,功夫高的太吓人,说老实话,他的功夫甚至还在主子之上,那掌应该只是警告,否则我早没命了,最后,我只得领着人回来了。” 韩真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京都所知功夫在我之上的统共也没几个人,姚战与我不分伯仲,算是一个,可一整晚他都在跟我喝酒,还有咱们的国师大人,虽没见他出过手,但功夫肯定远远高出我,当然他也是最不可能的。” 韩真转过身,“京都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股强大的势力,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阿仲说,“不管是什么,看今天的情形,应该是是友非敌。” 韩真看了他一眼,没同意可也没反驳。 过一会儿,阿仲又说,“你说是不是寻阳公子在暗地里帮咱们?” 韩真说,“他或许有那实力,可人家为什么帮我们呢?上次你又不是没跟着,除非他是吃饱了撑的……不过,他说的话,现在想想也不是没道理,他说储君即是未来的皇帝,那就是说,他不看好韩潇,或者说,他认定韩潇坐不上那个位子,韩潇去找他,怎么说?” 阿仲说,“好像也被拒绝了,连礼物都送还到了公主府。” 韩真又琢磨了下,“他这个时候来京都是想干什么?看来改天还是要再去拜访下,探探他的口风。” 阿仲赶忙接话,“是该这样,要真是他的话,那可真是让殿下逃过一劫。” 太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阿仲赶紧收起满脸的喜色。 太子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窗外,月亮正钻出云层,高高悬挂在夜空,“我总感觉另有其人。” 这晚回来后,荣铮被媳妇再次关在了门外,赶下床的意味不言自 ,赶下床的意味不言自明。 这一幕落在了不少人的眼里,尤其是小酒,二话不说,转身就兴冲冲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夹着自己的小被子和小枕头,迈进了他娘亲的房间,毫无负担地霸占了他爹的位置。 而孩他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若不是撞到那档子糟心事,完成任务后,宝春现在应该是最为放松的时候,忙了大半夜,回来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现在,脑子里不停闪现着画上那些交缠淫靡的身影,无论怎样屏蔽,它就是有办法钻进自己脑子里,恶心着她。 这事跟荣铮没有关系,她知道,不过,理智和情绪是两回事,理智告诉她,不能迁怒,可情绪却超过了理智,尤其是联想到了她前男友所做的那些事,心里阴影面积瞬间扩大,不由悲观地想男人怎么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况且,今晚所看到的,比见到前男友怀里搂个女人更加的冒火,当时,若是韩潇那女人在,她都有可能杀了她,竟然敢如此意歪她的人?那一刻,在怒火的驱使下她都恨不得连某人也给一剑咔嚓了,让这一切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烦心了 当然,她还是有些理智的,没做出什么来。 视觉的冲击力远比任何道听途说来的强悍,那些画面,能让人联想到很多很多不堪入目的场景。 仿佛这些是真实发生过一样,尽管理智上知道那不是真的,可还是忍不住想,忍不住有种背叛的感觉,忍不住地以为他们背地里真有过这样那样。 背叛的感觉,她并不陌生,当时的她,曾经原谅过一次那位,等再次看到他怀抱女子时,心就凉了,决绝地抛开了那人和他们曾经有过的一切。 可当时,她并没有恨那个他怀里的女人,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没去看,或者说没兴趣看。 而那位也没让她有毁了他的冲动,可眼下放在荣铮身上就有,难不成是跟他们之间有了小酒,又有了肚子这个有关? 哎,怪不得以前常听人说,男人在外面花可以,但只要不让她看见,否则,那就没得谈了。 当时,她觉得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可现在她终于有些明白了视觉的冲击力。 不见,还可以原谅,还有可能修复裂痕,可一旦见了,阴影就此在心里烙印上了,想抹都抹不除,即使一时原谅,可接下来的日子,它随时都会出来蹦跶,骚扰你的心,左右你的情绪和生活,再看这个人,你可能会生出厌恶,甚至是陌生。 更何况,宝春还知道他的清白,都能气成这样,更遑论那些当场抓包在床的人,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放儿子进来后,看到儿子的小脸,她的情绪才好了些,跟儿子腻歪了会儿,让他先爬上床去睡了。 熊孩子生怕他那个死皮赖脸的爹再赖进来,赶紧上床先霸占着床铺去了。 宝春在外间的桌子前坐了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本以为是那人就没理,敲了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周大姑娘的声音,“夫人,是我拉,不是老大。” 宝春黑线了下,起身给她开门。 周大姑娘还不等人请,就自己挤了进来。 宝春关上门,一回头就碰上了周大姑娘好奇打量的目光。 “做什么?”宝春走回桌前。 “都这个点了,老大还在跟白丁山在院子里喝酒,我想八成是又被你赶下了床。”周大姑娘眨巴着眼。 宝春无语,白了她一眼,“无聊不无聊?” 周大姑娘好奇地问,“正因为无聊,才想知道,往常老大被关在门外,都会想法设法进来,可这次他竟然没有,而是去找人喝酒,我想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他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告诉我,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宝春头疼地看着周大姑娘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想了想,也实在是憋的难受,就将晚上的事给她说了。 周大姑娘听完,嘴巴一直合不拢,“唉呀妈呀,这女人也太,太那个吧,竟然将她和老大……这简直变态,恶心人吗?我要是你,我早就拿刀砍了她了,妈的,别说画了,连想都不准想……” 宝春觑了她一眼,“你还能管住别人怎么想啊?” 周大姑娘霸道地说,“我管她,反正就是不许染指。”随即叹了口气,“老大这次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你一生气,就把他给赶了出去,还怪可怜的,怪不得找人喝酒,这喝的那是酒啊,喝的是悲凉啊。” 宝春哼了声,“这可未必,说不定,我越生气,他就越高兴呢?” ------题外话------ 更新完,要去剪个发,都快蓬头垢面了,奖励的事,明天再处理,对了,接下来一章,会有些内容放在群里,有兴趣的别忘了加群。 第八章 现实与梦境 周大姑娘愣了老半天,嘿嘿笑了,“可不,你生的气越大,就说明越在乎他,心里能不乐?” 宝春没有反驳,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那人缺乏安全感。 当然,这跟她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她的第一次恋爱,她付出了全部的心力,结果却是大败而归。 俗话说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来很难,可付出去的心,想要收回来更难,心掌握在别人手里,喜怒哀乐受别人牵制的滋味简直痛不堪言。 来到这个时代后,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很多的毅力,才慢慢捡拾会自己那颗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承认自己喜欢某人,可付出也是有所保留的,她不会再傻到将自己的心交到别人手上,任别人掌握主动权。 吃一堑还长一智呢,她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要保持时刻的清醒,无论什么时候喊停,她都能够全身而退。 这点,跟她离的最近的人自然能感觉到,所以,那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总跟她闹。 她冷眼看着,却不去做什么。 在今晚之前,她都以为她是清醒的在掌握着主动权,只要一有不对,随时可以撤出。 可现在,她怀疑了,她不敢肯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已经产生出杀人的念头,这太可怕了,对他的用心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说好的吃一堑,长一智呢? 宝春不敢再往下想,摇摇头,坐直身子,忙把注意力放在周大姑娘身上,转移话题,询问她跟白丁山的事。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周大姑娘嗤了声,叼起茶杯,喝了口水,见宝春一直看她,想了想,便干脆掏出了那块从韩潇手里要回来的玉佩,“它是当年师傅救下我时,身上唯一的东西……” 宝春接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番,“上面的图案是头白虎?” 周大姑娘点了点头,“这或许是跟我的身世唯一有关的东西,从小我就一直戴在身边,怎么到姓白的那人手中,想必你也听说了,他朝我要,我就给他了……” 宝春看着她,“能把如此贵重的东西送人,可见那人在你心目中必有很重的位置,那时,你应该是喜欢他的。” 周大姑娘没有反驳,把玩着空茶杯,自嘲道,“都是年少无知惹的祸,那时啥也不懂,更没什么你说的那审美观,搁现在谁会看他一眼,干啥啥不行,可就这样的人,人家还愣不当回事,转头就把我的玉佩给弄丢了,那是我随身带着的东西,他就是不知道那玉佩代表什么意思,也应该知道对我有多重要,从此,我就不爱搭理他了,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搭理的。” 宝春不由唏嘘,原来内情是这样,这可真是…… 一个自尊心强,一个懵懂不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周大姑娘觉得白丁山是个不负责任的烂人,毕竟,是你主动朝人家要的玉佩,惹了一池春水后,便当啥事也没有了,并且过分的是还把人家视为生命的定情信物给弄丢了,是有点自作自受。 可是回头在老白的立场上想想,这货也挺憋屈的,整个过程都是懵懵懂懂的,啥也不知道,朝人家要了定情信物不知道,玉佩怎么弄丢的还是不知道,整个都是蒙圈状态啊。 宝春有些同情老白这货,况且,老白为归济堂也立了汗马功劳,她作为归济堂的老板,不在关键时候表示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她拿起杯子,亲自给周大姑娘倒了杯茶水,放在她手里,“话不能这么说,你当初喜欢人家,肯定是他身上某种特质吸引了你,年少是无知,可无知并不代表白痴,你喜欢上某人身上的一点,可你不能就光要这一点,就不要别的在你眼里认为都是缺点的那些啊,就比如你家老大,那儿哪儿都是缺点,我要是嫌弃,根本就走不到一块儿去……” 周大姑娘撑着脑袋,侧着头看她,“那你看中老大那点了?” “这,这……”宝春费力想了半天,竟没想到某人的一点优点来,脾气吧,那是又暴躁又胡搅蛮缠,说不上几句,就跟你急上了。 长相吧,是好可也是招蜂引蝶的祸源,光她知道的,大荣有安阳,北乌有韩潇,招来的那是一溜儿的公主,包括她这个现任也是,这些都是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同时还是个无节制的醋缸,跟隔壁家大叔多说上两句话都能变脸。 实在找不到能视为优点的特质,宝春只得随口说,“他会做饭啊。”虽然比不上饭头的水平,可那是他为了她和儿子才学的。 周大姑娘一摊手,“你看吧,老大那么牛的人都还会做饭,他呢,只会吃饭。” 宝春说,“他还会医术呢。” 周大姑娘嗤了声,“会医术了不起啊,你医术比他强百倍,找他还不如找你,他那唯一可称为技能的压根就是个鸡肋。” 宝春忍不住都要笑了,“可现在人家是真心想跟你好啊?” 周大姑娘梗着脖子说,“他说想好就好了?老娘早就不喜欢了,那点所谓的什么的喜欢,这些年早磨灭了,我现在看他就跟看隔壁卖肉的王老五一个样。” 宝春说,“就不能给他个机会,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 周大姑娘坚决摇头,“不能,给你个隔壁卖肉的王老五,你也不愿意。” ,你也不愿意。” 宝春想说,给她个天仙,她也愿意不了啊,光你家老大那关都过不了。 她是尽力了,以后怎么样,那就看老白的造化了,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周大姑娘走后,宝春回到了里间卧室,看到儿子在床上已经睡的乱七八糟了,一条腿蹬在墙上,另一条腿伸到了床中间,拿过来的小被子也被他压在身上,往床上扫视了圈,没看见大毛,想是留在了房间。 宝春上了床,将他的腿轻轻从墙上放回,并抽出被子给他盖上,刚盖上,就又被他一脚给踢开了,同时转身,一把楼主了她的脖子,嘴巴嘀咕了句娘亲,脸还在她的怀里蹭了蹭,蹭的她的心都软成一团了。 可人疼的小东西,简直让她为他付出生命她都不会迟疑,血脉相连真是妙不可言,即便是以后她不在这个世上了,她生命的延续却还在。 她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口,才闭上了眼睛。 来了北乌之后,宝春还没怎么去街上看看,正要找荣铮说这事呢,只是,满院子都找不到人,最后她推开了卧室的门。 外间没有,她便走向里间,只是,刚靠近里间的门口,便听到从里间传出的暧昧之声。 宝春的手不禁握了起来,呼吸急促,心砰砰直跳,她很想转身离开,一走了之,可不知为什么,她的腿脚不听她的使唤,鬼死神差地走了进去。 声音越来越大,床幔晃动的很是剧烈,宝春仿佛跳进了冰天雪地,麻木地一步步上前,缓缓伸出手臂,捏着帐幔,足有两分钟,她才睁开眼睛,掀了开来,看到床上赤裸交缠的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是她这世的丈夫,孩子他爹,女的看不清脸,只大概看到手腕上带着一只羊脂玉手镯,这场面推毁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只见她啊的一声大叫,然后,转身就跑,身后似乎有人在急切的呼喊,可她什么都听不见了,也不想听,只想远远离开,再也不要回来,她一把拉开门,迈出门槛。 只是,一脚却是踏了个空,同时身子失重,竟在不停下落。 她抬眼一看,周围的环境竟是荒郊野外,根本不是什么琼香苑的院子里,而她自己正在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 她不知该骂娘还是骂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别人背叛,到最后惩罚的都是她。 还是跳崖,难不成她上辈子是狐狸精,这世专一惩罚她来的?那她上辈子待是勾引了多少人才受到如此重的惩罚,跳了一次不够,还要再跳一次。 正骂老天不公时,突然眼前的深渊,就像个猛兽似的,整个将她吞了下去…… 她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媳妇?做噩梦了?”荣铮起来,忙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柔声安抚,“不怕,不怕,有我在呢。”荣铮低头亲吻媳妇汗湿的额头。 宝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四下一看,才知道刚才是在做梦,床上躺着的是她和那人,不是什么别的女子。 只是那梦太真实,太震撼了,那种痛苦现在都还在。 喘息了一会儿,她才镇定下来,抬眼对上某人关切的目光,猛问,“你怎么在这儿?儿子呢?” 那人又将她搂回怀里,“儿子被我送回了房间了,再说,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房间都有人住。” 宝春哼了声,“儿子的房间没人住。” 荣铮好言哄着,“好了,不气了,让好逑饭头他们看到我住儿子房间多不好。” 宝春推开他,“你也知道不好,看看你干的好事。” 荣铮抓住她的双手,“我什么都没干,我也很生气,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她的。”说这话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戾和厌恶。 这话说的好像她多无理取闹似的,由于被固定在怀里,她只能捶打他的胸泄愤,“都是你招蜂引蝶的错。”害的她做那么可怕的梦。 荣铮抱紧,叹了一口气,“还说我招蜂引蝶,你自己呢?知道我看到有野男人觊觎你的心情了吧,每每都想杀人。” 宝春脸燥热地哼了声,“我怎么知道?” 荣铮在她嘴上亲了口,“嘴硬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虽然没像我在乎你的那么多,但即便这样我也很高兴。” 宝春撇了撇嘴,她说什么吧,果真如此。 荣铮拿被子裹着两人,提到了噩梦,“刚做什么噩梦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宝春仰头看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你真想知道?” 荣铮点头。 于是,宝春便把梦境大概地叙述了遍。 荣铮听完,神情很是古怪。 宝春瞪着他,“你那什么表情,你在这张床上偷人,你们这对狗男女没怎么样,反倒是我掉进了深渊,一命呜呼。” 荣铮弹了她一下额头,恨铁不成刚,“你傻啊。” 宝春扒开他的手,“你他妈才傻。” 荣铮说,“还说自己不傻,我问你,你刚才说光看到我的脸,没看到她的是不是?” 宝春没好气点头。 “还看到了她手上戴的羊脂玉手镯?” “没错,那又怎么样,那也改变不了偷人啊。” “看看这是什么?”荣铮拉着她的右手举到她眼前。 宝春一看傻眼了,那手上戴着的也是羊脂玉手镯,而且似乎正是梦里那只,震惊地看着荣铮,“那女人是我?” 荣铮说,“老爷只有你一个,你还想有谁?你连自己都不认得,还说掉进悬崖,老爷光明正大,还用得着偷?” 说着揽着媳妇倒在了床上,从额头一直亲到嘴上,很是温柔,像对待最宝贝的瓷器似的,生怕重一点就裂了。 宝春一直是蒙圈的,实在想不明白,那女人怎么就成了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假想敌,让她绝望的其实是她自己? 所谓的心里阴影,都是假想出来的幻象? 等宝春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了,这人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看到媳妇在看他,荣铮扒掉自己的衣服,亲上她的眼帘,“就一次。” ------题外话------ 先说奖励的事,本来我是按订阅量准备的,可咱家的读者都是深潜水底,炸不出来,准备都准备了,干脆就都发了,只要那天留言的都有。 还有剩余的在群里,中午发。 第九章 出乎意料的相遇。 宝春感觉眼皮子发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透过窗棂的太阳光,照的房间一室明媚。 天啊,日头都到正午了,她居然还睡着,连忙掀被子就要起床,只是,却发现身体动弹不了。 低头下看,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正搂抱着她,手松松垮垮地放在她的小腹微隆起的部位。 身后贴着的是宽阔的胸膛,脖颈处不时有热气拂过。 宝春有一瞬间的恍惚,清晰的记忆还停留在因为画的事,她不想看到某人那张脸,就把某人赶了出去。 接着,儿子过来了,周大姑娘也来过,最后她是搂着软乎乎的儿子一起睡的,一睁眼,儿子不在,孩他爹却好好地躺在床上? 她定神,仔细想了想,才记起了后半夜发生的事,她做了他偷人的噩梦,偷的人最后发现居然是自己,强烈的刺激下,她便强势地压倒某人,威胁某人,敢去偷人,她就废了他之类的话…… 一想到这儿,她的脸瞬间红成一片,唉呀妈呀,她居然能说出那样的话,干出那样的事来? 她都多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还跟刚谈恋爱的愣头青似的,动不动就放下狠话来,你要是怎么地,我就敢怎么地的狗血桥段。 她满头滴汗,在心里不停吐槽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快跟某人一个调子上了,最羞愤的是某人听了她的话,不但不生气,竟还跟打了鸡血似的,按住她,折腾了大半夜,浑浑噩噩中,并且还不时逼着她说些什么喜欢,一辈子,永远等等字眼。 现在想起来,身上都跟过电似的,麻的一塌糊涂。 绝对的黑历史,一生都不想再提。 宝春轻手轻脚挪开搂着自己的胳膊,趁着某人没醒,赶紧离开,然后是格式化掉,再不承认。 费了番功夫,挪开了某人上面的胳膊,正要悄无声色起身,突然眼前一黑,腰间一紧,她就趴在了某人赤裸的胸前,对上了某人戏谑的目光。 “这样的姿势还记得的吗?”他问。 “不记得。”她迅速答。 “那昨天说过的话也不记得了?” 某人的眼睛微眯起,从她那个角度看更显睫毛修长卷,心里不由吐槽,又不是女人,长那么长的睫毛干嘛? “不记得说了什么。”她绷着脸,很是严肃正经。 于是,她看到了某只不满的猛兽磨牙了。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凝滞住了,到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宝春突然咋呼了声,“快看,眼屎。” 荣铮的脸青紫,一把将人拉下,眨眼间两人互换了位置,变成了那人居高临下,露出了威胁的獠牙,哼哼了声,“不但不记路,还不记事,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多温习几遍就能记住了……” 温习?温你妈的头,还几遍?就他这生猛永不疲倦的货,再来一遍她就甭想下床了。 情急之中,宝春突然哎呀了声。 “怎么了?”上面那人紧张了。 “肚子……”宝春视线扫向腹部。 “疼还是怎么的?”某人着急不已,“是不是昨天太过了?” 你现在才知道太过了?宝春腹诽。 “我那也是一时高兴,情不自禁,都是你撩拨我,实在不行,我看真的要分房了,那现在要怎么办?你不是大夫,快看看到底有事没事?” 宝春干咳了声,“你先起开啊,你这样我怎么看?” 荣铮“哦”了声,连忙闪到里侧。 宝春趁此机会,迅速爬起,披上衣服就夺门而出。 身后传来那人的愤怒声,“敢骗老爷,你给我回来。” 宝春傻子才会回去,洗漱完,跟儿子和寻阳公子一起吃了个午饭,接下来,小酒要跟着寻阳公子学习,她不想见某人,便一个人溜达了出去。 北乌的风俗跟大荣截然不同,最为明显的就是,大街上有不少的女性在走动,姿态自然,脊背挺直,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招摇过市,甚至还能看到不少男女调情,亲昵动作的人。 尤其是周边的店铺,有不少是女掌柜,女老板。 这可真是个开放的国度。 宝春走走看看,还在路边小摊上喝了一碗汤,付了钱,正要起身,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大街上,韩潇领着几人,匆匆忙忙从她身边走过去。 宝春一直没敢回头,直到人走了一段距离,才走到大街上,融入人群中,悄悄了跟上去。 跟了不近一段路,就见她在一家雅致的酒肆前停了下来,宝春拿出面纱,遮住了脸,这里的风沙大,很多女人出门都会带着面纱防风沙,宝春这样倒也不显突兀。 没敢跟太近,只是利用精神意识力,跟着那女人。 就见她上了二楼,进了一个雅间,跟随的人留在了门外。 离的太院,精神意识力达不到,宝春就站在二楼楼梯口,远远近近地听到屋内,韩潇在跟一个男人讲话,从声音上来看,男的年纪不轻了,至少在四十岁以上。 而且谈论的正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韩潇告诉他,昨晚闯入她府中的经查明不是太子的人,而是另有其人,接下来便添油加醋地把这“另有其人”说的危害甚重,就差没说,有了他们,他们以及北乌就要完蛋了。 那男子没太大反应,不是自视甚高,就是觉得韩潇在危言耸听。 接着, 听。 接着,韩潇拜托他,查出这帮人,然后除掉。 宝春不由暗骂了句,她还没怎么着呢,她已经请人要除掉他们了,可见埋的那颗雷起了作用,这位心慌不安要狗急跳墙了,妈的,最好狗急跳墙,不狗急跳墙,还不好抓住她的把柄呢。 接下来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宝春没兴趣,正要下楼,突然看到一名伙计端着托盘,走上楼来,眼睛微闪亮光,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宝春突地伸出了脚。 接下来就是伙计眼看被绊倒,手中的托盘也要飞出去,就在这时,宝春一手接住了托盘,一手拉住了那名伙计。 伙计见托盘上的茶水好好的,自己也没摔倒,倒也没说什么就上楼去了。 宝春又站了会儿子,倾听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韩潇公主吵着痒,紧接着就是愤怒的尖叫,骂酒肆的人竟敢给她下毒,命令手下人将酒肆的人一个不漏地给她绑了。 宝春笑了笑,拉拉面纱,撤回精神意识力就要下楼,突然屋内那男的,反冲屋外击了一掌,“老夫早感觉有人窥探,人肯定就在不远。” 准备下楼的宝春头却是轰的一声,头疼难忍,身子摇摇欲晃,精神意识力竟然大为受挫。 好厉害的人,心下大惊,这手功夫估计跟她师傅慧真大师相提并论了。 那伙计被审问,说了楼梯上碰到一女子绊倒他被扶起的事,韩潇咬牙断定,“肯定是她,追。” 过去那股疼痛劲,宝春跑出了酒肆。 身后人已经看到她,在后面穷追不舍。 精神意识力受挫,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严重影响逃跑,如此跑下去,肯定会被抓,若是被抓住,那可真麻烦大了,坏事没干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就是她,给我抓住。”韩潇的声音离的很近。 宝春急的满头冒汗,可就在这时,前面又来了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简直祸不单行吗这是? 宝春一咬牙,扒开了人群,绕到了马车后面,不管三七二十一,迅疾钻了进去。 可等她合上帘子,回头对上斜歪在软榻上人的犀利目光时,整个人呆愣住了,下意识的行为就是转身下车,没被狼逮住,反而自动钻入了虎窝啊她这是。 随着外面追她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车跟前,宝春扶着帘子的手始终没有掀开,权衡再三,还是觉得落在这人手里总比落在韩潇手里强,实在是跟韩潇在一起的屋里那人太可怕了。 宝春回望着那人,露着哀求的目光。 那人慢悠悠地坐直了些,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吐出两个字,“下去。” 宝春心说,她也想呢,可关键是下面有群狼啊,隔着面纱这人还没认出她,又不敢开口,一开口肯定露陷,只能眼光哀求,希望这位能怜香惜玉帮她一把。 显然眼前这位明显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此后再也没看她一眼,只顾端着酒杯喝酒,“等我赶你下去就不好看了。” 这眼光,这口气明显把她看成了别有用心接近他的那些女子了,宝春真想大喊,她不是啊,等韩潇的人走了,她一刻都不想待的。 “这回这个胆子倒是不小,连死都不怕。”那人邪肆一笑,“让我看看你的脸是不是跟你的胆色一样有信心。” 说着,抽出旁边的剑,就要去挑她的面纱。 宝春闪躲,那人眼中多了兴味,“功夫还不错。” 而外面韩潇的人,已经让马车停了下来,韩潇人也来到了车门外,客气打了招呼,可接着提出的要求却很不客气,她怀疑刺客混进了车里,要求搜车。 而车内,两人正在过手,那人回答道,“可以啊。” 宝春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下,那人趁此机会一剑挑开了她的面纱。 面纱坠落,那人盯着她的面孔,神情呆滞。 “大哥再不开门,我可就要自己来了。”韩潇在外面等了会儿,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上去一把推开了马车门。 只是,扫视一圈,发现车厢内除了太子,再没有其他人。 ------题外话------ 还有一更呢,不会很晚,加更了,不要投票吗? 第十章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韩真看到妹妹韩潇脸的那一刻,手中的酒杯差点没倒飞出去,实在是太惊悚了! 只见她那素来漂亮的脸,此刻正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那色要是有红色变为绿色,那是活脱脱的一张癞蛤蟆脸,若不是声音,估计连他这个跟她斗了很多年的兄长都不敢认。 看看自家妹妹气的一副要毁天灭地的神情,也不由大快人心,虽说他不惧她,但这么多年来没少被她找茬,惹麻烦,没个消停,都快烦死了,尤其是昨天要不是有人暗中帮忙,他差点就阴沟里翻了船。 看自家妹妹满眼杀人的目光,不用问,肯定是那女人干的无疑,否则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要杀人。 只是,她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似乎每次相遇,都能让他看到她异于常人的一面,山里的精灵古怪,赤城的诡计多端,现在的阴险奸诈,她还有多少面? 他忍不住好奇,但所有的这些都比不过能再次见到她,他以为还要好久,却不想转眼老天就把她送到了他的面前,还是这样的方式,就好像是从天而降般,让人有种不现实的感觉,看来今天出来是出来对了。 “人呢?”韩潇质问。 韩真回过神来,将酒杯放到嘴边,猛灌了好几口才忍住强烈的笑意和喜悦,移动了下身子,一脸茫然,“什么人?” “你说什么人?把那个女人交出来。”韩潇气到了极点,懒得跟他虚与委蛇。 “这里除了你之外,你还看到有别的女人?”韩真斜着眼反问。 “肯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韩潇说,“我要搜车。” 韩真砰地将酒杯放到桌上,眼神锐利,“韩潇,你过了,在家里我是你大哥,在朝堂上我是太子,无论那点都不容许你这样跟我说话。” 正要上前的韩潇被他的气势一时间给震住了,下意识停了下来,“我……” “你可真不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直接闯进来不说,还一上来就要人,我连你说什么都不知道,我上那里给你找人?” “他们明明看到那女人上了你的车。” “他们?你的那些狗吗?”韩真微眯着眼睛,目光更加的犀利危险,“真当大哥没脾气呢,怎么在我头上践踏都行?这事我看必须要到父皇那里说道说道了,让他老人家也给评评理,顺便也让他老人家亲自搜搜我车里到底有没藏人,至于你,还真不够资格搜我的车,除非你现在是北乌的女皇。”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女皇,你少拿父皇来压我。”韩潇气急败坏辩驳。 “拿父皇压人可一向是你的习惯,我只是去讨个清白,省的你跑到父皇那里再告我一状,给我按个什么私藏奸细的罪名来,那我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阿仲,别去城外了,改道去皇宫。”韩真冲外吩咐。 “是,殿下。”阿仲在外应了声,就吩咐赶车的人,“改道去皇宫。” 韩潇却是急了,看看四周,问跟着上来的手下,“你真看到人上了这辆车?” 那手下挠着头,也困惑了。 能不困惑吗?你说你看到人上了这辆车,可人呢?别说人了,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这要是换个人,那铁定是要把这马车翻个底朝天,就是砸碎了一点点搜都没关系。 可今儿碰上的可是太子,搜出来那怪好,搜不出来那他就成了替罪羊,小命不保。 况且,人家还要捅到皇上哪儿,似乎一点都不惧的样子,估计连那人也蒙了,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吭哧了半天,他说,“可,可能是属下看花了眼也不一定……” 韩真不由冷笑了声,“好一个不一定。”嘲讽意味再明显不过。 韩潇的脸顿时青紫青紫的,骂了句“废物。”一脚就把那人踢下了车,“属下办事不利,惊扰了大哥,大哥既然有事要忙,耽误不得,我看这皇宫就不要去了,省的又惹父皇不高兴。” 韩真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倒是没什么大事,误不了……”盯着她的脸,“只是,到时不止是不高兴,就怕父皇会受惊……” “……”韩潇愣了愣,想到什么,忙捂着自己的脸,恼羞不已。 韩真又说,“肝火旺盛就要在家平心静气,好好调理,你这样带着人到处乱晃抓人,极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不等他说完,韩潇已经下了马车,砰地关上了门。 韩真嘴角浮起笑意,从软榻上起身说,“人都走了,出来吧。” 然后就见软榻被打开,大口喘气的宝春从里面跳了出来,“差点没把我给憋死。” 原来那张软榻是空的,能藏下一个活人。 韩真只是嘴角带笑盯着她。 宝春大口喘了会儿气,又揉了揉胸口,对他说,“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好的口才,你那妹妹都快被你气得七窍流血了。” 韩真坐过去倒了一杯酒,递给她,“气得她七窍流血的不是我,而是你,一个女孩子脸被弄成那样,能不要杀人?要喝嘛?” 宝春摆了摆手,“不用。” 韩真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还没好?到底是什么病?” 什么病?宝春愣了会儿,才想起来上次的谈话,“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费时间,需要养上十多个月。”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她自然就没什么了。 就没什么了。 韩真没说什么,喝着酒问她,“韩潇可不好惹,你干嘛去招惹她?” 宝春干笑了声,“我这不是看她长的漂亮,给她添点东西吗?” 韩真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凭你的功夫,她带的那些手下不太可能发现你……” 宝春心有余悸地摆手,“别提了,今天真够倒霉的,碰上个厉害人物,功夫高的惊人,离那么远都能够被他发现,还挨了一掌,幸亏隔的远,否则,不死也会被他打成重伤,你妹妹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啊,难怪敢跟你呛声……” 韩真握紧了拳头,克制地问,“伤的怎么样?” 宝春说,“幸亏我撤的快,没什么大事。”身体是没什么大事,可精神意识力严重受挫,已无法再用,只有等恢复了,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毕竟过去精神意识还从来没伤过。 “只是,那会是什么人呢?”提到那个人,宝春一脸的凝重,这韩潇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韩真哼了声,“跟韩潇在酒楼见面,还有那么恐怖的身手,我看八成是我朝的国师大人。” “国师?” 宝春心下大惊,姚战的父亲?很可能是天圣教教主的人?难怪功夫那么可怕,现在看来,想要从姚战身上夺走白虎剑,简直是难如登天了。 韩真说,“所以说,能从他手里逃脱你已经算是幸运了,下次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了。” 宝春说,“我要是知道有他在,我肯定绕道走,不过,你也是,竟敢去皇宫,韩潇要真是答应了,那我们可死定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韩真笑了笑,“你这个杀了北乌两万多军士的人是死定了,至于我,可是被你胁迫的。” 宝春瞪眼,“你这人,谁胁迫你了,是你自愿的好不好,再说,我藏在里面,我怎么胁迫你?” 韩真摸着下巴,“怎么不能,能把我妹妹整成那样,给我下毒,威胁我也不是不可能。” 宝春发现北乌这太子的心智真是不一般,难对付的紧。 韩真看了她一眼,语气颇有不忍,“行了,逗你呢,要是想害你,刚才我干嘛救你?只是,我了解我那妹妹,肯定她是不会去的,她还没那个自信顶着那张懒蛤蟆脸去见我父皇。” 宝春想象了一番那种情形,也不由笑了,“可不是,换做是我,我是没脸见人。” 韩真说,“她最好也能这样,省的跑出来给我找麻烦。” 宝春笑着点点头,然后猛然想起什么,起身说,“对了,谢谢你救了我,他日再行答谢,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停车。”冲车夫喊了声。 只是车不但没停,仿佛还加快了些。 “停车啊。”她又喊了声,根本没人理她。 宝春不由看向韩真,“殿下,我真的有事,我要回去,你让他们停车,你的恩情我一定会铭记在心的,改日,改日定当回报。” 韩真不紧不慢地倒着酒,“我还没问你怎么来到了北乌呢,怎么就急着走了,改日?你的改日是那天?我敢肯定,下了这车,你肯定跑的远远的,想要再见你,那可就难了。” 宝春心里泛苦,虎口果然不是好逃的,“我是真的赶时间……” 又听他说,“我可以直接将你送给韩潇或者我父皇……” 宝春只得坐下说,“好,好,你说怎么就怎么样。”好的时候都打不过他,更何况是现在,“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还有上次你在我们那里,我们可没伤你一分一毫,最后还好心把你给放了,你可不能……” 韩真深深看她一眼,“放心吧,不会伤害你的,先说说为什么来北乌。” 宝春笑了笑,“这不是怕你出尔反尔吗?” 韩真说,“铁三也是你们杀的?” 宝春问,“铁三是谁?”人他们是除掉一个,可真不知道铁三谁,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倒是猜到大略是谁了。 韩真审视了她好久,大概是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干脆不问了。 宝春又起身,“既然问完了,那我就走了。” 韩真说,“谁说问完了就可以走了?” 宝春说,“那你还想做什么?” 韩真说,“陪我去个地方。” 宝春很想说不去,可又打不过人家,只能任人家拿捏。 第十一章 我孩子都七岁了。 既然来到北乌,宝春他们早晚有一天是要面对韩真的。 但那也是在有些事情明朗化后,而不是现在。 现在很容易被误以为图谋不轨之人。 你是帮了他,可一旦被他知道你们是大荣的公主和手握重兵的王爷什么的,很容易就会想到你们是来破坏北乌的。 至于杀人的事更是不能轻易承认,那无疑是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让人忌惮。 救了她,可又不放她走,他想干什么? 宝春琢磨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马车停了下来。 阿仲打开了车厢门,“殿下,到了。” 韩真点头,下了车,然后朝她伸出一只手,“下车吧。” 宝春看了看,却没去扶,直接跳下了马车,环顾身处的环境。 韩真举着手,愣了老半天,不由失笑了下。 阿仲却是移开目光,装着看向别处。 前面是个村落,在他们下车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并朝这边跑来。 “真哥,你来了?”前面那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兴奋地看着韩真,“娘早上还念叨你的,知道您来了,肯定乐坏了我这就去告诉她。”说着又转身跑走了。 韩真让阿仲将车上的东西卸下,让那些跟来的年轻人拿到村子里去。 “跑走的那个叫昆羽,是福婶的孩子。”他边走边对宝春说。 宝春愣了下,随口问,“福婶是谁?” 韩真说,“福婶是从小就照顾我的奶娘,我是吃她的奶长大的。” 宝春“哦”了声,心说,这人还算是个有情义的,长大了也没忘奶大自己的人。 “你家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不经意问。 “做……”宝春迟疑了下,“我父亲打理家业,祖上留下来的,我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小样儿,套她话呢。 只见他叹了口气,看她的眼光有些复杂难懂,“我母亲也是在我小时候就没了。” “皇后?”宝春说。 韩真点了点头。 走到村口,就看到那个昆羽扶着个微胖的妇人激动地迎了过来,上下抚摸着韩真,像是看到久未归家的儿子,眼睛湿润着,“这两天,我这眼皮子老跳,心生不宁的,总担心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难事,你今天不来的话,我都要让昆羽去看你了……” 韩真搂着那妇人,“我这不是来看你老人家了吗,我能有什么事,你说你这不是穷担心吗?” 那妇人叹了口气,“那个地方就是个狼窝,要是可能,还不如待在咱们村子里舒坦。” 昆羽说,“真哥可是太子,以后是要干大事的,待在咱们村子里算怎么回事。” 韩真笑着说,“我倒是想跟你换换。” 那妇人看着自己儿子不由笑了,“你跟他换,他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龙子,泥鳅还差不多,太子的身份尊贵,那可是天生的,老天给的。” 气氛很是温馨,说了会儿话,那福婶便发现了宝春,喜爱地看着她,“好俊的女娃娃,她是太子妃?” 宝春一听,忙摆手,“不,不,您老误会了,我不是。” 福婶看向韩真。 韩真搂着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没成亲呢,我要是看上那家姑娘肯定先带来给您过过眼。”说这话时,眼光似有若无扫了她一眼。 福婶笑着说,“我老太婆能有什么眼光,关键是要你喜欢,哎,要是你母亲在,早给你张罗成亲的事了,对了,这都中午了,还是吃了午饭再去山上吧……” 韩真说,“好,听你的。” 回到福婶的家,宝春就被她热情地拉着问长为短,恨不得连她七大姑八大姨干啥的都要问出来。 宝春哭笑不得,“福婶,我真的跟殿下没什么。” 福婶慈祥地笑着,“姑娘不用害羞,成亲那不是早晚的事。” 她有什么好害羞的,“您老人家真的误会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殿下。” 福婶笑着说,“我不用去问,那孩子可是我一手带大的,什么脾性我再清楚不过,没听他说吗,看上了肯定带来给我老太婆看看,以往,可从来没带女孩子来过,就带过你一个女孩子。” 宝春正要张口,就听福婶又说,“姑娘,别怪我老太婆多嘴,别看他是个太子,可活的还不如个普通人呢,从小就没母亲护着,身边群狼环饲,他能活这么大,多亏这孩子心性坚韧,聪慧。” 宝春想了想问,“皇后真的是病逝的?” 福婶摇了摇头,“皇后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可能病逝?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当年殿下的母亲和韩潇的母亲是一起进的宫,皇后是我虎族族长的女儿,左夫人是鹰族族长的女儿,两族一直不和,都想压对方一头,左夫人在皇后之下,他们自然不甘心,在宫里,左夫人处处针对皇后,那左夫人很会些旁门左道,皇后最终被她陷害,被皇上一怒之下,失手打死,我虎族为保殿下,一直没敢声张,只是要求将皇后的尸体要回埋在我虎山之上,回到自己的家……” 宝春没想到他母亲是这么死的,看来,北乌皇帝在韩真的眼里形象不会太高大了。 “说什么呢你们?福婶我饿了。”韩真进屋看看两人说。 “哎,我这就做饭去。 “哎,我这就做饭去。”福婶说着去了厨房。 屋内只剩下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韩真说,“她要是说了什么,你别介意。” 宝春说,“我是没什么好介意的,只是她一直误会,你还是跟她解释清楚比较好。” 韩真说,“怎么解释?说你是大荣俘获过我的?那她还不把你当奸细抓了。” 宝春说,“随边编个借口不就行了,你一个太子难道还蒙不住一个女人?” 韩真说,“我不想蒙她,她是最疼我的人,蒙她我于心不忍,不过,我发现她很喜欢你。” 宝春无语,“她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韩真眉眼带笑地顺着说,“你的意思是说,她发现我喜欢你,所以爱屋及乌地也跟着喜欢你。” 宝春下意识要点头,可随即发现了不对劲,“什么叫你喜欢我?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怎么可能?” 韩真看着她,依旧带着笑,像是浑不在意,可拳头却不知不觉握了起来,“怎么不可能?也许不但我的身体被你俘获,而且连我的心也被你俘获了呢?” 宝春愣了一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是个撩妹高手?比他们都高出几个层次。” “撩妹?他们?”韩真皱起了眉毛,“追求的意思吗?照你这么说,那就更不用解释了,说不定那天你成了太子妃,还要再跟她费一番口舌。” 宝春也跟着笑了,“怎么可能?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讨得我的欢心,太子妃还有什么难的。”韩真说。 宝春笑了一会儿说,“不跟你瞎扯了,你的太子妃,我这辈子是没机会做了,我都成亲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有之前我说我不能喝酒,是因为我有了身孕……” 韩真的笑容猛然凝固在了脸上,脸色极其难看,屋内原本欢快轻松的氛围,像是刹那间被冷气冻结在了那里,似乎还听到了拳头握起的咔嚓声。 宝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韩真轻笑了两声,恢复了原样,刚才的表情仿佛只是眼花而已,“那上次那个就是你丈夫了?”那笑容并不未打眼底。 宝春点点头,“不过,说到上次的事,我还是要解释一下,不是我们抓你,是立场不同的原因。” 韩真却眼光犀利地看着她,“他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谁啊?”宝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丈夫吗?打理家业,祖上留下的。” 韩真笑了下,坐回到了椅子上,倒了一杯水,捏在手里却没有喝,都能看到手上的青筋直蹦,“又是打理家业,看来你们家境很是殷实啊。” 这什么语气?宝春干笑了两声,“还能生活的过去。” 韩真又冷不丁问,“两年前你已经跟他成亲了?” “两年前?”宝春心说这问题怎么越问越怪,越问越诡异呢,“我儿子都七岁了。” 接着就听到咔嚓一声,韩真手里的杯子裂开了,鲜红的血丝顺着流了下来。 “你手破了。”宝春指着他的手。 他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把将碎裂的杯子丢到一边,“这杯子也太差了,我带过来好几套杯子,她偏不用,这幸亏是我,皮糙肉厚的,这要是她,伤了手可怎么办?” 宝春看着他,“福婶没你这么大的手劲的。” “真哥,真哥。”一个粉色漂亮少女边叫着,边跑进了屋,“哥哥说你来了,是真的吗?咦,你手怎么流血了?” “阿敏啊,你都长这么高了?”韩真笑着对那少女说,“没事。” “什么叫没事?都流了这么多血,这是怎么弄的?”转身看到了宝春,眼神警惕,“你谁啊?是不是你干的?” 宝春满头黑线,她干什么了? “阿敏不得无礼,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跟她没关系,她是真哥的朋友。”韩真解释说。 阿敏哼了声,“我去拿东西给你包扎。” 韩真说,“不用。” 宝春好心说,“我给你看看吧?” “你走开了,你能看什么,你又不是大夫,真哥等我,我去拿东西。”说完,那少女跑出去了。 宝春没多管闲事的嗜好,就坐在椅子上没动。 韩真不满地斜她一眼。 ------题外话------ 今天晚了,抱歉,来大姨妈了,坐不住,码了一下午,才这么多,还有奖励的事,在电脑上看一下自己的评论,上面看得到奖励。 第十二章 沈家旧人。 那个叫阿敏的女孩,拿来金疮药和绷带细致地给他家真哥包扎,包扎过程中动作要多轻柔有多轻柔,好像她真哥那手是一碰既碎的玻璃似的。 并且包的过程中还不停地询问他家真哥疼不疼。 她家真哥疼不疼,宝春不知道,反正她看的直牙疼,都恨不得上前,拉起那姑娘,自己给他缠上。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那姑娘除了跟他真哥说话,就是拿警惕的小眼神瞅她,好像她就是头残暴的狼,随时会把他家小白兔真哥给叼走似的。 看的宝春都想笑。 韩真对她说,“真哥给你带的礼物在外边,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真哥送什么我都喜欢。”小丫头说,“不用看。”说完又看着宝春。 这分明是把她当做假想敌了。 宝春干咳了声,起身说,“屋里怪闷的,我去外面透透气。” 韩真看她一眼,“不要走太远,小心迷路。” 宝春知道他这是警告不要想着逃跑,即便他不说,她也没有逃跑的念头,就她这路痴,逃出去还没在他身边来的安全。 站在院子里,远远就能看到前面的山,从形状看,还真像一只仰天长啸的虎,大概这就是福婶嘴里的虎山。 “真哥说你是他朋友,我看一点都不像。”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一脸我看透你了的表情。 宝春觉得这丫头跟个惊觉的老母鸡似的,就想逗逗她,抱胸好笑地瞅着她,“那你觉得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那丫头哼了声,冲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很是嫌弃,“你配不上我真哥,你不要缠着他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宝春拖长音哦了声,也垂头看看自己,“我觉得自己还行啊,四肢健全,大脑正常,没什么不妥啊。” “你的屁股不够大,不好生孩子,长的也不够强壮,不能照顾好真哥,胸也不够大,生了孩子也没奶水给孩子吃……”霹雳巴拉这姑娘数落了她一堆的缺点。 听的宝春犹如无数个响雷在头顶炸响,心说这姑娘也太彪悍了吧,又是屁股,又是胸的,合着,她整个上下就没一样入得了她的眼的。 被嫌弃成这样,心里也有股气,很不好受,可抬头看对方,发现人家的确是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典型的草原姑娘彪悍火辣的身材,气立马泄了一大半。 可被一个丫头鄙视成这样,很没面子的,便说,“说不定你家真哥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好嘛,不知那句话捅中了这姑娘的肺管子,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她抄起马鞭朝她抽来,“那也是因为你缠着他,不要脸的狐狸精,都是你。” 宝春轻松躲了开去,笑着说,“狐狸精可都是以美貌勾引男人,刚才你把我说的一无是处的,我拿什么去勾人呢?” “你……”小丫头又抽过来一鞭,“你这个狡诈的。” 宝春矮身,“不是我狡诈,而是因为你喜欢你的真哥哥,怕我抢走了是吧,放心吧……” “阿敏,你胡闹什么?”韩真走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鞭子。 “我,是她不好,我才……”丫头见她真哥的脸色不好看,便害怕起来。 “你这丫头,可真不省心,一没看着,就惹出祸来。”福婶从厨房里跑出来,照她背上给她几巴掌,“连客人都打,从小到大都白教了,整个一粗野丫头,以后怎么嫁的出去,还不赶紧给姑娘道歉。” “反正真哥说了没人要会娶我的。”丫头梗着脖子道。 韩真在旁边不自在地咳了声,还朝宝春看了一眼。 福婶气得边骂边拍她,“你个口无遮拦的臭丫头,你说什么呢?”回头冲宝春解释道,“姑娘不要介意,她说的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宝春说,“这不怪阿敏,我只是看她性子爽烈,逗逗她。” “你看人家多通情达理,赶紧去跟人道歉。” “我不去。”丫头不屈不饶。 “你想气死我啊。”福婶推了她一把。 阿敏求救地看向她真哥,而她家真哥却是移开了视线。 小丫头委屈地在地上跺了一脚,然后不情不愿地跟宝春道了个歉。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饭都做好了,赶紧去吃饭。”福婶招呼着大家。 吃了饭,福婶收拾了些东西,递给韩真,抹着眼泪嘱咐,“去了,多给她说说话,多磕几个头。” “知道。”韩真搂了搂她,然后出了院子。 宝春现属于看管人士,韩真是不会让她留在村子里的。 而阿敏却属于非要朝着跟去的那种。 一行人进山的时候,碰到另外一行人也进山,中间被护着的是个蒙着面纱的夫人,让宝春注意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非常的白,跟雪似的。 从提着的东西看也应该是来祭拜的,而且从衣着打扮上应该是那家的达官贵人。 不过,同走了不远,他们就分开了。 宝春他们上了另外一条路,走没多远,韩真他母亲的墓碑就到了,她没往前去,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 阿敏阿仲他们也没跟去,站在另外一边。 大概有半个时辰,韩真才表情沉重地走下来,眼圈似乎也是红的。 阿仲赶忙过去接过篮子,阿敏过去拉着他的胳膊, 敏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担心地喊了句,“真哥。” 韩真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头,然后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宝春。 那眼神似乎暗藏了很多的情绪,看的宝春心里直打鼓。 正在气氛有些微妙时,另外一边突然传来惊叫声,打破了山中的寂静。 “肯定是刚才上山的那帮人出事了?”阿敏说。 “这里是清静之地,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连地下人都不得安静,这帮该死的!”韩真说着便顺着声音追去。 宝春和其他人也赶紧跟了过去。 到得跟前一看,那夫人身边的人都被解决的差不多了,那夫人不会武功,只是拿着抓起什么就往那些黑衣人砸。 不大一会儿,就被一个黑衣人揪住,照着胸口猛踹了几脚,那夫人直翻白眼,眼看就要抽过去,刚好宝春他们赶到,韩真抓起阿敏背着的箭,随手那么一射,就射穿了揪着那夫人的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少管闲事。”其中一名黑衣人厉声威胁。 韩真阴沉着脸,“敢在这山上闹事,都活腻歪了。” 带着凌厉的气势,一脚踹开挡在前面的人,抓住那夫人扔到了宝春的面前。 黑衣人要上去抢人,却被他和阿仲拦住,霹雳巴拉打了起来。 那夫人的面纱已经掉了,脸色白的吓人,剩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去的气。 正在紧急之际,宝春掏出针就要急救,可阿敏这个莽撞丫头,一把抢在前面,抓着人,边摇边喊,“夫人,夫人,你快醒醒,快醒醒。”说着还要去掐人中。 宝春头疼道,“赶紧起开。” “该走开的是你,没看到我在救她吗,她都快不行了……” “滚开!”宝春大吼了声,“再被你晃几下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拎起她的衣领就将人丢到了一边。 宝春蹲下,手腕微晃,数枚针就扎到了她胸前的几处大穴。 被丢在一边的阿敏似乎被宝春吼蒙了,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愣愣地盯着宝春施救。 扎了针后,没多长时间,那夫人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晃了宝春一眼,喊了句,“小姐,你终于来接我了。”便嘴角带笑地又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那边处理完了黑衣人的韩真走了过来,“怎么样?” “这位夫人本来心脏就有毛病,胸口又挨了几脚,呼吸都停了,不过,好在救的及时,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宝春边拔针边说。 “人没事就好。”韩真松了口气。 “怎么?你认识她?”宝春回头问他。 “孟首领的夫人。”韩真说。 “统管御林军的那个孟首领?”宝春又问了句。 韩真点头,“除了他,北乌还没有第二个姓孟的首领。” 宝春沉吟道,“这些人抓一个妇道人家想干什么?” 韩真哼了声,“还能干什么,想控制住孟首领吧。” 宝春没再问,想也知道是什么人想控制住御林军首领,皇上自己是不用这么干的,因为,孟首领本来就是他的人,那就剩如日中天的韩潇了,作为对手的韩真可以排除嫌疑。 不过,现如今韩真救了他的夫人,倒是可以让孟首领欠他一份恩情。 带着那孟夫人回到了福婶的家。 福婶一看抬回来一个人,吓了一大跳,骂了句,“真是作孽啊。” 将人安置在房里,宝春让福婶准备点水,她再给她仔细行了一遍针。 福婶走出门口还在啧啧赞叹,“姑娘还会医术,真好,真了不起。” 针刚拔,那夫人就又醒了过来,看到宝春,一把拉住,“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要为沈家和冤死的军士报仇啊,他们死的冤呢,沈家忠心耿耿,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啊……” 沈家?宝春整个人愣了,她口中的小姐难不成是她娘,他们都说她跟她娘长的很像,若真是这样,那这夫人跟她娘什么关系,当年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那夫人迷迷糊糊哭了一通,又昏了过去。 宝春一直处于震惊中,这些天她正愁怎么探查当年的事呢,这夫人应该知道不少。 她没发现的是,韩真一直站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切。 第十三章 跟踪! 孟夫人中间醒来几次,但神识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不过身体已没有生命之忧就是了。 到了回城的时间,孟夫人被抱上马车,一起回了城。 进了城,马车先去了孟府,将孟夫人送回了府。 送完孟夫人,宝春再次提出要离开,这次韩真没说什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反倒是宝春愣了片刻,审视了对方好几秒,发现对方不像是耍人玩,才冲他抱了抱拳,说了声,“再见。” 韩真深深地凝视着她,“再见。”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像是在强调什么。 宝春没太注意,她出来一整天,什么都没交代,家里的一大一小,肯定着急的不行,不知道怎么找她呢,就想着赶紧回去才是。 她是在距离琼香苑两条街的地方下的车,而且还故意绕了两圈,发现身后没人追踪才回了琼香苑。 殊不知,从她下车那时起就一直被人跟着,直到她绕完圈子,准备回去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盯着她的人却被人堵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一路跟着内人,意欲何为?”抱着儿子的荣铮挡住了韩真和阿仲的去路。 韩真停下来,盯着荣铮和他怀里的小孩儿,眼神浮上莫名难辨的情绪,眼底深处更是深深的忌惮。 “不要告诉我你在护送她?”荣铮斜视着他,目光犀利,危险,衣衫飘飞,猎猎作响。 阿仲抢道,“这有什么不可能?若不是我家主子相救,她早被公主带走了……” “阿仲!”韩真阻止他。 “你们是救了内人,我是该感谢你们,可你家主子不该逼迫她跟你们离城?你若是真的没有不怀好意,就不会一路跟踪到此。”荣铮哼道。 韩真说,“你们突然出现在我北乌,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对我有没危害,这点应该不过分吧?” 荣铮说,“我们是什么人,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至于会不会害你,你难道不清楚?两年之约内,你还有用,不但不会害你,说不定还会帮你,但若是你有毁约的意图,那就另当别论了。” 韩真哼了声,“我北乌男儿,说话一向算话。” 荣铮说,“那最好,现在就让我们来解决下你带内子强行离开的事吧,儿子,去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下次见了你娘亲放尊重点。” 怀里的小酒瞥他老子一眼,“你为什么不去?” 荣铮心说,他当然很想去亲手教训这位对他媳妇心怀不轨之人了,可这不是怕媳妇知道了不高兴吗?便说,“我去也行啊,可爹不是想把这大快人心的事让给你吗?你一整天都没见到娘亲,不是恨死带走你娘的那个人了吗?” 小酒不屑地哼了声,毫不留情面地撕开他老子的伪装,“你是怕她赶你出去,胆小鬼。”一副我怎么有你这个没出息的爹的嫌弃表情。 被儿子唾弃的荣铮,满头的黑线,你个不孝子,心里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说出来?在外人面前,就不能给你老子留点面子。 嘴抽了抽,他说,“你爹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帮了你娘,作为一家之主我不好动他,但你不一样,他逼迫了你娘亲,你作为儿子是完全有资格讨回公道的。”最最重要的是你娘亲不舍得重罚你。 小酒嗤了他爹一声,然后从他爹怀里下来,抱着大毛走向了韩真和阿仲 父子两在一句我一句斗嘴的时候,韩真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看了,就像有一个东西在他心里不停翻搅,搅的他都不知道眼下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之前被俘时,他就怀疑这人跟那女人关系非同一般,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即便是她丈夫,那又怎么样,他北乌草原上的男儿,最强的勇士,是可以拥有最好的女人,只要你足够强,女人就会一心追随你。 可当真知道他是她丈夫时,韩真并没有他想像的那般不在意。 若是这个男人,是个平庸之人还好说,可关键是他不是。 不但不是,而且还很优秀。 他曾对自己的容貌非常的自信,可与眼前之人相比,那点自信已荡然无存,那人往那儿一站,就像一个太阳,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这也就罢了,男人吗?素来不靠长相,靠的是谁的拳头硬,谁的实力强。 可这人,他不得不承认,功夫深不可测不说,身后的背景也必不普通了。 他心里涌起一股颓败,终究是晚了一步吗? 不,他草原上的男儿就如那草原上的狼一样,是不会认输的,越是强悍的对手,越具有挑战性。 狼不但不认输,还很有耐性。 韩真看着走向自己的娃娃,仅凭长相,就毫无怀疑是那人的种。 同样的嚣张猖狂,可他并不怎么讨厌眼前这个孩子,他也不想伤了他。 他抬头看向荣铮,“要打就你和我,让一个孩子来算怎么回事,你这个做父亲的,就不怕孩子受伤?” 荣铮说,“不怕,我怕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韩真没见过这么心狠的爹,在他眼里,让一个小娃娃来对付他,分明是在羞辱他。 他想让那娃娃不要听他老子的,就他那小身板,那里经得起他一拳头打的。 只是,眼前的情势已不容他再说什么了,那孩子已经朝他动手了。 就见,那小身板陡地拔身而起,举 身板陡地拔身而起,举起拳头,朝他飞驰而来。 韩真不由大惊,这孩子好身手。 同时,不闪不避,双手直接迎上了那孩子的拳头。 小家伙的力气虽然惊人,不过韩真并没太放在眼里,接下之后,又接着推出了一掌。 可让他惊奇的是,他推出的那掌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而再观那孩子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紧接着,腿又朝他踢来。 于是,接下来的打斗就成了这么诡异的一幕。 小家伙不停追着他打,而他所有的攻击全都消解于无形。 不但韩真震撼不已,连阿仲都看出了不对,在旁边替他家主子捏把汗。 这就是一个变相的,只能被攻击,不能还手的打斗过程。 韩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或者说,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难怪那人会如此放心,他几乎一点都近不了那孩子的身,只是被动地承受着攻击。 旁边的荣铮却是满脸的欣慰,看到一向虐自己的熊儿子去虐别人了,就舒坦的不行,看熊儿子的眼神也是再喜欢不过。 等虐的差不多了,荣铮喊停了,“行了,儿子,该回家吃饭了。” 小酒又踹了那人一脚才停了下来,对应付的气喘吁吁的韩真警告说,“下次再敢逼迫她,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荣铮冲他笑了笑,然后抱起那小家伙离开了。 “主子,要不要追……”阿仲上前。 韩真抹了一把汗,没好气道,“连一个孩子都拿不下?怎么追?” 阿仲古怪地看了主子一眼,然后说了一句古怪的话,“那孩子是不是被施了什么法啊?” 韩真瞪他一眼,“还鬼上身了呢?这个你也信?”接着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这孩子身手好是好,可的确有古怪……” 阿仲也叹了口气,“这次又前功尽弃了,让她在我们眼皮底下不见了,虽说可以肯定她在京都,可京都那么大,随便往那儿一躲,就很难再找的出来。” 韩真的脸上却没多少失落,“不用找,她自己就会出来。” 阿仲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 韩真说,“我怀疑她来这里跟二十年前的沈家灭门一案有关……” 阿仲张大了嘴巴,“沈家?不太可能吧?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再说沈家的人不都死在那一劫了吗?” 韩真说,“百年世家,总会有点压箱底的东西的,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灭门……那夫人称呼她小姐,只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沈家当年只有两个公子,哪来的小姐……” 阿仲说,“难道沈家不止有两个孩子?” 韩真说,“你派人盯着孟夫人,盯住了她,说不定就能找到那女人。” 阿仲应了声“是。” 隔天一大早,孟首领就领着自家夫人找到了琼香苑。 孟夫人攥着手绢,一脸的紧张与忐忑,不断地问着自家丈夫,“你说会不会是我病糊涂了,产生了幻象,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小姐……” 孟首领拍抚她的手,不厌其烦地再次回她,“可你手心里的琼香苑三个字却是存在的啊。” 孟夫人放心了些,“对啊,你也是看到了的。” 只是,没平静多会儿,就又纠结起来,“可是,二十年过去了,小姐怎么就不见老呢?还是那时候的容貌,小姐该不会已经……” 孟首领不由叹了口气,“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等会儿见了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好逑走了过来,两人忙站了起来。 孟首领忙问,“怎么样?” 孟夫人一眼不眨地盯着来人。 好逑说,“两位请随我来吧,夫人他们刚刚起床,让你们先在厅上稍等。” 孟夫人抑制着激动,“好,好,我们等,多久都没问题。” 孟首领说,“麻烦大掌柜了。” ------题外话------ 最悲哀的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已成了他人妇,韩真虽然在后面才开始出现,却是本文最重要的配角,一个不能以好坏来评说的人。 第十四章 冤案! 得知孟夫人来了,宝春也很意外,当时那种情况,不知对方的底细,又不好说什么,灵机一动就在她的手心里写了琼香苑三个字。” 寻阳公子被郭匡推着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小家伙。 孟首领一看到小酒,指着他,意外道,“你不是那个打擂的小孩吗?你怎么在这儿?后来我去了几次,都没见你,我还找过你呢……” 小酒一看到屋内的那人,脸色大变,当下拔腿就要离开,却被宝春给厉声喊住,“给我进来。” 小酒只得期期艾艾地蹭了进来。 “打擂?不是说参观吗?”荣铮幸灾乐祸。 熊孩子朝他老子翻了个白眼,蹭到宝春的身边,无耻抱住了大腿,“我饿了,我还没吃早饭呢。”想试图蒙混过关。 “大家都没吃呢。”荣铮拆台地来了句。 “他是?”孟首领看看小孩子,再看看宝春。 宝春头疼道,“这是我儿子,惹事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人帮着你说谎,还有什么你不能做的,吃什么饭,自己找个地儿,领罚去。” 小酒拿湿漉漉的眼睛瞅着宝春,“娘亲。” 荣铮咳了声,“看他那样子应该知道错了,要不就算了。” 宝春斜他一眼,“你那只眼睛看他知道错了,才多大就学会撒谎了,他自己撒谎也就算了,他还逼着大人跟他一块撒谎,包庇他,不管他以后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荣铮不敢吭声了。 小酒见他娘动了肝火,只得找了个盘子,顶在头上,找了个墙角蹲着。 孟首领好半响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小娃娃,没惹什么事,真的,就是那天跟我切磋了一下,不过,你还别说,娃娃的功夫真是好,我自认功夫不错,都败给了他,这么优秀的孩子,疼还来不及呢……” 宝春说,“不只是打擂,关键是他还说谎。” 孟首领不忍地看了娃娃一眼。 寻阳看着宝春,“你要为沈家翻案?” 宝春点头,“不瞒你说,这次来北乌的确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是要讨回个公道,这简直是诛杀忠良吗?”周大姑娘语出惊言,“照我看,直接将他们的皇帝杀了算了。” 孟首领震惊地看着她。 寻阳不赞同地看着她,“翻案,面对的可是皇上,几乎很难成功之外,说不定还会搭进去自己的性命,就是翻了案,那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复活。” 宝春说,“他们的*是不可能复活了,可他们的灵魂将会解脱,顶着谋反的帽子,即使在地下他们也不得安生。” “对有些人来说,有比生死还看重的东西,比如沈家百年铮铮铁骨的名声……”她又朗朗道。 寻阳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内的情绪。 “说的太好了,人争的无非就是一口气,我们隐忍了这么些年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还忠良一个公道,你说怎么做,我都听您的。”孟首领向宝春表态。 ------题外话------ 小家伙被抓包后还想着蒙混过关,都学会了无耻的撒娇技能了。 第十五章 功法。 二十几年的旧案,重新来查,那有那么容易? 尤其孟首领所提到的左夫人手里的叛乱证词,是怎么来的? 可以说,从目前掌握的有限的消息来看,突破点首先在左夫人身上。 可左夫人身居深宫,又备受皇上宠爱,想要接近她,谈何容易? 孟首领说,“我虽说常在宫里走动,可后宫,没有召见是不能进的。” 寻阳说,“别说接近不了,就是查到那些证据是伪造的,又能如何?皇上还能为了它去治左夫人的罪不成?当年不会,现在更不会,左夫人乃鹰族族长,掌握着鹰族,而最有竞争力的虎族在太子手里,太子又跟皇上不亲厚,皇上自然要依仗鹰族,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灭了门的沈家去得罪鹰族。” 孟首领不高兴了,“你这话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沈家的案是不用查,也没必要查了?那些无辜蒙冤的人就该一直蒙受不白之冤?你一个外人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怎么能这样说公子,公子他才……”郭匡不满了。 “郭匡!”寻阳喊了声。 郭匡哼了声,退到了后面。 寻阳说,“翻案的事急不得,要一步步来,况且,眼下最迫切的是怎么对付韩潇。” 提到韩潇,孟首领就气得咬牙切齿,“都说她心狠手辣,果然一点不假,主意都打到我的身上了,竟然想拿我家夫人来要挟我,简直欺人太甚,这口气不能不出。” 宝春说,“不等你找她,她就会先找上你。” 孟首领睁大眼睛,“她还找我?她该心虚才是。” 寻阳说,“正因为心虚,才会先下手为强,一击不中,又被太子救了人,人没拉成,反把你推向了太子那边,她怎能容忍太子获得如此大的助力,定会想法设法除掉你。” 周大姑娘说,“寻阳公子说的没错,那公主心狠手辣,可真会那样。” 孟首领不以为然,“我还怕她不成?想动我就来吧,我看她能把我怎么着?” 正说着话呢,孟夫人醒了,踉踉跄跄地从里间走了出来。 眼睛红肿着,想是在里面已经哭了一段时间了,看着宝春泪又刷刷地流了下来。 孟首领扶着她,走到宝春跟前。 宝春忙搬了个椅子给她坐。 她拉着宝春的手,视线凝在她的脸上,不舍得移开。 问宝春多大了,成亲了没有,有没孩子等等,眼睛内满是慈爱。 宝春也不仅动容,虽然跟她也才见过两次面,可她给她的感觉跟周姨娘,跟二伯母,跟老王妃她们都不一样,虽说她们都很疼她的,可她却给她一种母亲的感觉。 那种感觉,宝春无法用言语把它形容出来,但能感觉得出,那种情感跟别人不一样,就好像这夫人对她的一切表现都是发自内心的。 宝春想,这夫人跟她的母亲一定有很深的感情。 她向她介绍了自己的丈夫。 荣铮还起身对她致了下礼。 孟夫人抹着眼泪忙回礼,“使不得,使不得。” 宝春搀扶起她。 她看着荣铮,“真好,真好,你娘那时候,我就想象她以后找的夫君,就是这样的,哦,对了,你父亲……” “这个,有些复杂,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小酒过来。”宝春招呼儿子。 熊孩子早巴不得起来了,哧溜一下,就窜了起来,高兴的都忘了头上的盘子了。 盘子也哧溜一下从他小脑袋瓜上滑落下来,眼看就要摔落在地,突然,白影一闪,盘子在距离地面一寸的距离停住了。 大家一看,天天抱在熊孩子怀里的猫,正三爪着地,一爪倒立着顶着那只盘子,那姿势呆萌极了。 看的大家又吃惊又好笑,尤其是第一次见的孟首领和孟夫人,好半天都合不上嘴,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宠物吧。 小酒跑到他娘亲跟前,抱着腿腻在了身上。 宝春拍了他一下,“还不赶紧叫人?” 小酒歪着脑袋看了孟夫人一眼,木着小脸,唤了声,“奶奶。” 孟夫人的泪又涌了出来,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他是你……这是小姐的血脉,沈家有后了……” 孟首领看着小家伙越看越喜欢,“可不是,老天总算没瞎了眼,没让沈家断了根。”摸了下小酒的脑袋,对自家夫人说,“还没跟你说呢,这小家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打败我的小娃娃。” “真的?”孟夫人惊讶出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家伙,问宝春,“他多大?” “七岁了。”宝春无奈道,“那是孟首领在让着他。” 孟首领忙摆手,“不,不,小家伙的确厉害……” 孟夫人接话道,“那是,也不看是谁家的孩子,当年小姐小时候功夫就已经很厉害了。” 说到小姐,又悲从中来,“对了,当年少爷,也就是你舅舅,也应该逃了出来。” “舅舅?”宝春重复了句。 “对,他比你母亲小很多,现在应该有三十几岁,跟他差不多……”孟夫人扫视屋内一圈,指着寻阳说。 可话说到一半,看着轮椅上的寻阳,人突然愣住了。 寻阳悄无声息握紧轮椅扶手,微垂头,视线移到了前面的地面上。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 荣铮的目光幽暗了下。 宝春看看寻阳,又看看孟夫人,没说什么。 “怎么了?”孟首领担心地问自家夫人。 “他是?”孟夫人愣愣问。 “他是我大叔。”小酒边回答边放开娘亲,爬到了他大叔的腿上。 “你这孩子,还不赶紧下来。”宝春说。 “无妨。”寻阳宠他宠的没边,抱着孩子往上拖了拖,并在小家伙的脸上蹭了蹭。 孟夫人一直在发呆,孟首领疑惑地问,“你认识他?” 孟夫人啊了声,回过神来,看着寻阳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就对了,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寻阳公子,就是太子和公主请都请不到的人,你怎么可能认识?”孟首领好笑道。 孟夫人还是没从寻阳脸上收回视线,“说的也是,可我怎么觉得他很熟悉?” 听到这话,宝春也愣了,也看着寻阳,刚说到她那舅舅或许没死,接着,孟夫人就说,大概跟他年纪差不多,最后还说熟悉…… 这不由得不让宝春发散思维,将寻阳跟她没死的小舅联系在一起。 但从他对母子两的态度,倒还真像是,之前她就曾怀疑过,寻阳公子对他们母子两关心的有些过了,若是她小舅,那一切就通顺了。 可要真是她小舅,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还有谈到沈家时,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说,也不支持她翻旧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云中山庄可不是近些年才有的,那都存在几百年了。 宝春暗暗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荒唐的巧合。 “我家公子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夫人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郭匡忙说。 荣铮听了,哼了声。 孟夫人又看了眼,才抱歉道,“是我失礼了。” 说了会儿话,有人来上早餐,孟首领和孟夫人急着来,也没用早餐,于是,摆了张大餐桌,大家伙一起用了个早餐。 用完早餐,孟夫人将宝春拉到一边,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宝春问她。 孟夫人说,“这是你娘走时交我保管的,小姐说沈家之所以会落到如此下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凤鸣剑,你娘想来已将剑传给了你。” 宝春翻着书中的册子,点了点 孟夫人接着说,“沈家祖上有两套功法,一套是凤鸣决,一套就是我给你这本,这本是专一修炼沈家神力的,为防全都落在歹人手中,你娘就没带在身边,你娘说,两者同时修炼的话,会事半功倍,不过,你娘也说,她的神力有限,这册子上的成就并不大,说是这册子若是修有大成的话,凤鸣决就有可能修到九层,而她说她这辈子是无缘了……” 宝春大致翻了翻,果真如她所说,是专一修炼精神意识力的功法。 她家老爷子就曾经说过,她的精神异能比他的强,甚至强过几代人,只是,一直没有功法去训练,再说她那个时代也没必要修炼。 可这里就不同了,自身的修为简直太重要了,尤其对他们这种背负太多的人,强大的敌人太多了,比如酒肆那个跟韩潇在一起,害她精神意识力受创的人,想想都胆战心惊。 这册子简直太有用了,宝春忙收了起来,对她嘱咐道,“我给你开个方子,你照着养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咱把这心脏上的问题,给彻底根治了。” 孟夫人喜爱地看着宝春,“都听你的,会好好养着,你这怀着孩子,我还要照顾你和孩子们呢。” 宝春笑着说,“孟首领担心你的病,一直没要孩子,等病好了,你们也该要个自己的孩子了。” 孟夫人脸红的不行,“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都几十岁的老太婆了还要什么孩子,这不是叫人家笑话吗?” 宝春将他们送出门,“四十多岁,生孩子的也不少。” 还没将人送出院子,好逑就来汇报说,太子韩真来了。 第十六章 达成一致。 好逑说,“让孟首领和孟夫人还是先避避吧,看那太子的神情,似乎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孟首领他们刚来,他随后就到了。” “这可如何是好?”孟夫人着急的不行,“若被他知道宝春的身份,那还活得了命,叛臣余孽那可是要杀头。” 孟首领叹了口气,“素闻太子心智过人,之前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却一直不动声色,而是找人盯住了我们。” 孟夫人自责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着急寻来,他们也不会寻到这里,要不,你们赶紧逃吧,走的越远越好。” 宝春拍拍她,“雪姨,我们既然来了,就做好了万全之策,岂能一有风吹草动就离开?若是逃了,那不正好验证了事实,况且,人还没见到,还不知道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荣铮说,“这位太子从赤城时,就一直好奇我们背后的身份,一直在想法设法窥探。” 寻阳点了点头,“牵涉到两国皇室和国家,镇荣王府和大荣公主的身份太敏感,太难取信于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暴露。” 宝春想了想,“我看索性不如让他知道我是沈家后人,为沈家旧案而来。” “这,这太危险了。”孟夫人说,“万一他告诉了皇上可怎么办?” 寻阳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这可以说是底牌的信息,一旦抛了出来,他应该就不会再去探究其他了,有些事情说开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这,这真的行吗?”孟首领担忧地问。 “先探探他的态度再做定夺。”寻阳说。 “不行,就把他杀了。”荣铮不以为然道。 说的好像杀只小猫小狗那么的简单。 孟首领和孟夫人看着这位彪悍的姑爷,一脸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况且也不敢说什么。 这人看似一脸无害地坐在宝春身边,话不多,对他们的谈话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但那身气势,就是让人不敢靠近。 孟首领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可就连北乌皇帝都没给他这种迫人勿进的感觉,镇荣王府出来的人果真是不凡。 宝春斜他一眼,“除了杀,就是杀,你还知道别的?” 荣铮一脸无辜地摇头,“除了杀,我想不出还能对他做什么。” 宝春气结,照他腰上掐了一把。 荣铮眉头立马紧皱,忍痛抓住身后媳妇的手给强行握在了手心里,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为了一个外人,你谋杀亲夫你?” 宝春挑起一边的眉毛,回瞪他。 “说说而已。”荣铮咳了声,软和了语气,“我知道他的重要性,从赤城到现在,不也没对他怎么样吗?” 宝春怀疑地看他一眼,别过了头吩咐好逑,“让他进来吧。” 韩真进来时,先是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视线在宝春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看来我来的真是巧,不仅寻阳公子在,孟首领竟然也在,还没问孟夫人,回去之后,身体可还好?” 孟首领拱手,“多谢殿下挂念,夫人身体还好,正说找个时间去府上拜谢呢,不想在这里碰到了。” “随手之劳,不足挂齿。”太子谦虚道,然后看向寻阳和宝春他们,“只是竟不知孟首领跟他们还有交情。” 荣铮在旁不屑地哼了声,端起一杯茶水,吹了吹,递给了媳妇。 余光扫到这一幕的韩真,拳头不自禁握了起来。 宝春接过杯子,给孟首领使了个眼色。 孟首领便说,“我一介粗人哪里会跟寻阳公子有交情。” 韩真“哦”了声,“那你们这是?” 孟首领忙说,“不敢欺瞒殿下,我家夫人乃是沈家的一名丫鬟,虎山遇袭时,才认出这位夫人就是沈家的后人。” “沈家?”韩真一副才得知的惊讶状,“你说的是二十几年被灭门的沈家?” 孟首领点头,“正是。” 韩真幡然明悟道,“难怪,难怪,我记得沈家只有两名公子,那她是?” 孟夫人抹着眼睛,“她是小姐的血脉。” “小姐?”韩真疑惑。 孟首领解释,“沈家大公子,实际是沈家大小姐。” 韩真和后面的阿仲均震惊不已,想必之前也不知道。 韩真看着宝春不由感概道,“真是想不到驰聘疆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君遥名将竟是一名女子,真是让我等惭愧啊,真恨没有生在那个时代,不能一睹,女将军的天资。” 荣铮嗤了声,“不是你生错了时代,是你没有个好爹,若不是他,沈家不会灭门,君遥将军也不会英年早逝。” 当然,话是这么说,若当真沈家没有灭门,那么他和媳妇也遇不到了。 韩真叹了口气,却没有反驳,“那时我还太小,对当年的事所知甚少,有关沈家的事,也都是零散听来,从这些零散的信息中,我也不相信沈家有反叛之心,我也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作为皇室,我也不想忠良含恨地下。” “所以,你要是查证,需要我的帮忙,尽快开口,我韩真会鼎力相帮,不管是沈将军还是令尊,都是我等军人崇拜之楷模,若能还他们清白,我愿出一份力。” 宝春不得不佩服这位殿下的心智,上来没有咄咄逼人的胁迫,反而抬高沈家的地位,主动提出翻案,充分表明了合作的立场,寻阳看好他,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既然他抛出了橄榄枝,宝春自没有推辞的道理,便顺着应下,算是达成了一致。 韩真以为寻阳不过是宝春他们的朋友,达成协议之后,便恳请寻阳公子能出山协助他,这次是真诚的相请,寻阳便答应了他,不过只是答应他助他登上大宝,以后的事不会再去管。 离开琼香苑后,阿仲问自家主子,“真的要帮他们查沈家的案子?殿下不可冲动啊,帮他们那可意味着跟皇上作对啊。” 韩真似打定了主意,“查,不但查,还要护好她的安全,凤鸣剑在她的手里,咱们的国师大人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放过她。” 阿仲应了声,然后感叹说,“我就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人,没想到竟是沈家的后人。” 韩真说,“是啊,京都看来要变天了。” 阿仲不相信道,“你说他们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对上上面……” 韩真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本事如何,你不是见识过了,韩潇的公主府被他们搞的鸡飞狗跳,来去自如,没有两把刷子能行?” 阿仲睁大了眼睛,“还真是他们啊?” 韩真没理他,但从踏入琼香苑,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就已经证实了心中一直以来的怀疑,也只有他们有那个实力那个理由去那么做。 他们的惊人实力,让他心惊,但与此同时竟生出一股隐隐莫名的感觉,这似乎并不是他们真实的实力。 “公主,左夫人已在御花园等您,让您来了直接过去。”一名宫女说。 韩潇摆了摆手,“知道了。” 去了御花园,见自己母亲正在亭中喝茶。 左夫人看到她,便挥退了左右。 韩潇看着自己的母亲,竟然发觉,母亲竟一直都没大变,岁月似乎并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白皙紧致的皮肤,绝美精致的五官,高贵的气势,依旧让那些年轻少女自愧不如,难怪这些年母亲都是一直荣宠不衰。 “母亲找我来什么事?”韩潇在对面坐下。 左夫人看她一眼,“我听说近来朝堂对你很不利,连你父皇都对你颇有微词。” 韩潇脸色沉了下,“也没什么,我能应付得来……” 左夫人回头,不赞同地看着她。 韩潇知道瞒不过自己的母亲,便说,“还不是太子在后面捣的鬼。” “他?”左夫人疑惑,“不可能啊。” 韩潇说,“凭他是没这么大本事,不过,那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就不一定了。” “高人?什么高人?”左夫人问。 “我怀疑,寻阳公子已经站在了他那边。” “他啊?”左夫人皱起眉头,“若是那样,的确对你不利,不过,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让你有事去找国师,他会帮你。” 韩潇哼了声,“我不想一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好像我什么都不行似的,一见了我,就总是说我,若不是看在,我早就……” 左夫人眼神凌厉,韩潇到嘴的话又被憋了回去。 接着,左夫人起身,叹了口气,“他说你是为你好,他对咱们母子照顾有加,你对他要尊重些。” 韩潇不情愿地“嗯。”了声。 “你这手怎么回事?”左夫人拉起她的手,只见她的指甲均是紫黑紫黑的。 “我,我……”韩潇忙心虚地抽回手。 “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动用禁法去养蛇,你怎么就不听,养出来的蛇杀伤力是大,可也很容易闹出动静,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可是京都最近出现一股强大的势力,我也只是想对付他们。” “以前你在山里,天高皇帝远的,丢失几个孩童,处理掉也就罢了,可眼下在京都……回去给我处理掉,有事去找国师。” 韩潇敷衍地应了声,“母亲若没什么事,女儿就告退了。” 左夫人看看她,一再地嘱咐,“回去,就给我处理掉。” T 第十七章 我殴你们一群! 孟夫人用宝春的药方调理了大半个月后,身体大见好转,脸上都有了红润,已经可以着手进行治疗了。 为方便治疗,孟夫人搬到了琼香苑去住。 经过十多天针灸外加药物的治疗,心脏疾患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 当然了,心脏疾患向来是疾病中的重中之重,难中之难,在很多人眼中,一旦被诊断为心脏有病,那就等于判了死刑,只能等待死神的降临,是无药可医的。 所以,孟首领一听到宝春说能治,才会如此的震惊和狂喜。 在宝春那个时代,医疗科技很是发达,心脏方面的疾患已不是什么不能攻克的难题,先进的医疗仪器配合医疗手段,能让人彻底摆脱心脏疾病的缠绕。 可是,在这里,什么医疗设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宝春想要治好她,唯有靠自身的精神异能。 精神意识力是神奇,可也并不是万能的,至少说以宝春之前的水平是没有十足把握的,况且之前精神异能又受创,更是大打折扣。 可不是有那么一句峰回路转的话吗? 在这个时候,宝春从雪姨的手里拿到了修炼精神异能的功法。 专一的修炼功法的确是非同凡响,这段时间以来,宝春在这功法上花费了很大一部分时间,不但让受创的精神意识力得到了恢复,更是让它又精进了一个层次,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今天好些了吗?”孟首领从屋外走进来,“我看夫人的脸色比昨天似乎又好了些。” 孟首领进来时,宝春刚给她治疗完,正在拔针。 针拔完后,孟夫人在丈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感激地看了宝春一眼,“岂止是脸色,我感觉身体轻快多了,似乎全好了,小姐的医术真是好,根本不是宫里那些御医能比的。” 孟首领冲宝春感激地呵呵笑,顺着夫人的话说,“可不是,岂止是宫里?你家小姐的医术,放眼天下都没有人能比。” 孟夫人微仰脖子,“那可不,什么你家,你家的……” “是咱家,咱家的。”孟首领忙改口,“别生气,你也知道我这嘴笨,老说错话。” 孟夫人白了丈夫一眼。 宝春收好药箱,对孟夫人说,“我都说过很多遍了,叫我宝春就好,我娘不在了,您就相当于我的长辈……” “这那行,我是沈将军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从小生活在沈家,被沈家养大,小姐是我的主子,一辈子都是,你是小姐的血脉,自然也是我的主子,我自愧这些年,没能尽到照顾你的责任,只顾过安逸的日子,也不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孟夫人红着眼睛哽噎道。 “好好说话呢,怎么又哭上了。”孟首领忙给夫人擦眼泪,“这动不动就流泪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没找到人哭,这找到了人怎么还哭?大夫都说了,不能动不动就流泪。” 孟夫人夺过手绢,自己擦了两把,“我现在都好了,小姐说再也不会患了,跟正常人一样,我想什么时候哭,就什么时候哭。” 孟首领哭笑不得,“也没见过那个正常人想哭就哭,以哭为乐的,你问你家小姐,是不是正常人哭多了也不好。” 宝春背起药箱,笑了笑,“还是叫我宝春吧,你现在可是首领夫人,让人听见了,容易引起怀疑。”这个时代,有些人对主子的忠诚是至死不渝,根深蒂固的,她知道她说再多也没用。 但只要提到安危,孟夫人立马严阵以待,捂住了嘴,“小姐说的对,我一定改。” 孟首领和宝春均是摇了摇头。 见宝春要走,孟夫人又问,“小少爷呢,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语气透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宝春捂着脑袋,叹了口气,“一大早就偷溜出去了,也不知道跑那儿玩去了。” 孟夫人一听说偷跑出去了,不由担心起来,“他那么小,还一个人,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办?对了……”想到什么,突然脸色蜡白,“我听下人们说,近来京都内外,很不太平,有很多小孩失踪,都再也没有找回来……” 孟首领却不以为然,“你怎么拿那些无知的小孩跟咱家小酒比?那孩子聪慧的不像个孩子不说,那身功夫,连我都打不赢,谁敢对他动手?” 宝春也说,“雪姨不用担心,那孩子偷跑出去不是一次两次了,想要他呆在家里,简直不可能,对我和他父亲的话,从来都是阳奉阴违,骂也没少骂,惩罚也没少惩罚,可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刚来北乌时,我就告诉他,为免暴露身份,不要抛头露面,他全当耳旁风,还没安顿下来,他就找孟首领打上擂台了,你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管?都快被他给气死了。” 孟夫人帮着小家伙说好话,“孩子还小,等大了就好了。”想了想,突然捂着嘴笑,“把姑爷气得够呛才是真的。” 孟首领也乐,“这父子两每凑到一块儿,就斗个不停,可真有意思,跟别的父子不一样,关系可真够好。” 听到这句话,宝春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孟首领到底是什么眼神,那只眼睛看到那一大一小的关系好了? 至于小酒,还真是偷跑出去了。 正处于好动好玩好奇的年龄,将他拘在家里,一天两天成,时间长了,自然会想着往外跑。 这是孩子的天性。 小酒从琼香苑的狗洞里钻出来,撅起屁股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接住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钻狗洞,选择翻墙而过的大毛。 一人一兽在大街上溜达起来,碰上好玩的看上一看,碰上好吃的吃上一吃。 等一人一兽,抓着一把羊肉串,无意间拐进一条偏僻的箱巷子时,碰到了一群打架斗殴的人。 或者说,是一群人围住两个人。 再确切的说,是一群半大孩子围住两个半大孩子。 而且,围住的那两个人,小酒还认识,于是,他便停了下来。 “韩小迟,可总算被我逮着了,上次说我什么来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圆脸,眼都被肉挤没了的胖子,抱胸仰头不屑地走向中间被围住的一男一女两孩子。 “敢说我们胖哥四肢发达,我们胖哥是四肢发达了,可那代表着力量,代表着勇气,那像你,瘦的跟豆芽菜似的,别说拳头了,估计我吹一口气,你就没了。”胖子身后一名孩子说。 “我叫韩迟,不叫韩小迟。”中间那男孩嗤笑了声,“除非我是牛皮,你才能一吹就没。” “跟你那个老子一样,只会嘴上功夫,天天不是听些靡靡之音,就是下下破棋,那里像我草原上的儿郎,你们倒四肢不发达,头脑不简单,可装的都是草,一对窝囊废。”胖子说。 “你才窝囊废,你全家都是窝囊废。”韩迟小朋友气得眼睛都红了。 胖哥上去一把拎住比自己矮上一头,窄上一截的韩迟,微眯眼睛,“说你们父子两窝囊还不乐意?那现在是谁动弹不得,还跑啊……” “放开我哥哥,你们这些坏蛋,这么多人欺负我哥哥一个,你们才窝囊……”小女孩上前就去抓那胖子的手。 掰不动,小女孩一发狠,上嘴就咬。 胖子哎吆一声吃通,当即松了手,“臭丫头,你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韩迟一得到自由,当下就地一个横扫腿过去。 不妨的胖子踉跄地倒在地上,怒吼,“臭小子,敢偷袭,兄弟们,给我上去,揍死他。” 爬起来又说,“哦,对了,别动那丫头,我娘看上那丫头了,万一我娘给我说了媳妇,破相了吃亏的可还是我。” “什么你娘?兄弟看是胖哥你自己看上了那小丫头了吧。”有人取乐道。 胖子胖脸通红,不由骂道,“去你娘的,我,我会看上她,瘦不拉几的,赶紧给我抓住那小子,看他还怎么狂。” “敢肖想我妹妹,你找死。”韩迟护着妹妹,跟那些孩子缠斗。 只是对方人太多了,不一会儿,就被人逼到了墙角里。 胖子走过来,指着那小女孩,“你给我过来。” “我不去。”小女孩怒瞪着眼。 “我看谁敢动我妹妹。”韩迟将妹妹护在身后。 “你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活该你受伤。”胖子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上。” 周围的孩子一听,一窝蜂地涌上,准备拳打脚踢了。 只是,正在这时,上面的墙头上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一群围殴一个似乎不大公平吧?” “什么人?”底下的人纷纷往上看。 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怀里抱着个白猫坐在上面的墙头上,晃悠着两条腿,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 “哥哥,是他。”小女孩惊喜大叫,“这下我们有救了。” “是那个小弟弟?”韩迟也惊呼出声,“他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来的小毛孩,赶紧滚蛋。” “否则,连你一块儿殴了。” 小酒摸着怀里的猫,漫不经心地道,“大毛他们要殴我。” 大毛抬头斜了他一眼,嗷呜一声,又兀自抱着羊肉串啃上了。 “你个吃货。”小酒没好气地点着它的脑袋,然后抱着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还真有多管闲事,不怕死的。”胖子看着落在自己面前,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孩子,“你要为他们出头?” “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连女人都打。”小酒缓缓道。 “你要打抱不平,可我们殴你一个不同样不公平?”胖子似根本没把这小孩放在眼里。 “我殴你们一群,就不会不公平了。”小酒回他。 众人的脸全都变了色,那是给气的。 ------题外话------ 又月底了,感觉月底这几天我没怎么勤奋,都不好意思要票了,不过看到票票,我知道,大家没忘了我。爱你们! 第十八章 失踪! 胖子听了小酒的话,绕着他转了一圈,“你殴我们一群?拿什么?是拿你这小胳膊小腿呢,还是拿你怀里的猫?” “就是,人不大,口气还不小,比韩迟那小子口气还大。”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同类呗,跟韩小迟不愧是臭味相投。” “殴个屁,在胖哥面前那里有他个小毛孩子张狂的地儿,就连韩小迟都不敢。” 胖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开了,个个看着小酒都觉得好笑。 韩迟和他妹妹默不作声地站在了小酒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笑的放肆的家伙。 “跟你们还用不着我的猫。”小酒冷不丁来了一句。 众人愣了下,然后笑的更欢了。 “这小子,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还没断奶呢。” “还他的猫?他以为他的猫是草原上的狼能帮他打架不成?真是好笑。” 胖子转了一圈,停在小酒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子,我再说一遍,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跟韩小迟的过节,没你什么事,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滚的慢了,老子没了耐性,可是会连你一块揍的。” 小酒挑开眼皮子斜他一眼,“你耳朵聋的?” 胖子微愣,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什么聋的?” “没听到,那我就再说一遍,我,殴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小酒的视线扫过胖子以及胖子身后的一干人等。 “你还来真的?给你路你不走,还偏要找死。”胖子气得开始卷袖子。 “熊孩子太欠揍了,胖哥,还等什么,揍他,这可是他自找的。”他身后的人个个蠢蠢欲动地围上前来。 “小弟弟……”韩迟有些担心。 “要打一起打。”韩迟妹妹也开始卷袖子。 “对,一起。”韩迟一把将妹妹拉身后,“你靠后。” “我不,我也跟着学拳了。” “你学的那都是花拳绣腿,一激动全忘光了,就开始下嘴咬,那胖子皮糙肉厚的,你也不怕把你牙给累掉了。” “我不但咬死他,我还要抓花他的脸,你没听他说媳妇什么的吗,我才不要嫁给这个死胖子呢。” “你还不要嫁给我?我说娶你了吗?我说的是我娘看上了你,你不要嫁给我,你嫁给谁啊?他个没断奶的熊孩子吗?” 胖子拿肥手指着小酒。 小女孩的脸瞬间红了,羞恼不已,“你个死胖子,你再乱说,我,我还咬你。” 死胖子气呼呼地晃了晃拳头,“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将这个小白脸给揍的跪地求饶的。” “你才跪地求饶,你连他的衣服边都碰不到。”小女孩冲他吐舌头。 “我今天非揍死他不可。”胖子头顶燃烧着熊熊火焰,拎着拳头朝小酒挥舞过去。 “你们都退后。”小酒冲身后那兄妹两大喊。 兄妹两一开始不愿意退,架都打开了,退后那像什么话? 可人小孩儿虽然人小,话也不多,可气势就是强,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尤其是见识过小孩儿跟孟首领比试过的他们,下意识就听从,退到了墙根儿前。 “胖哥,揍扁他。”那边胖子的人边涌上边叫。 只是,揍扁小孩儿的场面没看到,反而看到了他们的胖哥被人家小孩儿一脚就给踢飞了。 庞大的身躯,撞在墙上,似乎连墙都晃动了几下。 胖子疼的嗷嗷直叫。 那些人全都傻哪儿了,忘了之前要干什么,也忘了去扶他们的胖哥。 均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人家小孩儿,缓缓收回脚,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等人家走到跟前,再抬脚,他们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挥爪子,踢腿抵抗。 可他们的抵抗在小酒眼里简直太小儿科了,毫无杀伤力,不多一会儿,便全都滚在地上哀嚎,站着的就只剩下小酒,韩迟兄妹两。 见小酒还上前,那些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势,纷纷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认输,我们认你做老大,我腿都断了,老大,千万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韩迟上前,凑到小酒跟前提醒,“这些都是京都权臣家的孩子,不易在这儿闹出人命。” 不用别人提醒,小酒原本就没打算搞出人命,不过是想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回头看韩迟,“你就这样算了?” 韩迟嘿嘿一笑,“那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你看我的。” 不一会儿,那帮孩子就被韩迟剥光了上衣,赤着膀子,被捆成了一个圆圈。 韩迟捅着胖子的肥肉,“看这一身的镖,你们家的好东西是不是全都被你吃进肚子里去了。” 胖子被捅的又疼又痒,哀嚎的眼泪都出来了,“韩小迟,你不要太过分,碰到了他,我们认栽,可他也不可能天天护着你,那天被我碰上,看我……” 韩迟揪起一坨肥肉,死劲转了一圈,惨嚎声立马响彻云际。 “你想怎么样?”韩迟手下加了把劲,“都这样了,还不服软,信不信我先把你的小鸡鸡割掉。” “你敢,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酒也觉得挺好玩的,上前揪了胖子两根毛,“动了两根。” 胖子疼的都抽了,“你,你们太欺负人了,我要回去告诉我爹。” 小酒将两根毛甩在他脸上,一副没劲透了的样子,“爹能保护你一辈子吗?这么大人了,还什么事都找爹,我从来不找我爹。” 胖子又委屈又生气地冲小酒嚎丧,“你还用得着找爹啊,你这样的恶魔,不打的别人找爹就好了。” 这次不光韩迟兄妹,连小酒都被逗笑了。 韩迟笑了会儿,突然绷起脸,“警告你,不光是你,还有你那娘都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什么样子。” “我怎么了?就看上她了,以后就要她给我做小媳妇……”胖子梗着脖子,不怕死道。 “做你个大头鬼。”韩迟还没怎么样呢,他妹妹已经朝胖子脸上抓了一把,“叫你再胡说。” 众人都傻眼了。 韩迟愣愣地看着自己妹妹。 小酒看着胖子右脸上五道醒目的血印子,思维就活跃开了,要是有那个臭小子,嚷嚷着要她妹妹做媳妇,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他八成会当场削了那小子,他妹妹是他的,敢抢他妹妹,简直活够了。 对了,等他妹妹一生下来,他就教她武功,对欺负他的臭小子就不是抓花他的脸了,而是拿刀划花他的脸。 小酒正想着怎么狠毒对付抢他妹妹的人时,韩迟笑呵呵走了过来,“后来我去了几次琼香苑,都没看到你,是不是你父母管的严,不能偷溜出来啊?” 小酒不屑地瞅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还用得着偷溜?我早就能管好自己,才不用父母操心?” 一副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屁小孩才会被父母管着,没有自由。 韩迟被他噎的半天没找到话,挠着头只能干笑,“也是,你功夫这么好,是不怕别人欺负,你父母自然能放心……”同时还一脸的羡慕外加嫉妒恨。 而大毛听了他这话,却是抬头古怪地看他家小幼崽一眼,不偷溜,你干嘛钻狗洞? 还想他大爷跟他一起钻,他大爷是什么人,岂能钻笨狗的洞? 还有天天顶盘子蹲墙角的那个是谁?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不用父母操心? 它大爷的哼哼两声继续啃羊肉串去了,这么小就知道死要面子,真是,能吃还是能喝? 韩迟的手习惯性地就要搭上小酒的肩膀,却被他给躲了开去,“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去琼香苑看打擂吧?” 小酒摇了下头,就要往前走。 “喂,你别走啊,不去琼香苑,要不咱们去我家,我跟我爹娘说起过你,他们都想见你呢,你要是跟我回去,他们见了你肯定很高兴。”韩迟说。 他妹妹捂着嘴笑,“就因为说起了你,被爹爹知道哥哥去了琼香苑,给狠狠打了一顿。” 韩迟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竟不能给你哥我留点面子?” 胖子在旁插话,“她还抓花我的脸呢。” “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韩迟不耐。 “你不放了我们,我们怎么离开?”胖子说。 韩迟哪有闲工夫搭理他们,见小孩儿要离开了,拉着妹妹的手就要追上去,这次可不能将人放跑了,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才行。 只是,还没等走上两步,突然间空气中一股腻人的香气袭来,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前面的那小孩儿和他的猫慢慢倒了下去,想大声提醒,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月亮也挂了上去,旁边点缀着零散的几颗星星。 白天的喧闹远去,夜的寂静到来,大地将要开始进入沉睡。 可是,此刻的琼香苑的一处小院却是乱开了锅。 郭匡推着寻阳走到院子。 寻阳上来就问,“什么叫找不到人?他能跑到哪儿去?” 宝春着急地走来走去,“城里都找遍了,都没找着。” 寻阳皱着眉头,焦躁道,“这孩子肯定是出事了,往常跑出去玩,不管怎么样,都会在饭前回来,郭匡,吩咐我们的人,全都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荣铮一拳头砸在桌上,“人应该不在城里,否则,也不会找不到,让人到城外去找。” “我这就领人往城外搜。”饭头领命而去。 第十九章 危难中的小弟是那么好收的? 阿仲匆匆忙忙跑进书房。 韩真放下笔,“你不是去琼香苑了吗?” 阿仲喘了口气,“就是去了才得知,那个孩子失踪了。” 韩真猛地起身,从桌案后转出来,“失踪了?不可能啊,那孩子的那身功力,你也看到了,诡异的很,连我都近不了身。” 阿仲说,“我看不像是假的,就连他们的大掌柜二掌柜都出去找人了。” “会不会是那孩子贪玩,忘了回家?毕竟还是个娃娃。”韩真思索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们的人硬说是小主子出了事,说那孩子虽然贪玩,可是极有分寸,是不会在外面逗留过夜的,晚饭前必定回来。”阿仲说。 韩真在屋内走了几圈,“孩子不知所踪,她肯定着急坏了。” 阿仲叹了口气,“可不是,母子连心,能不着急,我听说沈小姐得知后不仅饭没吃,连水都没进,一直站在门口,等消息,还有她丈夫荣公子,那架势更吓人,仿佛那孩子若真有个什么,他非要将京都踏为平地不可。” 韩真哼了声。 “不过说实在的,那孩子虽然面冷了些,可还是很讨人喜爱的,若真有个什么不测,还怪可惜的。”阿仲不由感叹。 韩真瞪了他一眼。 阿仲忙说,“你看我这说的什么话,小家伙聪明伶俐,那那么容易出事,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韩真没搭理他,在屋内又走了两圈,突然转身问阿仲,“前几天不是说最近京都附近丢失了不少孩童……” 阿仲猛地拍了下额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是啊,官府的人查不出什么头绪,就求到了咱们这里,让帮着派些军士巡逻并帮忙查探,对,没错,小家伙八成跟这些失踪的孩子有关……” “走,去琼香苑。”韩真当下快步走了出去。 “你说那些孩子很可能是被迷晕带走的?”宝春盯着阿仲。 “这案子我们跟进了有段时间了。”阿仲点头说,“这些人的身手非常的快,曾经有一次距离他们最近,差一点就要抓住他们了,可是他们跑的很快,我们没能追上,不过,从头到尾我们都没听到有孩子们的喊叫和呼救声,想来他们是暗中将孩子迷晕了给带走的。” “妈的,没错,肯定是这样,否则,他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带不走小酒。”周天心大骂,“太卑鄙了,抓些孩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都沉默下来,虽不知他们要干什么,但不会是好事就对了。 宝春当下问,“你们追了这么久,有大概的怀疑方位吗?” 阿仲沉吟了下,“老巢肯定在城外无疑,根据踪迹推测,很有可能就在城郊西北荒山附近。” 荣铮闻言,当下起身,没再详加询问,走到媳妇身边,将她额前的发轻轻别到脑后,“我去把那小子给你完好无损地带过来,你在家等着,不要着急,那小子你还不了解,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在媳妇的额头上亲了口,接着扫了眼媳妇的肚子,“照顾好他。” 老大跟媳妇亲热的时候,其他人都识相地移开了眼睛,当然,眼角余光还在就是了。 阿仲也忙移开了视线,只是却下意识看向了他家主子。 只见他家主子都快把椅子的扶手给掰掉了,当下不由叹了口气,这都什么孽缘。 宝春那能在家里呆得住,从预感到儿子出事,她这一颗老心,一直提着呢,七上八下的,差点没把她这胸腔搅碎,说什么也不愿在家等。 眼下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摸不清对方的实力,荣铮不让她跟着,也是因为心里没底,怕顾不了她的安全。 到时儿子没救出,媳妇再出了事,那他还不要疯啊。 “乖,在家等着。”荣铮有些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的功力又精进了些,你知道在某些地方,我能帮你的。”宝春迎着他的目光,绝不退让。 荣铮知道她所谓的功力精进是哪方面的功力,也知道某些地方是什么地方,他承认,媳妇的精神异能在搜索方面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意儿子和媳妇都处在险境之中。 可面对倔强的妻子,他也只能妥协,像从前很多次那般。 韩真说,“我跟你们一起去。”见他们看过来,忙补了句,“今天失踪的不止小家伙一个,听阿仲说有几家大人家的孩子也不见了,其中还有我皇叔左贤王家的一对儿女。” 韩真的功夫如何,宝春是见识过的,有他相助,那真是再好没有了,不由冲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荣铮却是什么都没说。 小酒醒来时,大毛还没醒,团在他的衣服里,一动不动。 摸摸它老人家的肚子,感觉到强有力的触动,这才松下一口气,开始打量身处的环境。 小家伙知道他是被人迷晕了,迷药大概就是昏迷前所闻到的那股特别甜的香气。 他不知道什么人要抓他,也不知道抓来干什么。 但是,抓来的并不止他一个,当时巷子里在场的小孩全被抓了起来,眼下,正跟他一起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四下望去,辨不出是在哪里,唯一能看得出的应该是一处山洞,一处很大,很空阔的洞穴。 另外,除了他们这个铁笼子,洞里还有五六个这么大的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都关有十几个或大或小的小孩,粗略看来,年岭最大的也就十一二岁。 每个小孩的脸色都白的吓人,毫无血色可言,眼神里装着的也都是惊恐和呆滞,像是遭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非人惊吓,时不时地哭上一声,喊上一嗓子,要回家,要找爹妈不要被吃什么的。 只是,那声音微弱的都没什么力气了,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哭泣,似乎只有这么哭着,才能抵抗住内心的恐惧。 不要被吃?小酒抓住了这句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被谁吃?难道抓他们这些小孩过来就是拿来吃的? 小家伙的胆一向很大的,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可面对吃小孩什么的还是不由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大毛。 正在小家伙琢磨着吃小孩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时,他旁边的孩子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我的屁股,我的背怎么这么疼?”胖子赤裸着上身,吸着气,一咕噜爬起来,“铁笼子?我们被关起来了?娘的,谁这么大胆,敢关老子,知道不知道老子是谁?赶紧把老子放了,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赶紧把我们放了,连我们都敢抓,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 小酒看看这些醒过来就开始叫嚷搬出家世放狠话的家伙,不由摇了摇头,在这里,谁管你爹是谁。 “胖哥,你看那边关着的那些孩子。”这位都快哭了,“很可能就是最近城里丢失的小孩。” “对,我也听说了,都说城里出现了怪物,专吃小孩。” 其他人一听,全都嚎上了,比对面嚎的声音大了不止一百倍。 “别哭了。”韩迟大喊,“遇点事就哭,还是不是男人?” 嚎声渐渐减弱,包括胖子在内,都是又怕又愧。 “那现在怎么办呢?我想要回家,我不要被怪物吃。” “我也不要,我以后还要当将军领兵打仗呢。” “就你这胆还打仗呢,敌人吼一声都能把你吓尿。”韩迟嗤笑了声。 “就是。”韩迟的妹妹撇嘴,“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哭,羞不羞。” 胖子咳了声,抱着赤裸的胸,问韩迟,“你说怎么办?” 韩迟回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小酒,对胖子说,“我们被抓到这里来,家里人肯定会找我们,但是,什么时候找到那就不好说了,所以,我们不能光指望父母,我们首要的是靠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对,这儿也不知道是哪儿?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我们要自己想办法逃走。” “可是,我们现在都被关着,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怎么逃?” “只要想,就一定有办法。”韩迟的妹妹握着拳头。 “说的好,你们这些平时耀武扬威的人,真到了事上,还不如我妹妹坚强呢。”韩迟说。 一群半大孩子都纷纷低下头。 被嘲笑不如个女的,胖子脸上挂不住了,“别扯那些没用的,说些实际的来。” 韩迟看了他一眼,“不管我们以前有什么过节,但现在大家处在一条船上,就要……” 胖子打断,“这个还用说,过去的不提,以后,出去以后再说,现在大家就是兄弟。” 其他人纷纷点头。 韩迟说,“咱们想要出去只有齐心协力,不过,只有齐心协力还不行,还有一个说了算的大哥领着才行,要不然,你一眼我一语听谁的才是?我提议,让他当我们的老大。”指着小酒。 “他,不行,这里面的人就属他最小。” “他年龄是小,可咱们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他一个。”韩迟冷笑了声。 “可能打也不能代表就有领导的能力啊,我赞成胖哥。” “你们还不乐意,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想做呢,一个人逃走,比带着一帮累赘逃走容易多了。”韩迟的妹妹不忿。 这话让众人无法反驳,可让他们喊一个比他们小很多的小孩儿为老大,怎么想怎么别扭。 “行了,都别说了,就按韩小迟说的办,老大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胖子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都不敢有什么意见。 “老大,我们之前冒犯了,不过你也教训了,过去的就扯平了。”胖子走到小酒跟前。 “我们也是……”其他人附和,纷纷向小酒表态。 至于小酒,还真正如韩迟的妹妹所说,不愿意当什么老大。 老大是那么容易当的吗?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那是要负责任的,就比如眼前,就有一个很大的责任,那就是要带着这些人一起逃出去。 他怎么出去都还是个问题呢,更何况带着这一群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一起被抓的,现在又喊他老大,实在很难拒绝,哎! 第二十章 老大的威风。 “我叫韩迟,我妹妹叫韩素。”韩小迟凑近小酒。 那个叫韩素的小女孩对他笑了笑。 小酒木着脸转回头,“小酒。” 胖子在旁边哼了声。 “你哼什么?”韩素质问他。 “哼你自来熟吧,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整得跟你多了解人家似的。”胖子扭过身子,背对着她。 韩素一脚踹了上去,“要你管。” 胖哥摔了个狗啃泥,一咕噜爬起来,指着她,咬牙切齿,“韩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怎么着你了?” “行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消停会。”韩迟制止,“当务之急是问问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咱们好跟老大商量对策。” 胖子斜了韩素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冲对面吼了声,“都给我安静,别嚎丧了,把你们所知道的都告诉我,说的好的,咱们走时,说不定能带上你们。” 这话说出来,正常人都只当是在放屁,你都自身难保了,你能救谁啊?你这不忽悠人吗? 可这些孩子都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早不能拿正常人而论了,恨不得抓住一根稻草就不丟,只要有带他们离开这儿的话,你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愿意相信。 于是,那几个笼子又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地抢着开口了。 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胖子头大地吼了句,“都给我停下,一个个来。” 对面忽又安静下来,胖子指着其中一人,“你先说。” 被点出的那个孩子吞咽了下,扶着铁笼子勉强站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抓我的是什么人,不,不过他们很可怕,我下了学,正往回家走,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很多人都跟我一样……” 小酒打断,“你们被抓到这儿,他们都对你们做了什么?” 这话一问,那些铁笼子的孩子脸上全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说话的那孩子拿手颤巍巍地指了指洞穴的最里面。 “那些黑布蒙着的好像是什么箱子吧?”韩迟说。 “一二三……总共八个。”韩素数了数。 那孩子又吞咽下唾沫,似乎鼓了很大勇气,“是八个,八个铁笼子。” “是什么?”韩迟忍不住好奇问。 “全都是蛇。”有人凄惶地喊了出来。 “蛇?”小酒他们均是讶然,还以为藏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怪物呢。 一听说是蛇,韩素忙拉住了哥哥的手。 胖子却不以为然,“原来是蛇啊,这有什么好怕的,三岁时我都敢抓蛇了,看你们那个害怕劲,难不成是拿你们喂蛇不成?” 周围一片沉默。 “还真是啊?”胖子不由打了个冷战,“那你们怎么还活着?” 这话问的,还能出气好像是多对不起他似的,被点出的那孩子嘴巴抽了抽接着说,“这八个笼子里,每个都有上百条蛇,听他们那些人说,这些都是世上最毒最毒的蛇,他们拿我们的血液喂食它,说我们的童子血,是至纯之物,至纯加上至毒,加上他们主子练的那什么功法,到了一定的时间,这些蛇的毒气就无人能敌,它们呼出的气,都能毒死人,隔五六丈远都能杀人。” “妈的,真的假的啊?这也太邪乎了。”胖子赤裸着的皮肤的鸡皮疙瘩都涌起来好几层了。 那孩子又说,“这还算完,他们还说,那些蛇到了一定的时间会相互残杀,吃掉同伴,只留最后一条,然后再将八个笼子的蛇放在一起搏杀,最后活的吃掉了所有同伴的那条,不但最毒,而且还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刀剑不入的,杀都杀不死。” 这会儿,连小酒都听的脸色煞白,刀剑不如,那岂不是没人能对付得了它? 韩迟愤愤,“养这蛇的人,也太歹毒了。” “可不是,抓我们来,原来是为了放血的。”胖子倒抽了口气,“那么多蛇,看来我们顶不了几天,就要被放干的。” 韩迟白他一眼,“放心吧,你血多,你肯定比我们熬的时间长。” “我多的是肉,不是血。”胖子抱着赤裸的上身。 “从我来,已经看到不少人被抽干了血死掉的。”那孩子抽噎了声,“我现在都快站不起来了,再有一两天我也会不行的。” 胖子说,“兄弟撑着,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出去的。”说这话时朝小酒扫了眼,接着又补充了句,“一定会的。” “出去?”走进来十多个黑衣人,说话的是走在前面那人,“小子,做梦的吧?到了这里,就只有地狱一条路。” 见这些人进来,笼子里的人纷纷往后躲。 胖子愣了会儿,颤着音,“你,你们是什么人?我,我告诉你,我爹是大将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大将军?”那人审视的目光在胖子脸上打了几个来回。 “对,不光我爹是大将军,这里的每个人家里都不是你惹得起的。”指着韩迟兄妹两,“他们是左贤王家的。” 气急败坏的韩迟,上前就去捂他的嘴,干笑了两声对这些人说,“小孩子乱说的,我爹怎么可能是左贤王呢?当然他爹也不是大将军,你看看他那点像大将军家的公子?”拿手捅了捅他的肚子,“就这形象,连件衣服都没有,说出去谁信?” 小酒在旁边不由摇了摇头,蠢货,这是生怕别人灭口的不够快啊? 那人显然已经产生了怀疑,问身后的人,“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不,不太清楚。”有人心知不妙说。 “混账,告诉你们多少遍了,抓人的时候要慎重,你们为了交差,从来都是看到小孩就抓,抓,抓,就知道抓。” 那人暴打另外一人的头,“娘的,现在好了,把京都权贵家的孩子全都给我抓回来了,还有左贤王家的,你怎么不把皇宫里的孩子也给我抓回来,还不服气?你们这祸闯大了,愣哪儿干嘛,你赶紧出去打听,你赶紧去告诉主子。” 有两人匆忙离开了,看他们这紧张样,胖子得意起来了,一把掰开韩迟的手,指着那人说,“赶快把我们放了,对了,还有他们,全都放了,到时说不定还能让你少受点苦。” 韩迟气得走到了小酒那里,离他远远的。 那人听了,讥笑一声,“左贤王,大将军了不起啊,在这里就是天王老子都要死,你去先放那个胖子的血,将军家公子尊贵的血,灵蛇肯定喜欢。” “你,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了,我,我看你们谁敢?” 上来两个黑衣人,打开了铁笼子,就要揪出胖子。 胖子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一黑衣人卡住脖子,往外拖。 铁笼子的人全都吓傻了。 胖子呜呜的叫嚷着,挣扎着,在即将被拖出铁笼门时,小酒突然动了,戴着丝质手套的手,犹如锁魂的爪子,闪电般抓向那人掐着胖子脖子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接着就从那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嚎。 “我的手。”那人捂着手退后。 洞里的人全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居然生生把那人的手腕掰碎了,这是什么样的能力。 得到自由的胖子心有余悸地退到了小酒的身后。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最先反应过来,“没想到你们里面还有高手,真是想不到,好身手啊,娃娃,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小酒哼了声,“要你命的人。”边说着边双手握住铁条,使劲一掰,大拇指粗的铁条竟被他掰弯,露出一个能过人的门,“跟着我出去。” 黑衣人的眼睛忽地紧缩起来,当即吩咐身后的人,“给我拿下那个孩子。” 小酒不等他说完,抢先出手,小身板跃到半空中,先用脚将人踢倒在地,几乎没有间隔,带着手套的手已经摸向了对方的脖子,随着咔嚓一声,那人就再也起不来了。 这种流水般利索快捷的杀人手段,不止是在场的孩子们,连黑衣人都震蒙了。 等反应过来,那些激愤的孩子也已经爬出来围拢了上来。 “打死他们。”韩迟高喊着,和四五个孩子围着一个黑衣人拳打脚踢。 不大一会儿,那些黑衣人全都被他们打趴下了。 “老大,我们是不是赶紧走?”韩迟跑到小酒跟前问。 “你,你们休想走出这里。”领头的那个黑衣人躺在地上发狠道。 胖子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上,直接把他坐没气了,“压不死你,还想放老子的血。” 小酒听到了脚步声,“马上就会有人来,现在不能出去。” 说着,跑到了关着孩子的铁笼子前,用手挨个掰断铁条,放出那些孩子。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小酒四下里看了眼,指着那八个蒙着黑布的铁笼子,“都到那边去。” “可是,那边是毒蛇啊。” 大家都不敢的情况下,韩迟却拉着韩素直接走了过去。 “磨叽什么,没听到老大的话?”胖子边说边跑了过去。 接着,洞里的孩子便全都跑到了放着毒蛇的地方。 等人全都过去了,小酒忙从身上掏出几枚石子,丢到前面空地几个方位上。 后面的孩子呆呆地看着,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虽然心里有很大的疑惑,但此时此刻,歹人已经到了,他们也顾不上问,惊惧地看着进来的又一大帮黑衣人。 黑衣人进来一看,笼子全空了,而自己的人却躺在地上,愣了片刻,不由大骂,“这帮兔崽子,长能耐了,反了天了,统统给我抓住喂蛇。” 孩子们吓作一团,胆小的又开始哭起来了。 黑衣人凶神恶煞地朝他们扑过来。 只是,扑到石子的地方,突然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被反弹了回去,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黑衣人吃惊。 孩子们却是欢呼一片。 “我知道了,这是阵法。”韩迟大叫,崇拜地而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酒。 第二十一章 机智如小酒! 会摆阵,也就是说懂奇门遁甲之术。 奇门遁甲,在很多人眼里,乃是一门神秘不可触摸的术法,天下所懂之人少之又少,大家对它的印象还仍是停留在消失了很多年的白家人身上。 白家之人擅预测,占卜,奇门遁甲等神奇术法。 自白家人之后,其他人对于这些只能说钻研,涉略,远远达不到精通,比如像小酒这样,随手就能布个阵,御敌什么的,少之又少。 譬如,周天心和她师傅也均不能像小酒这样摆阵御敌。 要说之前,是慑于小孩的彪悍武力,那么见识了神奇的阵法之后,那些孩子眼里就只剩下星星眼了,亮闪的全是膜拜。 就连胖子都不停搓手吸气,羡慕的不行,尤其是将军世家的他,崇尚的就是日后也能做将军领兵打仗,要是也会布阵,那该多威风,在战场上,那还不横扫千军,势不可挡? “这帮龟孙子,不是要拿我们喂蛇吗?来啊,来啊。” “有本事来抓我们啊,撞不死你们。” 看到那些天天放他们血,嚣张不可一世的黑衣人吃瘪,孩子们顿觉舒了一口恶气。 “妈的,真是活见鬼了!”被撞倒在地的黑衣人爬起来,“这帮毛孩搞的什么玩意?明明什么都没有……” 发号施令的黑衣人盯着小酒,吩咐身后的人,“给我一起上,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大本事。” 二十来个黑衣人一起攻击的时候,小酒的拳头不自禁地握了起来,阵法,跟自身功力有关联,他虽然天资过人,可毕竟年龄在那儿摆着,挡四五个人行,这一帮子全上,还真难扛得住。 果不其然,没用两下,方位上的石头就晃动起来,眼看就要镇不住法门。 身后孩子们脸上的喜色也逐渐退却,纷纷下意识看向小酒,这是把他当主心骨,当依靠了。 韩迟拉着妹妹的手,站在他身后,“等他们攻进来,我们就跟他们丫的拼了。” “对,跟他们干。”胖子一咬牙,“无论如何不就是一个死吗?” 韩素满意地看着他,“这才像一个将军家的公子。” 胖子抬起头,“一直都像。” 小酒摸摸怀里的那大爷,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给他们干,拿什么干?这帮黑衣人的功夫比刚才那些强太多了,而他身后的人除了他又没几个能打的,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小酒转身,面对的又都是依赖的希冀目光,不由默默唉叹了声。 其实,他要是一个人闯出去,还是能逃出去的。 他心里不是没有纠结,丢下这些碍事的拖油瓶,反正这些人又跟他无亲无故,就是那韩迟兄妹也不过见过两面而已,说不上有什么值得他冒险的地方。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一个人逃走,要说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可能就像娘亲常说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前方的阵法眼看要被攻破,小酒抚摸着大毛思考着出路。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些蒙着黑布的笼子上,眼珠子转了几转,问那些孩子,这些蛇有没被这些人驯服,或者说听不听这些人的。 孩子们摇了摇头,说这些蛇唯独听一个人的,那就是隔天会出现一次的女人。 “女人?”小酒问。 “他们称那女人为主子。”有人说。 “什么样?”小酒忙追问,在他印象里,跟蛇有关的女人,那就是北乌的韩潇了。 那些孩子却全都摇头,说是蒙着面,不知道什么样。 至于那女人是谁,小酒没再管她,只要这些人没驯服就好,又从怀里掏出几枚石子,摆了一个阵法,吩咐那些人躲到阵法里面,然后走到笼子前,一把掀开了蒙着的黑布。 铁笼子里面关着的全是密密麻麻盘旋的蛇,看起来忒吓人,忒恶心。 况且还都是白色的,不光是那些孩子看到要尖叫出声,就连小酒,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冰心透凉,猛淹着口水,眼神放空,强忍着恐惧,硬着头皮走到跟前。 “老大,你要干什么?”胖子睁大眼睛。 “放出它们。”小酒的手已接触到了铁条。 孩子们闻言,全都炸锅了。 “不要啊,我们全都会被它们吃掉的。” “虽然这些蛇还没达到呼气都有毒,可这些多,我们根本对付不了。” 韩迟也狂咽口水,“老大,你要不再好好想想,放出它们,咱们也完了。” 小酒说,“要完,也是那些黑衣人先完,即便要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让他们也尝尝被蛇吃的滋味。” 说着,只听咔嚓一声,铁条断裂,里面的蛇循着空间全都跑了出来,穿过被隔在阵法里的孩子们,朝前面而去。 而正在这时,那边的阵法恰好被攻破,黑衣人还没喘口气,就看到了蜿蜒而来的蛇,立即惊恐失声,“臭小子,你他妈的赶紧给我住手,你疯了,听到没有……” 小酒忽地窜到另外一个铁笼子,边撅着屁股放出那些蛇,边说,“我干嘛要住手,我就不,你都要把我们喂蛇了,我能不疯吗?” 接着,洞穴内便响起了惨嚎声和尖叫惊恐声。 看着黑衣人被蛇缠绕,小酒哼哼两声,“还灵蛇?还金刚不坏之身,喝了你们这些非童子血的人,我看它们还怎么的刀枪不入?” 隔在阵法里的孩子们全都呆在当地,心情起伏不定。 一方面是被那蛇吃人的恐怖场面吓的,另一方面也还是被吓的,不过是被小酒吓的,这可怕的报复心,都有些同情那些黑衣人了。 抓谁不好,偏偏抓回个小恶魔,所有的努力都毁于一旦之外,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岂是后悔两字形容得了的? 八个笼子的蛇,加在一起将近千条,数目可观的很,不一会儿就把那些黑衣人给消化完了。 将那些人吞腹入肚,循着气息,这些蛇又全部折了回来。 孩子们一看,腿都快软成面条了。 “老大,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纷纷求救于小酒。 小酒放蛇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点,等那些蛇全部涌来,扑上阵法时,他迅疾改了阵法,将它们困在了里面,而那些孩子都处在阵法外。 “赶紧跑,阵法撑不了多久。”小酒说。 孩子们一窝蜂地往洞外跑。 连接洞穴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的两边装着壁灯,隔不多远就有一盏,照亮了通道,倒不是很恐怖。 通道很长,七拐八拐的,再加上之前的那些孩子,被放了大量的血,都很虚弱,所以,它们行进的可以说非常的慢。 小酒着急的不行,心里清楚阵法困不了它们太久,再加上不知道这条通道还有多长,若是赶不到那些蛇追上来出去,那他们就甭想走出去了。 小酒焦躁地大吼,“快点,力气大的,别光顾着自己,背上那些走不动的,说你呢,听到没有,那么大块头……”照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 一群孩子相帮着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可洞口却是在上面的,距离下面十多米高,旁边放着一个梯子,需爬上梯子才能出去。 可是,不等他们爬上梯子,那些蛇已经追了过来。 孩子们吓得手足无措,就是让他们爬梯子,他们也没力气爬,腿早就软了,况且那梯子每次只能上一人。 “老大,你说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胖子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小酒白了他一眼,“我那知道怎么做?你当我神仙啊?” 胖子被吼的一愣一愣的。 此刻的小家伙也着急的不行,转来转去想办法,可却毫无头绪,因为,只有除掉那些蛇,他们才能出去,就是再布个阵也挡不了多少时间。 除掉那些蛇?怎么除?连那些养它们的黑衣人都被吃掉了,他们这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孩子更不用说了,连他都惧怕对上那些恶心的东西。 眼看越来越近,一团浆糊的他急的,一脚踹在了洞壁,落下一地的灰尘。 其他人见他这样,都不敢上前,噤若寒蝉。 小酒扒拉头上的尘土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墙根处摆放的几个坛子。 走过去一看,是灯油! 灯油有什么用? 小酒在心里默念了两遍,突然想起了在找大毛的那座山上,他们将虫子引到一处地方去烧它们。 “有了!”小酒激动地又踹了下墙壁,吩咐韩素和胖子两人,“你们将墙壁上的灯取下来,余下的人去搬坛子……” 孩子们也不问,领命便去办事。 小酒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布了个阵,将搬来的一坛子灯油,洒在地面上,等着那些蛇的到来。 等蛇全进了阵法,小酒又将剩余的所有灯油全倒了进去,接过胖子和韩素手里的灯,大喊了一声,“都退后。” 孩子们迅疾跑到梯子旁,小酒将手里燃着的灯投了进去。 只听轰的一声,洞里顿时火光大亮,那些蛇全着了,嘶嘶声不断,挣扎着,却全都晚了,几坛子灯油下去,那火势扑都扑不灭。 不一会儿,洞里便满是烤肉的焦味。 孩子们看着这一幕,全都哭了,尤其是那些被放了血的孩子,这些喝他们血的东西被烧死了,再也不能够喝他们的血了。 韩素抓紧了哥哥的手。 胖子不由感叹,“老大这脑子咋长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韩迟说,“所以说,人家才是老大。” 小酒走向梯子,“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回去。” 胖子颠颠跑过去,“就是,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找我们呢。” 韩迟说,“是待快点离开此地,没听那黑衣人说,已经通知他们主子去了吗?趁着没来,赶紧走,被他们堵住那可全都走不了了。” 将近百十个孩子,通过梯子全爬出还是费了一些时间的。 等他们全都出来,月亮都到正中了。 小酒仰头看看,不由叹了声气,回去又要顶盘子了。 看看四周荒郊野林的,更是头疼,不知道在那儿,更不知道该往那儿走。 “那边像是有条下去的路。”韩素指着左边。 “走,先下去再说。”胖子一步当先。 “那里你们也去不了。”那条路上突然上来了很多人。 孩子们均是一惊,下意识就往后退。 小酒不由瞪了韩迟那小子一眼,可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不过,等他看到当前说话的那个女人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嗖的一下就缩进了人群里。 怎么是她?屋漏偏逢连阴雨的熊孩子忙将大毛又往衣服里摁了摁,若被她看到,不放过他不说,更是顺理成章地知道他父母也来了京都。 那时肯定搜尽京都每一土地也要找出他们,天啊,这次闯祸闯大了,已经不是顶盘子的事了,他爹肯定气得想揍死他。 “是你?”韩迟不可思议指着那女人,“抓孩子养蛇的竟然是你?” “你也太歹毒了,你竟然瞒着皇伯父,拿孩子的血养那么恶心的东西,亏皇伯父还那么重视你,信任你,原来你……”韩素气急败坏。 韩潇哼了声,“他永远不会知道。” 韩迟说,“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我们一定会告诉他的。” 韩潇好笑道,“就怕你们没这个机会。” “你连我们都要杀?”韩素颤抖地看着她。 “我是不想杀你们的,可谁叫你们倒霉,被抓来了这里,所以,你们只有永远地留在这里了。”韩潇轻描淡写道。 “你……”兄妹两震惊的说不出话。 “你们本事倒不小,竟然能从里面逃出来,你们两没这个本事,胖子更不用说了,告诉我是谁帮你们逃出来的?”韩潇问。 所有的孩子都不由自主看向小酒所站的位置,可那里连根毛都没有,众人均是一脸的茫然。 “没有谁,是我们自己逃出来的。”韩迟最先反应过来。 “你那些手下,都是窝囊废,怎么可能关得住我们?”胖子抱着胸。 韩潇冷笑着扫视了一圈,明显是不相信。 可就在这个时候,跟她一起来下去查探的人上来了,脸色煞白地向她汇报,人没了,蛇也全被烧死在洞口了。 韩潇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你,你们,真是好啊,竟然毁了我多年来的心血……去,把他们全都给我斩杀,给我的蛇陪葬。” 孩子们吓的全往后退,除了韩潇旁边那人,其他人均拎着武器朝孩子们走来。 人群中的小酒一看这架势,忙从地上抓了两把,往脸上搓了搓,紧接着,跳出人群,挡在了那些孩子的前面,跟那些人打斗起来。 韩潇哼了声,“果然所料不错。”吩咐手下,“先把那个孩子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毁了我的蛇?” “这孩子的身影看着有些眼熟。”她身旁的那男子摸着下巴,“还有他手上的那能掰断刀剑的手套似乎也在那里见过……” 韩潇忙看向那孩子,瞳孔猛地一缩,惊呼,“是那个孩子!” 她旁边那人也想到了,皱眉,“他怎么在这里?他在这里,那他们父母肯定也来了北乌。” 韩潇盯着跳来窜去的那小孩儿,眼神逐渐冷冽,“那晚闯入公主府的是他们?对,那晚也有个孩子,脸虽然丑陋无比,可现在想来,那身影跟眼前这个相差无几,怪不得在大荣刺探的人没有他们的消息,原来是来了北乌了,这可真是自投罗网,省了我们一番力气了。” 扭头,看向旁边那不苟一笑的俊朗男人,“姚少君,我们的机会来了,这个孩子若到了我们手中,那他们的父母还不在我们的掌骨之间,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待干嘛,你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凤鸣剑,也是垂手而得。” 姚战却不像她那么激动,“你别以为他父母不在,就能拿住他,这小孩儿,不比他的父母容易对付,他身上的那猫样的宠物,可是饕餮。” “饕餮?”韩潇疑惑,“那是什么?” “一个身负巨大神力的神兽,即使父亲也不能保证对付得了它。”姚战说。 “他也不能?”韩潇相当惊讶,“他的功夫已经是出神入化,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姚战摇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韩潇哼了声,“要是我那灵蛇练成,管它是猫还是神兽,都逃不过它的毒气,可恨的是全被这臭小子给活活烧死了,那些蛇可是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搜集到的,整整搜集了八年之久,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没想到毁在这小子手中,我真恨不得食其骨吃其肉,怎么?你怕了一个小毛孩不成?” 姚战没吭声。 韩潇会意一笑,“我知道,你怕的是那神兽,只是,难道你没发现,你所说的那神兽并没出现,似乎并不在他的身边。” 姚战闻言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可脸上的警惕却并没少多少,“即使不在,那小孩儿也不好对付,你可别忘了,你的那些人,还有你的那些蛇可都毁在他手,这份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提到这个,韩潇又是满身的怒火,冲姚战嘲笑一声,“那你就看着我是怎么抓住这小鬼,让他父母俯首帖耳的。” 说完,拿出一条鞭子,亲自上前,呵令那些人退下。 说实在的,对付这么多人,小酒早就力不从心了,只盼着大毛那货能快快醒来,可那货也不知道吸了多少迷药,竟一直不醒,急得他都想给它两拳,平常好吃好喝的伺候它,到了关键用得着它的地方竟然给他掉链子? 见那些人退下,小酒抹了把汗,猛松了口气。 韩迟上前拉他的衣袖,恶狠狠地瞪着走来的韩潇,“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走吧,留在这里大家都是一个死,都死了就没人知道她的恶行了,你出去告诉我爹,让他为我们报仇。” 小酒喘着气,斜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这会儿让我走,我走得了吗我?还不都是你,给我扣上个什么老大的帽子,这个时候让我走,不是让我成为背信弃义之人?” “我,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跟我们一起死……”韩迟急忙辩驳。 “他说的一点没错,小迟啊,你还不如一个小孩儿看的明白,今天即便是你们都走了,他也不能走。”韩潇在距离小家伙三丈处站定,“咱们又见面了,世子。” 小酒脸色大变,他脸都涂成这样了,竟然还是被这恶女人认出来了,双脚不由后退,恶女人虽然是笑着的,可眼神好可怕,似乎想要吃了他。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小酒木着脸装傻,“你还是赶紧放了我们吧,反正你也没蛇可喂了,留着我们也没什么用。” “你还敢跟我提蛇?”韩潇狠戾道,“没了蛇,你更是要死,去跟我的蛇陪葬。” 小酒说,“谁给谁陪葬还不一定?我们要死了,你肯定也要给我们陪葬,他们的父母迟早会找到你,你放了我们,我让他们都闭紧嘴巴,不提你。” “主意不错,可我一向相信,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小鬼,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从看出是你这个小鬼后,我就庆幸,老天对我不薄,竟然让你这个世子落在我的手里……” 说着,挥鞭朝小家伙袭去。 韩迟兄妹听说小酒是世子,不由惊诧地对视一眼。 小酒忙跳着躲开,“恶女人,想抓我,试试?”带着手套的手,一把抓住扫过自己的鞭子,一来一扯,鞭子竟应声而断。 “臭小子。”韩潇气急败坏地骂了句,丢掉鞭子,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把剑,飞身朝小酒攻击而来。 韩潇可不是她那些手下,身手虽不如她的阴毒之术,可也不是小家伙能抵挡的。 小家伙被逼的节节败退,手忙脚乱。 有了前车之鉴,她的剑并不跟他戴着手套的双手做正面交锋。 不大一会儿,小酒就被她一脚给踢翻在地。 韩潇拿剑指着他的颈部,“试试,你还是落在我的手里,这回看看谁还能救你?” 小酒恶狠狠地盯着她。 韩潇大骂,“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突然,小酒嘴角浮起一股古怪的笑意,放在地上的手,突然扬起,大片的尘土朝韩潇的眼睛洒去,迷住了她的视线。 小酒趁机就地一滚,迅疾爬起就跑。 “贱种,我非杀了你不可。”韩潇挥开眼前的尘土,提剑就追。 眼看就要追上时,孩子们都不由替他捏了把汗,不禁大喊,“快跑,快跑。” 可是,熊孩子的腿短,那能跑得过韩潇,剑眼看就要刺向他的背,就在这时,那孩子突然被一人抱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那人猛地推出一掌,“动我儿子一根汗毛试试!” 挨了一掌的韩潇,惊愣地看着那男人,抹掉了嘴角的鲜血, ------题外话------ 今天够多吗? 第二十二章 一波三折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小酒,抱着他爹脖子的手都是颤抖的。 身体一直强绷着的那股劲,在他爹宽大温暖的怀里不由松懈下来,从强撑着为别人遮风挡雨的角色转换到了别人为他遮风挡雨。 这个坚硬的有失柔软的怀抱,却让此刻的他觉得,外面再大的风雨,再多的凶险都无需害怕。 有爹的感觉也并不总是不好,最起码在这一刻他是庆幸有这么个强大的爹的。 不过,他强大的爹,不仅会保护他,不让他受欺负,但同时也会以长辈自居的身份“欺负”他,所以,小家伙在小心脏刚落入胸腔后不久,就忙为自己开脱了。 当然了,开脱自己的首先一条就是抹黑对方,越黑越好。 小家伙搂紧他爹的脖子,也不扭脸,只是拿手指着韩潇,“我正在街上跟人玩时,那个妖女就迷晕了我们,把我们带来这里喂她的蛇,好多好毒的蛇,小山似的,一堆一堆的,那些小孩儿全都是抓来喂蛇的……” 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被对方欺负惨了,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惊吓样子。 荣铮一听是拿他儿子喂蛇,顿时怒火中烧,七窍冒烟,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儿子,眼神一片肃杀,“敢拿我儿子喂蛇,不得不说,你胆子够大。” 韩潇下意识就想辩驳,“不,不是这样,之前不知道是他……” 还想在他爹面前洗白,门都没有,小酒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可她知道了我是谁后,就变的更凶狠了,不但要亲手杀了我,还要拿我来威胁你们,让你们听她的话……” 荣铮看韩潇的眼神已不只是肃杀了,还有讥讽,“简直异想天开。” 是想杀小家伙不假,可韩潇那不是被他气的吗,多年的心血,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他毁于一旦,搁谁谁不想杀人。 韩潇一肚子火还没找到地儿发泄,就被熊孩子倒打一把,刚要开口,又被那熊孩子给打断了,“他们都看到了,都可以为我作证。”指着那些孩子们。 这个时候的孩子们全都点头,附和老大,不过,他们所看到也的确是这样的。 “她把我们关在笼子里,拿我们的血来喂蛇。” “直到血耗尽,然后再把尸体丢给那些蛇。” “老大带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她堵住我们,命人要将我们全都杀死。” “然后,老大为了保护我们,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她就让其他人退下,说要亲手杀了老大才解心头之恨。”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嚷嚷开了,纷纷控诉韩潇的恶行。 韩潇脸色铁青,阴冷地注视着那些孩子。 “儿子,你干了什么坏事,使得公主要杀你泄愤?”宝春一行人这时从那条小路转了出来。 熊孩子一看到他娘,忙从他爹身上下来,抱住了他娘的大腿,死劲蹭。 宝春摸摸儿子的脑袋,不由长出了口气,拍拍他的背,“问你呢,别想敷衍过去。” 小酒回头看看韩潇那女人,微垂下头,吭吭哧哧地说,“我,我把她养的蛇给烧死了……” 说到这儿,他仰头补充,“那些蛇原本就该死,不但要拿无数小孩儿的血养,而且养成了更是不得了。” 宝春看着韩潇哦了声,问儿子,“怎么个不得了法?” “说有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而且,散发出的气息都带有剧毒,隔老远都能被毒死,若让它绕着城里走一圈,那全城的人不待死光光啊。”小酒不无夸张道。 说完,还朝韩潇哼了声,“丑人多作怪。” “死小子。”韩潇恶狠狠地瞪着小酒,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小酒忙将脸埋在娘亲的大腿上,“妖女,妖女!” 宝春嘴角含笑,对旁边的韩真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拿小孩儿血来养蛇的,难不成你们这儿动物比人还要尊贵?” 韩真讥笑了下,“那你待问问她?” 韩潇不以为然,“那些贱命活着也只是喘口气而已,被我的灵蛇吃了,至少还能有些用。” 宝春摇摇头,“在你眼里所谓的贱命,在他们父母眼里却都是宝贝。” 韩潇说,“卑贱之人眼里的宝贝也还是卑贱。” 宝春说,“卑贱之人?那左贤王大将军之流在你眼里也都是卑贱的?” “太子哥哥。”韩迟拉着妹妹跑了过来。 韩真拍拍他们的头,“你们啊,不知道让人多着急,你们的爹娘都快找你们找疯了,好了,别怕了,没事了……” 韩潇哼了声,“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一个大荣人来说三道四,没想到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跑到我京都来了,一个是大荣的安平公主,一个是镇荣王府的王爷,潜入我北乌肯定是心怀不轨,若被我朝皇帝知晓,定会立即下令抓拿。” 太子等人闻言,不由惊愣地看向这一家三口。 荣铮走到媳妇身边,像看死人一样看她,“以后如何,那都不是你操心的了。” 韩潇的视线钉在他脸上,不由问,“为什么?” 荣铮拿手绢擦拭儿子脸上的泥巴,头也不抬,“因为过了今晚,就不会再有你这个人了。” 韩潇眼神陡变,透着悲凉,失望和痛心,“你想杀我?” 荣铮纠正,“不是想,是要,一个对我儿子动了杀心的人,我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你在大荣做了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韩潇不由仰头笑了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再低头时,笑容已不在,“你要杀我,别忘了八年前我可是救过你的命,你现在要杀我……” 宝春嗤了声,这女人还真又提到了八年前。 她还真想拿着这事过一辈子啊?真该说她是天真还是执着呢? 她可真太不了解男人了,别说男人没对你动情,就是对你动了情,你老拿这事出来说,他也会烦,也会对你渐渐疏离,你老一副居高临下的讨债模样谁受得了? 男人的心肠一旦硬起来,那可是很吓人的,尤其是荣铮这样的坏痞恶霸男人,恩义是非什么的,在他心里,那是想有就有,不想有就没有的货,你还老跟提八年前,你这不是自毁在他心目中形象吗? 果然,某人开口了,“若不是因为八年前,你以为你能走出大荣?” 见荣铮如此绝情,韩潇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惧怕,她扫视对面的一群人,视线落在了韩真的身上,“你竟然结交大荣公主和王爷,还说不是勾结外敌?” 听到韩潇指控的话,韩真才回过神来,转向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什么大荣的公主和王爷,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追踪城里失踪的小孩儿才来到这里,只是,没想到孩子失踪案的背后却是你。” 这人倒是撇的干净,撇的无可厚非,直接将矛头引向了对方。 韩真说,“其它的都好说,可今晚牵涉太多了,皇叔和一众的大臣都被牵涉进来,就是我想为你开脱都不行,所以,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见父皇吧。” 韩潇讥讽,“说的冠名堂皇,等今天你等了很久了吧,你真以为父皇会拿我怎么样?” 韩真说,“父皇不会拿你怎么样,可那些被你抓了孩子来喂蛇的大臣们却不会善罢甘休。” 韩潇后退了步,手抓向腰间,哼了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说着,空旷寂静的夜色里便响起了铃声。 铃声一响,众人均感到脑子像炸开了似,那那是铃声,分明是一把钢锥戳进了大脑。 没有什么功力的那些孩子早疼的在地上翻滚了。 荣铮等身负武功之人,虽没像他们那样,但也是捂着脑袋,疼的够呛。 这些人里状态最好的就属宝春了,她的精神意识力强大,抵挡力比其他人相对较强。 她顶着一波波的铃声,抽出凤鸣剑,朝韩潇飞跃过去,剑直指那女人,还没到跟前,便劈出一阵剑花。 剑剑都是杀机。 韩潇似乎没想到她会不受影响,手忙脚乱地躲闪。 因此,铃声也就此停止,韩潇被宝春逼的节节败退,剑眼看就要架到她的脖子上时,姚战一把将其拉下,抽出自己的剑挡住了她的剑锋。 两把神兵碰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轰鸣声。 一触即离,姚战只退了两步,而宝春却退十多步。 荣铮飞身上前,挡在了媳妇的身前,“他交给我。” 宝春点头,转而去对付韩潇,剩余的人去对付那些黑衣人。 战斗几乎没太多疑问,黑衣人不多会儿全被放倒。 姚战已渐不敌,而韩潇的脖子已经被架向了凤鸣剑,战打斗眼看就要结束,可这时却陡生了变故。 四周阴风呼啸,一团黑影突然有远而来,眨眼间就到了宝春眼前,端的是快捷恐怖。 宝春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袭来,下意识就要逃,可双脚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定在那里,怎么都移动不了,恐惧的感觉跟那天在酒肆一模一样。 眼看就要被黑影吞噬掉,那边的太子边大叫,“小心。”边飞奔而来。 只是,等他赶到时,早已被发现不对的荣铮抱着,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一劫。 ------题外话------ 黑衣人来了,韩潇没那么容易死,若真就这样没了,那真太便宜她了。 T 第二十三章 醒来的大毛。 荣铮揽着宝春从地上起身,警惕地盯着那个完全包裹在黑布里的黑衣人,眼神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戒备,接着,将她挡在身后,如临大敌。 宝春喘着气,吞咽了下,小声道,“他,可能就是那个酒肆里的人。” 荣铮嗯了声,没说什么。 太子韩真走到他们身旁,同样戒备地注视着那黑衣人,“想办法撤,我们打不过他。” “这么厉害?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一个?”围拢过来的周天心他们不服气道。 可谁知韩真却点了点头,“打不过。” 周天心好逑他们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要知道,在场的,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不出世的高手,在这些人的联手下,可以说是碾压一切,还有什么人对付不了的? 荣铮说,“就是想撤,人家也未必让我们走。” “那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姐的剑呢。”郭匡说。 四周呼啸的山风,时而从上到下,又时而从下到上,期间还打着卷,到处乱窜。 众人的衣服在它的肆虐中翻飞,猎猎作响。 额前凌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都无暇去拂开。 韩潇和姚战站在那黑衣人的身后。 韩潇嘴角更是勾起得意的冷笑,“看来今天这里将会是你们的埋葬之地了。” 韩真说,“我若就这么死了,你没法向父皇交待。” 韩潇看看后面缩在一团的孩子,“你若活着,那就不是交待的问题了,怪就怪你跟他们勾结在一起多管闲事,父皇最痛恨背叛,看到你跟大荣的人在一起,早气的不行了,哪里还会顾及其他?” 韩真神情不由一凛,“你真以为他能杀光我们这里所有人?” 韩潇说,“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到这儿,她的目光转向了荣铮,深呼了口气,“你若归顺于我,我会让他放了你。” 荣铮扬眉,“也能放了我的妻儿?” 韩潇恶狠狠道,“不能。” 荣铮讥笑了声,“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让我归顺于你?!那你就等着吧。” 韩潇气急败坏,“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北乌的公主,以后就是北乌的皇帝,不久以后,北乌的铁骑踏平大荣,你们大荣都将成为我北乌的俘虏,现在我还能给你机会,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周大姑娘忍不住噗嗤笑了,“公主大人,你确定你脑子没问题?你做不做女皇跟我们毛的关系都没有,我们不操那个心,可你说踏平我大荣,我就觉得好笑了,我们是纸糊的,你一脚下去,我们就平了?” “我们是草长的,不用踏,风一吹我们就平了。”好逑接着说。 “还让我们老大归顺于你?真是够冠冕堂皇的,不就是看上了我家老大的美色了,直说不就行了,都臆想到了床上了,还遮遮掩掩有个什么劲……”周天心不屑说。 这话一出,在场的,不管是我方还是敌方,全都脸色古怪至极。 当然了,虽然情绪复杂,但都抵不住好奇心起,红色绯闻嘛? “你这个贱人,找死……”韩潇羞怒到了极点。 “可惜的是,我们老大不喜欢你这号的。”周天心颇为遗憾道。 “如此心狠手辣的蛇蝎女人,别说老大,是个男人做梦都会被吓醒的。”白丁山拍拍胸。 “可不,咱家老大喜欢善良的女人,就比如我家夫人这样的,救死扶伤,忧患天下,治瘟疫,平战祸,助天灾,像你这样的,就不用想了,想了也是白想。”周天心说。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那韩潇刺激的都快抓狂了。 宝春在旁边一脸的黑线,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白莲花,还是个忧患天下的白莲花,为了刺激那公主,居然把她拔高到如此的高度了,也不怕她掉下来摔着。 “行了,都给我闭嘴吧。”荣铮早听不下去了。 就在大家以为他在维护女人的那点面子时,可谁知他老大又厌烦地说,“少拿爷跟别人扯到一块儿。” 一直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韩潇,听了这话,情绪终于崩溃了,“全都去死吧。” 说着,她捡起一把剑,就冲向了宝春她们。 随着她的动手,双方再次展开了打斗。 韩真对上了姚战,“今天就让我们分个高下吧。” 姚战说,“这对你不公平。” 韩真说,“你指的是你的白虎剑?” 姚战没说话。 韩真说,“的确,白虎神兵在手,如神加持,战斗力至少翻倍,不过,你的伤势也会使功力大减折扣的。” 姚战说,“既如此,我也想看看,我们之间到底谁的功力略胜一筹。” 韩真说,“都说四大神剑,龙吟凤鸣排在前,白虎玄武摆在后,我一直都想知道,白虎神剑有多强……” 这番话后面应该还有话,姚战皱眉等着,可却并没有等来未完的话,等来的是对方的攻击。 两人功力难分伯仲,于是就打的难分难解。 气疯了的韩潇不找刺激她的周天心等人,却找上了宝春。 宝春嘿了声,这人还真是的,整个过程她一句话没说好吧,怎么恨意就全转嫁到了她的头上? 这都什么逻辑? 这女人吧,内心不管怎么再强大,再怎么心狠手辣镇定,可一旦触碰上感情,那全栽。 就连韩潇也不例外,拿着剑鲜少的跟宝春真刀实枪的干,什么铃铛了,什么小绿了,全都被抛在了九霄云外,一心想拿剑捅死宝春。 可宝春是那么好捅的吗?本就功力不如她,再加上失去了理智,没用多少功夫就被宝春给踢飞在了地上。 宝春追去,可那被荣铮众人围攻的黑衣人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眨眼间拎起韩潇,然后给了宝春一掌。 宝春没傻到去接,忙闪躲,可那黑衣人的动作太快了,就这还被那掌风给扫到在了地上。 “怎么样?”荣铮着急赶过来拉起她。 宝春摇摇头,“太强了。” 荣铮坚决道,“不打败他,我们都别想活着下山。” 那边,围攻的人,被黑衣人一个掌风,全扫倒在了地上。 “妈的,我还就不信了。”周天心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怒气冲冲爬起朝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眼角余光扫到,身子未动,直接踢出一脚。 这一脚被踢实,即使不死,小命也会去半条,荣铮看到,迅疾奔去。 不过,有人比他还快,在那一脚到来,躲无可躲的时候,白丁山直接扑到周大姑娘的身上,抱住了她。 只听白丁山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涌出,结结实实地挨了黑衣人一脚。 两人滚出好远,才停了下来。 一停下,周大姑娘就忙爬起,将白丁山拉到自己身上,帮他擦嘴角的血,眼里全是着急,关切,心疼,嘴上却仍是恶狠狠道,“你这个白痴,你不知道自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啊,你逞的是哪门子强啊?姑奶奶我还用得着你去保护?” 白丁山干咳了几声,虚弱地强睁开眼睛,“我,我没想逞强,我,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过去了……” 惨然一笑,捂着胸,“不过,可真疼啊。” 周大姑娘的眼睛都红了,瞪了他一眼,“疼你还上去?看你下次还干不干这种傻事了,我发现你就是一个天生的蠢货。” “干。”白丁山想也不想的说。 “你说什么?”周大姑娘拧着眉。 “我说下次,我还会这样。”白丁山凝视着她,“就是知道疼……” 周大姑娘看着他半天没说话,“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完她的目光就从白丁山的脸上移到了别处,一副情知不该问却不小心问了出来的懊恼表情。 白丁山又咳了两声,炙热的目光直直盯着她,“因为,我,喜欢你。” 周大姑娘回头看着她,直接愣了。 黑衣人的功夫太深不可测,太可怕了,好逑饭头郭匡等人被蹂躏的不成样子,荣铮更是身中数伤。 宝春着急不已,精神意识力不但见缝插针,更是拎着剑,朝黑衣人攻去。 只是,走不上几招就落败,在黑衣人的掌心拍向她的后心时,斜里突然窜出一人,一阵快刀朝黑衣人袭去。 躲过一掌的宝春觉得突然冒出来的这人,非常眼熟,这刀法似乎在那里见过,哦,对了,是他,刺杀她看到她的剑退走的人,后来又在姚战绑架她时帮过她逃出,他怎么也来了北乌?是跟着他们来的? 他到底是谁? 连荣铮都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这人自不必说,就见他一掌被黑衣人拍飞。 “你是沈家军的那个快刀秦允?”黑衣人开口了。 沈家的人?难怪?宝春心说。 郭匡跑去喂了那人一颗药。 不知道是不是宝春的错觉,总觉得郭匡跟这人认识。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很多人都被黑衣人打伤了,宝春用剑撑起身体,朝黑衣人攻去,没抵挡多久,就又被他打退老远。 小酒忙去扶她,小脸着急的不行。 宝春咧着嘴笑了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 小酒小拳头握的紧紧的,要上去,却被宝春拦下下来,“你不行。” 他的确不行,没看到他爹在那儿都快要撑不住了,被揍到都快要奄奄一息了。 小酒心乱如麻,看到他爹被揍成那样,都要六神无主了。 他尽管嫌弃他爹,可那也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出事,小酒焦躁地转着圈,突然一把拽出怀里的大毛同学,来回的揉捏,来回的晃动,“快醒醒,快醒过来……” 可大毛就是不见动静,急的小酒,朝他娘要了一根针,抬手就扎了下去。 好嘛,这下管用了。 一针下去,就听大毛嗷呜一声醒来了。 那声音太尖利了,合跟阉了他大爷似的。 不过,也跟阉了它差不多了,那一针好巧不巧的正戳在他大爷的小鸡鸡上,这会儿,就是个死人也待醒了。 醒来的大毛火大的不行,敢动他大爷的小鸡鸡,简直活腻歪了,那地方是能随便动的吗? 他大爷还指望着它传宗接代呢? 可一睁开眼睛,看到那针在小幼崽手里,整个人都愣住了,小幼崽准备让它断子绝孙呢? 小酒在它的目光下,干咳了声,有些心虚地收回了针,“你,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我怕你出事,才这样……对了,那个黑衣人太坏了,你帮我去对付他……” 说到这儿,直接将它大爷给扔到了黑衣人那里。 这是怕它出事?分明是让它救场的。 小鸡鸡被扎的事,它又不能找小幼崽出气,毕竟,小幼崽搁不住它怎么摧残的,再说,它还要靠小幼崽吃香的喝辣的呢。 但是,别人就没什么顾虑了。 于是,怒气就全转嫁到了黑衣人身上了。 在黑衣人的脚即将踩到荣铮的身上时,突然,一团白影袭来,撞到了他的身上。 黑衣人大惊,来不及躲开,直接被那团白影撞飞到了石壁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那团白影又到了跟前。 情势逆转,那边没分出高下的韩真和姚战也停了下来。 于是,两人震惊地看到在猫样小东西的攻击,黑衣人再次被撞飞出去。 姚战顾不得别的,忙飞奔到黑衣人面前,在那小东西袭击过来之前,带着黑衣人和韩潇逃下了山去。 韩真看着小东西目瞪口呆。 这边的人大部分都受伤了,宝春忙于救治,顾不得去追逃走的人。 ------题外话------ 大毛这不是出现了?下一个情节,韩潇就要挂。 T 第二十四章 驭夫之道 谁也没想到,荒山一战会如此惨烈。 前来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负了伤。 宝春在山上紧急处理了一些紧要的伤势后,便赶紧想办法下山,毕竟,谁也不能肯定敌人会不会再来。 回到城里,那些孩子被太子的人挨个送回了家。 临走前,韩迟牵着妹妹,来到小酒的跟前,真诚地说,“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们的老大,我会让他们不出去乱说的。” 韩素看了眼给受伤的孩子诊治的宝春,“他们都说大荣人奸诈歹毒,可我觉得你们一家都是好人,你爹娘好厉害,你也好厉害,还有你的猫……要不是你们,我们就都被皇姐给喂蛇了……” “奸诈歹毒?”小酒嗤了声,“比得过你那妖女皇姐?” 韩素满脸通红,微垂了头,抠着衣角,“她要害我们,你们却救了我,我,今天才知道,大荣人其实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坏。” 韩迟叹了口气,“要大荣都像是你们这样,我们是不该去打你们的。” 最后又补充了句,“两国就不应该打仗,这样我们就无需顾忌什么了。” 小酒斜了他们兄妹一眼,“大荣虽不都像我们一样,但也没你们听到的那般坏,那个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北乌有,大荣也有,至于打仗,你当我们怕你们,赤城时,我们两千兵就把你们几万人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什么时候打,我们接着就是。” 小酒不爱听他这么说,说的好像他们才是强大的一方,不该欺负他们似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小酒变了脸,韩迟急的抓耳挠腮。 小酒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还有它不喜欢别人叫它猫。” 韩素疑惑,“为什么?” 小酒说,“因为,它不是猫。” 韩素又好奇问,“那它是什么?” 小酒没回答,继续往前走。 韩迟停了下,大声问,“那我们还能再见你吗?” 好半响没得到小孩儿的回应,就在他叹气,以为从此再也没机会见了的时候,走到台阶的小孩儿突然说了句,“琼香苑。”就径直离开了。 韩迟愣了下,接着是满脸喜色,“我们会去找你的。” 回到琼香苑,宝春才给白丁山治伤。 诊脉的时候,周大姑娘搓着手,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还没诊完,都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白丁山的确也伤的很重,都是内伤,但在宝春的精神意识力的神奇治疗效果下,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有个几天的恢复就差不多了。 可还没等宝春开口,床上看似很虚弱,虚弱的眼看都要死了的白丁山就拼命地朝她使眼色。 宝春瞬间无语,不由感概这世上还有单纯的人吗? 连老白这货,为了泡妞居然都要无所不用其极了。 宝春一开始装作没看见,不想做他的帮凶,同为女人,帮着欺骗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老白那货,竟然利诱她,使眼色说回去要给她归济堂做牛做马。 宝春一时没经受住诱惑,就冲动地答应了下来,罪恶地向周大姑娘危言耸听了一番,比如,老白是怎么差点不行的,又是怎么幸运地熬了过来的,以后要是照顾不好,病情又是怎么地凶险反复随时有性命危险的。 说到最后,说的宝春都快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了。 当然,周大姑娘更是没跑了,从她复杂的眼神中,宝春就知道,老白大概离马到功成不远了。 伤势无碍,宝春不想做电灯泡,赶紧撤离了出来,回到了自己房间,房间里还躺着一个病号呢。 荣铮这次伤的不轻,若不是在大毛的协助下,功力精进了很多,估计这次就要被那黑衣人给蹂躏死了。 连他自己都不由大骂,“妈的,那老不死的太难对付了,功力深厚的更汪洋大海似的,根本摸不着边,我还真低估了,竟有人功力高深到如此?” 宝春给他行了针,然后在他身后放了个枕头,“韩真说他是国师。” 荣铮往上起身的时候,疼的猛吸气,“看来他就是天圣教的教主无疑了。” 随后脸上露出颓败懊恼之色,“爷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架不知打过多少,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窝囊憋屈过,最后还要靠个猫大爷来挽回局势?” 宝春端了杯水,坐到床边喂他,这是伤到了自尊了,不由安抚,“照我看,唯有师傅能跟他一战。” 这句话没有安抚住某人,反倒是让某人斜瞪了她一眼,“可惜他不在,在这儿的只有你家不中用的老爷,不满你也只能凑合着用。”说完,水也不喝了,推开枕头,气呼呼地躺下,背对着宝春拉上了被子,连头也一块儿蒙住了。 宝春坐在床边傻眼了半天,这是,生气了? 她说什么了,不就提了句师傅? 哦,山上受到了打击,连师傅都不让她提了? 就这破脾气,也就是她,换个人都受不了。 宝春瞪着那人蒙着头的被子,好一会儿,才不由叹了口气,决定不跟伤了自尊,受了打击的人一般见识,伸手去拉那人身上的被子。 拉了两下没拉动,宝春不由趴到上面,“别憋坏了,快拿开。” “憋坏了刚好,反正也没多大用,连媳妇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废材。”那人在里面轰声轰气道。 上面的宝春不由笑了,原来这人耿耿于怀的是这点,她连着被子一块儿抱着,带着笑意说,“憋坏了那行,那我还不要哭死,就是废材又怎么了,可谁叫我喜欢呢……” 在她那个时代浸润了二十几年的人来说,甜言蜜语简直是信手拈来,说一个时辰都可以不带重样的,关键是看她想说不想说。 稍微一点甜头都能让某人高兴半天,更何况是这样的情话,可以用溃不成军来形容。 宝春再拉时,被子一下就被拉开了。 不仅某人的脸,几乎连耳朵尖都是红的,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就会说好话。” 宝春趴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笑看着,“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你敢。”某人顿时急了。 宝春忍笑,一副为难的样子,“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爷不需人哄。”某人别过头。 宝春暗暗哼了声,这是得寸进尺上了,不过看到某人今天受伤的份上,就低下头,在某人额头上亲了下,“不哄你,是真喜欢你。” “喜欢老爷我什么?”某人眼睛里都是光亮。 “喜欢我家老爷的美色……”看到某人炸毛,忙接着说,“最最喜欢我家老爷在危险时,挡在我和儿子的前面,这让我和儿子有种家的安全感,这个时候的老爷是最高大,最英明神武的,是我和孩子这辈子的依靠……” 不等说完,便被他拉下,堵住了嘴,大手扣住她的腰身,拉近他,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 房间里弥漫着缠绵的温情。 亲吻里不带有诉求,只有满满的情义,这一刻,两人的心反而贴的更近。 亲吻了好长时间,荣铮才轻叹了口气,结束了亲吻,将人拉到怀里,在她额头上嘬了下,“我也是。” 手轻柔地摸向媳妇的肚子,不无担心地问,“它怎么样?” “好着呢,很乖,从来不闹腾。”宝春摸了摸。 “以前总听人说,不祈求别的,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觉得这人太没追求了,可现在我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荣铮看着媳妇的肚子说。 宝春啧了声,“这英雄气短的话可不像你会说的。” 荣铮白了她一眼,“不知道老爷已经是深陷温柔乡,自甘堕落,不愿起来吗?” 宝春说,“待处理了这里的事,我们就回大荣,再不管别的了。” 荣铮拥紧了些,“好,只是,不那么容易。” 夫妻两人正温情缠绵时,门咣当一声被人打开了,宝春赶紧起身,抬头一看是儿子。 “小朋友们送走了?”宝春问。 “才不是朋友。”小酒边说,边来到床前,别别扭扭地看了他爹一眼,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宝春顺着他的话,“不是朋友,是小弟好了吧。” 荣铮看儿子,那能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便说,“儿子,爹今天差点没被那黑衣人给打死,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可不能死,我儿子连一句爹都没叫我,我死不瞑目啊。” 小酒来了一句,“多亏没叫。” 荣铮看儿子不上套,气得咬牙切齿,“叫一句会怎么样?” 小酒哼了声,问她娘,“他怎么样?” 荣铮抢着说,“你叫一句爹,我会好的更快。” 小酒显然没那么好骗,“我又不是灵丹妙药。” “我说是就是。”某人对儿子耍赖,“不叫,我就……” “爹。”小酒冷不丁喊了句。 荣铮猛地住了口,呆哪儿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小酒不理他爹那呆样,向他娘主动承认错误,不该惹那么大的祸,让那么多人受伤。 宝春却没责备孩子,揉揉他的头,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口,“你救出那些孩子,这事做的对,不过,一码归一码,溜出去这事还是要惩罚的,功过相抵,暂时就不追究你了。” 可熊孩子脸上却没多少喜色,荣铮挣扎着坐起身,搂住儿子小小的身板,“爹又没怪你,你那什么表情?当爹的不给你收拾烂摊子给谁收拾?” 熊孩子不好意思推开他爹,“大叔和那太子在外面等着呢。” 荣铮放开儿子,头疼地说,“他怎么还没走?” 宝春说,“猛然间得知盟友是别国的公主和手握重兵的王爷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荣铮躺倒在床上,“那就让他们进来。” 太子命人送完那些孩子,又来到了琼香苑,看那表情显然是要讨个说法。 不管韩真跟他爹关系如何,要怎样地父子相斗,但那都是自家内部的事,一旦外部受到威胁,作为一国太子,本国的利益才是他最先考虑的。 正如韩潇所质问的那般,跟大荣倍受恩宠的公主,大荣手握重兵的王爷在一起,你还敢说自己不通敌? 要说通敌,他觉得自己都要冤死了。 可要说没有,他也没那个底气说出来。 刚结成的盟友是敌国的公主王爷,说出去谁会信? 连他自己都不信,或许这些人是真的想通过他达到毁灭北乌也说不一定。 宝春和荣铮两人自然知道他在忌惮什么。 荣铮对威胁自己领地的嗅觉一向灵敏,所以,对此人有着本能的仇视,懒得理这货。 倒是宝春直接开门见山,表达了此行的来意,“我们并不想对北乌做什么,大荣和北乌积怨多年,边境纷争不断,百姓倍受战乱之苦,要真是非要通过战争来解决恩怨,我更希望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战,来一决胜负,胜者赢得更多的话语权,而不是靠祸害百姓,用些上不了台面的奸诈手段搞乱对方的国家来达到目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韩真幽深的目光一直未离开她的眼睛,说到这里,他像是颇为赞同她的意见,“所以,大荣准备在两年后作战。” 宝春说,“大荣从来就不是个主动挑起战争的国家,但也不是个害怕战争的国家,你要打,我便应战,直到战完最后一兵一卒。” 韩真一阵见血地指出,“可你们大荣并不像你说的这么有底气,至少这两年之内是没有,否则,你也不会要我两年内不侵犯你们大荣。” 被人挑出软肋,宝春并没任何的尴尬,依旧是气势足足的,“的确是这样,有些国际头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可同时他们也应该看出来,我大荣势必战斗到底,到时,即便是你们赢了,也只会惨胜,国力濒临崩溃,刚好给了仇恨你们的周边诸国灭了你们的机会,我想你是不会这样自取灭亡的。” 听完这话,韩真愣了片刻,不禁笑出声来,“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吗?光明正大的耍无赖,这可真是你一贯的风格……” “说谁呢?”护犊子的荣铮不干了,“你现在开战,看他能不能赢?北乌骑兵,爷还没看在眼里。” 这是镇荣王府要参战的意思?宝春不由看向那人。 荣铮没好气地斜他一眼,“你是手握大荣大半重兵的镇荣王府的王妃,在他面前,有必要缩头缩尾?像什么样子。” 宝春满头黑线,一种她老公是土豪,本就该仗势欺人,而她没有,给老公丢人的感觉。 连寻阳都不由看了他一眼。 韩真的脸色自然是很不好看,“镇荣王府的势力,的确是如雷贯耳。”这语气透着不尽的嘲讽,“若真如你们所说,对北乌没有不轨,那自然是最好,但你们说是只为沈家旧案而来,也很难让人相信。” 荣铮来了一句,“爱信不信。” 宝春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消停会儿。 荣铮哼了声,在被子里反抓住了媳妇的手,在媳妇手心里画圈圈。 宝春无奈地任他把玩,对韩真说,“说是为沈家旧案是有些牵强,可的确也是如此,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有它牵涉出来,想必殿下应该知道,凤鸣剑在我手中,沈家当年的案子也跟凤鸣剑脱不了关系,上次姚战去大荣,就想绑架我拿到凤鸣剑,不瞒你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这里面至少牵涉了皇上,左夫人,国师,天圣教等人,而天圣教的教主很有可能就是贵国的国师本人……” 韩真的脸上并没太多的意外,显然对国师是天圣教的教主这点应该是知道的。 “我们之间有共同的敌人,我想不到我们有不结盟的理由,国师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既便是结了盟,也没太大胜算,更何况是你我两方单打独斗了。”宝春不动声色拉拢。 韩真沉默了半饷说,“我相信你们一次。” 寻阳和宝春均舒了口气。 “我答应,并不仅仅因为你那所谓的共同的敌人。”韩真复杂地看了眼宝春。 宝春并没不在意他还为了什么,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成,倒是旁边的荣铮冷冷地看了他几眼。 结盟障碍清除,几人不由想到了眼下的困境。 韩真说,“以我对韩潇的了解,她肯定会把这事捅到父皇那里,气极生恨,定会拿琼香苑开刀,拿两位的身份开刀,当然也会给我个通敌的罪名。” “到时,你们的皇帝二话不说定会把我们都抓回去。”宝春说。 韩真点了点头,“所以,要想办法压下这事……” 寻阳摇头,“压不住。” “那怎么办?”韩真说。 “只有一个办法,让事情闹的越大越好……”寻阳说。 “闹大?”几人均不可置信。 “我给韩潇公主准备了一份大礼,原本没这么快呈现,既然走到这步,也是时候了。”寻阳说。 “大礼?”在场的人都是不解。 “我来京都,不可能没什么准备的。”寻阳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说。 宝春看着他若有所思。 ------题外话------ 春儿对付荣老爷还是有一手的,今天更不少,求票啊!诸位! 第二十五章 我来自云中山庄。 韩潇的动作来的比预想的还要快。 几乎是没容他们有喘气的机会,荒山之战的第二天就向他们发难了。 这天的早上,荣铮伤着,不能下床,宝春便在床上放了个矮桌子,一家三口在上面吃早饭。 只是,饭还没吃一半,孟首领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满头大汗,一副大难临头的着急样。 进门就说,“快,赶紧走,离开京都,越远越好,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 宝春和荣铮两人对视一眼,心说,来的好快! 小酒从碗里抬起头,“为什么要走?” 孟首领急轰轰的,“傻孩子,我朝的皇帝要抓你娘和你,你娘的身份暴露了,一旦抓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而我就是那个皇帝派来抓你们的人……” 宝春放下筷子,望向孟首领,“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皇帝派你来抓我和我儿子?” 孟首领说,“这还能有错,跟我来的御林此刻正在院内候着呢。” 宝春很是诧异,“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怎么就光抓我和我儿子不抓他?”指着荣铮。 孟首领被她问的蒙圈,一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怎么知道?难道一家子都抓去砍了头才好?” 宝春说,“当然不是了,只是昨晚我们都暴露在了韩潇的面前,要抓也该是一起抓嘛?” 孟首领显然是不关心这些,他说,“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今天一上朝,韩潇公主就给皇上说,大荣的安平公主混到京都来了,正隐身在琼香苑,肯定在密谋对北乌不利的事……” 宝春插话,“没提镇荣王府?”还拿古怪的小眼神扫了某人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某人干咳了声,忙低下头吃饭。 孟首领摇头,“没有。” 宝春嗤了声,“镇荣王府的王爷不比一个公主威胁来的大?” 孟首领也颇为费解,“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公主的脑子是咋想的,竟然提都没提荣王爷。” 小酒来了一句,“还能咋想,想着做我后妈吧?就没见过这么毒的后妈,还没进门,就想着连儿子一起搞死。” 孟首领的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荣铮给儿子一记后脑勺,瞪眼,“瞎说什么。” 小酒白他爹一眼,不吭声了。 宝春叹了口气,“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爱,我原本以为,她恼羞成怒,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呢,到了最后,想扒的皮,想啃的肉竟然还是我?女人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荣铮脸现尴尬,没好气瞪她一眼,“说的你好像不是女人一样。” 宝春说,“要是我,我才不会这么干,我肯定拿你开刀,抓住你,然后关进小黑屋里,吊起来,拿蘸着盐水的鞭子抽你,直到抽到你臣服为止,或者关你一辈子,只能看到我,看不到别的女人,说不定那天你就喜欢上了也说不定,像她这样,根本是本末倒置?瞄错了靶子,没召来爱,却召来满满的恨。” 在场的人都听的张大了嘴巴,荣铮更是瑟缩了下,“赶紧闭上你的嘴。” 孟首领合上嘴巴,都快急的转圈圈了,“两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都快要急死了,你们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皇上听了,大为震怒,立刻就要封了琼香苑,然后命我拿你回去,好在有左贤王和一帮大臣的求情,并弹劾她抓孩童养蛇,她坚决否认,皇上又有心包庇,这才没封了琼香苑……” 宝春说,“这皇帝还真行,拿孩子养蛇如此惨无人寰的事,他不追究,竟然还想着包庇。” 孟首领叹了一口气,“他就是这样,没碍着他,他是不会在意的。” “可那些被抓孩子的大臣不心寒吗?”宝春说。 “怎不心寒?”孟首领摇头叹息。 “还是寻阳先生说的对,在养蛇这事上做文章是拉不下她的。”宝春说。 “所以说,你们赶紧逃啊,逃出去保住命再说。”孟首领催促。 宝春看着他,“我们走了,你回去怎么交差?” 孟首领愣了下,“你放心,我自有脱身的办法,况且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不会怎么着我的。” 宝春摇头,“你也说了他是个凉薄的皇帝,沈家他都舍得下手,更何况你了,我们若是走了,你和雪姨都将会被他处死。” 孟首领焦躁地说,“你们是沈家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也要为沈家保住这唯一的根,阿雪也是这么想的,她若是知道你们被抓了去,肯定也活不了,赶紧的,从后门走,回去我就说你们已经逃走了……” 宝春摇头,“我不能走。” “你,你们这是……”孟首领急的直瞪眼。 “不但不能走,我还要跟你回去。”宝春盯着他的眼睛说。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孟首领实在是不明白。 “可也有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宝春说。 孟首领扫视他们一圈,若有所思,好半响才问,“你们已经有了对付她的办法?” 宝春点头,“可以这么说。” 孟首领说,“我也不问你们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还是要说,这太冒险了,你们根本不了解我朝的皇帝,他不像你们大荣的皇帝,通情达理,会对你格外爱护,他一旦知道你是大荣的公主,会用最狠毒的手段对你的,甚至会拿你要挟你们的皇帝。” 宝春心说,他们的皇帝是还算通情达理,可对她格外爱护这点,是有原因的好吧,对自己亲闺女不爱护,还对谁爱护? 她起身,“走吧,我跟你去见你们的皇帝。” 小酒也赶紧下床跟着,见大家看过来忙说,“他也抓了我。” 宝春黑线,抓了你难道还是很光荣的事情? 那边的荣铮推开桌子,挣扎着要起床。 宝春忙按住他,“你干什么呢你?” “不是说好了一起。”荣铮理所当然。 “就你这样怎么一起?”宝春将他按回床上。 “不行。”他又要起来,“那个国师……” “国师被大毛蹂躏的都快丢了半条命,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的。”宝春说。 “有我在呢。”小酒挺着小身板。 孟首领看看这一家三口,不由叹气,“既然你们想好了,我说什么也不管用了,那就这样吧,荣王爷还是在家好好养伤,你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他们有危险的。” 这时,寻阳被郭匡推着进了屋,看着荣铮,“你是不易出现,牵涉到的越多越不利于我们,都安排好了,宝春去了只要一口咬住不承认,他便不能怎么样,这次,势必要一击即中。” 荣铮拉住媳妇的手握了握,然后摸摸儿子的毛茸茸的脑袋,“爹不在,你要保护好你和你娘,还有你娘肚子里的这个。” 小酒撇了撇嘴,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他们都是我的。” 正语重心长,感觉儿子长大的荣铮听完这话,气得差点没吐血。 宝春和小酒母子两被带到了北乌的皇宫。 在宫殿门口不远处,碰到了似乎专一等在那里的韩潇。 “公主。”孟首领朝她行礼。 韩潇冲他摆摆手,“我有几句话要问她。” “这……可是皇上那边等着……”孟首领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皇上那里我会去说。”韩潇显得不悦。 宝春给他使了个眼色。 孟首领这才说,“那公主快点。” 说完,招呼御林军退到了五米开外。 韩潇背着手,嘲弄地看了宝春一眼,“我还以为孟首领会扑个空呢,没想到你胆子很大,竟没逃。” 宝春说,“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我为什么要逃?” 韩潇不由笑了,“违法?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容于世,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来京都想做什么。” 宝春仍面色平静地看着对方。 韩潇围着她转了一圈,“沈家当年竟然还有漏网之鱼?你想为沈家报仇,简直是不自量力,你以为一个大荣公主就能撼动我北乌?痴人说梦呢你,沈家余孽,一旦被俘,可以立即斩杀。” 宝春看着她不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这位在这里堵截住她到底意欲何为。 韩潇朝她凑近了些,小声说,“不过,如果你把你手中的凤鸣剑交给我,我可以向父皇求情饶你一命。” 宝春这时才算明白她的意图,不由笑了,同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也相信四大神剑的荒谬预言?” 韩潇冷笑一声,“我自然是不信,不过,我却不能让它落在他人手中,你交给我,我保你一命。” 宝春笑了,突然大声说,“我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有神剑,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韩潇大概没想到宝春会突然如此,看看四周,“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承认,进了这个大门,你就是想要我帮你也晚了,剑呢?” 宝春一脸无辜,“什么剑?” “凤鸣。”韩潇咬牙。 “我若有我也是给皇帝。”宝春说。 “你……”韩潇潇怒不可遏。 “怎么?公主问完了吗?”孟首领领着人走了过来。 韩潇瞪了宝春一眼,猛甩袖子进到宫殿里面。 “走吧。”孟首领看了一眼韩潇对宝春说。 “好。”宝春牵着儿子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大殿里,宝春见到了高位上的北皇,也见到大概是左夫人的女人,以及殿下的几位北乌大臣。 宝春牵着儿子的手,出现在宫殿上时,不止高位上的皇上和左夫人震惊地站了起来,还有殿下的一位大臣模样的人同样怔愣当地,呆呆地注视着宝春的那张脸。 都说这张脸跟她母亲有六七分相似,看来一点不假。 雍容华贵的那位左夫人,猛地捂住了嘴。 眼神里的惊惧,自然也没逃过宝春的眼睛。 上面的北皇,已经坐了下来,看向宝春的眼神,已经带了杀意,“罪臣余孽,见了本皇,竟还不下跪……” 宝春直挺挺地站着,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他旁边的左夫人,不由训斥,“好大胆的女子,没听到皇上的话?” 宝春这才做出一副醒悟过来的模样,“在跟我说话吗?”指着自己。 韩潇哼了声,“不是说你还能说谁?” 宝春一脸不对的样子说,“这怎么可能是我?一,我不是罪臣余孽,二,我不属于北乌子民,自然无需向皇上下跪。” 韩潇一脸了然的嘲弄,“我们当然知道你不完全是北乌的子民,你身上还留着大荣人的血。” 宝春摇头,“你错了,我不是北乌,也不是大荣,我是云中山庄的人。” 云中山庄四个字一出,大殿上的人都不由动容。 云中山庄的实力,云中山中的神秘,和云中山庄寻阳公子的才气无不让人忌惮,和意欲拉拢的对象。 云中山庄的人,是可以不行跪拜大礼的。 云中山中的人,迫于忌惮也是不敢随便动他们的。 可是宝春竟说自己是云中山庄的人,这让大家惊诧,她的脸分明是沈家的后人吗? 连孟首领都是一愣,显然之前没人跟他通气。 倒是殿下那个初看到宝春震惊的大臣,听到这个,似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韩潇看看大家的神色,忙说,“她说谎,她分明是大荣的安平公主,我见过,我是不会认错的。” 宝春却说,“我不认识什么大荣的安平公主,我从小在云中山庄长大,那里的人都认识我,你若不信,可以去云中山山庄打听一下。” “你就是安平,你就是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的,什么云中山庄,你就是沈家余孽,混进京都,就是想要报复朝廷。”韩潇冷冷说。 “阿潇说你是大荣的安平公主,沈家的余孽,你却说不是,说你是云中山庄的人,可你这张脸,却跟沈君遥长的太像了,又该如何解释?”左夫人犀利地望着殿下的她。 “就是,你怎么解释?”韩潇咄咄逼人。 大殿里的人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宝春的脸上一点慌乱之色都没有,镇定地笑了笑,“我要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脸是爹妈给的,长成啥样,那就是啥样,跟你们说的那个沈什么的长的像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像长的像个罪臣余孽,可它就长成这样,我总不能拿刀子划划吧?” 这话刚落,已经有人忍不住笑了。 “也许真是长的像而已。” “再说,这又是大荣的公主,又是沈家的后人,又是云中山庄的,我这都快被绕晕了。” “可不是,若真是沈家的后人,她就不该是大荣的公主,沈家的后人怎么会是大荣的公主?她若是大荣的公主,那更不可能是沈家的后人了?” “你这一会儿沈家,一会儿大荣的,求你别说了,好人也被你说蒙了。” 殿下的大臣议论纷纷,唯有一人始终在观察着她。 北皇威严地看着她,“你真的不是?” 宝春说,“我说过好几遍了,我来自云中山庄,我不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世上人千千万,有长的像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还见过不是双胞胎,长的像的,却硬是连他们的父母都认不来的呢。” 韩潇瞪着她,“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承认。” 转身对北皇说,“父皇,她分明是满口的谎言,她可以否认不是沈家的后人,可她却否认不了她就是大荣的安平公主,安平公主不止我见过,姚少君也见过,是不是,您让姚少君过来一看便知。” 姚战? 宝春脸上虽然维持着平静,可听到姚少君,背脊早惊出了冷汗,千算万算,竟把这个人算漏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的错,就是想到也是没撤,他可是敌方的人,那能会听他们的? 那边北皇命人去找姚少君了,这边宝春拉着儿子的手都想放出大毛大杀四方,潜逃了。 至于韩潇却是冷笑地望着他们。 ------题外话------ 放出死不承认的无赖招,当然接下来会有惊无险,因为后面给韩潇还准备了一个大招呢,感觉这两天我有些勤奋了没有? 第二十六章 身世揭穿。 有一炷香的功夫吧,姚战来了。 小伙儿,一身赤色修身朝服,显得挺拔而又酷帅。 当然,这是不看脸的情况下。 若看了那张带着不少淤青的脸,顿会觉得有几分诡异的滑稽。 很显然这是跟人动手了的表现。 其他人,包括北皇和左夫人看了都不由露出惊诧之色。 而宝春却是下意识警惕起来。 这伤显然是昨晚弄的,新仇加上旧恨,这姚少君岂有放过她的道理。 姚少君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朝她看了一眼。 那眼神怪难懂的,宝春竟没看出一点头绪来,显得怪高深莫测的,难不成这是让她死的不能再死的表情? 宝春低下了头,给儿子使了个一旦败露,就逃的眼神。 小酒抚摸了下怀里大毛的头,表示了然,往他娘亲身边靠近了些,小眼神警惕着四周,随时准备大打出手的样子。 姚战冲北皇行完礼后,北皇开始问他,殿下的是不是大荣的安平公主。 姚战闻言,转身,看向大殿中央的宝春和小酒。 大殿内静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他们身上。 所以,韩潇稳超胜卷的冷笑,就显得格外的刺耳。 殿下的人似乎也纷纷为他们捏了把汗,紧张地望着这个最有力的证人,姚少君。 姚少君看了宝春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看的宝春都能听到自己的咚咚心跳声,心说,是死是活你倒是给句话啊大哥,她和儿子也好做准备不是,你这磨磨蹭蹭的不是生生折磨人吗? 高位上的北皇问了,“姚战,是还是不是?” 韩潇斜了宝春一眼,自信满满,“肯定是了。” 宝春攥紧儿子的小手,只要姚战开口,就立马先发制人打出去,因为,一旦她被确定为大荣的公主,后面的计划将全盘皆输,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就是你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不会相信一个大荣来的公主的,不管真相如何,你都将被认定为那个心怀不轨的密谋者。 接着,姚战开口了,盯着宝春,他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宝春的一只脚都动了,听到这两个字,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才硬生生压下那只脚,硬生生让脸维持在镇定的表情内,虽然,她内心的惊诧都要翻江倒海了。 居然不是? 姚战居然说她不是?是他这脑子坏了,还是眼神坏了?唉呀妈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连小酒都仰着面瘫脸,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大殿几乎瞬间静寂,空气寸寸凝固,就跟韩潇脸上的笑容一样,霹雳巴拉碎了一地。 震惊地看了姚战好大一会儿,然后,直奔到他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面目狰狞,“你个混蛋,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这位暴走了,再反观宝春娘两却是虚惊一场,心放回了肚子里了。 姚战依旧不疾不徐地说,“她不是。” 韩潇猛地甩他一巴掌,“你他妈的,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她就是大荣的安平公主?怎么可能不是?你个蠢货,你脑子进水了?你赶紧给我说,她就是……” 大臣们看到她失控骂人的一幕,都不由摇头叹息,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声嘶力竭地吼着姚战,让他改口,毫无形象可言。 就连高位上的北皇都看不下去了,黑着脸呵斥,“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放手。” 北皇的训斥声,才让韩潇拉回了那么一点理智,咬牙切齿地放开了姚战。 姚战整整衣服,揉了揉被扇了一巴掌的脸,站稳,什么都没说。 左夫人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姚少君,真的看仔细了?” 韩潇怒瞪着他。 姚战垂头说,“是,看仔细了。” “不,父皇,他撒谎。”韩潇指控,“他肯定是被大荣的人给收买了。” 宝春不由笑了,“在公主的眼里,是不是只要有人指认我是的,那我就是,然后给我定一个密谋破坏者的帽子,而指认我不是的,就都是被大荣收买了的叛徒?” “你……”韩潇气急败坏,“我没这么说。”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宝春说,“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多事,直接说我想你死就行了。” 韩潇哼了声,“我为什么想你死,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乌,你就是……” “你不是为了北乌。” “那我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你自己。” “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因为我手里掌握了一个对你很不利的秘密,你怕我会捅给你们的皇上,于是就想要杀人灭口……”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禁看向他们的公主。 连北皇的脸色都是变了一变。 “你,你瞎说。”韩潇极力否认,“根本不是这样,你为了逃命,竟连这样的谎言都编得出来,可见你是穷途末路了,我能有什么秘密……” “一个足以让你万劫不复的秘密。”宝春笑着望她。 韩潇不由冷笑,“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韩潇行的正坐的直,一心为北乌,为父皇鞠躬尽瘁,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要你好看。” “阿潇,在你父皇面前不可造次。”左夫人突然开口训斥,“既误会了人家,就要承认错误,还不让向云中来的这位姑娘赔礼道歉?” 误会?都闹的这步田地了,竟被她一句误会带过,她这是想就此打住? “母妃!”韩潇不可置信看着左夫人。 “皇上,阿潇是越来越不懂事了,行事太过于莽撞,下去我一定好好教她,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毕竟云中的人不好太过得罪。” 北皇看了她一眼。 左夫人又说,“我可听说他们的寻阳公子也来了京都,这事闹的太不好了,回头我让阿潇登门道歉,我看就这么散了吧,回去我给皇上煮杯药茶,静静心。” “皇兄,既然这位姑娘不是大荣的公主,而咱们又兴师动众地将人拘了来,就这么不了了之是不是不大好啊?”开口的正是初看到宝春表现震惊的那位中年人。 称呼北皇为皇兄,看来应该是北乌那位闲散的左贤王了。 左夫人要开口,北皇扫了她一眼,她只得闭上了嘴。 北皇问左贤王,“你的意思是?” 左贤王不经意地瞅了宝春一眼,“咱们是不怕云中山庄,可是若因为今天的不愉快,云中的人投靠了别国,比如大荣那岂不是……我想,皇兄也不希望看到这样,刚才这姑娘说了,是因为她手里握有阿潇见不得人的秘密,才使得阿潇想杀人灭口……” “我没有。”韩潇怒吼了声。 “皇叔相信你没有。”左贤王安抚道,“就因为相信,咱们才应该让她证明,还你清白。” “这……”韩潇明显露出了迟疑。 毕竟,就是最问心无愧的人,听到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也会心虚的,更何况是韩潇这样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 这时,高位上的左夫人突然捂着头,呻吟起来。 “爱妃,怎么了?”旁边的北皇忙问。 “我头疼病可能患了,头像针扎一样。”左夫人痛苦不已。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召御医过去看看。”北皇说。 “皇上不跟我一起回去?”左夫人我见犹怜地,柔弱地说。 北皇安抚,“你先回去,我处理完事情就回去陪你,来人,送夫人回去,好生照顾着……” 宫人要去搀扶,却被左夫人挥退,“皇上不走,臣妾岂能退下,反正也是老毛病了,死不了人,臣妾忍忍就是了。” 宝春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左夫人大概是察觉出什么了,先是阻止,见阻止不成,就想装出一副病弱样,拉走皇上。 不过北乌的这位皇帝,的确如传闻所言,性格多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并没有因为爱妃的可怜样就此离开,照顾她。 北皇看着下面的宝春,眼神锐利无比,“说说你掌握了什么?你要知道要是诬陷,不管你是什么人,朕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宝春迎着他的目光,“是不是诬陷,等皇上见了人自己判断,我跟公主无冤无仇,也没有诬陷的道理,这人也是我偶然救下的……” 北皇下令带那人上来。 等待的时候,左夫人的脸有些白,皇上又让她回去,她仍是摇了摇头。 至于韩潇,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看宝春,露出一种不太妙的神情来。 人被带上,跪在了地上,行礼。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翁,穿着一件戴帽子的黑披风,头脸裹在黑色连体帽里,看不清楚。 北皇很不高兴地命令,“摘下帽子来。” “是。”跪着的那老翁缓缓摘下了帽子,缓缓抬起头来。 那人的头脸一露出来,左夫人大惊失色,猛地啊了声,脸比透明的纸还要白。 “徐太医?”好半响,皇帝才皱着眉头,试探问道。 “正是微臣。”那人颤巍巍道。 “徐太医不是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吗?” “是啊,听说死的很惨,仇人寻仇,一家老小,一夜间全被大火烧死了。” 下面人吃惊不小,议论纷纷。 北皇站了起来,仔细看着下面的人,不住点头,“的确是,都说你被二十几年的大火烧死你,你怎么?还有是多大的仇非要……” “皇上!”那人大喊一声匍匐在地,“不是寻仇,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为什么?”北皇不由问。 老翁望着左夫人,恨意满满,“因,因为微臣知道韩潇公主根本不是早产,而是足月生的,皇上,微臣有罪,微臣欺瞒了皇上……” ------题外话------ 大概还会有一更,不过,可能会在晚上十一点多了。 T 第二十七章 血溅当场 徐太医这话,简直犹如惊天霹雷,在场的人几乎都被炸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不是早产,而是足月产? 即使不明内情的人,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皇家血脉出了问题! 底下的人震惊过后,脊背都嗖凉嗖凉的,若真证实公主不是皇上的,这不但关乎着皇家的颜面,更关乎着皇上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一国之君,绿帽子一戴就是这么多年不说,还给别人养娃养了那么多年,差点连祖宗基业都给搭了进去。 皇上该有多生气,简直不用想。 大家纷纷想告退,可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 盛怒之下,很有可能成为那个被殃及无辜的人。 大臣们纷纷抹汗,一副骑虎难下的样子。 至于皇上,没说话,不过那脸是黑的足够吓人。 而韩潇听完,更是直接笑出了声,嘲弄地看向宝春,“你可真行,不敢承认自己是大荣的公主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让一个老头来指证我不是北乌的公主,我不是北乌的公主,那我是谁?” 宝春说,“这你要问你母亲,她才是那个最清楚的人。” “沈宝春,你敢污蔑我韩氏血脉,我要杀了你。”边说着,边抽出一名侍卫的剑,朝宝春捅去。 宝春闪身躲开。 韩潇挥剑,再刺。 北皇哼道,“我还没死呢,你就不把我放眼里了?” 韩潇停下来,“父皇,你也看到了,她竟然敢说我不是你的女儿,她这是完全没把北乌皇室放在眼里,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难道您相信她的鬼话?我都说了她是大荣的公主,她来就是要整垮我北乌的……” “他们说的没错,你是太无法无天了,在大殿上,在朕的面前,都敢喊打喊杀。”北皇脸色阴沉。 “父皇,我……”韩潇忙丢开了手里的剑,“儿臣莽撞了,可是这个贱人污蔑我不是您亲生,这也是在侮辱您啊……” 北皇看了左夫人一眼,“你皇叔说的很对,她是不是诬陷,证实之后,就知道了,到时,朕自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左夫人不由瑟缩了下,僵硬着地坐着,目视着前方,根本不敢直视北皇的眼神。 “儿臣遵命。”韩潇凶狠地瞪了宝春一眼,退到了一侧。 北皇问那跪着的徐太医,声音威严,眼神犀利,“你说你一家都是被左夫人杀死的,可有证据?” 徐太医摇了摇头,“除了她没有别人,我行医一辈子,从来没跟人结过仇。” 韩潇冷笑,“没有证据,你那来的自信说是我母亲杀了你全家。” 徐太医抬头看她,“因为我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而只有死人的口才是最严实的,可她没想到的是,我不但没死,而且之前还保留了证明你不是我皇血脉的证据,我就是怕有一天,她赶尽杀绝,才留了一手,没想到的是,你出生后的当天晚上,她就派人杀光徐家上下,然后一把火将徐宅烧个净光,伪造了仇人寻仇的现场。” 左贤王问,“既如此,你又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先杀的首要对象就是你。” 徐太医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先找到了我,当胸给了我一剑,可幸运的是,我没死,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地窖,是我的忠仆,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将我运到了地窖。” “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也知道斗不过他们,就乔装逃出了京都,这一逃就是二十来年,这二十来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死去的徐家上下报仇,可我拿什么跟他们斗,我人还没到皇上面前,估计就被灭口了。” “这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刻不被报仇所折磨,虽然我知道我斗不过他们,可是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一把年纪,也没几年好活了,再不做些什么,就真的没机会了,而且,还有一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北乌的江山落到旁人手里。” 左贤王又说,“这会儿你想到了韩家的江山,可当时你为什么帮着他们欺瞒皇上?” 徐太医再次跪倒在地,哭泣道,“微臣有罪,都是因为微臣贪生怕死,起了贪心才为徐家引来灭门血案。” “你说当时有人逼你?”左贤王问。 徐太医擦擦眼泪,点点头,“其实,一开始不是我给左夫人诊的喜脉,是冯太医,冯太医诊完脉,就知道大事不好,因为算算时间,根本不可能是皇上的血脉,皇上出去狩猎已经两三个月了,当晚,冯太医就跑到了我家,我两人私交甚笃,他告知,并交给我一个诊脉记录,他说他要是遇害,希望我将那份记录交给皇上,万万不能混淆皇室血脉,果然第二天他就遇害了。” 左贤王说,“冯太医要是被人灭口,灭口的人自然会想到销毁诊脉记录的,他们找不到,肯定不会罢休的。” 徐太医摇头,“不,不,他交给我的那份,是应该留在太医院备档的,有太医院的章,而太医院也有一份,那份是冯太医复写的,只是销毁的人没发现,以为已经毁灭掉了证据。” 左贤王说,“既然如此,皇帝回来后,你为什么不交给他?” 徐太医愧疚不已,“冯太医出事后不几天,左夫人的人便找到了我,让我负责左夫人看诊的事,并命我隐瞒月份,介于冯太医的死,我非常的害怕,不敢不听他们的,而且,他们……” “他们还怎么样?”左贤王问。 “他们还许给我很多的好处,我,我当时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下来,我是该死,可我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徐太医不住磕头,“微臣愿意一死谢罪,可微臣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请皇上明查。” 听完这整个过程,韩潇已经傻眼了,一个劲地说不可能。 其他大臣冷汗直滴。 左贤王问完了话,不由担心地看向上方的皇上。 因为,徐太医的话,合情合理,几乎挑不出一点漏洞来,让人不得不信以为真。 当时宝春从寻阳那里听了后,也已经断定确有此事,徐太医不可能撒谎,前前后后的细节,是编造不出来的。 好一会儿,皇上才看向旁边的左夫人。 韩潇,以及所有人都看过去,尤其是韩潇,是呆然的,眼睛不眨的,她大概是希望从母亲嘴里听出强烈的否决。 “他说的可是真的?”这句话几乎是从北皇的牙齿里挤出来的,语气也阴冷的可怕。 左夫人的眼皮子猛颤,可嘴上却是冷哼一声,“我说不是你会信吗?不过,皇室血脉这么大的事,光凭他一个消失了二十来年的人指控我,就定我的罪,是不是太草率了?你我几十年的夫妻竟不敌一个外人……” 北皇扭头,阴沉地望着下面的徐太医。 徐太医忙说,“我有证据。” 左贤王问,“有证据你还不赶紧拿出来?” 徐太医说,“证据不在我身上,我藏在了太医院,里面不但有冯太医给我的那份,还有我每次诊脉的记录,以及生产时候的记录都在里面,那是我遇害前留的,根本做不了假。” “你……”左夫人半天说不话来,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面如死灰。 北皇的脸上已经扭曲了,拳头紧紧攥着,额头青筋暴跳,吩咐左贤王,“你带他去取。” 大殿内一片萧杀。 韩潇不停地摇着头,精神处于崩溃状态。 宝春甚至都有些同情她了,再也没有比这更颠覆人生的了。 从小到大,就以公主养着,宠着,嚣张着。 长大了更是有宏伟壮阔的目标,做女皇,统一天下。 可是,突然有一天,被告知,你不是公主,你是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时。 估计搁谁身上,谁都要疯。 取证据很顺利,不一会儿,左贤王就领着徐太医回来了。 左贤王的脸色很不好看,将手上的证据递到了皇兄的桌面前。 北皇颤抖着手,面无表情地捡了起来,看完之后,突然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全扫在了地上,人也站了起来,揪着左夫人的领子,给拎了起来,左右打起耳光,边打边骂。 “你个贱人,你竟然骗了朕这么多年,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你还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皇后当年是不是也是被你陷害的,可恶的女人,说那人是谁……” 北皇也是气疯了,也不顾臣子在下面,动手就打了起来。 而且是毫不留情,脸立马就肿了不说,鼻子,嘴角都是血,毫不疑问,若没人阻止,左夫人肯定会被打死的。 可那个时候,谁敢上前?皇上那眼睛都红的都要杀人了。 可韩潇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打死,跑上前就去拉,“父皇,快停手,你这样会把母妃打死的……” 大概是那句父皇刺激了他,“滚开,我不是你父皇。” 韩潇却不依不饶地拽他,皇帝此刻正处于盛怒状态,从腰间抽出一物,反手就捅向了身后。 然后就听到一声闷哼,韩潇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阿潇。”左夫人看到这一幕,惊恐的尖叫出声。 ------题外话------ 本来是要把这段情节写完的,可实在是太困了,明天继续吧。 第二十八章 她就是一个笑话。 倒下的韩潇,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汹涌的鲜血顺着她按着手的指缝喷薄而出。 大殿上的人全都呆若木鸡,不是亲生也不用当场就杀吧?毕竟也父女相处了二十来年呢? 连宝春都不由目瞪口呆,不是说很宠爱这位韩潇公主吗?怎么刚得知就要杀人呢?怎么就下得了手? 这北乌的皇帝也太决绝,太冷酷无情了吧?! 韩潇也是同样不可思议地凝望着她喊了二十几年的父皇,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爬到他的跟前。 北皇松开了揪着左夫人衣领的手,直接呆愣那儿了,仿佛那一剑他也是没想到会刺中似的。 “阿潇……”得到自由的左夫人猛地扑到女儿的跟前,将她抱在了怀里,“你怎么样?你别吓母妃啊……” 韩潇费力地抬手,抹掉嘴角流出的血,看着她的母亲,“这,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女儿灼灼的视线下,左夫人停顿了下好大一会儿,才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垂下眼帘,“是的,是真的,你喊了二十几年的父皇,他并不是你的父亲……” 身后,北皇气得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如此情势下,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也不敢吭声,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弱化为零。 皇上的笑话和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他们就差没哭着求着离开了。 “为什么?”韩潇痛苦地质问她的母亲,“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北皇望向左夫人的视线凶狠得下一刻就要掐死她。 左夫人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因为他无情也无能,他不相信任何人,连他自己他都不相信,他虽然是北乌的皇帝,可他却毫无魄力,北乌在他手上,日渐衰退,他不配为北乌的国君,北乌应该拥有一个更加有魄力的人带领我们统一天下,壮大我族,他,比不上你亲生父亲的一根手指头……” 忍无可忍,暴怒的犹如一头困狮的北皇刷地抽出一把剑,横在了左夫人的脖子上,“你这个贱人,朕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恼羞成怒了?”左夫人抬头嘲笑地看着他,“就因为我说了实话,没像之前夸你英明神武就被激怒了?看看吧,这就是你,心胸狭隘,若不是你多疑狠毒,我再怎么挑拨离间,皇后也不会死,杀死她的是你,不是我。” 北皇的剑往前了几分,左夫人的脖子立马有了血痕。 可她似乎一点都不惧怕,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没减,“你杀了我女儿,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还怕你杀我?” 北皇狰狞道,“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的贱人就这么死去,那有那么好的事,朕会让你生不如死,最好说出那个野男人是谁?” 左夫人嘲弄道,“这辈子你都别打算知道,因为,你不配。” 北皇的剑又要往前送,韩潇哭着大喊,“不要,不要啊……” 北皇哼了声,“我不会如你的意,不说出那个野男人是谁?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快去死的,我的手段你应该是知道的。” 左夫人不由颤抖了下。 韩潇无比的痛苦,泪水簌簌地往下流,看她母亲的眼神是陌生的,失望的,怨怼的,仿佛第一次认识她,“怪不得你之前老让我……” “阿潇!”左夫人大惊呵斥。 韩潇摇着头,“你不该,你不该背叛父皇,在你心里,他是那样的完美,可在我心里只有父皇一个父亲,我是不会承认他是我父亲的,到死都不会,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就是北乌的公主……” 左夫人悲痛地哀求,“可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阿潇,你也看到了,他一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就要杀了你啊……” 韩潇泪水连连地摇着头,“可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你让我成了一个笑话,一个遭天下人嗤笑的笑话……” “不,不是这样的,母妃是爱你的……” “可你更爱他。” “不,不是。”左夫人帮她擦拭嘴角血液,“你别说话了,母妃帮你叫御医,母妃不会让你死的。” 韩潇摇头,“没用的,我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自己知道。”扭头看向北皇,“我,不怪你,你一直是我父亲,一直都是……” 看着这一幕的宝春不由叹息出声,对韩潇的态度也不由复杂起来,心狠手辣的她这一刻就是一个执拗的,临死前也还在朝向他捅刀子的父亲索求父爱的人。 只可惜,她眼中的父亲没有施舍这临死前的爱,仰头了一会儿,再低头时,眼睛里已满是冷情,逼问她,“你也知道那个野男人对不对?你们一个个都知道,把朕玩弄于你们的股掌之间,真了不起啊,朕现在恨不得将你们撕成碎片,你当我是你父亲,那你就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左夫人拼命地摇头。 北皇一脚将其踢飞出去。 韩潇被这么一折腾,本就虚弱的她,顿时只剩下了一口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一个不愿承认自己是公主,一个想要成为公主却发现不能,你赢了,我认输……” 说完这句话,头一扭,便再也没了气息。 宝春知道这最后的话是对自己说的,的确,她赢了,若是她的死,她的倒台就算她赢的话。 可是她并没有赢后而应有的愉悦,反而是涌上了一股沉重之感。 她预感到了揭穿后的结局,却没预感到结局后的惨烈和心酸。 若是可以,她并不想采取这种方式,她倒更希望,两人来一个光明正大的生死比试,赢了的人继续往前走,输了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人生从来就不曾真正存在也不容许这么一场光明正大的比试。 韩潇没了,左夫人征愣了半天,突然奋起,恶狠狠地扑向了北皇。 只是,还没到北皇的跟前,便被孟首领给拦了下来,没用几下就把疯狂的左夫人给制服了下来。 “我要杀了你。”处于癫狂状态的她,拼命地朝北皇挣扎,“我要给阿潇报仇,你不得好死……” 北皇看了眼地上韩潇的尸体,不由仰起了头,闭上了眼睛,接着身体晃了几晃,滑倒在了龙椅上。 “皇上。” “保重龙体要紧。” 底下人忙跪伏在地。 孟首领禁锢着左夫人,询问皇帝怎么处置。 北皇冲他摆了摆手,只说了关起来三个字,便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了宫殿。 关于死了的韩潇,关于徐太医,怎么处置都没交代就离开了,当然更没提到宝春,可见对他的打击不小,那一刻说老了二十岁都不为过。 人陆续走出大殿。 宝春走到还跪着的徐太医身边,要搀扶他起来。 徐太医却冲她摆了摆手。 宝春说,“现下事情了了,大仇得报,您老是该安享晚年了,您不用担心,我们会让您安全离开京都的。” 徐太医摇摇头,“你告诉公子,能在有生之年报得大仇,老朽死而无憾,老朽对他万分感激,可是,人做过错了事,就是要接受惩罚,我没有几年好活了,只希望在死前能心里平静些,不想再逃了,我犯了欺君之罪,我愿任凭皇上处置。” 无论宝春怎么劝他,都是不听,无奈,她只得牵着儿子走出了大殿。 在殿门口,她碰到了姚战。 她想问他为什么,只是还没开口,他便说,“我不是因为你,我是因为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宝春疑惑,“谁?” 姚战斜她一眼,“太子。” “是他啊。”宝春哦了声,显然是没想到,他会提前想到这点,并且去找姚战。 姚战挑挑眉头,又说,“凤鸣剑我是要定了,下次见面就不是这样了。” 宝春愣了下,然后笑了,“我等着。” 姚战转身离开的时候,宝春又来了句,“替我问候教主好。” 听了这话,姚战的身体晃了下,回头狠瞪了她一眼,才大步离开。 宝春耸了耸肩,带儿子出了北乌的皇宫。 走出宫门,郭匡驾着马车正等在那里。 宝春牵着儿子正要走过去,斜地里冒出一人,“我家主子想问姑娘,介不介意送您回去?” “你家主子?”宝春疑惑地看向另外一边停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的帘子刚好掀起来,看清里面坐着的人,宝春想了想,回头对郭匡说,“你先回去吧。” 郭匡也看到了那人,点头说,“我驾着车跟在后面。” 宝春母子两上了那辆马车,车门关上后,她便对那人行了一礼,“多谢王爷在殿上相助之恩。” 左贤王忙拉起她,“要说谢,应该是本王感谢小姐才是,若不是你们,他们兄妹两估计早遭了韩潇的毒手了。” “王爷客气了。”宝春客气着。 左贤王看向小酒,喜爱地摸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这个应该就是我家那两孩子经常挂在嘴边的小家伙了,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好啊……” 问了小家伙几句话,便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小酒。 光看那盒子就知里面装的东西价值不菲了,宝春忙阻止,“这万万不使得……太贵重了……” 左贤王却硬塞到小酒怀里,“本王喜欢这小家伙,拿着。” 然后抬头看向宝春,不无担忧地说,“虽说这次糊弄住了皇上,可国师他们却不会善罢甘休,还是尽量小心些,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我……” 宝春愣住了,糊弄住了皇上?这意思是没糊弄住他? 左贤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由叹息了声,“你跟你母亲很像……” ------题外话------ 大概还有一更,大概在十一点多。 第二十九章 顺毛摸 宝春盯着他没说话。 左贤王意识到什么,忙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宝春说,“我知道,所以我才上了你的马车,京都没什么人知道我母亲的。” 左贤王笑了笑,“应该说没什么人知道沈君遥是个女人。” 宝春瞅他一眼,“那王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左贤王望向窗外,“二十年前我也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在一次战役中,误进了敌人的包围圈,军士死伤无数,被困的三天中,几乎死伤殆尽……就在我以为要埋藏于此的时候,君遥将军带着一小队人马赶来救援,那场战打的很惨烈,只有我一个人被救了回来,也是在那个时候,危急时刻无意间才知道了她的身份……” 叙述时,他的眼睛变得很悠远,像是回到了过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很柔和。 过会儿,他才移回视线,叹息了声,“只是,没过多久,沈家就出事了……” 宝春突然问,“韩潇的生父会是谁?” 左贤王摇了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阿潇不是皇兄的孩子。” 宝春说,“左夫人一直在维护他,死活不供出他,可见那人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周围。” 左贤王点头,“不错,以皇兄的脾气,要是知道定会让他挫骨扬灰不可。” 停了下,他突然望向宝春,“你在查沈家旧案?”这语气几乎是肯定的,“那你应该去拷问左夫人,从她那里应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宝春眼睛猛地一亮,“可是皇上哪儿……” 左贤王说,“皇兄已经被气病了,出宫时,我去看他,太医正在给他诊病,一时半会是顾不上她,不过,最好尽快。” 宝春点头。 左贤王又说,“还有四大神剑,皇兄一直想要得到,实现大一统,这些年国师一直在尽力寻找,看似为了皇兄,帮他完成一统霸业,但我总觉得,国师并非单单为了皇兄,而是他自己也想要得到。” 宝春忙问,“皇上和国师不一心?” 左贤王哼了声,“也未尝没有可能。” 皇帝寻找四大神剑是为了霸业,国师寻找四大神剑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也跟北皇拥有同样的野心不成? 马车到了琼香苑,宝春带着儿子辞别了左贤王朝自己所住的小院走去。 还没到院门口,远远就看到荣铮坐在一辆轮椅上,头无力靠在院门上,眼睛望着院外小路。 看到宝春他们出现时,眼睛陡然一亮,猛地坐直了身。 宝春紧赶几步,不由责怪,“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势需要在床上养着……他们怎么也不管你……” 周天心走过,“他是老大,除了您谁还管得住他,你一走,他就非要下床,站都站不稳,你说逞什么强?没办法,我们只得问寻阳公子借了辆轮椅,好说歹说才坐了上去,哎,您可算时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老大就快变成望夫石了……” “你怎么那么多话?”荣铮不自在地瞪周大姑娘,“难道让我像白丁山那个怂货一样躺在床上呻吟装柔弱不成?” 周大姑娘脸红了又红,“夫人和少爷都回来了,我先进去了。”说着一溜烟跑了。 荣铮哼了声,“没大没小,以为我受伤了,就治不了你们了是吧?告诉你,爷有的是办法……” 宝春也哼了声,“是啊,以为我不在了,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你倒是不装柔弱,你倒是硬气,伤口裂开了都不带眨眼的……” 荣铮心虚辩驳,“我在轮椅上,跟在床上躺着没什么区别……” “既然没区别,那你晚上就在轮椅上睡吧。”小酒接了句。 “你说什么?”荣铮迅速警惕起来,“你让我一个伤员睡在轮椅上,你可真够孝顺的?小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担心你们……” “净是瞎担心,都说了有我。”小酒不以为然。 “瞎担心?”荣铮瞪眼,“那姚战真要指认你们,你还能这么轻松出来?不知道我这心一个上午七上八下的,差点没担心死……” “行了。”宝春将轮椅转了圈,推着往里走,“这不都没事吗?倒是你这伤,就瞎折腾吧,越折腾越躺的久。” 小酒回来就去找他寻阳大叔去了,宝春将某人扶到屋内床上,重新给他包扎伤口,边包扎边数落。 刚打好结,就被那人一把紧紧抱住了。 宝春着急推他,“喂,小心伤。” 某人不管不顾地抱着不丢,“打探的人回来传话,差点没把我急死。” “这不是有惊无险吗?”宝春拍拍他的背,“韩潇死了。” 荣铮抱着媳妇,“知道,她本就该死。” “是被北皇杀死的。”宝春叹了口气。 荣铮放开,看着她。 “被自己的叫了二十几年的父亲亲手杀死,有些太残忍了。” “比着她拿孩童喂蛇来说,一点都不过分。”荣铮将媳妇拉到怀里。 宝春点了点头,“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左贤王。” “那个左贤王?” “就是韩迟兄妹的爹,他知道我母亲,而且通过谈话,可以看出这位闲散了二十几年的王爷并不是无才无德之人,相反,很有自己的见解,之所以闲散在家,很有可能是看透了京都的局势,不愿意跟国师等人合流。” 荣铮点头,“韩潇一死,最大的敌人就是国师了,只要不站在他那边就好。” “对了,他让去我审问左夫人,说是能问出点什么。”宝春皱着眉,“其实,之前我也想到过这点,可是怎么才能瞒着人见到她呢?” 荣铮不情愿地哼了声,“这要问北乌太子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宝春猛地眼前一亮,“之前,咱们都低估这太子的能力了,姚战之所以反水,正是因为他,之前,我以为他是提前预估到了这种突变,可是回头一想,不太可能,太子并不知道大荣的事,很有可能是大殿内发生的事,随时都有人报告给他,宫里肯定有不少他的人,我这就让人去找他……” 刚要起身,突然发现某人脸色不对,宝春愣了下,不由叹气,这是又醋上了。 宝春作势坐了下来,“算了,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某人明知故问,“刚才不还挺急迫,挺着急的吗?” 宝春说,“再着急,再重要也没用啊,这不老爷不高兴吗?” “谁说我不高兴了?”荣铮咬着牙,“老爷不但高兴,老爷见了他还要感谢他救了我妻儿呢。” 宝春双手掐了掐他绷着的脸,“都说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荣铮鼓着脸,“来北乌不就是为了查沈家当年发生了什么,你把老爷看成什么人了,老爷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吗?” 宝春偷偷笑了笑,“好,好,都听老爷的行了吧。” 男人,有时候真还不能跟他对着干,待顺着毛锊,尤其是像荣铮这种动不动就炸毛的人。 其实,没等人叫,在宝春回来不久,韩真就来了琼香苑。 几人谈了会儿目前的形势,和接下来如何对付国师后,宝春跟他提了要见左夫人。 韩真想了想说,“左夫人眼下被关在天牢,有人严加看管,我想办法让你见上一面,不过,要委屈你扮成狱卒的模样,因为,父皇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宝春点了点头。 这次进天牢,需隐秘,不能带人,宝春跟着韩真一起,谁都没带。 毕竟,只是为了问些话,又不是劫狱,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跟着韩真进了天牢,到了关押左夫人的那间牢房门口,领着他们过来的狱卒拿钥匙打开了牢门,靠墙坐在角落里的左夫人连眼皮子都没眨,眼神一直茫然地看着前方。 韩真吩咐那狱卒,“你先下去吧。” “是。”那人退下。 韩真看了看牢里的左夫人,对扮作狱卒的宝春说,“你进去吧,我就在外边。” 宝春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来到左夫人的跟前。 左夫人这才抬头看她。 此时的她,面容憔悴,眼睛一滩死水,毫无神采。 见她又要低头,似乎没认出来她,宝春忙取下了帽子,露出了面容。 只见她的眼睛微缩,眼底涌上恨意,“是你?” “是我。”宝春将帽子放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你杀了我女儿。”左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她。 “杀你女儿的不是我。”宝春说。 “若不是你带来那人,她又怎么会死?” “你若是没有背叛,我带什么人来都无济于事。” “你是大荣的安平公主?” “我是。” “哈哈……”左夫人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是沈家的后人,你是为寻仇来的,皇上他却不相信,愣是杀了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应该说,他是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左夫人收敛起笑容,斜了她一眼,“你见我是要问我沈家的事?” 宝春点头。 左夫人说,“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不用在我身上花时间,没用,总不过就是一个死吗?” “夫人知道皇上不会放过你,逃不过一死,可夫人有没想过你死了后,太子掌权,鹰族怎么办?据我说知,太子可是对鹰族并没有太多的善意。”宝春缓缓说。 ------题外话------ 情节没写完,其实想明天传,不过,怕有人等,干脆就先传了。 第三十章 掉落悬崖 提到鹰族,左夫人那双一潭死水的眼睛,终于起了波澜。 作为一族之长,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宝春知道触及到了她的软肋。 从今天大殿上的表现来看,左夫人显然并不爱皇上,而是心中另有所爱。 那么,当年她嫁入皇室,也很有可能是为了别的原因,比如她的族人,鹰族。 若真是如此,连自己的未来都可以牺牲的人,那鹰族在她心中定然有着非常重要的分量。 宝春不动声色看她一眼,继续说,“我可以保证,让太子不去动鹰族……” 左夫人抬头打量宝春,叹气道,“我这才知道阿潇为什么斗不过你,你很聪明,懂得怎样利用人的弱点,你们暴露后,不加以阻止,反而故意扩大事态,因为你们早已知道,以阿潇的性格定会闹到皇上那里,你们将计就计,好将徐太医带到皇上的面前……” “我管它叫双赢。”宝春说,“你给我有用的信息,我保证你的族人安然无忧。” 左夫人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若不是你,我会在这里?我女儿会死?” 她扭过头去,拒绝再跟宝春交流。 宝春来时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耐性足够的多,缓缓站起身来说,“你不相信我,难道要去相信你那个一直维护的男人……” 左夫人凶狠地瞪着宝春,喘着粗气。 “你以为他会去保护你的族人?”宝春步步紧逼,“他连你们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管,又怎么会去管你的族人?” “你给我闭嘴。”左夫人恼羞成怒挥舞着锁链。 “你自己心里明白,却不愿意相信,你不会还在做着他会来救你的美梦吧?”宝春抱胸摇了摇头,“他是不会救你的,他不但不会救你,或许还会来杀你灭口,因为只有死人的口才最严实,这个你应该比谁都明白……” 左夫人的胸腔剧烈起伏,情绪很激动,却一直拼命压制,“你说再多也没用,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你耍再多心机都没用。” 宝春的耳朵动了动,放下了抱着的手臂,对左夫人说,“你该相信谁,或许马上就能见分晓。” “你什么意思?”左夫人愣了下。 宝春没回答他,而是窜上了屋顶,隐藏起来。 左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也站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从窗子进来一人。 “是你?”左夫人看到那人,露出惊喜之色,“是他让你来救我的?” 那人没吭声。 左夫人想起来了白天的事,怒问,“你为什么要否认?若不是你,阿潇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杀了你的……” 突然,左夫人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剑,房顶上的宝春猛地捂住了嘴,那剑她认识,正是神剑白虎。 “你想干什么?”左夫人呵斥。 “杀你。”姚战轻轻吐出两个字。 “杀我?”左夫人吼道,“谁给你的胆子,你不怕……” 想到什么,她嘎然而止,脸色剧变,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是,他让你来的?” 姚战没有回答,可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屋顶上的宝春缓缓放了下手,暗暗叹了口气,说老实话,她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瞎编唬弄人的,只是不想还真就发生了? 更惊奇的是,来人竟然是姚战? 能指使姚战的京都没几人,除了他那个国师养父。 显而易见,左夫人的野男人是谁了。 宝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世界永远在上演着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国师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左夫人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这两个他最信任的人,却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他却愣是被蒙在鼓里。 宝春默默地为北乌那个皇帝点了根蜡。 底下的左夫人接连受刺激,到了这一刻,已经快给刺激疯了。 宝春都有些不忍看。 就见那左夫人猛地大笑起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悲痛欲绝道,“他想我死,害怕我告诉别人,他居然不相信我,他怎么能不相信我……” 左夫人仰头,已是满脸泪水,“阿潇啊,是母妃不对,母妃看错了人,还害了你,你说的对,他不配做你父亲,你合该不认他,母妃错了,他比皇上还要冷情百倍啊……你在那边,别怕,母妃很快就会去找你,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说到这里,她看向姚战,“你告诉他,我和女儿会在天上看着他的,看着他怎么万劫不复……” 姚战动手了,指在她脖子上的剑,就要往前进。 只是,他的剑似乎碰到了什么壁垒,一时间前进不得。 姚战瞬间警惕起来,持剑的手使劲往前推。 就在这时,宝春从房顶上跳下,凤鸣剑一把挑开了架在左夫人脖子的白虎剑。 “是你?”姚战看着宝春,“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这里,岂不就不知道给皇上戴了二十几年绿帽子的男人原来是他最亲密的臣子国师大人。” 姚战冷冷道,“你在这儿,只会多一条人命,而且省的我再去找你夺剑。” 宝春笑了笑,“我可没打算今天死。” “这可由不得你。”姚战说,“先解决了你再说。” 宝春却没动手的打算,“你还是先解决了你身后的人再说吧。” 姚战回头一看,韩真正站在牢房的门口看着他。 韩真讥笑出声,“真没想到会是他,父皇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如何想,还会像从前那样信任他?” 姚战似乎也预感到了今天很难得手,突然,提剑就朝左夫人刺去,想杀了目标撤走。 只是,中途却被韩真拦了下来,接下来,两人便打斗在了一起,从牢房内到牢房外。 两人显然都知道不易闹出太大动静,被皇上察觉对谁都不好,所以,两人很默契地去了不易引人发现的地方。 牢房内,只剩下左夫人和宝春。 左夫人愣愣地靠墙坐着,眼神空茫。 宝春想要开口,可最终还是闭上嘴巴,叹了声气。 “你刚才说的保我鹰族无忧还算数吗?”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就听左夫人猛然问。 宝春大喜,忙点头,“当然。” 从左夫人那里,宝春不仅知道了当年沈家旧案的来龙去脉,而且还知道了有关四大神剑的事。 不仅如此,左夫人经过这次刺杀,大概也知道自己是难以活过今晚了,便将她所知道的国师大人这些年的罪行写了下来,留作证据。 将写满字的纸张递给宝春,左夫人问,“我能相信你吗?”没等宝春回答,她又说,“相信不相信也没关系了。” 说完,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宝春没再说什么,她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 走出牢房,宝春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有了这封证据,已足以为沈家洗净清白。 韩真和姚战已不知去向,两人的功夫旗鼓相当,韩真应该不会有危险,倒是她,身上揣着证据才不安全,应该赶紧回去才是。 只是,刚出宫门,她的眼前就是一黑,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人挟持着带走了。 等她被放下时,发现竟在山顶,回头一看,唉呀妈呀,魂差点没吓丢,下边竟是万丈深渊,而她距离边缘不足一丈之遥。 下意识就要后退,可后面却被擒她来的黑衣人挡住了路。 宝春看了看他,不由惊讶出声,“你是国师?”心里疑惑极了,这人伤那么重,她以为他至少也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这才一天时间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琼香苑,荣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惊恐不已,来不及喘气,掀开被子就踉踉跄跄下了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寻阳正抱着小酒给他讲着什么,听到动静回头,不由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去找她。”荣铮说。 “老大,夫人很快就回来了,拜托你坚强一点,你这样一刻都离不开媳妇以后可怎么行。”周天心从房间走出来调侃说。 寻阳似乎发现了荣铮不太对劲,放下了小家伙,“怎么了?” 荣铮喘着粗气,嘴唇都是抖的,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梦见她被一个厉害的黑衣人抓走了,带到了一个山顶,然后就掉入了悬崖……不管我怎么拼命喊,她都听不到……” 寻阳皱着眉头,“黑衣人是昨晚那个国师?” 荣铮难受的摇着头,“我没看清,但她几乎没还手之力,我想八成是他……” 周天心看看自家老大,又看看寻阳,“做梦不会你们也信吧?” 小酒抱起桌上的大毛就往走。 寻阳说,“赶紧让人去宫里打探。” 夜色风高的山顶上。 黑衣人将宝春逼到了山边边上,“交出证据。” “不给。”宝春硬气道,“给你死的更快。” 黑衣人似乎很不耐,直接伸手去宝春的胸前抢。 宝春夸张大叫,“你个老不死,你敢袭胸。”精神力下意识就释放了出去。 可是这人的功力太深厚了,没伤到他,反而被反弹了出去。 后面直接就是悬崖了,宝春毫无疑问就掉了下去。 黑衣人见她掉下去,似乎也很着急,伸手就要去拉。 宝春以为这人要抢她的剑,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反正她也是活不了,一股精神意识力释放出去,掉的更快了。 掉下去的过程中,她不由大骂,她跟悬崖到底是结了什么仇什么怨,没完没了还? 更让她伤心的是,掉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荣铮的痛吼声,儿子喊娘的声,以及寻阳大叫着不要,说是还没跟她相认之类…… 相认?认什么?宝春虽然很想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可已经没法知道了。 ------题外话------ 今天这章写的很不容易,但写完估计会很多人喷我,接下来会有些小虐,但请记住一点,本文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第三十一章 情殇 黑衣人伸手抓了空,冲着黑不见底的深渊不由懊恼地低骂了句,扭头看到涌上山顶的人,当下便拔起身体,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一个先跑上来的是荣铮,他爬上来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宝春掉入悬崖。 跟梦中的场景奇异地吻合起来,就像梦中那般,他拼命地,惊惧地朝悬崖边跑。 噩梦没有侥幸放过他,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个多时辰前,她还点着他的鼻子,说让他好好在床上养伤,不许再下床折腾,以及很快回来的人,转眼间就被吞进了黑暗之中,一点声响都没再发出,唯有悬崖边呼呼的山风残留。 荣铮的心随着她的掉落也停止了下来,那一刻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应该是梦中已经疼的麻木没有疼痛知觉了。 在看到她掉入那一刻,他的脑子是空白的,没有思维,没有理智,没有任何人,只有她掉入悬崖的那一画面。 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也下意识地跟着去了,她说过很快回来,很快回到他身边…… 可是,他被人阻止了。 好逑和饭头一人拉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啊?”好逑痛声大吼,“你不管小主子了?” “小主子?”荣铮茫然的眼睛有了些神智,他儿子?是啊,他还有个儿子呢?茫然望去,他那儿子也来到了悬崖边,嚎一嗓子大叫娘亲,边叫边跑,眼看到了边边上,还不减速。 饭头放开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失去理智的孩子。 “你放开我,我要找我娘……”被抱着的孩子,又踢又叫,又咬。 饭头疼的皱眉,死活不撒手,红着眼睛大喊,“世子,你冷静点,夫人,她……她已经……你不要这样……你是镇荣王府的世子,是荣家唯一的孩子,你不能再出事,老大也不能,否则你们让老王爷和老王妃怎么活……” 熊孩子痛哭着捶打饭头,“我要找我娘,我才不管什么镇荣王府,什么荣家,我只要我娘,你给我滚开,你们这帮混蛋,都是你们这些乱七八槽的人,若不是你们,我和我娘过的好好的,活的好好的……” 饭头死命抱着小家伙,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咬着牙,仰头望着夜空。 郭匡推着寻阳上来最晚,等不及郭匡去扶,寻阳已经跌跌撞撞从轮椅上滑落在地,双手撑着地就朝悬崖边爬去。 爬到悬崖边停了下来,愣愣地望着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任何东西的黑暗。 郭匡只能亦步亦趋跟着,不敢去搀扶。 小酒的话似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晃了晃身体,手痛苦地抓着冰冷的地面,“是啊,她不该来,不该参与这些,我应该阻止她的……” 郭匡抹着眼泪,“这不是您的错……” “这些本该是我的责任,本该是我的……”寻阳闭着眼睛,泪水涌出,“当年的姐姐替我承担责任,然后没了,我就应该知道,应该知道不该让她再参与进来,是我存了侥幸的心理,是我忽视了,这就是对我的惩罚,现在连她也离我而去了……” 那边的小酒闹腾的饭头都抱不住了,死活要下去找他娘。 周围人的看了,都忍不住流泪,他们那里见过小家伙哭过?并且还哭的如此的撕心裂肺,哭的大家伙的心都跟着一揪一揪。 以小家伙那个高傲的性格不是伤心痛苦到了极点又岂会哭的如此惨烈。 荣铮推开抱着他手臂的好逑,愣愣地朝儿子走去,从饭头的怀里接过了儿子。 饭头抹了把脸,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小家伙看到他爹,哭的更狠了,怒火也更大了,拿小拳头捶着他爹,“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人,你说过要对她好一辈子的,这才多长时间,多长时间,你还我娘,你还我娘……” 荣铮将儿子按在自己怀里,头埋在儿子的身上,抱着儿子无声地痛哭起来。 周围的山风不时呼啸而来,发出呜咽的声响。 看着父子两人抱头痛苦,其他人无不擦眼角。 昨天还是闹腾欢脱的一家三口,转眼就变成了眼前这凄凉的一幕。 眼前身处的这座山,是北乌境内最高的一座山,京都正是依它而造,在北乌人的心里,这座山是被看做圣山存在的。 关于它,北乌人流传了太多,太多的神话,在他们的心里,这就是一座不可触摸的圣山,一座有着神居住的圣山。 更是有传说是,正因为此,北乌才把都城建到这里。 当然,从如此高的高度跌落下去,是不可能还生还的,除非奇迹出现。 但这个奇迹,谁都知道那只是他们心中的一种妄想。 但尽管是妄想,他们也不会放过,还是立马派了人去寻找。 天微微亮时,他们才回去,至于到山底搜查的人,自是没什么消息。 回到琼香苑,留守的周大姑娘正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他们,忙跑了过去,“怎么样?” 荣铮抱着哭昏过去的儿子径直往里走,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周大姑娘往后看看没看到她家夫人,脸上露出不好的神色来,一把拉住饭头,急切问,“夫人呢?” 饭头扭头脸,哽噎道,“掉,掉入悬崖了。” 周大姑娘听了,愣了好大一会儿,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簌簌往下掉,“怎么会这样?不都说梦都是反着来的吗?咋还真成真了?你,你们不是骗我的吧……” 好逑摇摇头,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走了进去。 周大姑娘含着泪,“这,夫人也……这,这以后让老大怎么活啊,还有小酒,还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天啊,这要怎么给老王爷老王妃交代……” 饭头默默地从她身边走过。 周大姑娘还是不可思议,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夫人那么强悍,那么奸诈圆滑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随着夫人的消失,琼香苑被层层沉重的气息所笼罩。 再也看不到一点欢声和笑语。 白丁山也不在床上装柔弱了,迅速拍爬起来去跟老大治疗再次裂开的伤口。 整个过程,他家老大都跟个没思维的稻草人一样任他摆布,看的白丁山更心酸,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他家老大想不开做了傻事。 周大姑娘要将小酒送回小家伙自己房间休息,还没抱起来,就被他家老大抢了过去,放到自己身旁。 白丁山冲她摇了摇头。 周大姑娘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天亮时,稍作休息的几人,聚到一起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周大姑娘猛捶了下桌子,“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报仇了,夫人没了,连带着肚子的小主子也没了,这是两条人命,我镇荣王府的两条人命,这个仇不报,我们以后还怎么有脸在江湖上混?” “说的好像我们混过江湖似的。”好逑说,“不过,周大姑娘说的很对,这仇肯定要报,只是,怎么个报法?要找谁报?” 饭头说,“当然找国师,那黑衣人一准儿是他没错。” “夫人的功夫在我们之上,却没反抗之力,我也认为是他。”白丁山说。 “只是,夫人刚去见左夫人,还没出宫呢,他就把夫人给抓走了,这么急,难不成夫人掌握了他什么证据?”好逑摸着下巴思考。 “很有可能,阿仲说姚战曾经要去杀左夫人。”饭头补充了句。 杀左夫人? 几人迅速明白过来,几乎异口同声,“韩潇的亲爹是国师?” “没错,肯定是这样。”周大姑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去找老大,定要碎尸万段了那老家伙。” 只是,他们的老大,一醒来的就抱着酒坛子,把自己喝的醉汹汹的。 几个人愣了下,赶紧上前夺他的酒坛子。 “滚开。”荣铮挥开众人。 “这一大早的,你喝这么多酒,容易伤身,况且还有伤,夫人见了肯定不高兴……”白丁山絮叨着。 荣铮一把推开他,猛灌了口,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她不高兴,你让她来管我,管我啊……” 说着说着,垂下头,“我就是喝死了,她也不会管我了,再也没人管我了……” “你还有我们,还有老王爷老王妃,还有世子……”周大姑娘红着眼睛劝说。 “再也没人管我了……”荣铮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别喝了。”众人阻止。 荣铮说,“你当我愿意,我一清醒,我的脑子就都是她……只有喝醉了,就都什么也不想了……” 周大姑娘见他还在喝,不管不顾上去一把夺了下来,大声吼道,“你喝的不醒人事,拿喝酒来逃避,世子谁来管?他现在就只有你了,一醒了就闹着找夫人,夫人最疼他了,若知道你没照顾好他会怎么想?” 提到儿子,荣铮终于不再夺酒坛子了,而是捧着脸蹲到了地上。 周大姑娘又说,“眼下最要紧的是给夫人报仇,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还有要怎么给家里的老王爷老王妃说这件事……” 荣铮抬头,吸了下鼻子,红着眼睛说,“先不要说……” “可是……”周姑娘心说不说就能当夫人没有死吗? “我说先不要说。”荣铮猛吼了句。 ------题外话------ 写这章时流了不少的泪,没有什么比生死更悲痛的事了,想想这些,就会觉得生活中的那些挫折,来临时沉重如山,可跨过去时再看,它也就是时间里的一颗尘埃。 我这都想什么呢?这章节害我那么多感触废话。 对了,关于二更,晚上会码字,就是不知道码完码不完,码完了就传,码不完,就明天传了。 T 第三十二章 大开杀戒。 寻阳进来时,荣铮在擦剑,头也不抬,一点一点地仔细擦着。 寻阳和郭匡两人看到那把剑,都不由惊愣了下。 郭匡盯着它,无意识地吞咽了,然后将自家公子推到桌子旁边,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沙沙声。 “龙吟果真在荣家。”寻阳似乎早有猜测。 荣铮没坑声。 “凤鸣下落不明,白虎在姚战手里,现在龙吟也出现了,只不知玄武会在那里。”寻阳叹了口气,“神剑,神剑,真不知是祸还是福,围绕它们,过去不知丧失了多少无辜的生灵,以后只怕更是只多不少,龙吟在荣家一直无人知晓,你现在拿它出来,不怕惹来祸端?” 荣铮这才抬头看他,眼神空洞而凶狠,“有祸端也是我搅出来的,你一向聪明,难道没看出来,神剑陆续出现,四把快要聚集了吗?” 寻阳点头,“据说四大神剑有同一人所铸,同一时间打造完成,并且同一时间交给了四个人,俗话说有散有聚,四大神剑从分开就没再聚集,没再同时出现过,近段时间四把出现了三把,看来距离聚集是不远了,不少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刻,更是有不少人想据为己有,你想拿它来引人上钩?” 荣铮放下丝帛,弹了下剑身,神剑轰鸣声起。 “你听到了吗?它在叫嚷着饮血,饮很多很多人的血,它说它饿太久了。”冰冷的剑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阴森可怖,仿佛是地狱来的索命使者。 寻阳凝视着他,神情不由一凛,眼里满是担心,“小酒怎么样了?” 荣铮迟疑了下,“还能怎么样?醒了就哭闹着找她,直到哭累了再睡过去,刚睡着没多久。” 寻阳低垂了头,好一会儿才努力张开嘴巴,“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你要照顾好他……” “这还用你说。”荣铮别过头,泪珠从修长的睫毛滑落而下,好一会儿,才转回来,“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寻阳愣了下,然后望着放在腿上的手,浑身透着悲伤和无奈,“说什么?说我是她那逃出一劫未死的舅舅?那场浩劫没要了命,只是要了我一双腿?是沈家唯一现存的男丁?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筹谋了二十年,现在回到这里只为复仇而来?” 荣铮放下剑,凝望着他,“你果然是,我一直就觉得不对劲。” “我已经身在仇恨里,有我一个就够了,沈家的仇跟她没有关系,那时她都还没出生,没必要被仇恨缠绕?”寻阳仰头长叹口气,“我忍住没告诉她,她的舅舅就在她的身边,可就这也没能阻止她来到这里,没阻止她……要说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宿命,沈家拥有风鸣的宿命……” 荣铮不解道,“你既然是沈家的人,怎么会成为云中山庄……” 寻阳打断,“我母亲是云中山庄的小姐,但由于云中山庄的超然敏感地位,避免遭来忌惮,一直对外隐瞒着这层关系,只是不想,最终还是发生了,提前察觉到不对,父亲就拼尽全力,让我和我姐姐逃了出来,逃脱的过程中,为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姐姐引开敌人,与我分开,至此后就再也没见,而后来我就去了云中山庄……” “你后悔吗?”荣铮问他。 寻阳摇头,“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荣铮眼神发狠,抓住桌上的剑,“但我会让他们后悔。” 正说话间,外面响起郭匡的声音,“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屋内两人对视了一眼,寻阳说,“让他进来。” 进来的韩真是一脸的懊恼和悲痛,在一把椅子上落座,直接说,“都怪我,那晚我就不该留她一个人,知道了左夫人的野男人是国师,就该想到他会斩草除根,不留一点线索……” 说到这里,他猛拍桌子,“明天我就去找父皇告诉他真相。” “真相?”寻阳反问了句,“谁会相信你说的是真相,左夫人当天也不明不白地死了,宝春她……指望姚战为你作证想都不要想,光你一个人在那儿说,只会让皇帝以为你想铲除异己。” 韩真想了想,“那我就先消弱国师的朝堂势力,让他孤立无援,到时就好对付了。” 荣铮说,“不行,国师树大根深,一两年之内都不一定成事。” 韩真皱着眉头,很是不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算了,不管了,人就这样白白地没了?亏你是还是她丈夫,竟让死的不明不白,就因为你惧怕敌人的强大,害怕丢了你的命,你不管是吧?你不管,我管,这仇,你不报,我报……” 刷地一声,剑芒一闪,轰鸣声起,龙吟出鞘,横在了韩真的脖子上,“有你什么事?那轮得到你管?” 韩真低头看到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不由愣住了,一脸古怪地看着荣铮,“这,这是龙吟?” 荣铮凶狠地瞪着他,“再说一句,别怪我拿你第一个喂剑。”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就不要闹了,大家的一致敌人是国师,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才是?”寻阳无奈地揉着太阳穴,“荣铮放下剑,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荣铮狠瞪了他一眼,拿开了剑,放在剑鞘里,“杀,一个不留,他的势力无非是天圣教,那我就先毁了他的天圣教,然后再来对付他……” 韩真一脸看疯子的表情,“天圣教那么多人?你怎么毁?” 荣铮说,“那就从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来。”冲韩真哼了声,“天圣教不是你一直的心头之患吗?我除了它,不正合你意?” “你不是想除掉天圣教,你是想杀人?”韩真说。 “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荣铮说,“这是最快的除掉国师的办法。” “但也是最血腥的办法。”韩真说。 荣铮将手中的剑拿在手上,准备出去。 寻阳问他,“你想好了?” 荣铮苦笑了下,“我还有什么可想的吗?除非奇迹出现才能阻止得了我。” 寻阳拿出一张纸,递给荣铮,“这是我查到的所有他们的据点,都是分坛,总坛还在查,一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荣铮接过纸张,看了看,收了起来。 寻阳又拿出一张,“这上面有依附于国师朝中大臣的名单,上面不但有他们的喜恶,更有他们这些年所做过的事,你可根据上面罗列的事,看看那些人可以争取,那些人需要彻底清除。”递给韩真。 韩真看了几行,就震惊不已,“太好了,有了他,不久国师大人就会孤立无援,公子果然是神通广大,让人佩服。” 荣铮拿着剑去了里间,将剑放到桌上,走到床上坐了下来。 床上的儿子,眼睛是肿的,眼睫毛是湿的,睡着了都还是一抽一抽的。 荣铮的眼眶温热模糊起来,拿手抚摸过儿子委屈嘴,抽抽的红通鼻子,心里空了一个大窟窿。 他们父子两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办? 就仿佛前方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没人为他们指路,也永远看不见光明,就只能永远呆在没有希望的黑暗中。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非要这么惩罚他? 难道是怪他对她不够好? 他承认他过去是不够好,他脾气不好,他小心眼,他看不得有人觊觎她,更是看不得她把别的男人放在心里,即使她那皇帝爹,她哥都不行。 恨不得藏起来不给别人看,他不能,所以,他动不动就冲她发脾气,发了脾气还要她来哄他? 他现在知道自己不对,知道自己错了,他保证再也不那样了,只要她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无论让他怎么样都可以。 仁慈的苍天,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就请把她还给我吧…… “娘亲,娘亲……”儿子闭着眼睛,痛苦地摇头。 荣铮抹了把泪,赶紧将儿子抱在怀里,“儿子醒醒,是不是做梦了……” 小酒睁开了眼睛,看看四周,又看看他爹胡子拉碴的脸,突然意识到什么,哇的一声猛地大哭起来,“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哭的荣铮心更疼了,拍了拍儿子,仰头吸了一口气说,“儿子,不哭,不哭了,你娘看到你这样,会笑话你的。” “你骗人,你骗人,我娘掉进悬崖里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小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荣铮抱着他,“谁告诉你不会回来了?” 小家伙泪水连连地,恼怒地看着他爹,“都摔死了,怎么回来?” 荣铮青筋直暴跳,“死什么死,以后不许说这个字,不吉利,你娘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小酒终于停止了哭泣,一抽一抽愣愣地看着他爹。 荣铮说,“爹跟你娘第一次碰到的时候,就是她从山上掉下来,砸到我身上,那么高的山,不比那座山矮多少,可一点事都没有,你娘就是上天赐给你爹的,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小酒拿袖子抹了一把泪,“没死吗?她曾经说过遇到过高人仙境什么的。” 荣铮猛点头,“对,就是这样。” 小酒又问了,“那她怎么不回来?” 荣铮说,“你也知道她路盲,那有那么快找到回家的路。” 小酒点头,“她是够笨的,经常找不到回家的路。” 荣铮抱着儿子说,“现在有坏人要害你娘,咱们要在你娘回来的这段时间把这帮坏人给除了,明天你就跟爹一起,带着大毛把这帮人全杀了。” 小酒猛地点头,“我要让大毛把那个黑衣人吃了。” ------题外话------ 说些什么呢,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又把自己给写哭了。 第三十三章 大战前夕。 龙吟剑在四神剑中排首位,锋芒自是无两。 有它在身,荣铮简直是势不可挡。 说到武学之境,大致可分为四个境界吧。 首先是入门级别的,这种菜鸟的新手,对于武器的依赖太强了,武器趁不趁手,适合不适合极大地影响着你的发挥,所以在初级阶段选把适合的武器很重要。 中级阶段,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随便拎起一把武器就很好使。 到了高级阶段呢,功夫就到了一个无为的境界,没有武器,可又处处可化为武器的阶段,相当于已经不受武器的束缚。 至于第四个阶段,有点像返璞归真,回到了最开始,重新拿起了武器,与初开始不同的是,你拿起跟你上战场的这把武器是天下间最与你匹配,最适合,将陪伴你终身的武器。 而四大神剑对于主人来说,是配合着功法使用发挥的,再也没有比这更量身打造了。 有了它,那已经不是事半功倍能形容得了的。 荣铮与他的剑,就像一个人命收割机,一个地狱索魂者,所过之处,无一生还,那怕你已惧怕的丢剑投降,都逃不过一死。 小家伙比他爹更是不遑多让,他不动手,他只动动嘴,告诉大毛,你可以开始了。 那接下来,没有了限制的大毛,它的周围就成了人间地狱。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不到,他们接连已经捣毁了几十个的天圣教分坛,死在他们父子两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 尽管里面有不少的武功高强者,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的老大国师大人都不敌大毛,更何况是他们了。 看到这对父子这么杀人,连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周大姑娘都不由心惊胆战,被他们老大的煞气吓的不敢靠近三尺之内,真怕她那杀红了的老大,也给她来上一剑。 “当初夫人没时,我怕老大想不开也跟着去了,就想着报仇能让他有点念想,不至于天天寻死寻活,可我现在发现,这想法似乎错了,这样的老大不比死气沉沉好多少,满身杀气,完全沉浸在杀戮之中,若没有管制,至此以后,不比国师的威胁少。”周大姑娘不无担心。 白丁山看看躺倒一片的周围,将剑插回了剑鞘内,不由叹了口气。 “主子这一生可真够苦的,没遇到夫人之前,天天被病魔折磨,不知那天就去了,阴阴郁郁的,认识夫人之后,才总算是像个人了,有喜怒哀乐,有向往,有追求,正以为好日子就这么一直下去的时候,谁曾想夫人又没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虽说不用像以前一样再担心主子的病了,但我觉得主子还不如以前呢,人没得到过失去的时候,他可以无所谓,但得到了再失去,尤其尝到了其中的快乐,人是会疯的。” 周大姑娘看着她家老大砍掉最后一个人说,“他现在跟疯还有什么区别?真希望夫人就像小家伙认为的那样,迷了路一时没找回来。” 白丁山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她的异想天开。 周大姑娘又说,“你还别不相信,这都两个月了,一直都没停止过搜查,可你见查到什么了吗?连个布片都没查到?” 白丁山说,“可那能说明什么?哦,从那么高的山摔下去还不死?说出去谁信?即使摔不死,山谷里的野兽什么的,你当它们都是吃素的,看到掉下来一个人会视而不见?” 周大姑娘恼怒地瞪他,拿手点着他的前胸,“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想留点念想不行吗?这些我不知道吗?需要你急赤白赖说出来?” 白丁山不住后退,“我只是想说有些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周大姑娘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丁山结结巴巴,欲语还休,“我的意思是,生命无常,我们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那些没必要的事情上,等你失去的时候,再想珍惜已经晚了……” 周大姑娘放了下手,退后几步,不自在地扭过了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看到老大这样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白丁山提高了桑音。 周大姑娘说,“有啊,想法就是,这个世界上没谁能陪你一辈子,所以说,要想不受伤害,就不要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说完,人直接走了。 徒留白丁山在风中凌乱,半天才嚎了句,“你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你拿走了小爷的心,你居然这样说?你给我等着……” 捣毁了天圣教最后一个分坛的据点,一行人回到琼香苑。 寻阳公子和韩真,孟首领已在等着他们。 换掉了沾满血腥的衣服,来到了议事大厅。 寻阳首先开口,“我的人已经查到了天圣教总坛的具体位置。” “那太好了,正说怎么去找他们的老巢呢。”周大姑娘拍手说。 “刚好一鼓作气,直捣它的老巢,彻底铲除天圣教的势力。”好逑提议。 “没有了天圣教的他,朝堂的势力又被太子殿下给分化,只剩一个国师的名号,看他还怎么蹦跶?照我看他距离死期已经不远了。”白丁山说。 按道理来说,成功已经指日可待了,短短两月时间就扳倒了把持北乌几十年的人,大家应该高兴才是。 可韩真和孟首领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 韩真皱着眉头,“父皇已经察觉到了我的那些手段,已经开始对我有所防范了。” “察觉你对付国师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本来跟他就不和,再说了,就是察觉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反正韩潇已死,也没人跟你争了。”好逑说。 “话可不是这么说,没了韩潇,可还有别人,他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儿子。”韩真说。 孟首领说,“若是有人随便拨两句,咱们多疑的皇上就会认为太子等不及,想拉他下来,自己好坐上那个位置。” 寻阳说,“是啊,他给你可以,但是你夺他就不行,即使太子他也容忍不了。” 一直沉默的荣铮开口了,“越是这样,越要快点动手,等待国师死灰复燃,那就一切都白费了,除掉国师,北皇若是发难,那就让他让位。” 周围的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口吻,那可是一国之君呢? 旁人还好,位属北乌的两位,太子和御林军首领都跟吞了个生鸡蛋似的。 大概他们也没想过有一天将北皇从王座上拉下来。 尤其是韩真,对于他来说更是无法想象,赶父皇下位,那就意味着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不,不行。”韩真慌忙摇头,“我,我不能这么做,我做不到……” 寻阳端着杯子,望着水杯不吭声。 荣铮说,“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你能不能了,而是必须这么做,你不做,那等着你的就是死路一条,一旦遭他猜疑,你就已经没了信任可言,你刚才也说了,他并不止你一个儿子,像他权欲重的人,要的不是你多有才华,而是你有多听话,这样,他就可以在宝座上安枕无忧,直到坐到他老死的那天。” 荣铮虽然一针见血,有着自己的私心,可却也赤裸裸地倒出了韩真现有的尴尬。 只要有头脑的人稍微想想,就知道该怎么做,但凡有一点杀伐决断就不会拒绝。 而韩真此人又不止一点点杀伐决断,他沉默了好久点头说,“好,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也只能这样了。” “既如此,那明天就动手。”荣铮决定说。 寻阳放下手中的杯子,“分坛已是处处布满机关陷阱,总坛更不用说了,高手云集,尤其是国师,不能不小心谨慎。” 周大姑娘摆手,“这个不用担心,不是有大毛的吗?他功夫虽然出神入化,可也搁不住咱大毛一爪子拍的,咱大毛本来就是神兽。” 好逑几人附和。 寻阳皱着眉头,“眼下只能探到总坛的具体位置,探不到它里面是什么情况,我有些担心,尤其是接连捣毁他几十个的据点,他竟然都没太大的动静。” 周大姑娘说,“他想做什么,可他也待阻止得了才行啊?” 寻阳说,“无论如何,碰到事情不对,就赶紧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出来咱们再想办法。” 韩真说,“为防万一,明天我也跟着去。” 寻阳点了点头,“也好,殿下去,倒是可以牵涉住姚战。” 韩真点头,不无感伤,“说实话,明天大概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这些年,天圣教在北乌作福作威,我没有一天不想着铲除它,可唯有一人,让我难以下手。” 寻阳抬头,“殿下说的是姚战。” 韩真叹气,“正是,虽说他是国师的人,可这人跟国师并不一样,仗义,有担当……” 寻阳说,“可他却帮着国师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韩真仰头,不无可惜,“他若不是国师的人,那会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寻阳接话,“我知道殿下的意思,你们惺惺相惜,可国师是他义父,你觉得他会听你的?” 韩真不说话了。 ------题外话------ 下一章宝春就要回归了,本来我是打算让她生完孩子再出现,可是吧,荣小铮和荣小酒见证不了孩子出生,你们肯定会喷我,所以说,你看,我还是爱你们的吧? 第三十四章 机关密布 天圣教的总坛,在一座大山里。 周围荒无人烟,若不是寻阳的人打入内部,很难被探知。 荣铮等人来到指定的地点,面前一堵石壁。 白丁山站定,“这没门,没通道的,总坛真的在这里?” 周大姑娘嗤了声,上前扒开他,在石壁周围敲敲打打起来。 不大一会儿,她便扭头冲大家笑了笑,“找着了。” 然后就见她按住了石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凸起。 那凸起顺着她的力度,竟向里凹了进去。 同时,他们面前的石壁在隆隆几声后,也缓缓升了起来。 随着它的上升,露出了一个能容两人宽的石门。 众人看了,不由一喜,接着便跨了进去。 进去之后,没看到有通道,只看到洞的中间有个圆形石阶。 白丁山一脸我明白的样子,“还是机关,我知道,就在那圆台上是吧?” 说着,这货就要走过去。 “慢着。”荣铮一把拉住他。 白丁山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周大姑娘嫌弃地斜他一眼,“都说机关了,你还敢乱闯,出门不带脑子啊你,真不知道你怎么活这么大的。” 白丁山正要反驳时,看到周大姑娘拿剑朝地上面一块暗色的石块捅去,与此同时,异变发生了,从两边的石壁突然射出很多箭矢来。 “连通往石台的这一小段路都有机关?”白丁山倒抽凉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差点没被射成刺猬。” 周大姑娘看看左右,叹气道,“寻阳公子说的没错,里面还真是危险丛生,机关遍布,后面等着我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没好气地瞪了白丁山一眼,“长点心吧你。” 白丁山张口想反驳几句,挽回点面子,虽说被呛声惯了,可面对这么多人,他一个大男人,给他留点面子会死啊。 不过,好逑却搂住了他的肩膀,冲他挤挤眼,“傻啊,她这是担心你……” 白丁山明显脸红了下,给了他一拐子,“去你的,瞎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不知道啊?”好逑冲他挤眉弄眼。 白丁山虽然没好气地扒开他搂着自己的胳膊,不过却没再说什么。 周大姑娘试探了几次,回头对荣铮说,“老大,颜色深的石块是陷阱,千万不能踏上。” 荣铮点头,抱起儿子,对后面的人说,“你们都听到了吧?” 说着率先走了过去。 “哎,我先来……”没等周大姑娘的话说完,抱着儿子的荣铮已经登上了圆形石台。 紧接着是韩真周大姑娘等人。 一行人安然无恙地来到了石台。 随同韩真一起来的阿仲不由感叹,“没想到周大姑娘还精通机关之术,真是了不起,镇荣王府还真是人才济济。” 周大姑娘冲他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都是我家小少爷玩剩下的。” “小酒世子?”阿仲奇特地看向被抱在他爹怀里的那个都快要睡着的孩子。 韩真闻言也不由看了他一眼,显然这对主仆不太相信她的话。 周大姑娘随意说,“我家小少爷那可是师从名师,阵法什么的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机关之术了,上次鹰族那几万人马可没少吃我家小少爷摆的阵法的亏。” “还真是这样?”阿仲奇怪道,“要真是这样,那就对了,我就说你们才那点人,就是再能打,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吃下那么多人的。” 阿仲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你家小少爷的师傅是哪位?” 周大姑娘想到什么,神情暗淡下来,接着一仰头,“不告诉你。” 主仆两都竖着耳朵等着听呢,闻言都哭笑不得。 周大姑娘却是左右看了看,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机关按钮。 按钮一按下,圆台便迅速下落。 大概有十多米的样子才停下,同时,在他们的前方,升起了一道石门,露出了一个通道。 众人纷纷戒备起来,知道前方就是敌人的老窝了。 见识到了机关的厉害,大家下了圆台倒没敢慌着走动,而是看向周大姑娘,等着她的示意。 审视了一番的周大姑娘这回却皱起了眉,拽醒了她家小少爷。 小酒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周大姑娘一眼。 “下面的机关比上面复杂多了,你快看看,下面这些机关布置的章法,我总有一种出自高人的手笔。”周大姑娘望着前方说。 听她这么一说,不管是韩真的人还是寻阳的人都更是不敢动了。 小酒从他爹身上下来,看了看,小眉头也皱了起来,“还真是。” 白丁山急忙问,“那也就是说我们冲不过去了。” 小酒摇了摇头,“那倒不是,而是这手法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跟我同出一门……” 周大姑娘想了想,“难道是大师另外收的徒弟……” 荣铮直接否认,“不可能,他曾说只收了两个徒弟,再没有别人,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我相信他不至于说谎。” 小酒赞同他爹的看法,“没错。” 周大姑娘又问了,“奇门遁甲,素来不外传,各家有各家的特点,你觉得熟悉这又是为什么?” 小酒摇头,“我也不知道。” 荣铮发话,“不知道就算了,既然能破解,那就赶紧进去。” 这次换做小酒在面前破解机关和阵法。 对于心存疑惑的韩真阿仲主仆两,这次真的是心服口服,大开了眼界。 在往里进的时候,不断碰到天圣教的人。 一路上斩杀不停,斩杀的数目更是不计其数。 当然,总坛可不是分坛能比的,除了机关重重之外,这里的人个个功夫高深,对付起来,吃力艰险多了,但好在有大毛这个大杀器在,再厉害的人,到了它面前也是一爪子给你拍飞。 随着这些人一路前行,天圣教的总坛也在不断地瓦解。 直到他们来到了最后一个通道都未曾碰到国师和姚战。 “老大,我有股不好的感觉。”通过最后一条通道走向最后一个石洞的时候,好逑左顾右看,“你说国师是不是设了什么圈套等着我们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周大姑娘瞪他。 好逑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吉利,便不再吭声了,只是周围安静的实在太诡异了。 转过通道门口,里面别有洞天,不像别的洞穴那般简朴,这里布置更像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 而他们一路念叨的国师和姚战就在这里。 姚战负剑而站,而他前面坐在椅子上那人,不用问,显然是国师大人无疑了。 这次的国师大人没蒙面,众人看到了他的真容。 荣铮小酒周天心白丁山等人看到他的那刹那均是一脸的惊愕。 白丁山结巴道,“这,这不是……” 小酒也张大了嘴巴,“他是谁?” 周天心也说,“很像,但不是。” 荣铮说,“没错,年龄明显不符。” 韩真阿仲包括好逑饭头都是一脸讶然。 只是不等他们发问,那边国师大人已经开口了,“他说的没错,你们杀了我那么多的人,摧毁了我天圣教所有的分坛,我却一直没出现,就是在这儿等着你们呢。”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神色一凛。 “你说你看着我们捣毁你的天圣教不管,是因为在这儿等着我们呢?”周大姑娘扬眉。 国师大人点头。 周大姑娘嗤笑了声,“我看你呢,不是疯了,就是装腔作势,那么多年心血你能看着不管?我看你是管不了,怕了,才如此说。” 国师笑了笑,不在意道,“一个天圣教而已,只要有我在,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想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 “你……”听了他这话,大家的脸色显然都不好看,搁谁谁都受不了,费尽心力办的事,在人家眼里却是什么都不是,怎能不气? “你们以为可以彻底消灭我了?”国师站了起来,“不,不,相比着荣小王爷,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周大姑娘呸了声,“那些跟着你的人还真是瞎了眼了,可真让人心寒,姚战你听到了?他是如此的冷情,他怎样对别人以后就会怎样对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姚战面无表情,抱着剑,一声不吭。 “姑娘,挑拨离间没用的,阿战是我义子,岂会受你一个外人的挑拨?” 他始终盯着荣铮,“若不是你自己拿出龙吟剑,我还真猜不到龙吟会在荣家,我大概知道它在大荣,这些年却始终搜索不到它的具体位置,正愁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呢,五年还是十年,没想到你却给了我惊喜,带着龙吟剑送上门来了,省的我满世界去找了……” 荣铮冷笑了下,“送上门?对啊,我还准备拿它送你上西天呢。” “对,杀了你这妖孽给我家夫人报仇。”白丁山狠狠道。 提到宝春,那国师不由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可真没想杀她,好好的一把凤鸣,到了眼前却又不翼而飞了,可真让人懊恼啊,不过,不急,有了龙吟,那凤鸣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 周大姑娘又呸了一口,“你还真当神剑是你的了?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啊?跟你说话太气人了,少爷,赶紧让大毛吞了他……” 小酒看到仇人,却出奇的安静。 周大姑娘回头一看,发现她家小少爷一脸的戒备和慎重,顿知不妙…… ------题外话------ 本来以为会写到宝春出现,不过不急,今天会有二更,宝春很快就会来了。 T 第三十五章 宝春归来 “怎么?”周大姑娘不由紧张地小声询问。 “这里布有阵法,咱们一进来,阵法就启功了。”小酒说。 众人一听,忙紧张地看向周围,互相靠近,警戒防范。 周大姑娘啊了声,“进来前没发现有什么啊?” 小酒看着国师,“这阵法,没启动前,是看不出痕迹的,只有启动了才能察觉。” 阿仲急切道,“那阵法启动会怎么样?” 小酒说,“会被一直困在里面,直到饿死,渴死,这阵法最大的特点就是隐匿,不容易被人发现,却不具有什么攻击性。”小酒解释说。 “都要饿死渴死了,攻击性还不够强?”阿仲一脸苦瓜相,“什么才叫有攻击性?再说,根本就不需要有什么攻击,咱们就已经活不了几天。” 国师点头,“他说的不错,的确不需要做什么,要不了几天,这里面就只剩下我想要的东西。” 他身后的姚战闻言皱了皱眉,看了人群中的韩真一眼,“义父,太子殿下也在里面呢,若连他一起……到时候不好向皇上交代啊。” “你们好大的胆,竟敢连太子殿下都不放过,谋杀储君可是死罪,即使皇上再宠信你也不会任由你枉杀储君呢。”阿仲威胁道。 国师望着韩真冷哼了声,“一个意图不轨,欲篡权谋位,外通敌国的太子,我这是在为皇上分忧,为北乌考虑……” 阿仲气急败坏辩驳,“你瞎说,你血口喷人,殿下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才是北乌最大的隐患,最大的奸臣……” “跟大荣的荣小王爷混在一起还不是外通敌国?”国师笑了笑。 “这……那也不是,我们只是……”面对国师的指控,阿仲还真是难以辩驳。 “阿仲别说了。”韩真阻止,“你说破了嘴也没用,国师想要给我按个什么罪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国师说,“还是殿下识趣。” 接着他看向小酒,眼神中充满了吃惊和好奇,歪着头说,“只是,今晚让我没想到的是,会有人识我的阵法,而且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跟白家什么关系?” “白家?”周大姑娘咦了声,“他果然知道白家。” “这正是我们想问你的。”荣铮开口说。 国师打量他们父子一番,“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进了这个山洞,就甭想出去了,连同你们无敌的神兽同样埋葬于此,跟白家有没关系也都不重要了,我的目的是龙吟。” 小酒听了他这话,拿鼻子哼了他一眼,“我却觉得重要的很。” 国师哦了声,随意地看着小家伙,“此话何解?” 小酒抚摸着怀里的大毛,“因为我跟着师公学了半年,就已经开始接触这阵法了,虽然不会摆,可破解却还是会的……” “师公?”国师突然睁大了眼睛,“他是白家的人?他叫什么?” 小酒说,“师公就叫师公。” 听到白家两字,韩真和阿仲均是一惊,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神色,看向小家伙的神色更是古怪了。 “你……”国师被小家伙激起来的火气转而想到什么突然消散了,“小娃娃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只是,小娃娃的口气太大了,不过,小孩子嘛,吹吹牛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酒抬头看他,看到他的容貌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你觉得我是在骗人?” 国师嘴角微翘,“那要不然呢?” 荣铮摸摸自家儿子的脑袋,“我儿子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从来不夸大其词。” 小酒说,“我师公说我虽不是白家人,可却是百年来悟性最高的人,说我在奇门遁甲一术上,比他的天赋还高,以后的造诣说不定还在他之上。” 这一点大概是小家伙最为得意的了,说这话时,小脸仰的高高的,别提多神气了。 当然,小家伙的嘚瑟,也很好理解,别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希望别人称赞自己聪明资质好,而不是多努力多勤奋,多努力多勤奋的潜台词更像是,你有多努力你就有多笨似的。 小酒的话还没落地呢,一直不动声色,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国师大人突然就狂化了,面目狰狞不已,眼睛更是发红,“天赋高资质好吗?那就让我来看看资质好的人有多大能耐。” 边说着,边化手为爪,抓向了小酒的天灵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措手不及,愣神过后,纷纷围上前。 周大姑娘气得更是大骂,“他妈的,果然是个不要脸的疯子,居然对个孩子下手。” 孩子他爹,更是将儿子拉到身后,拔出了龙吟剑。 只是不等他动手呢,突然狂化的国师大人就已经倒飞了出去,撞击在了石壁上。 罪魁祸首大毛同学弹弹爪子,再次回到了小酒的怀里。 姚战去扶,国师一把推开,抹掉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小酒和他的大毛。 至于荣铮等人,那自是大快人心。 趁着国师受创之际,荣铮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催促他快点破阵。 在国师的冷冷注视下,小家伙跑了几个方位,也没看清,他动了什么手脚,紧接着阵法就不复存在了。 阵法一消失,大家就往前涌去,准备拿下他。 不过,不得不佩服国师的修养,都如此情势了,竟还悠然镇定,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大家以为快要扑上去的时候,突然,哐当一声,从上面掉了一个铁栅栏,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奶奶的,怪不得他不怕,原来还有后招呢。”好逑嗤了声。 荣铮拿剑就要去砍,小酒戴上手套就要去掰时,洞内突然响起石门开启的声音。 是的,除了他们进来的石门,洞内还有石门的存在,开启的正是对着国师的两边石壁。 出来的人,更是让荣铮等人大吃一惊,尤其是韩真。 因为不是旁人,正是北乌的现任皇帝,他的父皇。 伴随着皇帝的出现,两旁涌进来很多架着弓箭的弓箭手,纷纷对准了洞内的荣铮等人。 “父皇?”韩真不由心慌地唤了声。 北皇走到国师的跟前,看着韩真脸色是铁青铁青的,“国师跟朕说,朕一开始还不相信,不想你真勾结了外敌篡位,你背叛祖宗不说,朕这位置迟早是你的,可就这点时间你就等不及?要弑君杀父,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父皇,不是这样的,你就是给儿臣胆子,儿臣也不敢啊……”韩真忙辩解。 周围虎视眈眈的弓箭手,使得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北皇的出现显然都超出了众人的预想。 北皇冷哼一声,“你还想说旁边的这人不是大荣的荣小王爷?上次的安平公主欺骗了朕,这次还要糊弄过去?真当朕是睁眼瞎,那么好糊弄?告诉你,朕已经看过了荣小王爷的画像,别想再用上次那招来忽悠朕了。” 韩真百口莫辩,只得说,“儿臣承认这是荣小王爷不假,可儿臣绝没有做出任何有损北乌的事情,儿臣问心无愧。” 北皇冷笑,“你问心无愧?既然问心无愧,不是跟他们一伙的,那你就把他们杀了,然后将龙吟剑交给朕……” 大荣的人闻言,纷纷看向韩真。 韩真扫视一圈,接着失望地看着他的父皇,“他们虽然是大荣人,可目前跟我们目标一致,儿臣不能杀他们。” “跟我们?朕看是跟你目的一致吧。”北皇哼了声。 韩真摇头,“你信一个外人,你都不信自己的儿子。”他拿手指着国师大人,“你知道你一直信赖的人背着您,都做了什么吗?他才是韩潇的亲生父亲……” 听到这个消息,北皇却没有相应的震惊,反而是冷冷地看着韩真,“国师说的对,你为了铲除我的臂膀,果然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他。” 周大姑娘不由大声感概,“我滴妈,还有这么蠢的人,我都快要被蠢死了。” 好逑说,“所以说,绿帽子才一戴就是几十年。” 饭头长叹,“戴上就不想摘。” 白丁山说,“孩子都给人家养了那么多年了,帽子什么色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北皇的脸直接变成了酱紫色,凶狠地瞪着几人。 可几人没一个被他的眼神吓到。 韩真不甘地说,“左夫人死的那天下午,咱们的国师害怕露陷,就派了姚战去天牢杀人灭口,儿臣亲眼所见,为了阻止他,还跟姚战打了起来……安平公主,大概是拿到了证据,被国师知道,直接将其推入悬崖……” 国师悠悠说,“殿下的指控可有证据?你都说人死了,人死了,那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才死了,你们全家都死了。”小酒拼命地晃动着栅栏,凶狠地瞪着那国师,那样子恨不得扑上去活吞了他,“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小酒突然暴躁起来,北皇和国师下意识后退了步。 荣铮拿剑就砍向栅栏。 北皇忙命令弓箭手,“给我射……” 射字还没落地呢,洞内又有人进来了,“谁说没有证据?太子殿下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确是拿到了证据。” “夫人?” “沈小姐?” “小姐?” 众人不由惊讶出声。 小酒不晃铁栅栏了。 荣铮的龙吟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身子晃了晃。 众人下意识回头,从洞口进来可不正是宝春,只是肚子大了很多,跟吹起来似的。 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人,一人是慧真大师,另外一人是个陌生的中年妇女。 ------题外话------ 在这儿断文,我简直不知死活啊,明天咱再继续,等我。 T 第三十六章 神殿。 本以为魂已入地府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 震惊来的无以复加,但是,相比着激动,惊喜简直不值得一提。 “夫人,真的是您吗?你真的没死?”周大姑娘上前拉着宝春的胳膊来回揉捏,“还真是热的?没缺胳膊也没少腿。” 宝春哭笑不得,“我一个大活人,不是热的难道还是冷的不成?” “老天有眼,好人果然有好报,活着真好,否则,老大和小少爷可就要撑不下去了,都快变成杀人魔了。”白丁山的眼睛都红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夫人身上缺什么,就是不缺意外……”眼眶润湿的周大姑娘放下宝春的胳膊,顺便帮她拂了拂衣服。 “意外?”好逑挑着眉头瞅她。 周大姑娘意识到什么,忙懊恼地呸了口,“你看我这嘴,是惊喜,惊喜。” “你们挡在前面算怎么回事?”饭头提醒,“这不是耽误老大一家团圆吗?” 周大姑娘白丁山好逑等人经此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忙散开到了两边,空出了一条路。 宝春朝他们父子跟前一步步走去。 小酒似乎不敢相信,还摘下了手套,揉了揉眼睛,等确认真是他娘时,猛地扑到了宝春的跟前,抱住了大腿,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宝春被小家伙哭的泪也涌出了眼眶,想要抱他,可肚子实在是太大了,蹲都不好蹲。 这时,荣铮愣愣地走了过去,将儿子抱了起来,紧接着将宝春也拥到了怀里,紧紧的。 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搂紧媳妇,眼泪也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神情是失而复得后的惊喜和不敢相信。 个中的心情也唯有他自己最能体会。 小家伙哭的是一抽一抽的。 儿子是大哭,儿子他爹是默默落泪,这幅相逢的感人画面,让在场的人触动不已,尤其是周大姑娘等人没少跟着落泪。 过了一会儿,宝春挣脱了荣铮的怀抱,帮着小酒擦眼泪,“这才多久,怎么就变成了小哭包了?” 小酒一把搂住他娘的脖子,也不吭声,趴在肩膀上一抽一抽的。 宝春拍抚着儿子的背,看向孩子他爹。 孩子他爹别过头,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干咳了声,这才好好打量她,看到她变的硕大的肚子,愣住了,然后,忙将儿子从她身上拽过来,将重量放在自己身上。 小酒抽噎着还不愿意,荣铮让他看他娘的肚子。 小家伙一看,也有些傻眼了,眼睫毛挂着的一颗泪珠,随着他的眨眼立马滑落下来。 “好大?”小酒惊呼出声。 “说的什么话。”荣铮虽然也是这么想,但还是训斥了儿子一句。 小家伙呆呆地看了会儿,想到什么,忙从他爹身上滑下来,抱住他娘的腿,望着他娘的肚子,担心地问,“它怎么样?还好吗?” 宝春摸着儿子的脑袋,“它很好,跟它哥哥一样坚强,不过,可不能像他哥一样变的这么爱哭。” 小家伙尴尬了,将红着的脸埋进去了他娘的腿上。 周大姑娘插话道,“夫人,你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受了重伤?” 听到这话,小家伙忙仰起了头,荣铮更是心疼地看着她。 宝春看看这对紧张的父子,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不是什么重伤,就是小腿骨折了,好一段时间不能走路。” 荣铮放在她腰上的胳膊不由紧了紧。 这时,饭头将他家老大见了媳妇就遗忘的神剑,捡起来递给了他。 看到神剑,荣铮的眼神不由看向前面的国师等人,透着无尽的阴狠和愤怒。 只不过,那国师的注意力,从宝春他们进来,至始至终就一直放在同来的慧真大师身上,“怪不得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还不死,原来是你……” “师公。”这才想起慧真的小家伙忙跑了过去告状了,“那个跟您长的有些像的妖孽,就是他害的我娘,现在他还要把我困死在这里,对了,他还偷学白家的阵法……” “偷学?”国师哼了声,“我用得着偷学?若论起来,你才是那个偷学的人,我是不想相信你就是这孩子口中的师公,可到最后还真是,白家祖学概不外传,你竟然致祖法于不顾……” 国师的话,让众人惊奇连连,慧真大师出自白家这他们是知道的,可听国师大人这说话的口吻似乎他也是白家的人? 还有那几份相似的面容,这人跟慧真大师到底什么关系? 宝春也在打量北乌的国师。 这国师的确是跟师傅有几分相像,而且还养眼的很呢,跟师傅一样,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有韩潇那么大的女儿,想来年纪怎么也在四十岁以上,可从表面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 比着他旁边的北皇,不知美出几里地远。 虽说北皇也是玉树临风,但跟人家明显是没法比,难怪左夫人会背着皇上偷吃,并且还吃的死心塌地,芳心相许,若不是最后伤透了心,估计到死都不会背叛。 “祖法并不是一层不变的,这孩子对奇门遁甲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若是错过,实在可惜。”慧真大师看了一眼小酒说。 小酒扭头冲那国师一仰头,一副我就说了的表情。 国师似乎很不以为然,“天赋?你还在以为有了它,就能无敌于天下?这你也信?” 慧真大师说,“我也不想相信,你会为了四大神剑,竟如此不择手段,你手上沾染了多少条人命,你还数得清吗?” 国师冷嗤一声,“成就大业者,又何惧小节。” 慧真大师语重心长道,“大哥,放手吧,神殿不能被打开……” 大哥?神殿?一屋子的人顿时有些理解不能了。 国师是慧真大师的大哥,同时还是白家的人,而且国师得到神剑是为了打开什么神殿? “神殿是什么?”白丁山不由问。 在场没人能回答他,因为从来没听说过。 国师大人一甩袍子,恼羞成怒,“为什么不能?神殿是神遗留下来的,里面蕴藏着神秘的神力,你阻止我打开,你是怕我拥有了更强的神力超过你,超过你那引以为傲该死的天赋。” “神殿里面有什么谁都不知道,白家历代是神殿的守护者,你说我违背祖法,你这才是真正的违背,大哥,别再执迷不悟了,因四大神剑已经死了很多人,你就放手吧,四大神剑分属于四大家族所拥有,这是天意,即便你强求也是得不到的。”慧真大师劝说。 国师冷笑,“我还就不信命,白虎已在我的手里,龙吟和凤鸣这不你们也送上门来了吗?” 他转头看向北皇,“皇上,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不错,我都说还要去寻找凤鸣呢,没想到我弟弟就帮我送回来了,下面就差玄武了,再找到它,我们就要大功告成了,到时,有神力量的加持,北乌还不所向无敌……” 北皇的脸上同样露出激动的神色,仿佛大一统的霸业已放在了他的面前,“你说的不错,来人,将他们都给我射死……” 宝春大喊了一声,“慢着。” 北皇看着她,“你还想玩什么花招?” 宝春说,“皇上不记得我进来时说的话了?” 北皇说,“还不死心?还想着挑拨朕和国师的关系?” 宝春掏出几张纸,“我不挑拨,我只是让你看看你和国师大人除了君臣之外,还有一层亲密的关系……” “皇上,这些人知道死到临头了,就开始胡说八道了,破坏你我君臣的关系好浑水摸鱼。”国师急忙插话。 “是不是胡说八道,看过不就知道了,费不了多少功夫,国师如此着急,是不是心虚啊?”宝春意味深长地说。 国师冷哼了声,“我是怕皇上被你们这帮狡诈的人再给糊弄了。” 周大姑娘插话,“皇上是白痴吗?离了你什么分辨能力都没有了?”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了,国师识趣地不吭声了。 北皇接过了纸张看了看,脸色几乎铁青,然后递给了国师。 国师看的时候,宝春明显感觉到他的手颤抖了两下。 北皇的语气说不上多好,似在隐忍着怒气,“国师如何看?” 国师自然是不承认的,“他们分明是血口喷人,我是什么样的人皇上难道还不清楚?” “连枕边人左夫人都不清楚,皇上又怎能清楚?”宝春说。 “你……”国师怒瞪着她。 荣铮上前一步挡在了媳妇的前面。 “可那上面是那贱人亲笔所写?”北皇盯着国师。 国师说,“模仿笔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宝春接话道,“这点我相信,若不是模仿笔法,沈家那来的通敌证据。” 国师瞪了宝春一眼,转身对北皇说,“既然可以模仿笔法,这证据就有待考究。” “非也,物证不能充分证明,我还有人证呢。”宝春说。 国师忙问,“什么人证?你不会是指太子吧?” 宝春否认,“当然不是,我的人证是你派出杀人灭口的人,这人应该有说服力吧?” 国师大人听到这里,突然放松下来,笑了,“的确,太子殿下之前说了,我派出姚战去杀的人,你指的是姚战?你还想着姚战帮你做伪证呢?” 北皇也凌冽地看向宝春。 宝春点头,“就是他。” ------题外话------ 还有一更呢,感觉我又勤奋了。 第三十七章 周大姑娘她哥 的确,若是姚战亲口承认是国师大人派他杀害的左夫人,那比任何的证据都要来的有力。 可正如国师大人所说,姚战是他义子,怎么可能会帮着外人来对付他?所以,国师大人听了都忍不住要笑,就连皇上都觉得宝春是不是在耍人玩。 荣铮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剑拎在手上,随时准备攻出去。 韩真走到宝春身旁,看着姚战,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他这个人,此人非常重情义,国师把他养大,他是不会背叛他的。” 宝春嘴角微翘,“情义?”语气里说不出的讥讽,“是情义,是仇恨,还是别有所图都还不一定呢。” 韩真看着宝春,不是很明白她的话,更是不知道她那来的自信。 宝春视线落在了负剑而立的姚战身上,“我知道,你肯定会帮着他。” 姚战给了她一个这不是废话的表情。 宝春接着又说,“不管他如何,毕竟是养大你的人,养育之恩比天大,就是个普通人都知道,更何况是像你这样有担当的人……” 姚战皱眉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宝春盯着他的眼睛,“二十年前,国师大人为了得到凤鸣剑,污蔑沈家通敌,然后不分青红皂白,跳过审问这一步,直接斩杀沈家满门,庆幸的是,沈将军提前察觉,在国师到来之前,就将沈家一双儿女连带着凤鸣剑一块给送了出去……” 姚战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耐道,“我没兴趣听你在这儿说故事,你别在我身上浪费口水了,没用的。” 不过,他旁边的国师倒是收敛起了笑容。 宝春并没因姚战的不耐受影响,“也是二十年前,在沈家出事后不久,国师大人又探查到白虎剑的下落……” 说到白虎剑,姚战猛地看向宝春。 国师大人更是阴冷打断,“越说越离谱了,白虎剑,还有阿战是他父亲托付给我的……” 宝春不理他,继续说,“拥有白虎剑的家族姓廖,这家族居住在大月和北乌的交界地带,本来是安稳平静的一家人,这家人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得知消息后的国师大人,为了夺剑,就又杀了这家人,将这家人的儿子连带着廖家功法以及白虎剑给带回了北乌,从此带在了自己身边,收为养子,为其所用……” 话说到这里,洞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宝春口中那带回来的孩子是谁了,于是,纷纷看向姚战。 国师冷哼,“没想到你编故事的能力比你糊弄人的能力还要厉害,说的有模有样的,可惜都是子虚乌有。” 韩真忙对姚战说,“若真是这样,国师不但对你没恩,而且还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把你养在身边是为了你手中的白虎剑,你这一定要好好想想,不能认贼作父,他能灭了沈家就很有可能会为了神剑去杀害廖姓全家。” 姚战看看国师,又看看他们,满脸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韩真又说,“小时候的事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姚战还是摇头。 宝春说,“让一个人的记忆丧失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你可以问他,他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根本就没有之前的任何记忆。” 随着宝春的话落,姚战倏地睁大了眼睛。 国师见状忙对他说,“这女人诡计多端的很,你要是信了她的话,你就中了她的计了,我要是为了神剑,我拿到剑后为什么还要留下你?” 姚战看向宝春。 宝春说,“神剑只有在持有家族人的手里才能发挥作用,你不清楚开启神殿是否需要持有者,以备无患,所以你才将他养在身边。” 国师大人冷嗤一声,“简直信口开河。” 他转脸冷峻地看着姚战,“你要是信一个满口胡言的女人,那这么多年我算是白养你了。” 被他这么一说,姚战斗原本有些松动的表情又坚硬了起来。 韩真,包括其他人都着急地看向宝春,希望她能说些什么说服他。 宝春说话了,“是不是信口开河,马上就能知道,赵夫人你过来看看这位是不是廖家的大公子。” 赵夫人也就是跟着宝春一起进来的那个中年妇女。 听到宝春唤她,有些胆怯地走前了几步。 宝春说,“这是当年廖夫人身边的丫鬟,不管是廖家的大公子还是大小姐都是她看着出生照顾的,只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嫁了出去,才躲过了一劫。” 国师大人的神情阴沉不定,“你说她是廖家的丫鬟她就是?” 慧真大师说,“这点我敢肯定,是我预测到徒儿有难,救了她后,去查找了熟知廖家情况的人。” 国师哼了一声,“看来你为了对付我,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慧真大师没有吭声。 宝春问赵夫人,“他是你家大公子吗?” 赵夫人像是壮着胆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姚战。 “怎么样?”宝春又问。 赵夫人犹疑了下说,“廖家有一块玉佩,玉佩上面刻着白虎图案,每个男孩一出生,就会用它烙了一个白虎的刺青在身上……” 白虎刺青? 姚战的确有,就在他的脖颈处,见过他的人几乎都看到过那个刺青。 韩真大喜,“他有,太好了,这下错不了了。” 姚战的神情愣愣的。 宝春挑眉看向国师,“你还想说光凭一个白虎刺青也不足信是吧……” “若是玉佩的白虎图案跟他身上的相符,应该就错不了了。”周大姑娘盯着姚战,愣愣地走了出来。 白丁山大概是发现她情绪不对,想要拉住她,却被她躲了开来。 周大姑娘走到铁栅栏前,然后从身上掏出了那块玉佩,问那赵夫人,“是不是它?” 赵夫人接了过来,翻来复去的看了看,激动的眼泪横流,“没错,就是它,错不了,它就是廖家的传家信物。” 情势发展到这步,完全超出了预料,就比如带赵夫人来的宝春,也没想到廖家的信物竟然是周大姑娘身上的那块玉佩? 看到这里,白丁山脸上也不由流露出惭愧之色。 至于其他人,更是觉得今晚信息太大了,发展的忒戏剧化了,都有些跟做梦似的。 先是国师大人布阵等着他们,再是小酒轻松破阵,然后是皇上到来,再然后是他家夫人死而复生,还带来了慧真大师,慧真大师又找来了旧人,说姚战本是廖家的大公子,大公子的身份还没落实清楚,周大姑娘又拿出了廖家的玉佩…… 这一系列的惊奇发展,把大家惊的是一愣一愣的。 赵夫人看完玉佩,这才注意到周大姑娘,忙问她,“姑娘,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周大姑娘还是看着姚战,“这是我师傅救下我时,从我身上发现的,救我的地点,是大月与北乌的交接处的地方……” 赵夫人听完,沉思了好大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忙看上周大姑娘的轮廓,打量了好半天,接着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然后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一定是的,光凭玉佩或许断定不了,可你的相貌跟夫人很有几分相似,您是大小姐……” 周大姑娘从赵夫人手里接过玉佩,对上了姚战脖颈处的刺青,仔细对比完,然后将玉佩一把塞到了愣怔的姚战怀里,“你自己看,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也不想相信这一切,可他妈的就这么发生了。” 说完这一切,周大姑娘走向了宝春,“老大,借夫人用用。” 说完,扒开她家老大,就抱住了她家夫人。 宝春先是一愣,等察觉到周大姑娘全身冰凉一片,在颤抖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像以往哄儿子和儿子他爹那样。 被扒开的荣铮是生气的,可看到周大姑娘那样,便没再吭声。 小酒还安慰她,“他不认你,说明他不配做哥哥,你也不要认他,反正这么多年你都没哥哥。” 这话说是安慰人,倒不如说是刺激人。 没看宝春一直使眼色让他闭嘴吗? 不过,周大姑娘也不是寻常人,听了小家伙的话,猛地抬起头来,抽吸了下鼻子,咬了咬牙,“就是,姑奶奶简直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咱家小少爷明白呢,二十几年姑奶奶都是这么过来了,也没见少高兴一点,是吧兄弟?” 边说,边照白丁山的肩膀猛捶了一拳。 捶的白丁山呲牙咧嘴,不过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宝春与荣铮对视一眼,一时间哭笑不得。 那边的姚战并没比对,只是大致看了眼玉佩,就像是已经知道是不是一样。 他退后了几步,身子也跟着晃了晃,拿剑拄着地面,痛苦地看向国师大人,晃了晃手中的玉佩,“你还要说些什么?” 事已至此,国师大人没有吭声。 “你杀了我的父母和所有的亲人?”姚战摇着头,“我姓廖?那是我妹妹?就因为它,我认贼作父,她流落在外……” 北皇这时看国师的眼神已经变了,他冷冽问姚战,“是他派你杀的左夫人?” ------题外话------ 姚战好可怜,一个不爱说话喜欢做饭的男人,竟然是周大姑娘她哥。 T 第三十八章 嫉妒的心 姚战握着剑的手青筋迸出,望着国师,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北皇一看,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国师半天说不出话,“亏朕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背叛朕……” 真相大白后,国师也揭去了伪装的面孔,脸上已不复对皇上的尊敬和谦卑,挺直身子,嘲弄一笑。 “背叛?这些年若不是有我在后面帮你撑着,北乌会有今天?你除了高高地坐在那把椅子上,将怀疑背叛你的人想法设法除去外,你还做了什么?对,你天天还做着大一统的白日梦呢?若不是为了四大神剑,我会屈驾于你?你也就是一个仗着祖宗留下的基业扬武扬威的平庸凡人而已……” “你……”皇上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打颤,表情扭曲,歇斯底里吼道,“孟首领,朕命令你,将洞内的所有人,统统,全部都给朕杀了,一个不留。” 这皇上也不知道是气疯了还是怎么着?你杀国师就杀吧,竟然连宝春荣铮等人都不放过? 不放过他们也没关系,可自己儿子总该放一条生路吧,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旁人都觉得心寒,更不用说韩真本人了。 北皇命令完,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有人行动,回头一看,那些军士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北皇面色阴沉,冰冷地盯着孟首领,“朕说让你杀光他们……” 孟首领没反应。 北皇跑到御林军跟前,一个个揪住他们的领子,疯狂大吼,“朕让你扪杀人,杀人,听到没有?混蛋,举起你们的弓箭给朕放箭……” 无论他怎么威胁,怎么大骂和拳打脚踢,那些军士就像稻草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朕的话一点用都不管了是吧?”北皇风一般地跑到孟首领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你,好样的,没想到连你也在朕背后捅刀子?国师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朕听他的?” 孟首领不吭不卑摇头,“国师还没那个资格。” “不是国师?”北皇眨了眨眼,朝韩真的方向扫了眼,“你是太子的人?” 孟首领没说不是,但也没说是,只说,“太子殿下,以及这些人不能死,否则……” 北皇凶恶的眼光扫视一圈,“朕的国师背叛朕,朕的儿子架空朕?你们,你们很好……” 一屁股靠坐在墙上,喘着粗气,呆呆嘀咕,“现在,没一个人听朕的了,朕什么都不是了,朕众叛亲离了,怎么会这样?朕到底做错了什么?朕是一国之君,真命天子,北乌的神,岂容你们放肆?你们都给朕听好了,朕是皇帝,你们都要听朕的……” 备受打击的他,已经有些神智错乱了。 事不宜迟,荣铮拔出龙吟剑挥向铁栅栏。 果然是神剑,简直是削铁如泥,一剑下去,铁条就断了好几根。 “不好,国师要跑。”阿仲大喊。 “孟首领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宝春忙喊。 孟首领迅速吩咐御林军和弓箭手将国师团团围住。 只是,这些人对于国师来说太不堪一击了,他的袍袖一挥,就倒地一片。 旁边的军士惊惧的都不敢上前了。 孟首领见状,忙举剑迎上。 不过,也没挡上几招,就被他的掌风给扫在了地上。 清除了眼前的障碍,国师快速往出口移动。 斩断了铁栅栏,跑出来的人见状,只能干着急。 可就在国师大人来到洞口的时候,却停下了,只见姚战正横剑挡在洞口。 “兄弟好样的。”韩真大喜过望。 姚战本身功力就比孟首领强太多,再加上白虎剑,国师想要一两招解决了他逃出去还真不容易。 等姚战胸前中了一掌,快要不敌时,宝春等人也赶了过来。 在看到慧真大师出手后,众人都没敢往前慌。 绝顶高手过招,他们上去纯粹是瞎参合。 大家离的远远的,围成一圈,空出足够的场地给这两人。 慧真大师和国师两人的功夫,都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处于天下武学最顶尖,只能让众人仰望的存在。 别说看他们出手对决了,平时连见上一见都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大家都分外的专注,连大声喘气都不敢,生怕遗漏了什么。 就这儿,很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云里雾里。 两人的动作太快了,给他们的映像就是无数个虚影充斥着整个场中央,竟然连轨迹都重合在了一起,很难分辨的出。 大家看的是目瞪口呆,连他们过了多少招,打了多少时间都记不清了。 随着国师大人频频倒退到墙壁,两个纠缠的身影才总算是分开。 国师大人显然是受伤了,靠着洞壁,抹了下嘴角,懊恼,不甘地看着挺身而立,云淡风轻的慧真,冷哼了,嘴上依旧很硬气的说,“我还以为被族人捧为天才的弟弟该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慧真大师叹了口气,“放手吧?” “放手?”国师嘴角带出一抹讥讽,“你说的可真好听,我筹划了二十几年,你一句放手,我就要放手?那我这二十几年来不是白忙活了?” “你所行之事,本就违背天意,继续下去,只会自食其果。”慧真好言相劝。 “自食其果那也是我愿意。”国师不无嫉妒道,“你拥有绝好天赋,自然会如此说,站着说话不腰疼吗?连那个小毛孩都一脸骄傲地在我面前炫耀他的资质,可想而知,像我们这些资质平庸的人,尤其处在一个讲究资质的家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虽然是大哥,可不管是家里还是族里,所有的风头,所有的好处条件全都被你抢走,而我这个大哥只能活在你的阴影里,可有可无,你可知道我心里的滋味?你不知道?像你们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可能关心?你们在我们面前炫耀还来不及呢?” 慧真大师说,“我从没这么想过……” 国师不屑嗤了声,“不过,我还就不信,资质就能代替一切,你看,虽说我资质不如你,可你想拿下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资质是不足,可别的方面照样可以弥补,等我聚齐四大神剑,打开神殿,到那时,你就只配跪在我的脚下,我的弟弟……”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仿佛那瞩目神圣的一幕已经来临,慧真大师真已经跪在了他的面前一般。 慧真大师皱眉,“我是不会让你打开它的,白家是神殿的守护者,也是身为每个白家子孙的责任。” “那是你的责任。”国师哼了声,“况且,我得到神之力量也不失为一种守护,祖法又没具体说不能打开。”盯着慧真大师邪笑了几声。 “既如此,那我只能抓你回去,以族法处置。”慧真大师说。 说完,就要上前。 可谁知那国师突然抓住了一旁的北皇,挟制起来。 “皇上!” “父皇!” 韩真孟首领等北乌人不由大喊。 谁都不曾想到他会狗急来这一招。 国师掐住北皇的脖子,冲慧真大师笑笑,“你不是一向宅心仁厚,怜悯天下众生吗?” 看到他挟制住北皇,宝春已经知道,今天是甭想抓住他了,当然,来之前,也没想过就一定会解决他,跟师傅同级别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对付的。 况且,眼下也不能不管北皇的死活,在场可有不少北乌人,虽然他们暂时站在了太子这边,可总归会对太子有想法。 这会儿的北皇醒过神来了,大骂,“你个逆臣贼子,你竟敢挟制朕,你快放了朕,朕饶你个全尸……”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摇头叹息。 国师哼了一声,五指就抓了进去,然后就听皇上惨叫起来,鲜血顺着五个手指印流了下来。 北皇彻底吓傻了,拼命大喊,“你们,快退后,他会杀了朕的,听他的……” 这北皇大概养尊处优惯了,一点苦都受不了,不断发出凄惨的叫声,看到这一幕,北乌的人都不由低下了头,连韩真都是面露尴尬。 国师大人挟制着他,退到了一睹石壁,众人虽然退开了,却没离太远,慢慢跟着,好趁他放了北皇的那一刻,尽力拦下他。 已经有人悄无声息地到了洞外埋伏,可谁知国师大人并没继续走向洞口,反倒是拿身体猛地撞击后面的石壁。 在他的撞击下,那石壁竟顺着他的力度凹陷下去,露出刚容一个人的缝隙。 等众人反应过来,追上去的时候,国师大人却将北皇像布袋似的一把甩向了他们。 等他们接住人放下,那缝隙已经快速合上了。 一开一合,几乎也就眨眼的功夫。 众人懊恼不已,就要追。 宝春说,“追也没用,早跑远了。” “就这么放他走了不成?”周大姑娘不忿道。 “逆臣贼子,不能就这么放了,你们全都去追,去把他给朕抓回来,不抓回来,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听到没有……”北皇从地上爬起来,又恶狠狠地命令起来了。 听见是听见了,可却没有一个人理他,就连太子都没任何的反应。 慧真大师不由担忧道,“他还会再回来的。” 宝春叹了口气,“是啊,他要打开神殿,势必要四大神剑。” ------题外话------ 国师就要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没两章就要回大荣了,今天大概还有一更。 T 第三十九章 沉冤昭雪 国师逃了,天圣教的余孽也被铲除干净了,经历过颇多惊险的人们,终于可以放下武器,松口气了。 可就在这时,宝春突然转身,一剑横在了北皇的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在场的人顿时傻眼,手足无措起来。 尤其是北皇,在国师走后,刚摆出了些一国之君的谱儿,猛地又被剑架在了脖子上,胆气外泄,腰杆瞬间萎缩下去,露出惊恐之色,“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你难道想弑君不成?” 宝春冷哼了声。 “安平公主?”韩真忙唤。 “公主息怒,千万不要乱来。”阿仲着急喊道。 “有话好好说。”韩真小心翼翼,“你杀了他,会给大荣惹来麻烦的。” “你还跟她费什么话?”北皇冲太子大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不赶紧拿下这个逆犯?你没看她要杀了朕吗?” 荣铮护在宝春的身后,“弑君又怎样?弑的又不是我朝的,你唤他也没用,他要是出手,那就连他一起解决了,这样以来,北乌群龙无首,那可就要大乱了。” 北皇似乎察觉到了杀气,害怕了,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最后只得说,“斩杀沈氏一家的是国师,要寻仇也应该找他才对。” 宝春阴冷地盯着他,“他,我迟早会找上的,而你也别想推卸责任,要不是你猜疑心重,早就觊觎了沈家的神剑,会让国师有可乘之机?” “朕……”北皇狡辩,“朕那也是受了他们的蒙骗……” “蒙骗?”宝春嗤了声,“别说是为北乌立下汗马功劳的沈家,就是朝中任何一个普通大臣,在下逮捕之前,也应该问问清楚吧,可你呢?二话不说,就下令抓人,如此对待有功重臣,你也不怕臣子们寒了心?” 在场的人纷纷摇头叹息。 北皇闭嘴不吭了。 “我不会杀你。”宝春说。 此话一出,韩真等人不由松了口气。 北皇更是长吁了口气,整个人都松软下来,只是这口气还没出完呢,就听宝春又说,“因为你不配死在我的剑下,你以为拥有了四大神剑,这整个的天下就是你的了吗?你都没想过这很荒唐吗?” “统一大业,靠的不剑,更不是别的什么武器,即便你用武器,你用军队侵占了,可只要你不杀光他们,他们会一直反抗,直到打败你们为止,就像我沈家会找回来一样的道理。” “刚才你也听到了,四大神剑不过是开启什么神殿的钥匙罢了,跟国之大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统一靠的是先进的治国理念,健全的一视同仁的法治,不是为所欲为的侵略,更不是不折手段的屠杀。” 周围的人一脸触动不已。 北皇别过了脸。 韩真却是眼睛明亮深邃地望着她。 宝春说,“我用不着杀你,俗话说恶人有恶报,你已经遭到了报应,你的枕边人心里装着的是别的男人,养的孩子也是别人的,信任的臣子也不过是利用你,你是可怜的,失败的,绝望的……一个下半生都要活在这样情绪里的人,那比死还要痛苦百倍,我为什么要杀你?” 身后一片倒抽冷气声。 说完,宝春收回剑,插回剑鞘。 北皇虚脱般瘫软在地。 宝春转身面向韩真,“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韩真朝父皇扫了眼,眼神已经有了决断,冲宝春点了点头,停顿了会儿,看着她,“你,没死很好。” 宝春愣了下,听出来这句话不是客套,是出自真心,随说了句,“谢谢。” 韩真率先带着北皇离开。 宝春知道,经历过今日之事后,两父子算是彻底撕破了脸,韩真若不出手,那出手的就是北皇了,像他那样的人是容忍不了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所以,韩真唯有一条路走,彻底架空监禁他,自己掌管北乌大权。 不过,韩真临走前,还邀请了姚战跟他一起回去。 只是,姚战摇头拒绝了,怔怔地站在洞口边,神情说不出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离开时,宝春捅了下周大姑娘,对她指了指她新上任的哥哥。 对这个贸然出现的大哥,周大姑娘应该也是无所适从的,迟疑了片刻,宝春又推了推她,她这才挠着头,拧着眉头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周大姑娘也不看人,拿脚踢着地上的石子别扭说,“夫人让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宝春听了这话,顿时满头黑线,对荣铮说,“周大姑娘真够可以的,拿我当幌子……” 荣铮的眼睛都没离开过宝春,听到这话说,“回去我就惩罚她。” 宝春无语,“你惩罚她什么啊?你听见了我说什么了没有?” “不就是周天心气你了。”荣铮说。 宝春白了他一眼,“气我的是你。” 荣铮不知想到了什么,黯然地垂下了头,“我以后不会再气你了。” 宝春语噎,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自己的这次死而复生,给他们肯定留下了不少阴影,看来近段时间说话什么的还是要谨慎些为好。 大本营还是在琼香苑。 一进门就看到寻阳正等在院子里。 听到动静的他抬头,当他看到宝春的那一霎那,人整个呆愣住了,紧接着,就双手颤抖地推动轮椅,同时,眼睛湿润一片。 郭匡忙去推轮椅。 回来的路上,宝春已经听荣铮说了他。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正得知,还是忍不住激动。 这是跟她的亲生母亲,那个为了自己的孩子舍弃了性命的女人唯一有亲密血脉的人。 不少人都说他逃了出来,可她一直都不抱什么希望,毕竟逃出来时他也才十多岁,别说是个孩子,就是个大人在逃亡期间能活下来也是很不容易的。 也只有这样,之前所有的疑惑才能解释的通,虽然他没相认,可却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默默地关心照顾着他们。 走到半道,小酒放开娘亲的手,突然扑到寻阳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来回晃,激动大喊,“大叔,大叔,我娘没死……” 寻阳搂着小家伙,看着宝春,哽噎,“是啊,大叔看到了,你娘好好的……” “我就说我娘活着,你们都不信。”小酒撇着嘴,“看吧,这下知道我没说谎吧。” “嗯,是我们错了。”寻阳从善如流,“你没说谎。” 宝春走前几步,对儿子说,“赶紧下来吧,你这大叔的称呼是不是也该换换了?” “可不,儿子跟母亲都一个辈份了。”好逑笑道。 “不,大叔我都叫习惯了。”小酒说。 “叫什么都没关系,大叔就大叔吧。”寻阳帮着小酒说话。 “这都惯的没边了,连称呼都能乱叫。”宝春斜了儿子一眼,接着又说,“天圣教已被铲除,国师逃走,过不多久,太子就会上位,到时应该会昭告天下沈家的冤案,沈家沉冤二十来年,总算是洗刷了清白,遗憾的是,让罪魁祸首国师给跑了……” 寻阳忙说,“这样就好,其实,从你出事我就想明白了,沈家能不能伸冤,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应该是活着的人都好好的。” 宝春点了点头,然后给他介绍慧真,“对了,这是我师傅慧真大师,这次侥幸生还,多亏了他……” 听说是慧真大师,寻阳赶紧恭敬道谢打招呼。 宝春又说了慧真大师跟她娘的渊源。 “中毒?” 几人来到院中石桌边,上面已备好茶水,寻阳递给小酒一杯水,不由看向慧真,“谁下的?” 慧真摇头,“她没说,似乎她自己也不知道。” 寻阳摩挲着茶杯边沿,沉思起来。 慧真看了看他的腿,对宝春说,“他的腿应该还可以医治。” 身后的郭匡听了大喜,“真的吗?” 慧真点头。 宝春说,“我也觉得是,就是没太大把握,到时还要师傅帮忙。” 慧真笑着摇了摇头,“若论理论,师傅比你是懂的多些,若论动手能力师傅还真不一定如你,这两个月,你功力精进不少,倒是可以试上试。” 宝春忙摆手,“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尊重你,想要背师叛道呢。” 郭匡说,“太好了,公子,你听到了吗?他们说你还能再站起来。” 寻阳却没他那么激动,“其实这些年我都习惯了,能不能站起来已不是那么期盼了。” 不期盼,可还是期盼吗?宝春不由心说。 荣铮这时插话,“这里的事也处理完了,我想这两天就着手回去。” 寻阳算了算,“是该回去了,这都七八个月了,路上不能走太快,还要费不少时间,到家离生产也不远了……” 宝春忙问,“你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寻阳还没回答呢,小酒已经又扑到他的身上,“大叔跟我们一起吧,你不跟我们一起,谁跟我上课啊?还有,我娘要给我生妹妹,你难道不喜欢,不想见吗?” 几人都不由笑了。 荣铮更是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小酒仰着脖子,觑了他爹一眼,“我想要个妹妹。” “那要是个弟弟呢?”寻阳逗他。 小酒想了想,霸道十足,“那也是我的。” 荣铮脸上的肌肉直抽,“这个臭小子。” “大叔,跟我们回去吧?”小酒又说。 “好好好。”寻阳答应了下来。 小家伙兴奋极了。 ------题外话------ 昨晚去妈妈家吃的饭,知道也许回来不太早,就没说死,说大概还有一更,昨晚有人等我吗?不过,我在评论处有说,不知你们看到没有,至于今晚,是肯定有二更的。 对了,回到大荣,大概也许不久就要生了,原本我设定的是女儿,可很多人都在吵着双胞胎,干脆我就把决定权给你们吧,在评论区留言,最后的决定取决于人多的那方。 第四十章 离开。 小家伙比之前粘人多了,直到睡熟了,宝春才能从小家伙的怀抱里抽出自己的手,在儿子脸上亲了口,掖好被子,甩着麻了的手回了自己房间。 正转身关门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宝春覆向他搂着自己胸前的手,骨节分明的手冰凉冰凉的,她轻声说,“以为我死了吗?” 荣铮闷声闷气道,“那么高的悬崖还能怎么想?” 抱了会儿,宝春扒开他的手,“我累了,去床上吧。” 荣铮这才放开。 边往里间走,宝春边说,“当时我也以为我死定了,那么高的悬崖,又是大晚上乌七八黑的,想要拽住个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可是我不甘心呢,落下山崖前,我听到了你和儿子的呼喊声,我更是舍不得……” 荣铮给了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神色,然后将她按坐在床沿上,蹲下给她拖鞋。 宝春一看赶紧阻拦,“我自己来。”拖鞋这事,打记事起还从没让别人代劳过。 荣铮却是瞅她一眼,挡开了她的手。 才脱完一只,他就急了,“肿这么厉害?你怎么也不吭一声……” 孕妇到了后期,肿脚是很正常的事,他大概是没见过,看到她肿的跟馒头似的脚就吓坏了。 宝春忙说,“你大惊小怪什么?肚子大了,很多都会这样。” 荣铮一脸的不赞同和心疼,“那就让它这样,不管?” 管?那要怎么管?宝春想了下措辞,“这么给你说吧,肚子大了后,就压迫了血管,导致回流不畅,就形成了水肿,等孩子生下来,压迫解决就好了……” 荣铮显然是不想听她的医学理论,打断道,“你还没说现在怎么处理?” 宝春愣了下,“现在处理的办法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 那人不耐,“你倒是说啊?” 宝春下意识说,“就是睡觉的时候垫高脚,睡前拿温水泡泡,或者再按摩按摩什么的,不过这些……” 她后面的那些晚上会好一点第二天又是老样子的话还没说呢,人家已经起身走了。 再进来时,手上端着一盆水。 这是要给她泡脚吗? 生平没让别人洗过脚的她有些怪难为情的。 虽然在她那个时代,洗脚稀松平常,不失为一种缓解疲劳压力的放松方式,可是,她就享受不了这种服务,不知为何反正觉得很别扭。 宝春要去阻止时,荣铮已经剥了她的袜子,强行将她的脚给按在了盆子里。 “你动什么?”荣铮说。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宝春干笑了声,“这还是第一次让别人给我洗脚。” 荣铮说了句,“你还想谁给洗?” “哎哎,好痒。”宝春叫了起来。 “忍着点,按完就好了。”荣铮头也不抬地说。 宝春咬着牙,脚躲避开,又被他抓住按了回去,“其实泡泡就行了。” 那人不理她,一板一眼地按摩她脚上的穴位。 就是宝春哼唧都没用,心说,按了有什么用,明天还不是一样,这段时间她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宝春很怕痒,她就说话分散注意力,“你知道吗?我掉下山崖的时候,就想着我不能这么死,你说我死了也就算了,可肚子里这个可还没见过这个世界呢,那对他多不公平,我就祈祷老天……” 荣铮接了句,“不是大骂吗?” 宝春愣征了下,矢口否认,“当然不是,于是老天就听到了我虔诚的心,就让我又回来了。” 荣铮明显不相信她这忽悠人的瞎话,瞅她一眼,“不是说慧真大师救的你?” 宝春承认,“是啊,可要不是听到我强烈的愿望,他怎么会得到我有难的消息?” 荣铮停下,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两月的时间,不管让谁都可以捎个信给我们的。” 宝春移开目光,“不是说了,师傅救下我后,发现我脚骨折了,就带我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庄修养,那里偏僻的很,不方便通信……” 荣铮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宝春见状,长出了一口气。 等荣铮将盆端出去将水倒掉,回来时,宝春已经瘫在床上睡着了,脚还耷拉在床外面。 这才多会儿功夫?可见是真困了。 外面不断响起蝉鸣声和蛙叫。 荣铮在床边默默站了会儿,然后,伸手将人轻轻抱起,放到了床里侧,自己也跟着上了床。 这时候的孕妇,顶着个大肚子,说不上什么好看的,可荣铮却看着自己妻子的眉眼眼睛都不眨,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想起这两个月,那简直就是噩梦,梦中触摸的人,醒来却化为虚无,那种绝望,那种求而不得,才是人间最深的地狱。 祈求上苍什么的,她可能也就是随便说说忽悠他,可他自己却是没有一时一刻不在祈求。 直到在洞内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发自内心的感谢上苍,感谢上苍把她还给了她。 老天待他不薄! 荣铮将人拉回怀抱中,正要拉上被子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停下了动作,轻轻剥开了她捂的严实的衣服。 刚扒开领口,就是一惊,等他全扒开上衣时,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 他就知道,他该知道的。 这就是她所说的骨折,通信不方便? 身上这么多的伤疤,是怕伤势太重没把握救治,才没通知他的吧?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慧真大师再神通广大,可也只是人,不是神,就是预测到了什么,也不可能让人那么高的悬崖上掉落而毫发无损? 没告诉他,是怕吓到他? 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他的确是吓到了,他的心疼的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她一向是那么怕疼的,可这身上的伤…… 荣铮咬着自己的胳膊,颤抖着给她盖上被子,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慌不择路跑进了一片林子。 不一会儿,林中便传出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 睡到半夜的时候,宝春渴醒了,迷糊着眼睛,手撑着床就要坐起。 “做什么?”搂着她的人也跟着起来,接着屋内的灯亮了。 “我去喝点水。”宝春作势就要下去。 “我去。”荣铮按住她。 迷迷瞪瞪的宝春,猛然间对上他的视线,发现这人的眼睛又红又肿,还眼神澄清,跟没睡过似的。 不过,她也就疑惑那么一下,实在是太困了,抱着荣铮递过来的杯子,咕噜咕噜灌了一气,将杯子递给他,躺回床上就又睡过去了。 本打算这两天就走的,可真到走的时候,又发现很多事情要善后。 比如,琼香苑已经暴露,荣铮是不打算开了。 宝春就提议转手,想来想去,觉得左贤王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交接琼香苑的期间,北乌朝廷发生了巨变。 身体一直很康健的北皇却宣布退位,要静养身体,有太子韩真继位。 继位的韩真,新掌大权,肯定是要烧上三把火的,新官上任吗? 这第一把火,就是为沈家翻案,洗刷了多年来反叛的罪名,更是代替先皇公开认错道歉。 韩真的这一举措,超出了宝春的预料,她知道他会翻案,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毕竟这样跟打皇室的脸没什么区别。 还有就是公开的认错道歉,这是宝春从来没想过的,你让一个皇帝道歉,这跟让猪上树有什么两样?他只会说朕的话就是圣旨。 这么一番下来,连宝春都不得不佩服韩真的敢作敢为。 北乌在他的手里必定比在北皇的手里还要好。 当然,宝春也不可能没有忧虑的。 北乌强了,那可就直接威胁着她大荣。 不过,当初的两年不战之约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两年之后,谁强谁弱还不一定呢。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掌管御林军的孟首领辞职不干了。 很多人就不解,孟首领是太子的人,新朝的元老,太子的宠臣,官职只会越升越高,这么好的仕途,怎么就不干了呢?哪里会比这还好的差事? 离开北乌的这天,新任的北皇亲自送行。 韩真说,“我已经为沈家平反昭雪了,沈宅也命人在修葺,为什么非要急着离开?你是沈家的人,这里也是你的家。” 荣铮走过来扶住媳妇,“她的家在大荣,在镇荣王府,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韩真问,“什么话?” 荣铮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韩真的脸色变了变。 宝春斜了那人一眼,让他适可而止。 韩真说,“你们走也就罢了,竟把我的御林军首领也给拐走了。” 宝春看看那边正跟寻阳说话的孟首领和雪姨说,“雪姨不想跟我分开,你要是能说服他们夫妻两地分居,我也是没意见的。” 韩真苦笑的摇了摇头,“以孟首领对他夫人的感情,只怕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答应。” 宝春耸了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韩真叹了口气,“这得力干将走了就够头疼了,现在连先生也走了,我身边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了……” 宝春说,“他本来就不是醉心于朝政的人。” 韩真拧着眉,“可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当初他为什么要帮我。” 宝春说,“你就当他不喜欢你父亲呗。” “行了,再不走,太阳都要下山了。”荣铮又在不耐地催了。 “就此别过。”宝春拱了拱手,转身朝马车走去。 韩真在她身后喊了句,“我们会再见面的。” ------题外话------ 到这儿,第三卷也完了,接下来就是第四卷。 第一章 新面貌 从离开到回去,还不到半年。 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却发生了太多的人和事。 比如赤城大败北乌,比如北乌改朝换代,以及达成两年不战协议,当然还有铲除了猖獗很多年的天圣教。 没有一件拎出来不轰动周围诸国的。 可主导这些大事件的人,混在行人不少的官道上,就像是富人之家在举家搬迁,根本看不出是干了那么多轰动诸国事情的人来。 不过,让宝春疑惑的是,路上的不少行人也都是拖家带口,举家搬迁的样子。 周大姑娘说,“该不会哪儿又打仗了吧?只是,不应该啊,那北乌的小皇帝可签了两年停战协议的了,看他那人也不像是扭头就翻脸的人啊?” 宝春撩开窗帘,朝外看了看,摇头道,“不像,这些人的脸上轻松自在,没有一点逃难时该有的表现。” 周大姑娘说,“好像是这样。” 宝春揉着坐久了泛酸的后腰,荣铮看过来,然后吩咐前面的人,找个地方休息下再赶路。 马车停在了一家茶铺门口,一行人是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 宝春被荣铮揽着下了车,随后又给披了件披风。 走到茶铺,寻阳孟首领雪姨他们已经找位置坐了。 挺着个大肚子的宝春,行动不是很灵便,雪姨见了就想上前照看着,毕竟,这一行人中,统共也就三个女人,而周大姑娘又是个只会打架,不会照顾的。 不过,孩他爹倒是贴身照顾的无微不至,出门怕冷了,喝茶怕烫了,吃饭怕噎了,愣是让她插不进手。 对面的寻阳看了荣铮一眼,鲜少的没说什么,让小家伙吃点心,接着又亲自倒了杯水给雪姨,“坐下先喝杯茶吧,宝春不是说,你病虽然好了,可前半年身体还是要好好养着的。” “谢谢公子。”雪姨接过茶水,在自己丈夫身边坐下,“我感觉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就想着小姐这都快八个月了,行动不便,刚好我也能搭把手照顾,平常我见她也不习惯用丫鬟,可谁知这一路上,姑爷事事都亲力亲为,我根本就插不上手,而且姑爷细心的程度,连我都自愧不如,硬插手估计还会被嫌弃做的不够好。” 寻阳端着杯子轻哼了声,“怀着的可是他老荣家的骨肉,能不细心吗?” 孟首领说,“荣小王爷做的够好了,我就从来没见过那个男的对妻子如此呵护的,更何况还是王爷之尊。” 寻阳轻微地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要不是因为这点,他也成不了亲。” 声音虽然不够大,可两人还是听到了,不由愕然地互视,再看荣小王爷的目光,就透着几分的同情。 想到什么,雪姨颓然地叹了口气,“原本我想着跟去大荣能照顾怀了身孕的小姐,可现在看来完全用不着。” 孟首领放下杯子,“我早就说过,回到大荣,人家里还有镇荣老王妃呢,怀的是她家孙子,能不上心?都说了不让你瞎担心,人家家里宝贝着呢。” 雪姨点点头,“说的也是。” 茶铺里还坐有别的歇脚的路人,围着一张桌子,喝茶闲谈。 寻阳问一位长的黝黑的中年男人,“老哥,你们这是往那儿去?” “赤城。”那黝黑男子说。 “看你们这拖家带口的,是要在那儿定居吗?”寻阳又问。 那桌上不少人点头。 寻阳哦了声,“怎么想到那儿定居?我可听说赤城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黝黑男子忙摆手,“那都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朝廷新派个知县,这知县大人别看年龄小,可知道为咱们老百姓着想,这不,上任以后,就颁布了很多的新政策……” “什么政策?”去洗手的宝春和荣铮走了过来,刚好听到这里,宝春便不由追问。 正在寻阳身边吃点心的小家伙看到他娘亲,一手搬着自己坐的小凳子,一手端着点心,腻在娘亲的身旁坐了下来。 宝春拿帕子给他擦了擦了嘴角的点心屑,荣铮拎起茶壶给母子两一人倒了一杯水放跟前,就听那桌一老汉说,“新开垦的荒地,前三年不收租,而且官府还配发种子农具等。” “已经开垦出来的土地,也降了一大半。” “另外,官府还会帮着修水渠。” “商人也减了不少的赋税,我们就是去开铺子,做生意的。” 宝春脸上带出了笑容,又问,“你们觉得这赤城的知县大人靠谱吗?搬去的人多吗?” 黝黑男子说,“刚开始颁布的时候,去的人不多,都觉得不靠谱,不大相信,可听去了的人说,当即就划了地,发了粮种和农具,而且对于那些穷的吃不上饭的,官府先借给他们粮食,等到第二年有了收成再还回去。” 寻阳说,“能想到这点,说明这知县是个干实事的,充分为老百姓着想。” “可不是。”孟首领也颇为赞同,“咱们不是经过赤城吗?到了那里,我倒是想见见这位年轻的大人。” 宝春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小酒吃点心的空挡,插了句,“你会见到的。” 孟首领愣了下,似乎没太明白小家伙这没头没脑的话。 荣铮拿过小家伙面前的点心盘子,“吃那么多,等到了城里还要不要吃饭了?” 小家伙一把将手里的点心全塞到嘴里,鼓鼓地瞪他爹。 他爹视若无睹地对宝春说,“还算没给你丢脸。” 宝春点头,“这小子脑袋虽然不够聪明,人也单纯,可贵在死心眼,行动能力强。” 那边的老汉不无担忧道,“最怕的就是这知县大人是一时脑热,没有长性,再给变回去,还有就是,这大人若是在赤城待不几天,就升官发财了,拍拍屁股走了,那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千里迢迢搬迁过来的人了。” 不少人跟老汉有同样的担忧。 孟首领也说,“是啊,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任期一满,这位大人走了,新来的大人可不一定认这套。” 宝春摇头说,“不会,赤城颁布新政令,肯定标明有时效性的,比如说五年或者十年内不会更改,而这政令的下达,肯定是通过了朝廷同意的,即使换了知县,他也不敢随便更改朝廷的政令。” “真是这样?”老汉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不少。 那位商人说,“这位夫人说的没错,我正是看到了这点才决定去的,要不了两年赤城必定繁荣起来,越去的早,越能抢占先机,去的晚了,就失了先机了,而经商,先机是很重要的。” “要真是这样,那我要赶通知我那兄弟一家要来就赶紧来。” “我也是,等到了地方,我就给亲戚写信……” 郭匡不由感概,“可想而知,赤城的老百姓该有多感谢沈大人,沈大人虽然年纪不大,可做的实事却比那些做了很多年官的人都多。” 寻阳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有人教的好。”郭匡看向宝春。 休息了半个时辰后,就又上路了,黄昏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赤城。 白丁山上前给一个守城门卫说了几句,那个门卫便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穿着便服的沈诚便满头大汗的狂奔着过来了,“三姐,你可回来了……”人还没未到跟前,就激动喊开了。 跑上前就要去拽他姐的胳膊,只是扫到他黑脸的姐夫,便硬生生地止住了步,等看到他姐的肚子,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抱起旁边的外甥,在脑门上响亮地亲了口,等他再亲第二下的时候,小酒赶紧举起大毛挡在了前面。 沈诚笑了笑,这才说,“我还以为你们回来时不走这儿呢,对了,你们走了一路,肯定累坏了,赶紧进去吧……” 赤城变化很大,已不见几月前打仗的痕迹。 路上,宝春给他介绍了孟首领雪姨,还有跟着一起来的姚战。 听说是宝春的弟弟,孟首领表现的很亲热,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很不错……” 称赞了几句后,他突然说,“在路上听不少人谈起这里的知县大人,说怎么怎么的好,也不知道你有没门路,让我们见上一见,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孟首领的话刚落,周围就安静下来。 沈诚更是古怪看着他,同时不好意思地表明,“我,我姓沈……” 沈诚还没说完呢,便被孟首领打断,“我当然知道你姓沈,我说的是那个知县沈大人……” 沈诚忙说,“可我就是那个沈大人……” 孟首领闻言愣了,“你就是?” 沈诚点头,“如假包换,这里的人都可以证明。” 孟首领扫视一圈,抱怨,“你们也不告诉我。” 周大姑娘说,“你也没问呢?再说小少爷都说了,你会见到的,这不,一进城就见到了?”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孟首领瞪眼。 “行了。”雪姨推了他一把,“这不更好吗?小姐的弟弟自然是能干的。” 说闹间,一行人来到了沈诚的知县大人府邸。 比之前那个小院子大多了。 宝春当时离开赤城不久,朝廷就下达了沈诚为赤城知县的任命。 沈诚算是近些年年纪最少的知县大人了,当时的兴奋倒没多少,更多的却是惶恐。 到了府邸,沈诚吩咐人收拾房间,准备饭菜,然后就拉着宝春唠叨他接到圣旨以后的心情和都做了些什么。 宝春听完后说,“你做的很好,能独当一面了。” 沈诚高兴的像个孩子,似乎说了这么多,就为了等着他三姐这一句肯定。 ------题外话------ 对了,关于孩子的评论我都看了,就不一一回复了,大致有了决断。 第二章 关于西瓜引发的。 赤城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吃过晚饭,大多人都没睡意,就都来到了亭中乘凉。 沈诚吩咐人搬来个二三十斤重的花皮西瓜,直接拿刀在石桌上切开了。 此西瓜透着股凉气,应该是刚从井水里捞出来不久。 沈诚说,“这里的西瓜可是一大特色,沙瓤,爽甜,是别地西瓜比不了的,就是咱们京城都很难吃到这么好的瓜,若放在井水中泡上个把时辰,那简直一个爽,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暑品了。” 沈诚的话,说的大家都食欲大开,在炎热的天气,吃上点冰冷的东西的确是能降火消暑。 一个硕大西瓜,周大姑娘刷刷几下挥舞,就已切成大小均匀的片状。 沙棱棱的瓤,的确是诱人的很。 大家边吃边忍不住赞叹。 做为主人的沈诚开心的不行,那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家吃的西瓜是他种的似的。 脸上挂着傻笑不住地对众人说,府里还有好多,管够,而且离开时还会让人捎上一车带回去。 宝春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受伤所致,孕妇不适的症状全都出来了,很容易疲惫不说,还经常孕吐。 你说这孕吐症状一般人都在怀孕前期,她倒好都快生了,反而吐上了,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急的孩他爹是变着法让她多吃,可也没见吃进去多少。 宝春被折腾的瘦了很多,除了肚子之外。 孩他爹这段时间着急上火憔悴的不行。 所以有时吐的连胆汁都出来的时候,她就在想,是不是当初她话说的太满的惩罚。 早知道,她就不嘴欠地说什么身体好不会怎么样的话了,不但差点丢了命,孕妇症状那是一样没拉下。 宝春晚饭照例没吃多少,倒是沈诚府上的西瓜,颇合她的口味,吃了两片后,还意犹未尽,又要去拿时,却被眼疾手快的孩他爹夺了过去。 宝春不满瞪眼了,“你这什么毛病?桌上那么多,用得着跟我抢?” 荣铮也没吃,而是递给了旁边吃的满脸是水的儿子,“晾的东西,吃太多不好。” 晾的是不好,可关键是她好不容易有胃口了,都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有胃口呢?她都这个糟糕状态了,自然赶能吃的时候就多吃了。 见这人坚决不容置疑的样子,宝春撇了撇嘴,希冀的目光就移到了儿子身上,熊孩子是熊,可一向很孝顺的,她一个眼神过去,熊孩子还不赶紧颠颠地孝顺她这个娘。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宝春傻眼。 在她眼里的孝顺儿子一把扔掉手中的西瓜皮,接过他爹递过来的西瓜刷刷几口就啃个见底。 吃完,还不忘重复了他爹的一句话,“吃多了不好。” 说完,起身,跟周大姑娘比谁吃的多,比谁吃的快去了。 宝春指着熊孩子的背影,“你看到没有,这臭小子,就这么跟我说话?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我容易吗?可他倒好一片西瓜都跟我抢?你说等我那天老了,动不了,能指望他照顾我?” 荣铮不禁低笑,“他不照顾你,我照顾你。” 宝春嗤了声,不屑地打量他全身,“得了吧,到时谁照顾谁还说不一定呢。” 宝春的话不知怎么就愉悦了这位仁兄,虽然嘴是抿着的,可嘴角早翘上天了,竟然主动拿过一片西瓜,掰了一半给她,言不由衷地说,“回头我帮你教训那臭小子。” 臭小子小酒那是没听见,要是听见了,那还得了,非让大毛去给他爹几记教训不可,吃的西瓜是你给的,最后反倒把责任都推给他了? 不过,熊孩子正跟周大姑娘比赛的不亦乐乎,倒顾不上其他。 宝春看着手中的小半块西瓜,不由唏嘘了老半天,想吃点西瓜可真不容易,都有些不敢下嘴了,拿着西瓜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跟个松鼠似的。 从来没觉得西瓜是如此美味和珍惜。 同时,还在心里琢磨,某人的愉悦点到底在那里。 接下来一系列试探的话,没有得到一点西瓜不说,还得到了很多古怪的眼神。 泄了气的宝春丢掉手中的西瓜皮,看着别人海吃海喝,心里很是义愤难平,尤其是那个跟熊孩子比赛的周大姑娘。 一时间恶从胆边起,她猛咳了声,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跟周大姑娘说了,“你哥一个人坐在湖边,你怎么也不给他送些去?” 提到姚战,周大姑娘果然是吃兴尽失。 姚战虽然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大荣,可一路上从不跟人说话,或者可以说从不跟人交流,总是一个人呆着,包括周大姑娘也是。 证明他们身世的丫鬟有自己的家庭,离开北乌时,宝春就派人护送她回了自己家。 姚战目前除了周大姑娘就没别的亲人了,宝春他们邀他时,他没什么迟疑就跟着来了。 宝春原本以为,带姚战回去,是为了周大姑娘好,毕竟从小孤儿的她,这下有了亲人,应该是很高兴的事。 可这兄妹两也不知道咋回事,一路上,几乎没太多交流,更没说上几句话。 貌似这姚战心里有很难解开的心结,而这周大姑娘心里也有。 姚战的心结倒是不难猜,很大可能是难以跨过义父变仇人的坎。 而周大姑娘,想来是无法接受姚战是他哥哥。 或者说,哥哥这样的人物在她心里应该是顶天立地,义薄云天的一个人,因为她自己就是那样一个人。 再反观姚战,反派小头目,手上更是沾了不少无辜人的鲜血,一时无法适应倒还可以理解。 寻阳拿帕子擦了擦手,“姚战被国师利用,这些年是做了不少的坏事,可此人的人品却是没问题的,否则,也不会被自视甚高的韩真看上,即使双方对峙也不忍下手,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惺惺相惜……” 孟首领也点头,“能入太子眼的还真没几个,能得他至始至终相护的,更是少之又少,若不是姚战有过人之处,也不会让太子如此。” 白丁山也说,“他跟我们一起,也是需要勇气的,这说明他很看重你这个唯一的亲人。” 沈诚扫视一圈,懵懂道,“你们谈论的是那个人吗?”指着湖边的姚战,“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啊,我一直以为他是江湖大侠呢?” 周大姑娘叹了口气,“他可跟大侠靠不上边。” 寻阳说,“话也不是这么说,世上的英雄豪杰,难道一生都没有污点?在我看来,人不在以前,而在以后,廖家遭难,你们兄妹两有了不同的人生,你被师傅收留,长在镇荣王府,是幸运,而姚战被国师带走,又被消除记忆,只能说是他的不幸。” “这不是他自己所能决定,这是命运的安排,因为命运选择了白虎剑在他手里,若是在你手里,那你就是那个被带到国师身边的人,从一张白纸起就接受他的教养,受他理念的熏陶,你会怎样?只能说没成为第二个国师就已经算是本质不错的了。” 在坐的都不由点头。 现在他们可以轻飘飘指出他手上沾很多无辜人命,可要换做是自己,真还不敢肯定比他做的更好。 宝春适时补充,“国师可并没有死,可不能再让他有可乘之机。” 周大姑娘看了宝春和自家老大一眼。 荣铮说,“你不是一向干脆利索,这会儿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他是你哥,不是旁人,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雪姨不动神色地拿盘子装了一盘西瓜,递到她手里,柔和道,“去吧,孩子。” 周大姑娘长出一口气,挺起胸脯,猛咳了几声,然后冲雪姨点了点,气昂昂道,“谁怕谁啊,姑奶奶还从来没怕过谁。” 端起盘子,说了句,“去就去。”就出了亭子。 众人不由相视一笑。 沈诚笑着说,“周姑娘人真有意思。” 只是,刚走出亭子没多远的人突然又回来了,忐忑不安询问,“你们说我就这样去了,他该不会以为我在讨好他很稀罕他这个哥哥吧?” 大家伙一时无语,兄妹之间,需要计较这点? 众人自然说不会,得到肯定回答的周大姑娘再次离开了。 好逑说,“这怎么搞的跟吵架了的情人似的?” 这话一出,立马收到了白丁山的白眼。 好逑愣了愣,“兄弟,别告诉我,你还没把人拿下?” 白丁山怒瞪,“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逑说,“兄弟这不是替你着急吗?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够近了吧?而且都近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得手,你让我怎么说你?” “闭上你的嘴就行了。”白丁山说。 饭头拿起一片瓜,看了看湖边的那对别扭兄妹,“我若是你,我就会趁着他们还没融洽的时候,赶紧把人拿下,一旦这两人解开了心结,你就更难了,那姚战可不是吃素的,揍你这样的那是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 “你一个做饭的也懂这些?”白丁山嗤了声。 ------题外话------ 接下来,咱们要暂时抛却阴谋阳谋,斗争啥的,回到家长里短的日常了。 第三章人不可貌相 周大姑娘绕着小径来到了姚战坐着的那块石头。 盯着她哥的背影,看了会儿,站直了身子,咳嗽了两声。 她哥转过身来,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接着是她手上端着的盘子。 周大姑娘别扭的眼神飘忽不定,飘了会儿子才又咳了声,“刚切的西瓜,夫人让我给你送些来……” 说完这话,她就卡壳了,实在是找不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瞧她这没出息的样子。 她哥看着她愣了会儿,然后指着自己旁边一块石头说,“坐会儿吧。” 手中装着西瓜的盘子被她哥接了过去,周大姑娘朝湖对面亭子看了眼,本来是想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下,想到什么,硬是给刹住了,撩起裙摆,颇为斯文地坐了下来。 坐下后,不由又在心里吐槽自己一番,心说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她什么样她哥没见过? 不管是打架的,骂人的,还是跟小少爷抢吃的,那还有什么形象可言,这会儿如此不是更显装了吗? 周大姑娘也没说话,对着湖面运气。 倒是姚战吃了片西瓜,看了眼湖对面不失热闹的一群人问她了,“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对你好吗?” 周大姑娘捡起一块石子,投进湖里,激起一圈圈涟漪,“我从记事起,就在镇荣王府生活了,我是老大的九虎卫之一,当然还是最强的那个。” 尤其最强那两个字咬的特别响。 姚战说,“这个我知道。”看她看过来,又补充了句,“那几个的确没你的功夫好。” 周大姑娘满意了。 姚战又问,“那你是怎么到的大荣的镇荣王府的?” 周大姑娘又往湖里投了几个石子,“我是被我师傅救回去的。” “你师傅?” “是老王爷的虎卫,收了我为徒后,顺理成章我就成了老大的虎卫,听师傅说,当时他刚好路过那里,碰到有人追杀我,杀光了护送我的人,还要杀我时,他不忍心就出手救下了我,带回了镇荣王府。” “虎卫啊?” 提到虎卫,姚战的眉头明显是拧起来的,大概是在想,再怎么说也是个护卫性质的活,一个原本是大家族的女孩子,却跟人当护卫,尤其还是自己的妹妹,怎么说也高兴不起来,少不了心酸外加心疼。 周大姑娘那里听不出他什么意思,当下便不高兴了。 虎卫在她心里那是特别高大上,特别值得骄傲的,在他眼里怎么就成了不三不四的职业了呢? 她都还没说他呢,他倒嫌弃起她来了? 天圣教少主很拉风吗?也不看看干的都是些什么勾当? 不是杀人放火,就是灭人满门,抢人家神剑什么的? 不过,这些话她可没傻到当面说出来,否则,就真把人给刺激跑了,不好收场了。 周大姑娘扬眉,“虎卫怎么了?我镇荣王府的虎卫,皇帝的大将军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 姚战意识到惹着妹妹了,忙嘴笨辩驳,“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应,应该……” “应该怎么样?”周大姑娘微眯起了眼,“应该嫁个男人,生孩子,养孩子?” 姚战放下盘子忙否认,“不,不是,我嘴笨不会说话,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过的好一点,舒适一点,没必要打打杀杀,替你卖命?” 接着,又自责补充了句,“当然,也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照顾好你,还……” 周大姑娘听到这儿,知道她这便宜哥哥还没弄清楚状况, 不由叹了口气,“你还是没明白,不要把你生活的环境套在我身上,镇荣王府和天圣教根本就是两回事。” 她扭身面向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寻阳公子说的对,在你那个环境下,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这些虎卫并不是因为金钱利益权利或者别的什么跟着老大的,我们是心甘情愿,我们是,该用什么话跟你形容呢?对,夫人说过一句话,比较贴切,人格魅力,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们是因为老大的人格魅力才愿意跟着他,不为别的。” “人格魅力?”姚战重复了句。 “这是我家夫人说的,这什么样的人就找什么样的,这话用在我们老大和夫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家夫人的魅力不比我家老大低,往那一站,还看不出来,只要一张口,那魅力立马来了,跟个晃眼的大太阳似的,想要看不见都难。” 听她这么一说,姚战不由往湖对面那大着肚子的女人身上望了眼。 周大姑娘谈兴来了,接着道,“我家老大就不一样了,他的人格魅力,就是往那一站,俊美的跟仙似的,还有打架时的霸气,就是不能开口,一开口立马暴露缺陷,人格魅力全失……” “什么缺陷?”姚战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男人嘛,对于比自己强大的人,没有一个不好奇对方弱点的。 周大姑娘说,“嘴毒,暴脾气,说话能毒死个人,脾气更是跟炮竹似的说着就着。” 姚战说,“原来是这啊。”看了周大姑娘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比你的嘴还毒,比你的脾气还暴?” “你说什么?”周大姑娘的眉毛立马横了起来。 姚战忙说,“都这样了,你们还愿意跟着他?” 周大姑娘无所谓道,“他的这些缺陷,大部分都是冲着夫人去的,不过照目前看起来,这小缺陷有望改进了,看对夫人俯首帖耳的样子,这暴脾气是没法暴起来了。” 姚战摇了摇头,似乎不大了解周大姑娘的这番另类思维。 周大姑娘也没想她哥能明白,面向湖面盘起了腿,“我们这些虎卫,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选上的,那是要看资质的,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护卫老大安全的,我们是有不同分工,不同的责任的,镇荣王府也不是你想的就是一个拥有重兵护卫自己安全的一个存在,它有着……” 说到这里,周大姑娘突然停住了,“我们虽说大多是孤儿,但同样也有来自大家族里的公子,我们自小跟老大生活在一起,吃同样的食物,住同样的地方,穿同样布料的衣服,一起上学,一起练功,一起掏鸟窝,一起跟人干架,一起捉弄先生,不是什么低人一等的护卫,我们之间就是,就是兄弟情义,虎卫就是这样的存在。” 姚战沉思了好半响,眼神里明显是不可置信,“若是我去了别的地方,你不跟我去?” 周大姑娘几乎没想就摇了摇头,“他们都是我的兄弟,老王爷老王妃师傅他们更是待我如己出。” “可我才是你的亲哥哥?”姚战不由提高了声音。 “可这些年我都跟他们生活习惯了?” 寻阳公子说的很对,她虽然是个孤儿,可该有的她都有,她不缺父母之爱,师长之爱,更不缺兄弟之情,她是幸运的,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愉悦的又是什么。 不像她哥,各种爱都缺之外,好不容易有个惺惺相惜的朋友还要压制。 “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我只是觉得,我跟他们一起,不管是说话还是打闹,或者出生入死那都是快乐的,自在的,得劲的。” 周大姑娘望着对面的人,“不是他们不放我走,是我离不开他们,离开了他们,我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吃饭都会吃不香,浑身提不起一点劲,而且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等碰到有资质的孩子,我也会培养他成为小少爷的虎卫……” 姚战似乎听懂了,“我明白了,你把镇荣王府当成自己的家了,谁会想到离开自己的家。” 周大姑娘不由点了点头,冲他哥抱歉,“对不起。” 姚战苦笑了声,“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能这样,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 周大姑娘闻言,松了一口气,她真害怕他哥会仗着血缘关系让她跟他走。 尽管她没问,也知道她哥过去过的不好,所以更加是不敢问,怕掀开他的伤疤。 夫人说过,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看到光明,会有一种向往而又想要远离的矛盾心理。 她哥大概就是这样,那么她哥会不会过不多久就要离开?刚才他可是问到了她要不要跟她走,难道已经打算好了要离开? 虽然她不缺兄弟,可谁会嫌兄弟多呢?况且他还跟别人不一样,是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 周大姑娘小心翼翼道,“其实,你,没必要离开的,你可以留在镇荣王府,不需要像过去那样,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也不用担心他们,老大和夫人都希望你能留下,说你这人挺不错的,之前过去的就过去了,人要往后看……” “你呢?”姚战问。 “我?”周大姑娘愣了。 “他们想要我留下,你不想我留下?” “当然不是。”周大姑娘忙摆手,“我自然也想你留下。” 姚战看着她,突然笑了。 周大姑娘看着她哥的笑容愣了好大一会儿,还从来没看到过她哥笑呢,“你到底留不留下?” 姚战又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走了?” ------题外话------ 比着她哥,周大姑娘还是嫩啊。 T 第四章 归家。 在赤城也就呆了两天,他们就启程往回赶了。 沈诚自然是依依不舍,都是一府知县了,却还拽着他姐的袖子不丢。 要不是碍于他姐夫的眼神太过犀利可怕,他能拽着他姐的袖子送上二里地去。 当然,分别时宝春也难免伤感。 虽说沈诚已是知县大人,但年龄还小呢,就远隔千里,无亲无故的孤零零一人呆在这里应付一切,也的确是不容易。 就因为如此,她才不放心,拐到这里来看看。 看过之后,倒是放心了不少。 回程的一路还算顺利,回去之前,已经写信告知了大致归期。 所以,老王爷派在城门盯着的人,一看到他们的马车进城就急匆匆回府报信了。 穿过京城街道,马车到了镇荣王府。 王府的大门外,老王爷和老王妃早迫不及待地等在那里。 等看到几个月不见的孙子,两老的眼睛都红了,抱着孙子一个劲地心肝宝贝唤个不停。 宝春揶揄某人,“看到没有,他们注意力都在孙子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你这个儿子来?” 荣铮哼了声,一副他才不稀罕的表情。 待情绪平复了些,二老这才想起了其他人,扫视了四周一圈,视线锁定在了他们这边。 宝春心想,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是疼爱孙子多一些,可还是不会忘了自己儿子的。 只是接下来却证明她明显错了。 两老是奔着他们的方向而来,这没错。 可出乎意料的是,两老直接扒开揽着宝春腰的荣铮,嫌碍事似的直接扒拉到一边,围着儿媳嘘寒问暖去了。 而且扒他的还是他爹,蒲扇般的大手,壮硕的身子,使得不妨的荣铮差点没摔个跟头。 在两老嘘寒问暖的间隙,宝春无意间看到了某人铁青的脸,和抿的死紧的嘴了,以及还有周围悉悉索索压抑的笑声。 再次证明了有了孙子忘了儿。 看他这样,宝春也只是耸了耸肩。 老王妃看着儿媳那硕大的肚子,又紧张又兴奋的,想到什么,眼睛又红上了,“你说你们这些孩子也真是的,一点都不让大人省心,刚开始还写信报个平安,到了后面愣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连报平安的信都懒得写了,写封信能费多大的事,都不知道我们在家担心吗……” 老王妃一圈扫过去,白丁山周大姑娘等人忙低下了头。 宝春这才知道老王爷和老王妃为何那么激动,感情她出事的时候,这帮人一直没跟家里联系? 宝春干咳了声,忙说,“这不就要回来了就没写信。” 老王妃擦了擦眼角,“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丁山等人的头勾的更低了,生怕被老王妃点名。 宝春脸皮一紧,“人这不都回来了吗?能有什么事?” 老王妃这才仔细打量儿子,儿媳,孙子以及周围的人,“没事就好,哎,人年纪大了,经不起吓了。” 宝春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没再追问,要是让他们知道,她怀着他们的孙子掉落悬崖,那还不把老王妃吓几个半死。 只是,当她抬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老王爷的眼神似乎透着怀疑。 宝春暗暗抹了一把汗,给二老介绍孟首领夫妇和姚战等人,至于寻阳自然不用她再介绍了。 “快进去吧,收到信,我就让人收拾了院子,都在离你们住的院子附近不远,到了这里,就把这里当家,千万不要见外。”老王妃拉着雪姨的手热情招呼。 “打扰了……”雪姨说。 老王妃忙说,“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王府大是大,可就是人丁不旺,很多院子都空着,过于冷清,你们来了,热闹点才好呢,这样才有烟火气,人气。” 听了老王妃的话,雪姨脸上的紧张明显舒缓不少。 老王妃体贴宝春拖着个大肚子容易累,赶紧让荣铮陪着回了自己院子,便热情地安顿新来的客人去了。 离开几月,王府内没什么变化,还是她离开那样,包括他们所住的院子也是一样。 再次看到竟然有了恍若隔世,安定踏实的归家之感。 不知不觉,她竟已然把这里当成了家,而她在这里不过也才住了两年不到。 宝春不由看向扶着自己的那人,竟唏嘘不止。 记得初相识时,简直是针尖对麦芒,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那时怎么也想不到两人会走在一起,成了亲,还怀了孩子。 就这么个当初怎么也不看好的人,不但没让她有一丝不安全感和猜忌,更是有老夫老妻涌为一体的趋势。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当初与她那前男友在一起,安全感这玩意似乎是个消耗品,就像是本来是满格,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在消耗,直至最后彻底崩盘。 而她跟这人在一起,安全感却成了增值的玩意,一点点在往满格上冲,直至到了现在,满了,似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所以说,感情不在于时间长短,而在于人。 你觉得你在感情处处不顺,很有可能你没遇对人。 “我脸上长花了?”某人被看的莫名其妙,摸着自己的脸。 本是句戏谑的话,宝春却点了点头,“是啊,你低下来头。” 荣铮自然是满脸的不相信,不过,还是低下了头。 宝春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亲上他性感湿润的嘴唇。 荣铮明显是愣了一大愣,大概是怎么也没想到妻子会这么主动,这么大胆。 他一脸迷茫,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如此。 当却并不影响他的兴奋,激动,动情。 不到一秒钟,就掌握住了主动权。 这画面,从侧面看就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在院门前面的花丛前,小心翼翼又难掩激动地拥吻着大着肚子的妻子。 大白天的院子内不可能没人,但大家都是有眼力劲的,碰到了自是赶紧躲开,可是不敢往前凑的。 荣铮大概也是肯定没有不长眼的敢围观他夫妻两人,所以不但毫无顾忌,还越发肆无忌惮。 此刻的宝春非常非常的后悔,干嘛没事撩拨这人?这人本就处于禁食阶段,两眼天天光放绿光了,逮到机会还不将人拆腹入肚。 虽说她现在还不易同房,可谁知饿坏了的人能不能控制住? 宝春感觉自己的嘴肯定又红又肿,呼吸也已经不畅了,忙挣扎着推开那人。 “有人看呢?”见某人一副被打断不高兴的样子,宝春忙说。 “谁敢看。”一副想要找借口也要找个像样点的样子。 “是真的,就在花丛后面。”宝春拿手指着,“两个我没见过的年轻姑娘,穿着打扮倒像是小姐……” 荣铮扭头,似乎是没看到什么,但看自家媳妇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没追究,“走吧。” 进了院子,兰香突然从院子一边冒了出来,脸上还有很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不敢往他们身上瞧。 她这幅反常的样子,宝春那能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由尴尬地咳嗽了声,“怎么?看到你家小姐我回来也不吭声,是不欢迎?” 兰香忙抬头,胡乱摆手,“不,不是,我,我只是……” 宝春看她这羞涩的小模样,不由捉弄心起,故意问,“你脸怎那么红,一副干了坏事的模样,快告诉我你干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了?” 兰香哀怨地瞪她家小姐一眼,她自然是没她家小姐的脸皮厚,还敢拿这事捉弄她。 荣铮纵容地摇摇头,“我去下书房。”便离开了。 宝春看丫头羞成那样子,便不为难她了,让她帮着洗漱换衣服,询问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没发生什么事。 兰香说,一切都很好,不管是归济堂还是归宝阁。 “就是归宝阁的古师傅找我好几遍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兰香接过帕子。 “回头我去看看,肯定是没什么存货了。”宝春说,“没有别的了?” 兰香想了想,摇摇头,“都没什么事啊。” 宝春斜了她一眼,“真没什么事?” 兰香茫然。 宝春叹了口气,“你的婚礼不算事?我可记得就快到了。” 兰香不好意思垂下了头,“老王妃说不用我管,都有她来办……” 宝春点了点头,“对了,府里来什么人了?” 兰香拿过一套衣服,“小姐见过了?” “换一件素净宽松点的,没,就是晃了一眼。”宝春说。 “是老王妃娘家来的侄女。”兰香说,“大的叫何梦,小的叫何想。” 宝春哦了声,“看起来都是适嫁年龄,这个时候过来是……” 兰香看了外头一眼,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好像就因为到了适嫁的年龄了,才住到了王府,大概是看不上她们那儿的男子,希望老王妃帮她们寻门好亲事。” 宝春说,“有可能。” 兰香看着宝春那吓人的肚子,穿衣服时,小心的跟什么似的,看了会儿说,“小姐,大少奶奶怀孕我也见了,跟你这么大月份时,肚子可没你这么大,你说会不会是双胞胎啊?” 宝春说,“是啊,眼睛倒是挺尖的。” 兰香无所觉地笑笑,“那可不……”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愣在哪儿,“你,你说什么?双胞胎?” 宝春拍了她一下额头,“是啊。”转身往外走。 兰香呆愣,“姑爷,老王妃,老王爷他们都知道吗?” 宝春摇头。 “你没告诉他们?” “他们没问就你问了我才说的。”宝春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兰香一副不知该说什么表情。 ------题外话------ 双胞胎是不是来的太惊喜? 另外还有一更,在十二点前。 第五章 刺激大发 俗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话一点不假。 宝春怀着孩子掉落悬崖生死不明两个月的事最终还是没能瞒过去,被老王爷从小酒的嘴里给刺探了出来。 小酒是比的孩子早熟些,可在老荣王这个老狐狸面前还是太嫩了。 得知之后,老王爷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而老王妃要是被身后眼疾手快的丫鬟扶住,估计直接就秃噜到地上去了。 老王妃缓过气,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孩子,差点就没了,没了,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孙子……当初我就不让去,你们都不听我的,掉入悬崖,那可是悬崖啊?不是小山丘?” 老王爷也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老王妃抹了一把眼泪,“我就觉得是出了事了,这两个月我总是心神不宁的,到底还是有事,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们……” “好了,你也别怪孩子们了,儿媳死里逃生不容易,儿子肯定也是遭了不少罪。”老王爷劝慰自家夫人,“好在老天待咱们老荣家不薄,保佑儿媳安然无恙不说,孙子也没事,一个不少地都平安回来,这就万幸了。” 老王妃抽噎了下,“说的也是,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明天我就去大国寺给佛祖烧香……” 本来荣铮宝春他们早就来了,看到事情被揭穿就没敢进来,站在了门外,见里面没什么动静了,才走了进去。 老王爷猛咳了声,老王妃更是偷偷擦了擦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老王妃见宝春还站着,赶紧吩咐儿子,“还不赶紧扶你媳妇坐下。” 见他们这样,宝春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算了,提多了反而惹人伤心,况且每次提起来,她自己也是心惊胆战,心有余悸。 老王妃说,“他们我都安排好了,本来想晚上在一块吃个饭,不过,看他们都挺累的,就没敢叫他们,院子里都配备有厨房,他们想吃什么,可以吩咐厨房里去做……” 宝春说,“母亲安排的自然是最妥帖的。” 兰香从外面走进来,“厨房饭菜都准备妥当了。” 老王爷起身,“先吃饭,孩子们都饿了。”边说着边一把扛起跟阿战腻在一起的孙子,走向了餐桌。 小主子被抢走,阿战很不甘心,紧随在老王爷的身后,不时立起身子想要触摸小主子,无奈它即便是立起身子也还是够不到。 可这大猫,执拗着呢,够不到,也还不屈不挠。 这一幕在宝春看来跟玩杂耍似的。 丫鬟在上菜,兰香布置碗筷。 都落座了,老王妃对兰香说,“丫头别忙活了,赶紧坐吧,让她们去做。” 兰香犹豫不敢做。 宝春说,“母亲让你坐,你就坐吧。” “可是……”兰香说。 “可是什么啊,你这孩子,你现下可是镇荣王府的郡主,是府里的主子,不是什么下人。”老王妃给孙子擦手。 兰香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这才拘谨地坐了下来。 老王妃接着又提点道,“再过不久你就要嫁到谢家去了,谢家老爷子那是没话说,可谢家那帮女人我太了解了,势力的很,越是这样的人家,你越要腰杆硬,不能泄了底气。” 兰香不解地看着老王妃。 老王妃说,“你那什么眼神,你当我跟你说笑呢?你嫁过去之后,谁都不用怕,你怕什么?你身后是镇荣王府和安平公主。” “不准给我们丢脸,谁欺负你你就给我欺负回去,你要是敢忍气吞声,任人欺负,你就别回来了,咱家丢不起那个人,你说你要是没斗过他们,那你就回来告诉我,我去帮你收拾那帮女人,咱家的孩子嫁过去可不是受气的……” 不止兰香,连宝春都是目瞪口呆,她这婆婆可真够霸气的。 这是典型的强悍丈母娘啊! 老王爷说,“看你说的,不过是嫁人,到你嘴里跟去打仗似的,那里有那么夸张。” 老王妃瞪眼,“你还别不信,这样的多了去了,只不过很多人为了名声都不敢声张,你让宝春说说,我说的是不是夸张?” 见大家都看过来,宝春忙说,“这后院女人多了吧,就容易事多,你欺压我,我欺压你,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要不然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听了这话,大家都不由莞尔笑了。 老王妃说,“我看就是闲的。” 兰香一脸苦瓜脸地看向宝春,“不成亲行不行啊?” 宝春斜她一眼,“你说呢?那谢即明还不打上门来。” 老王妃拍拍她的手,“怕什么,就照我刚才说的做。” 正说着呢,又进来两位小姐。 宝春一看,正是花丛一闪而过的那两位。 近距离打量下,发现这两位小姐长的都还挺不错的。 毕竟是妙龄少女,皮肤水嫩水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你们姐妹吃饭了吗?”老王妃问。 镇荣王府比较自由,吃饭并非要在一起,都是在各自院子里吃,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什么。 显然,老王妃并没邀请这两姐妹过来吃饭。 “我们听说表哥回来了,就想先过来问候,回头……”说话的这位看起来比另一位年长些,穿着打扮也并不是白天见过的那身,衣物比之前华美多了,妖娆多姿的,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 而另一位就随便多了,还是白天那套素净衣物。 老王妃瞅了说话那小姐一眼,眉头不自禁拧了起来,“既然没吃,那就一起坐下吃吧。” 说话那位“哎”了声,拉着另外一位坐了下来。 老王妃对儿子和儿媳说,“这个大些的是你大舅家的叫何梦,这个是你二舅家的叫何想,这是你表哥和表嫂。” 两人忙站起来打招呼。 荣铮没说话,只是冲两姐妹点了点头,便忙活着照顾媳妇去了。 宝春倒是满脸带着笑,让兰香将准备好的礼物拿给了两人。 东西都是归宝阁的玉器,从两人惊讶的脸上就知出手的东西价值不菲了。 这两人可是老王妃的侄女,怎么样面子也要做足。 何梦说,“多谢表哥表嫂。” 何想不知没她那个姐有眼力劲,还是怎么的,只是冲宝春道了个谢。 老王妃对何梦说,“谢你表哥有什么用,东西可是你表嫂店里的,还有吃个晚饭没必要这么庄重。” 何梦的脸上略过一瞬间的尴尬,干笑了声,“昨天姑母还说这衣服颜色好看,我就想着见姑母穿着它来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姑娘大概没想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夸好看的衣服,今天就看不顺眼了。 要怪只能怪这姑娘运气不佳,老王妃刚知道媳妇孙子差点都回不来了,心里正堵得慌呢,看到你穿这么喜庆,花枝招展的能高兴的起来才怪。 这两小姐一加入,桌上的话题自然就换了。 谈的都是日常琐事,比如白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之类的。 老王妃说,“你父母把你们托付给我,就是希望给你们寻们好亲事,可再好的亲事也要你们自己争气,不要听你们那些娘教唆你们什么女人无才便是德,简直都是鬼扯。” “你们说男人懂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跟他们说上话?你们表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习得了武,舞得了文,懂的可多了,没事的时候你们也跟着她学点,不说学个皮毛,你就是摸到点边,都够你们受用得了。” 宝春满头黑线,“母亲,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她这表嫂是另有其人呢?” 何梦何想愣了。 老王妃点着她的额头,不禁噗嗤笑了,“你这孩子,母亲夸你还夸错了?” “关键是你夸的这不是人。”宝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那是神仙。” 说话间隙,饭菜陆陆续续上齐了。 老王妃和老王爷照顾着孙子吃饭。 荣铮照顾着宝春。 兰香吃饭的空挡还不忘帮众人盛饭。 两姐妹吃的并不多,大多看饭桌旁的人去了,一脸很惊讶的表情。 何梦放下了碗,瞅了眼宝春的肚子,没话找话,“表嫂,你肚子这么大,是不是快要生了?府里怎么也没见稳婆?” 老王妃还没开口呢,兰香下意识就接上了,“距离生产还有一个多月呢,里面有两个当然大了……” “两个?”除了何梦何想和当事人外,饭桌的人全都傻眼了。 老王妃盯着兰香,“你刚才说什么?” 小酒直接站到了凳子上,“两个是什么意思?里面由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在大家恶狠狠的目光中,兰香只得说,“小姐说的,我也是刚知道……” 老王妃一听,顿时坐了下来,“老天爷啊,两个都差点就……”泪水刷刷地往下滴。 老王爷也红了眼睛。 至于孩子他爹,差点没晕过去。 死死盯着自家媳妇,脸色煞白。 宝春叹了口气,真不是她想隐瞒,她也是在落崖后得知的,回来后就发现荣铮精神出了问题,经常睡到半夜,就会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睁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所以也就没敢把双胞胎的事告诉他,怕把他给刺激大发了。 ------题外话------ 可怜的孩他爹。 第六章 乱糟糟的一家人。 这劲爆的消息一出,桌上的人都没心思吃饭了。 首先,这对于老王爷和老王妃来说,心情是矛盾的,那是又庆幸,又激动。 他老荣家向来都是一脉单传,能传到现在没断了香火已经是很不易了。 尤其到了荣铮这一代,体内的神力过于强大,生命都没法保证,更不用说传承了。 好在上天厚待,竟然让他们稀里糊涂有了个孙子不至于断了香火。 到此,他们老荣家也算知足了,只不想儿媳又怀上了,幸福溢于言表。 不想,惊喜还不止如此,这一胎竟是两个! 两个,双胞胎,在他们老荣家可从来没有过。 两老不激动才怪? 慢慢回过神来,老王妃突然大叫起来,“完了,完了,我只准备了一个孩子的东西,这可怎么办?还有一个来月就要生了,现在准备能来得及吗?” “你先别激动。”老王爷拍抚她的背。 “我能不激动?”老王妃烦躁挡开他的手,“总不能让我孙子一生下来就遭罪,小酒当初……” “遭不了罪。”老王爷赶紧打断,“你不是准备了两套,一男一女的。” 老王妃闻言,“是啊,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就各准备了一套,以备无患,可,可万一,两个都是男孩,或者两个都是女孩,那还是不够啊?不行,我待赶紧准备去……” 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老王爷赶紧一把拉住,“你怎么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饭还没吃不完呢,那里急在这一时……” 老王妃似乎也知道自己太过于紧张了,便又坐了下来,“可我实在吃不下。” 老王爷就在那里劝她,“时间短不要紧,多招些人手不就是了,府里那么多人。” “你懂什么?”老王妃白他一眼,“那些毛孩子我不放呢。” 老王爷给她盛了碗汤,“宝春那雪姨不是在府上住着,她也许能帮你。” 老王妃点点头,“这倒也是,这人一看就是个细心的人,有她帮着我肯定能放心。” 两老在谈论准备事宜的时候,那边的荣铮好不容易缓过气劲来,恶狠狠地质问宝春,“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宝春端着碗盛汤,旁边的兰香赶紧接过去。 “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不都是一次生吗?到时候生下来不就知道了。”宝春从兰香手里接过汤碗喝了口,“还是家里煲的汤好喝,入味。” 老王妃无意间听到,忙笑逐颜开道,“好喝就多喝些,厨房里还有好多,我特意嘱咐过的,就煲汤这师傅是南方人,对煲汤颇有心得,我让他每天都煲些温着,你想喝什么汤,有什么要求,告诉我,我让他提前准备……” “母亲,你不要打岔。”荣铮气呼呼的。 老王妃笑呵呵的,“我没啊,饭桌上吃饭最重要,你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等回头再说。” “这怎么是小事?”荣铮瞪眼,“肚子里两个?两个……” 老王妃说,“你不用一再强调,我都知道了,我耳朵又不聋。” 荣铮一脸快要被你们气死的模样,“她一直知道,却瞒着我这个当爹的,有她这么做的……” “我这个当哥的也被瞒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凳子搬到娘亲旁边,挨着娘亲坐的小酒,神接了一句。 而且孩她娘还一本正经说,“的确。” 荣铮的头顶都快冒烟了,“你先给我闭嘴。” “闭嘴我还怎么吃饭?”小酒反驳。 荣铮现在懒得理他,怒瞪宝春,“你还有没心?一个都够折腾的了,这还两个?你那身体受那么重的伤,养了两个月才……能承受得了……就是正常人怀两个的很多都活不下来……” “呸呸呸。”老王妃一连啐了了好几口,“童言无忌,各路大神莫怪,莫怪,你这孩子,不许再说不吉利的话。” 宝春放下汤碗,伸伸胳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什么叫不是正常人?我怎么不正常了?我就是早些告诉你,你还能怎么样?提前掐死一个?” “我,我不是……”荣铮不知该说什么,“可那你也不能瞒着我啊,要不是兰香说起,你难不成要瞒到孩子生下来?” 宝春拿筷子夹菜,“你要是问,我肯定也会告诉你,这不是你没问吗?” “我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想起来问?”荣铮握紧筷子,“分明是你存心不让我知道,你现在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根本没把爷放在眼里,以后还有你什么不敢做的?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爷,赶紧吃些苦瓜败败火。”老王妃夹过去一筷子菜,“没人敢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是最大好了吧,孕妇最重要的是心平气和,你有什么不满,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等生下来,我还用得着说。”他虽然一肚子火,可却再没吭声了,黑着脸帮她剥虾。 “表嫂跟别人还真不一样,别人家要是怀了双胞胎,那还不赶紧嚷的人尽皆知,她却跟没事人一样,问起了才说。”何想好奇偷看着宝春,小声对何梦说。 “是有点不一样。”何梦回了她一句。 那边的小酒自打听说他娘肚子里有两个时,就没心思吃饭了,注意力全放在了她娘鼓起的肚子上,嘴里嘟囔着弟弟妹妹什么的。 嘟囔了有一会儿,终于还是不相信地趴在他娘肚子上听了听,“这里面真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怎么听不出来?” “你要是能听出来,我孙子可就厉害了。”老王妃笑着说。 宝春也好笑地拍拍他毛茸茸的头。 何梦说,“世子,虽说是两个,但不一定就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说不定是两个妹妹,或者两个弟弟呢……” 何梦的话还没说完呢,小酒跟刀子似的小眼神就扫了过去。 何梦对上那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赶紧闭上了嘴。 何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看她脸都白了,忙问,“怎么了?” 何梦朝小酒的方向看了眼,“没事,吃的急了,咬住舌头了。” “那你慢着点吃。”何想嘱咐了句。 宝春见状,拍了儿子一下,“没大没小,好好吃饭。” 其实,熊孩子根本就不是在询问是不是,他就是希望别人给与他肯定的答案。 显然,何梦不知道小家伙的脾气,就贸然回答,最后却碰了个钉子,你看桌上的人,包括他奶奶爷爷不都没说什么,他说弟弟妹妹,那就顺着他说,跟个孩子较真能较出什么来。 正在这时,管家匆忙走了进来,喘着气,“皇上来了……” 何梦何想两姐妹一听,忙诚惶诚恐站了起来,“那,那我们先退下……” 老王爷连碗都没放下,“来了就来了吧,你先在客厅招待他,说我们吃完饭就过去……” 管家急忙打断,“就在后面……”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穿着便服的大荣皇帝已经不请进门来了,扫视一圈,笑着说,“吃着饭呢,忙着赶过来,我也还没吃呢,不介意一块吧?” 何梦何想两姐妹大概是没见过皇帝,连忙就要行礼,刘宸一摆手,“宫外,无需多礼。” 那边,老王爷哼了声,“就知道你等不了明天。” 刘宸似乎没听出他的揶揄,“还是荣兄了解我。” 已经有人迅速地加了椅子碗筷。 刘宸还没落座,小酒已经扑了上来,“皇爷爷。” 刘宸抱起小家伙,蹭了蹭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满是宠爱地说,“去了那么长时间,可想死皇爷爷了。” “我也想您。”小酒又蹭了蹭。 旁边的老王爷又哼了声,“乖乖,你叫错了,你应该称呼他为外公。” 刘宸抱着外孙坐下,“我觉得这称呼挺好的。” “我觉得不好。”老王爷说。 “一个称呼而已,荣兄不必那么较真,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刘宸笑着说。 眼看这两人要对上了,宝春打圆场,赶紧唤了句“父皇。” 刘宸听的心花怒放,忙应了声,看着几月不见的闺女,心疼道,“瘦了不少。” 宝春摸摸自己的脸,“还好吧,这么晚您怎么还过来?我都说明天进宫去看您。” 刘宸笑了笑,“不晚,反正也没什么事,朝里的事能交给你二哥的,都让他去办了,我算是轻松下来了。” 宝春递过去一碗饭,“早该这样。” 刘宸看了荣铮一眼,“这小子,我来了怎么一声也不吭,连句父皇也不知道叫?” 荣铮像是没听到似的,精气神一直云游在外。 宝春说,“你崩管他,他今天受刺激了。” 刘宸正想问受什么刺激呢,那边的小家伙突然捂着嘴咯咯笑了。 刘宸咦了声,没心情管其他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外孙身上,“小酒,笑什么呢?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小酒捂着嘴,又笑了会儿才伸出两个指头。 刘宸忙看向自家闺女,询问什么意思。 宝春满头黑线地叹了口气。 “二?两个?什么意思?”刘宸问。 “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娘说的。”小家伙说着又开始捂着嘴笑个没完了,“一下就都有了。” 宝春无力唉叹一声,她什么时候说过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这都是他自己臆想的好不好? “好啊。”刘宸闻言大喜,“这是好事啊……” 老王爷自然知道这是好事,“你这心可真大。” ------题外话------ 小酒自小没什么玩伴,大概就很希望有很多的弟弟妹妹陪着。 T 第七章 男人女人 饭后,父女两单独又聊了会儿,谈到了北乌的形势。 宝春将大致情况简单说了下,惊险过程都跳过了,就这儿,皇帝都还听的心惊胆战的。 听说寻阳是她舅舅,更是立马想见上一见,毕竟,那是心爱之人的亲兄弟。 可谁知到了寻阳所住的院子,报上名号后,人家压根不见。 回绝他们的是郭匡,说是他家公子已经睡了,不方便见客。 这显然是个托词,院子里的房间明明亮着灯的。 刘宸叹了口气,也没为难,“算了,改天再来吧。” 寻阳公子拒见,宝春并不意外。 寻阳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却从来提起过,显然,皇帝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并不怎么样,甚至还不如将军爹呢。 宝春理解皇帝爹的心思,便劝说,“回头我跟他说说。” 刘宸点了点头,感概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是你的舅舅。” 宝春说,“刚开始我也有些不敢相信。” “行了,不早了,我也要回宫了,你也别送了,回去歇着吧。”刘宸说。 “好。”宝春应了声,“路上小心。” 孙平给皇上披上斗篷,然后跟宝春告辞,“公主,那我们先回去了。” 宝春点头。 走了有两步的刘宸,突然又折返了回来,神情有些担忧,“照你这么说,北乌的国师冲着那什么神殿去的?” 宝春说,“是这样没错,听师傅说这人是他大哥,还是亲的那种,可我看除了长相之外,两人没一点像,跟师傅完全没法比,整个一变态,心理早扭曲了,不能以常人而论。” 刘宸说,“越是这样的人越执着的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了打开神殿,估计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宝春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刘宸嘱咐,“虽说回到了京城,但万事还是要小心,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候,对了,慧真大师有没说神殿的事?” “没。”宝春摇摇头,“离开北乌时他就跟我们分开了,听他那意思好像白家一直在守护着神殿,至于神殿在什么地方,或者神殿里有什么这点,我曾经问过他,可他老人家似乎也不太清楚。” 刘宸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思索道,“国师是白家的人,这么多年都在致力于打开神殿,里面难道真有什么神秘的神之力量不可?” 宝春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您也不要太担心,有我师傅在呢,他是不会让心怀不轨的人打开神殿的。” 刘宸嗯了声,“你师傅是个神人,有他在,的确不用太担心。” 自从知道宝春肚子里是两个后,那是把她看的更紧了。 那都去不了不说,荣铮更是贴身陪着,即使有事要处理,也会让老王妃或者雪姨过来看着才放心。 至于兰香除了生意上的事要忙外,还要准备自己成亲的事,天天忙的也是不着地。 倒是府上的两位表小姐往她这儿来的很勤,几乎天天报道,大概是因了老王妃的那番话,让她们跟着她学着点。 学什么?其实她也没什么能教的。 她最擅长的也就是医术,可这个是没法教的,不是一时半会就学会的,况且她们又不靠这个谋生学了也没用。 其他的,武功那就更没法教了,再说教了人家也未必学。 在女人眼里,她会的这些都是男人干的,女人学的无非就是怎样嫁个好婆家。 而这,宝春完全是一窍不通。 就好比那何梦,上来就问她当初是怎么遇到她表哥,或者直白一点说就是怎么勾搭上她表哥的,用了什么手段,让她表哥对她死心塌地的。 听了这个,宝春愣了好大一会儿,在这姑娘看来,她得她表哥的青睐,是有技巧手段的? 她又不是情场高手,她会有什么技巧? 她不但不是情场高手,她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撩汉技能那是完全没点亮好吗? 不过,这姑娘好歹是老王妃的侄女,宝春不好太敷衍,只好说,“我和他的事不用我说,我想你们也知道了,外面不早就传开了吗?” 何想睁大了眼睛,“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宝春说,“八九不离十,我和他之间的相识可不愉快,我独立养活儿子不说,还背了个人尽可夫的骂名,所以,你问我什么技巧,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技巧,因为当时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当然,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何想惊呼,“刚听说这个时,我是不相信的,我还以为这些只有戏段里才有的,没想到还真是,不过,说实在的,表嫂您还真吃了不少苦,也很坚强,若换做是我,估计我早就投河了。” 何梦却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好在那么多的苦没有白吃,若不是愧疚,表哥怎么可能对表嫂那么好,这就是所谓的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没有之前的苦,那来现在的幸福,表嫂你说是不是?” 宝春干笑了两声,没说什么。 何想却费劲思索着,挠着头,“你这话听起来似乎都对,可我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说的表哥对表嫂好,好像都是因为愧疚似的……” 何梦说,“虽不至于全是,可也有一部分吧,男人,那个不爱三妻四妾,不都说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有一定的手段,否则,外面那么多的莺莺燕燕,他那里会记得你……” 何想似乎不太赞同何梦的观点,“照你这么说,男女之间就没有感情了?” 何梦摸摸她的脑袋,“傻妹妹,抓不住男人的心,男人都不着家,那来的感情可以培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听我的没错,嫁了人之后呢,赶紧生个大胖小子,这样以来,你的地位就牢固了,后面进门再多,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 何想低下了头,“要是生不了儿子呢?” 何梦说,“那你就要想办法施手段抓住你男人的心了。” 何想说,“那要不会什么手段呢?” 何梦说,“那就没办法了,等着被丈夫冷落吧。” 何想啊了声,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旁边的雪姨似不忍看小姑娘难过,忙笑着说,“没她说的那么可怕,她说的人家是有,可并不是每家都是那样,也有简单单纯的,到时好好挑一个就是了。” 何想神情缓和了不少,“真的吗?雪姨。” 雪姨慈祥地点头,“是啊,你看我,我的出身还是个丫鬟呢,可我家那口子不也一直没纳人进来吗?” 何想张大了嘴巴,“你是丫鬟?您不说,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看起来比我母亲都要高贵,一点都不像。” 宝春说,“你觉得她高贵就没错了,她可是御林军首领的夫人,按咱们大荣的官职,她不是一品,至少也是二品夫人。” “啊!”何梦何想两姐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真没想到……” 雪姨不在意道,“没有什么首领夫人了,我现在就是普通老百姓,希望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就别无所求了,所以你看,我没有生儿子,也没有手段不也没被冷落?” 何想点了点头。 何梦却叹了口气,“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嫁过去的肯定是大家,大家族里那里会有简单的人家,后院那么多的女人,没有心眼,你就出不了头。” 宝春看了何梦一眼没吭声,何梦看起来比何想聪明,对后院事了如指掌,知道怎么上位,可宝春却不喜欢她。 相比较来说,笨笨的何想还是顺眼些。 何梦就是这个时代里万千后院想着争出头的女人之一,念的,想的都是怎么去抓住男人的心,心思全都放在了男人身上,靠他们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这是宝春不敢苟同的。 宝春认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首先你是一个人,人的前提是,你要先做好你自己,有你自己的追求价值观,这才是最基本的,这样才能赢得别人的青睐,而不是处处去迎合。 前者看是被动,其实是被动化主动,而后者看似主动,其实是主动化被动。 那样更有利于自身,已经无需多说,自然是真正的主动。 何想帮着雪姨缝制小衣物,突然说,“兰香姐姐就要嫁到谢家去了,谢家可是大家族,去了不要受欺负才好。” “不过你还别说,兰香姐姐也算是真有本事,一个丫鬟,却愣是嫁到那样的大家,而且姑母也真是,给她准备那么厚的一份嫁妆,多风光啊,比待我们都好,我们成亲的时候,要是有她十分之一我就知足了……”何梦口气不无泛酸的说。 石桌边的几人都愣了,神情各异。 何想瞅了眼表嫂,大概是发现了表嫂的脸色不好看,忙推了下何梦,“你今天还没跟姑母请安的吧?” 何梦也察觉出了自己失言,忙起身说,“是啊,我这就去。” 等何梦走后,雪姨不由摇了摇头。 何想不好意思,“表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她不是有意的,就是看到姑母对兰香姐姐那么好,她有些吃味。” ------题外话------ 不知道有没二更,因为等会要出去,回来的早就有二更,那些催生的,不要着急,不超过两章就生了。 第八章 真的要生了。 宝春才犯不着跟何梦介意呢。 不过,看何想这小姑娘紧张的样子,不由多说了两句,“你是不是也觉得老王妃对一个丫鬟太好了些?又是收做义女,又是准备豪华嫁妆的?” 何想迟疑了片刻,“姑母对谁好,那都是她的自由,只是……” “只是,你们想不明白,原本你们才是跟她是血缘关系的亲人,可她却待一个丫鬟比待你们都好?”宝春端起一杯水。 何想愣了下,然后老实地点了点头。 “同时,你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丫鬟却能嫁到谢家那样的人家,还是明媒正娶?” 宝春喝了两口水,放下杯子,“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人也没有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你们口中的那个兰香丫头,在我母子最落魄,最举步维艰的时候不离不弃,人家都是主子养着仆人,可在那些年,都是他们养着我们母子,可以说,没有她,老荣家的孙子或许不可能活到现在,相比着老荣家的孙子,在老王妃眼里你觉得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 何想摇了摇头。 宝春又说,“你也别嫌我说话不中听,可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们虽然是她的亲人,可毕竟不同姓,说句不好听的话,不同姓那就是外人,她想为你们多操点心,就多操点,不想操,也无可厚非,原本这就是你们父母该做的,你要记住,这个世上没有谁欠着谁的,就是父母也是,所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何想愣了好一阵子,然后才看向宝春,“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表嫂是不是想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首先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得到赢得别人的尊重和喜欢……” 宝春捂着腰缓缓起身,何想见了,忙去搀扶。 宝春边在院子里溜达,边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们都以为兰香嫁到谢家是我和你姑母使的劲是吧?” 何想沉默低下头。 “谢即明跟你们表哥可是发小,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他本人要是不愿意,你说就冲这关系,能往人家家里塞人?”宝春揉着酸麻的腰。 “不能。”何想说。 “人是谢大少先相中的,起初,兰香那丫头并不同意……”宝春说。 院内的两人都想不明白,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你们这问的好像跟多奇怪的事似的?”宝春叹了口气,“没看上他呗,难道他看上了咱,咱一定就要看上他?没这个道理。” 何想说,“可能嫁到谢家这样的人家,已经很不错了。” 宝春瞪她一眼,“什么叫很不错?咱家兰香难道嫁不出去?要不是看着你这小姑娘实诚,表嫂才不跟你费这么多话呢?” “表嫂你继续说,我保证不插嘴了。”何想连忙闭上嘴。 宝春给了她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扶我坐下吧。” “哎。”何想赶紧小心翼翼地将人扶到躺椅上坐下,还殷勤地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边,“您接着说。” “还算有眼色。”宝春说,“不是表嫂我自夸,就咱家兰香,即使没有谢大少,还有别的大少抢着娶,多亏谢大少下手快,使了阴招才能抱得美人归。” “什么阴招?”何想好奇地问。 “寻死吧。”看人没在身边,宝春是使劲地黑那人,“他也只会这招,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兰香是被逼无奈才答应了他。” 何想惊的嘴巴都合不拢,“兰香姐姐有什么优点让他如此这般非君不娶?” 宝春说,“优点多了去。”手势比划,“上得了战场,入得了厨房,上得了商场,入得了闺房……” 何想啧啧连声,满眼的崇拜,“兰香姐姐真是太厉害了,我要是男的,我肯定也想娶这样的,表嫂我明白你说这番话的意思了。” 宝春掐掐她粉嫩的脸,“还不算太笨。” 何想说,“那我以后还能常常来吗?” 宝春说,“谁也没说不让你来啊。” “太好了。”何想高兴道,“那我以后每天来跟表嫂学习。” 宝春连忙摆手,“别别,担当不起,我可没什么能教你的……不过,你要是不嫌无趣,我腹中倒是有几个故事,可以跟你讲讲。” “讲什么故事呢?我也听听。”正说着呢,沈楠过来了。 宝春说,“你怎么来了?” 沈楠说,“黑五不是要跟小酒一起上课吗?我送他过来,顺便看看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就那样。”宝春无奈道,“扛着个大肚子都快累死了,什么时候生了,什么时候才能轻松。” “我听我娘说是两个,真的还是假的?”沈楠好奇问。 宝春点了点头,“在这儿吃午饭吧,等晚些跟黑五一起回去?你今天没什么事吧?” 沈楠说,“没事,求之不得,镇荣王府的厨子可是有名的,今天有口福了。” 走到石桌边,看到了何想,不由愣了下。 何想忙稍稍垂下了头。 宝春介绍道,“这是表小姐何想,这是我雪姨,这是我二哥。” 沈楠忙热情打招呼,一口一个雪姨,叫的可甜了。 轮到何想时,人又愣住了,话也有些不利索。 雪姨说,“我去泡茶。” 何想连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壶,“还是我去吧。” 等人离开后,宝春揶揄她二哥,“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沈楠羞恼地斜了妹妹一眼,“瞎说什么呢。” 宝春低笑了声,“昨儿二伯母来,又提到了你的终身大事,说是替你选了好几家了,就等着你定夺呢。” 提到这个,沈楠就一脸的泄气,“定什么夺啊,人都没见过。” 宝春朝厨房的方向示意了下,“这个可是见了?怎么样?” 沈楠满脸通红,“怎么?你改当媒婆了?” 宝春笑看着他,“当回媒婆也没什么。” 沈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再看吧。” 听到这里,宝春便没往下再问。 何想端上茶,沈楠说了句谢谢。 见来了人,何想原本要告辞,雪姨却拉着她让她帮着缝制小孩儿的衣物。 沈楠跟宝春讲了些近来京城发生的事,提到了安阳公主,让宝春大为惊奇,“你说她自请到城外尼姑庵,带发修行?” 沈楠说,“是啊,那是你回来之前的事了。” “皇上答应了?”宝春又问。 “答应了。”沈楠说,“这种事皇上也没法不答应,反正她的名声也早已败坏,皇上对她估计早就没什么指望了,若是真能安心修行倒也好了。” “可关键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根本不是安心修行的那块料。”宝春说。 “是不是又怎样?”沈楠无所谓,“管她呢,反正听说她都待尼姑庵里有段时间了,没听说嚷着要回来什么的。” 宝春啧了声,“就是觉得不可思议,连她都能潜心修行了。” 说话间,时间飞快过去了一个月,来到了兰香出嫁的日子。 这天,将军府内的人,二伯母周姨娘她们女眷早早就来了。 另外宫内以德妃的名义赐的嫁妆,也在昨天就已经送来。 这天一大早,王府内就热闹起来,忙的人仰马翻,尤其是老王妃兴头高的很,第一次嫁女儿新鲜又兴奋,生怕遗漏了什么。 二伯母周姨娘他们在帮兰香装扮,宝春在旁边絮叨个没完,叮嘱了这个,又叮嘱那个,雪姨笑她跟嫁女儿似的。 宝春不舍地叹了口气,“我这心情跟嫁女儿没什么区别,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嫁到别人家,成别人家的人了?” 二伯母笑她,“现在都这样,到你女儿出嫁时看你怎么办?” 宝春说,“我跟她招个上门女婿。” 雪姨说,“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招上门女婿,到时候为了女儿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宝春扛着肚子,慢慢挪到新娘子跟前,打量一番说,“我家兰香真美。” 兰香说,“小姐就会哄骗我。” “是真的。”宝春调侃道,“保证谢即明看了移不开眼,真真是便宜那小子了,等会儿上轿时,我待好好为难他一番。” 只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老王妃进来催促,说是迎亲的来了,让他们快点。 二伯母给兰香盖上了红盖头,扶着兰香起身。 兰香撩起盖头,冲老王妃,宝春,二伯母等几位长辈行了个跪拜之礼,这才放下盖头,被人搀扶着往外走。 宝春嚷嚷着,“等等,我走前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上轿。” 老王妃担心道,“你小心点,慢着点。” 宝春一连跌道,“我知道,我知道……”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扶住门框不动了。 老王妃离她最近,忙问,“怎么了?” 宝春木着脸,“母亲,我好像羊水破了。” 老王妃一听,脸刷地蜡白,手足无措,“那,那该怎么办?” 宝春说,“赶紧叫荣铮抱我去产房,稳婆,白丁山……” 老王妃忙唤人找荣铮,“你先别动,剩下的我都知道了,演练好多遍了。” 后面的人听说要生了,全都乱哄哄的。 兰香闹着要换个日子成亲,宝春忙阻止,“日子千挑万选的,那能说换就换。”摆手让二伯母他们架着她赶紧上轿。 兰香哭着死活不愿意,宝春大吼了声,“赶紧走。” 这时,荣铮已经过来了,后面还跟着老王爷寻阳将军爹他们。 荣铮不但脸色蜡白,连手都是抖的。 宝春说,“快抱我去产房,让他们准备东西。” ------题外话------ 总算是写到生产章节了。 T 第九章 奇特的生子场景。 生孩子跟成亲凑到一起,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这多亏是嫁女儿,送走迎亲的,戏差不多就落幕了,要是娶亲那可是有的闹腾了。 那边把迎亲的队伍送走,这边就赶紧奔赴产房。 不管是镇荣王府这边的人,还是将军府的都在呢。 将军府的今天刚好来送亲,也不用特意通知,送完亲直接来到了宝春所住的小院,紧张之情不予言表。 两家人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几十号人,原本宽敞的院子,顿时显得拥挤不堪。 王府管家吩咐人在院中摆上了桌子椅子和茶水。 毕竟都知道生孩子可没那么快。 稳婆已经赶来了,归济堂辅助生产的夏秋也被接了过来。 白丁山也已准备好了不行就剖腹的器具。 老王妃浑身都在哆嗦,紧张不安的握着丈夫的手。 小酒搂着寻阳的脖子不发一言。 沈将军来回走动,焦躁不已。 院中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孩子本就是一道生死难关,更何况肚子里的还是双胞胎,风险增加了一倍不止。 更有不少人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 荣铮抱着宝春将人放到产床上,此时的宝春已经感觉到了疼痛,额头上冒出大颗汗珠,嘴里更是不住喊疼,原本她就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荣铮不停地给她擦汗,安慰,“没事,没事,生下来就好了,很快就能生下来。” 宝春听了这话,内心狂吼,这是安慰她的?分明是安慰他自己的。 什么叫没事?她现在紧张死了,害怕死了,同时也疼死了,虽帮别人生过不少孩子,可毕竟自己生却是头一遭。 以往帮别人生孩子时,看她们叫的那么惨烈,总觉得有种夸张表演的嫌疑,到如今轮到她自己,这还没怎么着呢,她喊痛的声音已经飞出三里地之外了。 那人就握住她的手,额头的汗比她流的还多,手心都是冰凉的,恐惧之情比她犹过之而无不及,脸上写满了心疼,若是有人说可以代替,宝春相信,这人会毫不犹豫答应,可那只是假设,再他妈心疼还不是要她自己疼。 “夫人,你省着点力气。”夏秋来到床前提醒。 这意思是让她小点声,毕竟这连开始都不算呢。 宝春知道要保存体力,就变成了慢性呻吟,有气无力道,“是夏秋啊?” “是我,夫人。”夏秋回她。 “你让稳婆轻点,我怕疼。”宝春眼睛湿润着。 被点名的稳婆和夏秋互视一眼,大概都在询问要怎么轻,生孩子本来就是简单粗暴的工作。 尤其是主力稳婆,那也是有要求的好不好。 体力不好的你就干不好,否则,你拉不出小孩儿来啊。 这道理宝春当然也懂,可懂是一回事,搁到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不都说疯子和天才就是一线之隔吗? 现如今的宝春就只能拿她当疯子来看待。 夏秋安慰,“夫人放心吧,王大娘可是京城最有经验的稳婆了,一定会没事的,不用紧张。” 宝春心说,能不紧张吗?要是在她那个时代的医院里说什么她也不紧张。 光听稳婆二字,她的小心脏就已经砰砰直跳了。 是有经验没错,可医学理论全无。 生下来就是她本事大,生不下来只能怪当娘的没本事,连个孩子都不会生。 你说宝春能不紧张,能放心将自己和孩子们交到她的手中? 那边的稳婆已经开始卷袖子准备忙活了,同时眼神看向荣铮,“王爷,你该出去了。” 荣铮头也没抬,“你不用管我,忙你的。” 稳婆看了旁边的夏秋一眼。 夏秋忙低下头,去端热水。 稳婆愣了下,只得又提醒了一遍,“王爷,你该出去了,我们马上要开始……” “我不是说过不用管我……” “可您在这儿,它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你就当我不存在。” “等会儿血啊羊水啊什么的,碰上不吉利……” “你怎么那么多话。”荣铮发飙了,“行不行啊,不行就换人。” 稳婆吼的大声都不敢出。 宝春本来就疼的心烦意乱的,而这人还在这里发大少爷脾气,顿时气不不打一处来,“你吼她做什么,把人吼跑了,是你生还是谁生?” 屋内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院子里,焦急等待的人听到这两人还吵上了,都是面面相觑。 二伯母朝老王妃干干笑了下,“生孩子可真折磨人呢,愣是把孩子的脾气给激上来了。” 可人家老王妃根本就没在意这些,嘴里一个劲地蠕动着,不知在嘀咕什么呢。 何梦对何想说了句,“表嫂这脾气可真够大的,表哥在里面陪她,还被她吼。” 何想瞅了她一眼,“人家夫妻间的事,不好说,说不定表哥还乐意被她吼呢?” 何梦嗤了声,“你当我傻呢,那里会有人挨骂还高兴的?” 正说着呢,屋内就又传出了荣铮赔着小心安抚的声音。 “你别急,我没吼她,我只是让她好好做事,你少说话,放轻松,心平气和,千万不能着急。” 何梦顿时脸皮一僵。 稳婆识相地不再赶人了,荣铮就坐在床头陪着媳妇。 接下来就是一波一波的阵痛,疼的宝春都快抽了,嗓子都喊的嘶哑的不行了。 焦躁的荣铮看向稳婆,“她都疼成这样了?” 稳婆不以为然地来了句,“正常,生孩子都这样。” 在稳婆不知道的情况下,荣铮对她的怨恨越来越深,眼刀子都不知道丢过去多少个了。 只不过人家稳婆一个眼刀子都没接住,人家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孕妇身上,时刻注意着产妇的变化呢。 见状,荣铮只能转向疼的直抽气的媳妇,“不是说有那个什么麻醉药物吗?用上些或许就不那么疼了?” 宝春都快给他跪了,“你傻还是怎么的,麻上了是不疼了,可孩子怎么生?你说怎么生?”不说话能死啊。 屋外又是一阵沉寂。 小酒搂着寻阳的脖子撇着嘴,“他可不就是傻。” 荣铮被吼的灰头土脸,还得反过来安慰她。 稳婆的脸上直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大概以为王爷原本就很凶残了,没想到在王妃面前却气势全无,可见王妃才是那个最凶残的人,下手的时候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出了差错,那王妃还不当场要了她的命啊。 阵痛了足足三个时辰,稳婆才说孩子快要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宝春早已疼的快虚脱了,就在那里骂荣铮,说以后再也不生了,再敢让她怀孩子就跟他离婚之类的。 离婚两个字,荣铮虽然是第一听说,但也不妨碍他瞬间猜出是什么意思,嘴里更是不停地安慰,说以后再也不生了,握着媳妇的手,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看的稳婆和夏秋目瞪口呆。 院子外的人的惊愕表情自然不比她们少多少。 孩子露出来了,稳婆不由大喊,“王妃,用力,注意呼吸,孩子就要出来了。” 宝春拼命使力,除了怕疼之外,她知道怎么呼吸用力,怎么有助于孩子生下。 宝春疼的嘴唇都咬破了,荣铮见了,忙掰开她的嘴,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宝春的精神意识力突然发现,先下来的是孩子的腿,而那稳婆还在往下扯,神智立马惊醒,大骂,仰起身子,“扯什么扯,那是腿,你扯出来后面还怎么下,赶紧塞进去,让头先下……” 稳婆都快被吼傻了,大概是没见过孕妇指挥稳婆生孩子的。 夏秋忙碰愣怔的稳婆,“赶紧的。” “可是……”稳婆迟疑。 “愣那干什么,没听到她的话啊?”情绪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荣铮,自然不能指望他有什么好脾气。 受了一万点惊吓的稳婆,似乎干脆是破罐子破摔了,照宝春的话将腿塞了进去。 宝春也没闲着,拼命地利用精神意识力调整孩子的体位,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精神意识力会用到生孩子身上。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稳婆惊喜不已,“王妃使力,使力啊。” “使着呢,你以为我闲着呢。”宝春又吼了句。 屋外的人均是沉默一片,大概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劲猛的生孩子场面。 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皇上,一进院子就听到了自家闺女的吼声,差点没惊的摔了个跟头。 其他人见皇上来了,忙要行礼。 刘宸摆手制止,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到底怎么样了?她怎么那么大的气?”刘宸走到沈暮云身边。 沈暮云白了他一眼,“都疼成那样,能高兴了才怪。” 刘宸说,“不是还有十来天的吗?怎么说生就生了?” “你还希望生孩子能掐点来啊。”沈暮云呛了他一句。 刘宸扭头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婴儿啼哭声,声音嘹亮极了。 “生了,生了……”外面的人纷纷叫嚷着,欣喜着。 众人纷纷聚集到了门口,不多一会儿,夏秋抱着个婴儿出来了,“恭喜,是个小郡主。” 老王妃颤抖着手,忙接了过来,红着眼睛看着丈夫,“是个女孩,是个女孩呢。” 老王爷也激动地点头,“是啊,咱老荣家也有女孩,也有孙女了。” ------题外话------ 我是没生过孩子,但这方面的知识也了解不少,咱的读者里肯定有生过孩子的,只是不知有几分逼真?当然了,小说吗?是戏剧化存在的,免不了夸张。 二更,我会尽力更上。 T 第十章 绝对是黑历史 夏秋将孩子交给王妃后,就又进去了,事还没完呢,肚子里还有一个没生呢。 屋外的人,更是抢着要抱孩子。 而且这其中就有一个抢的特别凶,特别狠的。 熊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召来了阿战,不够高不怕,人直接站在了阿战背上,从人背后就将刚出生的小妹妹给彪悍地捞了过来。 刚抱孩子的是宝春二伯母郑氏,见孩子离开了自己怀抱,急忙转身,一转身就对上了庞然大物的阿战,差点没吓的她魂飞魄散。 再看到站在上面抱着孩子的小酒时,魂直接飞了,声音都打着转,“小酒,乖孩子,快把孩子给我,小心摔了,妹妹刚生下来,可经不起摔。” 小酒新奇地瞅着刚出生还没睁开眼睛的妹妹,“我知道,摔不了。” “你抱着也行,但咱能先下来吗?你站那么高,奶奶害怕啊。”老王妃伸着胳膊,生怕这两宝贝疙瘩掉下来,有个什么好歹。 小酒抱着妹妹从阿战身上跳下来,妹妹到了他手里,熊孩子是抱着不丢了,连他皇爷爷要抱都要迟疑好半天。 刘宸喜爱地看着孩子,对旁边的沈暮云说,“哎,你看,她这嘴是不是很像宝春的。” 沈暮云看了看,“有点像。” “什么叫有点像,分明很像,还有这眼睛。”刘宸又说。 “眼睛都还没睁开呢。”沈暮云古怪地瞅了他一眼。 “下巴,下巴像我儿子。”老王爷兴奋地接道。 刘宸和沈暮云都看了老王爷一眼不吭声了。 老王爷见没人响应他,忙抬头又问了句,“是不是很像?” 沈暮云干咳了声,低头看孩子。 刘宸说,“这才刚生下来,那儿都没长开呢,说像过于早了些吧。” “可你刚才还说嘴像宝春呢?”老王爷不满了。 “不管是长开没长开,嘴型是永远不会变的,你见谁家的嘴小时候是小嘴,长大了就成大豁子嘴了?”刘宸质问。 老王爷一时间被问住了,“可下巴也是不会变的。” 刘宸高深莫测地笑笑,“你确定?” 老王爷点头,“当然确定,这还用说吗?” 刘宸突然收敛起笑容,“下巴是不会变,可肉会变啊,否则就不会人一胖就有双下巴了。” “你们两可真是的,像谁多点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咱家的孩子。”老王妃说,“是不是啊,奶奶的乖孙女。” 老王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容满面,“可不是,不管是孩子娘还是孩子可不都是咱老荣家的。” 刘宸立马变脸,胸腔剧烈起伏,“姓荣的,你今天是故意找不自在呢。” 老王爷一脸就是你能怎么样的神情,挑衅意味十足。 气得刘宸跳脚就想给他一拳,可就在这时,屋内又传出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生了,又生了……” “又一个,快看看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还不都一样,这男孩也有了,女孩也有了,生个什么都行。” “你这话忒不讲究了,什么叫生个什么都行。” “你看我这嘴,好吧,不是个大胖小子,就是个漂亮的小郡主这总行了吧。” 外面一时间吵吵嚷嚷,挤在门口,都在好奇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一会儿,夏秋又出来了,怀抱着襁褓,笑容面容,“是个男孩……” 大家伙一听高兴坏了,“是龙凤胎,太好了。” 一时间欢呼声四起。 “还真被那小世子说对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何梦说。 何想也高兴,“这不很好吗?男娃女娃都有了,省的再生一次,表嫂那么怕疼,这下都有了三个孩子了,可以不用再生了。” 何梦白了她一眼,“说你傻你还真傻,她这个时候的话也能信,这会儿疼,她说不生了,等疼劲过去,看到孩子,早什么都忘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就是这个道理,孩子该怎么生还是怎么生。” 何想迷茫,“真是这样?可表嫂都说了,再生就要跟表哥离婚,离婚应该就是和离吧?” “气话你也信。”何梦说,“不过,不得不说,咱这表嫂的运气真是不错,连生孩子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好像什么好事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就连她身边的人每个都那么好运,咱们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的运气就好了。” 何想看了看何梦,“可表嫂说运气是给有准备的人,运气就是降临到你身上,若你不知道珍惜,好好利用,运气最终也会离你而去。” 何梦一副听的头晕的样子,“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运气来运气去的都被你绕晕了,姑母让你跟着她学东西,你倒好学的神神叨叨的。” 何想张口还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想想,又闭上了嘴,摇头叹了口气。 那边,夏秋要将孩子递给老王妃。 可中途却被底下的一个人拽了去。 夏秋一看是小世子,正有模有样地抱着呢。 刚出生的小家伙本来哭的挺厉害的。 小酒一接手,晃了两晃,说了句,“不许哭了。” 嘿,让大伙惊奇的是,小婴儿还真不哭了。 众人一看都不由乐了,新奇的很。 二伯母郑氏笑着逗熊孩子,“小酒啊,上次去看沈晋家的孩子,你还嫌人家小孩丑,我看这两个都还没睁开眼睛,你怎么不嫌弃丑?” 小酒说,“本来就不丑,我家的自然是好看的。” 大家都乐的不行。 二伯母笑不可支,“感情丑不丑,在于是不是你家的。” 小酒给了个这还用说的表情。 “你还别说,还真是这个道理,谁家的都比不上自家的好。”二伯母拍了下手,“想不到咱家小酒这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这边大人正询问夏秋宝春怎么样。 夏秋说,“一切都顺利,别看王妃喊那么大声,其实比别的生完孩子的人状态好多了,可能这跟王妃懂得医术有关,现在就是比较累。” “那就好,没事就好。”众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刚好稳婆出来,老王妃赶紧把准备好的一袋赏钱给她。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那稳婆说,“王妃下次再生孩子时,不要再找我了,老婆子我这心脏受不了。” 老王妃自然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不由笑了,“借你吉言,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两孩子就是性子急,没什么坏心。” “这个我老婆子那能不知道。”稳婆皱着眉头,“这次不辱使命,还多亏了王妃指点,神医就是神医,我还从来没见过双胞胎生这么顺利的,双胞胎原本就容易难产,我老婆子都做好准备了,可这次生产过程却出奇的顺利,一点磕绊都没有,公子小姐也好的很……” 老王妃满脸笑意,“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安,就都有功,我先让人领你去歇歇,晚一些再让人送你回去。” 孩子生了,宝春的肚子也瘪了,睡了一觉的她,再睁眼时,人已经在他们卧室的床上了,浑身也清爽不少,想是身体已经被擦拭过了。 身体跟被一百辆车轮碾过似的,都没什么知觉,闭目调息了一会儿,才好一些。 只是,睁开眼睛时,正对上一双黑黝黝布满担心的眼睛。 然后就被他抱紧,不住地亲她的发顶,额头,脸颊,嘴上还不停的说,“再也不生了,太吓人了,也太遭罪了。” 疼过那阵后,宝春的气势又回来了,似乎遗忘了她生孩子鬼哭狼嚎的那茬了,哥们好地拍着那人的肩膀,“你瞅你这点出息,我不是跟你说过,生孩子没什么难的,你看看我一下就生两,不也没什么事?担心什么呢,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荣铮的眼神变的很是古怪,嘴也撇着,“不生也是你说的,喊疼时你都想杀人了。” 宝春一脸无辜,“有吗?是我说的?不是你听错了?”黑历史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外面几十号人都听着呢。”荣铮说。 “几十号人?”宝春惊呆了。 “邻近的人都在呢。”荣铮又补了句。 宝春哀嚎一声,拿被子蒙住了头,“让我死了算了。” 荣铮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说什么死,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个字。” 宝春说,“那给我找个河让我跳了吧,我没脸见人了,我的面子里子这些全都没有了……” 荣铮嘴角噙着笑,将人抱在怀里,“我的不也被你败光了,把我骂的狗血喷头,还说离婚什么的,这下惧内的名声是坐实了,都知道不可一世的荣小王爷原本是个怕老婆的。” 宝春哀嚎的更狠了,“那我岂不是成了悍妇了?天啊,我的一世英名呢……” 荣铮却乐的笑出声来,抱着媳妇亲了又亲。 宝春一把推开他,“我生的孩子呢?” 荣铮照她嘴上嘬了口,“还以为你忘了呢。” 宝春斜他,“怎么能忘?又不是捡来的。” “在隔壁呢,怕把你吵醒,你等我会儿。”荣铮起身。 “对了,小酒呢,他怎么样?”宝春问。 荣铮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一直守着那两孩子就没动窝。” 宝春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两孩子是在婴儿床上,被推着过来的。 婴儿床是宝春画出图案,找木工做的,底下带有轮子,可以移动。 两父子一人推着一个走进了卧室。 ------题外话------ 有人提到生孩子扯腿那段,这点我有咨询过产科的朋友,正常的胎位是头先下来,后面才能顺着下来,这是顺产,若是别的部分先下来,孩子很容易被卡在里面,造成难产,这就是过去生孩子难的原因之一,所以,自然生产时,腿若是先下来,你也要把它塞回去,想办法让头先下来。 T 第十一章 想起个名怎就那么难 两个婴儿床放在了床边。 宝春要坐起来,荣铮过去扶她,拿过枕头让她靠着。 小酒点着妹妹的鼻子,“还挺委屈的,睡着了都还不忘哭,跟谁欺负了她似的,八成是小三在肚子里没少欺负她。” 宝春愣了下,问荣铮了,“小三是谁啊?” 荣铮说,“你小儿子。” 小三是她小儿子?这什么名啊?一个不太光彩的第三者?“谁起的啊?这么难听,我不同意。” 荣铮瞅了一眼大儿子,“我也没同意。” “没同意这怎么就叫上了?”宝春说,“叫习惯了改不掉了怎么办?” 荣铮过去倒了杯水,吹了吹递给她,“这你待跟他说,我是管不了他,要不是生两个,他霸占不过来,他能不让我近身,臭小子都快气死我了。” “儿子。”宝春唤了声,“小三这名字太简单了,要改一改。” “改什么?”小酒倒没有太大反应,回头看着他娘亲。 “改成……”宝春使劲想了想,“小毛……” 孩他爹赶紧打住,“小三就小三了,叫着还挺上口的。” “小三,小三。”小酒点着弟弟的额头唤了声,“以后你就叫小三了,要记着,这名字可是大哥给你起的。” “嘿,你这人。”宝春瞪眼,“你属猴呢,怎么说变就变,刚不还说不同意吗?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变卦了?” 荣铮忙说,“小名没那么重要,主要图个上口,再说是儿子起的,意义重大,也有利于促进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 小酒回头给了他爹一个和颜悦色的脸,“可不意义重大,出去一叫,人家就知道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和姐姐,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宝春满头黑线,你这是生怕他不记得有个哥哥是吧?小孩子家这都什么心理,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懂,“三儿就三儿吧。” 我可怜的孩子要到了她那个时代,那可是连门都不敢出,出去还没被人嘲笑死。 一个人的名字太重要了,那是门面,跟着孩子一生的。 就好比她这名字,宝春,不管是拆开来读,还是合在一起读,那都俗土的不行不行的,这名字一喊出来,那就是一股乡土气息迎面而来。 小的时候,她没少想办法改了她这俗不可耐的名字,当然了,她家老爷子是坚决反对的,说是这是她老娘取的,说什么都不能改,她敢改,他就敢打断她的腿。 那时,她就想,等她有了孩子,一定要起个有范,高大上的名字来,可谁知还是重蹈覆辙,叫了个小三这么个名字,真心受不了啊,每唤一声,她这心都直抽抽的。 宝春看了看自己生的这两孩子,突然说了,“这是我生的吗?” 父子两人一脸地茫然地望着她。 荣铮说,“不是你生的还能是谁生的?” “不,不是……”宝春说,“怎么也跟别的刚生下来的小孩一样丑?” 荣铮一脸无语的表情,“那你想他们怎么好看啊?你这个当娘的又没比别人多长出一双手,刚生出来的孩子还不都那样?” 宝春指指荣铮,又指指自己,“我们两这么好的基因,孩子怎么着也待比别人家好看吧?” 荣铮说,“不懂你说什么,不过,我觉得我家闺女和儿子挺好看的。” 小酒这会儿也站在了他爹那边,“就是,好看,长大了跟我一样好看。” 宝春听的直翻白眼。 正说的热闹呢,那边孩子哭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又哭了?”荣铮赶紧跑了过去。 小酒拿手拍着她,“不哭,不哭。” 可孩子愣是哭的一声比一声大。 “是不是尿了?”荣铮要去查看。 小酒忙抢着,“我来,我来。” 荣铮要去阻止,可那边的小三也跟着哭了起来,他赶忙过去查看。 “好好的,怎么哭个没完了,快别哭了,哭坏了怎么办。”小酒好言哄着。 两孩子跟比着似的,一个比一个哭的响亮,哭的大声,都赶上大喇叭了。 宝春说,“是不是饿了啊?把他们抱过来。” “哦,”孩他爹赶紧将哭个不停的小儿子放到了媳妇怀里。 宝春过去可没喂奶的经验,可女人就好像天生就会似的,根本不用人教。 三儿吃到了食物,立马不哭了。 “还真的饿了,臭小子。”荣铮温柔地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 “赶紧把妹妹抱过来。”宝春对小酒说。 小酒站在凳子上,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一把抱起,跳下来,飞快地递给了娘亲。 两孩子一边一个。 小三那边逮着吃食,就不再吭声了,专心吃饭。 可闺女偏不,吃一会儿,就松开来哭上一阵,然后再吃,然后再松开来哭,如此循环往复。 让三人看的是哭笑不得,她却还在那儿哭个没完。 荣铮拍拍闺女的背,“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听母亲说,从一生下来就没停过,一个劲地哭,怎么就那么爱哭呢?” 小酒托着下巴,“这么爱哭爱闹,干脆叫她闹闹算了,闹闹,你快别哭了,赶紧吃饭吧,否则,都被小三吃完了。” 宝春看向荣铮,希望他能说些什么,两孩子可都是她生的,她想给孩子起个名,怎就这么难? 孩子他爹却愣是装作没看见,摸着闺女的脑袋,“闹闹这个小名可以,希望我家闺女长大了健健康康的。” 宝春狠狠瞪了那人几眼,别当她不知道,不就是嫌弃她起名不好听吗? 她自己生的孩子,她即便是给她起个狗妞她也待叫不是? 闹闹,听听,多闹心呢。 停了一会儿,宝春问荣铮,“孩子大名起了吗?” 荣铮还没说话呢,小酒不知啥时候爬上了床,将头伸了过来,讨好地喊了声爹。 这一声爹喊的荣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做什么?” 小酒说,“弟弟妹妹的大名我都想好了,妹妹叫……” 荣铮将儿子推倒在床上,“你赶紧给老子消停会吧,小名就不跟你计较了,大名你想都不用想。” 宝春忙附和,“对,你爹说的太对了,怎么说也该轮到我了……” 我字还没吐出口呢,荣铮又说了,“为了起名的事外面已经打了好几架了,连你爹我都要往后站,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宝春哦了声,睁大了眼睛,“谁跟谁打起来了?” “父亲和两个岳父大人。”荣铮说。 “三人混战?”三人这架怎么办?宝春很好奇。 “混什么战啊,两个打一个。”荣铮说。 “我知道了,八成是将军爹和皇帝爹一起。”宝春很是了解的样子,“这两人一向是联合对外,然后再内部解决,不过,以父亲的功力,我这两爹可是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父亲有分寸,不会怎么伤到他们。”荣铮说。 “也是。”宝春点了点头,“我那个寻阳小舅,就没什么反应?” 荣铮摇摇头,嗤笑了声,“越是不吭声,越是憋着什么坏水呢,那人的心机深着呢,当初愣是不声不响埋伏在我们身边,蛊惑你和儿子,所以,这次,我一定要看好了,不能再让他得逞了。” “不许这么说我大叔,我大叔对我好着呢。”小酒撅着屁股爬起来,小身子跟个炮弹似的撞向他爹怀里,把他爹撞倒在了床上。 小酒得手后,爬起就要逃跑,荣铮却抢先一步,伸出长臂将儿子夹在了胳膊下,“臭小子,为了个外人敢打你爹。” 小酒失去自由,四爪乱蹬,“谁叫你嫉妒大叔,老跟他过不去。” 荣铮冷哼了声,“我嫉妒他,我用得着吗?他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心眼多点?我告诉你你爹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号人。” “你就是嫉妒,你就是嫉妒大叔比你好看,快放开我,娘亲……”小酒大喊起来。 “别闹了,这两个也快吃饱了。”宝春说。 荣铮放开他,“男人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小酒跑到娘亲身边,“你要是长成丑八怪,娘亲才不会看上你。” “你这个臭小子。”荣铮气的直瞪眼。 宝春却是抿嘴笑,看见那人的脸色,忙收敛起了笑容,正了正神色,叹了口气说,“我刚才看了这两孩子,身上都遗传有神力。” 荣铮点头,“三儿跟我和小酒一样,闺女应是随了你,沈家神力较为平和,闺女倒不会吃什么苦头,就是儿子……” “三儿也不会。”小酒插话,“有大毛呢。” 荣铮点头,“是啊。” 宝春说,“有大毛再好不过,可要是……如果能找到彻底抑制的办法就好了。” 荣铮说,“要是真有办法,我就是拼尽全力也会想办法找过来,可就是……” 晚上,婴儿床就放到了宝春他们屋,好方便喂奶。 府里也找了奶娘,可宝春的奶水足,两个孩子都够吃,就没用奶娘。 宝春的身体还在修养,老王妃和雪姨要留在房间里照顾孩子,荣铮没让。 晚上,孩子哭闹了都是他在哄,饿了,他就抱到床上,等吃饱了再抱回到婴儿床上。 所以,第二天宝春醒来时精神奕奕的,反观荣铮却是两个大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怎么睡。 一大早老王妃和雪姨就接替他照顾孩子和宝春。 大概是吃过早饭不多久的样子,出嫁才一天的兰香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新姑爷谢即明。 ------题外话------ 这章节名其实就是我的心声啊,今天单位比较忙,回来的比较晚,今天就先这样了,明天多更点,感觉是不是温馨了好多章了。 T 第十二章 失踪。 “你们怎么来了?”宝春望着两人,“这不还没到回门的日子?” 谢即明说,“那还等得了回门啊,昨天就要来,听到打探的人说一切顺利,这才作罢,否则,我就要成为京城第一个成亲当天娘子就回娘家的人。” “你是怪我们搅了你的洞房花烛夜吧?”宝春笑着调侃。 “小姐。”兰香脸红扑扑的,“我都快担心死了,你还在说笑。” “我早说过了,你家小姐福泽深厚,一切都会化险为夷的,这不被我说中了,还没恭喜二位呢。”谢即明说。 兰香斜他一眼。 宝春说,“他说的没错,担心什么,这不挺好的。” “好什么啊,听他们说起生孩子的情形,我就知道小姐肯定遭了不少罪,要是我在就好了……”兰香说。 “打住,生孩子已是昨天的事了,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宝春脸色古怪连忙转移话题,黑历史提一次伤一次。 “可是……”兰香还想说什么。 谢即明却打断,“娘子,你跟了你家小姐这么久,怎么还没摸清楚你家小姐的心思,你就给你家小姐留些面子吧。” 兰香看看谢即明,又看看自家小姐,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宝春怒瞪谢即明,“你这个人咋那么讨厌,要不是我,你能娶媳妇?刚成了亲就把媒人丢在了脑后,就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兰香,今晚回去不让他进屋……” 兰香笑着应道,“好嘞。” “好什么啊?”谢即明苦着个脸,“别忘了,你都成亲了,唯命是从的该是我这个丈夫不。” “以夫为天是吧?”宝春邪笑,“这还没怎么着,就要振夫纲了,那你就试试,她是听我这个小姐的还是听你这个刚新婚的丈夫。” “不,不是……”谢即明傻眼,“那有这么试的?你居心不良,分明是在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娘子,你可一定不能上她的当,她之前就不待见我,故意为难我的。” 可他家兰香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对她家小姐的话明显是唯命是从。 谢即明转向荣铮寻求帮助,“九哥,你看九嫂她……” 荣铮头也不抬,晃着婴儿床,“自己惹出的乱子,自己解决。” 孤立无援的谢即明,只得服软,“她肯定听你的,这还用得着试?” 宝春一副小人得志,“知道就好,别以为娶走我家兰香,就能甩掉我了。” “不敢,不敢。”谢即明撇着嘴,赔小心,“在我心目中,最敬重的人就是您了。” “花言巧语,一听就知道没几分真心。”宝春叹了口气,“算了,我这人一向大度,就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你两好好过日子,我怎么样都无谓。” 谢即明一脸有你这样挑事的丈母娘似的人物存在,他们夫妻能过好日子才怪,不过,他家娘子不给力,他说再多也没用,只能打着哈欠,赔着小心,一连跌地说是,然后不敢再惹生完孩子情绪极不稳定的人,走到旁边找他九哥去了。 他九哥正晃着两孩子睡觉呢。 兰香问她家小姐,“我看出出进进的都是雪姨和老王妃,她们上了年纪不易劳累,干脆我回来照顾你,还有两孩子,至少到你过完月子。” 那边逗弄孩子的谢即明一听,立马竖起了耳朵,紧张之情不予言表。 荣铮瞥他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副离了女人就没法活的样子。” 谢即明脸红了红,不服气道,“那你呢?” 荣铮瞪着他,“我怎么了?” 谢即明看看宝春,“你不也是?” 荣铮说,“是,是,是什么啊?你能跟我比吗?她可是刚给我生完孩子。” 谢即明嗤了声,“不就是炫耀你二度当爹,还是两吗?” 荣铮不动声色,“我炫耀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去生,别说两个,一个都不知道在那呢?” 两人争锋相对起来了,谢即明横眼,“你对我一个刚成亲一天的人说这样的话,你觉得好吗?你就不怕伤了我这脆弱的心?” 荣铮说,“没什么不好,你要是怕伤心,就回去生孩子去。” 谢即明说,“我发现今天我怎么那么不遭人待见呢,净受伤了,算了,我还是在我刚出生的侄女侄儿身上找寻点安慰吧,小宝贝们,等着叔叔帮你们拿礼物……” 那边,宝春对兰香说,“你照顾我,那像什么话,谢大少还不恨死我啊……” “他敢。”兰香说,“反正他也打不过我,我要想走,没人能拦得住我。” “话是这么说,不说谢大人,说说别人,知道内情的知道你是不放心回家来照顾我月子,不知道的呢?你们这才刚成亲,他们肯定以为这里面出了问题,你被休回家里来了。”宝春说。 兰香说,“随他们怎么想,你不一向这么认为。” 宝春说,“别说了,等会儿你就和他回家,虽然咱不怕他们,但该做到的规矩还是要做到,给人家顾全些面子,我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两个孩子更不用担心,你家姑爷比谁都上心,除了雪姨,母亲之外,就不让别人碰,说是那些下人笨手笨脚照顾不好他儿子跟闺女,都是他亲自给孩子换尿布,给孩子洗澡。” 兰香不相信,“这些姑爷会吗?一个大男人。” 宝春说,“也没什么难的。” 兰香说,“也是,姑爷照顾了小酒少爷那么久,倒是很好上手,小姐总算是苦尽甘来,像姑爷这样的男人确实不多见。” 宝春说,“你可别被他的表象骗了,不要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这样,那是因为他心疼他家儿子女儿,总怕别人做不好。” 兰香叹了口气,“管他是不是好人,只要对你和孩子好不就行了,女人嫁人不就图这个。” 宝春突然笑了,啧了声,“果然,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有哲理多了。” “小姐。”兰香不好意思地瞪眼。 “对了,你那婆婆怎么会让你们新婚第一天就跑出来?”宝春想起来问。 兰香说,“还好吧,跟她一说就同意了,好像还很高兴似的。” 宝春啊了声,“不都说新婚的第一天婆婆要给儿媳做规矩吗?” 兰香摇了摇头,“请了安,敬了茶就出来了,没做什么规矩。” 谢即明刚好走到这边来,听到他们的谈话说,“还做什么规矩,打从听说你家生了个龙凤胎,心早不知道抓挠成什么样了,让我们这么早过来,还不是希望我们蹭点喜气,回家也赶紧给他生个三胞胎四胞胎什么的。”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兰香羞恼地瞪他一眼,“一点谱儿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宝春哦了声,倒也不是那么难理解,毕竟,她之前也听说过结婚几年怀不上孩子的,为了要孩子,就有认干女儿干儿子什么之类的。 镇荣王府,添了一对双胞胎的事,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京城。 大家都在纷纷议论,这镇荣王府时来运转,要人丁兴旺了,有了个大孙子不说,这又添了一男一女,多喜庆的事啊。 那些一开始不看好镇荣王府娶个名声不太好的人,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 这分明是娶回家个福星吗?彻底打破了老荣家子嗣单薄的困境。 镇荣王府有了这么大的喜事,京城不少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沾点喜气,找找存在感。 所以,打从孩子出生后,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都是那些达官贵人过来看望孩子的。 宝春应付的皮都僵了,应付这些贵夫人,不比生孩子好过多少。 可人来了看孩子又不能让人往外轰。 除了宝春这个当娘的之外,一家人从上到下,从老王爷老王妃到荣铮小酒,倒都是耐心的很,就是那些平常不怎么待见的,这会儿过来说两句孩子的好话,都能得到热情的回应。 炫耀嘚瑟之情那是按都按不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还不忘向人夸赞他家孩子多乖。 的确,宝春承认,三儿是个机灵的,只要吃饱了,来了客人,都会乖乖的,不会乱哭,别人逗上一逗,还会给一些回应的表情。 这孩子你夸赞两句,也无可厚非。 可那闺女闹闹,除了睡觉都在哭的一主儿,也要夸,宝春不得不说佩服这份夸人的功力。 真应了那句,自家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好的。 这天咱们的徐文邵,徐尚书带着夫人来了。 看完孩子,徐尚书似有话要说。 徐夫人跟老王妃在那边看顾孩子,宝春让人泡了壶茶,端到了院中石桌旁,招呼徐尚书过来。 荣铮端起杯子,瞅了他一眼,“看你这表情不会是碰到什么棘手了的事了吧?” 徐文邵叹了口气,放下杯子,“还真被说中了,的确很棘手。” 宝春荣铮两人对视一眼,她说,“被你说成棘手,看来不是小事。” 徐文邵看着这两人漫不经心的态度,没好气道,“岂止不是小事?弄不好京城将会大乱。” 宝春说,“有这么严重?” 徐文邵砰地放下杯子,“很多江湖高手失踪在了京城,你说严不严重?” “什么叫失踪在了京城?”宝春不解,“还有,为什么这些江湖高手都来了京城?” “有人散布神殿的地图就在京城。”荣铮说。 “对,很多江湖高手为这个而来,而到了京城人就不翼而飞了,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就闹着朝官府要人,皇帝就把案子交给了刑部。”徐文邵疼痛地说。 ------题外话------ 要开始走剧情了,再有一个大剧情就差不多要完结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万字,大致估计,有二十来万吧。 T 第十三章 有个皇帝外公就是不一样 “神殿?”宝春提高了嗓音。 徐文邵点头,“传说需用四大神剑才能打开的神殿。” 宝春突然奇怪地打量着徐文邵,“连你也知道?你是什么人?” 徐文邵下意识看向荣铮,想说什么,宝春打断,“等等,让我来说,你也是九虎卫,对吧?” 这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非常之肯定。 荣端起杯子,低头喝茶。 徐文邵见他置身事外,无奈干笑两声,“夫人,真是火眼金睛,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还真是。”宝春哼了声,目光斜向那人,“在老家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是谁?” 战火转移,徐文邵忙装作喝茶。 荣铮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到她手里,“先喝点水,那些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不是早翻篇了吗?” 宝春接过杯子,喝光了茶水,猛地将杯子放在桌上,“我帮的原来一直是你的人?” 两夫妻发生争持,争持的导火索徐文邵却事不关己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 “对啊,我也没说过不是。”荣铮说,“真不是故意隐瞒。” “还说不是故意隐瞒?”宝春猛地抬起了脚,“把我当傻子耍了那么久。” 荣铮闷哼一声,面容陡然扭曲,似不想在兄弟面前失了面子,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神情,“真不是故意隐瞒,你不是也没问吗?你要是问我,我一准儿告诉你。” 宝春冷笑一声,“狡辩,我怎么可能想到问这个。” 荣铮说,“是啊,当初怀双胞胎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现在知道不也一样。” “这能一样吗?”宝春脚下一个使力,那人又是一声闷哼,“我说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报复我没告诉你是吧?” 荣铮显然不敢说是,要真是那样,他的脚就不是被踩两下那么简单了,“不,不是,说正事呢,题别跑太远了。” 宝春又给了他一下,才抬起了脚,想到这人之前那么欺负她,就一肚子的火,看向徐尚书时,也不是那么顺眼了。 徐文邵看看呲牙咧嘴的老大,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夫人,京城突然冒出神殿的消息,引来的可不只是那些江湖上的人。” 宝春说,“这个我知道,对神殿执着的国师大人,想必不会袖手旁观了,只是,这些失踪的江湖人是谁干的呢?不会跟国师有关吧?” 徐文邵说,“应该不会,神殿地图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呢,除掉这些人不嫌多此一举吗?” 宝春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四大神剑还没全呢,这又冒出了神殿来。” “是啊,预言说得四大神剑得天下,还拥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当时咱们都不大相信,四大冷冰冰的剑,能干什么,可照现在看来,我倒是有些相信了,重点在神殿身上,说不定里面真有什么了不得的神之力量,要真是那样,那可万万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徐文邵说。 “白家是神殿的守护者,你师傅即便不知道神殿,也应该知道地图的下落。”荣铮颇为肯定。 宝春摇头,“我没问过,师傅也不曾提起。” 不是她不好奇,是北乌之行,让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去之前,她也是满怀着憧憬,想着得到四大神剑,看它到底能发生什么神奇的效果。 当然,内心深处,她也是希望它有那什么穿越时空的能力,因为,她心里还残留着离开这里的念头。 经此生死之后,她发现相比着回去,对这里的执念反而越来越深了,真有那么一天,她还不一定能义无反顾地离开。 在看到国师大人,她心中热情顿减,更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因为有些执念会像魔鬼一样,能吞噬掉你整个的人生。 就好比国师,执念太深,一心想胜过师傅,胜过所有人,所以,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筹齐四大神剑,不惜大肆屠杀。 宝春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一辈子活在寻找什么的神殿之中,虚度光阴。 荣铮说,“神殿若是真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落入国师这样的人手中,否则,大荣将陷入生灵涂炭当中。” 宝春说,“这个先不用担心,不是说没有四大神剑,神殿就打不开吗?即使他拿到了神殿的地图,也是徒劳,四大神剑,有三把都在镇荣王府,他就是找到最后一把玄武也是没用,府里有大毛,晾他也抢不去。” 徐文邵说,“的确是这样,神殿地图的事可以先不管,可是失踪的那些人却不能不管。” 宝春啧了声,“也是奇怪了,抓这些人到底要干嘛呢?” 失踪案还没消息,时间却已来到了双胞胎的满月酒时间。 双胞胎的满月酒,无论如何镇荣王府都是要大肆操办的,毕竟大孙子那时没办就已经是他们很大的遗憾了。 满月酒这天,镇荣王府宾客满堂,马车络绎不绝。 京城有些地位的那是都来了,不说镇荣王府的威望,单说疼爱安平公主的皇上,当天肯定也是要来的,他们岂能有不来的道理? 府里两老是非常慎重的,满月酒当天的衣服都是找人特意裁制的。 尤其是宝春一家五口,衣服的颜色还基本上都是一个色,显眼的很,一看就知是一家子。 老王爷和荣铮要招呼客人,宝春也不能偷懒,老早就过前厅来,母子两人,一人抱一个。 除了他们,府里的人全都忙的脚不沾地,连老王妃都要招呼那些女眷,只是脸上堆满了笑容,基本上就没合上过嘴,神采奕奕的,别提多高兴了。 能不高兴吗?虽说之前她镇荣王府财大势大,没人敢惹,那些贵夫人在她面前恭敬着,可谁知道人家背后怎么唾弃的? 肯定没少在说,你有钱有势又能怎么样,没子嗣,还不是穷折腾,到这一代不就完了,他们是不如你,可他们枝叶繁茂,这一代不如你,可下一代还不如你? 现如今,有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再也没人敢在背后耻笑了,两老的腰杆别提多硬朗了。 那些人没猜错,皇帝不但来了,还来的很早,几乎是一下朝就赶来了。 早朝更是早早就散了朝的。 刘宸是和沈暮云一起来的。 这两人给孩子的礼,自是出手不凡的。 尤其是有钱的皇帝爹,从生下孩子那天,赏赐就没断过,三两天就要赏赐那么一回,照这样下去,搬空皇宫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搬的不是国库,是皇帝爹的小金库,否则那些御史们还不把她批成个满身窟窿啊。 即使那些御史不说,太子殿下难道就没意见? 太子殿下就是她那便宜二哥刘景,皇帝爹多给她一样,她那太子哥哥就会少一样,等他二哥登基入驻皇宫,发现宫里都被她爹移到了她这儿,那还不恨死她啊。 这多有碍他们兄妹感情的发展啊,她还想靠着他二哥这棵大树过些安生日子呢? 显然,她皇帝爹是没意识到这点,抱着闹闹那个哭货正眉开眼笑的哄着呢。 而三儿正被将军爹抱着,吸允着手指,轱辘着黑眼珠,吐泡泡呢。 皇帝抱着外孙女,来回晃,“你说她这小嗓门咋那么能哭呢,好了,爷爷的小宝贝,别哭了,看这小脸委屈的,别委屈了,爷爷给封个公主当当好不好……” 皇上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时刻被人注意着,他这不经意的话,自然都没逃过众人的耳朵,一听之下,全都愣了。 不过,愣过之后,就没太放在心上,心说,肯定是皇上随便说说,哄孩子呢,毕竟封公主可不是小事,尤其还是个刚满月的孩子。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说明了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正哭着的那女娃娃,突然就不哭了,睁着一双珍珠般的大眼睛盯着皇帝,小手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指头,可紧了。 刘宸愣了一下,眼睛瞬间湿润,哈哈大笑起来,冲沈暮云说,“看到没有,不哭了,这鬼丫头,鬼着呢,谁说她只知道哭了,她明白着呢……” 宝春满头黑线,一个来月的孩子,她能明白什么啊,虽然她不知道闺女为什么不哭了,反正总不是皇帝爹说的那样听懂了他的话。 刘宸还在那兴奋着呢,“看到没有,抓住我的手指头不放,这是干什么明白吗?” 沈暮云当然不明白了,别说他不明白,在坐的没有一个人明白的,谁能明的白一个刚满月孩子的心思啊。 可皇帝他居然就明白了,他说,“她这是让我履行承诺呢,不应,她就不放手。” 众人一脸你可真行的表情。 接着,他对在场的众位官员说了,“回去都帮朕好好想个公主封号,明天上朝时给朕。” 公主封号?还来真的! 众人都傻眼了。 宝春最先反应过来,“使不得,这不合规矩,再说她还这么小,何德何能能担得起公主的封号。” 皇帝说,“我说担得起就担得起,不说镇荣王府,单说你这个当娘的,给大荣立下了多少功劳?封她个公主怎么就担不起了?行了,都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众人都不敢吭声了。 气氛正沉寂间,有人报,安阳公主来看孩子了。 ------题外话------ 应该还有一更。 第十四章 悔过 “她怎么来了?”刘宸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可见皇帝有多不待见这个女儿。 “你过去看看。”将军爹说。 “好。”宝春也没想到她会来,但既然来了,总要迎着才是,便走向了门口。 宝春走到门口,安阳正跟在门口招呼客人的荣铮说着什么。 荣铮看到她走来,眉头不由拧了起来,“出来怎不多穿件衣服,现在天已经转凉了。”说着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接着又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宝春说了句,“一会儿就进去了。”然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安阳身上。 她有好几月没见安阳了,要说这次见面,她这变化可真够大的。 大的宝春都有些快不认识她了。 以前,不管是那次见面,这位都趾高气扬,横眉冷对的,合跟自己是她前世的仇人似的。 可这次,竟然没有趾高气扬,也没有横眉冷对。 这不得不让人讶异。 怎么形容这位给她的感觉呢? 宝春有些不太好说出那是种什么感觉,真要具体形容的话,倒是有点像,一个满身布满刺的刺猬,突然,那些刺全都消失了,变成了一块圆润的石头,连带着气息也内敛了下去,让人感觉不出。 宝春暗暗打量的同时,不由暗暗感叹,难道这就是修行的效果? 效果也太明显了点吧! 还有她这说话的语气,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对夫妻两人抱歉一笑,态度很是诚恳,“我知道,你们大概是不愿意见到我。” 宝春也回以微笑,心说你说的可真没错,不过嘴上却还是说,“哪里的话。” 而荣铮一直都离的远远的,大概对她上次用药投怀送抱的事还心有余悸呢。 安阳苦笑了下,“经过这段时间的静修,我才发现我以前的行为是多么跋扈不讲理,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 “也不是那么……” “你不用替我遮掩,我自己知道。”安阳看着她,“你知道之前我是怎么看你的吗?” 宝春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位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她说,“我恨不得你去死……” 荣铮瞬间就要发飙,宝春忙拉住他。 “你抢走了我一直想嫁的人,若是别的大家之女我还心里平衡些,可偏偏是一个名声败坏还带着孩子的你,我就怎么也忍不下,我觉得你配不上他……” 荣铮打断她,“你说这些想干什么?” 安阳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才想着破坏你们,甚至想着杀了你……” “你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荣铮哼了声,“否则早除掉你了。” 安阳又笑了下,“多亏我在你们眼里还构不成威胁,才捡回来了一条命,人都说,经历万重磨难后,就会苦尽甘来,我想我可能就是这样,我去尼姑庵,长伴青灯古佛,忏悔我前半生,才发现我有多么大错特错。” “以至于遭到上天惩罚,痛失母亲和哥哥,让父皇不喜,我是一个不孝的女儿,没能替父皇分忧,却还给他蒙羞,实在不孝,不过,好在,还有刘景和你,我来,一方面是说声抱歉,另外一方面是来看看孩子,然后就回尼姑庵……” “你这孩子,知道错就已经是善莫大焉,别说你个孩子,就是年纪的人谁没犯个什么错,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实在不愿看到你们这些孩子误入之途,知道错就好,你以前那样,最难过的就是你父皇了。” 老王妃走了过来,“宝春可是你妹妹,亲妹妹,人这一世,能做亲人,那就是缘分,要珍惜,你没看到我那大孙子有宝贝他那个妹妹,去看孩子吧。” 安阳点了点头,“以前我傻不知道,以后我会珍惜的。” 说着看了宝春一眼。 宝春对她干干笑了笑。 老王妃把她了领进去。 宝春说,“你怎么看?” 荣铮说,“没怎么看,不管是真悔改,还是假悔改,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看来安阳在他眼里一时黑,就是黑一生了。 宝春颇为赞同,不管以前还是改变了的现在,宝春都对她好感不起来。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安阳倒还真是天生丽人,尤其是这副悔过之后梨花带雨的温驯模样。 宝春拿胳膊碰了碰身后的某人,“我这姐姐的容貌也是很少有的,况且还对你一往情深,你说你当年就没有一点心动?” 荣铮瞪她,“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看见美色就走不动,我要是跟你一样肤浅,我也不会娶你?” “肤浅又怎么了,不对……”宝春突然回过味来,“你嫌我长的丑?你给我站住……” 宝春追到屋里,就看到皇帝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显然对安阳的改变欣然乐见,还询问了她在尼姑庵里的情况,让她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安阳摇头说一切都好。 看起来,父女两关系有所改善,毕竟是有着血脉之情,不是有句话,虎毒还不食子吗,皇帝对她又岂能狠下了心,毕竟她母亲和哥哥都不在了。 内里怎么样不好说,但表面上都还过得去,唯有一人那是坚决不给面子。 那就是咱们的小酒。 安阳想抱抱两孩子,小酒就一把将两孩子都拦在自己怀里,坚决不给抱,连碰都不给碰,谁劝都不行。 宝春和荣铮躲在人后,也不上前。 安阳见此,尴尬地笑了笑,将随身带的礼物交给了刘宸。 刘宸知道自己外孙什么个性,接过礼物也没递给孩子,反而是放到了一边。 安阳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满月酒热热闹闹一直到了晚上才散席。 三个孩子都累了,洗完澡,大的回了自己房间,小的在宝春他们屋的婴儿床上,都睡熟了。 宝春拿着睡衣,好好洗了个澡,回来见荣铮正趴在婴儿床边,专注地看他闺女儿子呢,眼睛里的温柔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宝春打了个哈欠,“天天看,还看不够。” 荣铮闻言,在两个小的脸上一人亲了下,这才起身走到床边,帮媳妇擦头,“看不够,一看到他们就觉得浑身暖暖的,能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就觉得很幸运。” 接着,又叹了口气,“看着这两个小的出生,我才真正知道那六年我错过了什么,若是能够改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宝春转身,“不都过去了吗?” 荣铮丢掉锦帕,抱住妻子,“看到两个小的,我就会想到小酒那时候会是怎么样?他小时候是像儿子多一些,还是像闺女多一些?” 宝春心说,那时她还没来呢,她怎么知道。 这人,自从有了两个小的,整个人都变了,越发的多愁善感起来了。 怕他再往下问,宝春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两个都不像吧。” 宝春明显感觉到那人哆嗦了一下,“怎么了?” 荣铮低头,眼睛亮的吓人,“你说怎么了?” 宝春愣了下,瞬间明白过来,这人很久没碰她,和尚的生活,一过就是几个月。 几乎,从她生而复还,这人就没碰过她。 这样一个每晚都不放过她的人,竟然一忍就是好几月,连宝春都不得不佩服他这份定力。 想到这儿,宝春忍不住亲上了他性感灼热的嘴唇。 嘴唇相触的那一刻,宝春明显感觉到那人猛地哆嗦了一下,可都这样了,他竟然没动,要不是察觉到他绷紧的身体,她还以为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致呢。 那人抿着嘴,就是不张。 宝春慢慢吻到嘴角,然后猛地咬了一下,那人吃痛,宝春便趁机而入,缠绵吻起来。 那人的身体都崩成了铁板,显然忍的很辛苦,额头的汗都滴落下来。 宝春突然移开,亲吻到了喉结,那人似已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大手固着她的后脑勺,猛地将其拉了起来,堵上她的嘴,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亲吻。 中途两人都气喘吁吁了,宝春的睡衣都褪去了一半了,那人突然拉离她,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又给她合上了衣服。 宝春傻眼了,什么个意思这是?不好意思当着孩子们的面?她都还没有不好意思好吧? 那人喘着气,将她推回到被窝里,还特意远离了些,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别再惹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宝春故意打了哈欠,“既然如此,那我睡觉了,忙了一天也够累的,我的精神意识力有修复治愈作用,身体早好了,原本想……那我睡了。”说着裹紧了被子,转过身。 过了有一分钟,宝春身上的被子被人大力掀开,某人低吼,“今晚别想睡了……” 宝春确实尝到了惹他的代价了,正如他所说,的确是一整晚没怎么睡。 到了后面宝春已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她还感觉到孩子哭了,孩子被抱过来吃奶,然后被抱走,然后她睡了会儿,再然后她又被他吵醒,那一刻,她真想给他一剑,让他消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以至于第二天到了大中午,她都还睡着,那人倒是早就起来了,一夜没睡,居然比往常都要神采奕奕,反倒是她睡到中午都还哈欠连天。 老王妃和雪姨看到她,一副了然的神情,连问一下都不问。 ------题外话------ 居然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睡了,晚安。 T 第十五章 蛊虫 刚生完孩子的妈妈,由于要照顾孩子,几乎都是从早忙到晚。 可宝春却不是,别看生了两,人照样清闲的不行。 王府多的是大人,就是没什么小孩。 这回添的两个小的顿时成了王府内好玩的玩具了,除了吃奶回到宝春这里外,其余时间都被府内的那些大人争相恐后地抱着。 周天心抱着的三儿,被他爷爷抢走了。 周大姑娘虽然彪悍,可在老王爷面前她那敢啊,双手奉上,郁闷地走到了宝春跟前,拿起桌上的草莓吃了起来。 躺椅上嗮太阳的宝春瞅瞅她,“小孩好玩吗?” 周天心鼓着腮帮子猛点头,“好玩,太好玩了,软软乎乎的,可爱的不行,逗他们时还会笑呢,小手,小脚,那都是小的,胡乱踢着,咋样都可爱……” 宝春说,“既然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周天心撇了撇嘴,“你以为这是母鸡下蛋呢,说生就生,本大姑娘连亲都没成呢,跟谁生去啊?” “现成的就有。”老王妃端着一盘点心放到桌上。 “谁啊?”周天心看到点心,顿时两眼发光,咽下嘴里的草莓,伸手去抓点心。 老王妃没好气地捅她脑袋,“给我装傻,你们师傅都跟我说了,要给你们操办婚事,刚好你哥也在,改天找个时间我去跟他商量商量成亲的事。” “成亲?”周天心差点没被点心呛死,“我啥时候说跟他成亲了?” “这还用说吗?”老王妃瞪她,“你们郎有情妾有意……” 周天心羞恼不已,“谁跟他郎有情妾有意,您看走眼了。” 老王妃哦了声,“我看走眼了,宝春,你说说,我是不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 宝春笑了笑,“母亲火眼金睛,怎么可能看走眼?你就不要再抵触了,从了吧。” 周天心摆手,“没有的事,不许乱说。” 老王妃和宝春都在哪儿笑。 “还笑,不许笑,再笑,我就去弄哭小郡主。”周大姑娘脸面潮红地凶巴巴威胁。 老王妃白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你不去惹她,她都已经哭个没完了,还用得着你。” “姓徐的来了。”周大姑娘突然望着院门的方向。 宝春看过去,跟在荣铮旁边的果然是咱们的徐尚书徐大人。 “你怎么来了?”周大姑娘抱胸瞅着他,“你不是在查失踪案吗?怎么查出来了?” “查出来就好了。”徐文邵揉着眉头叹了口气。 “那是有事了?”周大姑娘拉过来个凳子给他。 徐文邵点点头。 老王妃见他们有事商量,便起身说,“我去看看孩子,别让他们在太阳底下嗮久了。” 宝春坐起,翻开桌面上的杯子,给几人倒水,将一杯水递给荣铮,“出什么事了?” 荣铮接过杯子,“让他说吧。” “跟我有关?”宝春敏感地意识到什么。 “应该说是皇上。”徐文邵放下杯子。 “皇上?夫人的爹,他又怎么了?”周大姑娘皱着眉头,“我记得若是没错的话,这马上可又到了每年一度祭拜的大典了,皇上他老人家应该很忙才是啊。” 徐文邵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来也正是为这件事而来。” 宝春看向徐文邵。 徐文邵叹了口气,“失踪案查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进展不说,江湖上的那些人还在不断失踪,可就在上午,跟踪这件案子的人跟我汇报,说有人看到失踪的人了。” “在哪儿?”周大姑娘问。 “大国寺。”徐文邵说。 “大国寺干的?”周大姑娘摇头,“这不可能,大国寺素有大荣朝第一寺院之称,素来被称为镇国之寺,他们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徐文邵说,“你这脾气,谁说是他们干的了?你等我把话说完吗?” “我就说吗?”周大姑娘说,“你说,你继续。” 徐文邵接着说,“有人混进了大国寺里面,被揪了出来……” 宝春哦了声,“他们就是失踪的人。” 徐文邵说,“不错,跟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在大国寺出现,他们想干什么?”周大姑娘摸着下巴沉思。 “人呢?”宝春问。 “已经死了。”徐文邵说,“被揪出来后,这些人激烈反抗,并且功夫极高,杀伤力极大,寺里有不少伤亡,最后还是玄因大师出手才制住,只是,这些人像是经过什么训练,被玄因大师制住后,然后就自己七窍流血死了。” 周大姑娘吞咽了下,“这些江湖上的人,自由惯了,很少听命于人的,更不会像这样自杀。” “几人?”宝春问。 “被揪出来的有两人。”徐文邵说,“玄因大师已经在彻查了,毕竟祭拜大典就在大国寺。” “你们怀疑这些人是冲着皇上去的。”宝春想了想说。 “否则他们混进去大国寺做什么?”徐文邵反问。 宝春点了点头,“好像也只能这么想。” “所以,事关重大,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暗地里隐藏着,没有弄清之前,冒不得险,更加不能拿皇上的性命冒险。” 宝春明白了徐文邵的来意,“你想让我进宫去劝皇上取消祭拜大典?” 徐文邵说,“大臣都劝过,他就是不听,要说能劝得动他的也只有您了。” 宝春摇头,“我劝也没用,别的事上都好说,祭拜大典却不行,这关乎着来年的国泰民安,更关乎着皇家的威望,劝不得。” “玄因大师也是这么说的。”徐文邵说,“对了,大师还让我捎话,让你有时间的话,去查看下尸体。” “师兄在尸体上发现了什么?”宝春忙问。 徐文邵摇头,“大师没说,只是让你有可能去看一下。” 宝春想了想说,“师兄即如此说,很有可能发现了尸体有古怪,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正要跟身边的那人说,那人抢先开口,“我已叫人准备好了马车。” 宝春不准备带孩子,给孩子们喂完了奶,才离开。 四人来到大国寺,玄因亲自迎出门外。 师兄妹闲谈了几句,就直奔入正题,将人领到了存放尸体的地方。 由于案子特殊,这两人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运到刑部。 路上,玄因大师详细讲了怎么捉获的这两人,以及这两人不俗的功夫,基本上跟徐文邵所讲不差。 宝春问师兄,“师傅有没回来?” 玄因摇了摇头,叹口气,“要是师傅他老人家在就好了,就能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了。” 说话间的功夫就到了。 玄因命人打开了门。 尸体上盖着白布,徐文邵上前掀开白布。 其实,不用掀白布,宝春已经瞧清楚了。 玄因说,“贫僧刚制住他,他的眼睛,耳朵,嘴巴就涌满了血。” 宝春走到尸体旁,掏出银针,在眼角处,没几下拨弄,就冒出一个白色的软轱溜溜的东西来,珍珠般大小。 徐文邵和周大姑娘倒抽了口凉气,异口同声的不由问,“这是什么?” 宝春摇摇头,看向师兄,“这东西我也不认识,但我想,造成这人死亡的应该就是它。” 周大姑娘吞咽了下,“看起来好恶心。” 玄因看了半天,“很像一种蛊虫。” “蛊虫?”宝春讶然了下。 “其实我也没见过。”玄因说,“大荣朝境地很少出现,这些邪门的东西多在南边。” 周大姑娘说,“北乌的那个韩潇公主不就擅长这些邪门歪道恶心的东西?难道说其实她没死?” 荣铮也看向宝春。 宝春说,“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断气的,除非那天死的那人是别人假冒的。” 周大姑娘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楚南世子都还能幻化成他人呢。” 宝春极为断定,“相貌身体可以幻,但人的感情是没法幻的,而起,从我们跟她交手以来,没见过她用蛊,都是些毒药或者毒蛇之类的毒物。” 周大姑娘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荣铮说,“看来这些失踪的人,是被人抓了去用蛊控制了。” 几人都不由一凛。 “那是什么人?”徐文邵皱着眉头。 “肯定心怀不轨的人就对了。”周大姑娘说。 荣铮说,“不只是心怀不轨,很有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先是神殿地图,再是江湖人失踪,接着是寺里命案,这之间是否有联系,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宝春说,“搞清楚这些之间的联系,或许我们就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徐文邵说,“目前最为迫在眉睫的就是祭拜大典,最需要防范的就是他们会刺杀皇上。” 玄因说,“是啊,皇上那个人的脾性,决定的事是不容更改的,更加不会因为怕刺杀就取消。” 宝春说,“距离大典还有多久?” 玄因说,“还有三天。” “三天,三天时间里想找出头绪显然很不容易。”宝春想了想,“要不这样,徐大人继续查探,师兄这边继续准备祭拜大典的事,到时我们亲自陪同护驾。” “这样也好。”玄因说。 回去的时候,几人都没有笑脸,心情颇为沉重。 徐文邵凝重道,“能把这些江湖上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去控制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总觉得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回到王府,荣铮去找父亲。 宝春回到了院子,老王妃看看她,小心问,“没什么事吧?” 老王妃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宝春也不隐瞒,把在大国寺的发现简单讲了下,并嘱咐道,“近来京城很不平静,母亲最好不要出门。” 老王妃慎重地点点头,“太吓人了,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家看孩子。” ------题外话------ 写的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第十六章 刺杀 祭拜大典到了,案子依旧没什么太大进展。 关于蛊虫,宝春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也无从研究。 期间,又揪出来几人,经画像比对,同样是失踪了的江湖中人。 显然,跟那两人一样,一被揪出,就七窍流血而亡,因而什么也都别想从他们嘴里问出。 阴云潆绕在京城上空,挥之不去。 到了祭拜大典这天,皇上以及全朝文武百官都来到了大国寺。 宝春和荣铮也早早起了床,准备前往大国寺。 宝春给两孩子喂完奶,坐下吃早饭,随口问儿子要不要一起去,熊孩子正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这种每年只有一次的热闹场景他应该不想错过。 可显然她估计错了,熊孩子不去,说是没什么好看的。 宝春看向荣铮。 荣铮剥了两个鸡蛋,分别放在媳妇和儿子盘子里,“的确没什么好看,若不是有事,我也是不会去的。” 宝春心说,这那是没什么好看的,分明是这父子两的心思都在双胞胎身上。 吃过饭,将孩子们交给他们的爷爷奶奶后,夫妻两人去了大国寺。 大国寺山下已被御林军戒严,布防的滴水不漏。 孙平亲自检查防御情况。 下了马车的宝春和荣铮走过去,宝春抬头朝山上看了眼,“怎么样?” 孙平说,“该清除的已经清除,该防守的也布上了人,几乎可以说是连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至于接下来如何,就要听天由命了。” 荣铮看了眼四周,“有些高手就是布置再多人也是防不住的。” “像你二位这样的,的确是防不住,可对于那些江湖上的人还是能抵抗一阵的。”孙平皱了皱眉头,“你们说,他们今天真会对皇上下手?” 宝春摇摇头,“现如今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不好下判断,不过,他们费尽心力混进大国寺除了要对皇上不利,还能干什么?大国寺也没什么别的可图的?” 孙平叹了口气,“说的也是,所以我这神经打从好几天前就一直在绷着了,可别真出了什么事才好。” “父皇怎么样?”宝春问。 “皇上倒想的开。”孙平无奈,“说是真要有人想要他的命,就是天天躲在皇宫都没用,还不如大大方方走出来,谁要刺杀就要他们来好了,刚好也能看清到底谁是幕后黑手,说是失踪案一直没什么进展,趁着这次说不定还能找出些头绪来。” 三人边说边往山上走。 祭拜大典时间还未到,皇上和百官正在后院休息。 宝春等人被领进去时,玄因正在陪着皇上说话。 “师妹和荣小王爷来了。”玄因看到他们对皇上说。 “正说你们两,你们就来了。”皇上面带笑容,看起来精神不错,转脸对玄因抱怨道,“我都告诉他们了,不让他们来,可他们就是不听,年轻人总爱大惊小怪,刺杀这种事,从小到大,朕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可你看朕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 玄因说,“他们也是关心你的安危,况且,近来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事,不能不防,还是小心些为好。” 宝春说,“师兄说的没错,等下,祭拜开始的时候,我和荣铮会跟在你身后。” “好,好,都听你的。”刘宸虽然嘴上说他们太小心谨慎,可心里其实是很受用的。 玄因说,“皇上,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去了。” 皇上起身,“那就走吧。” 紧接着,奏乐声起,有皇上率领的文武百官队伍缓缓朝大殿行去。 宝春和荣铮两人紧跟在皇帝身后,警惕着四周,至于祭拜仪式和皇帝讲了什么话,压根就没进到她脑子里去。 不过,从头到尾,倒是异常的顺利,没出什么乱子。 宝春还纳闷呢,难道真是他们小心过度不成?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皇帝带领百官跪拜完,祭拜大典就算到了尾声。 宝春见状,对荣铮无声说,“居然没事。” 只是,不等对方反应,变故就出现了。 皇帝和文武百官还没起身,宝春和荣铮夫妻两人却是猛地站了起来,刷地抽出剑,击落了射向皇帝的箭。 “天啊,有刺客。” “快散开。” “跑啊。” “快去保护皇上。” 一时间大殿内外乱成一锅粥,那些官员跟无头苍蝇似的吓的乱跑乱撞。 荣铮飞身半空,龙吟剑所到之处,箭矢纷纷落地。 宝春回头看那些官员平时一副忠贞不二的样子,真到了事头上,光想着抱头鼠窜,逃命了,只是,前后都是人,就形成很多人乱踩乱撞的混乱局面。 宝春气得不打一处来,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把皇上差点挤掉,顿时大吼一声,“都给我停下。” 她这嗓门带着功力呢,吼完,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了。 宝春一脚踹开倒她身上的人,然后赶紧过去,护在皇上前面,“跑什么跑,乱糟糟的像什么话,看看你们那有一点为官的样子,孙总管,皇上这里有我,你带人去协助荣小王爷和我师兄。” “是。”孙总管领着人离开了。 那些官员定是看到孙总管都不向皇上请示,那么听她的话,当下到嘴的话都咽了下去。 宝春凤鸣剑横在胸前,寒芒晃动,寒意森森,回头看向刘宸,“皇上,别怕,我会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这里地势太高,很容易形成靶子,我们要撤出去。” 刘宸给她个放心的眼神,“你不用担心我,朕可不是手无寸铁之力的人。”说着一把拔出手中的剑。 宝春对他点了点头,对那些惊慌的官员说,“都跟在我后面。” 众人纷纷应是,再说也不敢不应,宝春的脸色不比那些刺客好多少,凶神恶煞的气势,当场杀了他们都不在话下,这些人也算是见识到了传说中安平公主的杀伐决断和彪悍的气势了,自是宝春说什么,他们应什么。 刚出大殿门口,就碰上几名带着小丑面具的人杀将过来。 后面跟着的官员纷纷惊呼出声。 宝春提剑,挽了个剑花,直接施展凤鸣决里杀招,身影快捷的只剩虚影,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解决了三人。 剩下一人又冲了上来,目标是宝春。 只是还没等到宝春的跟前,皇上竟然挥舞剑从宝春的身后冲出,攻击上那人。 那人大概是不妨,竟被皇上一剑刺中,倒地了。 皇上拨出剑来,高兴的像个孩子,“怎么样?我就说我宝刀未老……” 一副寻求表扬的神情,可在看到宝春阴沉的脸色顿时闭了嘴,默默蹭回了闺女的身后。 “很值得兴奋?”宝春气急败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好好地待在我身后?” 皇帝低头小声嘀咕了句,“我想站在你面前保护你,小心你后面!” 宝春连头都没回,回手一剑就刺穿了袭击上来的带着小丑面具的人,“现在不是谁保护谁的问题,今天很有可能我们大家都危险了,荣铮和我师兄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肯定是碰到刺手的人了。”宝春看了前面,不由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皇上猛地睁大了眼睛,“连玄因大师和荣小子都感到刺手,那是什么人?” “这些戴面具的十有八九是失踪的那些江湖高手。”宝春打眼一扫就发现这些死了的人跟上次那两名死者一样,体内含有蛊虫,“这些人被操控,我想刺手的应该是操控他们的人也来了。” 后面的官员均是一脸的惊恐。 刘宸不由问,“什么人?” 正说到这里,突然一人被击飞,像抛物线一样,从半空中落到了宝春附近。 宝春过去一看,大惊失色,“师兄,你怎么样?” “大师你受伤了?谁打伤你的?”刘宸忙蹲下追问。 宝春忙掏出针,扎了几处大穴。 玄因大师慢慢喘过气来,抹了把嘴角的血,对宝春说,“快,快带着皇上离开,是,是……” “是谁啊?”刘宸拍了拍他的胸口,“不急,慢慢说。” “是我。”玄因正要开口,已经有人抢先了。 听到这个声音,宝春的脑袋顿时炸开了,猛地站起,将皇上和玄因拉到身后,“是你?” “看你的表情似不是那么惊讶,应该想到我了。”来人慢条细理。 宝春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剑,“听到神殿地图的传言,我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只是,发现那些失踪的人是被蛊虫控制的时候,我又不那么肯定了。” 国师缓缓上前。 挡在皇上和玄因大师前面的宝春下意识不住后退。 国师笑了笑,突然停了下来,“传言的确是我让人散布出去的,不过,要纠正的是,那不是传言,神殿的地图的确是在京城。” 宝春说,“地图不地图的跟我没关系,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国师的目光看向刘宸,“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你杀了我唯一的血脉……” 宝春哼了声,“杀她的不是我,是……” “不过,我不会杀你,你还有用呢,我要杀也杀他。”国师指着刘宸,“同样是父女,没有我失去了女儿,你们却还好好的共享天伦之乐的道理。” ------题外话------ 应该还有一更。 第十七章 龙吟凤鸣 国师在步步紧逼,宝春护着皇上和受伤的师兄在节节后退。 宝春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他的,情急之下不由威胁,“你小心我家大毛……” “它要是在,早出来了。”国师挑了挑眉。 宝春咬了咬牙,“我师傅可能就在附近,你把大国寺搞成这样,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从来就没有打算放过我,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我就是神脚下的败类,所以,他这个自认为神的家伙就一直想将我这个碍眼的败类清除掉,但在我眼里,他这个虚伪清高的人还比不上一个败类呢。”国师讥笑,“你不用拿他来恐吓我,我还怕他不出现呢。” 宝春愣住了,眼前的国师似乎比之前更嚣张了。 记得在天圣教总坛的时候,这人对她师傅还颇为忌惮呢,不过才短短数月,竟敢朝她师傅叫嚷了,似根本不把她师傅放在眼里了? 难道这人的功夫在短短时间内又精进了? 宝春的心往下沉了些,着急地思考着应对之策,但是,没有大毛,没有师傅,无论如何应对都是死路一条。 人到了绝境,反而会沉静下来,即使死路她也要在这条路上溅满他的血。 宝春停了下来,手中剑刷地一挥,背在了身后,“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冲我来,况且,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你,沈家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我还没跟你讨呢。” 刘宸听出了这人是谁了,“他就是那个兴风作浪了二十几年的国师?” 宝春点点头,低声嘱咐师兄,“等会儿我跟他交手时,你带着皇上从左边离开。” “你一个人……”玄因是有迟疑,可看看四周严峻的情形,只得点了点头,“师妹小心。” “我不走。”刘宸喊了声,一个跨步上前,挡在了宝春的前面,“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自己去逃生,当年你母亲,我已经后悔了很多年,我不能走,我不想后半辈子除了后悔什么都不能做,他要杀,就让他杀好了,我可不会像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而无动于衷……” 国师的脸上布满了狠戾,阴冷地瞪着还在滔滔不绝的刘宸。 宝春都不知道说什么,皇帝爹明显在激怒这个魔头,“你乱说什么,你要是有个什么,大荣那还不大乱呢?” 刘宸说,“乱不了,不还有刘景的吗?你不用劝我,我是不会走的。” “皇上,您就不要固执了,听公主的,先离开吧。” “公主说的对,大荣不能没有您,刚走上稳定,经不起折腾,更经不起改朝换代啊。” 身后又有不少官员在劝,在苦苦哀求。 刘宸厌烦地一摆手,“朕意已决,不用再说了。” 国师说,“好一个父女情深啊,只是,今天谁都别想离开。” 说着,五指就抓向刘宸的脖颈。 刘宸忙举剑挡。 可谁知国师竟不撤,不但不撤,并且还直接迎了上去,伸开的五指一把抓在了剑身上,稍一使力,剑竟弯了起来。 不止是百官,连宝春都要惊叫出声。 看的分明,国师大人的手上并没有戴像小酒那样之类的手套,光秃秃的肉手。 宝春抽了口凉气,还真被她猜对了,这国师的功力又高了不知多少,她都不敢肯定,师傅还是不是他的对手了。 震撼的同时,宝春也没敢闲着,精神力化成一股,袭击他的下身。 国师大人要回防,只得撤手。 宝春见状,精神意识力猛地掉头,转向皇帝爹,迅速将他卷回到后面,同时,持剑纵身,朝国师大人而去。 国师大人这下没再空手套白刃了,黑袍翻飞,缠绕上凤鸣剑。 宝春感觉黑袍翻飞间,像是有一个漩涡冲着凤鸣剑不停产生吸力。 眼看剑要脱手,她果断后退。 国师见此,却是将黑袍翻飞带动的力量迅疾推向她辙出的方向。 宝春暗叫不好,落地时,迅捷向旁边滚去,可就这样胳膊上还是被凌厉的刀风划伤了一道。 刘宸看闺女受伤了,眼睛都红了,下意识就要上前,却被旁边的玄因大师拉住,冲他摇了摇头。 刘宸大概想到了他上去只会拖累,就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宝春怕疼,被划了一道,自然疼的够呛,撕下一条布缠上,疼的破口大骂,“个魔头,还真是没完没了啊,以为大毛和师傅不在,就没人制的住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吧?告诉你,狗急了还跳墙呢。” 一口吐掉嘴上缠留的线条,右手微晃,剑芒在太阳下明光耀眼,似乎还能听到轰鸣之声。 宝春跃至半空,凤鸣剑缓慢舞动,逐渐,越来越快,很快人就消失在了剑影之中,在火红的太阳光下,只见剑影,不见人。 不,应该说那剑影就向一个展翅飞翔的凤鸟,尖厉一声,凌厉无比俯冲向国师。 玄因震惊,“凤凰在天,师妹竟练到第六层了。” 刘宸忙问,“第六层很厉害?” 玄因说,“越是温和的功法越进展慢,凤鸣决,师妹的母亲生前也才是五层,五层是个分水岭,大部分都是止于五层就到头了,很少能突破到六层凤凰在天的,师妹才练了没几年,竟然已到了这种地步。” 刘宸理所当然道,“那是她资质好。” 玄因犹疑地看着他。 “怎么?朕说的不对。”刘宸愣住。 玄因叹了口气,“若论资质,荣小王爷,小酒那样的才算是好资质,师妹资质只能算是中上。” “可你刚才不是说很少能练到六层吗?”刘宸反问。 “是这样没错。”玄因说,“贫僧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妹的资质不是绝佳却能比那些资质好的人都修炼的快,尤其是六层的凤凰在天,记得上次见师妹,她还是处在四层,半年时间进了两层,难道跟上次落入悬崖有关……” “落入什么悬崖?”刘宸问,“谁落入悬崖?” 玄因看向皇帝,愣了一会儿,“看来师傅说的不错,师妹还真有可能突破到九层。” 刘宸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忙又问,“那她打得过那个魔头吗?” 玄因摇摇头,“很难。” “这可怎么办?”刘宸着急不已,“她被气得不行,这样会吃亏的。” 宝春的确是进展到了第六层。 第六层的功力的确是威力无比,一招下去,等她连人带剑落地时,国师的黑袍子被她划了开来。 国师黑了黑脸,扯下袍子直接扔在了地上,“小瞧你了。” 说着,双掌运力,朝宝春推去。 宝春要去接,却被半途赶来的荣铮,一把揽住,飞离开来。 就见宝春原来的地儿,已经被击出一人多的深坑。 好强的力量! 荣铮全身打量媳妇,看到她胳膊上的血迹,脸上充满了怒气,“该死的。” 宝春忙说,“一点皮外伤,外面处理干净了?” 荣铮点了点头,看向国师,“我怀疑他今天不只是要刺杀皇上那么简单。” 宝春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他要杀皇上,根本不必选在今天,还如此的大张旗鼓,皇宫的那些防卫是根本防不住他的。” 荣铮将她胳膊上的布条解下,重新绑了下。 宝春看了对面的国师一眼,“你我联手,尽快想办法拿下他。” 荣铮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 夫妻两人几乎很少有联手的机会,而且还是均使用神剑的情况下。 宝春想起师傅的话,“师傅说过,龙吟和凤鸣有相互相成的功效,不知是不是这样?” 荣铮横剑而立,风姿傲然,“试过就知道了。”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施展功法,朝着国师而去。 神剑一把都是难得一见,更何况还是两把同时出手。 知道神剑的人看的眼都不眨。 就是那些不怎么习武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震撼的不行。 玄因不由感概,“龙吟和凤鸣果然是相互相成,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若是功力练到一定程度,真能发挥出惊人的效果来。” 回到皇上身边的孙平也不由说,“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不想公主和荣小王爷竟如此厉害,两人默契的很,似乎占了上风。” 宝春和荣铮也没想到联手竟出奇的好,照这样下去,拿下国师也不是不可能的。 两人一个攻其上盘,一个攻其下盘,正要拼尽全力,一举拿下时。 就见那国师突然大吼一声,紧接着,就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有黑色变成诡异的红色。 夫妻两人的脸上均是露出了惊愕之色。 怎么会这样? 并且同时,两人感到刺到那人身上的剑,就像刺到了一堵墙上,别说刺穿了,连个痕迹都没留。 宝春内心大吼,都快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了?“太邪门了。” 那边的玄因大叫,“不好,快散开。” 此刻的两人,倒是想撤,可是被吸力吸住很难撤。 宝春大惊,“大魔头,你这练的是什么邪功?” 国师诡异一笑,没回答她,只是加大了力度。 眼看两人再不弃剑,就都要被吸进去时,慧真大师来了。 推出一掌打在国师的身上,国师不得不倒退,收手。 “师傅。”宝春大喜,更是松了一口气。 “你为何要刺杀皇上?”慧真质问。 “谁说我要刺杀皇上?”国师笑笑,“我是在等你啊?神殿的地图不在族里,定然是在这里了。” ------题外话------ 先这样了,明天继续。 第十八章 威胁 神殿地图? 国师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全身透着仙风清俊的慧真大师身上。 宝春看了荣铮一眼,两人均是一副了然的神情,难怪他们会一直感到奇怪,原来他的目标是神殿地图? 如此的大张旗鼓是为引师傅出来? 慧真盯了国师一会儿,不由大惊,“你竟把自己练成了蛊王?你……” “蛊王?”宝春问旁边的那人,“那是什么?” 荣铮斜她,“这你待问你师傅,你家老爷又不是万事通。” 宝春撇撇嘴,什么语气这是,别以为她不知道,不就是嫉妒没人家长的帅,又没人家功夫好,知识也没人家渊博吗? 男人小心眼起来也是那么的不忍直视。 宝春说,“不管是什么,总之不是好东西,刚才交手的时候,我可看到了,本来我们就要略胜一筹了,然后就见他的眼睛变色了,血红血红的,老吓人了,功力也顿时增加了好多好多,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蛊王起的作用。” 荣铮抱着胸说,“看来这次你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傅也悬了。”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别提多明显了,宝春无语,“应该不会吧,师傅他老人家很厉害的。” 宝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刚才要不是师傅,她和荣铮恐怕将难以善了。 “这还不是被你和族里那帮老家伙逼的。”国师哼了声,“若不是练成了蛊王,早被你们逮了回去。” 慧真显的很是激动,“蛊王是控制不住的,它会慢慢吞噬你的心智,你将成为一个嗜血的行尸走肉,大哥,你必须现在跟我回族里,向族中长老寻求帮助,想办法控制住……” “跟你回去,你想也别想。”国师吼了声,“想办法?他们想到的办法就是将我这个祸害斩草除根,在他们眼里,我不不都一直是个祸害?能拯救我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神殿,只有我掌握了神之力量,还怕控制不住蛊王?” 慧真摇头,“神殿不能开启,不到时候……” 国师讥笑打断,“不到时候?哄骗谁呢?不到时候,你为何如此保护着她……”手指向宝春的所在方向。 大家众人一愣,包括宝春本人也是。 “还不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在追踪我的下落时,我也在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国师说。 荣铮看看慧真,又看看宝春,脸色变了变。 宝春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忙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的确不知道她有什么特殊会跟开启神殿有关,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关,她手里可还有一把开启神殿的凤鸣呢。 “师傅?他在说什么?”她扭头看向慧真。 国师走前了几步,“不用问你师傅,你自己也应该知道。” 荣铮看过来,宝春忙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国师朝慧真看了眼,“我弟弟是不是跟你批过命,说你在二十岁后会转换命格,时来运转,福泽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战火停歇?” 宝春点头,不止家里人说起过,师傅也曾亲口说过,“可跟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你也信?” 国师笑了笑,“白家人批过的命,尤其是我这位天赋异禀的弟弟批过的那更加不会有错了,大荣这几年的景象也正好验证了,所言非虚。” “就算我福泽深厚,可跟神殿又有什么关系?”宝春不满了,“要开神殿,满足贪婪之心的是你,不要扯到我身上来好不好?男人敢做就要敢当。” 国师说。“你不知道的是白家很多年前就有预言,神殿将会被重新开启,开启后,天下将会太平,战火停息……” 宝春不吭声了。 国师说,“这是不是跟你的命格很相像?” “想像也说明不了问题。”宝春底气有些不足了。 国师又指了指慧真,“还有他呢,我这个弟弟,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别看一副悲悯天下苍生的样子,实是最不近情理,说不好听点就是冷情,跟谁都不亲近,一生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玄因,也是为了给他看顾大国寺,实际就是给他看管神殿地图,至于收你,或者说当年救你娘,都是因为他一早就预测到了你的命格,否则,他满可以不告诉你身世,不将凤鸣交给你,后面也不会有那么多事了,我也更加不会发现你。” “我不会相信你的。”宝春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眼神还不由自主看向一言不发的师傅。 荣铮靠近了些,揽住了她的腰。 玄因更是着急喊道,“师妹你不要相信他的话,师傅不是这样的人,他在胡说,他在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寺里没有什么神殿地图,师傅也没让我看管什么。” “没有?”国师嗤笑一声,“别把你们的师傅想太好,想的越好,你就会越失望,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满口仁义的正人君子,不信,你亲口问他。” “我不问。”玄因坚决地说,“我相信师傅。” “那你可要失望了。”国师挑了挑眉,“我的好弟弟,把神殿地图拿出来吧。” 慧真摇摇头。 国师哼了声,“我既然大费周章地来到这里,就不会空手而回,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失去耐心,平了你这大国寺。” “你,你太猖狂了。”听到这儿,好脾气的玄因都被气得发抖。 “毁了寺院你还是拿不到地图,你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慧真劝说,“不要再造杀孽了。” 国师袍袖一挥,不耐道,“少给我说那些狗屁的大道理,每次都是这一套,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你不烦我都听烦了,不过,你说的对,即便是我毁了这大国寺,或者我杀了大荣的皇帝,你依旧还是不给我地图,毕竟,你铁石心肠吗?这一点,来之前,我岂能没想过,接下来,才是我的重点……事情办好了就出来吧。”冲旁边说。 众人都一脸茫然,不知这国师还准备了什么后手,视线全移到了国师旁边的那块大石。 大石后面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小路。 国师的话落下没多久,就从大石的后面闪出一个人来。 红色的裙子,一个女人,还是那种耀眼的大红。 等大家看清楚她的面目时,都是满脸的惊愕,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 “安阳。”刘宸首先出声,“怎么是你?你在那里做什么?” 等宝春和荣铮看到她怀里那熟悉的襁褓时,顿时惊恐失色,来不及迟疑,双双扑了上去。 只是,有人比他们还快,那就是离安阳最近的国师,眨眼间就将两个襁褓揽在了自己身上。 在场的有不少人反应过来,纷纷围拢上前,比如刘宸,孙平,玄因等人。 慧真不是最先意识过来,可却是速度最快的,瞬间就超过宝春和荣铮到了国师跟前,要出手抢夺。 “都退后。”国师的五指放在其中一个孩子的脖子上,“再靠前,我就掐死一个。”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荣铮怒火中烧,眼睛红的似要毁天灭地,“你敢碰我儿子女儿一根汗毛,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国师身后的安阳忍不住打了冷战。 宝春腿软的差点站不住,嘴唇白的毫无血色,生怕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不动,你不要对孩子做什么,他们那么小,才刚出生一个来月,你有什么要求,你跟我们说……” 安阳笑了笑,“这会儿害怕了?你那一向的嚣张劲那去了?” 款款走到宝春跟前,眼睛狠戾狂闪,举手就要给宝春一个耳光,“贱人。” 宝春没动,也没反手,孩子可是在人家手里,她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那个耳光还是没打到她的脸上,因为中途被荣铮抓住了手腕,“早知道你会这样,从一开始就除掉你了。” “放开!”安阳挣扎。 荣铮死死地盯着她,不过,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安阳揉了揉青紫的手腕,“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现在可是我说了算。” 指着宝春的脑袋,“你这扫把星,你害死了我母后和我哥哥,更害的我成为全大荣朝的笑柄不说,还抢走了我所有的一切,我每天活在如此深仇大恨中,没折磨疯就够好了,你还真相信我那些认错的话?” 宝春的目光木呆呆的,一直朝向国师怀里的襁褓,“我从来就不相信你那些话,因为,在我眼里,你如何都跟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可是,我还是错了,我没想到,你那些举措,不是给我看的,是给王府内的人,给心善的老王妃看的,你请求住在尼姑庵也是方便与国师勾结,这些失踪的人想必也是隐藏在尼姑庵吧?” 安阳笑道,“不错。” “难怪徐大人搜遍了也没搜到。”宝春说。 “因为,他绝不会想到失踪的那些人会在尼姑庵。”安阳得意道。 “你们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让我们以为你们要刺杀皇上,将我二人引出,然后,你趁机混到王府,掳走孩子,来威胁我们交出神殿地图。”宝春说。 ------题外话------ 那些以为不会对孩子下手的,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第十九章 寻找玄武 “没错。”安阳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孩子,那么大点的孩子的确是很可爱,让人不忍下手,可是,一想到他们的娘是你时,撕碎了喂狼的心都有……” 只听“啪叽”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力度之大,直接将人抽到了地上。 “你,你竟自甘堕落到跟魔头一起,拿刚满月的孩子做威胁,他们可是你的亲人,你都下得了手,朕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女儿?”刘宸气得浑身发抖。 安阳冷笑地盯着他,吐掉嘴里的血,站到了他面前,“你巴不得我不是,在你眼里,除了她这个贱种,和她那贱种母亲,还有谁?对了,还有她的孩子,所有关于她的你都宝贝很,难怪会恼羞成怒……” “你,跟你娘和你哥哥一样都是无可救药。”刘宸青筋暴跳,怒不可遏地又举起了手。 “还想打我?”安阳一把钳住了他举起的手腕,“我已经不需要你那可怜的恩赐的父爱了,还是让你的那些教诲留给别人吧。” 刘宸挣脱,惊奇地竟没有挣脱开,这才重新打量眼前对于他来说陌生到可怕的女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很简单。”安阳一字一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替母后和哥哥报仇,好让他们安息。” 刘宸痛惜地看着被仇恨包裹的女儿,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些情绪,“安阳,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母后和你哥哥的死,怪不了别人,是他们自食其果,朕知道之前忽视了你,没有教好你,出了问题就只会骂你,惩罚你,这是朕的疏忽,可你也不能因此就被坏人利用……” 安阳一把甩掉他的手,“在别人眼里,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在你们眼里,我却什么都不是,都巴不得我早点死掉,是国师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价值,告诉我,我并不只有呆在阴暗的角落里等死,我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只要开启神殿,拥有神之力量,你,你们,你们这些凡人,到时统统都要跪在我的脚下,而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掐断你的脖子,我的无所不能的妹妹,哈哈,你说我为什么不让他利用?我心甘情愿?” 刘宸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不是我女儿,你是疯子。” “你终于说出了你心中的话,你的女儿只有她,你从来就没有当我是女儿过。”安阳愤怒,“对,我是疯子,可那也是被你们逼疯的,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你们跪倒在我脚下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安阳走回到了国师的跟前。 刘宸脊背瞬间塌了下去,“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是非不分,手段恶毒,六亲不认,怎会这样?” 国师看向慧真,“我的耐性有限,拿出神殿地图,否则,他们就将永远沉睡下去。”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孩子从来就一声都没哭过。 荣铮咬牙,“你把他们怎么了?” 国师看他一眼,“放心,没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前,他们是不会有事的,不过是用了点让他们安静的药。” 荣铮不放心地看向宝春。 宝春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所言非虚。 慧真大师一直没反应。 国师面露阴狠,手放在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头上,“我说过,我耐心有限。” “慢着。”宝春大喊。 荣铮更是来到慧真大师的跟前,举起了剑,“把地图给他,我不管什么神殿不神殿,我的孩子有事,谁都别想好过。” 宝春也哀求唤了声,“师傅。” 刘宸着急说,“你要是有,就赶紧拿出来啊,先救孩子要紧,你慈悲为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有事啊,算朕求你了……” 玄因说,“皇上,师妹你们不要这样,师傅没有,师傅他……” “难道真到了神殿重启的时间,可不应该是他啊……”慧真大师纠结,“罢了……就在佛像的底座里,玄因你取来给他。” 玄因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才转身回到大殿。 不一会儿,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了。 国师盯着盒子激动不已,“拿过来。” 宝春说,“你先把孩子放了。” 国师哼了声,“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玄因看向慧真,见慧真点头,才将盒子交给了上前的安阳手里。 安阳打开来,展示给国师看。 国师看完之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没错,就是它。” “既然是,那赶紧把孩子还给我。”宝春紧张催促。 “给你。”国师将孩子抛了出去。 荣铮一把接住,递给身后的媳妇,“还有一个。” 国师抱着三儿,没有还的意思,众人的心里刹那间沉到了谷底,“你这什么意思?地图你已经拿到手了。” “对,按照约定孩子我也还给你们了。”国师将地图收了起来,“只是不是两,而是一个,因为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开启神殿呢,都还给你们,你们谁还会听我的,所以,还要感谢你们生了两孩子,否则,我还要费劲去抓那个小家伙,那小家伙可不好惹。” 安阳不以为然道,“再不好惹,也被你给我的药粉迷晕了,包括你口中彪悍的神兽和神勇的镇荣老王爷,我现在怀疑,你压根就是高看他们了。” 国师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笑着摇摇头,“不,不,不是高看,是你表现的太无害了,你才是今天最出其不意的关键一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认为你即使有坏心,也翻不出什么浪,对他们构成不了威胁,而往往越容易忽视的越是最致命的。” 安阳笑笑,“的确,几乎没费吹灰之力。” 在场的人都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为虎作伥的女人,却只能干着急,毕竟人家拿捏着孩子呢。 国师说,“开启神殿,必须聚齐四大神剑,龙吟凤鸣白虎已有,现在就差玄武,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玄武。” 宝春说,“你这分明是为难人,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要我们怎么找?五年,十年找不到,你就一直不还我孩子?要是那样,那我们还不如同归于尽。” 国师说,“要不了五年,或者一个月都不要,你到来之后,神剑就慢慢聚齐在你的身边……相信我,玄武很快就会出现。” 国师的话,让很多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宝春。 宝春顾不得这些,因为她也很震惊,没想到国师竟也知道她的身份。 国师说,“越快找到神剑,越快打开神殿,你们一家才能越快团圆。”说着带着人离开了。 荣铮要追,宝春说,“别追了,没用的。” 荣铮气得一拳砸到一棵树上,“混蛋。” 刘宸说,“那现在该怎么办?三儿还在他的手上。” 慧真大师叹了口气,“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玄武,神殿打开之前,孩子暂时没生命危险。” 宝春抹掉眼角的泪水,“我知道。”边说边拿出银针在闺女身上扎了几下。 不一会儿,孩子就醒来了,醒来之后就是大哭,无论如何都哄不住,连宝春都不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 有人叹息,“孩子也有感觉,看哭的,一准儿也知道弟弟被坏人带走了。” “可不是,都说双胞胎有感应,一个受苦,另一个也会感觉到。” “这可真造孽,刚满月的孩子那能离得了父母,这些人一点人性都没有。” “别说坏人,就说那安阳公主,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做出这样的事,连皇上都敢抵抗。” “只是,可怜了这一家子,满月酒那天,一家人,从上到下,多幸福,这才几天,就变成了这样。” 荣铮突然走到媳妇跟前,抱着闺女,紧紧搂在了怀里,大手抿去闺女眼角的泪,“闹闹不哭,爹爹一定会把三儿给找回来的。”边说着边红了眼睛。 其他都不禁哀叹出声。 宝春和荣铮并没敢沉浸在悲痛太久,毕竟,还不知道王府内怎么样呢,当下赶紧下了山。 刚到门口,就碰到老王爷抱着小酒急匆匆往外走,“三儿和闹闹被掳走了,赶紧给我出去找,咦,找回来了……只有闹闹,三儿呢?” 荣铮抱着闺女不吭声,径直走了进去。 宝春对老王爷说,“进去再说吧。” 国师安阳他们没对府内人下毒手,用的都是迷药,醒来就没什么事了。 当然,他们还指望宝春他们开启神殿,不敢逼太狠,毕竟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等大家得知了大国寺发生的事之后,个个气得拎刀就要出门杀人。 老王爷更是把桌子都砸烂了。 还有老王妃,一个劲地哭,一个劲地自责,说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小孙子。 “那安阳是我放进来的,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竟心怀如此歹毒之心。” “她说这辈子都不打算成亲了,也没人会娶她了,还说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就想过来看看孩子,我心一软,觉得挺可怜的,就把她领进了屋,可大孙子特别不喜欢她,就不让她靠近孩子,当时,我还纳闷呢……” “没让她靠近,可还是着了道,看来我还不如我大孙子精明呢……要是三儿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要活了。” 宝春说,“这不怪您,没有安阳,还会有别人,国师针对的是我,和荣铮……” ------题外话------ 三儿会回来的,我又不是真的后妈。 第二十章 玄武现世 当夜,不管是镇荣王府,还是皇帝刘宸,抑或是寻阳公子均利用手中的人脉和势力全力寻找神剑玄武。 而宝春他们目前能做的也只能是等。 都知道这跟大海里捞针没什么区别,但这针还必须待捞,就是吸干了大海里的水,也要把它找寻出来。 否则,孩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那可是才刚满月的孩子,稍微一逗就会笑出小酒窝,吃饱了就睁着湿漉漉的黑眼睛乱转的孩子。 闹闹吃饱了,也哭累了,砸吧了嘴,闭上眼睛睡着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也不知道三儿有没饭吃?”宝春眼睛没有焦距地嘟囔了句。 “会有的。”荣铮说,“他的目的是神殿,神殿一日未打开,三儿就一天不会有事。” “真的吗?”宝春情知是这样,却还一再地求证。 荣铮叹气,坐到床边,将一大一小搂在自己怀里。 卧室里弥漫着沉重悲痛的味道。 宝春从那人怀里起身,抱着闹闹要去放回小床上。 荣铮却接了过来,将她放到了大床里侧,“睡这儿吧。” 宝春点点头,默默叹了口气,他这是吓怕了,不放心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睡觉时,荣铮突然冷不丁开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宝春愣住了,她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国师的话,很难不让人起疑,就是下山的时候,皇帝爹都看着她一再的欲言又止。 宝春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她能说什么?告诉他,他女儿已死,她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人? 她并不是贪恋皇帝爹的权威和疼爱,只是告诉了他,除了让他伤心还是伤心,他已经到了享天伦之乐的年纪,她不忍打破这一切。 当时她几乎想也不想,可现在,面对荣铮,她是纠结的。 夫妻之间本是应该坦白的,有一瞬间她是很想全盘托出的,有些秘密压在心口,并不是什么舒坦的事,说出来反而会让人轻松一些。 可是,想到说出来的后果,她迟疑了。 荣铮是什么样的人,她太了解了,他可是连她二哥刘景的醋都吃个没完没了的人,要是知道她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个处了很多年的男朋友,她的死,也是因为失恋才造成的,那他会怎么想? 定是闹得不可开交。 她都能预见那鸡飞狗跳的场景。 这说的还是知道后的举止。 当然,这人是不会因为这些跟她分开的,可是在以后的生活里,那些就像是一根刺,随时都会冒出来,在他们以后的生活里刺上那么几下,让他们的生活蒙上一层阴影。 宝春是不觉得有什么的,谁一生没谈过几个男朋友。 可在荣铮身上就不行,他能跟你一直没完没了的闹。 若是还要面对她以前的前男友,她肯定会告诉他。 可是,那个世界已经离她太远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经逐渐打消了回去的愿望,因为,她知道,穷其一生,她都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世界了。 庆幸的是,黑暗之中,那人看不到她的神情,她深呼了口气说,“没有。” 那人没再追问,却是拿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转过身去了。 宝春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好一会儿,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抬胳膊遮住了眼睛,很想跑到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到底是怎么了?一天时间,牵扯上什么神殿不说,孩子也弄丢了,丈夫也生她的气,怎么倒霉的事全被她摊上了? 若搁往常,宝春可能会主动示好,哄哄他,毕竟,不管怎么说,从某种角度上说,她是有些理亏的。 可是,今晚,她却没那个心情,她的心已经是乱糟糟的,理不出来个头绪。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夫妻两人头次各睡各的。 荣铮起床后,盯着闺女看了半饷,就出门了,没搭理宝春。 宝春也没搭理他。 兰香听说了孩子被掳走了后,一大早就过来了,刚好碰到姑爷走出去。 “你们,吵架了?”兰香边帮宝春梳头,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宝春说。 兰香不相信,“那姑爷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孩子被人带走,他心疼孩子。”宝春说。 “不像。”兰香摇了摇头,“姑爷是疼孩子,可在他心里你比孩子还要重要,这点连我都看的出来,他不可能因为孩子,连你都不理。” 宝春从镜中看了兰香一眼,“真的没吵,就是他有些事情没想开。” 兰香低头梳头,“小姐,不是我多嘴,你可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姑爷已经做的够好了,就连谢即明都说你是姑爷的眼珠子,一刻都离不了……” 宝春打断她的话,“行了,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我们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兰香担忧地看她一眼。 三四天已经过去,正如玄武还没有丁点消息一样,宝春和荣铮的关系还是没有改善。 同样住在一个屋,却谁也不理谁。 就连周边的人都开始着急,敲边鼓了,两人的关系依旧僵持着,谁也不先低头。 荣铮大概是想她主动坦诚,宝春却不愿。 连带的王府内的气氛都带着冷战的硝烟。 打破这一僵局的还是这天王府来的一位神秘访客。 来人也不自报姓名,只说是宝春的故人,前来有要事找她,并且装扮的也极为可疑。 得到通报,宝春也是纳闷的,想不起来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她。 不过,她还是跟着管家来到了前厅。 一黑衣斗篷的人正背着手看墙上的画。 “不知阁下找我……”宝春干咳了声开口道。 那人闻言转身,撩开了斗篷。 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宝春惊讶出声,“太子,哦,不,应该是北皇,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北乌的太子韩真。 他盯着宝春,面带笑意,“好久不见,可还好?” 宝春忙让管家上茶,引人入座。 坐定,她不由摇头,唉叹出声,“别提了,事情糟透了,简直一言难尽。” 韩真担忧地看着她,“不管怎样,要注意身体,你憔悴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有吗?”宝春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着,“之前怀着孩子,自是会胖些,现如今孩子也生了,人肯定不如之前胖。” 韩真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你过的并不好。” “孩子下落不明,怎么会过的好?有些事想必你早已听说了。”宝春无奈地笑了下,“对了,你一个皇帝,怎离开北乌,跑到大荣来了?” 韩真放下杯子,“我的确是听说了,而且一听说就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宝春哦了声,有些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为什么?” 韩真拿深邃的几乎能摄人心魄的眼神凝视着她,“听说了后,我不能不来。” “这……”宝春还是摇摇头。 韩真沉默会儿,然后从黑斗篷里抽出了一把剑,咣当一声搁在了桌上。 宝春的注意力瞬间被那把剑吸引了过去,看了看韩真。 见韩真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拿起,仔细端详起来,好久,才激动不已,而又肯定无比的语气说,“玄武,是玄武。” 韩真笑着点头,“是它,没错。” 宝春说,“真是太好了,我们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找,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想到却被你找到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韩真带着笑,“我没找,它一直都在。” 宝春愣了下,猛地抬头,也笑了,“难怪,难怪,你瞒的可真够好的,滴水不漏,连呆在北乌那么多年的国师大人都没发现,更何况是我们派出去的人了。” 韩真也是无奈地摇摇头,“神剑现世,危害大于益处,我岂敢将它拿出来,我母亲传于我,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我母亲被人陷害致死,我唯有低调保命,更加不敢透露一分一毫,至于那什么神殿,我是兴趣不大。” 说到这儿,他缓缓起身,“从小我便知道,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的实力,那些邪门歪道,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宝春颇为赞同地点头,“既然你对神殿没兴趣,又为何拿它出来?” 韩真深深地看她一眼,“我听说孩子有事,就知道你肯定不好过,自然是为了你。” 宝春的脑子轰的炸响了,为了她?什么个意思?是她想的那样? 干笑了两声,她连忙转移话题,“如此盛情让人铭记于心,陛下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办得到,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见韩真盯着她不吭声,她又强调了句,“真的。” 韩真开口了,“我要你。” “我。”宝春惊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韩真专注地凝视着她,“到北乌来,做我北乌的皇后。” 宝春还处在震惊中时,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了,荣铮怒气冲冲,挥拳向韩真而去,“我早看出你图谋不轨,她是我荣铮的妻子,不光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宝春见此,迅速回过神来,可不能这让两人打起来,将人打跑了,上那儿去找玄武。 宝春挡住荣铮,“他是开玩笑的,是吧,陛下?” 韩真沉默了许久,宝春一直跟他使眼色。 “给我走开。”荣铮扒开媳妇。 韩真这时点头,“是。” 荣铮说,“你以为我会信,我的眼睛还没瞎,否则,你会跑过来拿出神剑?糊弄谁呢?” 面对荣铮的质问,宝春也是无言以对,是啊,不是很重要的人,谁会冒此风险。 韩真看向宝春,“几年前,你被绑到山上,救了一个带面具的人,你还记得吗?你就全当我报那次救命之恩吧。” “原来是你。”荣铮的火气不小。 “原来是你。”宝春却是惊讶居多。 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 一 面对夫妻两诧异的神情,韩真闲适地端起桌面上的杯子,品了口茶,“所以,你看,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认识安平公主的时间也不比你晚多少。” 这话语气虽波澜不惊,可听在耳朵里,总有股挑衅的感觉在,宝春下意识看向旁边时,那人果然青筋直跳。 “好一个不晚,亏你还说的出口。”荣铮冷笑了声,“难道你已经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将人绑架上山的?” 韩真放下杯子,“这个自然没忘,认识的过程是有些不愉快,但你们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吗,若没有绑架一事,在下也无缘结识,我是不后悔,可不管怎么说,当时的手段的确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在这儿,我还是应该说声抱歉的。” 宝春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刚来这个世界不久,所遭遇到的惊心动魄的绑架会是北乌太子主使的。 当时的她差点没吓几个死,恨透了山上的那些绑匪,若是抓到,当场手刃了他们的心都有。 可是,知道是他,她能说什么,自然是一笑泯恩仇啊,毕竟,她还指望人家帮着救她家小儿子呢。 宝春忙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抱歉不抱歉的,正像你说的不打不相识……” 旁边的荣铮瞪她,宝春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荣铮看向韩真,“你这话还真是前后矛盾,刚才还说对神殿没兴趣,这会儿又承认几年前就已潜入大荣,你不会想说潜入大荣只为游玩吧……” “若只为游玩,那代价可真够大的,差点没被荣小王爷要去了小命。”韩真说,“我的确对那些不感兴趣,可也不见得就希望神剑落入国师手中,若真被他掌握了什么神之力量,那天下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到时,天下必将一片大乱。” 随即他叹了口气,“神剑虽没落入他手,可跟在他手里也没什么区别,谁也想不到他竟如此卑劣,拿孩子进行要挟。” 一提到这个,荣铮就气急败坏,“我管不了那么多,我首先要保证我儿子的安全,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想要神之力量也好,阻止国师得到也罢,这些都是在我儿子安全了之后,随便你怎么样,到时算我荣铮欠你一个人情。” 韩真站起来,“这个自然。” 安排人好好照顾之后,谈妥了一些事情,夫妻两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荣铮走在前面,依旧不理人。 宝春不由暗叹了声,小儿子被掳走,她知道,他比自己还要心痛,毕竟,他比谁都要疼孩子,他把亏欠了小酒的全都寄托在了这两个小的身上,碰到这样的事,他比谁都要接受不了。 之前,他百般看韩真不顺眼,今天难为他隐忍下来。 说老实话,宝春不是没有心虚,韩真的话太过于震惊,她都已分辨不清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宝春走快了几步,硬着头皮,拽住了那人的衣服。 那人倒是停下了脚步,不过视线却是望向别处。 宝春看他这副样子都不知道该哭还是笑,“气了这么久,也该差不多了。” “我没生气。”那人硬邦邦地回了句。 宝春撇嘴,都这样了还死不承认,“咱们谈谈吧,有问题还是要沟通,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都说了没生气。”那人回头猛地吼了句。 宝春被吓了一大跳,拍拍胸口,“好,好,没生气,没生气行了吧,”趁机挽着他的胳膊,“那咱两说说话呗,你都几天没理我了,外人都还以为我被嫌弃要被你抛弃了呢。” “是你巴不得的吧,这样你也好离开去做北乌的皇后,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铮语气不无酸气。 果然,还是提到了这茬,宝春赶忙表忠心,头摇个不停,“绝对没有,我从未这样想过,再说,人家也只是说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你也不想想,我都三个孩子的妈了,都快人老珠黄了,谁还会要我……” 荣铮瞪她,“人家若是真心……” “那也坚决不去。”宝春赶紧表明立场,“我又不喜欢他,别说是皇上,就是玉皇大帝也不行啊。” 荣铮的脸色缓和了些,“还玉皇大帝,你还真敢说,不怕闪了舌头。” 宝春笑了笑,“这不是打个比喻吗?你被看上,我都不一定被看上。” “说的什么话。”荣铮瞪眼。 “说着玩呢。”宝春拽着人往前走,“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人其他都还好,就是这脾气,能不能改改,你若是对我哪里不满,不痛快,你就说出来,你不说光在那儿生气,谁知道你在气些什么,有人曾经说过,夫妻之间冷战最容易感情破裂生份……” 荣铮突然停了下来,黑黝黝的眼神盯着宝春,“你不知道我在气什么?还用得着我说?就是我说出来,你就会对我坦白?” “我……”宝春被问住了。 荣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往前走了几步,站住,“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我气我自己,太无能了,之前,你落崖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现在孩子被掳走了,我还是只能看着,做不了什么,将来还有那个见鬼的什么神殿,又跟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个什么不测,我更是只能看着了,我连个国师都斗不过,更惶恐对付神了……” 宝春愣了会儿,忙说,“国师,可是连师傅都很难对付得了,更何况你,这不是你的错,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承认我瞒了你一些事,不过,这并不是欺瞒,我只是觉得还没到时候,到了时候,我自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荣铮凝视她好大一会儿,才点头,“好,我不问,我等着你来告诉我,不过,眼下,我要提醒你的是韩真。” “他又怎么了?”宝春问。 “那人一看就心怀不轨,还报恩,在北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荣铮握紧了拳头,“这次看似来帮忙,谁知道安着什么心呢。” “不管他安什么心,只要他手里有玄武,我们就不应该将人往外推,眼下最重要的是儿子的安全,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宝春叹了口气,“直觉上,这人我们应该能信。” 荣铮抱胸,“若他真像他表现的那样,就当我欠他一个人情好了,随他差遣。” 宝春点了点头。 过会儿,荣铮又说,“你小舅说的一点没错,这人果然心机够深,持有玄武,在国师眼里底下都愣是没被发现,让他做北乌的皇帝,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总比他爹要好,就算他是头狼,咱们求的也不过是两年的休战期,两年过后,不管是战还是和,大荣都不怕他,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我们是站在一条线上。”宝春说。 荣铮看她一眼,“你不用一再地提醒,我知道孰轻孰重,只要他帮着我们救回儿子,我拿他当菩萨供着都行。” 宝春不由噗嗤笑了,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人拿韩真当菩萨供着的样子。 荣铮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揉揉媳妇的脑袋,将人抱在了怀里,埋在媳妇的脖颈处,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不要再吵架了。” 宝春满头的黑线,说的好像是她主动吵架似的,况且他们根本不是吵架,“是你先不理我的。” 某人说了,“我不理我,那是因为我在生你的气,你就不会主动点?” 宝春愕然,“刚才你还说没生气呢,你到底是生还是没生?” “不管有没生,你做错了事,不应该极力讨好吗?”那人理直气壮。 宝春傻眼好一会儿,面对某人振振有词的歪理,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玄武出现,四大神剑算是齐聚了。 当下宝春便告知了慧真大师。 慧真大师看到四把神剑,不由神情复杂地叹了声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宝春听出了师傅话里的矛盾和无奈,不由说,“到时我四人跟着去,如果有可能,尽力不让国师得逞。” 慧真摇了摇头,“我会跟你们一起去。” “我们几人足够,况且还有饕餮呢。”师傅作为神殿的守护者,却还帮着开启,岂是尴尬两字形容得了的,宝春不想他为难。 慧真却说,“他修炼了蛊王,别说你们,就连我都不是他的敌手。” “蛊王?”宝春上次就想问了,只是没找到机会,“到底是什么?” “他真的修炼了蛊王?”韩真惊讶出声。 “你知道?”宝春看他。 韩真脸色很是慎重,“这人简直疯了,竟把自己炼成蛊王了,难怪他急着开启神殿。” 姚战说,“他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神殿跟蛊王有什么关系?”宝春一脸的疑问。 慧真说,“南边养有一种蛊,种到体内,可以增强功力,甚至刀枪不入。” 荣铮说,“失踪的那些江湖人种的就是这种蛊?” 慧真点头,“正是,不过,蛊只是存在于他们的体内,起到一定增强功力和控制的作用,并没加以炼化,所谓的蛊王,就是彻底地将蛊与自身融合在了一体,人和蛊合二为一,功力增强何止数倍,可以这么说,现下已经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蛊真有这么厉害?”宝春无比震惊,“他都如此厉害了,为何还要一心开启神殿?” “正因为他修炼到了蛊王,才急着要开启神殿。”韩真说,“否则,他性命堪忧。” 慧真大师说,“功力的大幅度提升,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蛊王的修炼,功力是提升的很快,可燃烧的却是寿命,这跟魔鬼做交易没什么区别,所以,他希望得到神殿的神之力量来克服体内的蛊王。” “神殿里真有神之力量?”荣铮问。 几人都看过来,慧真说,“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白家守护着地图已经有千年了,千年来,神殿都没被打开过,开启神殿的钥匙四大神剑,分别有四大家族持有,也传承了千年,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地图和钥匙分开,初心就是不想让人打开。” 荣铮看了媳妇一眼,不由问,“可那国师说什么已经到了开启的时机了。” 慧真叹了口气,“白家是曾预言,千年后神殿将再次开启……只是我大哥心思偏激,若真被他掌握到了什么神之力量,到时将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正如慧真所说,国师那边很是着急,得知玄武找到后,就要求立即出发。 宝春这边,除了四大神剑的持有者之外,去的就是小酒和慧真大师了,其他人一律没带。 就是小酒,荣铮和宝春都不想他去,怕他有危险,可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是听话的主儿,尤其这次弟弟被挟持,熊孩子气得都恨不得将那些坏人大卸八块,看人的眼神别提多凶狠了。 不让他去,光凭那股狠劲,估计他们前脚走,他后脚就能跟上去。 离开的时候,闹闹哭的跟什么似的,仿佛也知道他们这次前行凶多吉少,不知何时能回,哭的一家三口全都红了眼,小酒更是亲了又亲,哄着妹妹,最后一家愣是硬起心肠离开,连头都不敢回。 汇合的地点,在安阳所居住的尼姑庵。 一行人到时,国师和安阳已在门外等着了,后面跟了不少被控制了的江湖人,现在,应该说是国师的人。 三儿被抱在国师的怀里,宝春看到,顿时湿了眼睛。 小酒一看到弟弟,就要上前,只是中途被他爹抱住,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国师和他身后的安阳。 三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家人在,哭了那么一阵。 国师的耐心倒是出奇的好,不但没有训斥,还哄了那么几下,等孩子不哭了,对宝春说,“这孩子又省事,又乖巧,我还挺喜欢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是不会亏待他的,相反的是,我这人一向很喜欢孩子,只要你们帮我打开神殿,他定会毫发无损的回到你们身边,关于这点,你倒是可以问阿战,他小时候就是我一手带大的。” “我宁愿你没有。”姚战冷冷道。 “你杀人全家,居然还好意思提养育的事,若不是你,人家一家不知多幸福呢。”韩真说。 “但也不能否认,我养育了他这个事实。”国师似笑非笑。 姚战青筋直跳,“灭门之仇,我一定会报的。” 国师不无遗憾,“其实,我是真拿你当儿子养的,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对她都没有对你尽心。” 韩真说,“你这样的人那来的心,你对他好,无非是想他替你办事罢了,他不过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现在打亲情牌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兄弟,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国师说,“不错,我是他灭门仇人,只是,我对他如何,他自己心里清楚,我等着他来寻仇,倒是你,很让我出乎预料。” 韩真嗤了一声,“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国师笑笑,“的确,你此时亮出玄武,让人很是费解,你是冲着与他们的交情,抑或是别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神剑在,所以说我的感觉是没错的,四大神剑将会逐渐齐聚。” 说这话时,眼神看的是宝春,荣铮阴沉着脸,不动声色地移动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国师没再继续说下去,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慧真,笑的很是神秘,“虽然你被选作地图的保管者,不过我敢保证,你肯定不知道神殿位于那里?因为,你不敢看,你怕看了也会忍不住去找。” 慧真看着他没有吭声。 国师凑近了些,笑容加深,“就是你这个出家人都抵抗不住它的诱惑,强大的力量,没人不想拥有,体会,即使你不想,它也会召唤着你,日夜不停,就像一个魔咒,直到找到,这个魔咒才会解开。” 慧真说,“这是你心中的执念在作祟。” 国师摇头,坚决道,“这是神之力量的召唤,它本就属于我,等我掌握了它,还管它什么军队,到时我挥一挥手,他们就会烟消云散,你不是不喜战争吗,到时,我统一了诸国,自然就不会有战争的发生了。” 慧真说,“你追求神之力量,不过是想达到杀戮的目的,战争的停歇,靠的不是杀戮,杀戮只会带来更多的反抗和战争,你对力量的执念太深了……” “停停。”国师不耐打断,“你还是猜猜神殿在哪儿吧?” 慧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天山。”国师说。 “大月国的天山?”宝春不由问。 “正是。”国师说,“那可是个神秘的地方,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题外话------ 一篇文最重要的就是结局了,因为,全篇文就在为这么一个结果服务,越到最后,我反而不敢下笔了,构思了好几天才动笔,结局不知道有多少字,反正也不打算连载了,攒结局写,下次更新时间在十四号。 T 第二十二章 大结局 下 大月国有别于大荣的温婉秀丽,也不同于北乌的粗狂无垠,入眼的一切都是明艳的,亮丽的,很极致的那种。 鲜艳亮丽的陶瓷,鲜艳亮丽的服饰和妆容,还有鲜艳亮丽的大月人的笑容。 宝春不由哀叹,这才是真正的异域风情。 还未到城门,就有一行人骑马朝他们而来。 领头的着一身女子收身银白锦衣,到得跟前,收起马鞭,纵身一跃,利落下马。 紧跟她身后的英俊酷冷男子默契地接过她手中的僵硬,交给后面的随从。 那女子径直走到宝春的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接到你要来大月的信,我简直不敢相信。” 宝春拍拍她的肩膀,“我一个大活人现在不是站在你面前了,我尊贵的公主。” 来人正是大月国的月雅公主,她打量了宝春一番,摇着头说,“打从我离开大荣,每年写信邀你来,你都说没时间,这次却自己跑来了,我猜肯定不是来看我的。” 宝春苦笑了下,“我倒真希望是专程看你的。” 月雅公主歪头对旁边的男子说,“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说什么友谊,都是屁话,还好我没自作多情。” “你一个公主,说话如此粗俗,也不怕把人家吓跑。”宝春看了旁边的男子一眼。 “我什么样他没见过,要跑早就跑了,我反正就这样了,装不来别的,再者说了,还能装一辈子不成,总有露陷的时候。”说这话时,月牙似有若无地朝安阳扫了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挽住身旁男子的胳膊,“何况,想跑也已经晚了,亲都成了,也只能认命了,是吧?” “我没有。”那男子微垂头,眼睛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没什么?”月牙抬头,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有想跑。”男子的声音低了下去,脸有些红。 “看吧。”月牙对宝春抬抬下巴。 “行了,不用秀了,知道你得偿所愿好吧。”宝春笑着说。 月牙摸摸小酒的脑袋,叹了口气,“不服老不行啊,你看小酒都快长成半大小子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只是,荣小王爷不但不见老,还比以前更加的风姿卓越了,一点不像三个孩子的爹,对了,双胞胎呢……” 气氛凝重下来,宝春下意识看向抱着孩子的国师,神情黯淡。 月牙顺着看去,还想说什么,她旁边的武延却拉了拉她。 小酒恶狠狠地说,“他抢走了我弟弟,要挟我们打开神殿……” “神殿?”月牙惊愣出声。 宝春来之前写信通知这位大月公主,本就没打算瞒她,与其引起大月国的注意,还不如提前知会,表明对大月没什么歹意,消除大月人的怀疑,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月牙听了宝春的话,又是震惊,又是气愤。 接着,宝春又给她介绍了一行人的身份。 这次不止月牙,连武延都惊的目瞪口呆。 好家伙,能不吃惊吗? 眼前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能将他们大月搅的天翻地覆,不但有神乎其神的慧真大师,还有心狠手辣曾经一手遮天的天圣教的教主和少主。 不光这些,竟然连北乌的皇帝都亲自来了。 他们小小的大月何曾装过这么多的大神,能不惶恐? 尤其是那韩真,皇帝是啥身份?一举一动,都将直接影响到两国的邦交。 “安平。”月牙咬牙。 “别担心,没别的事,就是为天山的神殿。”宝春好言道,“告诉你,就是怕一路上起不必要的冲突。” “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呢,你存心是不让我好过。”月牙瞪眼。 宝春略心虚地笑了笑。 韩真说,“公主若是不放心,一路上可以跟着我们。” “这个自然,各位贵客来到我大月,自是不能怠慢。”月牙撇嘴。 “这下好了,有导游带领,也省的我们到处乱窜,走冤枉路了。”宝春说。 月牙气呼呼地瞪她。 宝春干笑着摸摸下巴。 寒暄完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牙在城里找了家客栈,让一行人住下,并且同意,第二天陪同他们一起去天山。 作为东道主,晚饭时,月牙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快结束时,月牙放下筷子,干咳了声,“你们对天山这个地方了解多少?” 安阳看她,“你不会想吓唬我们不要去,然后自己独吞神殿吧?” 月牙嗤了声,“别自己想独吞神殿,就把别人也想成这样。” “你说谁想独吞?”安阳气得直拍桌子。 月牙斜她一眼,“你们都说了,没有四大神剑谁也别想开启神殿,我又没有四大神剑,我怎么独吞?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说。” “你说我没脑子。”安阳蹭地站了起来。 “坐下,听她怎么说。”国师开口。 安阳愤愤不甘地坐下。 韩真问,“天山有什么不妥吗?” 月牙说,“你们外地人可能有所不知,天山在我们大月人的心里那就等于是神山,里面住着神仙,受百姓膜拜。” “那些应该是天山一族的人。”国师说。 “在大月的子民心中那就是神人。”武延说。 安阳哼了声,“那这样以来,就更加证实了那里有神殿了。” 月牙撇撇嘴,“对,神山吗,神殿存在的可能性很大,可你有没想过,神殿是不可侵犯的,神仙是不可亵渎的。” 安阳不以为然,“所谓的神仙不过是那些愚昧无知的人鼓吹出来的。” “照你说天山上的神仙是鼓吹出来的,那神殿也是不存在了,至于神之力量,就更是子午须有了,那你还巴巴地来干嘛?”月牙嘲笑,“还是说其实你还不死心,众叛亲离,拿住外甥,是为了得到孩子他爹?” 安阳是彻底被激怒了,二话不说,身体嗖地一下就来到了月牙的跟前,五指化爪,抓向她的脖子。 月牙迅速反应,去挡。 可惊奇的是,功夫还不弱的月牙竟然抵挡不住。 眼看脖子要暴露在她的五爪之下,旁边的武延一把将人拉开,自己与她交上了手。 让宝春瞠目结舌的是,就连武延似乎都不是她的对手,最后还是国师发话,“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她这才停手,握紧了拳头,邪魅一笑,“拥有力量的感觉真好。” 月牙惊魂未定地坐回到宝春的旁边,“她不是不会武功吗?连阿延都不是她的对手,简直见鬼了。” “月牙公主还没说天山怎么样呢?”韩真端起杯酒。 月牙拍了拍胸口,安抚下情绪,“神仙住的地方自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去的,至今我还没听过有人到过天山,倒是听说不少打算去的人,最后都受到了惩罚的传闻。” “什么惩罚?”韩真又问,“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月牙说,“都说了他们是神人,甭说说出来了,就是在心里想想他们都会知道。” “知道了后呢?”韩真说。 “自然就是惩罚了。”月牙说,“想要上天山的对他们都是不敬,比如,丢东西了,生病了,遭贼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这还算是轻,但若你执意不改,仍要前往,那等不到你走到天山就会死去。” “太邪乎了。”韩真捏着杯子,笑着摇了摇头,冲旁边的姚战碰了下杯,“你信吗?” 姚战喝了杯,“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 荣铮说,“有时亲眼所见的也未必是真的。” 月牙说,“这可不是我编来吓唬你们的,大月的人都知道,不信,你们可以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问,你也不信?” 宝春叹口气,“信不信又如何,不都要去吗?” 荣铮握住了媳妇的手,朝国师的方向凌厉地扫了一眼。 月牙看着她也叹了口气,转向国师,“以你们的能力,就是出动我大月军队,估计都阻止不了,所以,我也没想阻止,只是,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天山是我大月最为神圣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我大月皇室慕名天山者不少,前往的也不少,但都均是一去不返,除了一人,追求强大的力量虽然重要,可生命同样重要,没有了命,可什么都没有了,国师最好还是想想清楚再做决定。” “危言耸听。”安阳嗤了声,“山上就是有神人如何,挡路者,一律格杀勿论。” 月牙冷笑了下,“不等你去到,说不定今晚他们就会来找你,瞅瞅你这小脸多嫩,秀发多密,可要注意好了,听说他们最喜欢这两样,到时脸上开花,秀发移地,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安阳捏了捏拳头,“我等着他们来。” 散席后,一家三口回了房间,月牙和武延也跟了去,在里面待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离去。 月牙选的是城中最大最好的客栈,房间宽敞而坚固,设计简单又大方,赶了一天路的人,洗漱后,早早熄了房间灯,休息了。 安阳躺在床上,并没入睡,情知道那女人在吓唬他们,好让他们知难而退,可还是忍不住朝门口的方向窗户的方向看去,一直到眼皮子都快要睁不开了,才骂了句贱人,放弃抵抗,让意识陷入沉睡之中。 夜幕中,一切都安静下来。 不知那家的鸡叫了一声的时候,一间房里空白的墙壁突然诡异地动了,裂开一条缝隙,有烟雾从里面冒了出来。 随着烟雾的弥漫,床上的人皱了皱眉,手无意识地抓了两下,似乎想挣扎着醒来,不过并没成功。 从裂开的缝隙中,走出来两个人,一高一低。 矮的那个手中握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嘿嘿两声,靠近了床铺,“去天山的都会收到惩罚。” 说着,匕首已靠近了床上那人的头颅…… 而高个的那人并未上前,只听得一声叹息,透着无奈和纵容。 隔壁一间房,墙壁也动了,同样有烟雾冒了出来。 待烟雾充斥满整个房间,才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走向睡着人的床铺。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床铺里侧躺着的是个婴儿。 走近的那人看到,脚步不由加快,伸手就要去捞。 只是还未够到,睡在外侧的人突然动了,快如闪电般要去钳制那人的手腕。 站着的那人很是意外,似乎没想到这人会醒来。 “什么人?”床上的人坐起喝问。 “惩罚你的人。”声音粗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 “天山一族?”床上的人冷笑了声。 “冒犯天山的人都要死。”边说着边攻击而上。 “装神弄鬼,天山一族,也不过如此,我倒是要会会。”说着迎了上去。 两人打斗间隙,从墙缝隙里又悄悄走出一人,趁机扑上床上的婴儿。 婴儿倒是睡得熟,丝毫不受房间里打斗声的影响。 眼看后来那人要触到了孩子,不料背后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逼不得已,只得退后。 “天山一族?”那人一弹手指,桌上的灯燃起,房间里顿时灯火通明,黑暗一扫而光,“惩罚是假,想要孩子是真。” 见瞒不过去,来人揭去了脸上的蒙面,正是荣铮和宝春。 “没有一对父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孩子近在咫尺而无动于衷。”宝春说,“不过,不得不承认,你城府极深,竟看穿了我们会偷袭,做了防备。” “你指它们?”国师摇了摇头,看向还未散去烟雾,“我那亲爱的弟弟难道没有告诉你,修得蛊王的人,可是百毒不侵的。” 宝春懊恼地骂了句。 荣铮却是持剑冲向那国师,并大喊,“儿子。” 紧接着,饕餮大爷从墙缝窜出,小酒紧随其后。 窜出的饕餮,闪电般撞向国师。 国师见状,冲袭来的饕餮,迅速推出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一人一兽纷纷后退。 饕餮在空中打了个转,稳住了身子。 宝春和荣铮不由大惊,修了蛊王的国师竟如此厉害,居然跟饕餮有得一拼了,难怪师傅一直忧心忡忡。 “大毛,再去。”小酒着急催促。 其实不用小酒催,大毛也是要去的,瞅瞅它那一起一伏的肚子,也能知道,有多不甘,都快赶上刚刚得知与小酒绑一块时的表情了。 这也难怪,从出生到现在,估计也没碰上几个敌手,尤其还是这么实打实地对打。 只听低吼一声,尾巴甩起,鼓起肚子,冲着国师而去。 饕餮发起进攻的同时,一家三口也没闲着,凤鸣合并龙吟袭向前去,小酒戴起手套,要窜到国师的后面。 三人一兽的攻势,天下还没几人能接下,即便是修的蛊王的国师,也皱了皱眉,只见他指风一弹,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夫妻两人其实一直都在防着,找着机会,接近床上的小儿子,只是,国师也不傻,一直提防这点呢,孩子始终在他的防范之下,两人就想着先找出破绽,撕开一个口子,只要救出孩子,就没了顾忌,自然也不再怕他。 见灯灭,两人就知晓了国师的意图,同时也知道今天的营救行动也失败了。 等他们抢上前去的时候,孩子已经到了国师的手里。 灯又亮了,一家人看的分明,国师的手掐向孩子的脖子。 “慢着。” “不要。” “死老头,你快放了我弟弟。” 一家人着急坏了。 环着孩子脖子的手,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抚摸着小家伙粉嫩光滑的脸,“想伤害他,太简单了,只要手轻轻一动,小家伙就没了知觉……” 荣铮的眼睛红的吓人,全身绷的紧紧的,却愣是忍着不动。 宝春更是紧张的不敢呼吸了,“不要伤害他。” 小酒更是说,“你把我抓去吧,我可以跟他换的。” “你这孩子太机灵了,我怕我遭了你和你家神兽的道儿。”国师一副我又不傻的表情,低头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小孩儿。 “我并不想伤害他,我还不屑去伤害一个孩子,否则,我也不会不让安阳接近他,以安阳对你们的恨意和狠劲,她能把孩子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打开神殿,我理解你们做父母的心情,所以,这次我不跟你们计较,要有下一次,他就不会睡的这么香甜了,你们要是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的孩子,就不会再动什么歪脑筋了。” 荣铮要说什么,宝春一把拉住,“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们帮你打开神殿就是。” 国师点了点头,“早这样多好,咱们都能睡个好觉。” 宝春按住荣铮,挤出笑容,“您说的是。” 正要离开时,门被人从外撞开了,“不好了,天山族的人来了,我的头发……” 进来的安阳看到屋内的人,愣了片刻,看看国师,又看看宝春荣铮,“没有天山族的人?是你们对吧?” 荣铮连看她都没看,注意力一直在小儿子身上呢。 宝春倒是看了眼,只是一看之下,人愣那儿了,她知道月牙公主不会放过她,定会借此机会惩戒她,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惩戒居然是剃光了头。 一个女人剃光了头,除了修行的人,否则就跟杀了她没什么区别,尤其这还是个没有假发的年代。 宝春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什么天山族?我们只是来国师这儿看儿子,怎么?天山族的人来过了?” “沈宝春,你别跟我装,就是你们干的,你还我的头发。”癫狂地扑向宝春。 宝春举剑横在面前,荣铮却先她一步,冲她踢出一脚。 不防的安阳,直接被踢飞出去,可想而知他这一脚使了多大的劲。 这人正有气没地出呢,她偏偏往枪口上撞,打不过国师,难道还打不过你吗?光凭她把孩子掠走这一点,某人就已经起了杀心,要换做是她,早躲着走了,那还敢在人面前晃,可她却一点都不自知,真以为国师能一直保她? 以她看未必,国师的神情并没太大的变化,在他心里,除了神之力量,估计也没剩什么了。 头发被剃光,人也伤的不轻,安阳的愤怒可想而知,不过此行的重点是神殿,即使她再生气,国师也是不允许她节外生枝的,第二天还是照常出发前往天山。 月牙驱马到宝春的旁边,望着前面的人,不无懊恼,“计划的都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还是失手了,真够气人的,亏我准备了那么长时间。” 宝春说,“我们还是低估了他,迷烟根本没起作用。” 月牙不相信,“怎么可能,你不是说是最强的迷幻药,吸上那么一点就倒吗?” “可关键是人家已经百毒不侵,再强也没用。”宝春叹气。 “照你这么说,这国师还真成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月牙陷入了沉思。 “原本我并不想打扰大月,给你们制造麻烦,可现在看来,是非要去开启神殿了。”宝春无奈抱歉。 月牙看看抱在国师怀里的孩子也叹了口气,“我理解,只是,想要进天山很难,昨晚上我的话并不是编来吓唬人的,天山一族,守护着天山,他们真的很厉害,跟神人无异,是不会放任何人进去的,尤其是觊觎什么神殿的人。” 宝春说,“再厉害也要闯一闯,你觉得我们还有选择的机会,对了,昨天我好像听你说过,有一人去了天山活了下来,那这人有没说在那里遇到了什么,是怎么走出来的?” 月牙听到她的问话,愣了那么一下,掠过一抹古怪的神色,扭过头看向前面,“这倒是没听说过。” 宝春看看她没再追问。 月牙看着安阳裹着布的头,嘻嘻笑出了声,“还不算是一无所获,最起码给了她一些教训,瞅瞅她那嚣张的劲,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以前也嚣张,可却没现在这么明显,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子?怎么跟国师勾搭在了一起,成了他的走狗?” 宝春摇头提醒,“你还是不要去惹她了,她现在恨死你了,正愁找不着机会对付你呢。” 月牙微抬下巴,“我怕她,不过,你确定她跟你真的是姐妹?” 宝春强调,“同父异母。” 赶了一天的路,路过一个小镇时,月牙说,从这儿一直到天山,一路上都没有人烟,他们最好在这里歇息,补充足够的干粮,明天再赶路。 这里的一切,自然是她最熟的,大家均没异议,在镇上找了家最大的客栈,连人带马安顿了下来。 荣铮让客栈老板准备了一些牛奶给小儿子,等到他喝饱吃足,被国师带回房间,他们也回了自己房间,一路上再也没动其他的念头。 一家三口睡在一个房间,早早就熄了灯睡下了,养足精力好迎接后面的变故。 一夜无话一直到天亮。 太阳刚露出脸来,一行人入住的客栈就炸开了锅。 原因是睡了一觉醒来,发现神剑不见了。 不是一把,而是四把全都不见了。 你说能不炸锅吗?没有神剑,去找神殿还有个屁用。 不但持有神剑的四人着急,一心要开启神殿的国师大人更着急,脸色都快黑成了锅底了。 安阳在那边说是宝春他们搞的鬼。 宝春他们自然是不承认的,于是,一帮人就吵成了一锅粥。 慧真大师观察了会儿,对自家大哥分析说,“孩子在你手里,他们没理由做出如此低劣的行为。” 国师盯着慧真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找掌柜的来。” 掌柜的来了,听说丢东西了,连想都没想,立马惊恐地得出结论,说是天山的神人降下的惩罚,建议他们快快离去,否则将有生命之忧。 安阳又把矛头指向了宝春月牙他们,一口咬定,是他们故技重施,旨在吓退他们。 国师明显也是站在安阳那一边,谁叫他们有前科,利用天山一族人来抢回孩子呢,这可真像狼来了的感觉,百口难辨。 眼看国师脸沉了下来,要对孩子下手,宝春一家急的不行的时候,姚战站出来了。 看着他曾经的养父,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杀了孩子也没用,剑是真的丢了,不是他们拿的,我的功夫在诸位面前算不上什么,可想要从我身边,悄无声息地拿走剑,而不被发现,也是不可能的,就是我熟睡期间,在我房间也别想停留超过一息。” “我赞成姚兄的话。”韩真说,“昨晚的确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迷药之类,我查看了门窗,一点痕迹都没有。”末了,他又补充,“你可以不相信我们,但姚兄的话你应该相信,他是你一手带大的,是不是说谎,你一眼就应该能看出来。” 国师盯着姚战。 姚战眼神坦然,一点不回避。 趴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的掌柜一个劲的嘀咕,“是天山上的神人,是对想去天山人的警告,客官,你们快走吧,天山去不得,真的去不得……到时连我这小店也跟着遭殃……” “一派胡言。”安阳上去一脚,将那掌柜的踢到了桌子腿边,“就算天山上有神人,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天山?” “只要他们想知道,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掌柜的断断续续道。 “装神弄鬼,他们要是真有那么神,从一开始就阻止我们了,不会等到现在。”安阳说。 国师看向慧真,“你认为呢?” 慧真想了想,“应该是天山一族的人来过了。” 国师点点头,随即皱起眉头,“我相信他们有些神通,可是我不相信他们能通晓人的心意。” 荣铮说,“你怀疑我们这里有内奸。” 听到内奸两字,大家不由互望。 看完均是一脸的不相信。 安阳猛地点头,“对,肯定有人将消息透露给了天山一族,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要去天山,还知道我们住在这家客栈。” 说这话时,她的视线直指月牙和武延。 “你怀疑我是内奸?”月牙指着自己的鼻子。 “只有你是大月的人,你们大月的人自然不希望外人找到神殿,掌握神之力量。”安阳断定。 “就因为我是大月的人,你就认定我是内奸,你这也太武断了吧。”月牙气得脸红脖子粗,“亏我一路上还尽心安排,生怕怠慢了你们,你们却怀疑我是内奸,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倒是想当内奸,可我也待认识天山的人才行啊,这内奸的锅我不背,想扣在我头上,最好拿出点像样的证据来,我来,是看在安平公主的面子上,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必要同行了,这就告辞……” “急什么?”宝春一把拉住她,“谁说你是内奸了。” 月牙气呼呼的仰头不看人。 荣铮说,“若真有内奸,迟早有露陷的时候,现在我们无凭无据指责纯粹是浪费时间,既然怀疑神剑被天山一族的人夺了去,倒不如去天山,将剑夺回来,顺便找寻神殿。” 国师找不出比荣铮的提议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先前往天山。 安阳狠狠瞪了月牙一眼,“别让我抓到证据。” 月牙耸了耸肩,“只要我有。” 经过宝春身边,她说,“很快你就会发现你被人骗的团团转。” 宝春没有吭声,回头看了月牙一眼。 月牙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宝春说,“我相信你。” 从小镇到天山只需半天的路程,一路上大家的神情都很凝重,若神剑真是被天山一族的人拿去的话,那他们也太厉害了,那晚要拿的不是剑,是他们的人头,那他们可都全军覆没了。 想要从这些人手里夺回神剑,打败他们上得天山,简直跟登天没什么两样。 中午的时候,他们停在了一片海域面前。 海域里有座岛,月牙指着岛上的山,说这就是天山。 从岸边有一道梯子一直连接到岛上,月牙又说这叫天梯,想要进山,唯有通过这道天梯。 从岸边望去,天梯遥无尽头,一眼望不到边,山那边烟雾缭绕,说是神山,一点都不为过,处处透着神圣的仙气,忍不住让人膜拜。 宝春看着这一幕,想到了蓬莱仙岛。 传说蓬莱仙岛上住着神仙,宝春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也住着仙人,但是光凭神殿所在这一点,就知不凡就是了。 月牙看了好一会儿,“真的要去吗?” 安阳嗤了声,“你要是怕,可以不去,又没人非要你跟着,况且,你压根就不用怕,山上的人又不会伤害你。” 月牙不知在想什么,并没理会她的挑衅。 到了这里,自然没有退缩的理由,一行人陆续上了天梯。 宝春经过月牙,担心地看她一眼,“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我们上去,你能带我们来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 月牙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一副胸有千言不能言的神情,最后深呼了口气,“我还是跟着去吧,否则我不放心。” 小酒说,“我们不放心你才是,这里就属你的功夫最弱。” 月牙被熊孩子噎的半天说不出话,冲宝春抱怨,“他怎么这么讨厌,那有这么说人家的。” 宝春拍拍她的肩膀,训斥了小酒一句,“没大没小,还不赶紧说句话好听给你月牙姨。” 荣铮抱起儿子走向了天梯,宝春月牙跟在后面,武延走在最后。 小酒说,“等会我会保护你的。” 月牙撇撇嘴,“这就是好话?我怎么感觉受的伤害更大了,哼,臭小子,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上去刮了小家伙的鼻子一下。 越往里走,烟雾越大,视野可见度也越低,大家的警惕心也越发的加大,几乎已经没什么人说话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四周。 雾气越来越重,直到眼前视野不足一尺之时,前行的速度跟龟速有的一拼,前后之间的距离也拉的尽可能的近。 荣铮右手抱着儿子,左手牵着媳妇的手,半抬着眼皮子,缓慢移动着。 就在气氛凝重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时候,荣铮似有所感地扭头,就见他的右手边的栏杆上立着一男子,出现的太过于诡异,就像凭空冒出来似的,白衣白衫,飘渺在风中。 一家三口全都看到了,全都惊的不行。 只是,给他们惊讶的时间并不多,突然冒出来的人冲他们发起了攻击。 前面和后面均有不小的打斗动静,还不断传来呵斥声,“什么人?”“少在那儿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之类的话。” 荣铮这边,松开媳妇的手,推出一掌迎上去。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不等双方的攻击相触,那白衣男子竟突然不见了。 就在他们的眼前,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比当初发现他的存在还要恐怖。 夫妻两人大骇,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茫然。 “人呢?”宝春吞咽了下,“还真是神人?” 荣铮没有接话,警惕着四周。 宝春想到什么,忙向后喊月牙和武延两人,只是,身后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有流动的雾气。 宝春感觉更恐怖了,“月牙,武延你们在那儿,听到回话。” 荣铮皱着眉头,“不用喊了,肯定是遭了道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来无影无无踪的,怎么跟鬼似的。”宝春下意识靠近丈夫。 荣铮哼了声,“反正不是什么神人。” “为什么?”宝春警惕着四周空气的流动。 “神通广大的人压根不需要藏头缩尾。”荣铮说,“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才会使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宝春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的确,外面传的那么邪乎,我还真以为山上有什么高人,到头来是一群鼠辈。” 鼠辈两字刚落,就听到空气传出一声冷哼,“大言不惭。” 紧接着,从空气中冒出一白衣人袭向他们。 两人早有准备,尤其是宝春的精神意识力,早已散布在周围,将那人的攻击挡在了外面。 那人一击不成,再次消失不见。 宝春大开眼界,“我去,这是什么戏法?” 荣铮那边冲右手边空中推出一掌,一声闷哼之后,刚要显露的人再次消失不见。 荣铮拧着眉头回媳妇的话,“这不是戏法。” “不是戏法,难不成真是神通?”宝春简直不敢相信。 “是这样没错。”慧真大师折返了回来,问道,“你们怎么样?” “还好。”宝春说,“只是,每次都打在空气上,看不见人气人的很。” 荣铮不由问,“前面的人怎么样?” “北皇和姚战还在,还有国师和安阳公主,其他人都不见了。”慧真大师说。 夫妻两人听了,均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国师还在就好,那就说明他家的小儿子还好好的。 宝春说,“月牙公主和武延驸马也不见了,可真够邪乎的,想来这些人就是天山一族的了?” 慧真点了点头,“敌在暗,我们在明,一定要时刻保持着警惕。” 说话间,空气中又有变动,三人纷纷出招。 这次出现了不少白衣人,打斗时,就看到他们不停地在出现与消失频换,使几人的攻击力大打折扣。 打斗的期间,几人与国师韩真他们靠近了,不时听到韩真骂骂咧咧,连姚战那么个少言寡语,闷葫芦的人也气得直骂娘。 毕竟,没有了趁手的神剑不说,还要防范着敌人的全方位偷袭,而反击时,很多时候都打在了空气里,再好脾性的人也要跳脚崩溃。 那边的国师耐心先被耗尽,“我们此次上山,并非杀人,只为神殿,还望各位让个路,若诸位继续纠缠,就别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真够不要脸的,到人家家里来行凶,还要人家给让道,好没道理。”有一女声哼道,“前来天山的人,从来没有离开的,上!” 突然,空气中冒出很多的白衣人,将一干人等围在了中间。 宝春小声跟荣铮嘀咕,“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荣铮还没回答,小酒抢着说,“像月牙阿姨。”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失笑,“像也不可能是。” 不过,显然这女的应该是领头之人,要是能抓住她,应该能尽快解决这场战斗。 宝春跟荣铮使了眼色。 荣铮便一掌拍向声音来源处。 一条白影闪过,又消失。 宝春当下不动神色调动精神意识力撒网围堵,等白影再现时,精神力立马收紧困住,同时,荣铮的白练也瞬间缠绕而上。 那人被困在当地挣扎,宝春上前准备拿人,只是等那人抬头,显露出面容时,宝春怔愣在了当地。 “月牙。”宝春无意识喊了声。 那人从头到脚跟月牙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除了衣服那都一样。 就这么愣神的空挡,给了她逃脱的机会,消失在了空气中。 宝春一直没回过神来,难道被安阳说对了,月牙是天山一族的人,一直隐藏在他们当中? 就在这时,在她的右后方,一个白衣人突然冒了出来,挥出一掌拍向她的后心。 宝春也感觉到了,只是等她回头时,发现躲闪已经是来不及了。 不过,幸运的是,国师大人从旁杀出,一把擒住了那女人。 这人被擒,白衣人全都停了下来,朝这边围拢。 国师掐着她的脖子,慢慢收紧,那人脸憋的通红,一副缺氧的状态。 宝春这时才发现,国师对她家小儿子是真的优待了,虽说拿他来要挟他们,可是却从来没让孩子吃苦。 白衣人见此,急的立马不敢上前了。 眼看快不行了,国师才微微松手。 那女人猛吸气,咳的是稀里哗啦。 安阳抬起她的下巴,“果然是你,打从你吓唬我们,我就觉得你居心不良。”啪叽给了她一个耳光,“敢动我的头发,我一定会让付出代价。” 那女人也不反驳,恶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冷笑着歪头,狠狠吐出了一口血水。 安阳嘲讽地看向宝春,“这下你总该信了吧,你拿她当朋友,可人家并没拿你当朋友,一直在欺骗你。” 宝春盯着长的跟月牙一模一样的女人一直没说话,她回想了与月牙相处的一切,逛戏园子,捧角,帮她追男人,帮她搭救哥哥,对付天圣教,化解大月政变…… 她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爽朗仗义的月牙会背后对她下手。 荣铮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跟前,揽住了她的腰,给予她安慰。 宝春说,“我不相信月牙会伤害我。” 安阳哼了声,“你再嘴硬也没用,事实如此。” 小酒说,“她不是月牙阿姨。” 安阳突然笑了,“你娘不长心,你是不长眼睛,她不是月牙公主谁还是?” 白衣女子闻言,嘴角浮起一抹讥讽。 “这些人欺人太甚了,我们的人全都不见了。”安阳狠戾道,“杀了这女人,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你们敢,杀了她,天山一族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对方有人说了。 安阳嘿嘿笑道,“不是你们不放过我们,是我们不放过你们,今天之后,天山一族还在不在都是两说。” “你,你们好大的口气。”那人气得语无伦次。 国师也说,“我这人最恨被人欺骗,的确要给点教训才是。”说着卡住白衣女子的手猛然又收紧了。 “你敢,你快放手。”对方的人不住地喊。 喊声把宝春的神智拉了回来,“等等。” 国师停下,歪头看她,“你要为她求情,她可是一直在欺骗你。” “我知道。”宝春说,“就在上天梯前,我还说过,我相信她,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骗我。” 安阳不屑地哼了声。 国师摇头。 宝春说,“她在天山一族应该有着不低的地位,你杀了她只会引起天山一族的愤怒,到时候引起源源不断的杀戮不说,他们要是一气之下,不还四大神剑,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国师的手放松了下来,“你的意思?” 宝春看向对面的白衣人,“跟他们的族长谈谈,或许还能免去一场战斗也不一定。” 除了安阳反对之外,其他人都同意。 国师沉思了一会儿,“行啊,谈谈也不费什么事。”当下便放开了白衣女。 白衣女抹掉嘴角的鲜血,看了宝春一眼,对众人说,“跟我来吧。” 一行人穿过天梯,被领进了一片山谷。 山谷里鸟语花香,喘喘清流,一派祥和,与世隔绝的桃花园大抵也就是这样。 这里人的着装也很统一,几乎清一色的白,不知道是不是天山一族的人偏爱白色。 只是这些人对他们并没有太多友善,个个都是愤愤然。 “族长在吗?”走到一处房子前,长的跟月牙一样的女人问守在门边的人。 “在呢。”那人边应,边推开了门。 没人拦阻,宝春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来,香气大概来自于右手边燃着的香炉,距离香炉不远的正中石台上,盘腿坐着一老人,眉毛胡须都是白的,仙风道骨的模样,要说他是仙人,还真没人质疑。 “外公。”那女子唤了声。 “回来了。”老者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扫视一周。 “是。”女子不甘,懊恼道,“……月桑无能,没能拦住他们。” 老者坐起,摸着胡须,不由笑了,“你自然是拦不住,他们中的那一个拎出来,那都是不可多得的不世之才,四大神剑持有者,还有白家的两位,岂是你能拦得住的?” 那女子气哼哼地别过了头。 “既然知道,那就快把神剑还给我们,别挡我们的路。”安阳说。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那女子斥责,“一帮强盗。” “阿桑。”老者制止,“神剑可以还给你们,只是拿了剑你们要立即下山,不可久留。” “不找到神殿,我们是不会走的。”安阳说。 慧真上前行了个礼,“我等上山,为神殿而来,没看到神殿,自然不会离开,还望前辈理解。” 老者闻言,不悦了,“理解,你们白家可以忘记家族责任,可我天山一族却不会,千百年来,神殿钥匙,四大神剑分别归四大家族所有,开启地图归白家,神殿看护归我天山一族,先祖们如此做法,正是不想神殿被开启,白家出了个叛徒异类,你不想着清理门户,却跟着一块作孽,好些年没下山,不想白家竟堕落到如此地步……” 老者的一番话,说的向来不动声色的慧真,老脸也是挂不住,都起了红晕。 国师可没那么好的修养,“我们来这儿,也只是跟你说一声,神殿我们是要定了,让路,你们天山一族完好无损,不让,那就是血流成河。” 天山一族的人个个气得颤抖。 老者吹胡子瞪眼,“你好大的胆子,当我天山一族是摆设不成……” 闪电般,两人过了几招。 分开后,老者看着国师大骇,“你……” 慧真叹了口气,“他已修成蛊王。” 老者愣了下,“难怪这么急着开启神殿,不过,小子,即使开启了神殿,也不一定得到你想要的。” 国师说,“不管怎样,也要先打开再说。” 见识了国师厉害的老者,依旧很硬气,“只要老夫在,休想靠近神殿。” 慧真说,“前辈,先祖们的意思是不想神殿被打开,可我白家先祖也曾预言,神殿将在千年后重新开启,或许就是这个时候,天意如此,外力是阻止不了的。” 老者说,“老夫听说过,还提到过一个异世之女……” 说到异世之女,大家的目光不由转向宝春,尤其是荣铮的目光,深邃的可怕。 宝春硬着头皮,装出一副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老夫不管什么预言不预言,作为天山一族的族长,更不能带头违背祖训。”老头这是油盐不进。 其他人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宝春实在不想打这一仗,忙继续劝说,“前辈,天山一族神力奇特,我们承认,可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神殿,势必要拼命,你觉得有把握打败我们?” 老者想了想,看看他们,摇了摇头。 “既然没把握,那你这样坚持,就是在让天山一族的人去送命,你这样又何曾不是违背先祖?子孙后代都没了,还何谈先祖?”宝春的话句句诛心,老者一时无话反驳。 “外公,外公,你就让他们过去吧,孩子在那老妖怪手上,不让他们过去,孩子会没命的。”门砰地被撞开,跑进来一人,“外公,算我求你了,让他们过去,那老妖怪太凶残了……” 看到屋内的人,进来的人傻眼了。 宝春他们也傻眼了,因为屋内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老者呵斥,“让你在屋里反省,你跑出来做什么。” “你是月牙?”宝春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人才是自己认识的人,心底的沉重压抑一下子松散开来。 月牙干笑了两声,“我不是故意的,宝春,我……” 宝春说,“他是你外公,从天山下来唯一的那个人就是你父皇?” 月牙挠了挠头,“正是,这是我双胞胎的姐姐月桑,因为遗传了天山一族的异能一直留在山上……你放心,我会求我外公的。” “外公,你就让他们过去吧。”月牙晃着老者的袖子,“她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沈宝春,要不是她,我和哥哥早没命了,她还救了大月呢,你看那小孩子才一丁点大,多可怜啊,你也不忍心是不是……” “别瞎捣乱,这没你的事。”老者呵斥。 “外公,我也赞成阿雅让他们过去。”月桑看了宝春一眼。 “你也这么认为?”老者质问。 “既然天意如此,我们也不好违背,况且,天山一族的延续比什么都重要。”月桑说。 老者摸着胡须沉思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一场杀戮就此避免,从天山一族人手里拿回神剑,拜别月牙和武延后,宝春他们进入了后山,也就是地图所示神殿的所在地。 到了半山腰,领头的国师停了下来。 韩真说,“光秃秃的石壁,什么都没有,神殿会在这儿?” 小酒说,“应该有什么机关吧。” 其他人都看向国师。 国师打开地图,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然后举起地图,对着太阳,一团光透过地图洒向山腰的石壁上。 透过的光,乍眼看去,像是某种文字似的,宝春正想是什么时,突然,石壁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紧接着从旁边的石壁开启了一扇门。 “原来是这样。”韩真啧了声,“还真被小家伙说对了。” 进得洞内,国师没再走在前面了,安阳推了带来的两名手下打头。 前面是一狭窄的过道,仅容一人通过,散布的蜘蛛网,不知被哪来的风吹动着。 最前面的那人,一手拨去蜘蛛网,就要过去,可就在这时,传来接连不断的破空声, “小心箭。”慧真大师喊了声,警觉的众人赶紧散开。 只见无数支箭从过道的前方射来,最前面的两人早已被射成了箭靶子,倒在了地上。 躲开的人均是心有余悸。 “有机关,不破了,看来是过不去了。”韩真说。 “我们这里不是有机关大师吗?”荣铮看国师和慧真大师。 慧真看了看说,“像这样的机关一般都是在里面,外面破解不了。” “也就说过不去。”韩真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 “只能想办法躲开。”慧真说。 “你,过去。”国师点了一名手下。 那人颤巍巍的走过去,虽然是贴着墙壁走,还是触动了机关,惨嚎一声,中箭倒地。 又有两人被点名试验,不管怎么样的姿势,机关都会被触动。 等一人吓得直不起来腰,愣是爬过去时,意外的机关箭没射过来。 “没有。”那人一高兴,爬起就要往前奔,小酒突然大喊,“趴下。” 那人下意识赶紧趴下,蜘蛛网晃动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此刻,大家都看出来怎么避开机关了,韩真站了起来,“看来是要匍匐着过去了。” 慧真赞许地冲小酒点了点头。 荣铮也揉了揉儿子的头。 宝春掐了掐他粉嫩嫩的脸,跟随前面的人匍匐着过了通道。 通过这个狭窄的通道,大家算是见识到了神殿的危机四伏,每踏出一步,都要谨慎再三。 所以当看到面前是黑白两色的石头组成的地板时,大家一致地都停了下来。 宝春说,“黑色和白色中,必有一种是死门。” 韩真说,“这个比前面的简单多了,只要试一次就可以了。” 他的话还没落呢,安阳已经将一人扔到了里面。 那人的左脚先踏上了一块白色的,没事,等右脚落到黑色的那块时,黑色石头塌陷,从下面射出一股箭雨,那人身死。 宝春叹了一口气,接着,众人踏着白色石块跨了过去。 顺着通道走了一路后,视野豁然明朗,变成一个很大的空间。 正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的四周有四根柱子,柱子中间有一个凹巢。 国师见了,大喜,“找着了,这就是开启神殿的地方,快把神剑插到这里。”指着凹巢对几人说。 宝春几人互看了眼,走了过去。 等人战到中间的石台上后,四人将四把神剑缓缓插进了凹巢。 “没动静。”宝春咦了声。 “不会是神殿压根就不存在吧?”韩真也说。 “不可能,不可能。”国师一个劲说,“都别动。”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轰隆声,众人感觉石台在晃动。 不大一会儿,奇异的一幕就出现了,四根柱子,缓缓下落,紧接着石台,晃动两下,直接下沉下去。 此时此情,荣铮慌忙抱紧儿子,揽住媳妇。 下落时,眼前一片漆黑,国师却兴奋大笑,“找到了,找到了。” 等石台停下的时候,众人并没看到什么高大上的代表神殿的神圣东西,反倒是乌黑一片。 有人点燃了火折子。 国师拿出地图,指着前方,“从这里走。” 宝春一看,前面的通道似乎是一条河流,只有中间的一人宽的石板可以走人,两边都是水。 韩真拿火折子照了照,惊讶了声,“这水似乎是黑的,味道还很刺鼻。” 宝春一听,蹲下看了看,心里也是咦了声,竟然是石油。 石油?宝春默念了句,视线扫到韩真手上的火苗,脑海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正在前面走着的国师,突然听到后面吵了起来。 争吵的是宝春和荣铮夫妻两。 争吵的原因是因为孩子。 那个叫小酒的小家伙似乎很怕老鼠,而不管是石壁上还是石板上到处是成堆的老鼠,那孩子哇哇叫着,不愿往前一直嚷嚷着要回去。 孩他爹生气呵斥,“你能不能懂事点,这样回去,还管不管你弟弟?” 小酒哭着大叫,“我不管,我不管,那些东西太可怕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孩子恐惧的一抽一抽的。 荣铮扬起了手,“闭嘴,再不听话,小心挨揍。” “我就要回去,我就要回去,我不要看到那些东西。”小酒在他爹怀里四爪乱蹬。 荣铮被惹火了,要教训孩子。 安阳在旁边幸灾乐祸。 宝春说,“他一个孩子,你凶他干什么,他怕老鼠不很正常,别说他,我也怕呢。” “你跟着添什么乱。”荣铮瞪眼,“眼下还不够乱的。” “乱成这样难道是我造成的?” “不是你那个什么姐妹将三儿偷走,咱们会来这里?” “我早知道,三儿被掳走,你一直在怪我,还说我,她可是你的老情人呢,她干了那么多坏事,你还不是没下得了手,你要是早杀了她,还会有今天的局面……” “你这女人,你简直是无理取闹,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我看不住孩子,你呢,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 “再说一遍,我揍你,信不信。” “你打个试试,你这个只会窝里横的懦夫。” 这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了,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荣铮气疯了要打人,韩真和姚战在那边拉架,一时间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国师心急火燎的就是为神殿,他是绝不容许有人耽搁行程的,于是,掉头走向纠缠在一起的几人,准备拉开,让他们消停。 刚伸出手,正吵吵闹闹的几人突然转身,一致对向他。 小酒怀里的大毛闪电般撞他左胳膊,抱着孩子的左胳膊松开,孩子掉落,国师急忙右手去捞,却捞个空,孩子早到了宝春的怀里。 宝春抱着孩子就往前跑。 “奸诈小人。”安阳去拦。 “彼此,彼此。”宝春边跑,边拔出剑,刺向她的肋下。 并且在她闪躲之际,果断地一脚将人踹向水里。 荣铮韩真姚战等人阻截国师,小酒从石板跑过,石板上的老鼠他倒是不怕了,一脚就给踢飞几只。 路过安阳从水里跑出来,上去一脚又将人给踹了进去。 气得安阳大骂,“贱种。” 宝春跑到石板尽头,将怀里的三儿交给小酒,举着个火把,冲荣铮等人大喊,“快,快过来。” 几人本就不与他纠缠,听到她喊,忙跑了过去。 国师安阳等人在后面追。 宝春一直催促,等人跑过来后,她一把将火把丢进水里。 然后,就听轰的一声,通道里燃起了漫天火海。 “走,走。”几人不敢耽搁,赶紧往前走。 小儿子失而复得,一家人抱着又亲又哭。 韩真等人一直还想不明白,明明是水为什么能着。 宝春便给他们讲了石油的来源。 荣铮不放心问媳妇,“三儿没事吧?” 宝春亲了还在睡的小儿子一口,摇了摇头,“国师应该还是喜欢小孩的,没对三儿做什么。” 荣铮小酒这对父子听了后,均是长出了口气,“这就好。” 一家人总算是轻松下来,看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韩真逗了逗荣三儿,小家伙贪睡不耐扭过头继续睡。 韩真笑了笑,转向小酒,揉揉他的脑袋,“演的可像,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小酒没说话。 宝春说,“倒也不全是演,他是真怕老鼠。” 姚战说,“看他刚才踢飞老鼠,一点都不像。” 小酒低下头, 慧真将他拉过去引导,“恐惧都是自我……” 说话间,几人已经转到了一个更大的石洞。 看到洞内的情形,一行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应该就是目的地了,真正的神殿。 周围的墙壁布满了五彩斑斓的壁画,空荡荡的空间里,多余的摆设没有,唯有中间的圆形石台,上面摆放着奇怪的东西。 九根菱形水晶柱般的东西,以某种看不懂的规律立着。 尤其是天蓝的深邃颜色,仿佛能摄人心魄,迷失到里面,也甘愿。 “这就是神之力量?”小酒嘟囔了句,就要往前去。 韩真一把拉住,“小心阵法和机关。” 慧真说,“要有的话也是机关,没有阵法。” “为什么?”宝春不由问。 慧真看了看四周,“应该跟这座山有关系,布阵需要某种力量,这座山大概能抑制这种力量。” 韩真想了想,“大师说的没错,从进来好像是没碰过阵法。” 几人围着石台观看,宝春和慧真查看周围的壁画。 一副副看下去,宝春发现这些壁画讲的正是神殿,或者说神之力量的事。 看过去,先是四大神剑的分管,再是地图,再是放置神之力量的神殿,这些家族统称为神殿守护者。 再往后说的是神之力量的来源,上面说,发现这个从天上掉落的神物,能使触摸的人拥有神力,比如,幻化,预测,精神意识,强大能量,移行空间等。 正当大家高兴于神的恩赐的时候,就发现很多人不是死去了,就是疯癫,神智不清了。 而触摸过的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活了下来。 所以,他们认为,神的恩赐并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只有匹配的人才能被赐予。 为了不使人因此丧生,这些存活的人就将跟着神一起下来的石头,打磨成了神剑,将神之力量封在了天山,后来的宝春都知道了。 看到这儿,宝春就想,或许那根本不是什么神赐之物,应该来自于外星,那九根菱形的东西,不只是这个年代,就是她那个年代都不一定制造得出来。 所谓的神力,应该也是磁场的原因,激发人体所产生的变化,那些死去的,发了疯的正是因为承受不了那变化。 所以说,圆台上的那个神之力量,对人体产生的变化,根本无法估计,也无法控制,最好还是不要触碰。 宝春回头,提醒道,“先不要动它。” 这几人都是有一定自制的人,韩真的确像他说的对这些力量不敢兴趣。 因这个家破人亡的姚战也是痛恨比较多些。 小酒纯粹是瞎好奇,荣铮一心在孩子身上,更是不会去冒险,慧真那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光看,倒没一人敢上去触摸。 宝春正要回头看最后一副壁画时,门口传来了动静,浑身狼狈的国师和安阳闯进来了,这两人还真够命大的,竟然还活着。 国师一进来,视线就定格在了石台上天蓝色菱形之物,眼神变的异常炙热,“神之力量,哈哈……” 大笑着直奔圆台而去。 在场的人,虽然不敢触及,可并不代表愿意让它落到国师手里。 万一,这玩意真能使人增加神通,先不往大的想天下苍生什么的,光他们就小命难保了。 慧真,韩真姚战冲国师纷纷发起攻击。 荣铮将小儿子塞到大儿子怀里,“看好弟弟。” 小酒慎重地点了点头,紧紧抱着弟弟,退到了圆台后,这回小家伙是极其小心,跟大毛一块守着弟弟。 顿时,石洞内形成了混战,宝春来不及观看最后一副壁画,提剑挡住了奔向圆台的安阳。 “它会要了你的命的。”宝春提醒,“要想活命,就离它远些。” “我谢谢你提醒了。”安阳冷笑,“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认了,打从你出现那一刻,我已经生不如死了,只要有一线能把你踩到脚下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宝春说,“你恨我,就更不应该跟命过不去了,你要报复我,就应该比我过的更好,生活的更幸福。”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母亲,哥哥,丈夫,父亲,这些统统都没有了,你还要我怎么幸福。”安阳狰狞大吼,“我拿什么过的好,我生命里只有仇恨,现在我终于明白过来,男人,权利,金钱这些都比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谁也夺不走的力量,有了它,就什么就有了,包括让你不痛快的人痛苦千万倍。” 这人已经钻入了魔障,宝春说再多都没用。 姐妹两个交上了手。 安阳是修炼了蛊虫提升的功夫,提升的虽然快,可还不是宝春的对手。 过了十来招,安阳被宝春一脚踹飞在了地上,丧失了战斗力。 来不及管她,宝春持剑加入了围攻国师的阵营。 四大神剑合力,果然不同凡响,威力陡增,再加上慧真,修成蛊王无往不胜的国师渐落下风,中了荣铮一拳,倒在了地上,嘴角鲜血涌出,半天爬不起来。 慧真叹了口气,上前要去制服,“我带你回族里,接受族规惩处。” 国师笑了笑,“回去也是一个死,还不如你现在杀了我呢,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那帮讨人厌的老家伙手里强。” 慧真没有说话,弯身要制服他,宝春突然看到了他嘴角诡异的笑,忙提醒,“师傅小心。” 几乎同时,国师已经暴起,大家都以为他的目标是慧真,纷纷抢到慧真的身旁,可谁知道伴随着他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意味深长时,中途折回,竟扑向了圆台,一把抓向了那些菱形物体。 洞内的人都停在了当地,怔愣地看着。 国师的手一接触到那些菱形物体时,那些水晶的菱形物竟发生了变化,重新进行了摆列组合,以一种很奇怪的形状,并且不停放射出亮光。 国师本人却是脸色通红,青筋暴老高,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情形非常的可怕,眼看就要抽过去。 宝春打眼一扫,发现全身的血管绷的都快要爆裂,活不了时,可谁知情势陡然逆转,停止了颤抖,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国师仰头哈哈大笑,挥出一拳,对面的石壁顿时被轰出一个大洞。 众人一看,心下大骇,荣铮说,“快制住他,否则没机会了。” 五人同时发动攻击,可是触摸了那些菱形之物的国师变的太可怕了,就那么双手一推,五人全都被他震的倒飞出去。 荣铮爬起来忙去扶媳妇。 宝春推了他一下,“小酒和三儿。” 荣铮这才想起,他两儿子正在国师的背后呢,顿时大汗淋淋,起身就要冲过去。 宝春却一把拉住了,指给他看国师。 荣铮顺着看去,这才发现不对劲,或者说精神很不大对劲,像是有些神智错乱的感觉。 此刻,荣铮是更不敢惊动他了,只能悄悄地移向孩子们。 就在这时,安阳喊了声,“后边。” 国师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看到小酒他们。 国师的视线盯着小酒怀里的荣三,伸出就去抢。 “大毛。”小酒喊道。 大毛弹地而起,狠狠冲国师撞去。 国师似根本没把这小东西放在眼里,一挥胳膊,大毛竟然被他弹开了。 周围的人脸都绿了,他们还没到跟前,荣三再次回到了国师的怀里。 宝春挣扎着,可腿受伤了,愣是没爬起来。“不要伤害他。”只能着急大喊。 国师的手缓缓伸向荣三。 就在大家以为,要掐死荣三的时候,荣三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大哭起来。 宝春的心立马揪了起来。 只是,国师的手并没摸向脖子,反而摸向了脸,还颠了颠,“不哭了弟弟。” 弟弟? 在场的一头雾水,不知他这是演那一出。 荣三不哭了。 “弟弟真乖,真可爱,哥哥以后会保护你的,还要带你一起玩,一起习武打猎……” 真是的是神智错乱了,这完全是把荣三当成了小时候的师傅了。 在他内心深处,大概小时候,他也是很爱自己弟弟的,一心要将弟弟护卫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 此时,那是更不敢惊动了。 宝春慢慢挣扎着坐起,突然扫到跟前的壁画,仔细一看顿时大惊:为防神赐之物落入歹人手中,造成生灵涂炭,神赐之物被动后,将启动洞内机关…… 顾不得其他,宝春大喊,“快离开,石洞要塌了。” 声音还未落呢,国师所站的地方先裂开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国师,来不及反应,就落了进去。 “儿子。”夫妻两人大叫。 “哥哥会保护你的。”底下传来国师的声音,“不会让你有事。” 一个包袱从下而上被抛出,慧真一把接住,交给荣铮,然后盯着裂缝,不知所措。 荣铮使出白练,将小酒和大毛拽了过来。 大家也顾不上什么神之物了,地面越裂越大,马上就要塌陷,赶紧逃命要紧。 “师傅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宝春提醒。 刚想往外走,宝春突然看到安阳扒着裂开的石壁,去够卡在对面的菱形之物。 眼看要滑落,宝春一把抓住,大吼,“赶紧上来。” “我马上就要够到了。”安阳使劲去够。 “我快抓不住你了。”宝春咬牙,“你倒是上来啊。” 安阳仰头对她嫣然一笑,“你知道我有多很你。” 宝春冷着脸点头,“我也不见得就喜欢你。” “不喜欢我,却还要救我。” “我是为了父皇,不想他伤心,将那只手给我。” 安阳摇头,“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羡慕你,我也想让所有人喜欢,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可到了现在,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神之力量,只有它,才能打败你,才能让父皇,让所有人正眼看我……我说刘景傻,其实他才是聪明人,一早就放手,不但得到皇位,还得到了父皇的注意力,和你的关注……” 说完这些,手突然使劲从宝春手里挣脱。 宝春拼命抓紧,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无尽的黑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都红了,狠狠抹了把脸。 起身准备离开,可视线竟被那根菱形水晶体吸引,像是着了魔般,脑子里冒出来,有个它就能回去,就能见到她家老爷子的念头。 那个念头太强烈了,强烈的她无意识趴下身子,去够那个菱形物。 “你想干什么?”气急败坏的荣铮一把将人拽起来困住,眼神凶狠几乎要吃了她。 “那个……”宝春指了指对面的菱形水晶。 “你想离开我们,不要我们。”荣铮晃着她。 “不,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宝春摇着头。 “跟我回去。”荣铮闻言松了口气。 神殿在不断塌陷,一行人紧急逃命。 荣铮抱着小儿子,慧真抱着小酒。 情势危急,命在旦夕。 一块石头从上砸落,旁边的韩真眼疾手快将她拉到一边。 宝春心有余悸,说了句谢谢。 韩真凑到她耳边,“上次我并没说笑,山上时我就喜欢你了,这次若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赌上一把。” 宝春愣了下。 几人命大,总算在山体塌陷前跑了出来,而国师安阳以及那所谓的神殿也一并埋葬在此。 回望塌陷的山体,众人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行人下了天山,在小镇落脚。 晚上,给孩子喂奶时,宝春发现小家伙正抓着一根天蓝色菱形水晶在啃,差点没把魂吓破,急忙大喊孩他爹。 两年不战之期过后,北乌朝大荣发动了战争。 不止将军爹训练的沈家军,还有镇荣王府的兵力全部出动,有荣铮和宝春带领与北乌展开了激战。 两年时间的休养生息,大荣军力已非昔日能比。 粮草军械充足,再加上前方作战勇猛,北乌渐渐不敌。 在赤城附近,是最后一战。 九虎卫,十八鹰全体出动,展示了镇荣王府的真正实力。 北乌大败,韩真领着一队人马被荣铮堵截在了山坡下。 荣铮全身盔甲高坐于马上,“你输了,情知打不赢,你却执意发动战争。” 韩真吐掉口中的血水,“这次我是输了,可并不代表以后,我不比你晚认识她,凭什么她就要属于你?” “她注定了是我的。”荣铮眼神凌厉,“别把你的野心,推在她的身上,这只会让我看不起,男人就要真刀实枪的决斗。” “好。”韩真驱马上前。 大雨里,双方将帅打斗在了一起。 数十招后,韩真终是不敌,被踢飞在雨水里。 从他提到宝春那刻起,荣铮就动了杀心,举剑就刺。 “慢着。”宝春骑马奔来。 荣铮充耳不闻,宝春从马上跃起,猛地挡在了剑前。 荣铮大惊,连忙住手,可剑尖还是刺穿了盔甲,鲜血涌了出来。 荣铮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赶紧过来。” “放他走。”宝春不容置疑。 “你到底想怎样,你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荣铮气红了眼。 “三儿被抓走时,他帮过我们,神殿塌陷时,他救过我,就算还他当初的情谊。”宝春说,“你一气之下杀了他,北乌重新选出皇帝,不一定有他在时边境安稳。” “你先起来包扎伤口。”荣铮说。 “你先答应。”宝春说。 “我答应。”荣铮咬牙切齿。 收回剑,抱上人,跃上马离开。 韩真怔怔地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 从此之后,数十年间两国再没发动过战争。 那次大败之后,韩真就宣布,他在世时,永将不会对大荣开战。 四海升平,战乱不再,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正应了慧真大师给安平公主批的命。 ------题外话------ 正文终于完了,现代番外将在十七号开始连载。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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