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书名:清朝幸福生活手札 作者:一个小瓶盖 ☆、第1章 甜儿   人不可貌相。   所谓人不可貌相,指的是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低估他的智慧,而这句话用在钮钴禄.甜儿身上则变成了,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高估她的智商。   因此,当她跪在地上稀里糊涂的接过指婚圣旨时,完全不明白她的阿玛、额娘、还有身旁的大哥,为什么全部都是一副天塌地陷、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苦命的女儿啊!”传旨太监走了后,甜儿就被自个的老娘拽到了房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一颗小脑袋就被死死的压在娘亲大人的“波涛汹涌”中。   呜呜呜好闷,上不来气了!某姑娘抽搐挣扎中。   娘亲大人撕心裂肺的哭了好一会儿,直到钮钴禄.其哈马缓步走了进来。   他一脸沉痛的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张张嘴还没等说点什么呢,那心酸的眼泪就‘默默无声’的流了下来,高呼一声:“我苦命的女儿啊!”   然后长臂一伸,把那娘两搂一起在怀里——开哭!   被压在最里面的甜儿,开始觉得自己许是就要死在今天了。   呜呜,这种死法真的好囧哦!   “阿玛、额娘、你们快放开小妹啊!”钮钴禄.文烨满头黑线的看着这对不着调的夫妻,赶忙着把自己那惨槽迫害的小妹儿救了出来。   甜儿软塌塌的靠在她哥哥身上,一张清艳的小脸憋了个通红,粉粉的小嘴儿在使劲儿喘气时,也不忘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她爹娘。   “娘的心肝宝贝疙瘩肉啊!”被完全萌杀的甜儿娘,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小闺女搂在怀里,再好生搓揉一顿。可是——她的一双眼睛看向了还被女儿拿在手里的黄色卷轴,她苦命的女儿啊!!!!   经了这么一闹,一家三口总算稍微“冷静”了一些,强忍着“伤心”的甜儿爹,领着大儿子开祖祠去了,甭管心里面乐不乐意,自个闺女马上就要成为皇子福晋了,按照规制,他得去告诉祖宗们一声,以示皇恩浩荡,浩到他家来了啊!   那对父子走了后,甜儿娘也谴了屋里所有人出去。只拉着自个闺女的手,坐在床边掉眼泪儿。   见母亲哭成这样,甜儿这才真急了,在她的记忆里,娘从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刚强人,满族大姑奶奶的威风抖的那叫一个带劲儿,何曾见过如此伤心的样子?   “娘!!”甜的像蜜糖般的声音在耳边软糯的响着,带着奶香的莹白小手不停的擦着她脸上的泪珠儿:“娘不哭!都是甜儿的错!甜儿让娘难过了。”   “怎么会是你的错”看着女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甜儿娘忍着心绪,拉出个僵硬的笑容:“我姑娘什么错都没有。”   甜儿闻言,小狗似的靠到母亲肩膀上,半晌后才有些犹豫的问道:“女儿要嫁的那个人,真、真的、有那么不好吗?”   深吸口气,甜儿娘擦了擦眼泪儿道:“好孩子,你可知道你要嫁的是何人?”   这个问题可让她有些为难,因为刚才接圣旨时实在是太紧张了,再加上太监那细的直刺耳的声音,她除了最开头的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几个字外,竟真的什么都没听明白。   “是当今圣上的四阿哥,胤禛贝勒!”   胤禛?   甜儿反复咀嚼了几下,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见过,难不成是——?她豁然瞪大双眼,一脸惊奇的看着她娘:“就是那个统共死了三个老婆,人称天煞孤星的四皇子?”   “嘘!作死啊,什么孤星,这种话让别人听见了,是要掉脑袋的!”甜儿娘狠劲儿的拍了那小狗爪一下,神色中全是警告。   甜儿吐了吐舌头。   看着女儿到现在还有心情顽皮,甜儿娘不禁更上火了,而且这火里还夹杂了一丝丝的恨意,那是对钮钴禄本家嫡枝儿的怨恨,若不是他们从中使坏,自个的姑娘又何必嫁那样一个男子。   身份再尊贵又怎么样,难道比自个儿闺女的命还重要吗?   见母亲大人陷入了沉思中,一旁的甜儿心里面也翻滚着各种念头,对于皇四子胤禛,她是久闻其名的,据说这位爷是宫里面德妃娘娘的儿子,还是先头去世的那位孝仁义皇后的养子,身份尊贵自不必多说,但真正让其“扬名京城”的则是他的“克妻”说,你想想,一个男人居然在十几年里,连续死了三个老婆,而且到现在府里面也没有一个能站住的孩子,这是何等彪悍的硬命,说他不克妻,鬼都不信!   难道,自个就要成为那第四个?   想到这里,甜儿不禁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感觉出女儿怕了,甜儿娘立即心疼的把姑娘搂在了怀里,一个劲儿的拍着她的后背,嘴里不停的说着:“不怕、不怕、甜儿不怕啊!那些个鬼话都是乱传的,咱们甜儿福气大的很,一定能长长久久,安安泰泰。”   圣旨已经下了,自己除了接受,又有什么办法呢?与其让家人跟着难受,不如高高兴兴的过好这出门前的这最后一段时间呢!   “娘,女儿不怕!”甜儿抽了抽小鼻子,用力的攥了攥粉拳,脸上一片坚定的神情。   在被封了皇子福晋的三天后,宫里面又来人了,是接甜儿进宫的,说是德妃娘娘要见见她。于是在全家人不安的目光中,甜儿踏上了去紫禁城里的马车。   永和宫中。   德妃有些懒散的歪在湘妃榻上,脚边跪着两个小宫女正拿着美人锤轻轻地给她敲着腿。   “老四新指的那个福晋快到了吧?”   “应该快了吧,小福子一早就去接的,算算也该进来了。”德妃身边最倚重的秦嬷嬷一脸笑意的轻声说道。   “唉!”德妃满腹心思的重重一叹,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只留了秦嬷嬷。   “这次怕是委屈老四了!”她这样说道:“本宫真是没想到皇上居然跳过了这届应选的秀女,直接指了个六品小官的女儿为福晋,这不是活活地扫胤禛的脸吗?让他以后在兄弟中该怎么立足啊!”   秦嬷嬷听了心下却不以为然,要知道那位主子爷克妻的事情在京城中谁不知道啊,那些有权势的人家,大都珍惜羽毛,这卖女求荣,攀附皇家的名声可是不好听的,再说四阿哥为人冷厉,六亲不认,在朝中不知道的罪过多少人,大家躲都来不及,谁愿意往上凑啊!   “奴婢倒是听说,那位姑娘的命相极好,说是福气极了!”秦嬷嬷笑着说道:“许就是咱们贝勒爷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   “你这话倒也是!”德妃听了,脸上便带出了丝丝笑容:“是钦天监的徐大人亲自批的卦,说那姑娘是个旺夫、旺子的命格。圣上也是听了这个,才下旨赐的婚。”   “所以娘娘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安安心心的的等着喝那口媳妇茶吧!”   主仆二人正说着,门外边有太监躬身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后道:“启禀娘娘,钮钴禄家的格格到了!”   德妃听后正了下身子,沉声道:“宣”   甜儿跪在永和宫的青色琉璃地砖上,心里面就像是揣了兔子般,砰砰砰地跳的厉害。   “臣女钮钴禄氏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一个柔和的声音于上头缓缓响起:“好孩子别害怕,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甜儿小小的吸了口气,规矩的站起身,眼睛并不敢乱瞟,只半垂着头,任上面的视线细细寻在自己的面上。   德妃看着底下站着的小姑娘,一双柳叶眉渐渐微皱起来,她虽然早就听说,给老四新指的这个福晋年龄并不太大,可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小,看起来似乎还没有自己的八公主大呢!不过长的倒是精致,粉粉嫩嫩地看着就招人疼。   秦嬷嬷在主子的示意下给甜儿搬了个绣墩过来,甜儿谢过后,也不敢全坐只沾了个边,额娘说了,等进宫见了德妃娘娘后,自己一定要少说话,要表现的乖巧些,不能惹了娘娘不快。不过所幸,德妃娘娘似乎也是个性子柔和的人,对她温言软语的。只问了些像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什么人?可曾念过什么书?之类的问题,她回答的倒也顺溜。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在德妃娘娘一句“本宫累了,小福子,送钮钴禄格格”的话后,甜儿第一次的紫禁城之旅就此结束。   “德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回到家后,甜儿娘这样问自家闺女。   “嗯……”甜儿粉嫩的小脸皱巴巴地拧成一团,寻思了好半天才这样说道:“娘娘的鞋子很漂亮!”   鹅白色的绒底,亮紫色的段面,鞋尖上还坠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上面绣着鸳鸯戏水,连上面的莲花叶都栩栩如生。   “我估计!”甜儿一脸深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要是拿到东街的项家当铺中,一定能典到不少钱。”   孩纸,你进宫一趟,记着的,莫非就只有一双鞋?   了,以她闺女的无脑程度,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吗?甜儿娘再次森森的担心答案是:肯定不可能!!! ☆、第2章 嬷嬷   钮钴禄府最近来了两个嬷嬷。   一个姓柳一个姓钱,是宫里面内务府派来专门教甜儿规矩的。   而自从她们来了后,可怜的甜儿便再不复往日的潇洒,开始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岗前培训”中。   “钮钴禄格格您当知道……”一身褐色直筒褂子,两鬓摸的呗光滑的柳嬷嬷,一脸严肃的对正半蹲着身子,努力不使自己晃悠的甜儿道:“天家规矩大,您以后的一举一动,底下的人们可是全都看着的呢,万不能出了丝毫差错,否则不但自个被人嘲笑,也会连累四爷……腰塌了、胸挺起来……”正说着,柳嬷嬷手中的条木板子便轻轻地击在了甜儿的后背上,让可怜的小姑娘嘶的下倒吸了口气,一张小脸蛋憋了个通红。   柳嬷嬷见状,眼皮都没抬的继续说道:“宫里面主子多,上到吾皇陛下、皇贵妃娘娘、宜惠德荣四妃娘娘、各宫的嫔妃、贵人下到您的各位妯娌和朝廷命妇,对待每一个身份不同的人,都要拿出不同的礼仪和态度对待。既不可失了礼数,也不可堕了您皇子福晋的威风……”   对于柳嬷嬷不耐其烦的尊尊教导,甜儿表示她一句都木有听进去。   想想看,一个把全副精力都用来维持身姿,差点儿连气都忘喘了的人来说,她还有什么心思去听别人的话。大概脑海里除了“累”这个字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好了,今天便到这里吧!”对于甜儿的状况,柳嬷嬷是心知肚明,见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便开口这样说道。   得了令,甜儿缓缓起身,贴身丫鬟珊瑚忙走过来扶住了她。   从辰时到戊时,整整一天的宫廷礼仪课让她筋疲力尽。   身体太累了,人便没什么食欲,在加上背后有个阴魂不散,一个劲儿盯着她“食不露齿,筷不多沾”的柳嬷嬷,吃得甜儿那叫一个胃疼。   晚上,甜儿娘过来时,甜儿正光着一双肿的跟馒头似的双脚,由钱嬷嬷拿着针,一个个的挑着底板处的硕大水泡。   “娘,你怎么来了!”下意识的甜儿就要把脚收回去。   甜儿娘的眼泪刷的下就溢满了眼眶,一颗心跟被揉碎似的疼。   “娘来看看你!”知道不能在这些嬷嬷们面前露出什么来,甜儿娘强忍了心绪,笑着往她身边走去。   “奴婢见过钮钴禄太太”钱嬷嬷行礼道。   与看起来就严厉刻板的柳嬷嬷不同,钱嬷嬷长了张银盘似的和气脸,见甜儿娘一个劲儿的看着自个闺女的双脚,就不禁笑着解释道:“太太不必担心,奴婢泡的这盆水是宫里面秘制的药液,最是舒筋通络,姑娘的脚泡进去,再休息一晚上,明儿准能活动自如。”   甜儿娘听了,心里面这才缓了一口气。   钱嬷嬷一看就知道这母女二人有话要说,寻了由头,便退了出来。   “我的小乖乖,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甜儿娘泪眼蒙蒙的说道。   钮钴禄夫妻二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闺女有朝一日会跟皇家搭上关系,在他们的人生计划里,甜儿要找的是个家庭简单,人品好,肯上进,哪怕家底薄些也无妨,只要能待他们女儿好的男人。因为标准要求的低,所以自小到大,除了七八岁那段时间请人教了些规矩外,对于这个宝贝女儿,他们采用的完全是千依百顺的散养方式。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一道圣旨下来,打翻了她全盘的计划。   见娘亲大人目光含泪,面色怅然,甜儿就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了。   “娘,我没事儿!”甜儿笑眯眯的摇了摇娘亲的胳膊:“您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可有进步了,就是穿着花盆底都可以在屋里嗖嗖嗖的走了,而且啊,我还学了好多好多不同的行礼方式呢,什么上礼、深礼、平礼、福礼可多了,连柳嬷嬷都夸我进步大呢!”   知道女儿是宽自个的心,甜儿娘便擦了把泪珠,笑道:“额娘就知道,我的小乖乖最聪明了!”   “嘻嘻……那是……那是……”甜儿撒了好一会儿娇后又问道:“阿玛和哥哥这些日子可好?”   因为甜儿定了名分,已经算是皇家的人了,而对于皇家来说,除了姓爱新觉罗,其余的人大概都是奴才秧子。甜儿不想看到父兄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便忍着相思,让他们不必过来。   “好着呢!就是都惦记着你!”   甜儿低声道:“我也想念阿玛和哥哥。”   见女儿神情低落了下去,甜儿娘忍着心酸赶紧转移了话题:“好乖乖,我来是跟你说一声,你的嫁妆盒子娘都已经制备好了,这是清单,你看看还少什么不?”   甜儿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纸,翻了翻,小嘴儿张成了个O形:“娘,您是不是把咱家都给掏空了啊,哥哥可还是光棍一条呢,以后要是娶不着老婆该怎么办啊?”   “臭丫头,乱说什么!”白了胡说八道的女儿一眼,甜儿娘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你嫁的是皇子贝勒,按里说婚礼的一切事宜都由内务府统一办理,咱们家不必操心。可你毕竟是未来的四福晋,这底下多少人盯着呢,若是嫁妆薄了,岂不是叫人小瞧!”   母亲的一片苦心,甜儿何尝不明白。   他们家虽是满洲八大姓的钮钴禄家,但却不是嫡枝,只是不知道歪了多少代的旁系,自己阿玛也不过是个微末的六品小官,领的还是农部的闲职,要不是额娘善于经营,在老家那边开了几个脂粉铺子,他们家只不定得过程什么样子呢!   她手里面这沉甸甸的一摞厚纸,那得是父母攒多少年,才能攒出的家底啊!   “娘,我不能要这么多!”   “怎么不能要”甜儿娘不愿意的挑了挑眉毛:“你是担心你哥哥不乐意?放心——”   “不是的!”甜儿忙打断了她的话,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似的说道:“哥哥那么疼我,您就是把咱们家的桌椅茶壶都陪送给我,他也只会点头称好。”   “那你怎么……”   “娘,我是这样想的”甜儿说道:“女儿毕竟只是四爷的继室,不是嫡妻元配,嫁妆就是薄些,别人也不会瞧不起的,可若是打肿脸充胖子,非要和它人挣个长短,反而叫人笑话。”   一个六品小官儿的女儿,家底能有多少,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倾家嫁女,纵然是父母的一片慈爱,可是落在别人眼中,怕也只是个笑话。   “所以,这嫁妆盒子,只需三十六抬便好,母亲再把珊瑚、翡翠、碧荷、燕草、刘宝柱家和赵宝刚家的两房陪送给我,让女儿在贝勒府里有人可使,便足够了!”   见母亲脸上还是一片不同意的样子,甜儿便祭出了耍赖、撒娇、胡搅蛮缠等十八般绝技,直缠的她娘笑出声来,不过嫁妆的数量在甜儿娘的一再坚持下,还是变成了六十四抬,此事才算落定。   甜儿的“岗前”培训日子,依然饱含血汗的辛苦进行着。   在整整两个月里,她由一个娇娇孺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小懒骨头,变成了个亭亭玉立,熟知各种礼仪的大家闺秀,其中的孙甜苦辣,简直是倾尽三江、倒尽五岳、也诉说不完。   “格格,内务府已传了话过来,奴婢们这便要回了!”柳嬷嬷和钱嬷嬷过来告辞。   甜儿听了,眼睛霎时一亮,粉粉嫩嫩的小脸止不住的就划出朵笑靥来。   “咳咳咳……两位嬷嬷辛苦了,这段日子甜儿受益颇多,在此谢过了!”甜儿微微俯了下身子。、   两个嬷嬷偏了下没敢受,只说道:“格格言重了,是奴婢应当的。”   当天中午得了信的甜儿娘特地摆了桌酒席,又各送了每人两百两的银票。   至于甜儿,在终于可以脱出牢笼的兴奋过后,反倒升出了丝丝不舍的意味。想了想,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两个荷包,礼物虽小,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儿心意吧!   青灰色的小油车上,钱嬷嬷正与柳嬷嬷说着闲话。   “老姐姐,你看钮钴禄家的格格如何?”   柳嬷嬷翻看了下手里的红色荷包,闻言,居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如不如何,不重要,只要她有那个命能在贝勒府里站住,就算是造化了。”   “唉!你说的也是!”想着四阿哥的孤星命,钱嬷嬷不由也皱起了眉头。   如她们这种一辈子都在宫里熬着的人来说,什么阴私事没见过,心里面其实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但是关于四阿哥“克妻”的事,她们两倒是深信不疑,要说为什么,因为这是两人亲眼所见的。   就在差不多半年前,四阿哥的第三位福晋死了后,皇上其实是又指了一位格格的,那位格格也姓钮钴禄氏,是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她们两个就是在那时,奉命去教导她礼仪规矩,可谁想到,那位格格命薄,不知怎地受了寒,发过一场烧后,人便不中用了。   好嘛……   这四阿哥不仅能克死自己的老婆,现在连未过门的老婆也克死了。   当时京城中留言四起,若不是皇上以雷霆手段砍了好几个人的脑袋,四阿哥还不知道要被攻歼多久呢!   自己的儿子命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岂容它人放肆,于是皇上的震怒便降到了钮钴禄家以及她们这些曾伺候过格格的奴才们身上。   就在举家灭亡之际,也不知道谁给钮钴禄大人出了个主意,说是远房有个同枝女孩儿,曾被大觉寺的妙义法师批过命运,说是大富大贵、旺夫旺子、福寿双全的命格,若是把这女孩儿举荐给皇上,许是圣上一喜就能绕过他们呢!   谁想到就是这么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居然真成了!!!   钮钴禄大人保住了脑袋,没过多久又使了法子,寻了个远地,离开了京城。   而她们这些枉受鱼池之灾的人也平平安安的回了宫里。   因为是亲眼见着的那位挺文静的小格格是怎么在一夕之间就莫名其妙的没了的。所以柳、钱二人对于四阿哥的“克妻”论,那是深信不疑啊!   “唉!这人啊都是命。”钱嬷嬷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啊,都是命。”摩挲了下手中的桃红色小荷包,看着上面扭扭曲曲的绿色小草,柳嬷嬷不经意的就想起了甜儿那张粉粉嫩嫩的小脸儿,还有那受了自己批评,在半夜里爬起来偷偷练习的行为。   “人是笨了点”柳嬷嬷想着:“可还挺有骨气的。   傻人有傻福,那孩子许就有那福运呢! ☆、第3章 大婚   成亲的感觉。   成亲的感觉会是什么样呢?是兴奋、激动、还是不安、忐忑?   钮钴禄.甜儿可以一脸严肃的告诉你,成亲的感觉就是“忙叨!”   好像昨儿晚上她才刚刚合眼呢,没一会儿就被一身簇新打扮的娘亲从被窝里揪了出来,那时天还没有亮呢,迷迷糊糊中,她就被按在浴桶中洗白白了,又没一会儿,一个长得圆胖富态的老太太过来给她梳妆。细长的红线一遍遍的刮在她的面上,直到整张小脸红成了个大苹果,然后老太太开始给她梳头,一边梳还一边说着成套成套的吉祥话,听起来特别有意思。   \   稍微用了些鸡汤面后,甜儿就被紧着穿起了嫁衣。   皇子福晋的大婚礼服,是礼部专员按着她的身材量身定做的,所以穿起来非常合身,而且礼服高庄贵气,穿在又娇又小的她身上,看上去倒是平白大上了几岁。   当大红色的绣鸾盖头盖在她的小脑瓜上时,当院子里响起震天的爆竹声时、当哥哥弯下腰把她背起来时,当耳边传来娘亲不舍的坠泣声时,本来还迷迷糊糊地甜儿心脏忽然一紧,一种淡淡地恐惧自心中散发开来从今天起,她就要离开家,离开可以无限包容溺爱她的亲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开始新的生活。   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似乎感觉到妹妹的不安,背着他的文烨轻声说道:“别怕。”   “嗯!”大红的盖头下,传来甜儿哽咽的声音:“我不怕。”   她一定可以的。   四贝勒府前院。   直郡王胤褆微抿了下手中酒杯,嘴角划过一抹笑容。   见他这样九阿哥胤禟眼珠转动,上前几步道:“大哥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嘛!”   “哈哈哈”胤褆豪爽的笑道:“今儿是老四大喜的日子,我这做哥哥的当然为他高兴!”   你当然很高兴!胤禟看了眼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的四周,心中冷笑的想道。   “大哥说的是”他执起手中酒壶亲自为胤褆斟了一杯酒,然后用着开玩笑的口吻道:“只是四哥娶妻的频率太高,再来几次,我府中怕是连贺礼,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好了!”   胤禟话里的意思胤褆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不过他与四阿哥一向不和,巴不得他再倒霉点呢!最好新进门的这个也早点死翘翘,看那个冷面四还能不能这么嚣张。两个人正说着,十四阿哥胤祯也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这次参加婚宴的阿哥也只有他们三个,其余人却是礼到人不到,所以,从这个方面也看以看出,四阿哥胤禛的人缘到底有多差!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就在前院的三位阿哥各自耍着心眼时,迎亲的花轿也落在了贝勒府的大门口。   甜儿被人一路搀进了喜房,坐在软滑厚实的大红床被上,还没等她稍微适应一些呢,就感到头上一轻,盖头被人挑了开去。   一个身穿袍服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甜儿对他笑了笑。   乖巧讨好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红彤彤胖乎乎的小松鼠。   胤禛挑了挑眉。   大约是要招呼前院的客人们,他并没有在这里呆太久,喝完合脊酒后,就转身出去了。   甜儿见他走了,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老实说她心里面是有点害怕的!因为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嗯……怎么说呢?就像小时候在乡下看见的屠夫,白花花的大猪被倒捆在竹竿上,他满脸镇定的拿起把尖刀,看都不看一刀就插了进去,白猪的惨嚎像是扯断的线,一瞬间亚然而止,哗啦啦的鲜血呲的下喷了他一脸,他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儿,满脸狞笑的说道:嗯!不错,这猪有二百斤了。   因为那副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了,所以那个屠夫被她列为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可是就在今天儿,她却发现,似乎四阿哥比他还要可怕。因为屠夫看见猪时眼神深处是欣喜,可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却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甜儿对了对手指,有些沮丧的想着,难道自己连头猪都不如?   “福晋,可要用些东西?”见主子小脸扭成一团,以为她是饿了的珊瑚赶紧走过来问道。   反正这喜房里除了她的贴身丫鬟们也没有别人了,甜儿便指着自己的东冠道:“先帮我把这些卸下去吧。”戴了一天,她的小脖子都快压折了。   脱了大婚礼服,甜儿换上了一身桃红色的比翼连枝旗服,又不顾珊瑚的阻止,硬是解了头上的盘发。   “主子,奴婢把水打来了。”翡翠领着两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黄铜盆子走了进来。   “亏你能这么快就找到要水的地方”珊瑚笑着接过盆子,放到了一旁的杨木架子上。   翡翠听了则嘿嘿一笑,麻手利角的兑好热水,又拿出个皮袋子往里面到了半升奶汁,她们家格格面嫩的狠,水温要是兑的不好,明儿脸上准起小红疙瘩。   洗漱好后,甜儿用了些糕点,是珊瑚偷偷藏在袖子中专门给她垫肚子的,因为被挤的又零又碎,所以她只用了两块,便不肯再吃了。   二经的梆子刚刚敲过,书房中的胤禛放下手中的经书,叫了声:“苏培盛。”   “奴才在!”   转了下大拇指处的檀木扳指,胤禛面无表情的说道:“去福晋那。”   “嗻!”苏培盛躬身答道。   他的腰弯的特别低,心跳的也比平日快,因为他知道主子爷现在的心情一定极差。肯定是在前院受了什么闲气吧!苏培盛悄悄一叹,神色间却更显小心。   胤禛走进来的时候,甜儿正在吃苹果。   就那么盘坐在喜床上,两只肥肥的小爪子捧着个肚圆汁嫩的红萍果,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哦!顺便说一句,那颗苹果是她从下花轿时,就一直捧在手里的,俗称“吉祥果。”   “来人啊!”面对着似乎完全石化的新任福晋,胤禛淡淡地说道:“摆桌夜宵过来。”   甜儿一张小脸瞬间涨的通红,呜呜……她给新婚夫婿的第一印象,该不会是吃货什么的吧……   不要啊,这只是偶然情况,她平时是很矜持的啦!   很快,一桌酒菜便被摆了出来。   甜儿低着头坐在桌边,随意扫了一眼。   八道菜,居然全是素的。   胤禛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斟了杯酒,自顾自地浅啄起来。   甜儿肚子实在饿得晃,见夫婿大人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举筷试探着向盘中夹去。   干炒豆角丝,味道不错,夹了两筷子。   醋溜黑白菜,有点酸,不过她喜欢,夹了三筷子。   翡翠玉兰花,看着就喜人,嚼起来也脆脆的。   素烧豆腐,呜……滑溜溜的,好好吃,不过还是用勺子挖比较方便。   胤禛看着在那里风卷残云,吃得一脸幸福感动的新任福晋,一双冰冷的黑眸中划过抹愕然。   半晌后,吃饱喝足了的甜儿放下筷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光是自己吃了,夫婿大人一口都木有动啊!   “四爷不吃吗?”她小声的问道。   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胤禛几不可查的微挑了下眉毛。   沉默的意思就是不吃了吧!甜儿瞬间心安理得了。   朱红色的百子千孙帐中,甜儿小脸红扑扑的跪坐在棉被上,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两只白玉样的小耳朵滴溜溜的竖了个通直,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甜儿心脏噗通通的一阵乱跳,脊背却无意识的挺了挺,所以当四阿哥胤禛从耳房洗漱归来时,看见的就是某姑娘的一副望眼欲穿样。   “回来了!”甜儿笑眯眯的问道。   大约是被那甜的像蜜般的笑容迷惑了,胤禛居然脱口应了声:“嗯!”   哇啊夫婿大人的声音好低沉,好好听哦   没心没肺的某姑娘完全忘记了,自己上一刻还怕他怕的要死的心情,完全沉浸在夫婿大人“美妙”的声线中,不仅如此,其实仔细看来,夫婿大人长得也很好看呢   与文烨哥哥的少年公子样不同,夫婿大人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他不仅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更是凌厉非常,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清冷如水却又高寒孤傲,无时无刻的不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味道。   不过,甜儿想着,我是他的福晋,可不是什么生人啊!   许是甜儿的目光太热切了,热切到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所以胤禛微皱着眉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闻言,甜儿小脸更是涨了个通红,羞答答的对了对手指,低喃道:“看爷啊!”   “嗯?”   ”因、因为爷长得很俊,所以甜J卜心中欢喜。"嘿嘿嘿……老天保佑,让她嫁了这么个大帅哥! ☆、第4章 春绮   他的福晋说她心中欢喜?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后,胤禛觉得自己心中某一角落竟微微轻软了一下。   摇摇头,他缓步向床边走去。   甜儿机灵的直起身子,开始为他脱衣。   看着还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胤禛突然问道:“嫁给爷,你很高兴?”   甜儿微愣,随即小鸡吃米似的狂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笑话,以她的家世能够嫁给皇子贝勒,那是祖坟冒烟儿的事情啊!为什么不高兴?   四阿哥胤禛本性就是个冷酷多疑的人,最不喜别人对他撒谎,哪怕是一句,如果让他看出来了,那么这个人就会在心里被记上一笔,即便当时不会发作,日后也会算账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细细的看着自己的新任福晋,无法分辨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所以微一沉吟后,他这样说道:“你是爷娶的四个福晋。”   胤禛的一双黑瞳闪烁着微微的冷芒,尖锐又刻薄的盯着眼前的小姑娘,似乎要透过那张美丽的人皮,看清楚后头的东西一样。   “妾身知道啊!”甜儿点了点小脑袋,表示灰常明白自己继室的身份。   “可是甜儿相信……”小姑娘歪了歪脑袋,握起粉拳一脸坚定地好似对天发誓:“我一定会是最后一个。”胤禛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抿了抿薄唇,半晌后才沉声道:“嗯,安置吧。”   甜儿被卷在男人硬实的怀抱中,小脸红的好似火烧。   当身上的衣裳尽数被扯开,当男人冰凉的大手抚上那幼嫩的肌肤时,甜儿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胤禛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是紧张,可是后来,他却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居然开始回应起了自己。   那并不是紧张,而是兴奋,自己的福晋现在非常非常的兴奋。   她绸缎一般乌黑的秀发铺散开来,就像是花瓣般若有若无的覆在那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上,晶莹的香肩,小巧的j□j、还有双腿之间那神秘的幽芳,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胤禛的视野中,几乎在瞬间就点燃了,藏在这个男人身体最深处的掠夺本能。   他红着眼睛用力掰开那双白嫩的大腿,让它们打开一个令人羞耻的弧度,然后在甜儿迷乱的视野中,掏出了亵裤中那早已胀的发痛的j□j。   “好大……”傻乎乎的女孩儿,震惊地看着那根东西,丝毫不明白这样说的后果,只能让人男人更加发狂而已。男人的劣根性让胤禛脸上出现了抹得意的笑容,他一双大手重重的握住甜儿的细腰,对准那小巧的玉壶,便是往前用力一挺。   霎时,响起两道声音。   一道是甜儿,她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痛的不停呜咽着。另一道则舒服的喟叹,胤禛只觉自己的进入了一处极舒服极舒服的地方,好似千万只小嘴儿在不停的吸着自己的j□j,又好似有无数温热泉水在周围翻滚涌动,激的他只想要不顾一切的鞭挞着。   “呜呜……呜呜……慢点儿……不要啦……”甜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活活撞散了,无依无凭的她只能伸出手用力的抠住男人结实的肩膀,不停的又哭又叫。   。就在甜儿被弄得颠三倒四时,胤禛却越发使了狂性儿,几乎是毛头小子般头一低,张口就含住了那对娇挺的玲珑小乳,几乎咬破了那嫩红的头儿。   甜儿一开始是疼的厉害,可是随着胤禛的鞭挞猛攻,渐渐地一种陌生的喜悦自身体的某个角落苏醒,许是“天赋异禀”那本来撕裂般疼痛的地方居然开始泌出氿氿的液体出来,它让痛苦消失,让一种颤栗迅速出现。甜儿抬起手无助的捂着自己的小脸,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丢人,   可很显然,胤禛并不这样认为。   他近乎粗鲁的翻起甜儿的身子,让她整个人坐在自己的身上,一上一下的姿势,让他的j□j可以毫不费力的进到更深的地方,甜儿的脸上一片媚人的潮红,那优美细腻的颈子高高扬起,白玉般的双腿绷成一条直线,紧紧地夹住男人结实的腰肢。   朱红色的床帐哗啦啦的不停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只听一声粗喘的低吼和一声女子的呜咽,这场春绮j□j才算慢慢平息下去。   胤禛浑身大汗的俯在甜儿身上,歇了片刻后,才扬声叫了人进来。   甜儿浑身酸软的被珊瑚和翡翠扶着,用大水沐了浴,两个丫鬟脸红红的都不敢看她,弄得本来不怎么害羞的她,倒窘迫了起来。   洗好后,这对新婚夫妻复重新躺在床上。   甜儿被折腾的这样厉害,精神上早就受不住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胤禛的精神倒是挺好,他侧过身子,看着身边的女孩儿,一双幽深的双眸中闪现出若有所思的光芒。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他是不满意的。   因为钮钴禄氏的家世实在太差,父亲只是农部下设的一个六品镇司,兄长尚在读书身上也无任何功名,若不是头上顶着“钮钴禄”三个字,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里要多少有多少,而自己却是堂堂地皇子贝勒,身上流着的是爱新觉罗家的高贵血液,打从心眼里他更愿意娶一个大户人家的贵女,既能主持中聩,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又能获得一只强而有力的妻族。   可是——   一层厚重的阴郁出现在胤禛的双眉之间,他的前几任福晋倒是符合这些条件,只是她们的命太薄,盛不了福气,反倒给自己扣上了个“克妻”名头,真真是可恨!   “老四啊,朕这次给你指的福晋是个福运深厚,旺夫旺子的……”胤禛的脑海里回荡着当今圣上的话语,眼中却闪过一抹讽刺的寒光,现下这种场面不也正是皇阿玛愿意看到的吗?   就在胤禛脑海各种念头激荡不休时,身旁的甜儿却又有了动作,只见她就像是只睡迷糊了的小松鼠般,拱啊拱啊的就从自己的被子里拱到了男人的被子里。   无意识的抱住他的手臂,甜儿满意的蹭了几下,没一会儿,又呼呼的睡死了过去。   皱了皱眉,胤禛毫不犹豫的就要把手臂拽出来,可是刚一动,甜儿就发出了不满的哽哽声,小脸丑巴巴的缩成一团,看上去委屈极了。胤禛的动作不由一停,片刻后,他暗叹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紫檀木桌子上的龙凤红烛静静地燃烧着,朱红色的棉帐里,娇小的女孩无尾熊似的缠在连睡梦中也皱着眉头的男人身上,睡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次日清晨,甜儿揉了揉眼睛,小小的打着哈欠坐起身来,感谢柳嬷嬷的“精心教导”她现在身体的生物钟,调的那是极准的。迷迷糊糊间,她还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在那,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福晋,可是要起了?”棉帐外传来珊瑚的声音。   福晋?甜儿眨了眨眼睛,哦!对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钮钴禄府的小姐而是四阿哥胤禛的福晋了!   “四爷呢?”她开口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意识到此处,甜儿的小脸猛地一红,昨夜种种如潮水般齐齐向她涌来。竟然连嗓子都叫哑了,呜呜她没脸活了   珊瑚有些疑惑的看着满脸通红,兀自纠结不休的主子,小心地在回道:“一刻钟前,贝勒爷就已经起了,现下正在书房理事。”   胤禛新婚在即,圣上放了三天沐休,此时倒是闲了下来。   甜儿点点头,强忍着心中小鹿,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起床梳洗,坐在妆台前她眼角撇过,一个嬷嬷样的人,正细细地把一方白缎子放进木制的长盒子里,她脸上顿时又是一阵发烧,整个人羞的都快冒烟儿了   珊瑚打小伺候她长大,又怎会感觉不出来,唯恐主子下不来面子,她忙试着转移了话题,只说道:“主子,今儿穿那件大红色的百花穿蝶旗服可好?”   甜儿巴不得有人转移转移自己的思绪,闻言便道了声好,又说道:“我记得箱子里还有件翻领的银兔毛坎肩,你去把它找出来。”   此时已接近秋末,以甜儿那怕冷的娇气劲,早早的就要把自己“包围”起来。   打扮妥当后,她吩咐翡翠去前院把四爷请来,新婚后的第一顿饭食,甜儿可不想清冷了一个人独用。   很显然,这个面子胤禛还是愿意给的!   看着背对晨光缓步走进来的高大男子,甜儿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可脸上却是欢喜甜美的笑容。   额娘曾经说过,女孩子可以长得不美,但是一定要会笑,因为笑容是一种力量,一种可以让别人喜欢自己的力量。   甜儿打心眼儿里希望胤禛能够喜欢自己。   因此,她笑的格外灿烂,活脱脱的就像是一只看见松果的胖松鼠,喜的眼睛都眯成7一轮月牙。l靓镇抿了抿唇角,然后,低低的轻咳了一声。 ☆、第5章 相处   两人坐下后,很快便有下人盛上了早膳。   甜儿打眼一扫,见桌子上放着,一碟芥菜饽饽,一碟白糕、两碗碧梗粥、几样青菜时蔬。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儿晚上她吃的也都是素食,莫非——。   她歪了小脑袋,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疑惑,胤禛淡然的吃了口粥后道:“爷茹素。”   甜儿的小脸霎时紧张了起来,一副“你不会让我也跟着茹吧!”的表情。   “爷已经吩咐苏培盛,让大厨房单独做福晋的那份。”   闻言,某姑娘立刻多云转晴,小狗腿似的冲胤禛甜甜一笑。然后举着筷子杀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酱蒸土豆。呜呜运动了一个晚上,她现在真的很饿啊!   用完了早膳,胤禛就自顾自的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甜儿坐在窗边的细螺丝榻上,略略消了下食,而后叫来了珊瑚和翡翠,额娘说了,她是新嫁娘,在贝勒府内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进来后,第一紧着的事儿就是要把自己身边带来的人卡在要紧的位置上,这样才能渐渐立住根脚,甜儿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这次也要照办。   “去把咱们院里还有大厨房中有些脸面的下人叫来!”甜儿没有说府内其他地方怎样,只调动了这两处,想来就是四爷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翡翠眼睛一亮,赶忙点了点头,脚步生风的传达命令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仆妇和管事就恭敬的走了过来。   “奴婢/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甜儿挺直了身子,面色不动的看了他们一眼,片刻后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嗯,起来吧!”然后又对珊瑚道:“去把刘家和赵家的人找来。”   这几个下人能在贝勒府中谋个缺儿,便都是脑子好使的人,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新福晋这是要开始插自己的人手了,不由的在心中快速转着各种念头,生怕甜儿嘴一张,叫人顶了自己的差事。   很快,刘家和赵家两对夫妻都来了。   人都说,心思简单的人,做事往往干净利落,因为他们不必顾虑那么多,不管怎么样,总是先做了再说。甜儿便是如此,在她想来自己是贝勒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除了胤禛外,在这府中就属她最大,所以这底气也就格外的足。   “刘保柱家和赵宝刚家,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房,以后也要在府中领差事,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几个府中奴才听了,自然个个点头应是。   给事情打好了基调后,甜儿也不啰嗦,直接下了任命。   珊瑚和翡翠为府中一等大丫鬟,每月领三两月钱。   前者性子柔,甜儿便让其专门伺候自己,并管着她的衣裳、首饰、妆梳。后者性子厉,嘴皮子又利索,甜儿便让她领了管理这院子中其它小丫鬟的差事。还有带过来的碧荷、燕草两个小点的,被点了三等丫鬟,也都各指了差事。   “刘家和赵家的媳妇子”甜儿对底下的两个中年妇人道:“你们在钮钴禄府领的就是灶上的差事,到了这也是一样,都去大厨房帮忙吧,领二等仆妇的银子。”   此话一落,便是两种反应,这刘赵二人自是喜出望外,但那府中旧奴之一的柴婆子脸上却是狠狠一哆嗦。甜儿却不管,只接着说道:“刘宝柱继续做车夫,赵宝刚嘛,就到二门做个门房吧!”   迅速利落的发号完施令,甜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   “小姐刚刚真是威风!”留下的翡翠,眼睛晶亮亮的看着自家主子,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惊奇。   “是福晋,不是小姐”珊瑚瞪了她一眼,嗔道:“主子刚刚不是给你派发了差事,还不赶紧去办!”   “好嘞,奴婢一定把底下的小丫鬟们管的服服帖帖的,福晋您就瞧好吧!”翡翠俯了下身,喜滋滋的下去了。   “瞧把这小妮子轻狂的,都不是自己有几两重了!”珊瑚无奈的摇了摇头。   装了好大一会儿“威严”的甜儿,见没了外人,立即就恢复成了小松鼠模式,软趴趴的靠在身后的福云靠枕上,没精打采地说道:“就让她折腾去吧,正好也能试试府中各人的动静。”   “福晋的意思是——?”   甜儿嘟了嘟粉嫩的小嘴,轻轻地叹了口气,小脑袋瓜以45度角仰起,明媚而忧伤的叹道:“额娘说了,贝勒府不好混啊!”   珊瑚:“……………”   休息了一会儿后,某个爱迷糊的小松鼠又突然起了性子,非要参观一下“自己的家”,不过她也不敢乱走,只在院子中晃了晃。   “清院”看着散发着阵阵古朴意味的硕大牌匾,甜儿歪了歪头,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她绝对要给院子重新换一个名字,像这么充满文艺气质的两个字与她庸俗爱热闹的本性很不相符咩   在甜儿看来贝勒府真的又大又气派,单就是自己的院子,堪堪就赶上了整个钮钴禄府,只是——她心想,这里实在是有点冷清啊!   譬如说,院子里有树,可大都是些松树,虽然劲松挺拔高洁,但是松针尖尖,既不会随风飞舞,更不会让人产生去摘叶的冲动,出了能节省扫地下人的工作量外,她实在是没有找到它们为什么会存在的理由。又譬如说院子偏北处有一水塘,塘内碧波荡漾,一道虹形石桥横跨其上,远远看去当真是别致非常,可当甜儿兴冲冲奔过去后,去发现这塘里既无美丽的睡莲也无可爱的小鱼儿,活脱脱的就是一滩死水。其他的,像是院子里那些形状奇怪的山石啊,颜色老旧的墙壁啊,更不又说屋子里头的各项摆设了,甜儿通通地都不太满意。   于是,到了傍晚时分。   甜儿的脸上便带上了抹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胤禛放下手中的白瓷茶盏,抬起头,看着她道:“怎么了?”   甜儿今天插人下去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这个府里真正的主人,不过对此胤禛并无不满,隐隐地还带上了抹肯定,暗道,看来这丫头也不算太笨。   听得夫婿大人的问话,甜儿就像是找到突破口了似的,大眼睛眨了眨,腼腆地把自己想要将院子“稍稍重整”一下的意愿给说了。   胤禛只当她小女孩心思,倒并无不可,微一沉吟后说道:“爷明日让内务府派些匠人过来,把院子改成合福晋心意的!”   甜儿一听,小脸立刻粉红了起来,伸出玉白的小手指在胤禛标着暗纹的衣袖上摇啊摇,撒娇的样子懵死个人。   “爷真好!”趁了心意的某姑娘,整个人甜的都能化成水。   这丫头实在是太爱撒娇了,不够福晋的体面。   胤禛恨恨的想道,然而,一双幽幽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勾着他的白嫩指尖上,软软嫩嫩的,葱段一样,看上去竟是那样的可爱。   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甜儿脸上羞意更弄,慢慢地把自己的小爪子缩了回来。   她低着头,轻轻地说道:“甜儿还想给咱们的院子换一个名字,爷说,叫什么才好?”   女孩子秀首半垂,红霞映颈,满是娇意的样子实在太过可人,可人到连一项冷厉自持的胤禛也不由自主的看愣了一瞬。   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胤禛道:“依福晋的意思便好。”   哇塞   夫婿大人对自己好温柔、好纵容哦!甜儿心里鼓起一连串幸福的小泡泡,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咳咳……四爷觉得家和两字如何?”   “嘉和?”胤禛微一沉吟道:“嘉:善、美、懿行也。和:睦、谐、乐从也。此名可用。”   这就是文化程度的差异吗?甜儿心里内牛满面,果断的把“夫婿大人不是嘉和而是家和,您误会鸟”这句话掐灭,无上欢喜的点着小脑袋,一副夫婿大人好有学问好厉害哦!的崇拜表情。   沐浴在小妻子“仰慕”的目光中,胤禛的心情不知为何竟突然大好了起来,一瞬间,这对成亲不过一天的夫妻间,竟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气氛,温柔、软和、甜美、还冒着很多很多粉红色的气泡泡。(某姑娘自己是这样认为滴   这种相谐的舒服气氛,一直持续了很长,直到傍晚,两人上了床才宣告结束。   甜儿无力的挂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泪眼蒙蒙地哭的一塌糊涂,快感与疼痛像是两把尖刀,不停滴刮着她每一寸小骨头,压榨着她每一分的思绪,她要收回前言,胤禛其实一点儿都不“温柔”,她都快要被撞的魂飞魄散了!   明天她的小腰会继续疼下去的吧。甜儿满脸是泪的,这样想道。 ☆、第6章 微惆   苏培盛站在嘉和院正屋的房门外,用力的揉了下双眼。   徒弟小喜子机灵,赶忙端上了杯热茶过来,笑着说道:“师傅,快喝两口解解乏。”   苏培盛笑着骂了一句,手却把茶盏接了过来,一杯下肚,倦意果然压下了一些。   “喜子,你认咱家做师傅有多少年了?”   “回师傅”小喜子眼睛闪亮的回道:“有三年了呢!”   苏培盛笑着睨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咱家也不跟你绕圈子,直说了吧,爷吩咐给福晋派两个得力的内侍过去,咱家想让你去,你觉得怎么样。”   小喜子闻言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师傅抬举,您的大恩大德,小喜子一辈子都不忘。”   苏培盛满意的点点头,亲自扶了他起来,又说道:“除了你之外,这院子里还要进一个人,咱家嘱意冯三你看如何啊?”   小喜子脸上笑容更甚,不停鞠躬道:“冯三老实安份,正是合适的人选呢!”   老实安分的另一种叫法就是木讷不识趣,和这样的人一起当值,在主子面前才不会被夺了风头,所以这冯三可不就是“正合适”嘛!   苏培盛这样安排,无非也是顺便卖个人情罢了!   师徒二人又说了会话,这时天色也渐渐白了起来。   一队下人,躬身走了过来。   每个人手上各端着铜盆、皂盒、痰盂、还有烫的平整的朝服、东珠等物。   苏培盛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当先躬身走了进去。   “爷,辰时了。”他眼睛垂地,轻声叫道。   但听那朱红色的厚实棉张帐中,传来些微的动静,不多时只着里衣的胤禛便下得床来。   苏培盛刚想走过去,伺候主子更衣,一声酥软地连骨头都能化掉的呢喃声突然响了起来。   “四爷去哪?”伴随着这个声音,一直莹白的小手软软地揪住了他们家主子爷的衣襟下摆。   苏培盛默默地向后头退了两步。   “爷去上朝,你再睡会儿吧。”胤禛转过头对着棉帐里的人儿说道。   他的声音里有着某种餍足,心情显然很是不错。   苏培盛本以为新福晋听了这话后,会主动起身伺候爷穿衣,没想到那软软的女声只“哦!”了一下后,便再无声响。   胤禛摇了摇头,捉起那只不听话的小手,把它塞回绣被中,又压了压棉帐的边角,这才转过身对着苏培盛道:“更衣。”   “是!”   苏培盛决定以后对小喜子再好一点儿,他有预感,许是不久后自己还有仰仗他的地方呢!   胤禛走了一个多时辰后,懒骨头甜儿才慢吞吞地坐起身来。摸了摸身旁早就冷下去的被褥,她很是很是怜悯的叹了口气,想道:皇帝的儿子也不好干啊,瞧瞧天都没亮呢,就得出门上朝,也真够辛苦的了!   早膳过后,甜儿让珊瑚搬了个矮桌到榻上,掳起袖子,拿起毛笔,开始在宣白的纸上写写画画。胤禛既然已经应了她可以重新装扮院子的意愿,那她当然要好好的、细细地、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布置了。   松树要全部挪走,可以换上柳树或者一些果树,桃子树和李子树就不错,梨树也很好。门口通往前院的那条小路,要改成鹅卵石的,路边要栽上些花草,一会儿让翡翠去问问府里有没有满天星的种子,还有那些看起来就阴深深的假山,全部让人搬走……   甜儿砸吧砸吧小嘴,一对好看的柳叶眉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喃喃自语的样子虽然有些可笑,但脸上的神色却有一种少见的认真。   图图画画了能有半个时辰,甜儿才撂下手中的毛笔。   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翡翠却掀开门帘,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忿,但到了甜儿面前时全强行收了起来,只小心翼翼的说道:“福晋,李格格、宋格格、戴佳格格过来给您见礼了。”   甜儿闻言一愣,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片刻后她说道:“爷今日上朝还未回来,你去告诉她们,晚一点的时候再过来吧。”   “是!”   待翡翠转身出去后,珊瑚瞧了瞧忽然变得没精打采的主子,柔声劝道:“福晋这又是何苦。”   甜儿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在这个世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更何况在嫁过来之前,甜儿就已经知道,她的夫婿曾娶过三个老婆,府中更有好几房妾室,只是知道归知道,但等她真的成了他的妻子时,便再也不能用淡然的心境来看待这个问题了。   钮钴禄大人与夫人琴瑟和鸣,成亲至今从未纳过任何妾室,在这种环境下幸福长大的福晋,想来在心里面也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吧!翡翠很是心疼的看着主子眉宇间的轻愁,在心里面无声的叹了口气。   “烦恼”这种东西向来不能够在甜儿的脑袋瓜里停留多长时间。   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情,她暂且把这些东西抛到一边,该干什么干什么。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有人过来禀告说胤禛被德妃娘娘留了宫中用膳,甜儿便自个一人用了午食。吃完饭后,她倚在榻上休憩了一会儿,待醒来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太监正跪在脚边,满脸喜气洋洋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甜儿颇为感兴趣的问道。   “回福晋,奴才小喜子给您请安了!”   原来这小太监就是胤禛派来给她使唤的,甜儿心中有数,见他长相白净又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便和颜悦色的问了几个,像是哪的人啊?在府里伺候几年了?都擅长什么啊的问题。   小喜子口齿伶俐的一一作答。   他声音既不像宫里的老太监们那样尖细,马屁拍的也让人心情愉悦,甜儿灰常满意的点点头。直接点了他做嘉和院的领事太监。   傍晚时分,日头将落,夕阳的余晖静静散在紫禁城中巍峨的城墙上,给这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地方,勾勒出一层灿烂的金衣。   胤禛坐在自家马车上,轻合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便在此时,一阵嘘律律的声音响起,车子猛然一停。   胤禛睁开眼睛,眉头微皱的叫了声:“苏培盛。”   “回主子,是十四爷拦了咱们的车。”   胤禛闻言面上不由闪过抹阴郁,他掀开车帘,果然看见正策马而来的同母弟弟。   “四哥。”一身玄衣的十四爷抱拳行了个礼,英气勃勃的脸上有着某种愤愤。   胤禛点了点头,声音平平的叫了声:“十四弟。”   看着一脸冰块样的亲哥哥,胤祯心中怒火更甚,今儿下午他去永和宫看望德妃,却发现额娘精神厌厌,眼角隐有泪光,他连番追问下才知道胤禛刚才来过,不用说肯定是他的好四哥又惹额娘生气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再怎么说他也是额娘的亲生骨肉啊!怎么可以如此忤逆不孝,累得额娘伤心。   “四哥!”胤祯挑了挑嘴角,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额娘今儿留了四哥午饭,不知永和宫里的膳食可得哥哥的喜欢?”   胤禛眼皮都不抬的回道:“尚可。”   胤祯只觉嗓子眼一噎,就像是被块讨厌的鸡骨头卡住一样,上不来下不去,真真是难受极了。   “十四弟策马追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胤祯咬了咬牙,呵呵讥笑了几声道:“我也是关心四哥嘛,要知道您从小到达都没在永和宫中用过几次饭,弟弟怕底下伺候的不周到,这才过来问问。”   听得此话,胤禛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一双黑眸中寒光乍现。   “被这种眼光看着,胤祯心里一哆嗦,随即一股羞恼涌上心间,他啪的下甩了甩手中马鞭,冷冷地说道:“四哥虽然是孝仁义皇后的养子,可额娘也是你的亲生母亲,还望哥哥体谅她的一番慈母心肠,不要总惹她老人家生气的好。”说完这些,胤祯也不管脸色骤然变黑的亲哥哥,一捋手中缰绳,远远地去了。   在大庭广众下,被自己弟弟指着鼻子说自己不孝,胤禛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捏的嘎嘣作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杀意。   苏培盛胆战心惊地站在书房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打宫里回来后,主子爷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以他这么多年近身伺候的经验来看,此时是谁靠近谁死啊!   这种难熬的时间,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就在苏培盛以为主子爷会就这么呆到第二天早上时,胤禛却推开门,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起码从表情上已经看不出他几个时辰前是那样的暴怒过。   “去福晋那!”胤禛淡淡地说道。   ”是.,'苏培盛腿根打颤的应道。 ☆、第7章 妾室   胤禛到的时候甜儿正捧着碗猫耳朵烫喝的正香。   当听见外面小喜子特意拔高的“给爷请安”后,她赶紧抹了抹小嘴,下床提鞋,努力摆出付矜持样。   “爷来了!”烛光下,盈盈站着的美丽少女大眼睛眨了眨的,脸上露出一对可人的小酒窝,无比欣喜的欢迎他的到来。   胤禛的心情就是在阴郁,见了这么欢快的笑容,也不禁好了几分。   甜儿脑袋虽然不甚聪明,可惯会是个看眼色的,见夫婿大人眉带寒意,心下立即警惕了起来。   在人不爽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惹他,若是扫着台风尾,那就损失惨重了。   所以甜儿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越加狗腿起来,殷勤指数立即爆表。   扫了眼桌上的“猫耳朵汤”胤禛开口道:“福晋在吃夜宵?”   甜儿立即腼腆的回道:“是呢!爷,要不要一起用些?”   胤禛沉默不语,甜儿表示明白,玉手一挥神气活现的吩咐道:“让大厨房在送碗猫耳朵汤过来,还有,把给爷留的晚膳,热一热,一起送过来。”   胤禛闻言,脚步一顿,深深地看了眼甜儿。   不一会儿,吃食便被送了过来。   便见细竹编成的小巧篮子中盛着四五张薄薄地泛着油光的饼子,并着一碟土豆丝、一碟炒三丝,一蛊热气腾腾地葱花豆腐锅、还一些糖蒜、豇豆和炸的通红的辣椒段。   甜儿举着筷子殷勤地把一张薄饼摊在胤禛身前的白瓷碟中。   “这是刘家媳妇自制的甜面酱,可好吃了……”她一边往饼上沾着酱料一边说道:“再放上些洋葱、土豆丝、…最后在卷起来。爷,您尝尝,真的很好吃哦!”甜儿眨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一脸保证的说道。   见她一团孩子气的模样,胤禛嘴角不禁扬起抹莞尔,尝试了一口后,评价道:“太甜儿了!”   “不会吧,我吃还可以啊!”甜儿砸吧砸吧小嘴儿,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严重怀疑夫婿大人的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然而,说是这么说,可是胤禛下手的速度却是不慢,没一会儿,便吃下了四张饼。见他撂了筷子,甜儿看桌子上还有一张,便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不过因为往里面放了太多的辣椒段,弄得她小脸涨得通红,舌头不听的嘶嘶着。   胤禛见了面露不悦,教训的说道:“福晋就是嗜辣,也要注意分寸,把胃弄坏了怎么办!”   甜儿听了立即表现出一幅“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犯了的小表情。”   胤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甜儿的“犯错”有了某种包容感。   用完夜宵,洗漱完毕后,夫妻二人并排躺在了床上。   大约还是受了白日的影像,胤禛今儿并没有任何与佳人共赴的性志,只轻合了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   甜儿有心相当一朵解语花,可惜文化程度不及格,说不出什么“抚平他内心伤痛的话”来,别到时候解语花没当成,再被胤禛扁成个满脸花,那就不合适了!   算了,还是睡吧,踩地雷什么的,风险太大!   就在甜儿马山进入睡眠状态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只听其迷迷糊糊地说道:“对了,今儿宋格格她们来了……要敬茶,爷,看看哪天有时间……”   胤禛缓缓地睁开眼睛,旁边的甜儿已经ZZZZZZZZZZZZ   这种秒睡的功夫到底是怎么炼的啊!!   胤禛恨恨地磨了磨牙齿。   次日天明,甜儿从睡梦中醒来,身旁的男人照样没了踪影,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她嘟囔地叫了声:“来人啊!”   很快,珊瑚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福晋醒了?”   “嗯!”甜儿点点头,示意她服侍自己起来。   珊瑚抬起手把棉帐挽进了床柱上的金钩里,她扫了眼里面,便知道昨儿晚上自家主子没有得到“恩宠”,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主子爷可算让福晋歇息了一晚,要不然那身上不知道还要多上多少青紫呢!   当然,胤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性癖,只是小福晋身子又白又软,嫩的跟豆腐一样,稍微使劲儿点就会留下痕迹,所以免不了的甜儿每回房事过后,身上都会留下些“激情的证据。”   “福晋,今儿穿这身正红色的折枝儿金丝裙如何?”   甜儿闻言,抬起头看了珊瑚一眼,娇声问道:“怎么了?”   从小到大,除非必要她一般很少穿什么大红色的衣裳,因为那让她看上去灰常的“妖”,一点都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孩儿。   珊瑚脸上带了些犹豫,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福晋,贝勒爷走的时候吩咐了,他这几日有事常不在府中,让您自个受了格格们的茶,全了礼程便好!”   “这样啊!”甜儿轻轻一叹,看着珊瑚手中红的刺眼的旗装道:“就穿这件吧!”   在这个世道,只有正妻才可以身着大红,其余的就算再受宠,也是不允许的。再说胤禛连陪着受礼都不愿,也没有留下什么关照的话,看来那几个人中,应该没有他的什么“心肝小蜜”吧!   甜儿很是不确定地这样想道。   “宋格格、李格格、兆佳格格,福晋请各位进去。”小喜子一扫马蹄袖,笑嘻嘻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个格子对视了一眼,抬起脚向里面走去。   “婢妾宋氏、李氏、兆佳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吉祥。”   “各位妹妹快起来吧!”虽然底下的着三人个个比自己年纪大,可甜儿还是厚脸皮的这么叫了。   几人起身后,甜儿不禁从左到右的细细看来。   宋氏是胤禛还在阿哥所时就纳的妾室,在府里资历最老,且先头还生了个小格格,尽管后来孩子没站住,可在府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只是她年岁毕竟已经大了,早过了女儿家最美的时段,再加上面有病态,所以看上去很是憔悴。而她身边的李氏则正好相反,她一身暗红色的牡丹旗装,抓粑头上戴着根绞丝的金钗,白色的皓腕上一对嵌红宝石的虾须镯,打眼异常。银盘脸、柳叶眉,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浓浓的女人味。只是那双眼睛,甜儿想着,转的实在太不隐蔽,有种时刻都在算计什么的感觉。最后,她把目光放在了兆佳氏身上,她是三位格格中唯一的一个满族女儿,正值花一样的年纪,一张瓜子样的秀气小脸,从气质上看倒像是江南汉女,整个人怯怯的,像是只无辜的小白兔子。   就在甜儿打量着几人时,三女又何尝不是在偷偷地打量着她。   新福晋真的好小,这是几人在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她有十三吗?   随后,当视线落在其脸上时,不禁在心里齐齐一震,高座上的女孩儿虽然生的玉雪一团,可是五官却清艳至极,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仿佛只要望一眼就会连魂魄都被吸走,若是再过几年,待得她完全长开时——   宋氏垂下了眼睛,枯井无波的内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李氏则使劲儿的咬了下唇内的细肉,心下疯狂诅咒着,她能跟前几任福晋一样,早点去见阎王   。   兆佳氏倒是满脸的天真,就差没把那句“福晋好漂亮啊!”的话给说出来。   几方打量完毕,珊瑚和翡翠就非常有眼色的走了过来。   一个手中拖着红木茶盘,一个把手中的蒲团分别放在了几人身前。   三女还是记得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见状都非常自觉的跪了下去分别向这个“新福晋”一一敬茶。   看着底下的几人,甜儿自己也说不上来此刻是个什么心情,暗自酸了两句后,她还是把茶给喝了。然后又一脸“雍容贤淑”的发表了一篇就职感想。什么大家都是姐妹啊,要和谐相处,我虽然比你们级别大,但是只要你们乖乖的滴,不违了规矩,我是不会为难你们滴……说了一大片没有营养的废话后,甜儿从珊瑚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一递给了三女。   现在她还没有掌握府中的库房,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她的“私房钱”,如此破费了一把,从小生活在“平民”人家的甜儿表示灰常心痛啊!   为了使自己的心脏好受点儿,甜儿果断的以手扶额,表示昨儿晚上没睡好,现在有些头痛。   三女都是很有眼色的人,哪会不知道什么意思,纷纷起身告辞。   几人出了嘉和院,李氏突然转过头对着一旁的兆佳氏道:“我昨儿绣了一方白鹭翻水的帕子,妹妹绣功一项很好,不如替到我的院子来,替我长长眼。”   兆佳氏一向以李氏马首是瞻,怎么可能不答应,忙点头道了声:“好!”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被有意无意落下的宋氏,眼中却划过抹若有所思的光芒。她幽幽的想着,怕是又要起风了呢! ☆、第8章 拜访   甜儿的院子改造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要说内务府派过来的匠人那技术就是好,连她那副鬼画符似的“堪舆”都能明白的一清二楚。   因为改的只是局部的一些地方,所以施工进度也非常的快,大概半个月后,整个嘉和院就已经焕然一新了。   所以当十三阿哥胤祥携十三福晋兆佳氏前来拜访时,不禁同时大吃一惊。   看着眼前花团锦簇、碧波荡漾,到处都显得生机勃勃的院落,同时在心里想着,这真的是记忆里那个总有种阴森之感的四贝勒府吗?   甜儿早就得了消息,打扮妥当的等在正屋中,不会一会,便见一位年轻少妇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甜儿站起身向她露出笑脸。   兆佳氏自然也是一眼就看见了“这位新四嫂”,便见少女一身粉红色印白花的上下两截旗袍,挽的精致小巧的旗头上戴着朵同样颜色的绒花,一条雪白的像是狐狸尾巴的毛边嵌在她的领子上越加衬得那张小脸凝脂如玉,清艳至极。   “好相貌!”兆佳氏在心里由衷地赞叹了一声。扯起抹笑容,微微俯身:“见过四嫂”   “十三弟妹客气了!”甜儿赶紧亲自扶了她起来,她的目光在兆佳氏有些隆起的腹部上停留了一瞬。   二人分别座好后,珊瑚端了茶过来。   兆佳氏挽起茶盖轻瞟了一眼,见上面飘着几许翠绿色的嫩叶,轻闻味道,便知道这是“绿茶。”   这种茶不会影响孕妇的身体,且对胎儿有利。   她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对甜儿的印象好上了那么一咪咪。   轻抿了一口后,二人开始说起家常。   当然,她们是女人嘛,不唠家常难道还能唠什么国家大事?   不得不说,兆佳氏是个非常会说话的女人,她长得不算漂亮,顶多就是清秀而已,可是声音却很好听,柔和的仿佛小溪流淌让人听了就舒服。   “四嫂大喜的时候,弟妹因为怀着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身子便有些不适,又怕冲撞了喜事,便没有过来,在这里给四艘赔礼了!”说着兆佳氏就起身郑重其事的给甜儿行了一礼。   “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被吓了一大跳的甜儿,连连说道:“天大地大子嗣最大,你身子不适,便该在家好好养着,何来赔礼之说,快些起来。”   兆佳氏脸上挂着抱歉的表情,起身后,又硬是从身后丫鬟的手里拿过只盒子递给甜儿。   “这是一盒南海产的珍珠,便算是我给四嫂的赔礼,还请您一定收下。”兆佳氏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真挚,真挚到好像不收这东西,自己就是个小肚鸡肠扯着别人不放的女人。   “那我就厚颜了。”无奈之下,甜儿还是伸手把盒子接了过来。   接下来,两人之间谈话的气氛越加和谐起来。   不知不觉地话头便转到了兆佳氏肚中的孩子上。   “刚怀上的时候脉相不好,我和爷都觉得这胎保怕是不住了,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争气,硬是挺过了最艰难的前三个月。”兆佳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温柔的说道。   甜儿听了也为这孩子高兴,便由衷的说道:“是个有福的宝宝,以后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好话人都爱听,兆佳氏笑道“谢四嫂吉言了。”   甜儿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打她出世后额娘便再没有过身孕,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孕妇的肚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居然提出了想要摸摸兆佳氏肚子的要求。   看着甜儿“渴望”的双眼,兆佳氏以为她是羡慕了,便也不以为意,答应了下来。   甜儿伸出小手轻轻地,小心的抚摸着她的腹部,一种神奇的感觉油然而生,有一个小娃娃正在一天天的长大呢!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种事不用急的!”兆佳氏和气的说道:“我和十三爷可是成亲三年后才有了叶额娜,又过两年才怀上了肚里这个。”一副你才成婚多久啊,着什么急的眼神。   甜儿闻言小脸猛地涨个通红,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木有什么别的意思啊!   兆佳氏见把她的新四嫂给逗住了,不由抿着唇角大笑了起来。   时间过的轻松而愉悦,一晃就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正在两个妯娌说的正欢时,胤禛和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白净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那男子见了甜先是一愣,随即马上行礼叫了声:“四嫂。”   甜儿再一次发挥了自己厚脸皮的功能,淡定而不失亲热的回了声:“十三弟。”   十三阿哥胤祥是康熙二十五生人,比自己的夫婿大人整整小了八岁,与胤禛那种被磨出来的锋利不同,胤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平和之气,感觉上比较好接近。只是——   甜儿飞快地扫了眼他的眼部,暗暗嘀咕着,怎么感觉像哭过了似的呢!   几人坐下后,胤禛便道要留他们午饭。   胤祥推辞了几句,见胤禛态度坚决,便也应了下来。   甜儿对此早有准备,这就吩咐大厨房去上菜。   这是她第一次以四贝勒福晋的身份来招待客人,自是想要做的十全十美。   四热、四冷、四干果、四拼盘,整整十六道菜,它们看起来个个精致异常,闻起来更是馨香扑鼻。   这些天日日与胤禛一同吃饭,甜儿多少掌握了些他的饮食规律,而且她还偷偷地发现胤禛虽然茹素,但却喜欢吃口味重的东西,只是底下的人没掌握好主子真正的心思,做的那些菜大都清淡无味了,要不是甜儿嫁进来改变了饮食习惯,胤禛怕是一辈子都得吃淡的要死的食物。   夹起一块豆豉鱼肉放到胤禛身前的盘子里,甜儿笑眯眯的说道:“是今早新打来的江鱼,送到咱们府里时还喘着气呢!”   胤祥惊讶的看着平时里不苟言笑的四哥,脸上竟然露出了柔和的表情,用完后,还点了点头,评价的说了声:“是挺鲜的。”   “十三爷,也多用一些啊!”甜儿笑的像是一团棉花糖,眼睛亮晶晶地,直把胤祥看的心中一颤,赶忙垂下眼睛连连道:“四嫂不必客套,都是自家人。”用完膳后,他夫妻二人便告辞而去。   甜儿腻在榻上的胤禛身旁,两只小肉爪子捧着木盒,把自己“受贿”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总觉得十三福晋好像有什么事一样…………”她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礼太重了!”   盒子里的珍珠有八颗,个个都有婴儿拳头般大小,价值何止千金,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她可不相信自己的脸面会有这么大,肯定还是冲着她家男人去的。   胤禛扫了眼肉爪子上的东西,浑不在意的说道:“给你就收着。”   “真、真的可以吗?”甜儿一双大眼睛噌的下发出光来,对于这小妮子来说,好吃的东西和漂亮的首饰那可是她的两大最爱啊!被天降横财砸的头晕目眩,甜儿猫儿一样猛扑进男人怀里,搂着脖子,吧唧一口就很亲在他的面颊上。   “胤禛、胤禛、你真好!”明明送东西的是兆佳氏,可得了“便宜”的却是他人。   胤禛被这猛然的袭击弄得一愣,自打养母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被人这样亲吻过,便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胤禛你真好。”   怀里的女孩儿球儿一样靠在他怀里,眼神中是全然的喜悦与亲近,她是他的福晋,她的女人。   这一刻,胤禛的心突然火热了起来。   他难以自持的亲吻着妻子的蜜唇,吐出一句似有似无的呢喃:“甜儿,给爷生个孩子吧。”   伸出嫩红娇软的小舌,她含羞带怯的回应着他。   “甜儿给爷生,生好多、好多个……”   无力的松开手中的木盒,任里面的珍珠哗啦啦的滚出来,叮当间似乎有几颗掉到了地上,可是这些甜儿已经无力再去管了,她的旗服被男人挑开,炙热的手掌狡猾的伸了进来……   “已经这么湿了呢……”   “呜,不要”   “说谎”   “爷,好讨厌。”   “叫胤禛,爷喜欢你这么叫。”凶狠的顶了进去。   “呜呜……胤禛、胤禛、胤禛……”   女人犹带稚嫩的喘息与男人激烈的虎吼相携在一起,形成一室j□j,正是情深欲浓。   半个时辰之后,甜儿浑身湿汗的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整张小脸羞的火辣辣,神马叫白室宣淫、这就是白室宣淫啊!!!呜呜……她木有脸见人\/啦啦啦。   “怎么了?”胤禛声音里有着浓浓地餍足,他脸带笑意的看着浑身粉红恨不得把自己拱成个虾子的人儿,颇有几分调戏的说道:“现在知道羞了?刚刚不是还叫的那样响嘛?”   这这这……这个坏人!   被吃干抹净的人是她好不好丫。   甜儿心中又羞又恼,大眼睛一眯,伸出小手,向着男人j□j那根害人的东西使劲儿一抓。然后在下一秒满意地听到男人的抽气声。   “是你自找的!”看着女孩那张恶作剧得逞后的偷笑模样,胤禛恨恨地磨了磨牙齿,一个翻身复又重重地压了上去。   “呜呜呜……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某娇小女孩儿求救无能。   ”晚7!”某高大男子磨7]霍霍。于是,他们又开始宣淫了。 ☆、第9章 所求   “四哥答应了吗?”歪在身后的靠枕上,兆佳氏轻声问道。   身旁躺在的胤祥闻言则叹了口气道:“四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他大婚时咱们故意避了,这肯定会让他心里有疙瘩的。”   “唉,谁能想到,皇上会突然越过五公主,直接给七公主指了婚。”   兆佳氏所说的七公主,乃是已经去世的敏妃章佳氏的女儿,是胤祥一母同袍的妹妹,就在三天前被圣上指给了科尔哒嗪的沁河。   公主抚蒙也算是大清朝的一种惯例,只是这嫁出去的公主也是有上下高低的,第一体现的便是这嫁妆上,若是受宠的或是身后有人撑腰的,那嫁妆自然丰厚无比,即使以后过得不如意了,靠着这些一辈子也可算衣食无忧了。但若是那既不受宠身后也无母妃兄弟撑腰的,那下场自然就惨了点儿,嫁妆怕是连正常的三层都拿不到,毕竟内务府也是看人下菜碟儿的。   七公主比后一种能好一些,不管怎么样还有个亲哥哥在。   “母妃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七妹和十一妹,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坐视不管。”胤祥神色坚定的说道。   “话虽如此……”兆佳氏神色微豫,小心翼翼的说道:“可爷身上没有差事,想要在内务府中说上话,就得指着太子、大哥、四哥、或是八哥了”   对此,胤祥又何尝不知,当今圣上皇嗣甚多,光儿子就差不多十七八个,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在这些人中,真正有几分权势谁都不敢惹的还要属上述这几个。   “我与太子和大哥交情平平,来往只是面上,就是开口去求,得的怕也是敷衍。七妹妹还有半年就要出嫁,可是拖不得。至于八哥……”说道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良嫔的事,你也知道了吧?现在他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帮咱们。”   “良嫔娘娘那样受宠的人,圣上怎么也说贬就贬了呢!”兆佳氏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颇有种世事无常之感。八阿哥的生母良嫔卫氏乃自辛者库贱级出身,然,身姿窈窕容貌绝代,性格又温和可亲,圣上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见了,当场便惊为天人,收入宫中后,对其更是万般宠爱,隐隐竟有独宠之势,但她非但不恃宠而骄还反过来劝说圣上要雨落均沾,于宫内宫外颇有贤明,是以赐封号为“良。”再后来,她有了八阿哥地位便更是牢不可破。   然而,就是印象中这般地位牢不可破的女人,竟会因为在给皇上端茶时,失手把茶洒了几滴在龙袍上,而被盖上了君前失仪之罪,一下子就从良嫔降到了良贵人。   你就是数便所有皇子的母妃,也没有一个级别是这么低的啊!这不是活生生的打八阿哥的脸吗?是以这段时间八阿哥胤禩格外的老实,几乎都是足不出户了!   “圣心难测啊!”胤祥同样有这种感慨。   他们这些皇子又何尝不是呢?表面上看着风光无比,但其实一身性命荣华全系在皇父手中,若是哪天遭了厌弃,那下场怕是连普通的平头百姓都不如。   “咱们前段时间和八哥走的近便有些远了四哥……”胤祥脸上难免的露出些后悔:“不过自打母妃去世后,我到了德娘娘身边与四哥也算是亲近,这回去了,又痛哭流涕的表态了一翻,四哥念在我一片兄长之心上,倒是承了这事。唉!说到底,还是我自个没用,连内务府那些奴才秧子都敢过来踩一脚。”   “爷说的是什么话!”兆佳氏见丈夫面色沮丧,忙开口劝道:“且不说你,连三哥、五哥、七哥、九哥他们几个大的,不也是闲着,每日里只能读书打猎消磨时间,皇上不允你们皇子阿哥上朝参与政事,又有什么办法。”   若是普通人家出身,只要自个出息,凭着科考还能闯出条路,一展抱负。可他们这些皇子便不行了,只要皇阿玛一日不允,他们一日就得老老实实的在家窝着。   “可是四哥就行!”胤祥咬了咬牙,忽地坐起身来,神色激动的叫道:“同样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什么四哥就能领户部的差事,就能高兄弟们一头,这不公平、不公平。”   若是一碗水端平,便也罢了。偏偏同是儿子的胤禛特殊,搁在谁的眼里,不硌的荒啊!   “爷,消消气,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兆佳氏一边安抚丈夫一边说道:“依臣妾看,四哥虽然开了那独一份儿,但在皇上心中怕也没有多受宠。要不然,这些年过去了,除了必要的场合,你看皇上什么时候召过他单独说过话,不但从未温言软语过,更是动不动就在众人面前训斥于他,在妾身看来他们更像是君臣而不是父子呢!”   “这你便不知道了……”胤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四哥小的时候,是极得皇阿玛宠爱的,连太子都比不上,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事……。”   兆佳氏见丈夫话只说了一半,便走了神,心中不禁痒痒,关于四阿哥胤禛的事在宫中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禁忌,经了这么多年,宫中知道真相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在便更是无人敢议,即使偶尔有些只言片语,也不甚详细。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她便试探的问道:“爷说的可是孝仁义皇后?”   孝仁义皇后佟佳氏,康熙二十二年逝,然,这位有名的一天皇后,并不是死与疾病,而是——   “对于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只是母妃在世时曾与我说过,孝仁义皇后是为四哥而死的,皇阿玛必定会就此厌弃与他,叫我切不可与其走的太近。”   兆佳氏见丈夫一副心有余悸,不肯多谈的样子,便强咽下心中的好奇,复又把话头转回了七公主的婚事上长夜漫漫,烛火兮兮,夫妻二人渐渐地合上了眼睛。   相比于胤祥夫妻的满腹心事。   甜儿的小日子便过的舒服多了。   而这一日,更是格外的开心,因为,她时隔多日,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额娘放心好了!哥哥被四爷叫到书房肯定是为了考校他的学问,不会为难他的!”甜儿蹭在娘亲大人身边,抱着人家的胳膊摇啊摇的,整个人化成了一团棉花糖!”   “呦,瞧瞧……这才嫁进来多久,就事事帮着四爷说话了,果真是女生外向。”点着女儿的小鼻子,甜儿娘笑的那叫一个满意。   看看他们家姑娘满面红光的娇媚样就知道这日子啊过的不错!   “娘,人家才没有嘞。”甜儿撅起小嘴儿,脸红红的辩解着。   讨厌说的好像人家是个“见色忘亲”的女人一样。   “看你过的好娘就放心了!”甜儿娘无不感慨的说道:“你年纪小,被我们娇宠着长大,又是个没心没肺的若是在没有男人宠着爱着,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啊呀,娘!说的好像我很没用似的。”   “你本来就没什么用嘛!”   甜儿:“………………。”   开始自动搜素着自己的优点,最后发现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诶!   某姑娘郁闷了!   母女两搁在一起,那是有着说不尽的体己话,这说着说着便转到了甜儿娘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上:“有消息了吗?”   面对着母亲大人灼灼的目光,甜儿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察觉出那视线是向着自己肚子去的后,才满脸通红的娇嗔道:“娘!人家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呢!”   “那有什么!”甜儿娘满脸期待的说道:“我和你爹也是成亲没多久后,就有了你哥哥,你是我女儿,肯定也是随了我。告诉珊瑚在过十天半个月的,叫个大夫过来看看,也不用明说,只说你身体不舒服叫人来瞧瞧便好。”   甜儿虽然心里面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快怀孕,但是想到胤禛曾经呢喃过的,让她生一个孩子的话,也不由地有了一丝期待,若是真的能……想必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与亲人相聚的时间总显得那么短暂,两个时辰之后,甜儿娘和哥哥就告辞离开了。   胤禛掀开帘子走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小福晋皱着眉头,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胤禛搂过某人的小蛮腰,低头问道:“不高兴?”   甜儿埋在夫婿大人怀里,有些委屈的摇了摇头。   “我想阿玛、额娘和哥哥了!”   在家的时候不觉得,嫁了人后,便感觉到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快乐幸福。   “……以后若是想你额娘了,便常常叫她进府就是。”胤禛不喜欢看着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小姑娘闷闷不乐的样子。   甜儿听了眼睛霎时一亮,向来很会打蛇上棍的小丫头立即抬起小脑袋,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天来一次行吗?”   胤禛:“…………”   甜儿声音懦懦:”要不,七天一一?"l靓镇磨了磨牙,言情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那粉嫩地面颊,他忽然有种咬下去的冲动。或 ☆、第10章 角色   甜儿到底没有召御医过来。   因为她的月事到了。   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她神情厌厌,心里面很是失望。   “主子在想什么呢?”珊瑚端了盏参茶过来,笑着说道:“快把它喝了,暖和暖和。”   甜儿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没怀上孩子而“抑郁”,只腼腆的笑笑,喝下后,果然感觉身子轻快了一些   她并没有痛经的毛病,只是每次的第一天,全身都会发冷。   “主子……”就在这时,小喜子掀帘躬身走了进来,禀道:“大嬷嬷求见。”   甜儿微愣,随即坐正了身子:“请她进来。”   片刻后,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却极有精神头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老奴给福晋请安”   “大嬷嬷请起,珊瑚给嬷嬷看座。”   “谢福晋。”   简短的见面礼后,大嬷嬷干脆利落的说出了来意。   “老奴奉贝勒爷之命把府内库房钥匙,交予福晋。”说着,这嬷嬷便从腰上解下了一串钥匙。   对于此事,胤禛在昨日就已经给甜儿打过招呼了,所以她并不惊讶,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非常高兴。   胤禛能把钥匙交给她,便代表了正式认可她妻子的身份,认可了她四贝勒府女主人的地位。   所以比起钥匙,这份心意更加让甜儿开心。   “这些年劳烦嬷嬷了!”让珊瑚把钥匙接过来,她对着大嬷嬷正色的说道:“甜儿以后定当妥善管理好府务,让四爷无后顾之忧。”   大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甜儿一眼,片刻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福晋”大嬷嬷下去了后,珊瑚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位嬷嬷好大的气势。”   有些人,不用说什么或做什么,往哪一站,无形中便会有种迫人的气场。   “这位嬷嬷可不是一般人。”甜儿说道:“我听四爷说过,她原来是孝仁义皇后身旁伺候的嬷嬷后来皇后去世,她便来到了还年幼的四爷身边,可以说是一路伺候四爷长大的。四爷对她的信任非比寻常所以对待大嬷嬷,咱们一定要尊重、尊重、再尊重、切不可拿她当普通下人般看待。”   无论怎们说,单凭着她的这份“忠心”就值得甜儿的尊重。   “是!福晋,奴婢记住了。”珊瑚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嗯,明儿你带人去库房,把里面的东西清点一下,列个明细出来,还有眼见着天渐渐寒了起来该是时候准备入冬的东西了。”   “是,福晋放心,奴婢这就去叫人去做。”   珊瑚的效率确实很高,次日午后,就把东西都清点好了。   看着手中厚厚地一叠账本,甜儿满小嘴的哈喇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瞬间,一种傍大款的感觉犹然而生。   实在、实在、是太有钱了啊!   光是账面上的能拿的出的现银便有六七十万两,还有京郊的三百亩良田,五百亩旱田、四个避暑庄子、房产地契十几处,天啊……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和福记”也是胤禛开的吗?呜呜……有钱人、真是有钱人啊!   甜儿一双热泪盈眶的大眼睛里,布满了“$_$”   胤禛、不!夫婿大人请允许我抱着您的大腿吧!!!、   被天降横财幸福砸中的某姑娘,整个人晕乎乎的,两只小肉爪子捧着自己的脸蛋,大眼睛眨啊眨、小身子扭啊扭,脑袋瓜里想的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些钱该怎么花尼唉呀,真的好烦恼哦!   甜儿这种狂热的败家冲动,直到三四天后,才渐渐熄灭了下去。   当然,对于最大“金主”的大方,她身为直接受益人,怎么地也得稍微表示一下才好。   于是在她的“大姨妈”走了后。   某姑娘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白嫩嫩、粉嘟嘟。   然后,换上了一身“男装。”在某个夜深人静之夜,悄悄的潜入了男人的书房。   于是,当胤禛放下奏折时,看见的就是灯火阑珊下,俏生生站着的“少年郎。”   。“童儿娇丽质,践童复超暇。羽帐晨香满,珠帘夕漏赊。翠被含鸳色,雕床镂象牙。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这是梁简帝所做的《娈童》一诗,说的便是少年的无双美色,胤禛于多年前曾偶尔读之,当时心下还颇为鄙薄,认为这种扰乱人常,虚鸾倒凤之事令人恶心。   可是今天,他发现,书中之诗,大概还是颇俱真实的,如果真的有这种“妖艳绝世,举国趋之若狂”的人,哪怕他真是个少年之身,也会勾的男人魂魄,恨不得把其藏在雕床象牙中的鸳鸯被里,日日拥着才好。   “我给爷磨墨。”只着一身月白色宽袖汉式男装的甜儿,羞涩一笑。   因为刚刚洗过澡的原因,她缎子一般的黑发还是湿漉漉的,随着她的接近,胤禛甚至都能嗅到一股淡淡地清新的,带着香气的味道。   那莹白的小手,执起了一方磨石,在砚上一圈两圈的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胤禛的喉咙开始发干。   “爷,甜儿磨的怎么样?”   她娇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娇意,却让胤禛的理智渐渐土崩瓦解。   一种激烈的情感在心中不断攀升,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用力的按在桌子上,撕开她所有的衣服在那羊羔般纯白的上留下无数痕迹,他不会那么快的占有她,他要折磨她,让她叫、让她哭到了最后,她一定会哭喊着哀求他,那一刻,自己会用力地进入她,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这样“j□j而狂勃”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冲击着胤禛的内心,他用力攥紧自己的双手,看着身旁女孩儿的目光,热的几乎快要燃烧起来。   甜儿渐渐地有了一丝不安。   她偷偷地低下头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   于是,开始后悔了!   今夜,甜儿之所以会着一身男装前来,其实是有缘由的。她生性顽皮,在家时也曾偷偷穿过文烨哥哥的衣裳,当时被发现了后,全家人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记的,文烨哥哥还说,她穿男装的样子美丽极了,看起来婉约风流,让人移不开眼睛。   所以今天,存了“勾引之意”的某姑娘,也不知道哪根弦没打对,竟然就真的就穿成这样来了。   呜呜她绝对是被那“一大堆”的银钱,给砸坏头了。   她是福晋,福晋就给端庄贤淑,而不是大半夜跑动书房,去勾搭男人啊!   越想,甜儿越后悔。   越想,甜儿越害怕。   啪嗒、啪嗒、没出息的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胤禛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长臂一伸把人抱进了怀里。   一靠在那厚实的胸膛上,甜儿便既惶恐又委屈的哽咽道:“……我、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胤禛低下头,用力的吸了下那一直牵动着他所有感官的体香,喑哑着嗓音道:“没有下一次。”   “嗯!嗯!”甜儿小脑袋直点,扎手扎脚的就要起来:“是我不好,打扰到爷了,现在就走。”   现在走,那他怎么办!   胤禛再也忍受不住,虎吼一声,把云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吓了甜儿好大一跳,然而,此时的男人是不会再容她再想其它了。天旋地转间,甜儿只感到自己被狠狠地按在了案子上,男人抽出她的腰带,把一双皓腕高高举起,并残酷的将它们绑在了一起。   这是要做吗?   以从下到上的仰视姿势,甜儿可以清楚的看见,男人涨红的脸颊,以及兴奋的粗喘声,他整个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那几乎迫不及待扒开自己衣裳的双手,也可以说明,此时的胤禛有多么的急不可耐。   这么说,自己的“勾引”应该算是成功了?   某个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姑娘,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忽然开始剧烈扭动起身体来,只听其用着故意压低的嗓音道:“住手,你要干什么,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可是男孩子。”   衣衫半裸的绝色“少年”脸带薄怒,一副又惊又怕的样子,那双勾人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哀求,就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羊,请求着猎人放自己一条生路。   “男孩子?”胤禛似乎也进入了某种角色,只听其用着流氓般的口吻冷笑道:“男孩子可不会长这种东西吧。”   说着那双粗大的手,便狠狠的扭住了“少年”的两只玉兔。   甜儿狠狠的叫了一声。   不是痛的,而是令人骨头发痒的j□j。   “人家,人家只是乳尔儿大一些罢了,真的是男孩子啊。爷、爷、求您放过我吧……啊……嗯……不要啊……”   “那你怎么证明呢?”男人红着眼睛,随意亵玩着手心里的一对小小玉兔。   “证明?”少年,浑身香汗淋漓,狂乱的摇着自己的脑袋,用着仅存的理智,发出了最诱人的“申请”   他打开了自己的双腿,以极其放荡的方式牢牢的夹住男人的腰肢。   用自己的跨步狠狠地蹭着男人的肿痛。   J献镇的理智彻底崩溃了。这个妖精!!! ☆、第11章 送衣   甜儿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做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卧房的。   唯一知道的就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听到动静,珊瑚赶紧脚步悉嗦的走了进来。   看了眼床上呆坐着的主子,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一张脸猛然涨红起来。   “主、主子,醒了!”   “啊?嗯!”甜儿微微吓了一跳,抬起头,见是珊瑚来了,便咳了咳嗓子,声音发虚的问道:“爷呢?”   “听小喜子说,爷正在书房呢!”   听到“书房”二字,一些激烈的桃色画面,便不受控制的钻进了脑海里,甜儿小脸儿瞬间变成了个大红苹果,羞的直想拿被子罩住自己,永远都不出来了。仿佛嫌弃主子脸皮不够薄般,珊瑚继续轻声说道:“今儿早上是贝勒爷抱着您回来的,您睡的沉,怎么叫都不醒。”   甜儿闻言飞快的扫了眼自己的新换的亵衣。   “是奴婢亲自伺候的。”珊瑚赶忙说道。   这下她知道了,今天珊瑚的脸蛋,为什么格外的红了。   呜呜……   肯定把自己身上的狼狈样,都给看去了。   甜儿一张小脸,深深地迈在掌心里,她不要活了啦……   书房中,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   他面色柔和,嘴角微翘,一副精神气爽、心情极好的样子。   苏培盛端着盏茶,送到了主子的手边,笑呵呵的问道:“爷,今儿在福晋那用膳?”   胤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斥了句:“多嘴。”   苏培盛伺候他这么多年,岂能不知主子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看来昨儿晚上偷偷放福晋进来是做对了!   苏培盛心里狠狠地暗笑了两声。   半个时辰后,胤禛果然起身,向着嘉和院走去。   那小丫头,也不知道醒没醒?他面上一片淡然,心里面却开始想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小丫头一向娇气,昨儿却被自己折腾的那样惨,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某些火热的片段,胤禛嘴角不禁微微勾出抹笑意,连脚步也快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远远地一道人影却迎面走了过来。   “婢妾兆佳氏给贝勒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年方十五的少女,缓缓附下身去,莹白的小脸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微荧光。   胤禛脚步站定,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淡漠。   “何事?”   听见这冰冷的声音,兆家氏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她用力的攥了攥手中绣帕,大着胆子诺诺地说道:“婢、婢、妾给爷新做了一件披风……。”   胤禛的目光扫了眼兆佳氏怀里捂的紧紧地包袱。   一股浓浓的不悦立即涌上心头。   就算是做了东西,也当先禀给福晋,或是等自己去了她的院子里再送,如此不管不顾的把自己截在这,成何体统!   胤禛一张脸立刻黑了下去,声音冰冷的斥道:“放肆!”   兆佳氏心里本来就紧张,被这一声吼,弄得更是魂飞魄散,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眼中的泪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流。   身边的丫鬟莺歌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跪在地上连声说道:“贝勒爷息怒、贝勒爷息怒。我家主子为了做这件披风,每夜在烛光下熬着眼睛,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对您的一片真心啊就请您看在这份情不自禁上,饶了我们家主子吧!”   “好个忠心护主的丫鬟。”胤禛脸色阴鹫的转了转拇指的扳指,冷冷地说道:“既如此,就代你们家主子受过吧,苏培盛拉她下去,责一百大板。”   莺歌听后整张脸立刻煞白了起来,一百大板,这是要活活打死自己啊!   “主子救我!主子救我啊!”莺歌满是惊慌的拽住兆佳氏的袖子,身体抖如筛糠。   然而,此时的兆佳氏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了。   她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他是那样的冷酷、那样地绝情。   “主子……主子……”不顾莺歌的挣扎,苏培盛三下五除二的就捂了她的嘴角。   “离嘉和院远点,别惊了福晋。”   “嗻!”   胤禛抬起脚直径向前走去,竟是再也未看一眼摊在地上的兆佳氏。   “去查一查,是谁指示她这么做的?”   兆佳氏性子软弱,为人毫无主见,每次见了自己都是战战兢兢地,若是无人唆使,是断不敢做出半路截住他的事情来。   是宋氏还是李氏?   胤禛冷冷地想道,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独宠福晋,已经让有些人开始起心思了。   “你来了!”甜儿看着掀帘进来的男人,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便绽放开来。   胤禛点了点头,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   甜儿上前给他解了外褂,又蹲下身伺候他脱鞋。   胤禛注意到她动作多多少少有些迟钝,微一思考,便知道是何原因。   “你身子不舒服呆着就好。”他嘴角略弯的说道。   甜儿小脸不出意外的,又涨成了个大红苹果。   撅了撅嫩红的嘴巴,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   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胤禛暗暗地磨了磨牙。   他却不想,人家兆佳氏不过在院子里给他送了件衣裳,就被其视为“不守妇德。”而甜儿却大半夜的“变装”跑到书房行那勾引之事,他不但没有任何怪罪,反而颇觉得刺激绝伦,意犹未尽,这番区别对待也着实天地相差。   甜儿还在为昨夜事情心怀羞涩,便没有如往日般腻在他身旁,只挑了小桌对面的位置,坐的那叫个“一本正经。”   “珊瑚,去大厨房叫膳吧。”她低着头,呐呐的说道。   “是!”   “今儿,臣妾叫他们做的是锅子。”为了制止两人之间,这种突如其来的静默,甜儿不得不忍着羞意开口道:“听说下人说,是黑龙江那边的做法,锅底用的是熬制好的鱼汤、配着虾米、海带等物,特别新鲜,爷一会儿要多吃些才好!”   “把府库的钥匙给你,就那么开心吗?”忽然地,胤禛这样问道。   甜儿一愣。   她抬起头看着胤禛幽幽的黑眸,片刻后,这样说道:“不光是因为那个……这些日子,爷、爷一直在臣妾这里,没有去其他……咳咳……所、所以……好高兴。”   即使是自己“月事”到来,不能伺候的时候,胤禛也只是独自睡到了书房,而不曾与别的女子亲近,不论他是不是有意的,甜儿就是对此就是感到开心。”   面对着久久不吭一声的胤禛,甜儿抽了抽小鼻子,诺诺的伸出手扯了扯对面人的衣袖,一双眼睛却闪烁着执着的泪光:“甜儿让爷失望了吧!”   做j□j子,理应雍容贤惠、不嫉不妒。   可是她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胤禛会像抱着自己似的抱着其他女人,会用那种让她心都融化的眼神,看着其他女人,她就难受的连觉都睡不着,直想徒手撕开几只枕头才好。   这样的自己,一定面目可憎吧!   甜儿神情低落了下去,一种自厌的情绪渐渐涌上心间。   就在此时,珊瑚率着一众下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立时便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紫铜制的双耳锅被摆在了桌子上,丫鬟们把一碟一碟的食材也放了上去。   因为胤禛不吃荤,甜儿便没有准备肉类,只让人弄了,牛百叶、猪脑、海蜇皮、虾丸、鱼丸、还有各种蔬菜,如白菜、菠菜、土豆片、油麦菜、冻豆腐、油豆皮、蘑菇、金针菇、红薯粉等。   蘸料也有很多种,芝麻酱、韭菜花、腐乳、辣椒油、绍兴黄酒、葱花、香菜、虾油,大大小小、   红红绿绿的摆满了一桌子。   有了这个打岔。   甜儿便把刚刚不好的情绪暂时抛开,她拿着小勺,调了几种蘸料放在了两人身前,又下了些海蜇皮、牛百叶等物,在滚滚翻着的汤花中刷了刷,待变得色了后,才拿出来。   “小的时候,每年立冬那天额娘都会叫人做一次这样的锅子,全家人围在四周,一边说笑,一边吃着香喷喷、热乎乎地锅子,可高兴了呢!”   听得甜儿的话,胤禛的脑海里不经意的便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母亲怀里搂着娇小的女孩,父亲旁边坐着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地锅子,脸上俱是畅怀的笑容,也许可爱的小囡囡会撒娇样的要母亲夹肉片给自己,也许调皮的小男孩会偷偷去喝父亲手边的好酒。   温馨、快乐的度过这一年的第一个冬日。   “以后的今天,都吃这个吧!”不知怎么地,胤禛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甜儿抬起头,用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染上了层水润。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以后每年的这天,咱们两个都一起过吧!那样地话就不会感到冷了。 ☆、第12章 罚书   兆佳氏半路截住胤禛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府。   翡翠站在甜儿身前,学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完了后,还意犹未尽的发表了下自己的想法。   “主子,那兆佳格格在您面前,装的一副天真无邪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奸诈油滑的,她这是看贝勒爷这段时日独宠您,坐不住了!哼……也不看看自个什么身份,还敢妄想和您比。”   甜儿放下手中的绷子,声音平静地问道:“兆佳格格身旁的丫鬟……”   “听说打到一半的时候,人就不中用了。”   甜儿低下头,觉得嗓子眼有些堵。   翡翠从小伺候她,哪不知自家主子是个菩萨心肠,忙跟着劝了些。   “去给她们家送十两银子吧”甜儿低低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命啊!”   翡翠虽然心里面不以为然,嘴上却应了声:“是!”   “还有……”甜儿小小的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严厉:“传我的话给兆佳格格,让她抄写《心经》两百遍,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再从房间里出来。”   甜儿的小脑袋虽不甚聪明,可该懂得事情还是能看分明的。   胤禛是在来嘉和院的路上被“截住”的,若是自己没有丝毫惩戒,那岂不是说以后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截自己的胡?那她福晋的威严又置于何地。   “是!”翡翠这次应的倒是快,微一俯身,便下去传话了。   她前脚刚走,珊瑚后脚便走了进来。   “那丫头怎么还是风风火火的?”珊瑚眉头微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甜儿不愿再提兆佳氏的事,便转移了话题道:“东厢那边收拾完了?”   “是呢!前两天就让小喜子带人把地龙烘焙起来了,现在屋子里头可热乎了呢!主子随时都能搬过去。”   “那可太好了!”甜儿抽了抽小鼻子,觉得今儿总算听见个让人高兴地事了。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就过去吧。”   珊瑚听了却打趣的笑道:“主子这是怕冷了吧。”   甜儿果断的点了点头。   所谓的东厢,其实就在正屋的边上,只需走几步就到了。   珊瑚扶着甜儿,二人推门进了屋。   甜儿放眼打量了一下,便见这屋子四四方方,面积似乎只有正屋一半大小,但是窗户朝阳,看起来格外通亮。靠近最里面的是一张四方大炕,炕上铺着细织蓉覃,堆着厚厚的锦绣被褥,一看到这个,甜儿一张小脸便笑了开来,解了身上披风,她三两下便委了上去。   “呜,还是这个暖和啊!”甜儿猫儿一样眯起眼睛,一脸舒服的样子。   “福晋还是这么怕冷。”珊瑚笑道:“旁的人在屋里燃上几盆银炭,便能安然入睡,福晋却不行。还记得您小的时候,每年冬天总是吵着要和太太一起睡,最后磨的老爷实在没办法了,就叫人起了这地龙,这才把您给哄住。”   想起在家里时的事,甜儿也不由自住的流落出笑意。   胤禛是在傍晚时候回府的,问清了甜儿“搬家”了后,就直奔这边而来。   进了屋,一股热气便迎面而来。   “爷,回来了!”甜儿赶紧跳下炕,踩着双棉拖鞋,踢踢踏踏的就走了过来。   胤禛的视线往她的脚上扫了一眼。   便见两只白生生的大兔子,越于眼前,用着那对红宝石做的眼睛,正傻里傻气的看着他。   注意到胤禛的视线,甜儿脚步一停,有些缅甸的说道:“也给爷做了双哦!”   胤禛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唇,对此,他可不抱什么期待。   不过所幸,甜儿还没傻到给他也做双“白兔鞋”。   姜黄色的千层底,灰缎子做的鞋面,上面还有甜儿亲手绣的一条条暗纹。   大小正合适,穿着还挺舒服的。   “臣妾的女红不好,做不了衣裳披风什么的,只能给爷做双鞋了,还请您不要见怪哦。”   某人的意有所指胤禛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酸。”男人言简意赅的吐出了这么个字,成功地让某女羞红了整张小脸。   晚膳过后,甜儿跪坐在胤禛身后,伸出手给他解了头发,或重或轻的按压着。在家里时,她经常给额娘按摩头皮,所以手把相当不错,这从男人渐渐眯起的双眼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爷,下个月就是皇上圣诞了吧,咱们府上,送什么才好?”   胤禛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今年夏天河南那边遭了水灾,国库拨了不少银子过去,所以今年圣寿皇阿玛不准备大办,礼物的事,爷已经准备好了,福晋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甜儿听了高兴地点了点头。   因为引了这个话题,胤禛的思绪不由自主的也转到了那上面。   皇阿玛的圣诞,对于其他皇子来讲,自然是个迎合上意,表达孝心的绝好机会,但是对于胤禛来讲,却并不是个什么值得开心的日子,因为每年的这一天,他的皇阿玛都会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十几年来从无意外。   想到这里,一抹阴鹫从胤禛的双眼中划过。   如此,时间便这样缓缓流过。   甜儿作为四贝勒府的福晋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在内,她以天气渐冷为由免了妾室们的请安,只在每月初一十五接见一回。在外她与十三福晋走动的颇为频繁,有一次去她府上做客时,还碰见了五福晋,那是个看起来极冷淡的女人,甜儿看着她似有似无的嘲讽眼神,觉得这个五嫂肯定不怎么喜欢她。不过也无所谓,她也不喜欢脖子仰那么高的怨妇。   总的来说,甜儿的婚后生活过的是有滋有味儿,不过大概是太有滋有味了,让上天看不下去了这一日早上醒来,她便觉得身子有些沉,便吩咐珊瑚去拿些薄荷油过来。   珊瑚细细地给甜儿的脑门上揉了一些后,满是担心的问道:“福晋昨晚可是没睡好,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呢!”   甜儿蔫蔫地摇了摇头。   “要不请个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不行!”甜儿有气无力的说道:“今儿是皇上圣诞,是普天同庆的吉祥日子,怎么能去请太医,太不吉利了。”   “可是——”   “我没事,大概真的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今儿是当今皇上五十三岁圣诞,身为皇子的胤禛自是一早就进了宫,而甜儿只需要傍下午的时候,去德妃那里坐坐,然后到泰安殿磕个头就行了。   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顺梳妆后,甜儿用了早膳,处理好几桩府务,便让珊瑚叫了大嬷嬷过来。   “在我和爷回府之前,便要劳烦嬷嬷看家了。”   甜儿身边信得过人,年龄都不大,也没什么威信,若是突发点什么状况,根本压住不住事,所以她才请了大嬷嬷出来。   “福晋放心便是,府那边交给老奴了。”大嬷嬷微微躬身,一板一眼的说道。   甜儿点了点头,又说了些话,才放了她下去。   午时过后,她准备出门,宋氏与李氏都来相送。   看着远远而去的四驾青匹马车,李氏无不是滋味的说道:“唉,也不知道咱们有生之年,是不是也能进那红檐黄瓦中去见见贵人们。”   宋氏闻言抬起头,轻轻地看了眼满脸羡慕之色的李氏,忽而意有所指的说道:“妹妹何须羡慕许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得偿所愿了呢!”   李氏猛然转过身,一双黑眸中闪着灼灼精光。   “呵呵……姐姐真是说笑了”良久后,她嘴角一挑,无不讽刺的说道:“妹妹只怕没有这么大的福分呢!”   宋氏捂着绣帕轻咳了两声,没有再接话。   “主子,您看宋格格今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回了院子后,李氏的大丫鬟萍儿轻声问道。   饮了口手中的热茶,李氏心中却闪着各种念头。   爷是在去年年初封的贝勒之位,按照满清祖制,贝勒是可以有嫡福晋一名、侧福晋一名的,可是因为那时爷正妻之位尚且空虚,自是沦不到什么侧妻。但现在却不同了,贝勒爷已经娶了福晋那么也该考虑侧福晋的事情了,否则时间长了,一定会有福晋“善妒”的流言传出来,为了这个那钮钴禄氏也得让一个人,填了那位置。   机会,这是绝好的机会啊!   李失握着茶盘的手指捏的死紧,眼中闪过狂乱的光芒。   离下届遴选秀女还有两年的时间,所以不可能由宫里面指过来,那么最有肯能的就是从,她、宋氏、兆佳氏三个人中选择一个了!   想到这里,李氏脸上神色猛然涨红了起来。侧福晋三个字就像是最美味的耳食,让她整个人产生了一种镜渺的疯狂感。 ☆、第13章 羞辱   紫禁城,永和宫。   金刚佛手的黄铜暖炉中冒着阵阵云雾,让整个殿内温暖如春。   代表着四正妃之位的金色鸾鸟宝座上,德妃正满面笑意的看着左手边的一位少妇。   “让额娘操心了。”那少妇,也就是十四福晋完颜氏笑颜如花的说道:“太医说了,儿媳这胎做的很稳呢!”   “那就好!那就好!”德妃笑眯眯的看着完颜氏尚未隆起的小腹,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慈祥和蔼:“这是你第一次怀上,万万的小心着才行,你今儿回去的时候,把秦嬷嬷也带上,搁身边做个帮衬也好。”   “这怎么行!”完颜氏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秦嬷嬷可是额娘身边最使的惯的人,若是离了她,岂不是少了个给您解闷的人?”   “宫里伺候的人多了,少她一个又有什么打紧。”德妃笑着拍了拍完颜氏的手背:“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肚子,好好养着,给哀家生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嫡孙才好。”   完颜氏听了很是缅甸的笑了笑,一双有些窄的丹凤眼却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旁边。   抱着三岁幼童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微微的打了个冷颤,抱着自己儿子的一双手,不由勒的更紧了。   “啊呀”那幼童吃痛下,不觉叫了出来。   德妃的脸色立时便撂了下去。   完颜氏却张开双手,心疼地把幼童接了过来“弘春乖啊,告诉嫡额娘,你怎么了啊?是哪里疼吗?”   舒舒觉罗看着德妃眉间渐盛的寒意,吓得六神无主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道:‘婢婢妾不是故意的,婢妾是……”   就在她心中慌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时,永和宫外却传来了掌事太监的唱喏声:“四贝勒福晋到——”   “儿媳钮钴禄氏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在珊瑚的搀扶下,甜儿面带微笑恭敬而有礼的缓缓跪下。   “起来吧。”德妃多少收起脸上的寒意,但看着甜儿的眼神却是冷淡的,与同是儿媳妇的完颜氏,全不可同日而语。   “四嫂安”完颜氏笑着打了声招呼,人却没有丝毫起来的意思。   甜儿点了点头,叫了声:“十四弟妹。”   十四福晋完颜氏是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云烟绣兰旗服,鬓边插了一枝同色的嫩黄折枝玉兰钗,在一件银白镶厚绸的灰鼠彼丝马甲的衬托下,更是显得脸如皎月,云髻峨峨,美艳不可方物,而且——   甜儿的目光放在了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应该是十四爷的庶长子弘春吧。   那底下跪着的女人,该不会是这孩子的生母,十四爷的小妾吧。   一瞬间,甜儿觉得自己似乎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   “来,弘春,到玛嬷这来。”德妃不再理会甜儿,直径笑着向那幼童招了招手,完颜氏温柔的将孩子放了下来。   德妃抱了片刻,这才让身旁伺候的人领着孩子到后面歇息去了。   “本宫知道你心疼弘春”她转过头对着一边的完颜氏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也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有身孕的人,弘春那么小又爱动,你抱着他,万一他不小心碰了你的肚子该怎么办!”   完颜氏立即露出抱歉的神色,站起身便要请罪。   当然,那礼还没开始行呢,就让德妃给按了回去。   一旁地甜儿这才知道,原来完颜氏是怀孕了啊!!   看着那边聊的火热的婆媳二人,甜儿的面上依然是微笑、微笑、再微笑,以她女人的直觉,今天的德妃似乎对她有些敌意啊。   难道说,自己哪里得罪了婆婆吗?   要不为什么,她连个座位都不愿意赏呢。   甜儿心中警钟齐响,觉得从今早开始就沉沉的脑袋更加痛了。   德妃似乎完全忘记了,底下还有一个傻站的大儿媳妇和一个跪着的小儿子的侧室,只一心一意的与完颜氏说着家常,一派婆媳和谐至极的景象。   半个时辰之后,甜儿只能把自己的身子全数靠在珊瑚身上,她一张小脸白的厉害,脸上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的肚子一抽一抽的很是疼痛。   不行,得想个办法。   甜儿咬了咬牙,偷偷地掐了珊瑚一下,然后在下一秒,整个身体轻微的晃了一下。   “福晋,您怎么了?”珊瑚的惊叫声极为刺耳的响了起来。   成功地吸引了那对婆媳的注意力。   “老四家的你怎么了?”德妃眉头微皱,声音冷淡地问道。   甜儿摇了摇头,有些虚弱的说道:“儿媳无事,可能是昨儿晚上没有休息好,今儿早上起来,头就有些痛……”   “老四昨儿晚上是睡在你屋了吧!”不待甜儿把话说完,德妃便毫不客气的直指道:“本宫知道你们二人成亲不久,夫妻亲近些也是应当,可凡是都要有分寸,你是福晋,不是那些以色侍人霸着男人不放的妾室,就算胤禛宠着你一些,也应当谨守皇家媳妇的本分,劝着他一些,别一天到晚的跟个狐媚似的,缠着男人不放。”   德妃的话音刚落,整个永和宫顿时一片寂静。   甜儿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血红,德妃的话就像是刀子般,刀刀插在她的心上。   她以色侍人了?   她狐媚了?   她缠着胤禛不放了?   巨大的羞辱与委屈让甜儿的眼中浮起来一圈泪水。   不哭,她不能哭出来,她不要在这个羞辱她的女人面前哭出来。   硬是挺直了腰板,甜儿高高扬起自己的小脑袋,嘴角勾起某种嘲讽地弧度。   “儿媳虽然是皇子福晋,可也是爷的妻子,做j□j子就当遵从丈夫的意愿,爷愿意来儿媳的屋子里,难道还要儿媳拉着个脸把爷赶出去吗?儿媳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德妃一张描的精致的柳眉霎时倒数起来,带着秘制花纹的鎏金甲套直直的指着底下的甜儿。   甜儿梗着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同样不屈的回视着她。   十四福晋完颜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回荡了几下,嘴角掀起抹隐秘的弧度,带着笑意的轻声劝道:“四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额娘教训你几句也是为了你好,听着便是了,怎么可以回嘴,这样岂不是让人说你不孝?”说完这些,她又转过头对着德妃柔声道:“额娘,您看,四嫂年岁不大性子肯定有几分急躁,您且看在儿媳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回,您看可好。”   德妃深深的看了眼睛底下跪着的甜儿,心里面又想到了胤禛的冷厉,到底是起了层顾虑。只好对身旁的完颜氏道:“还是英娘你懂事。”   甜儿身子软软地靠在珊瑚身上,觉得自己小肚子越加难受的厉害。   再加上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再见眼前的这两个女人了,便冷冷地直言说道:“娘娘,臣妾身子不适,还请娘娘准许入内休息。”   德妃抬眼看了下苍白着小脸,鬓间隐有汗珠儿的甜儿。   倒是不好在说些什么了,只无趣的摆了摆手,示意甜儿可以“滚”了。   皇上圣诞,出了白日的国宴外,还有晚上的家宴,甜儿身为四贝勒福晋是必须要参加的,所以现在根本不能出宫。   进了一处侧殿,甜儿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坐在粉红绣荷的锦被上。   她觉得很难受,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主子”珊瑚心急的团团转,又是端热茶又是加银炭的。   “觉得好点儿了吗?还那么难受吗?”   甜儿贝齿咬着粉唇,满脸冷汗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还行吧,许是过一会儿就好了。”   珊瑚闻言眼眶红红的蹲下了身,紧紧握住了甜儿的双手,哭道:“德妃娘娘这是要干什么啊,您哪里做的不好啊,她要说出那样的话。”   今儿,德妃就差没指着鼻子说,甜儿是个善嫉善妒,专门引着男人往自己床上钻的狐狸精了。   莫说甜儿是皇子福晋,就是普通人家的儿媳,听得婆婆这样说自己,也都得找根麻绳把自己吊死了。   “呵呵……”甜儿苦涩的笑笑,豆大的泪珠儿再也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那双从来都是软软、亮亮的眼睛,布满了伤心。   从心里面来讲她是真心希望德妃能够喜欢自己的,不为别的,就为她是自己男人的亲娘,所以甜儿想要讨好她,想要孝敬她。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德妃居然会这么讨厌自己。   那种j□j裸的厌烦,那种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的眼神,深深刺痛她所有的自尊心。   这让从小到大,都被娇宠着,被千哄万护,当小公主样养大的甜儿,如何受的了。   想到这,她眼中的泪流淌的更多了。vv,,而肚子,也越加的痛了。 ☆、第14章 有喜   秦嬷嬷脚步轻缓的来到德妃身边,低下头,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十四福晋完颜氏坐的近,依稀的也能听到两句。   似乎是关于那个新四嫂的事呢。   “今儿是皇上圣诞,这节骨眼传太医,叫别人见了怎么想。”德妃眼皮都不眨的直接回道:“你过去看看,让她挺挺,别没有什么大事的,就在那瞎折腾。”   “是!”   可以看的出来,对于甜儿,德妃依然是怒气难消。   “四嫂怎么了?”完颜氏用着很关心的口气轻声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看着还好好的呢,怎么转眼工夫就身体不适了呢?”   德妃闻言,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是沉的厉害。   自己作为婆婆不过是稍微训斥了两句而已,她倒好,不但出言顶撞,转眼间还“病”了,这是做给她看的呢!   德妃心火沸腾,连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   “额娘今儿果真心情不好呢!”十四福晋完颜氏嘴角悄悄掀起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成为德妃的儿媳妇已经有些年头了,她也渐渐发现,每年皇上圣诞的这一天,德妃的脾气就会显得非常暴躁,与平日的雍容城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前几年有好几次,都是由她做的出气筒,常常被骂的抬不起头来,而今年——   她心满意足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脸上笑容越发慈和。   既然四阿哥不给他们家爷留脸面,那她完颜氏也绝不会给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克死的四嫂,留什么脸面。   爷,您那二十天的禁足不白挨,妾身这就给您出气了。   且不说前殿的德妃与完颜氏各自转着什么样的念头,单说此时还在后殿休息中的甜儿。   她半靠在大红色的五福绣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小脸苍白,整个人不停的打着冷颤。   “福晋,还疼吗?”珊瑚跪在她床边,紧紧握住甜儿的双手。   “没那么疼了,可还是觉得坠坠的,不舒服。”甜儿年龄小,根本不知事,现在又处在深宫中旁边没有信的着的人,自然更觉得凄苦无助。   “珊瑚”她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说道:“你一会儿偷偷溜出去找小喜子,让他给四爷传个话务必让爷派给太医过来。”   甜儿这次进宫,统共就只带了珊瑚和小喜子二人,珊瑚近身伺候,小喜子却留在了外殿。至于德妃那里——她是不敢指望的,现在能够寄托的便只有胤禛了!   摸着自己的小腹,一抹忧心深深的凝结在了她的眉间。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主子……”   “去吧!”   她赌不起啊。   泰安殿内群臣相宴。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九五之尊,高居于宝座之上,眼皮一扫,无论是近处的皇子宗嗣还是远处的各部群臣,俱都收与眼底。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许多年前,他曾满怀壮志的吟诵起这句千古佳话。   “我看是高处不胜寒吧,要是那山不幸的还是珠穆朗玛级的,那估计你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许多年前,有一个女子总会在他兴致高昂的时候泼他冷水,然后说一些连他这个皇帝也听不懂的话。   而很多年后的今天,他依稀的似乎能够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高处不胜寒。   “儿臣胤祯敬皇阿玛,愿皇阿玛万福齐天,愿大清江山永葆安泰。”   朝气勃勃的声音从金銮座下传来,响彻整个泰安殿。   康熙的心中有了丝不悦,他最不喜欢有人在他回忆“她”时,过来打扰。   所以这杯酒他没有喝。   十四阿哥脸色一白,立在众人的各种视线里,越发觉得手中的酒杯重越千斤。   不过幸好,还是有人愿意搭救的。   回到自个座位上后,胤祯向着旁边拱了拱手,低声道:“多谢八哥了!”   胤禩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了胤祯的鼻子碰灰,接下来的时间,便再也没人敢上前道祝词,只一面用嘴吃吃喝喝,一面用眼偷偷摸摸的瞄着龙椅上的天下至尊。   陛下,这是怎么了?   无数人在心里面这样想道。   其实这本没什么,他只是在发呆而已,五十多岁的老人,偶尔发发呆呆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胤禛坐在东南角的一处矮榻之后,对于眼前的一幕幕,完全无动于衷。   他的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气,让其周围寸寸之地,不敢有任何人靠近。   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声靠了过来,苏培盛跪在他耳后,轻声说道:“主子,小喜子传话过来,说是福晋身子不适。”   胤禛瞳孔猛然紧缩。   甜儿怎么了。   “拿着爷的令牌去找太医院的许太医”胤禛眉间冷厉,低低的寒声道:“告诉他,爷的福晋若是出什么事了,他一家老小就不用活了。”   “是!”   福晋,甜儿,永和宫,德妃。   也不是道想起了什么,胤禛按在膝间的双后骤然捏的发白——额娘,你做了什么!   “快走!快走!快走!”一头白发的许太医几乎是小跑的往前冲去,身后跟着的药童儿,很是辛苦的在后面追着。   “师傅,师傅,您慢点儿啊!”   “慢不得、慢不得、再慢咱们爷两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一老一少,进了永和宫,没走正门,是从后头悄悄溜过来的。   小喜子远远的就在那等着了,眼见着人来,立刻一溜烟的迎了上来。   “快、快、福晋等着呢。”   “是!是!是!”   许太医跑的脸红脖子粗,喘出的气在自己的胡子上结出了一粒粒冰渣。   “这是怎么回事?”秦嬷嬷脸色不太好的质问道。   “奉四爷之命,给福晋瞧病。”小喜子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们永和宫不给请太医,我们自己请便是了!   人都来了,秦嬷嬷到底不好在给赶出去,只得转身朝着前殿走去,她得把事情禀告给主子知晓。   许太医到的时候,甜儿其实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身子很沉,脑袋也很重,可是肚子到底没有刚才那样抽搐似的疼了。   “劳烦太医了!”甜儿有些虚弱的笑笑,伸出了自己的皓腕。   许太医道了声:“不敢!”敛起神色,细细地诊查起来。   屋子里寂静无声,珊瑚和小喜子面面相觑,俱都是紧张地手心冒汗。   许太医搭脉的时间,要比想象中的长,而且脸色也是惊疑不定的很。   甜儿咬了咬嘴唇,自己该不会得了什么重病吧?   很显然,这样想的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老四派了太医过来?”德妃皱了皱眉,莫非那钮钴禄真的有病在身。   “克妻”二字闪电般划过心扉,倏地,让她整个人一抖。德妃猛地站起身来,脚步疾驰的向着后头走去,完颜氏眼神轻眨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门口,还未进去,里面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的膝盖狠狠磕在了地上,恭喜福晋、贺喜福晋的声音震天的响着。   德妃双眼猛然一亮。   完颜氏得意洋洋的嘴角,瞬间僵住了。   钮钴禄氏她——   “真的怀上了吗?”甜儿神情再不见沮丧,整个人颇为亢奋的抓住太医的袖子,激动的连连问道:“你确定没有诊错?”   “回福晋,不会错的!”许太医这下也是彻底放下心来,笑眯眯的说道:“因为还不足一月,所以脉象相对不是那么明显,可喜脉就是喜脉,绝对错不了的!”   甜儿实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不知所措了,只傻呵呵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乐的一双眼睛都弯成了个月牙儿。   还是珊瑚稳重些,插空赶忙问道:“太医,福晋她从今天早上就有些不舒服,刚才还说肚子疼……”   甜儿闻言,同是紧张的抬起头了头,生怕太医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无事的。”许太医道:“容臣禀问福晋,您最近是不是突然转换了居住环境?”   甜儿点了点头,说了府上起了地龙的事。   “这就是了,您体内起了些热火又与外面的冷气一冲,造成了轻微的寒邪入体,所以才会感到头重脚轻,浑身无力,至于腹中胎儿,确实是有些动了胎气的,不过并不严重,服下剂安胎丸便可。”   甜儿这下才真正放下心来。   “小喜子!”她眼睛亮亮地叫了一声,露出幸福无比的笑容:“去给爷禀告一声。”   “嗻!”   胤禛一定会高兴的吧?   孩子,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呢!   苏培盛脚步狠狠踉跄了下,脸上的神情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变成了狂喜,不顾的这是什么地方,抬起脚来就狠狠踹了自个徒弟一下,然后,一溜烟的向着殿内跑去。   有浑浊的眼泪从那双三角眼中淌下。   “爷……”他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胤禛的身体极轻微的颤抖了下。   “福晋怎么了?”他一字一字的问道。   “福晋……福晋……福晋她有喜了!”   爷啊!您就要当阿玛,您就要有嫡子了,再也不会有人说您是绝后的命了。   “你说什么?”胤禛双目豁然睁的老大,猛地站起身来:“再说一遍?”   整个泰安殿,今天第二次的寂静了下来,连高高在上的康熙也抬眼望了过来。   苏培盛深吸一口气,带着哭音大声诺道:”爷,福晋有喜了。"一片哗然。 ☆、第15章 想哭   吾皇陛下五十二岁圣诞上发生的什么事情最劲爆?   不是太子殿下的彩衣娱亲。   不是江南镇道使献上的那只磨盘大小的白龟祥瑞。   更不是千里迢迢而来的阿勒败疆小公主被封为妃。   而是四贝勒福晋——有喜了!!   怎么可能有喜了呢?   这么多年来,除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出生即殇的小格格,四贝勒府就不曾传出过任何喜讯。   久而久之,四贝勒“天煞孤星”克妻克子的传闻,就越加深入人心,不知道为他的那些政敌们提供了多少可以攻歼的借口,可是,就在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人家新娶的过门才三个月的福晋,有喜了。   听说当初皇上之所以指了这门亲,就是因为那钮钴禄家的格格是个福大命大,旺夫旺子的,如今一看,果不是如此,可见娶媳妇还是得娶个福泽厚实的,这是大部分女人听完此事后的感想。   而男人们想的却截然不同。   皇上对四阿哥的态度一项令人捉摸不透,但无论是喜也好是厌也罢,你却不能否认在众多的皇子中,陛下对他最与众不同,而且四阿哥在户部任职多年,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实力,谁都不清楚。原先他没有子嗣,众人且还放心,可若其福晋此次成功诞下一子……那在皇上眼里是不是就……   变数、变数啊!   就在朝廷众人为了这一消息而心生种种时,此刻在府内书房中的胤禛,却是满面寒霜,眼中是说不出的阴冷。   “……请了安后,也没叫座,就让福晋在那站着,整整站了半个时辰,福晋身子本就不适又穿着花盆底,最后实在是挺不住了,福晋就向德妃娘娘说了实情……谁想、谁想,娘娘不但不心疼福晋……还说……还说……”   胤禛双拳捏的发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底下跪着的珊瑚:“还说什么了!”   珊瑚不可自制的打了个冷颤,咬着牙齿,硬是一字不落的重复道:“德妃娘娘说:本宫知道你们二人成亲不久,夫妻亲近些也是应当,可凡是都要有分寸,你是福晋,不是那些以色侍人,霸着男人不放的妾室,就算胤禛宠着你一些,也应当谨守皇家媳妇的本分,劝着他一些,别一天到晚的跟个狐媚似的,缠着男人不放。”   “啪——”胤禛一手狠狠击在身前的长案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汹涌的怒火。   “贝勒爷,奴婢所说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话,情愿天打雷劈。”珊瑚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神情坚定的说道。   胤禛紧紧闭了下眼睛,在睁开时,便道:“好生伺候福晋,下去吧。”   “是!”   门口的苏培盛见珊瑚脚步虚软的走了出来,赶紧对身旁两个小太监道:“还不送你们珊瑚姐姐回去。”   “有劳苏公公了。”   “哪里、哪里。”   “爷!”眼见珊瑚渐渐走远后,苏培盛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用着最恭顺的口气,对着窗边负手而立的高大男子道:“黏杆十七送来的暗报。”   “好、真好”手上拿着一寸多长的纸条,胤禛连连冷笑道:“老十四两口子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德妃那日为什么会刁难甜儿,胤禛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无非就是当娘的在给小儿子出气罢了,她动不了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便拿“罪魁祸首”的妻子做筏子,还有那个完颜氏,她这次进宫明明身旁就带着个御医,却在甜儿需要诊治时,硬是袖手旁观,呵……恐怕不单是袖手旁观,其心里面应该更是高兴快意吧!   可恨!当真是可恨!   眼见主子脸上冷的跟个阴煞修罗似的,苏培盛不得不轻声开口劝导:“爷息怒,太医说了,福晋身子并无大碍,肚子里的小主子也是健健康康的。”   “哼,那爷是不是得感谢她们折腾的不够厉害啊!”听到苏培盛提起甜儿,胤禛脸上的寒意到底是轻了一分,可心中却是有着淡淡后怕的,若是孩子真出了什么事,他简直都无法想象。   思绪到了这里,便再也忍耐不住,揉碎手里的纸条,他提步便向外面走去。   胤禛到的时候,甜儿正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碗汤药,一张小脸皱的丑丑的样子。   看见大步而来的男人,她先是眼睛一亮,而后有迅速撅起了嘴巴。   “怎么了?”胤禛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甜儿撒娇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极可爱的仰着小脑袋道:“药好苦,可不可以不要喝。”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的否定了。   我就知道!甜儿一张嘴巴撅的更高了,太医明明都说了只吃些保胎丸便好了嘛,那这些什么补药的啊,又是怎么来的。   胤禛似乎是再也看不下,小妻子一副凄凄哀哀、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忽地,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在甜儿目瞪口呆中一饮而尽。   “疑?为什么……”   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呜呜”嘴巴被堵住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点滴苦涩的药汁顺着两人的嘴巴,慢慢的滑落下来。   好久、好久之后。   甜儿一脸羞红的趴在男人气息不稳的胸膛上,两只肉爪子乖巧的环在他的腰部上,呜呜,夫婿大人耍流氓……   “乖一些,等这七副药用完了,就不用再喝了。”是药三分毒的道理,胤禛明白的狠,只是甜儿毕竟动了胎气,不彻底的稳住了,他又怎么可能放的下心。   “今儿怎么样?”胤禛一脸温柔的看了看甜儿的肚子。   什么怎么样啊,甜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害羞的摇了摇头:“没感觉。”   是真的没感觉,若不是太医言之凿凿的说她怀孕了,甜儿都不相信自己的肚子里竟然怀着个“宝宝。”   看着她爱娇的样子,胤禛不由拍了拍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都快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甜儿笑笑,越发使性儿的往那怀里蹭去。   两人抱在一起,说些家常,当然,九成都是甜儿在那里说,胤禛只偶尔的给个回应,他一双大手轻柔的放在甜儿的肚子上,从那畅怀的眉宇中,便可看出来对于即将当阿玛的这件事,他有多么的高兴。   甜儿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儿,一抬头,却发现胤禛的双眼有些怔怔然,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四爷在想什么?”她轻声问道。   胤禛低下头,突然有些发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女孩儿。   良久后,才用着飘渺的声音轻声说道:“每年皇阿玛生辰那日,都是我最讨厌的日子。”   甜儿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因为,皇额娘……”嗅着女孩儿清香的发丝,胤禛喃喃地陷入了回忆之中:“就是在那天死的。”   甜儿身子一僵,万万没有想到胤禛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感受着从男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悲意,甜儿咬了咬粉唇,心脏处一揪一揪的刺的生疼。   “怎么哭了?”被手背上的滚烫泪珠儿惊醒,胤禛猛地回过神来,眉头紧皱,很是担心的问道:“可是孩子……”   “不是!”拽住欲要起身的男人,甜儿抓起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哽咽的说道:“因为爷难过了,所以我这里好疼啊。”   胤禛浑身猛然僵住,一双总是清冷严厉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怀里哭成了兔子的小姑娘。   “……总有一天会发生好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遇见好的人,那个人会在你高兴的时候跟着你高兴,会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哭泣,她会爱你、心疼你、永远地陪着你……那一天总有一天会来到,所以小禛子……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额娘……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你就不会死,这样的我,再也不值得你的温柔,也再也不值得任何人来爱着。   “呜呜……”犹带稚嫩的呜咽在怀里不断响起,那个哭的一脸孩子气的人上接不接下气的说道:“不要在难过了,你……你以后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宝宝啊……。”   “傻孩子”胤禛轻声喟叹着,那颗冷硬了许多年、许多年的心脏处,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难、难过的话,就、就哭出来吧!”甜儿皱着整张小脸,晶莹的类书滚在她奶白色的双颊上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怜。   “哭?”   “是啊!”小姑娘抽了抽鼻子:“因为爷看上去很想哭啊!”   如果连想哭的时候都不能哭,那样……那样就太可怜了……   真是个傻孩子!   胤禛抬起手,把那颗看上去就傻里傻气的脑袋,重新按回了怀里。   有什么东西从眼角处悄然流下,转瞬间便晕入了怀中人那乌黑的发间。   ,你原谅镇儿了吗?"傻孩子。的叹息似乎于冥冥中响起,轻轻地言情或”女子,却一如从前般的温柔。 ☆、第16章 养猪   甜儿认为胤禛绝对是拿“养猪”的方法来“养她”。   从宫里回来整整半个月了,她居然连床都没有下一步,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看着手心里的红宝石掐银丝珐琅小圆镜,甜儿仰头,无语泪千行。   镜子里的那头小胖猪,绝毕不是她。   就在某姑娘黯然伤神时,小喜子快步走了进来,打了个千,禀告道:“主子,府外面来了个姓钱的嬷嬷,想要拜见您。”说罢,还递上了一只桃红色的小荷包。   甜儿微愣,随机反应了过来。   “可是内务府的钱嬷嬷?”   小喜子道:“是!”   “请嬷嬷去偏厅候着,我一会儿就到。”   一旁的珊瑚眼见主子弯腰欲要下炕的姿势,忙上前劝道:“福晋,就是钱嬷嬷来了,您让她直接过来便是了,何苦还要亲自跑一趟。”   甜儿想,我好不容易有个理由可以下床,当然不会放过。   遂也不理珊瑚的埋怨,微一梳洗下,便朝着偏厅去了。   “老奴见过福晋,福晋吉祥。”钱嬷嬷见甜儿来了,忙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嬷嬷快请起。”见了她,甜儿也是从心里觉得高兴,语气欢快的说道:“自上次一别,咱们可是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呢,对了,秦嬷嬷可好?”   “秦姐姐好着呢,她还托我给福晋您问安呢!”   与稍显严厉的秦嬷嬷不同,钱嬷嬷是个极和气的妇人,当初这二人到钮钴禄府交规矩,甜儿也是比较喜欢脸盘圆圆,风趣和蔼的她。   二人稍稍说了一会儿话,钱嬷嬷便直接说了此次登门拜访的原因。   “……年龄大了,宫里正好要放出一批人”钱嬷嬷轻叹一口气道:“秦姐姐在河南老家还有个亲弟弟,侄儿侄女的也有心,愿意接她回去养老。老奴却没这福分,天地间孤零零的一个,离了个宫就没了去处,便想着,福晋您性格慈善,便厚着脸皮前来投奔了。”   如她们这样从宫里放出来的嬷嬷,一般来说只有两条出路。   一是,如秦嬷嬷那样的,去投奔亲人,从此远离京城,到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   二是,自己某个出路,很显然,钱嬷嬷便是第二种。   “嬷嬷能来,我自然欢迎至极。”甜儿闻言眼睛霎时一亮,小嘴儿微掀高高兴兴的说道。   钱嬷嬷的本事,她是非常清楚的,能有这样一个人生阅历丰富的人,在身旁帮衬着,对于已经身怀有孕的她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   “嬷嬷现在于何处落脚,我这就叫人帮您把行李搬过来。”   “谢福晋、谢福晋。”   听得甜儿愿意收留自己,钱嬷嬷显然也是激动不已的,她以后会渐渐老去,最渴望的就是有个安定的“家”。有权有势、地位崇高的四贝勒府,无疑是其中最好的选择。   钱嬷嬷现在落脚于京城中的一家客栈里,甜儿叫来了小喜子,叫他亲自去取行李,又命珊瑚收拾间厢房出来,这一片热心,让旁边看着的钱嬷嬷感动不已,更是暗下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主子。   晚上,胤禛过来吃晚膳。   趁着闲聊空隙,她便把这件事说了,这是甜儿的一个小毛病,就是什么事,无论大的小的,都喜欢在胤禛耳边唠叨一遍,所幸某姑娘声音娇软,言语夸张有趣,听进男人耳中,也并不觉得啰嗦反而别有一番温馨。   “今儿孩子可好?”   又来了!甜儿无语的向上翻了个白眼儿。   心想,你每天都问同一个问题,难道都不烦吗?   “爷就想着他了吧……”甜儿佯装吃醋的扭过小脑袋:“都不想我。”   胤禛喉咙一噎,有心想说“爷,也想你”,可他性子冷硬,说不出这种话来,无奈下,只得轻轻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某人的脑瓜们一下“调皮。”   呆娃娃可怜巴巴的捂着自己痛痛地的小脑门,脸上一片艳丽的红霞,呜呜……夫婿大人声音,依然如此“撩人”好好听哦……   这丫头,又在乱想什么?看着满眼小星星,魂飞天外的某姑娘,胤禛有些头疼的挑了挑眉,很多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不是娶了个老婆,而是养了个女儿。   还是个任性娇气,要人理、要人陪、一眼看不到都会跟你耍脾气的女儿。   不过————   视线里,那张宜嗔宜喜的清丽脸蛋越来越近,软软地小手圈住自己的脖子,温香的身子毫不客气的霸站了宽厚的胸怀,那张粉粉嫩嫩地小嘴,啊呜一口,就啃上了他的下巴。   “我要报仇!”小姑娘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正义凛然”的宣誓道。   “爷给你机会……”吻上那张开开合合的小嘴儿,胤禛思绪有些朦胧的想着,算了,现在这样也很好。   这一吻,持续了好久好久。   久到甜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屁屁下,有根又硬又热的东西。   胤禛虽然力持镇定,可从鼻尖急速的喘息来看,他明显也很是“激动。”   “你好好休息,爷先——”   “不要!”似乎触及到了什么一样,甜儿两只肉爪子一下子就抓住了男人的衣襟,贝齿咬住嘴唇,好可怜、好伤心的说道:“不要去找别人,求求你……”   胤禛:“…………”   紧紧闭了下眼睛,咬牙切齿地:“是去书房!”   这个醋的没边的小丫头。   “哦!”瞬间,某个丫头也不可怜了,也不桑心了。   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看似乎很“辛苦”的夫婿大人,小脸红红的伸出了自己的两只小手,往下摸、往下摸、往下摸…………   胤禛闷哼了一声。   半刻钟后,甜儿小脸皱巴巴的团在一起,呜呜……怎么还不出来,手都酸死了,她不要弄了啦……   胤禛强行按住,满脸“扭曲”的低吼道:“给我负责到底。”   么么……   夫婿大人,难道你不知道,好吃懒做、臭屁爱美、半途而废才是妾身的主属性啊!   于是,等到“被负责”的胤禛大爷,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时,可怜的甜儿已经累的倒床不起了呜呜……讨厌……手都破皮啦……   “苏培盛。”   “嗻。”   “去查查那个钱嬷嬷,爷绝不允许有二心的人来接近福晋。”   “遮。”   苏培盛提着灯笼小心的为主子照着前路,暗红的灯笼散着幽幽的红芒,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主子”他小心翼翼的说道:“黏十一来报,您交代的事已经完成。”   胤禛闻言,脚步倏地一停,脸上的表情于黑夜中看不大清楚,但说出的语句,却是极冷、极淡地,他说:“可惜了。”   而至于可惜什么,那就无人知道了。   夜半时分,十四阿哥府却灯火通明。   完颜氏呆呆地靠在床边,一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满脸的死白之色。   “福晋!”贴身丫鬟墨桃眼睛红的发肿,哽咽的劝道:“您就别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啊!”   “身体?”完颜氏留下豆大的泪珠,喃喃地说道:“我孩子都没了,保重身体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我心心念念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才怀上的孩子呢?为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抬起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蛋,完颜氏嚎啕大哭。   等十四阿哥胤祯匆匆赶回来时,完颜氏已经哭死过去好几次了。   今儿他本是在八阿哥府吃酒,人都已经醉了,没想到半夜却被人摇醒说府里出事了。   他与完颜氏成亲几年,感情还是不错的,对于这个嫡子也是期待的,没成想今日却出了这样的茬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祯年轻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着,对着一旁伺候的下人们,大吼道:“福晋为什么会流产?”   底下的人,噗通通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晋上床休息前还是好好的,谁知睡到了半夜,就会流产了呢?   “爷、爷、你终于回来了!”完颜氏从“昏迷”中醒来,看着身旁的丈夫,失去孩子的冲击让她整个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爷,有人、一定是有人害了咱们的孩儿啊!”   胤祯今日心情本就极坏,闻言,立即霍然怒吼道:“是谁?”   “是、是、是……”完颜氏神情狂乱的说道:“是舒舒觉罗氏,一定是她,她怕妾身生下嫡子,抢走弘春的地位,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还有芳氏,芳氏那个贱人面甜心狠,肯定也参与了……伊尔根觉罗氏也有可能…………”   随着完颜氏状若癫狂的属遍府里的每一个女人,胤祯的神情也由怜惜升到了厌恶。   “孩子没了,福晋怎么就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撂下这句话,胤祯转过身,就扬长而去。   只留下愣住了的完颜氏。良久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响起。 ☆、第17章 出门   当甜儿知道十四福晋完颜氏不幸流产的事时,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   “怎么会这样?”放下手里的针线篓,她一脸惊愕的喃喃道。   尤还记得进宫那日,完颜氏脸上流露出的幸福笑容,却不想今日会发生流产这种事情。   对面的胤禛闻言,则神色淡淡地拿起一件小小的衣裳,皱着眉问:“怎么是旧的。”   “刚出生的小孩子皮肤嫩,穿新的会划伤他们的皮肤,这种软软的旧……唉呀,爷,您又打岔……”甜儿娇嗔地瞪了某人一眼。   她刚刚明明说的是完颜氏的事情嘛!   “老十四家的事情,你少管。”胤禛伸出手一脸柔和的摸了摸甜儿尚未凸起的小腹:“好好给爷养儿子要紧。”对于某人随时随地,都要摸摸肚子的行为,甜儿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意思意思的嗔了声,随后轻叹口气道:“额娘一定很伤心吧!”   德妃对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多看重,甜儿可是亲眼见着的,如今孩子没有了,她的难过怕是不小的。   胤禛抬起头看了眼甜儿。   小妻子一双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悲伤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掩饰也没有丝毫的做作,她是真的很难过。   为什么呢?她们给了你那么大的难堪,为什么还要替她们难过呢?   “你——”他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不恨她们了吗?”   “恨?”甜儿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样,吧嗒吧嗒眨巴了两下眼睛。   然后,在下一瞬间撅起了自己的小嘴巴。   “在爷心里,我就是那么小肚鸡肠的女人吗?”   傻丫头!胤禛看着她梗起小脖子的样子,无声的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若不是你恰逢适会的传出怀孕的消息,德妃说的那些话就能毁掉你所有的名声,到那时你拿什么在众人面前立足。   “……再说,额娘后来不也让人给我带来好些药材的嘛!”甜儿看着男人幽深的眼神,柔柔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们的额娘啊!”   血脉,那是什么时候也抹不去的羁绊。   胤禛沉默不语。   “我明儿让翡翠去寺里进些香油钱,让那里的大师为念几日往生咒,不管怎么说,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说着,她便把自己的小手附在了胤禛的大手上,两个人同时抚摸着那软软的平坦里面孕育的是一条小小的生命。   这一刻,就那么一刻,胤禛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悔意,也许他不该……   如同世间大部分东西都是对立的一样,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坏事便有好事,在将近年底的时候十三福晋兆佳氏终于平安诞下一子。   洗三的那天,在甜儿的再三要求下,胤禛才带着她一块去的。   “宝宝好可爱哦!”甜儿眼睛发亮的看着大红刻丝襁褓中的小奶娃儿,他看起来是那样、那样地小,似乎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   半躺在床上的兆佳氏闻言则打趣的说道:“四嫂不必着急,用不了多久,你也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甜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面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期待。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后,有丫鬟过来禀告道:“五福晋和八福晋来了。”   “这两人怎么碰到一起了?”兆佳氏微微坐起身子,扬声道:“快请。”   甜儿闻言也收回了看着宝宝的视线,向着门口望去。   但见片刻后,两位华服女子,在众多丫鬟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过来。   五福晋戴佳氏依然是甜儿记忆里的那副孤傲样子,人家大喜的日子,她却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脸上冷冷淡淡地,不见任何喜色,而八福晋郭络罗氏的到来则让甜儿眼前霎时一亮。   便见此女年约二十四五,身着一件冰蓝色的云水双蝶旗服,披着一件纯白色的貂毛大鳌,怀里抱着个紫金葫芦形的珐琅手炉,脸如新月,肤如白雪,一双青黛似蹙非蹙,腰身盈盈一握,看上去仿若九天之上的仙女,真真是个绝色倾城地大美人。   妯娌几个见了,自当相互问礼。   甜儿虽然年龄最小,但托胤禛的福,反而要先接受她人的一礼。   五福晋性子寡淡古怪,但对于兆佳氏还是很不错的,把一对赤金缠丝玛瑙镶南珠的灿烂项圈,轻轻地放在孩子身旁,她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笑容,轻声道:“孩子很好,闵柔,恭喜你。”   兆佳氏闻言,眼眶立时便红了起来,她与五福晋打闺阁的时候就是朋友,如今又同为皇家儿媳关系更是亲密,可是看着昔日无忧快乐小姐妹,成了如今这幅清冷寡淡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心中也是难受的。   “看看,咱们十三福晋这是喜极而泣呢!”郭络罗氏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便见她面带微笑的递过手里的帕子:“知道你高兴,可别忘了,还在月子里呢,哭不得的。”   兆佳氏笑着接过帕子,有些缅甸的道:“让嫂嫂们见笑了。”   八福晋郭络罗氏虽然气质如仙,但却并不孤高寡合,反而非常健谈,她声音轻柔,用词有趣,往往几句话就能引得旁人轻笑出声,当真让人心生好感。   甜儿也由一开始的微微局促放松了下来。   “早就听闻咱们的四嫂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今日一看,果不就是如此。”郭络罗氏热络地拉着甜儿粉白的小手,语气真挚的赞美道。   “八弟妹谬赞了。”甜儿缅甸的说道:“你的贤名,才是名惯京城呢!”   这句话,甜儿说的绝对是真心实意。   如果说四阿哥胤禛是以“命硬克妻”而闻名于世的话,八阿哥夫妻便是以“贤孝”二字,而被众人称道。   特别是八福晋,很多年前她的祖母,老安亲王妃得了一场怪病,已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后来也不知谁出了个偏方,说若是用至亲血脉身上的一块肉做药引,可治此病。当时年仅稚弱的八福晋听闻后二话不说,回到房里便用刀剜下了臂上的一块肉来。割己肉而救祖母,这是天下至孝啊从那以后郭络罗.蕙兰之名传遍京城。   成了天下女子的楷模。   两个人你恭我维的说了一会儿话,外面就来报,说是“洗三礼”开始了,要把孩子抱出去。   甜儿以前不曾看过这种场面,心下是有些好奇的,可是想着胤禛嘱咐的话,就没敢动地方,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里屋。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啼哭。   床上的兆佳氏脸色立即就变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你做什么!”五福晋狠狠地拍了下她的手臂,呵道:“孩子没事儿,老实呆着。”   兆佳氏也只是一时慌张罢了,冷静下来,便知道这大概是喜婆在给孩子做礼呢。看着嘴角含笑的几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眼睛。   “当了母亲就是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啊。”忽地,八福晋很有感触的轻叹了一口气:“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牵着当娘的心。”   兆佳氏闻言则有些尴尬的沉默了一下。   五福晋一项不受五阿哥喜欢,这些年来,更是连屋子都很少去了,想要有孩子怕是很难。郭络罗氏倒是与八阿哥夫妻情深,可惜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年下来,竟是一个次都没怀上过。在这一点上,堪与从前的四贝勒府相提并论。   “话说回来,还要在这里恭喜四嫂呢!”郭络罗氏话头一转,对着甜儿道:“四爷一定高兴坏了吧!”   甜儿缅甸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洗三礼结束后,甜儿随着胤禛上了回府的马车。   不过在走之前,她倒是看见了八阿哥胤禩,果真是个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呢,甜儿想着,他和身旁的郭络罗氏真是相配啊。   “想什么呢?”看着对面怔怔出神的小妻子,胤禛长臂一挥,就把人搂进了怀里。   甜儿特别诚实的回答道:“在想八阿哥。”   胤禛一张脸立刻黑了下去。   甜儿抬头。   “唉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啦………”立刻变成小松鼠的某姑娘,撒娇似的在人家怀里,扭啊扭啊的。   “老实点儿。”胤禛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肚子,朝着那小屁屁,就狠拍了一下。   片刻后,甜儿抬起细嫩的手指,在男人胸膛上一边画着圈圈,一边嘀嘀咕咕的就把今天遇见五福晋和八福晋的事都说了一遍。   ”……像我这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都听过八弟妹的名头呢”了小星星,颇有种粉丝见到明星时的兴奋。言情靓镇闻言却轻轻地哼了一声,高深莫测的表情里充满了不屑,道:”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甜儿的眼睛里充满或极度冷淡的评价 ☆、第18章 烟火   夫婿大人似乎有些瞧不起女人呢,甜儿暗暗地撇了撇小嘴巴,两只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很不服气的样子。   胤禛那么聪明,只需一眼就知道小妻子想的是什么,不由瞪了她一下,片刻后才沉吟地说道:“郭络罗氏虽然出自安亲王府,然而其自幼失估,也只是寄人篱下罢了,不过能够舍得下心来从身体中剜出块肉,也算是个有决断的。”   这话听着不对啊!   甜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兀自逞强的分辨道:“不管怎么样,她到底是救了老安亲王妃。”   即使她的心中夹杂了一些其他东西又能怎么样,安亲王府子孙那么多,为何到最后却只有她一人这样做了甜儿宁愿相信,那是出自心底的“孝。”   胤禛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妻子,她的眼睛是那样清澈透明,就跟她的心一样,永远把别人想的那样好。   “傻孩子……”他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摸着甜儿的小脑袋说道:“老安亲王妃之所以会得那场怪病,就是郭络罗氏下的手。”   “什……”甜儿小嘴霎时张得老大,双眼睁成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贤孝无双的仙女姐姐一下子变成了给祖母下药的恶毒孙女,这简直是神转折啊。   “此事除了我以外,京城之中无人知道。”胤禛对着明显受惊过度的小呆毛道:“告诉你,是让你以后多长个心眼儿,别总被人哄了。”   甜儿:“…………”   已经惊呆的言语不能了。   很快,马车就驶到了四贝勒府门口,胤禛先把甜儿送回了嘉和院,而后自己回了书房,快到年底了,他也是非常繁忙的。   “福晋这是怎么了?”看着一直有些愣愣的主子,珊瑚很是担心的问道。   甜儿抽了抽小鼻子,突然很是惆怅的说了句:“人不可貌相啊。”   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绕着八福晋走,要不以自己的这点智慧,迟早会被玩儿的连渣都不剩。   日子便这一日日地走下去,转眼间便到了年三十这天。   按理说,甜儿也是要进宫的,但是胤禛却以她怀孕,身体不适为由硬是没让她去。   某姑娘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松了口气的,她虽然并不恨德妃,可大概也难再喜欢她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今年她不能和胤禛一起守岁了。   “婢妾宋氏、李氏、兆佳氏,给福晋请安,福晋新年大吉。”嘉和院正厅中,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一下子就把甜儿从莫名地怔神中唤醒。   “……各位妹妹起来吧。”迅速从“思夫”状态切换到“主母”状态,甜儿笑的端庄又不失亲切。   自从定下每月只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后,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这几个人了,视线从左到右依次扫了遍。宋氏和李氏看起来还是和过去一样,倒是兆佳氏,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整个人单薄的厉害。   甜儿挥挥手,示意她们入座。   很快,下人们便鱼贯而出,一样样酒菜被盛了上来。   没办法,虽然胤禛不在,可她身为主母,怎么滴也得意思意思才行。   说了几句祝词,甜儿示意大家可以吃了。   整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寂静无声。   吃得,那叫一个迅速快捷。   对此她很是满意。   饭后。   宋氏和李氏非常有眼色的告辞而去,唯留下战战兢兢,屁股底下像长了杂草似的兆佳氏。   甜儿挑了挑眉,看向了她。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还有什么事吗?”   但大约“挑眉”这个动作特别容易让人误会,兆佳氏居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甜儿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随着她的话,兆佳氏眼泪儿珠子啪嗒啪嗒就开始往下掉,整个人呜呜咽咽的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哭着。   甜儿这下可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可以让她不要在哭了。   “兆佳格格”幸好在此时有人替她解围了。   钱嬷嬷上前一步,那张圆盘似的脸上依然是和气的笑容,然而说出去的话却是锋利的。   “福晋问您话呢,为何不回答。这样不知缘由的一直哭,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是福晋对你怎么样了呢。再说,今儿可是新年大吉的日子,您弄这一出,实在太不吉利了吧!”   兆佳氏闻言,“杀鸡”似的哽咽声,猛然一停。   只听其语无伦次的居然开始道起歉来,甜儿听了一溜十三招,勉强弄明白了个大概。   有些头疼的看着她战战兢兢盛上来的,一大摞佛经。   甜儿无奈的说道:“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是不会再追究的了。”   这兆佳氏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点儿吧,一副生怕自己以后给她小鞋穿的样子。这种态度真是令人不愉快啊!   “这是婢妾给小阿哥绣的一些东西”。   甜儿看着托盘上做工精致的虎头帽、虎头鞋、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声:“你有心了。”   见甜儿收了东西,兆佳氏才放佛才从某种巨大的紧张里走出来,又磕磕巴巴的说了些吉祥话,才退了下去。   “告诉底下,解了她的禁足吧。”甜儿轻叹了口气。   “福晋就是心软。”珊瑚笑了笑。   “大家都是女人。”   她如今有多幸福,那么同为胤禛女人的她们,就会有多不幸。   “福晋不必为了旁的再费心思”一旁的钱嬷嬷笑着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平平安安的生下小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甜儿点了点头,觉得此言甚是。   三更的梆子刚刚敲过,四贝勒府的门房,便听见了阵阵砰砰声。   “谁啊?”门房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问道。   “快开门,是爷回来了。”   一阵骚动响起,然而,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青色的马车悄然地使了进来。   “把人抬到后院,再去街上找大夫过来,务必给爷保住他的命。”   “嗻!”   胤禛背负双手环视一圈,见嘉和院那边依然灯火通明,隐隐间又有人声传来,便皱着眉头问头:“福晋还没有休息?”   苏培盛低下了头,一个劲儿的看自己的脚尖。   甜儿的确没有休息而且还相当的有精神!   因为,她正在看烟火。   “哇塞……呜啊……转了转了…………哈哈哈…………”   胤禛一进来就看见了小喜子正领着几个内侍放着烟火,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围在一旁,而其中笑的最开心的那个。倒是没出来,只趴在窗户边上,向外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给贝勒爷请安。”   笑声没有了,底下的人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   胤禛脸色阴沉,理都没理,直径向屋里走去。   “翡、翡翠姐姐”碧荷脸色白白的拉了下翡翠的衣袖:“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翡翠没有好气的瞪了她一下,忽而站起身,向所有人挥了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唉!福晋不是说爷今晚不回来的嘛,翡翠很是头疼这样的想道。   胤禛进去的时候,甜儿已经非常乖觉的迎在了门边,低着小脑袋,一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说我了,好不好的样子。   “怎么伺候福晋的?”胤禛不舍得发作她,并不代表不发作别人。   钱嬷嬷和珊瑚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甜儿见了赶紧说道:“是我让小喜子他们放的烟火,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胤禛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只是看个烟火而已嘛。   男人瞪了她一眼,脸色阴沉的厉害。   “你怀孕了知不知道,若是被炮声吓到了,该怎么办。”   这是打成亲后,胤禛第一次凶她。   甜儿好日子过惯了,现在就是受不得一星半点儿的不如意了。   贝齿咬了咬粉唇,她忽地转过身,向着里头走去,看着小妻子赌气的背影,胤禛咬了咬牙,心下有些火起。   眼见两人僵了起来,地上的钱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四爷明鉴,咱们放的那些烟火都是些只花样好看,却没有声响的,福晋心里也是紧着的呢。”   胤禛闻言,便知道自己是错怪甜儿了。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一切只因为他实在把甜儿肚子里的孩子看的太重了,所以容不得一丁点儿的闪失。   甜儿坐在那里,大大的眼睛有些红,很是委屈的样子。   胤禛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甜儿撅着嘴挣扎了几下,没挣掉。   “以后不要在凶我了好不好”小姑娘抽抽鼻子,好可怜,好可怜的说道。   胤禛想,爷哪里凶你了。   不甘不愿的放过“沉默不语”的男人,甜儿忽然问道:“爷今晚怎么回来呢”   她还以为最早也要明天才能见到他呢。   “……有些事,提前回来了。”   胤禛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那正好”甜儿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爷在宫里也没吃好吧,我让人把给爷留的饺子再煮上些咱们两个一起用些吧。”   l散镇闻言,脸上忽地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样子,弹了弹某姑娘的脑门,他说道:”是你想吃7吧。"甜儿表示:夫婿大人,您真相了。 ☆、第19章 买糖   甜儿怀孕四个月时,白嫩嫩的肚皮终于告别了一马平川的时代,开始气球似的隆了起来,而伴随其中的还有极其严重的“害喜。”一改往日看见好吃的就笑眯眯的小模样,肚子里揣了个球儿的某姑娘,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也什么都吃不下。   这可真是愁坏了一干伺候她的下人们。   “主子,您多少用一些吧!”珊瑚柔声劝道。   白色的瓷碗里盛着碧绿色的蔬菜粥,既好看又美味。若是平常甜儿最少能喝大半碗,可是现在嘛———   “拿开、拿开、快……呕……”甜儿把身子附在炕檐边上,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   这一幕正好被掀帘走进来的胤禛看入了眼里。   “怎么了?”他脸色微变,快步走上前来。   “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去传太医!”   “不、不用。”甜儿伸出手,有些虚弱的抓住胤禛的衣袖,又转过脑袋对珊瑚几个道:“你们先下去吧”   她怕男人迁怒他人。   “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吗?”胤禛坐在她身旁,眉头微皱的问道。   甜儿道:“也不知为什么,现在只要闻着食物的香气,胃里就难受的厉害。”   “许太医给你制的开胃丸也不管事?”   “别提了。”甜儿一脸厌厌的抱怨道:“那玩意儿更难吃,又苦又涩的,别说开胃了,我闻着就想吐。”   胤禛看着怀里的小妻子,相比以前水水灵灵的模样,她现在看起来的确是憔悴了一些,苹果般的脸颊也瘦了很多,但是——肚子。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柔光,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上去。   孩子长大的很多呢。   “辛苦你了!”男人在耳边轻轻说道。   蜜糖般的感觉涌上甜儿的心底,这段时间所承受到的所有辛苦,此时俱都被消失不见了。   “应该的”她一脸幸福地笑道:‘我是他的额娘啊!”   所以就是在辛苦一百倍,也是值得的。   有了夫婿大人的“鼓励”甜儿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战胜“害喜”这个毛病。   哪怕是吃了就想吐,她也会尽最大力气去吃,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让肚子里的孩子多得一些营养。   大约是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的原因,在一个多月后,气温渐渐回暖的时候,甜儿奇迹般的不吐了。   不仅如此,她的胃口开始好的出奇,放佛要把这段时日没吃的东西都吃回来一样,简直是看什么都想装到胃袋里。   “糖葫芦……”胤禛轻声自语了下。   苏培盛支愣起耳朵,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爷,刚才说的是什么?   “主子,您不回府吗?”马车外,他轻声问道。   片刻后,里面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先去天桥街那边。”   “嗻!”   北京城中的天桥街位于南门楼附近,是一条典型的商业街,从街头到接街尾商铺是一家接着一家,无论是卖珠宝首饰还是布匹成衣的,在这条街都能找的到。   马车行驶到一家写着“年记果铺”的店门口,胤禛下得车来。   掌柜是常年做生意的,早就练出了对火眼金睛,打那一看,就知道这位是个“金主。”   “给这位爷问安了。”胖乎乎的掌柜几步迎了上来,满脸笑意的问道:“你需要点什么,小店别的不说,糖果肉脯之类的,可是京城一绝。”   胤禛随意扫了一眼,见那长长的柜台里,用一块块夹板,隔出了不下上百个格子,里面盛了各种颜色的糖果糕点。   “把这些……”因为不知道甜儿喜欢吃哪种,男人很是干脆的说道:“全都包起来。”   “全、全部吗?”掌柜傻眼儿的喃喃了两声。   胤禛眉头微皱。   “你费什么话!”身后的苏培盛上前一步呵道:“没听见爷说的是什么嘛,还不快点去做。”   掌柜听了,一张胖脸几乎笑成了朵花。   连声道“好叻,好叻,您稍等啊!”   就在胖掌柜领着几个伙计手忙脚乱的开始打包时,胤禛又道:“你这有糖葫芦吗?”   “有的,有的!”掌柜的赶紧回道:“有芝麻挂糖的、五仁挂糖的、瓜子挂糖的……”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推后,他问道:“爷,要哪种。”   胤禛面无表情:“全包上。”   “好叻!”胖掌柜激动了,今天碰上款爷了啊。   足足包了能有两刻钟的时间,胤禛这才转回了马车上,当然,相应的还有七八十包的用黄纸包的吃食。   看着轱辘辘远去的马车,胖掌柜数了数手上的银票,实打实的五百两啊。   就在他一张胖脸乐的快变成朵花时,又一辆马车停在了铺子门口。   “刘掌柜,你这是乐什么呢,这么开心。”忽地,一声极轻柔,极好听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胖掌柜赶紧抬头看去,随即惊讶的睁大了那双不大的眼睛:“小姐?”   “是我!”车窗被推了开来。   一张娇弱文静的小脸便露了出来。   胖掌柜赶紧走上前来,作揖道:“见过小姐。”   “刘叔叔,不必多礼。”   这女孩儿干脆连刘掌柜也不叫了,直接称其为叔叔,显然与着胖掌柜关系颇为亲近。   “您什么时候来的京城?老爷和大少爷他们知道吗?”   “我是偷偷背着他们来的。”这少女颇为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   在丫鬟的服侍下,走下车来。   但见她年约不过十三四岁,身上穿了一件绛红色金银刻丝对襟直袄,头上绾了个双环髻,几个毛茸茸的小雪球别出心裁的挂在脑后,她五官虽然平平,相貌只能算是中等,但却胜在眉宇间的一股自信,一股好似万事都逃不过所料的自信。   少女边说话便向着铺里走去。   “疑?”她脚步一停,看着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货品的屋子:“这是怎么回事?”   胖掌柜赶紧的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这人也真奇怪。”少女妙目一转,自言自语的说道:“就是买糖果,也没有一次性买这么多的啊!”   不过能赚钱,倒也算好事,遂也不再深思,只又对那胖掌柜道:“刘叔叔,我这次来给您新带了一种糕点样式,是用东洋那边传来的奶油做芯子,在辅以面食烘焙而成,我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泡芙。”   胖掌柜闻言脸上笑容灿烂,一个劲的叫着好,然而心里面却开始泛着嘀咕。   这位小姐,打小的时候起就喜欢“发明”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还记得上次那个叫什么“巧克力”的东西,从原料到做工,不知道废了多少劲儿,最后做出来也不过是黑漆漆的一团浆子。   简直是糟蹋银子呢。   胖掌柜决定要以最快速度写信给大少爷,告诉他小姐跑到京城里来了。   “……对了!”突然的,那少女转过身问了句让胖掌柜惊讶不已的话来。   她说:“你知道四贝勒府在哪里吗?”   “小、小姐?”一溜冷汗从额头上淌下,胖掌柜几乎快要哆嗦了。   真是没出息。   少女高高抬起自己的小下巴,一抹不屑从眼中划过。   "l散镇……”满是甜蜜的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她无比快乐的想道:”我年小蝶来7。" ☆、第20章 生产   败家,实在是太败家了!   甜儿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堆成小山似的糖果糕点,不由目瞪口呆的喃喃道:“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吃得完啊!”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挑一些你喜欢的”胤禛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剩下的赏给下人们便是。”   “不要!”甜儿听了后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这是爷专门买给我的,才不要给别人。”   一副好小气,好小气的神情。   胤禛闻言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很明显被小妻子的甜言蜜语给取悦到了。   从油纸包里拿出只糖葫芦,甜儿笑的一双眼睛都弯成了对月牙儿,舔一舔,嗯,好甜。在轻轻咬一下,呀好酸。胤禛看着小妻子一副心满意足,吃得好开心,好欢乐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忽地,伸过头来,叨走了一颗山楂。   甜儿一愣,带着糖渣儿的小嘴儿张成了个圈圈。   难不成,夫婿大人也想吃了?   想吃你就直说嘛,那里还有好多只呢。   “太甜了。”胤禛皱着眉评价道。   oo甜你还过来跟我抢,欺负银嘤……   然而说归说,糖果糕点这些东西终归不能放太长时间,甜儿便让珊瑚等人每样只留了几个。其余的俱都装进了礼盒里,送到了钮钴禄府。文烨哥哥就要参加今年的秀才考试了,听说现在正于家中奋发读书。送些好吃的过去,正好可以让他解解馋。   日子就这样缓缓走过,转眼间便进到了夏季。   已经怀孕八个多月的甜儿,此时完全变成了个球球。   她这人本来就娇小的很,偏偏肚子却大的出奇,站在地上她都看不到自己的脚面了。   这一日晚间,甜儿迷迷蒙蒙地睡的不太安稳,胤禛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小妻子渐渐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几乎是在瞬间就把手里的折子扔到了地上,他轻轻地推了推甜儿的身子,叫着她的名字。   “没、没事儿。”甜儿被摇的醒了过来,见胤禛一副紧张的样子,不由满脸冷汗地摇摇头道:“腿、腿抽筋儿了。”   浮肿和抽筋儿是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她身上的两样状况。   甜儿为此着实受了不少罪。   胤禛扶着她坐了起来,甜儿小脸皱巴巴的扭成了一团,小嘴儿不停的喘着气儿,大大的双眼中是强忍的泪花儿。   一种微小的,针扎似的疼痛自胤禛的心中划过。   “腿伸过来,爷给你揉揉。”   掀开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抚上了甜儿那肿的跟白萝卜似的双腿。   “呜,疼,嘶嘶……你轻点儿,你轻点儿嘛……”小妻子用那双大眼睛泪蒙蒙的看着他,里面充满了对他的控诉。   “哪那么娇气,忍者些。”胤禛练过武,对于人体经络也略有精通,这番使力下来,甜儿的一双腿果然没有那种抽搐似的疼痛了。   下堂的屏风外。   钱嬷嬷拉住了要往里面去的珊瑚。   “嬷嬷,你拉着我干什么,没听主子喊疼呢吗?”   “傻妮子。”钱嬷嬷摇了摇头,失口笑道:“别忘了主子爷在里头的,若是福晋真有什么事爷,他早就喊人了。”   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就代表了福晋并无大事。   珊瑚一听觉得这话说的对,是自己太紧张了。   其实这也怨不得她,可以说随着临盆日期的接近,整个嘉和院都完全处于一种绷着的状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们吓上半天。”   “还是嬷嬷您心里沉的住事。”珊瑚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感谢的表情。   钱嬷嬷闻言则笑道:“你们都是年轻地姑娘家,遇见这事,难免惊慌了些。且把心放到肚子里有我在主子身边看着,保证错不了。”   珊瑚用力的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钱嬷嬷转过头看了眼那高高地屏风之后,轻声的感叹道:“咱们家福晋果真是个有大福气的。”   十几年间,四贝勒统共娶了三个福晋,府中大大小小的姬妾也有不少,可却没有一人能够怀上爷的孩子。   可这位倒好成亲才三个月,就传来喜信,如今又即将临盆,若这胎能一举得男,那她在四贝勒府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是呢,现在我啊,就盼着福晋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阿哥。”珊瑚双手合十,嘴里不停滴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愿老天保佑啊。”   钱嬷嬷听了却乐呵呵的笑了笑,傻妮子,便是福晋这回生的是个格格,那也不打紧。   你没看见,福晋即使在妊娠期,爷也没离了她,去别的女人那嘛?   足足j□j个月的时间啊。   这是为啥?   不是他不想要。   而是在顾及着福晋的感受,因为心里存了她,就能压下身体上的需求。   爷对福晋是动了真心啊。   就在钱嬷嬷和珊瑚两个人在这边轻声交谈时,那边屋子里的甜儿正靠在胤禛身上,掰着人家的手指头玩儿:“你说……”忽地,她抬起小脑袋兴致勃勃的问道:“咱们孩子出生后,叫什么名字才好啊?”   对此胤禛想来是早有腹案的,张嘴便道:“弘曦、弘政、弘旭、弘轩”   疑?有四个备选的吗?   甜儿眨巴眨巴眼睛:“爷取的都很好听呢!该怎么取舍呢?”   “哪一个都好”胤禛的嘴角充满了一种隐秘的得意,他说道:“剩下的给老二、老三、老四、他们用。”   老二?   老三?   老四?   某人大囧。   “夫婿大人”甜儿小脸巴巴的,充满了仰望:“果然高瞻远瞩。”   胤禛挑了挑眉,对于妻子的赞美很是受用。   于是就在这种期待与盼望中。   甜儿生产的日子终于到了。   肚子发动的时候,正是后半夜。   甜儿睡到一半,就觉得肚子坠的厉害,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往外流着。   摇醒身旁的胤禛,她一句:“我好像要生了!”就让平日里的冷面皇子,神情大变。   屋子里立刻灯火通明起来,钱嬷嬷在这个时候比任何人都镇定,先是摸了摸甜儿的肚子,然后才对众人道:“福晋现在只是刚刚发动,离真正开始生,还有段时间,珊瑚、翡翠你们两个过来给福晋换衣,小喜子去抬榻子过来,把福晋搬到产房。碧荷去厨房叫膳,让他们煮碗人参鸡丝粥。燕草去请稳婆……”大约是钱嬷嬷镇定的指挥起到了作用,大家都定下了心神,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爷出去吧。”甜儿额上冒着滨滨冷汗,脸上却露出个坚定的笑容:“甜儿一定可以的。”   胤禛用力的握了下妻子的小手,一双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爷要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我、我保证。”   一个时辰之后。   甜儿躺在床上视线里面是钱嬷嬷和几个稳婆不停晃荡着的脸孔,没完没了的宫缩和震动,不停的让她发出惨叫,摧残着身体中每一根痛觉神经。   钱嬷嬷似乎说了什么,可是她却听不清,因为实在是太疼太疼了。   甜儿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异变,强烈的下坠感和痛感如狂潮般让她的心陷入无限的恐慌,有那么一瞬,她想的是,也许自己今天会死在这吧。   “啊!啊!啊…………”   钱嬷嬷站在她身旁用坚定的口吻不停鼓励着她:“福晋,吸气……长一些……呼气……吸气……呼气……不要太快,您会晕过去的,用力,在用力些……小主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不行、不行、我要死了……”   甜儿流出泪来,此时的她充满了恐惧,这辈子从没有经历过这般不可理喻的痛苦。   “胤禛、胤禛、胤禛”意识模糊间,她呢喃地是男人的名字。   他是那样、那样地渴望着一个孩子,所以一定要、一定要……   一定要生下来。   “爷,福晋一定会没事的。”产房外,苏培盛看着一动不动,只那样站着的胤禛,不禁轻声劝导:“福晋和小主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胤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事情,他唯一一次经验来自宋氏,那个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当宋氏生下个女儿的消息传来时,他还在宫里面的御书房中,当时是什么心情呢大概也只是,哦,自己当爹了,然后该读书读书,该练字练字吧。   那个时候,他不会想到,那个小小的,只活了三天,连名字都没有就那么去了的小女婴,会是他唯一的孩子。   直到今天。   大红灯笼里的火烛于黎明时分渐渐熄灭下去,随着天地间第一缕晨光的降临,一声清澈的啼哭声,乍然而起。靓镇的身子狠狠摇晃了下。 ☆、第21章 八斤   大红色的刻丝襁褓被抱到男人眼前。   钱嬷嬷的脸上都快笑出朵花了:“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福晋生了个小阿哥,足足八斤六两呢。”   胤禛浑身僵直,有些发愣的看着那一团红通通的东西。   儿子?   他有儿子了?   这就是他的儿子?   伸出手,胤禛犹疑的把孩子接了过来,轻轻拨弄了下包着他的盖头,霎时一张小小的、红红的、皱巴巴的脸孔出现在了视线里。   皱眉。   “他怎么长的这么丑?”   钱嬷嬷:“……爷,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些天就会好看起来的。”   胤禛轻轻地点了点头。   “福晋怎么样?”   “一切平安,现在已经睡过去了。”   “哇、哇哇……”大概是听到了父亲嫌弃自己的话又或是被抱的不舒服了,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家伙,扯开嗓子哑哑的哭了起来。   胤禛轻轻摇了摇,结果小家伙哭的更凶了,男人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无措的模样,有着着急的问道:“他为什么一直哭?”   钱嬷嬷道:“小阿哥该是饿了吧。”   胤禛听了赶忙把孩子放进了她怀里:“还等什么,快让奶娘给小阿哥喂奶。”   一副谁饿到我儿子,我就要谁好看的模样。   钱嬷嬷道了声:“是!”抱着孩子就进里屋。   一旁的苏培盛看着自家主子一副喜悦难忍的样子,不禁嬉皮笑脸的说道:“爷,小阿哥出生可是咱们府上的大喜事啊,您是不是发发慈悲,让咱们这些奴才也沾沾小主子的光。”   “就你会说!”胤禛随意呵斥了一声。   然而,那双眼睛里却是布满兴奋的,果不其然,只听他说道:“赏,府中所有下人,每人赏赐纹银十两,今儿进产房服侍的,每人赏银五十两。”   “谢主子爷……谢小阿哥…………”苏培精怪的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磕了个响头。   胤禛抬起脚来狠踹了他一下,然后,畅怀而笑。   甜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黄昏时分,微微睁开眼睛,便看见一直守在她身旁的胤禛。   “醒了?”他眼温柔的问道。   甜儿被如此充满“宠溺”的声音,电的一哆嗦,使劲儿的闭了下眼睛。   “怎么了?”胤禛伸出手摸了下妻子还是有些发白的小脸。   甜儿摇了摇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双眼圆睁的急切问道:“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晕过去前的记忆里,她是有听到一阵啼哭的。   “孩子很好!”胤禛眉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钱嬷嬷已经哄着睡着了。”   甜儿这才放下心来。   “爷,咱们的宝宝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胤禛脸上笑意更甚:“是儿子!”   “真的?”甜儿的声音有些嘶哑,神色上却充满了真真的喜悦。   “嗯!”   看着小妻子那副高兴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胤禛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在甜儿的一再要求下,孩子很快便被抱了过来。   襁褓中这个神奇的东西,真的是她的孩子哦!   一瞬间,甜儿被一种浓浓地不可思议所包围。   她傻傻地看着脑袋旁的小东西,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家伙刚刚吃了奶,此时睡的正香,袖珍地小嘴里还在咕噜噜的吐出奶泡泡。   甜儿左看看右看看,忽地,有些惆怅地感叹道:“爷,宝宝长地好像有些奇怪唉!”   那大大的明显与身体比重不协调的脑袋,金鱼样凸起的两只眼睛,皱巴巴地皮肤,无论怎么看好像都“很丑”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甜儿一脸“感动”的摸了摸儿子的小手。   即使宝宝你长得这么难看,娘也不会嫌弃的,一定会更加、更加的爱你。   “哪里奇怪了!”胤禛闻言立即瞪了甜儿一眼。   他自己可以说孩子长得丑,却绝对不允许别人也说,哪怕是孩子的娘也不行。   “你刚出生的时候比儿子长得丑多了,现在还不是挺好的。”   甜儿娇嗔的撅起了嘴巴。   “爷,你这句话很没有逻辑性唉,你要又没有见过我刚出生的样子,干嘛说得这么肯定。”   胤禛得意的翘起嘴角,伸出手把她们母子两一同抱进怀里,一反平日的严谨,很是无赖的说:“爷就是知道。”   紫禁城,乾清宫。   “生了?”康熙手里的御折一抖,抬起头看着底下跪着的李德全。   “四福晋生了个小阿哥”李德全笑呵呵的说道:“恭喜陛下再得佳孙。”   康熙听了,那张有些苍老的脸上,微微地露出些笑容。   虽然很少,但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高兴。   “好!好!好!”他连声道三声好:“那老四家的,果真是个有福气的。”   敏敏,你看到了吗?你那样疼爱的老四,也有儿子,也要做阿玛了。   李德全见主子有些怔愣的出起神来,心思一转,便悄然退了下去,谁想刚退到门口,后背便撞到了什么人。   “是莲儿姑娘啊”看着一身粉色宫缎俏生生立在身后的少女,马得九笑道:“今儿是你当值啊。”   莲儿点了点头,她的双手上还拖着茶盘。   “快进去吧,皇上这会儿正高兴呢!”马得九微微挑了下眉,意有所指的说道。   莲儿脸色一红,感激的道了声谢,转过身走进了殿里。   真的有些相像呢,特别是那对眉毛。   李德全嗮然一笑,在乾清宫给伺候的又有哪个不像那位一二呢。   “是阿哥?”德妃停下手里的木鱼,转过头,轻声问道。   “是小阿哥!四爷已经派人送了信过来。”秦嬷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   德妃轻声叹了口气:“老四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心愿得成了。”   “那孩子也是娘娘的亲孙子啊”秦嬷嬷轻声说道:“正该高兴呢!”   “是啊,我是很高兴。”   翡翠做的观世音法相高高端于莲座之上,脸上是慈柔悯怀的笑容,就像是记忆里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容一样让人看了心里就觉得温暖。   “小姐,你看见了吗?胤禛有了儿子……你,高兴吗?”   四福晋平安诞下一子的消息,如龙卷风般刮过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所引起的连续效果,将会在未来渐渐发酵,最终改变了很多很多人命运。   往后不论,且说当下。   小宝宝果然如钱嬷嬷讲的那样,一天变一个样。褪去了那层红皱皱外皮的他,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呀爷,你看,你看,蛋蛋刚才打嗝了,打嗝了。”甜儿一惊一乍的指着床上只裹着层肚兜的小人儿,神情兴奋的不停叫道。   胤禛本来很是“慈父”的脸色,在听到蛋蛋这两个字时,猛然黑了下去。   “什么蛋蛋!”他唬着脸训斥道:“不许这么叫。”   他的儿子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嗣,是天潢贵胄,怎么可以叫什么蛋蛋?   又不是家禽。   “没办法,谁让他叫弘旦啊!”甜儿小手一摊,很是无辜的说道。   夫婿大人苦心准备的那几个名字,竟然一个都木有用上,因为她的老公公,也就是当今皇帝陛下,亲自给他新出生的小孙子,取了个名字——弘旦。   甜儿当时就笑了。   弘旦不就是红蛋?   哈哈……笑死她了。   胤禛哪里不知道小妻子笑的是什么,然而,对于皇上赐名的事情,他心里其实是极高兴的。   皇阿玛儿子多,孙子更多。   但是在这么多孙子中,只有太子家的弘晰、大阿哥家的弘昱是皇阿玛钦赐的名字,而现在却又要多加一个弘旦了。   想到这里,胤禛脸上的表情转好,看着儿子的目光也愈加温柔。   甜儿笑了笑,歪着脑袋有些调皮的说道:“看来在皇阿玛心里,也是有爷的呢!”   这父子两的关系虽然既奇怪又别扭。   可在各自的心底,应该依然是牵挂对方的吧。   胤禛眼神微微波动了下,最终却是沉默不语。   “噗……”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把手伸向了孩子。   “果然拉了呢!”甜儿看着儿子身下黄稀稀的一团,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说这小子,一天到晚,除了吃睡拉,还会干什么呢?”   不理哀怨的小妻子,胤禛手脚麻利的开始换尿布。   么么不要怀疑你眼前看到的景象。   胤禛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就已经熟练掌握了,怎样抱孩子,怎样给孩子换尿布、怎样能让他快速睡着等一系列技能。   看的身为孩子亲娘的甜儿,都自愧不如。   把儿子弄利索了后,二十四孝爹又轻轻地拍了拍乖儿子那胖乎乎的背脊,得到的回报是胖儿子舒服的咕噜声两下。   “趁早把弘旦的小名给爷改了。”胤禛头也不抬的说道。   很是耿耿于怀的样子。   “唉……那叫什么好呢?”甜儿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后,双眼一亮的说道:“就叫八斤怎么样?”   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是八斤六两。   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大胖小子呢!八斤怎么地也比蛋蛋强,撤镇果断的点了点头。 ☆、第22章 满月   这一日,甜儿刚用了汤药,正一脸抽巴的从糖罐子里挑蜜饯时,珊瑚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主子,咱家夫人来了。”   甜儿一愣,脸上随即露出大喜的神色:“快请额娘进来。”   片刻后,甜儿娘在翡翠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着半靠在引枕上的女儿,甜儿娘眼眶顿时一酸。   “女儿,娘的乖女儿……”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   甜儿见了心里也跟着难受,想着那日生产时的疼痛,不知怎地一股委屈就涌上心头,直恨不得窝在额娘怀里哭上一顿才好。   “太太,福晋得了小阿哥正是该高兴呢!”一旁的翡翠见这母女二人一副“两看两相望,无语泪千行”的样子,不禁连连道:“快来看看,您的乖孙孙在那呢。”   说着,便把甜儿娘引到了床榻旁边的“悠车”中。   果不其然,一见着那小人儿,甜儿娘就完全把自己闺女抛在了脑后,双眼发光的看着那胖乎乎肉敦敦的小宝宝。八斤刚睡了个好觉,现下正是清醒的时候,一颗脑袋好奇的左右张望着,嘴里还哇哇哇的乱嚷嚷。   “像!真像!”甜儿娘伸出手把胖小子抱了起来,闻着那身上的奶香味儿,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甜儿闻言大囧。   心想,自己出生时因为是早产,统共也就三斤多沉,跟个小猫崽子似的,和八斤这种一张脸蛋胖的跟肉球似的娃娃,怎么就像了呢?   “看看,这眉毛,这眼睛……”甜儿娘笑的一脸欣慰:“看着就是个有福的。”   对于这点,甜儿倒是承认,八斤怎么说也是个皇孙,妥妥滴金汤勺出身啊,可不就有福气嘛。   甜儿娘稀罕地一边抱着乖孙孙,一边低下头用嘴唇去亲他的小胖脸。   八斤非常给面子的,咧着嘴“咯咯咯”的嬉笑了起来,那副可爱的样子逗得一屋子人都笑出声来。   哄了好半晌,甜儿才让钱嬷嬷过来,领八斤找奶娘去了   此时,已临近中午,甜儿叫珊瑚摆了饭,她因着做月子不能下床,便靠在床榻边上用。大概是因为和额娘一起用的关系,她心里快乐,吃得就比往常多了些。看的珊瑚和翡翠心中直乐,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气温渐高,她们家主子又开始食欲不振了。   饭食过后,甜儿打发了众人出去,只与额娘说着些体己话。   甜儿娘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小手,心有感慨的说道:“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额娘着实是担心的……”   “娘!”甜儿撒娇似的打断了她:“女儿现在好着呢。”   “是!是!是!所以说那些谣言什么的果真不可信。”甜儿娘笑眯眯的说道:“你现在有了八斤,这四福晋的地位是稳稳地了。额娘啊,也算放心了。”   甜儿闻言不禁又湿了眼睛,扑倒她怀里道:“让额娘为女儿担心了。”   “傻孩子,娘就你们兄妹两个孩子,不担心你还担心谁。快快收了眼泪,坐月子的,可哭不得。”   听她提起哥哥,甜儿不禁问了问父兄最近的情况。   “真是要多谢四爷了!”提起这个甜儿娘便笑开了:“自打你哥哥考上了秀才后,四爷就写了封信,举荐你哥哥去泉州书院学习。”   泉州书院在整个大清朝也是排的上号的顶级书院,自成院来,不知为朝廷输送了多少学子。可它收弟子的门槛也是极高的,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进的去。文烨哥哥能够拜进去,自然是沾了胤禛的光。   “真是要多谢四爷啊!”   “谢什么!”某姑娘一脸甜蜜的说道:“都是一家人嘛。”   母女两相视一眼,同时大笑出声。   自那日起,甜儿的生活便又恢复到了平常,只是坐月子的日子着实难熬,现下天气又一天比一天热,弄的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臭臭的,连晚上胤禛过来,都被撵了出去,因为她怕夫婿大人嫌弃她如此这般的一日日熬着,在八斤一个月大的时候,甜儿才总算告别了“被褥”“头包”与“猪脚面线汤。”   康熙五十一年十月十日,四贝勒府小阿哥的百日宴。   一大早,甜儿便早早起身,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珊瑚,她要沐浴更衣。   “主子,热水早就准备好了,奴婢还撒上了您最喜欢的玫瑰花瓣。”一旁跟过来的翡翠这样说道。   甜儿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若是平常她一般都是用牛奶的,可是最近——   甜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简直用“突飞猛进”都不够形容的一对硕大,呜呜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已经够“奶”的了。   这一沐浴便是足足一个多时辰,等甜儿擦了身子,裹了件衣裳回屋时,便见胤禛正站在悠床旁看着依然在呼呼大睡的某娃娃。   “爷过来了。”甜儿微微一笑,行了个礼。   胤禛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已经可以起来了吗?看着倒还不错。”   甜儿娇嗔的皱了皱小鼻子:“在不起来,妾身都快不会用腿走路了。”   “胡说。”胤禛瞪了她一眼。   甜儿撒娇的歪了歪头。   刚刚沐浴的女孩儿浑身还散发着微微芬芳,混着些奶腥,却显得格外撩人。   一把幽暗的火焰,在胤禛的眼底猛然燃烧起来。   甜儿似乎也感觉到某种异常,眼角微挑,惊人的媚态。   就在夫妻二人间的气氛越加“紧绷”时,忽地,一声啼哭响了起来。   甜儿脸一红,赶紧走到悠车旁边:“八斤不哭、八斤不哭、娘子这哦,娘在这哦……爷,八斤尿床了,快去把那边的小褥子给换了。”说着便把八斤抱到了床踏边,熟练的给孩子换尿布。经过这的反复训练,她也是进步不小的。   胤禛手脚利索的给他乖儿子换好了一床小被后,才走到甜儿身边,伸手把已经不哭了胖小子抱在了怀里,用手颠了两下,嗯!又沉了。   经了这一番打岔,两人之间那份旖旎早就消失不见了。甜儿神思恢复清明,便想起了今儿她可是非常繁忙的,还要准备很多东西呢。   不理会那腻歪在一起的父子二人,甜儿坐在梳妆台前,让珊瑚给她梳妆。   今儿是她们母子的大日子,自是得好生打扮一番。   一身正红的彩绣蝶纹连裳旗袍,白条边的小立领上绣着莲花形的暗纹,裙摆分三开,正中是结金绦缘,左右是用蝙蝠、八宝、绣的金福五堂。乌黑的秀发梳着旗头,头面的最中央是一坨硕大的粉色牡丹花,左端的轴孔中垂一束长至肩部地润色珠穗,这一身穿在甜儿身上,端的上是富丽中透着娇艳,堂皇中现着清媚。引得那边的胤禛都情不自觉的看了好几眼。   打扮妥当后,甜儿便让人叫膳。   奶娘坐在绣墩上给八斤喂奶,胤禛则于她相对而坐。   “去热河?”甜儿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胤禛点了点头道:“下月就出发。此次,皇阿玛点了我同去。”   甜儿听了脸色立刻就黯然了下去。   “要去很久吧。”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初秋的时候便能回转。”见小妻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胤禛不禁轻笑了一声。   八斤还这么小,甜儿根本不可能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此次注定是不能一同的了。   此话,暂撂。   用完早膳不多久,来参加四贝勒府小阿哥满月式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了,胤禛去了前院招呼,甜儿便留在了后院招呼女眷。   她初嫁时,胤禛正与皇上闹着“别扭”。在加上众人都以为这个新福晋活不了多久,所以过来看她的几乎没有多少。但这次确是不同,看着满屋子的女人,甜儿脸上笑得都快僵硬了。   还是十三福晋看出她的窘态,特意过来一一介绍起来:“五嫂和八嫂你是见过的,这位是三嫂这位是九嫂,还有这几位是亲王府的世子福晋、贝勒福晋,这位是隆科多的夫人和嫡儿媳,那边的几位是……”   如此,甜儿只好面带微笑一一见礼下来。   “呦,这便是咱们的小阿哥吧,瞧瞧,长得多喜人啊!”八福晋郭络罗氏从钱嬷嬷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了起来。因着知道“割肉伺祖母”的真相,甜儿对天仙似的八福晋很是忌惮见她抱了孩子,一颗小心脏不由提了起来。   八斤那个不知事的,可不知道母亲的担忧,见有人对他笑,也咯咯的回应了起来。   这一笑,就更是引来旁人的注意。连五福晋的那张”怨妇脸”也不禁露出了些笑容。 ☆、第23章 八卦   今儿众人是来庆小阿哥满月的,所说的话题自然全都围在小阿哥身上。   这个说,小阿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个福气深厚的。那个说,小阿哥双眸灵动,将来一定机灵聪明。还有的说小阿哥身体壮实,四肢有力,咱们大清日后定又多了个巴鲁图。甜儿纵使脸皮深厚,也被这些话恭维的汗颜起来。   正说着,小喜子进来报,说吉时已到。   甜儿微微点了点头。   钱嬷嬷很有眼力的把小主子从众人手上抱了回来。   不多时,便见苏培盛躬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木头制作的小弓。满人规矩,刚出生的孩子,若是男孩儿就在大门口挂弓箭,若是女孩儿就系根红绸,把小弓箭细细的放在托盘上盛好接着七八个身着黑衣的萨满摇晃着铜铃走了进来,钱嬷嬷把八斤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香案上,那领头的大萨满先将弓箭收回到子孙袋中,然后又拿出根柳枝儿围绕着八斤,不停的给他洒水,以示驱魔辟邪之意。   这番仪式足足做了一刻钟,才算大功告成。   索性八斤很给面子,倒是没哭没闹,还一个劲儿的盯着萨满们那吓人的面具,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   甜儿心中微松,吩咐钱嬷嬷、翡翠等人看好八斤后,便招呼着众人行至正堂,准备用膳。   此次设宴,共席开二十桌。   女宾们坐在一处,隔着八扇蝙蝠流云乌木屏风,可以清楚的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   须臾片刻,便有一排粉衣丫环端上了吃食,宴桌上美酒佳肴、珍馐美味可谓是应有尽有。众人一个个的都是人精,自不会再这种场合说出任何失礼的话,自都捡了乐呵的话来说,一时间可谓是笑语晏晏,气氛正好。   甜儿抬起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众人,从吃饭时坐的位置便可以看出她们大概的交际范围。   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人缘”果真是最好的,三福晋董鄂氏、九福晋栋鄂氏、以及其他的好些位世子福晋、大臣夫人,俱都围在她身旁,其风头之盛比她这个真正的女主人还要厉害三分。   正说着话,也不知道是谁竟提起了,今儿未到场的十四福晋完颜氏。   面对着有些安静下来的场面,甜儿施施然地放下手中的银箸,笑着说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十四弟妹最近受了暑气正在家中静养。”   众人听了却相互对视一眼,其中有些人的嘴角,隐秘的勾了起来,一副有什么秘密,却心照不宣的样子。   甜儿脑袋瓜一跳,知道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八斤的满月宴也渐渐进入到了尾声。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最后一次齐声恭贺后,这些天潢贵胄们也依次告辞而去。   甜儿悄悄地拉了下十三福晋的手,示意她等一下。   二人相携回到了里屋,甜儿去看了眼八斤,小家伙喝完了奶,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这孩子长得可真结实。”十三福晋兆佳氏笑着说道:“前次来这,还劝你不用着急。没想到一转眼,连孩子都满月了。”   甜儿笑着回道:“弘春怎么样?可是有好些时候没见着他了。”   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兆佳氏眉眼都都带着喜意:“已经会叫娘了呢。”   妯娌两个围着孩子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后,甜儿这才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今儿我在宴上提起十四弟妹时,大家神色间似有隐情,你可知是什么事吗?”   兆佳氏神色不变的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四嫂想听,我不妨跟你说说,只当做是闲聊罢了。”   甜儿点点头,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十四爷在街上跑马,撞伤了几个老百姓。这本也没什么,可不知打哪儿跳出来个少年郎,当场指责十四弟是草菅人命,又说了好多诸如: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你也知道十四弟的性子,那最是骄傲不过的,被人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扯了脸皮,自是要发怒的。”   甜儿听了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好玩儿了。   京城勋贵的少年郎们在街上跑马,那是众人都习以为常的一幕了。   这些年来也确实给百姓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可是却很少有撞死人的事情发生,顶多就是伤了,然后陪些银两罢了。当然,这样做确实是不对的,朝廷也曾明令禁止。可是他们是天家子弟啊,在自个家门口,还不是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那个少年可真是够勇敢的了!”甜儿真心的佩服他。   要是从前的自己,就是眼前看见这事了,也是万不敢为了几个百姓去跟堂堂皇子阿哥理论的。   “这还不算完……”兆佳氏挑了挑眉角,脸上露出丝古怪的笑容:“十四爷当场发怒,扬起手中马鞭就朝那少年抽去。”   甜儿小小的倒吸一口冷气。   “谁想到,这一抽却抽出个大姑娘来。”   “唉?”什么意思啊。   “听说十四爷的鞭子一抽,那少年低头一躲,鞭子正好抽在了顶帽上,洒下了一头青丝。”   甜儿小嘴儿张成了个圈圈儿,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也就是说——   “女扮男装?”   哇塞,这可是只在戏文里才会出现的场面唉。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今儿众人脸上也不会露出那样古怪的笑容,怕是还有下文的…………   尊贵骄傲的皇家公子遇见了不屈服权贵的勇敢少女。   这怎么看都像是————   “十四爷,他……”甜儿一脸八卦的问道:“看上那姑娘了。”   兆佳氏闻言,微微地笑了。   然而,若事情只是如此,顶多也就是十四爷府上多一房妾室罢了。   可怪就怪在——   “那姑娘不嫁?”   “是呢,她说自己是好人家的姑娘,这辈子只做人家正室夫人,万不可能给别人做小妾。”兆佳氏挑了挑眉,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在她眼里一个女孩儿穿成那样自个跑到街上,还不知死活的拦皇子阿哥的马,就算是好人家,那也是好的有限。   “男人们都爱个倔强的。”兆家氏毫不在意的说道:“越得不到的,越有挑战的,越舍不得撒手。”   结果人家十四爷就见天的往那姑娘家跑,那个殷勤劲儿实在无法形容了,在这京城里面屁大点儿的事,都能弄的满城皆知,如此充满“桃色”的新闻,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呵呵……这可真是。”甜儿真的觉得很好笑。心想:怨不得十四福晋完颜氏这么适实的就“病”了呢。   “十四弟虽是皇子,但也不能做出强抢民女的事吧。”某姑娘有些坏心眼儿的耸了耸肩:“其实我倒是想见见那姑娘长的什么样,该是怎样地国色天香,才能把咱们堂堂的皇子阿哥,给迷成这样。”   “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兆佳氏冷笑一声。   妯娌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兆佳氏方才告辞离去。   甜儿今儿在席上,被人敬的,也喝了不少。   这番清净下来,人便泛起了懒劲儿。vv,,梳洗了一番后,就上了榻,靠在引枕上眯起觉来。 ☆、第24章 风起   甜儿是被“压”醒的。   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男人埋在自己胸口的侧脸。   一抹嫣红迅速的染上脸颊,她有些辛苦的娇嗔道:“好重,要压死我了。”   胤禛闻言却很是不以为意,动作上反而越加粗鲁,太久的禁欲已经让他此刻不可能在停的下来了。   “有些大了。”满意的看着那明显成长了很多的峰峦,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甜儿被他揉弄的也动起情来,不知何时身上的衣服已是尽数被剥了开去。   埋首在那腻白之处,男人闷哼道:“身上有股奶腥味儿。”   甜儿紧紧的攥起指尖儿,哽咽的回道:“别吸了……那是你儿子的口粮啊……”   男人听了,不但不理,动作反而愈加狂放。   两人都久未经j□j,这番下来,自是如狂风骤雨般,直直折腾到了好久好久才算作罢。   次日醒来,胤禛早不见了身影。j□j爱,让甜儿身上无力的厉害,只是今儿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不好赖床,只得强忍着不适起来梳妆,正弄着时,钱嬷嬷抱着八斤走了过来。   小家伙似乎也是刚醒,心情正不好着,甜儿刚逗弄了两下,就撅着小嘴儿哇哇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八斤不哭了,不哭了,娘在这啊!”甜儿把小家伙抱在胸前,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满月的小孩子,明显比刚出生那会儿欢实多了,连哭的声都跟要打雷似的,响的狠。   听见母亲温柔的哄劝声,小家伙歪了歪自己胖乎乎的大脑袋,委屈的抽噎了几下,然后就瞪着那双黑溜溜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粮仓。”   他饿了!   甜儿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没有自己哺乳孩子的打算的,可是上次额娘来的时候,嘱咐自己最好时不时的给孩子喂一些。   “你和你哥哥当初都是我亲自喂的,特别是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又不肯吃奶娘的奶水,娘只好日日喂着你,还别说,打那后身体果然好多了,也开始渐渐壮实起来。”   想着额娘的话,甜儿便下定决心,也要这么做。   只是八斤这胖小子太能吃,甜儿那点儿存货只能偶尔充当个早餐、夜宵什么的罢了。   特意转过身去,甜儿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小家伙立刻迫不及待的允了过来。   甜儿“嘶……”的下,痛哼了一声。   引得珊瑚忙问,怎么了?   甜儿脸色猛红,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她怎么好意思说,是因为昨儿晚上,孩儿他爹吸的太厉害,把自己的一对儿玉兔都弄破了皮儿的关系呢。   伺候完小祖宗又用了早膳后,翡翠却忽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么这样慌张?”甜儿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翡翠连礼都没来的及行,几步就窜到甜儿耳边,低下头,嘴巴张张合合的耳语着。   “什么?”甜儿听了可谓是豁然变色,猛然站起身来:“你说的是真的?”   翡翠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甜儿脸色变了几番,终是一咬牙说道:“走,我要亲自过去看看。”   说罢,便领着珊瑚、翡翠、小喜子等人,直径向着东边的小院子处走去。   “香影院”是四贝勒府东边的一处院落,里头住着的是格格兆佳氏,甜儿打从进门后,还一次都没有来过这边。   “给福晋请安。”   甜儿脚步一停,看着立在身前的两个女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声:“李妹妹、宋妹妹。”   李氏看着身姿容颜更盛往昔的甜儿,又想着对方已经为胤禛生下了嫡子,一抹嫉恨的光彩便不由自主的从眼中划过。只是甜儿现在又有地位又得宠,她到底是不敢再太放肆的了,便紧了紧手中绣帕,装模作样的抹着眼角道:“福晋,兆佳妹妹现在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您行行好,救她一救吧。”   “你知道兆佳格格得病的事?”甜儿脸色一寒的说道:“那为何不早早报于我知道。”   李氏脸色微僵。   “福晋明鉴,妾身也只是今晨才得的消息。这不,就拉着宋姐姐过来瞧瞧。”李氏给身旁的宋氏使了个眼色。   宋氏微微地点了点头。   甜儿不可置否的看了两人一眼,只是此时也顾不上搭理他们,只提了脚步往里屋行去,刚走到屋檐下,就听见里面整个闹哄哄的,还时不时的夹杂着女子哭嚎的声音。   众奴仆一见甜儿进来了,俱都跪在地上请安。   甜儿却不理,只把目光放在了床榻上。   便见那里高高地隆起一团。   甜儿不敢在走进,只隔了一段距离,叫了声:“兆佳妹妹?”   那隆起的一团狠狠一抖,隐约着能听见女子惊恐的哭泣声。   甜儿又叫了两声,然,兆佳氏只一味缩在里面,就是不敢出来。   “小喜子。”甜儿脸色肃然的示意了一下:“去掀了那被子。”今儿她是必须要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嗻!”   小喜子上前几步,不顾床上人影的挣扎,抬手就挣开了那绣被。   霎时,一道人影就滚下床来。   她披头散发,只着了一身单衣,躬着身子,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孔。   只那哭嚎声,不停响起,让人听了就心生绝望之感。   “兆佳妹妹……”甜儿轻声说道:“无事的,我已请了太医过来。无论你得了什么病,都会治好的,现在且先把脸抬起来,让我看看。”   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兆佳氏狠狠地抖动了两下,半晌后,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之下,屋子里大部分人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便见兆佳氏的一张小脸,在不复往日的清秀美丽,那一个个脓疱样的东西,布满了整张脸蛋,使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恐怖和令人恶心。   宋、李二人当场就往后退了几步,一副生怕被沾染上的模样。   甜儿心里也是怕的,刚刚听翡翠来报说,兆佳氏可能是得了“天花”她本是不信的,但现在——   “福晋……福晋……救我……救救我……”面对着众人的眼光,兆佳氏的精神已近崩溃,女人的容貌何其重要,而现在她的样子又是何其恐怖。更紧要的是,福晋已经知道她得了“天花”的事会怎么对她?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把她送走,让她自生自灭?   越是这样想,兆佳氏就越害怕。   耳中听着兆佳氏苦苦地哀求声,甜儿心中也不禁泛起抹斐然,对着一旁跪着的奴才们道:“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去扶你们家主子起来。……宫里面的太医马上就来了,兆佳妹妹你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天花”这种东西拥有着极大的传染性,若是发生一例,极容易向周围扩散开来。甜儿自身因为小时候出过花,所以并不担心再会染上,可是周围的人却不一定。   特别是八斤。   甜儿心中骤然一紧,八斤还那样小,最是容易被感染到。   “兆佳妹妹真是太可怜了。”李氏低着头,轻声哭了起来:“她从来都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老天怎么就让她遭了这样的罪啊。”   “是啊。”一旁的宋氏也紧跟着红了眼眶道:“福晋,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甜儿听了勉强压下心中忧思,兀自忍耐道:“这是自然。”   正说着话,外面便来报,说太医来了。   “老臣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甜儿赶紧道:“许太医不必多礼,快去看看兆佳妹妹怎么样了。”   许太医听后这才起身,急步走向床边。   甜儿见太医已经开始给兆佳氏把上脉了。这才转过身对着宋、李二人道:“现下太医已经来了后续的事情就交由他来处理,你们先回去吧,免得妨碍了许太医诊治。”   李氏听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宋氏轻拉扯了一下。   甜儿绷着张脸,只做没看见。   二人退下去后,甜儿便转身出了卧房,来到了外间。   “小喜子,去把兆佳格格身边所有伺候的奴婢带来,”   “嗻。”   片刻后,四个小丫鬟跪在了地上。   甜儿扫了一眼,沉声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小丫鬟早被吓的六神无主了,见福晋主子寒着张脸问话,俱都嘤嘤哭了起来。   甜儿见状皱了皱头,当下指了其中一个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小兰。”   “你且别怕,我来问你,你们家主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生的那些东西。”   那么多脓包肯定不是一天生成的。   小兰听了浑身抖的更加厉害,只一个劲儿哭着,并不答话。   “主子问你话呢,聋了?”小喜子上前一步,尖着嗓子恐吓道:“你们这些奴才,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干脆全都拉出去杖毙好了。”   ”福晋饶命、福晋饶命……”小兰砰砰地一个劲儿的磕着头:',奴啤全都说。" ☆、第25章 送走   “大概半个多月前,格格的脸上起了些小红疙瘩”小兰哽咽的说道:“开始时只以为是起了热疹过些天便好。谁知,那些疙瘩不但没有自行消去,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痒,格格这才害怕起来。可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就遣了奴婢从外面买些敷面的药回来…后来那些疙瘩竟然开始化起脓来,底下的人就说,格格这是出花了……福晋、福晋、是格格不让奴婢们说的啊,格格说,要是谁把这事传出去了,就要把谁活活打死……。”   甜儿越听脸色变得越厉害。   这段时间她光顾着八斤满月的事,对府里他人的关注就少了很多。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若不是翡翠警醒,听出了些风声,她许是还要被瞒上些日子呢。   “一群不知事的!”甜儿眉眼带寒的呵道:“这种事也能瞒得住?”   兆佳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怕自己把她趁机弄走,所以糊弄一天是一天,在此期间能自然而然的痊愈,便是最好。可她也不想想,若那病真的是“天花”,这满府这么多人怎么办,难道就只为自己而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   就在甜儿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时,外面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奴婢/奴才请爷大安。”   “爷……”没有想到胤禛会突然出现,甜儿微微一愣。   扫了眼,眼眶有些红的小妻子,男人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   甜儿醒过神来,忙站起身,给男人行了个礼。   胤禛亲自扶了她起来。   “别怕。”他说道。   “有爷在,我什么都不怕。”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待再要说些什么时,里屋的许太医却躬身走了出来。   眼见胤禛在这,许太医立即跪下磕头道:“老臣给四爷请安。”   “起来吧。”   “谢四爷”   胤禛与甜儿分坐在主位上,片刻后才沉声道:“兆佳氏如何了?”   “回四爷”许太医明显有些怕胤禛,回答的非常小心翼翼,他说道:“兆佳格格脸上起的那些东西,依臣看并非是天花。”   “哦?”胤禛挑了挑眉,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   “天花此症,常常伴随着高热,使人身体衰弱,精神恍惚,且它发病时速度极快。人若是染上不肖半天就会有所表现,而兆佳格格的病期则长至十多天,且并无上述表现,所以依臣来看……”   许太医道:“与其说是天花,不如说是皮肤上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甜儿一听不是“天花”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许太医又说,那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心里不由又是一揪。   毕竟,兆佳氏的脸实在是弄的太吓人。   胤禛人近中年,才得一子。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把八斤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而今天他刚下早朝,就听了兆佳氏可能得了“天花”的消息。当时心里就是一拎,要知道,小儿体弱,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使其夭折那疫症又是极容易传染的。若是八斤不幸染上……想到这,胤禛心中怒气便可想而知,在他眼里隐而不报的兆佳氏实实是其心可诛。   眼见胤禛脸色阴沉,气氛越来越凝滞,屋子里的众人俱都屏了气息,不敢弄出半点动静。   半晌后,还是甜儿率先打破了僵局。   “爷?”她轻声叫道。   胤禛眼中寒光闪烁,突然对底下跪着的小兰几人道:“身为奴才却伺候不好主子,要你们何用来人啊,都拉住去,杖死了事。”   “爷饶命、爷饶命啊……”几个小丫鬟听了,吓的肝胆俱厉,不停的磕头哭嚎着。   眼见苏培盛领着人就要去扯她们,甜儿到底还是心怀不忍,不由轻声道:“爷,八斤刚过了满月此时到不好见血,再一个,兆佳妹妹得了这病,身旁也得有人伺候,不如留她们几个一条命,将功赎罪吧。”   胤禛闻言,抬起头看了小妻子一眼,见甜儿脸上隐带恳求,微一沉吟后说道:“拉出去杖五十。”   “谢爷、谢福晋。”几个丫鬟隐着哭嚎,连连磕着头。   杖五十虽也会被打去半条命,可好得还能活着不是。   几个丫鬟被处理完后,眼见胤禛要往屋子里头走去,甜儿在跟与不跟间犹豫了一瞬,最终选择了后者。她胆子小,在去看那兆佳氏的那张脸,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胤禛进去后不久,里头就传来了响动,甜儿用力的竖起耳朵,便听先是一阵女子凄厉的哭求声传来,而后又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片刻后,胤禛走了出来。   他脸色难看的厉害,眼睛里还残留着厌恶的光芒。   “兆佳氏不能留在府中”胤禛沉声对着妻子说道。   甜儿听了微一犹豫,如许太医所说,兆佳氏脸上起的可能并不是“天花”,但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染上的,万一那东西也传染……   她堵不起。   “咱们府上在京郊不是有个庄子吗?”甜儿想了想后说道:“不如把兆佳妹妹送到那去,庄子上风景好,空气也新鲜,许是对妹妹的病,会有所帮助。”   “就依福晋的意思。”   夫妻二人意见统一,很快,底下的人就开始行动起来。在天色还未黑下来之时,兆佳氏就被塞进辆马车中。甜儿派了几个粗使婆子看着她,许太医虽然不能跟着去,但是也留了几道方子下来甜儿又寻了个口风紧的大夫随着她一起去。   “……上车前,还不依不饶,又哭又叫的,直嚷着要见您。”翡翠满脸不屑的站在主子身前报告着:“后来还是让几个婆子堵了嘴,扔进车里,这才了事。”甜儿听了心中轻轻一叹。却也知道无论那兆佳氏是不是能治的好,这辈子是休想再回来了。   因为发生了这事,兆佳氏的香影院被彻底封了起来,甜儿又对整个贝勒府进行了一遍“消毒”艾草的药味和醋酸味,在贝勒府整整飘荡了好些日子才算完事。而八斤那小家伙也依然是活泼精神的狠,见天地,折腾身旁的人,甜儿观察了好些日子,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一夜晚间,夫妻二人稍歇。   甜儿小猫般团在男人身上,粉嫩的小脸有点呆,一张红红的小嘴儿累的直喘气。   胤禛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小妻子的腻白光裸的后背,神情间有种吃饱喝足的餍意。   “爷明日就要去热河了,你在家好生照顾八斤。”   甜儿听了,脸上立即露出不舍得神情。   两只肉爪子搂住男人脖颈,小声的说道:“爷也好好照顾自己,要多吃饭,多喝水,早休息,要是回来的时候,变瘦了,那我可是不依的。”   “呵……”男人轻笑一声,带着薄茧的手掌击在身上人儿,那鲜嫩多汁的蜜桃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管的倒是挺多。”   “怎么,这就嫌妾身多事了?”甜儿娇嗔的说道:“谁叫您娶的就是这么个事多的。”   胤禛算是发现,她的小妻子在某些方面着实油滑的可以,而且还特别的“不讲理”,其主要手段就是通过撒娇、耍赖等方式来曲解他的意思。   不过话说话来,他自己也不反感就是了。   “爷……”突然地,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甜儿抬起头,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那双大大的眼睛闪着水水的光芒,怯生生地看着他,一副“我犯了错误,你不要生气的样子。”   胤禛挑眉:“怎么了?”   甜儿别扭的咬了咬粉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就是……那个……”胖乎乎的手指在男人胸前画着圈圈,她一脸不情不愿的问道:“爷,这次去热河,要不要带去个伺候的人?”   胤禛看着眼泪儿都快流出来的小妻子,挑了挑眉,颇为戏谑的问道:“福晋的意思是?”   甜儿抽了抽鼻子,强装笑言的说道:“李妹妹因这事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我很多次了,妾身要在家照看八斤不能同去,爷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若不然……若不然……”那接下来的话,甜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把小脑袋埋在了男人的胸口上,一滴一滴的留下泪水来。   胤禛心中暗叹一声,这丫头性子天真直白,若是心里面不是那样想的,嘴上就说不出什么“贤惠大度”的话来。   感受着身上的小人儿,越哭越凶,越哭越委屈。   胤禛那副向来冷硬的心肠,此时也俱都化作了绕指柔。。   许是天性清冷,又或是常年礼佛变得有些清心寡欲,对于女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他向来是不怎么看重的。   这也是他至今而立,却子嗣稀少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可是甜儿却不同。   她的容貌,她的性子,她的身体,都像是一块磁石,无时无刻的不撩拨着他的本能。   而吃惯了如此美食的他,又怎么再吃的下那些青菜萝卜?   “行了!”可怜的“水蜜桃”今遭第二次被啪了。   “爷谁都不带。”   甜儿:“…………”   立刻不哭了,只睁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靓镇心想,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宠溺她,恐怕也是中了这双似乎无时不刻,满满的装的都是他的眼睛的毒吧!。 ☆、第26章 公主   清晨,万籁俱静,晨光刚刚破晓之时,四贝勒府门前却黑压压地跪了一群人。   “照顾好自己和八斤”胤禛轻声说道。   “嗯,爷也要保重。”   胤禛点了点头,上得马去,一拉缰绳,西域进宫而来的乌列马发出一声昂鸣,四蹄翻飞,带着主人剑弦般射出,余下侍卫们也齐齐一肃,紧追而去。   看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甜儿心里生出无限惆怅,不过刚刚离别,她居然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依依不舍的站了好长时间,直到腿脚开始发起麻来,她才轻叹一声,转回屋中。   大约是男主人不在的原因,四贝勒府猛然安静了下来,李氏没了掐尖儿的目标,以往的那些小动作也消停了下来,一时间,府内气氛可谓是清净之极。   甜儿也不管其他,每日只安心抚育八斤。   日子过的倒也平和。   只是她还是很想胤禛、非常非常地想,所以她开始把这些想念写下来。   “今天八斤会翻身了,钱嬷嬷一个劲儿的说小阿哥聪明,我却觉得如果那小子稍微瘦一些,屁屁上没有那么多肉肉,他应该学习的更快……还有,他最近似乎特别喜欢看移动的东西,我亲自做了个绣球儿拴在了床头的栏杆上,八斤总是盯着它看,绣球一动,他的眼睛就跟着动,看起来特别有意思……胤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和儿子等你回来。”   日子就在想念中一点点走过,甜儿本以为这样的平静会一直维持到男人回来为止,没想到这一日午后,宫里却来了人,道:“德妃娘娘想念小阿哥了。”   无法,甜儿只得匆忙打扮一番,进宫去了。   这是自那次极其不愉快的会面后,她首次踏入永和宫,所以,难免的心里有些紧张。   “儿媳钮钴禄给氏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德妃笑着说道:“呦,这就是咱们的弘旦小阿哥吧,快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甜儿站起身,脸上带着腼腆而恭谨的笑容,她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钱嬷嬷。   “给四嫂问安。”趁着这空隙,一个文文静静地声音突然响起。   甜儿早就注意到,德妃身旁的这个少女,听见她口称四嫂,心里就明白,她怕就是胤禛的嫡亲妹妹,八公主了吧。   “八妹妹”她微笑的回了声。   便见这少女年约十五六岁,鹅蛋脸,柳叶眉,长相秀美,一身粉白色的连襟旗装让她看上去特别的文静。   “布楚耶格,快来看看你的小外甥,是不是特别的可爱。”德妃伸出手指轻轻勾着孩子的小手,八斤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玩儿,胖胖地小脸也回应着笑了起来,看得德妃越加高兴。   八公主有些缅甸地笑笑,也跟着夸奖了几句,而后又从袖口中掏出个只荷包。   “这是我亲手绣的,也不值当什么,权是当做给弘旦的见面礼了。”   那荷包呈桃粉色,上面绣着蜈蚣、蝙蝠、蜘蛛、蟾蜍、青蛇等五毒,有驱魔辟之意,且做工精美,心形的荷包边上还缀着一圈细细的珍珠,看起来着实精致美丽。   “八妹妹你太客气了。”甜儿笑着说道:“咱们家弘旦有这么疼爱他的小姑姑,可真是有福气。”   因为有心缓和与德妃的关系,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甜儿拿弘旦做引子,说了很多平日的趣事,逗得德妃母女都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永和宫气氛正好。   “唉!”德妃爱惜的摸着弘旦的小脸蛋,忽然语气有些萧索的说道:“若英娘的那个孩子没掉,现在怕是都已经会叫我玛嬷了。”   德妃提起完颜氏,甜儿立刻噤声了,这个话题可不是她能接着的。   “额娘也不必伤怀。”八公主轻声劝道:“哥哥府上的一名妾室最近不也传来喜讯了吗?”   德妃听女儿提起小儿子,脸上不见往日的高兴,反而微微露出气愤的神色。   胤祯那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与一位民间女子有了牵扯,若是看上了直接纳回府也便罢了,偏偏这么不清不楚的缠着,她不过说了几句,那孩子居然还振振有词的反驳起来,说什么对方是品行高洁不可轻辱之人。   还有完颜氏,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不但孩子保不住,现在连丈夫的心也管不住。   这样一想,德妃立刻迁怒起来,可怜的完颜氏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狠狠地记了一笔。   纵然心面里有些着恼小儿子,但在甜儿面前,德妃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只听其淡淡的道:“这次他们兄弟两个都随驾去了热河,我这心里就变得空劳劳的,难受的很。”   甜儿和八公主听了,自然跟着劝了一会儿,直到德妃情绪好转才算作罢。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德妃便道:“布楚耶格,本宫看着弘旦似乎有些倦了,你带着他,到后面的小榻上歇息一会儿。”   八公主道了声好,起身抱起了八斤,临走时还看了甜儿一眼,眼中有些微微的担心。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甜儿直起了脊梁,整个人开始都散发出一种戒备的气息。   德妃轻轻拨弄了下鎏金的甲套,慢条斯理地问道:“听说你们府上,最近送走了一位格格,这是怎么回事啊?”   甜儿心中一拎,面上却不慌不忙的把兆佳氏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如果刚得了那病时,她没有隐瞒,及时通报了,想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么严重了。”   “讳疾忌医,古来皆有。”对于这事,德妃倒是没有掐住不放的打算,她的目的另有其它……   “这事且先撂下。”德妃道:“老四家的,我来问你,这次胤禛随驾去热河,你为何不在身边安排几个伺候的?你看看的,随驾的皇子阿哥,哪个身边不是带着侧福晋或是格格之类的伺候着啊,怎地就我的胤禛这样可怜,身旁连一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你这个福晋是怎么当的?”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本着要与婆婆“和谐相处”的原则,甜儿都会咬着牙,忍了。   可是关于这件事,她却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身为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她可以给儿子强塞女人,或者就是胤禛自己,哪天又纳了谁,宠了谁。这些她都是无可控制,只能接受的。   可是如果要她先开口,主动把女人往胤禛身边塞。   为的,紧紧是那“贤惠”二字,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甜儿保持了沉默。   看着木头桩子似的大儿媳妇,德妃心里有些恼怒起来,直道,甜儿“是个分不出眉眼高低的蠢材,自己都这样说了,也不会跟着应两声。   “打胤禛去年封了贝勒爵位到现在,后院里侧福晋之位就一直空着。”干脆地,她直接说了出来:“你回去好好思量、思量,让谁填了这个缺为好。”   甜儿眼神轻眨,半晌后,微微俯了下身,道:“是!”   夕阳西下,赶着日落之前,甜儿带着八斤离开了紫禁城。   回到贝勒府中,先是安顿好了孩子,而后她略做梳洗,又用了些晚膳。   “主子,这是咱们院子里结出的樱桃,您尝尝看,可喜欢?”见甜儿刚才晚膳没用多少,且神情有些蔫蔫,珊瑚的眼中不由划过一抹担心。   甜儿轻笑着点了点头:“我前几日还想,这樱桃应该熟的差不多了呢。嗯……你让碧荷、燕草两个,明日多采一些,给大嬷嬷送去外,其余的就分了吧。”   “谢主子的赏。”珊瑚行了一礼:“翡翠那丫头老早就惦记这樱桃了,这下可是合了她的心意。”   甜儿听了只是微微笑笑,白腻的手指夹起颗樱桃,轻轻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渐渐的又开始怔愣的出气神来,珊瑚到底没有忍住,轻声问道:“福晋,是不是德妃娘娘又难为你了?”   “珊瑚,你说,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婆婆都看自己的儿媳妇不顺眼啊!”甜儿眉头紧皱,一脸烦恼的叹道:“为什么她就不能关注点别的,非要一天到晚的盯着自己儿子的后院。”   大家都是女人,应当都知道女人的那点心思。   为何却要步步相逼,难道就因为我是你儿媳妇,我就活该打断牙齿往嘴里吞,就得一脸高兴的给丈夫安排一个有一个的小妾?   听出主子话里的意思,珊瑚神情一绷,很是紧张的问道:“德妃娘娘,要往府里指人了?”   “她倒是想,可惜现在不是选秀时节,可没有什么秀女能让她指进来。”   毕竟天下间,像自己这样,免了选秀环节,御口亲指的赐婚,那绝对是少之又少的。   珊瑚拍了拍胸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可是,德妃娘娘,要咱们立个侧福晋出来……”甜儿慢慢地吐出颗樱桃核,45。角仰着小脑袋,很是郁闷的说道。 ☆、第27章 年小蝶(一)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就在甜儿兀自为“侧福晋”一事,暗暗烦恼时,尚且不是自己心爱的夫婿大人早就被人示做了“囊中之物。”   看着眼前一片的绿绿草原,年小蝶深吸一口气,轻轻吟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好诗句!”有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年小蝶回身望去。   便见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的十四阿哥胤祯策马靠了过来。   “十四爷过奖了。”一抹得意从眼中闪过,年小蝶轻轻一笑,忽地拉了下手中缰绳,指着远方道:“十四爷,敢与我比试一番吗?”说罢,一夹马肚,整个人如利剑般向远方奔去。   “哈哈哈……”十四阿哥大笑一声,看着年小蝶背影的眼睛中,有着一抹火热。   两人一前一后,于大草原中策马奔腾,风儿猎猎,当真是好不潇洒肆意。   到底还是胤祯技高一筹,不肖片刻,便追了上来。   “如何,可是服气?”   天地苍茫中,俊美的青年做坐于马背上,含笑而望,那副画面实在太美好,美好的让年小蝶都失神了一瞬   “唉,真是可惜了。”她心想:“纵然你心里有我,可你我却注定是无缘的。”   要说,这年小蝶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那还要从几个月前的一次“偶遇”中说起。   自打进了京城,她便有心想要见四阿哥胤禛一面,只可惜两人身份天地之差,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在四贝勒府门前转悠了半个月,依然无果后,她只有放弃。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苦苦追寻的四阿哥没有见到,十四阿哥倒是先遇见了。   当看到他撞伤百姓时,身为穿越女的道德感,猛然爆发,她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为受害者讨回了公道。   那个时候她其实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堂堂地十四阿哥,而后来对方表明身份时,她心里虽然惊了下,但也并不害怕,反而口齿伶俐的把对方反驳了一翻,果然,胤祯看着她的双眼中出现了感兴趣的光芒。   而这次,她之所以能够来到热河,自然也是央求了对方的缘故。   “若他不是历史的失败者……”年小蝶轻轻一叹,自己注定是要辜负他的一腔真情了。   “十四爷,骑术高明,小蝶自是服气。”年小蝶,微微一笑,嘴上说着服气,然眉宇间却依然有着浓浓的自信神彩。   二人并排而行,一路说说笑笑,气氛正好时,耳边却突然响起滚滚马蹄之声,便见一道尘龙自远方而来,片刻后,但见旌旗招展,一行军士出现于眼前,为首的正是几位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   年小蝶双眼骤然一亮,暗暗想到,这些人中会有胤禛吗?   十四阿哥见了几人,当先策马而出,笑着招呼道:“八哥、九哥、十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哈哈……老十四,哥几个可是特意寻你来了。”说话的是一位相貌粗狂,颇有些江湖气息的男子,此人正是十阿哥胤礻我。果然如传言的那样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莽夫!这里面没有胤禛,年小蝶不由稍稍失望了下,然而,这股失望在看到那个男子时,却全都化为了浓浓的惊艳。   一身白衣,公子如玉,他于马背上含笑望来,那一刻天地间的一切俱都化为了背影。   年小蝶不由地痴了。   “这人是谁?”突地,一道略显轻挑的声音响起,九阿哥胤禟一双桃花眼儿微微眯起来,满是调笑的说道:“呦,以往被咱们八哥迷倒的都是些女子,今儿却碰到个意外,八哥要小心哦,这家伙说不定有断袖之癖。”腾的下,年小蝶整张小脸全都涨红了起来,这才想起,为了方便混进热河行的队伍,这一路上她做的都是男装打扮。   “九弟休得胡言。”责怪的看了眼允禟,完全不相信以他的眼光,会看不出眼前的这个“秀气”少年,是个女子。胤禩细细的看了眼年小蝶,想着,这个就是最近把老十四,迷的神魂颠倒的那个吧,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人间绝色啊!   八八果然好温柔,年小蝶一颗心脏疯狂的的跳动起来,整个人羞意更甚。   十四阿哥胤祯见状赶忙插了话题进来:“几位哥哥找弟弟何事?”   胤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光般划过,而后笑道:“皇阿玛晚上要在主帐设宴招待蒙古诸亲王,特意下了旨意过来,要咱们几个亲自去射杀猎物,以作宴用。”   “那敢情好……”胤祯朗声一笑,年轻的脸上俱是意气风发:“咱哥几个,今日就好好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能拔得头筹。”   胤禟、胤礻我听了也是齐声叫好。   八阿哥嘴角微笑,然神色间却有种当仁不让的气势。   目眩神晕的看着几位天潢贵胄策马而去,年小蝶激动的浑身颤抖,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朝穿越到三百年前,因为她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她会在这些天之骄子的身边,慢慢地看着他们是怎么过完自己精彩绝伦的一生。   而她自己——   年小蝶突然洒然一笑,一拽缰绳,紧追而去。   也必将比他们活的更加精彩。   夜风袭袭,繁星满天,一片水草茂盛之地,一座座帐篷,星罗密布的扎根其上,远远望去,仿若一把把发光的雨伞,看上去格外漂亮。今晚,康熙设宴群臣,众人自是少不得一番歌功颂德,把酒言欢。热闹的酒宴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算结束,十四阿哥胤祯因为白日猎了头麋鹿,得了康熙嘉奖,心中高兴之下,不由多喝了一些,所以直到宴毕,整个人已经是晕晕薰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胤禛到底是人家亲哥哥,见状,便亲自送了他回帐篷。   吩咐奴才们给十四阿哥洗漱、换衣、直看见他躺在皮褥上睡了过去,方才转身要走。   谁想,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砰的一下,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胤禛一张脸,立刻沉了下去。   年小蝶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被撞断了,她委屈的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男子。   便见他一身玄衣,五官刚硬冷厉,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幽寒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某种预感在心中骤然一跳。   “你是谁?”晕黄的烛火下,她仰起自己的小脑袋,露出细腻而秀美的玉颈,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无辜和调皮,看上去竟格外的可爱。   “放肆!”可惜,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不识趣的人,譬如说——站在胤禛身后的苏培盛。   便见他上一步,抬起腿来,一脚就踹中了年小蝶的膝盖,迫使对方噗通下跪在地上。   “竟敢质问四爷,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   年小蝶细皮嫩肉的哪堪这一脚啊,当场就疼的浑身颤抖起来。可即使是在这种颤抖中,她的心却依然是火热而激动的。   胤禛,他果然是胤禛。   颤抖而狼狈的跪在男人脚下,年小蝶的自尊心受了一种屈辱,她咬了下嘴唇,暗自诅咒道:该死的奴才,等本小姐成了胤禛的女人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四爷恕罪。”孱弱的抬起头来,她露出了一脸楚楚之色。   胤禛的视线在她的脸上随意一扫,忽地,却神色一动,一对剑眉猛然皱起。   便见其闪电般伸出手来,夹住年小蝶的下巴,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拉。   年小蝶只觉自己下颚处传来一阵剧痛,然而,下一秒,一股男性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   想着站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胤禛,就是未来君临天下的帝王,就是自己穿越时空也要寻找到的一生所爱,她深深地沉醉了。   柔柔地目光泛着水润的光芒,年小蝶一颗心脏跳得飞快,小脸上一片红霞,胤禛在看着她,在看着她呢。   他望着她的目光是那样的炽烈,是那样的专注。是不是他也感受到了冥冥中的那种名为“命中注定”的东西。   仿若在年小蝶脸上,看出什么令人惊异的东西一样,胤禛瞳孔受惊了似的猛然一缩,脸色瞬间阴的要死。   手一松,兀自沉醉的年小蝶猛地摔在了地上。   胤禛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起脚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去给爷查,把那女人的祖孙三代,全都给爷爷查出来。”   苏培盛看着心绪明显剧烈起伏的主子,小心翼翼地躬身道:“嗻!”   为什么……   他用力的爆了爆大拇指上的扳指,眼中闪烁着微微慌乱的光芒。为什么,她会跟皇额娘长得一模一样。 ☆、第28章 年小蝶(二)   胤禛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梦见养母孝仁义皇后了。   可是,今晚,大约是看了那名女子脸孔的原因,他再一次梦见了母亲。   然而,那并不是什么美梦,而是痛苦的,令人窒息的噩梦。   梦里是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他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幼小的孩童,惊恐的、绝望的缩在香案底下。   他不停地大哭、大叫、拼命的喊着救命。   可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来过救他。   火势越来越大,他已经不能呼吸了,那个时候他想着,自己就要被烧死了啊,意识模糊间,他倒在地上,流着眼泪,喃喃地喊着:额娘。   放佛回应那绝望的呼唤,一道人影突然冲了进来。   “胤禛别怕、额娘在这,额娘带你出去啊!”   女人急切却坚定的声音,把自己紧紧搂入怀里的动作,让濒临死亡的他是多么多么的高兴。   额娘在这里,额娘来救他了……   额娘……   额娘……   额娘……   霍的一下,胤禛猛然坐起身子,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大汗淋漓,他剧烈的喘息着,一双黑眸中波动着深深的惊恐。   “爷…?”听见动静,苏培盛掀开毡帘走了进来。   胤禛却不理他,只直径下了榻,拿起一壶冷茶,对着壶嘴,仰头便喝。   片刻,在心绪平复下来后,他沉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爷,才二更呢,您才睡了两个钟头。”   胤禛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坐了下去。   苏培盛看出主子不对劲儿的地方,却也不敢多问,只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件衣裳,给胤禛披了上去。   “交代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知道主子意指何事,苏培盛赶紧把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被十四爷混在仆役中,带过来的……奴才眼拙,还真没看出来,那是个姑娘……”   “这么说,他就是最近跟老十四闹得欢的女人?”   胤禛在京城布置了许多眼线,十四阿哥自然也在重点“监查”之列。所以关于弟弟的“风流韵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以往全都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苏培盛看了眼,脸色阴的比锅底都黑的主子,小心翼翼的回道:“奴才已经通了暗信出去,想是天一亮,黏杆帮们就会查出那女子的来历。”   胤禛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而好上多少,他的思绪在剧烈的翻滚着。   他的养母孝仁义皇后去世的早,所以打他起,底下的弟弟们,基本上都没有见过额娘到底长什么样。   可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宫里面的那些娘娘,太子、大阿哥,还有早年伺候过的那些老人,无论谁,如果看见了那女子……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哪一个人比他更知道康熙的心结所在,若是已经逝去的心爱之人,再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胤禛死死的捏住了拳头。   漫长而难熬的黑夜终于过去了,次日天明,晨曦微岚。   一夜都没有睡的年小蝶困倦的揉了揉双眼,经过一夜的思量,她在心里重新的为自己的未来做出了规划。   之所以千求万求的跟着来到热河,她为的就是接近胤禛,而从昨夜的接触来看,胤禛对她似乎也是有“感觉”的。年小蝶微微一笑,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眼前似乎已经闪现出了她与胤禛琴瑟相谐的画面   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来人啊,给我打盆水来。”她决定要换回女装,绝对要让胤禛惊艳到。   然而,让年小蝶没有想到的是,她等来的不是身边伺候的丫鬟,而是几个侍卫装束的男子。   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几人,年小蝶皱着眉头刚要质问,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霎时,惊恐爬满了她的整张小脸。   “呜、呜呜……农门呀租射么。”年小蝶不停的挣扎着,然而很快,在一记手刀下,她停止了所有动作,软软地倒了下去。几个侍卫们,手脚飞快的把年小蝶放进一口事先带进来的铁箱中,然后走出帐篷,骑马而去。几乎在片刻间,就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而当十四阿哥醉酒醒来,察觉出人没了时,已经是当日的黄昏时分。   众人只见其脸色青紫,浑身怒意薄发,像是头被激怒的公牛,不管不顾的就冲进了四阿哥的帐篷里。兄弟两个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只是很显然,当十四阿哥出来时,整个人也依然是气急败坏的。   帐篷中,胤禛复手而立,急速起伏的胸膛证明了刚刚发脾气的,绝不只有十四阿哥一人。   “爷……”苏培盛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禀道:“人送出了河南地界,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四川的船上了。”胤禛脸色阴沉,浑身散发著一种针尖似的怒意。   “告诉年家,让他们好好管束子女,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休怪爷不客气。”   “嗻!”   若是按照胤禛的本意,那女子留下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自是除了最好,然而,他若是真这么做了,势必会让别人察觉出什么,那么本来可以隐蔽下去的事情,反而会弄的人尽皆知,老十四那边,也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那女子的身份也颇为棘手,查来查去,竟查出她出自,自己门下的包衣奴才——年家。   胤禛恨恨的咬了咬牙,他颇为看重年家的大公子年羹尧,这样一来,对那年小蝶的处理,就不能草率了。   先让其消失个几年吧,他暗暗想着,等到时间久了,大家就会把她和老十四的事情忘了……到那时……   脑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对方的脸孔,胤禛心中一突,不肯承认自己没有狠下杀手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的长相。   “四爷……”就在胤禛心绪难平时,外面有人禀道:“府里面来信了。”   甜儿?   胤禛立刻道:“拿进来。”   很快,一叠厚厚的信纸被呈了上来。   夫君大人见字如见吾……   胤禛一目十行的飞快浏览起来,却见那信纸上写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良久后,他缓缓吐出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千里迢迢的送信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然而想是这么想,那本来阴寒的脸色却也因此缓和了下来。   就在男人怀着复杂的心情阅读“家书”时,远在京城的甜儿却也陷入了深深滴“复杂”当中。   她站在假山后,静静地听着里头两个人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香影院的小兰几个,就要被送到庄子上,伺候兆佳格格去了”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响起,随后,另一个声音细一些的说道:“咱们做奴才的命就是苦,你看看,小兰几个被打的命都没了九分,却还是要被送走,这一去啊,此生就是彻底毁了,也别指望能嫁进什么好人家了,顶多就是配个庄稼汉,过那苦日子去吧。”   前一个声音道:“谁说不是……可这就是命啊,做奴才的,但凡是主子出了事,那铁定是要跟着一起遭殃的,唉!要说也奇怪,那兆佳格格好端端的,脸上怎么就起了那东西……”   细一些的那个闻言,不由把声音压的更细了,甜儿伸直了耳朵,也只能依稀捕捉到一点儿。   “………李格格的院子里中了鸡冠子花……后来送了一盆给兆佳格格……有一次我听小兰偷偷地说,她在花盆的土里发现了凝固的块状体,闻着似乎是什么药材的残渣……你也知道,那丫头鼻子灵……说不准,就是李格格使了什么手段。”   “唉,这后院女人们为了争宠,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啊……”   就在里面的两人越说越来劲儿,越说越没有上下尊卑时,甜儿微微的挑了挑眉。   早就按捺不住的翡翠,当即上前一步,叫道:“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在里面乱嚼舌根,还不赶快滚出来。”   里面两个声音,骤然俱消。   不多时,两个年龄不大的小丫鬟,满脸苍白的走了出来。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福晋饶命、福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主子,不能绕过她们”翡翠俏脸寒霜的冷冷说道:“像这种不分尊卑,偷偷议论主子们的奴才,合该打死了事。”   两个小丫鬟听了,浑身更是抖如筛糠,隐现绝望之色。   甜儿颇为头疼的看了看天上稀薄的星星,她不过是晚膳后出来消消食罢了,怎么还撞上人家在那说“闲话”呢。   “也不打你们”甜儿暗自叹了口气,满是宽容大肚的说道:“只是府里也不能再留你们了,正好兆佳格格身边,还缺了几个伺候的,你们明儿就跟着一道去了吧。”   不理跌在地上,哭成一团的两人。   甜儿自顾自的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慢慢地溜达着。   翡翠扶着她的手,犹豫的小声问道:“福晋,刚刚她们说的那些……”   ”好了!”甜儿打断了她,语气幽幽地说道:”这事烂在心里,以后不准在提了。",’是.,' ☆、第29章 回来   时间飞快,转眼间便是十一月末。   这一日,一场雨水刚刚下完,天地间更显清爽。   甜儿正躺在竹紫嵌螺细榻上小眠,突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她的脸上,眉头微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便见八斤坐在她身旁,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这小坏蛋……”抓住那双捣乱的小胖手,甜儿佯唬道:“竟敢打额娘,小心揍你屁屁哦。”   “咯咯咯咯。”对于甜儿的恐吓,八斤完全不以为意,四肢着地,跟个小狗似的,一冲一冲的就要往他娘身上爬。   这小子……   母子两抱着玩儿了很长时间,八斤在得了两个爱的亲亲后,才让人抱着吃奶去了。   被扰了这半晌,甜儿也无意在睡了,遂半歪在引枕上,叫珊瑚从书架上抓两本书下来。以她的欣赏水平,断然是不会去看什么,孔孟之道、诸子百家的,而诗词歌赋也不在她的兴趣之内。她看的是话本,就是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的那些才子佳人之类的。   看了一会儿,甜儿兀自笑出声来,且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都快要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了。   珊瑚诧异的问怎么了。   她便道:“是这书上写的好玩儿,你坐过来,我给你讲给你听。”   珊瑚笑着靠了过去。   “这话本的名字叫做《锦帕记》讲的的一位寒门穷书生,一日去寺庙上香,捡到了方手帕,上绣着一手女儿家的阁诗,这书生见了,立时便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姐心生好感,百般打听之下,方知这帕子的主人是当今相国家的小姐。书生以还帕为名约这位小姐私会,二人见面后,书生觉得小姐貌美如花,温柔娴淑。小姐觉得书生英俊潇洒、满腹才情,二人互生了好感,许了鸳鸯之盟。”   说道此处,甜儿咧了咧小嘴儿,使劲儿的憋住了笑意,继续道:“可是小姐的父亲,当今的相国大人,却不同意这桩婚事,趁着书生进京赶考时。非要把小姐许配给另一位门当户对的公子,小姐对书生情比金坚,百般抗争不成后,竟在成亲前日,自缢而亡。书生得中状元归来,方知小姐死讯,不由悲痛万分。然,人死不能复生。纵然是千万苦楚也要往肚子里咽。而当今皇上听闻此事后,有感于这二人对感情的真挚。便下了圣旨把自己最小的公主许配给书生……从此以后,公主和书生过着幸福而快乐的日子。”   “珊瑚、珊瑚,你说这个故事好不好笑?”甜儿又没忍住,噗嗤一声,趴在榻上,笑成了一团。   珊瑚歪了歪头,也跟着笑道:“奴婢听了一圈,好像到最后,就只有那位小姐,凄惨了点儿。”   “可不是……”甜儿笑嘻嘻的说道:“先不论一个女儿家最私密的手帕是怎么落到外面的,也不论在一屋子伺候的下人们眼皮底下,这二人是怎么私会的。更不论,一个堂堂相国家小姐怎么就看上了个破落书生,单说这结局,结局是她死了,自己心爱的人和其他女人过上了,幸福而快乐的生活……哈哈哈”   甜儿不矜持的又笑喷了。   “这不是白死了嘛!”   “这些话本段子,不过是戏里面演的,哪能当真”珊瑚笑着说道:“福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用膳了。”   甜儿听了点点头,片刻后,碧荷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一碟金丝烧麦,一碟酸辣黄瓜、一碟盐水撕鸡、一碟腊肉蒸蛋,并着一小碗碧梗饭,刚刚笑的畅怀,此时胃口正好,甜儿用了大半,方才撂筷。   晚膳后,她又让珊瑚把八斤抱了过来,亲自搂着他,到院子里散散步。   小家伙对于能够外出,表现的非常兴奋。   胖乎乎的小身子一个劲儿的扭动着,看着什么都想伸手去拽。   “这是叶子,树叶,八斤看看,树叶什么颜色的呢?啊,原来是绿色的啊。”就这样一路行一路走,甜儿会随意的指着看到过的东西,讲给孩子听。这个是石头,那个是凉亭,这个是小草、那个是红花。天上圆圆的东西叫做月亮,一闪一闪的,叫做星星。   渐渐地,八斤变得老实起来,小下巴硌在额娘的肩膀上,一副很认真聆听的样子。   这让甜儿灰常有成就感啊,于是交的越发起劲儿了。   日子就在这种平凡琐碎中缓缓走过,这一日,小喜子急匆匆的递过来一封信。   甜儿打开一看,脸上豁然惊喜乍现。   因为胤禛要回来了。   等待与思念的日子总是那样难熬,甜儿几乎是数着手指头才盼到了那一天。   四贝勒府大门处,她垫着脚尖,焦急的巡视着。   “福晋,福晋……”被派到远一点的地方守着的小喜子,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爷回来了,正往这边行呢。”   欢喜的笑意溢满眼底,甜儿有些紧张的看了眼自身。   “珊瑚,快给我看看,头上的钗子歪了没有。”   “好着呢。”珊瑚笑着说道:“福晋今日打扮的这样漂亮,爷见了,一定高兴。”   甜儿听了,粉面微红的笑了笑。   小喜子说的果然没错,但见片刻后,一众男子策马而来,为首的不正是甜儿日思夜想的夫婿大人吗?   胤禛几乎是打老远,就看见自己门口处,站着的那到道鲜红身影。   便见月余未见的小妻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里,忽地流出了泪水。   胤禛下得马去,直径走到了她身边。   “哭什么!”他轻呵了声,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又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太、太高兴了嘛。”甜儿激动的浑身微颤,若不是此刻地方不便,她多想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再也不出来了,胤禛听了,紧紧地攥了下妻子的小手。   四贝勒府男主人归来,一番接风洗尘自不必多说。   待得二人能够单独在一起后,甜儿那因为激动而变得乱七八糟的脑袋,也稍稍的恢复了些。   昏黄的烛光下,她细细的打量着男人的面孔。   嗯,木板似的脸,冷冰冰的样子,果然是她的夫婿大人呢……嘿嘿……   耳边听着小妻子发出无意义的傻笑,胤禛眉头一皱,大手一伸,把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勒紧。   “我的腰……”呲牙咧嘴的发出一阵惨哼,甜儿求饶似的把小脑袋往男人怀里拱。   夫妻二人闹了一会儿。   甜儿这才气喘吁吁的趴在胤禛身上,静静地聆听着那炙热胸膛里的心跳。   一滴眼泪又一滴眼泪,不停滴滑落下来。   真好,她的胤禛回来了。   所谓,喜极而泣,不外如此。   胤禛轻轻一叹,拍了拍妻子的的后背,脸上表情柔和的不可思议。   夫妻二人都没有多说什么,然而,那种久别重逢的温馨,却不停的荡漾在二者之间,静谧却温馨。   八斤现在还太小,那点儿脑容量,根本记不住眼前的男人就是他亲爹。   所以,当胤禛伸手欲抱他时,这臭小子很不给面子的又是摇手又是乱踢,小嘴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婴儿国的话。   “八斤乖哦!”   看着胤禛有些黑下去的脸庞,甜儿赶紧充当了救火队员,一边强行的把臭小子往男人怀里塞,一边不停的提醒着:“这是阿玛,八斤的阿玛啊。快来让阿玛看看,咱们八斤又长了多少小肥肉。”   胖儿子入怀,那软绵绵地身子无依的靠在自己身上,那与自己极为相像的黑眼睛,不停滴轻眨着,胤禛的心情陡然好转,掂了掂重量,满意的说道:“是沉了些。”   大约是父子天性,八斤这时也不闹了,只歪着小脑袋,似是好奇的不停打量着胤禛。然后,在下一秒,主动的把自己湿哒哒的口水,抹在了他亲爹的下巴上。   得了儿子的香吻,胤禛露出了既无奈又得意的微笑。   甜儿站在一旁看着,笑的肚子都要痛了。   父子两玩了好半晌,直到月上中天,八斤眼皮子开始耷拉下来,甜儿才让钱嬷嬷抱了出去。   雨过天晴的纱帐里,胤禛浑身湿汗,俯在甜儿身上不停耸动着,一声虎吼后,这般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旖旎,方才稍歇。   甜儿浑身□,无力的缩在男人身下,清丽的小脸上,是□过后的失神。   那副呆愣愣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令人有种想要再次蹂躏的冲动。   “怎么了?”胤禛抬起手摸了下女孩儿黏在脸上的丝发,声音里是充满笑意的餍足。   甜儿摇了摇头,而后又皱了皱眉,哑哑的声音里溢满了委屈:“腰疼。”   胤禛抿抿嘴,没有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   “换个姿势就不疼了。”好温柔的诱哄。   骗子!   甜儿趴在床上,嘴里紧紧咬住被子的一角,承受着身后狂风暴雨般的冲击。鸣鸣~??????~她要被弄坏了。 ☆、第30章 侧福   绿绮春睡,窗外莺啼。   甜儿自小睡中睁开眼睛,坐起身,看了眼旁边还在呼呼睡着的八斤,给他掖了掖被角,方才提起鞋下了床塌。   恰似此时,珊瑚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见甜儿醒了,忙上前服侍。   两人怕吵醒八斤,便坐到了远一些的黑漆描金嵌染牙的梳妆台前。   甜儿拿着把方镜,一边看着脑后的发誓,一边问道:“爷还没有回府吗?”   “小喜刚刚报过,说还没回呢。”   甜儿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见主子神色间似有愁意,珊瑚便心疼的劝道:“主子,贝勒爷对您的好,那是谁都盖不过去的,即便那位升了侧福晋,又如何?不过是个摆设,拿给别人看的罢了。您心里既然有了决议,便不该在这样掐着不放啊。”   “你说的话,我何尝不知,左右就是自个心眼儿小,见不得别人好罢了!”甜儿有些用力扣下方镜,小脸上出现了赌气的神采。   自打胤禛从热河回来后,德妃对于“侧福晋”之事又开始旧事重提,甜儿便知此事是不能再推脱了,无法之下只能答应下来。   可是在,宋、李、二人之间,到底选择谁,甜儿却依然有些拿不定主义。   李氏为人油滑、好胜、喜欢掐尖弄事。   宋氏为人老实、不争、喜欢安静过日。   按照道理说,升宋氏做侧福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   “主子,奴婢有一事不明”珊瑚轻声问道:“您怎么就选了那李氏呢?”   对于这个问题,甜儿并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咱们家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珊瑚笑道:“当然是主子您这样的!”   “你这话说的对了!”甜儿很是不知谦虚的说道:“所以,这就是我抬举李氏的原因。”   宋氏是最早在胤禛身边伺候的女人,又曾经为了他生过一个女儿,胤禛为人虽然冷厉多疑,但内里却又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如果让宋氏坐上了侧福晋之位,以她平日里表现出的老实柔顺不争的态度,保不齐就会让男人生出一二丝怜悯之心。李氏却不然,她既没有与胤禛旧时的情分儿,也没有获得多少宠爱而且她为人尖刻,凡事都喜欢摆威风。让她做了侧福晋之位,只会使得胤禛更加厌恶,与自己来说便没了威胁。   珊瑚也是聪慧之人,稍微一想,便明了其中的弯弯,不由连声说道,主子英明。   甜儿听了却微微垂下了眼睛,她如此选择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兆佳氏脸上起疹的事情,那日,虽在假山下听到了,那两个嚼舌根丫鬟说的话,但甜儿却认为下手的不一定会是李氏。   “宁可脚边有条咬人的狗,也不要怀里抱着条睡着的蛇。”   额娘的至理名言,甜儿一项是谨记在心的。   正兀自思索时,小喜子来报道:“福晋,爷已经从宫里面回来,现下正往李格格那边去了。”   甜儿闻言,心里到底还是一痛。   却硬是强装笑脸道:“咱们也快走吧,今儿是李妹妹的好日子,可别迟了。”   “福晋……”眼见主子神情落寞,珊瑚和小喜子,不禁同时轻叫了声。   甜儿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李氏分位升上去了,在与宋氏挤在一个院子里,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几天前,甜儿就做主让她搬去了西边的一处院落,是处三进的院子,格局虽远不如嘉和院开阔,却也算精致。而此时,这院子里已是张灯结彩,丫鬟奴才川流不息,一番热闹喜气之极之相。   当甜儿迈进屋里的门槛时,抬眼一扫,就看见了正坐于主位上,一I脸淡然的胤禛还有他身旁笑的明艳多姿、妩媚妖娆的李氏。   “请爷大安。”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甜儿规矩的俯了身子。   胤禛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停,片刻后道:“嗯,起来吧。”   甜儿依言起了身,坐在了男人旁边的主位上。   底下的李氏、宋氏、并着四五个不入流的侍妾,也走过来给甜儿问了安。   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李氏可不就是如此嘛……   便见她一身银红色缎地绣团旗装,并着比翼连里刻丝马甲,衬得她是前凸后翘,风韵十足,再加上那双似乎都要溢出水来的眼睛,真真是万般风情。   甜儿悄悄地看了眼身旁的胤禛,不知道他有没有……   正偷瞄着,却冷不妨被男人逮个正着。   嗖地下,甜儿猛地收回视线,有些局促的轻咳了两声。   底下众人哪个不是人精,这夫妻二人的小动作,都被看在了眼里,自是不说便罢。   然而,李氏却不同。   往日里都是她攥着手帕,咬着牙根,把一缸缸酸醋往肚子里面咽。但今天情况却反了过来,变成福晋吃自己的味了……一种莫名的畅快之感,流便李氏全身,她想也不想的张嘴便说:“福晋可是哪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啊?”   府里面刚立个侧福晋,自己就在当天请太医上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是被“气”的吗,好呀,这不到两天,四贝勒福晋善妒之名,怕是就要传遍京城了。   李氏的心思,怎么可能逃的过胤禛的法眼。便见他面上不显,心里面却冷冷地道:果真是个轻狂、不识抬举的。   甜儿暗道了声,蠢货。   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受伤却强自忍耐的表情。   “我没事,牢妹妹挂心了。”   胤禛闻言,脸色冷厉更甚。   气氛正有些凝滞时,苏培盛进来禀道,礼部的人来了。   一行人只好起身来到了院子里,随后,李氏跪地听封,接过侧福晋的金册子。   一番过场下来,足足有两刻钟,甜儿在后头站着都有些脚麻,但人家李氏却越跪越精神,越跪越来劲儿。   总算,全了礼仪后。众人移至今日开席的暖厅,便见里面早就摆好了两张大圆桌,因着今日是李氏升侧福晋的好日子,所以与甜儿一左一右,分坐在了胤禛两侧。   而宋氏及其它几个侍妾,也都按照各自的身份,坐在了另一张圆桌旁。   李氏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在公开场合,与胤禛靠在一起,当下便十分兴奋,再加上眼角瞟过那边面色惨败的宋氏,想着这么多年了,自己终是把她压在了底下,那个痛快劲儿简直无法形容了。   “爷……”端起酒杯,李氏面色潮红,媚眼翻飞,娇声笑道:“妾身能有今儿日,全赖您的抬举。在此敬您一杯,祝您福寿安康,子嗣昌盛。”说到这,眼睛还意有所指的往胤禛身下瞄了一眼。   子嗣?   和谁的子嗣?   甜儿此时也是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微微露出玩味儿的神色。   她甚至都想大呼道:额娘,额娘,你快来看啊,往日里。你总说我是天真,说我是小笨蛋。   可今天,真正很傻很天真的人——出现了!!   果然,胤禛的脸色刷的下黑了下去,狠狠地盯着李氏。   吓得李氏那已经被“侧福晋”三个字,弄的迷了神志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僵在那里的两人,甜儿突然微微一笑,举起自己身前的酒杯,道:“今儿是李妹妹大喜的日子,姐姐在这里就祝妹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福晋。”李氏脸色有些发白,那杯没有敬出去的酒水,最后还是进了自己的肚子。   火辣辣的,难受的厉害。   因为胤禛的一言不发,这顿饭菜没一会儿就匆匆结束了。   按理说,今儿胤禛是要留下在李氏这过夜的。   但,人家硬是吃完饭,抬腿便走。只留下,脸色忽然白的像鬼一样的李侧福晋。   甜儿轻轻眨了眨眼睛,灰常不厚道的偷笑了一下。   “李侧福晋不用在意。”已经憋了好些时候的宋氏,这时笑着说道:“爷,许是一会儿就回来呢!”说罢,也不等对方回话,微微向着甜儿的方向行了个礼貌,便扬长而去。   “咳咳咳咳……今儿累了一天了。”甜儿一脸和气的说道:“大家都早点儿休息吧。”   李氏一张艳丽的脸蛋,似乎都快要扭曲了。   她僵直的屈了下膝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恭送福晋。”   甜儿心情大好的回到了嘉和院,先去看了眼八斤。小家伙正被钱嬷嬷哄着,手里拿着拨浪鼓,来回摇着玩儿呢。   见娘亲回来了,还啊呜啊呜的拍了拍小胖手,表示了热切的欢迎之意。   惹的甜儿狠狠地亲了两口,才算作罢。   是夜,胤禛独自在书房睡下。   是夜,李氏的眼泪散满了一床。   是夜,甜儿楼着大胖儿子,笑眯眯的想着,自己应该给男人奖赏点什么才好昵?上次的美少年便装,似乎让他很兴奋眸…… ☆、第31章 惊闻   老话说的好,孩子是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周会走。已经整整满七个月大的八斤,最近是越发的不老实也越发的调皮。   瞧,这不就闹上了嘛?   “哇哇哇”小家伙坐在悠床上,扯着小嗓门,哭的那叫个撕心裂肺。   几乎是一瞬间,就把甜儿从小憩中吓醒了。   哎呦我的祖宗……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枕头下,甜儿喃喃地自语道:“你还让不让额娘睡觉了。”   听见小主子的哭声,一旁守着的钱嬷嬷,早早就把孩子抱进了怀里,一边逗哄着,一边说道:“主子,是小阿哥最喜欢的拨浪鼓掉在地上了,拿不着,这才哭的。”   甜儿听了,轻轻地呲了下牙,心想,半个时辰哭三次,每次还都要找不同的借口,钱嬷嬷,真是辛苦您老了。   “哇哇哇”八斤使劲儿的揉着大眼睛,不依不饶的大叫着。   甜儿实在是无法,只能把那臭小子接了过来。果然,一到了额娘怀里,这个坏小子,立刻就不哭了,还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咧着小圆嘴,咯咯咯的拍着两只肉爪子。   “你这个干打雷不下雨的小坏蛋!”甜儿气呼呼的看着脸上丝毫没有泪水的八斤,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绝对是成心的。”   咯咯咯咯,八斤不知所谓的傻乐起来,伸出两只莲耦似的小胳膊,不管不顾的就向她额娘的耳垂处抓来,甜儿的一只红宝石耳坠立刻就被那小胖手拽住了。   疼的倒嘶一口冷气。   甜儿赶忙叫道:“八斤松手、松手……”   奈何,小家伙越拽越紧,脸上的表情也越加欢乐。   钱嬷嬷见了赶紧过来和甜儿一块哄着,好半晌,才让那个小坏蛋,松了手。   呜   耳垂处都冒血丝了。   看着依然是副兴高采烈之像的臭小子,甜儿是“新仇旧恨”一起涌来,当下牙一咬,唰的下翻过那小肉身子,扒掉裤裤,对着那白嫩嫩的小屁屁,就狠打了两下。   但奈何,八斤这小家伙浑身就肉多,尤其屁股上的肉肉更多,根本不觉得疼,反而以为额娘是在跟自己玩儿,于是趴在甜儿膝上的他,就变成了只小乌龟,不但不怕、不哭。反而四肢并用,做划水状,玩儿的那就一个嗨皮。   可恶啊……   甜儿见了更怒,磨了磨牙齿,也没个当娘的样,低下头,啊呜一口就咬了那水嫩绵软的屁屁。   我叫你笑……   果然,八斤不笑了。   这回是真哭了。   一旁的钱嬷嬷是汗颜不已,看了眼被欺负哭了的小主子,又看了眼报仇后正欢快的大主子,为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幸好,有人来替她解围了。   “八斤怎么哭了?”伴随着低沉的声音,男人掀开帘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爷……”没想到,胤禛会突然出现。甜儿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心虚的神色,飞快的把膝上的小家伙搂在怀里,做出一副哄孩子的慈母样“八斤刚睡醒,现在正闹着呢!”   胤禛扫了眼裤子还在腿窝处的儿子,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呜呜……”对于明显撒谎的母亲大人,八斤小盆友给予了最严厉的反击,只见他胖胖地小脸上全是委屈的泪珠儿,一边向胤禛告状似的乱嚷嚷着,一边还不停的去勾自己的小屁屁。   胤禛伸出手把孩子抱了过来,眼睛一扫,那白白小屁屁上的,两排牙印儿,就那么清楚明白的映入了眼帘。“   是他先欺负我的!”看着胤禛沉下去的脸色,甜儿赶忙恶人先告状。   “你看看、你看看,这坏小子,把我的耳垂都弄出血了。”边说,边委屈的瘪了瘪小嘴儿。   胤禛哼了一声,想着,这两人真不愧是母子,告状时的表情可谓是一模一样。   “八斤还小呢。”男人露出一副,不要总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欺负我儿子的表情。很是不满的说道:“现在正是喜欢到处乱抓的时候,以后在家时,就别戴什么耳环、钗子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也一样”胤禛掰开八斤一直攥的紧紧地小肉爪子,细细的看着,生怕他儿子的手心被什么东西划到的样子。   甜儿悄悄的撅了撅嘴巴,嘟嘟囔囔的说了声:“真偏心。”   胤禛瞪了她一眼。   这娘两,都不让他省心。   有了爹爹给自个撑腰,八斤的气势明显又回来了,也不哭了,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个沙棒,不停地来回摇,嘴里啊呜啊呜的乱叫着。胤禛神色柔和的看了一会儿后,又叫苏培盛出去,拿了件东西进来。   “这是什么?”甜儿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造型奇怪的东西。   便见它通身由木头做成,整个呈圆形,中间掏出个小圆洞,底下是四个同是木头做的小轮子。   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叫做不倒车。”胤禛的脸上闪现出抹回忆,轻轻一叹后,把八斤举起来,放进了那个圆圆的小洞里还别说因为周围有能维持的东西,八斤站在那里,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很是兴奋的左摇右晃起来。   甜儿就看自个的大胖儿子,艰难的向前迈出一步,谁想腿一软,就要往下倒,还没等她一个啊字惊叫出口,整个小木头车就跟着冲击力往前挪动了一下。八斤似乎也找到了规律,两只小爪子撑着车子边,一边啊呜啊呜的叫着,一边往前拱着。   “爷、爷、你看见了吗,八斤他会走了啊!”甜儿眼睛霎时瞪的溜圆,又骄傲又兴奋的拽着男人的衣袖,感动的说道:“他会走了!”   胤禛看着蹒跚学走的八斤,眼中柔光更甚,连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八斤明显对这个“不倒车”感到爱不释手,以至于钱嬷嬷把他抱出来时,还发脾气似的闹了一阵。   “爷,这个东西是您想出来的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呢。”   甜儿有些惊奇的问道。   胤禛幽幽地看了眼“不倒车”,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轻轻叹道:“是小的时候,皇额娘,做给我的。”   孝仁义皇后吗?   甜儿微微一愣,看着夫婿大人突然怅然下去的脸色,不禁走上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粗一细。   指缝相缠,别样温柔。   “那么它可以做咱们家的传家宝哦!”甜儿用着调皮的声音,柔柔的说道:“您小时候用过了现在传给了咱们八斤、八斤用过了,将来在传给他的儿子,咱们子子孙孙都用这个,也让他们永远记得,这是他们祖奶奶亲手做的哦。”   乌云被清风吹散,有温暖地阳光洒落下来。   胤禛满心的怆然尽被这嬉笑之语抚平。   这丫头,好像总是知道,怎么安抚自己。   伸出手,向着那白生生的脑瓜们狠弹了一下,男人沉着声音,呵了声:“什么传家宝,竟是胡言。”   呜呜   讨厌,人家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要安慰一下嘛。   某个呆娃娃痛的直跳脚,泪蒙蒙的想着,自己果然木有做“解语花”的潜质么   时至微阑。   二人用过晚膳后,胤禛依在引枕上,看着手里的公文。   甜儿坐在他对面,怀里抱着八斤,用着小勺挖些苹果泥,喂给他吃。   昏黄的烛火打在这一家人脸上,显得别样温馨。   气氛正好时,谁想,苏培盛却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在甜儿莫名奇妙的目光中,对着胤禛耳语了几句。   胤禛本来尚好的神色,微微一沉。   片刻后,轻叹道:“可惜了。”   甜儿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答:“怎么了?”   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从甜儿怀里接过了八斤,声音淡淡的说道:“十三弟家的弘春没了。”   “什么?”甜儿惊讶的豁然坐起身子,直觉一盆凉水从天而降,浇的从头到脚,透心的凉。   “怎、怎么会这样”她红着眼睛,语无伦次的喃喃道:“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   胤禛沉默了下,叹道:“小儿易折。”   是啊,在这个年头,哪一户人家没有几个折了的孩子呢?一点的、任何一点点的疏忽,都可以让一个小小的生命,就那样消失掉。   想着记忆里那个有些瘦弱的孩子,甜儿不可自已的哭了出来。   胤禛轻叹一声,长臂伸出,把人搂在了胸前。   另一侧的八斤,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虽然不明白额额为什么要哭,可还是乖巧的往前凑了凑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去擦甜儿脸上的泪珠儿,似乎在说,额额不哭,额额不哭,八斤在这哦!   忽然地,一股不可控制的恐惧,袭上了甜儿的内心。   会不会,会不会,有一天,她的孩子也会……   “别瞎想。”突地,耳边传来一声怒呵。   便见男人一脸严肃的说道:“八斤命格贵着呢,再说,有爷在这镇着,什么牛鬼蛇神,敢近他一步。”   “嗯!”半晌后,甜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自那起,对于孩子的一切,甜儿再不复往日的轻松玩闹之心,变得认真细心起来。   而八斤也果然不负众望,无病无灾的渐渐长大。不过,那也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第32章 庄子   大约十几年前,有人在京郊五十里处小南山地界,发现了一口泉眼,此泉与其他不同,吐出的乃是泛着硫磺味的热水,因医者断言,此水长时间浸泡,有凝肌、解乏、提神、养身之效。一时间那些权势富贵人家是趋之若狂,经过多年开采,早就形成一座一座温泉庄子,而四贝勒府的庄子,就是其中之一。   桩头李老实,早早的就领着十几个下人,神色恭敬地站在庄外。   但见午时刚过,阵阵马蹄声响起,一条烟龙缓缓而来。   李老实那黝黑的面庞泛起抹紧张,赶紧低声对众下人道:“都紧着些,好好伺候贵人们。”   众仆从,俱都颤颤应是。   片刻后,整整四辆大马车,来到近前。   车门一开,先是下来一位器宇轩昂、周身却隐带冷厉之色的男子。便见他下得车来后,并不先行,反而把手伸到车内,然后下一秒,一只素白莹润的小手搭了上去,天地间仿若突然多出抹色彩,一个长相极美丽的女子出现了。   李老实想着,天上的仙女应该长得就是这样吧。   真不愧是贵人们啊。   “这就是咱们家的庄子?”甜儿紧了□上的披风,很是好奇的来回看着。   胤禛点了点头,待要说话时,第二辆马车上同样下来一男一女,正是十三阿哥胤祥夫妻。   甜儿轻巧的转了□,上前拉住了兆佳氏的手掌。   “闵柔你快看过来看看,大家都说这里的水的热的,我却不信,今儿非要亲眼见见不可。”   自从弘春那孩子去了后,这两个多月来,兆佳氏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甜儿登门安慰了很多次,兆佳氏感念她的好意,两人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起来。而这次来温泉庄子也是甜儿的提议,她希望兆佳氏可以放松一些,早日走出丧子的悲痛。   “四嫂说的是呢,都传这汤子神奇,今儿可是借了你的光,亲身体验一下。”   兆佳氏笑着说道。这温泉庄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就说当今的这些皇子阿哥、除了太子殿下有一处外,剩下的就只有四阿哥这里有了。   当下,这对妯娌也不再管身后的丈夫们,手拉着手相携的,朝庄子大门处走去。   便见整个庄子,完全呈现一种农家小院的感觉,然而屋子里头却完全不像普通的农家摆设,一应器具尽都精致全和。房间里面早就有下人,燃起了银炭,两人解了身上披风,坐在了散发着淡淡馨香的被褥上。   片刻后,胤禛与胤祥也跟了过来。   四人说了会儿话,甜儿见兆佳氏眉间隐有疲色,便让他们先去休息,相约晚膳后再一起去泡温泉。   待二人走了后,她自己倒是挺有精神的到处闲逛了下。   因为家境的原因,甜儿小的时候,也是住过类似这样的农家别舍,此次再来不仅新鲜且还有一丝怀念。   一下午的时间恍然而过。   天色渐黑时,一盏盏通红的灯笼点亮了整个庄子。   翡翠领着几个庄子上的丫鬟正在堂屋内布置碗盘,见胤禛和甜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忙行李了个礼,说道:“爷、福晋,晚膳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传膳。”   甜儿点了点头道:“去请十三爷他们过来。”   片刻后,胤祥夫妻过来了。   甜儿见兆佳氏一身淡青色云竹居家长袍,脸色虽些苍白,可精神还好的样子,便知道她休息的还不错   来到这种“农家庄子”免不了要品尝下山林野味。   于是,一盘盘白斩鸡、酱鸭舌、烤羊腿、干丝炒牛肉肚、并着小葱拌豆腐、炖茄子、干煸豆角、蒜炒大辣椒等菜式便被端了上来。   甜儿尝了口被撕的极细的鸡丝,嗯,入口滑嫩,味道微熏,果然比一般的鸡要好吃。   甜儿吃得乐呵,不由大赞了几句。   十三阿哥胤祥听了,则笑道:“这些禽类虽也是从林子里猎的,可论肉的嚼头,还远不如草原上的那些羚羊、牦牛、豪猪之类的。”   “那是自然”甜儿笑眯眯的回道:“树林哪有草原大,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没有那里的美味。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很满足了。”   众人见她一脸“出来旅游,真好啊!”的表情,不由皆尽大笑了出来,就连胤禛也勾起嘴角,无声地摇了摇头。   愉快的用完晚膳,留下谈论公事的兄弟二人。   甜儿与兆佳氏在一个庄上仆妇的带领下,领着翡翠等一干小丫鬟,向着温泉池子走去。   那池子被修在了整个院子的后身,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早就有人在周围拉起了一圈帘幕,甜儿又潜了五六个小丫鬟去外面守着,这才和兆佳氏走了进去。   整个温泉池子,呈方形,一个小型泳池的大小,在池子的最中间有一口泉眼,正在哗哗翻滚着不停往外吐出水来,眼前被一片白茫茫地雾气所覆盖,甜儿在翡翠的服侍下,除了身上衣物,只裹着条透明地沙衣慢慢地迈了进去。   “这池子还真的挺热!”甜儿新奇的撩起一捧水花,笑着对身旁的兆佳氏道。   “可不是。”兆佳氏也露出一脸舒适的表情,靠在身后的池壁上,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甜,这丫头长大了些,身材也丰润极了,一张粉嫩的小脸在蒸腾的雾气下,显得格外艳丽,连同是女人的她见了,都难免生出惊艳之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兆佳氏深知甜儿是个既善良又有些天真的女子,这样的人在皇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居然还能活的这样幸福滋润,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那是因为,她有四阿哥护着吧!   想着胤禛看着甜儿时那藏都不屑藏起的柔意,兆佳氏不由暗暗感叹着。是啊,她有四阿哥的独宠,膝下有有健康可爱,日渐长大的儿子,凭什么不感到幸福呢!   甜儿却不知,身旁的兆佳氏在一瞬间会转出这么多念头。   只闭了眼睛,尽情的享受起“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感觉。   昏黄的烛火,在银制的烛台下上噼啪燃烧着,胤禛脚步轻缓的掀帘走了进来,看了眼已经钻进棉被里呼呼大睡的小妻子,他也没唤别人,只自己动手脱了衣裳。甜儿迷迷蒙蒙地感觉到身旁被褥一沉,几乎是本能的就跟八爪鱼似的趴在了男人怀里。   胤禛见了不由挑了挑眉。   夏天,天气热的时候,这丫头从来不往自己怀里钻,一副抱在一起好热、好热、你赶紧离我远点的样子。可等到入秋进冬,天气冷下来后,就又像现在这样,恨不得两人黏在一起。   伸出手,撒气似的捏了捏那睡的嫣红的脸颊,胤禛颇有种自己被利用了的感觉。   大约感觉到疼了,甜儿迷糊的睁开了困倦的眼皮,砸吧砸小嘴,见胤禛正瞪着眼睛看着她,下意识的就讨好的笑笑,然后向前,吧唧一口亲了男人的嘴巴,满脸全是“好乖、好乖、都亲你了就要乖乖睡觉,不要吵”的表情。   这丫头,是把他当成八斤了吧!   胤禛嘴角一抽,一双眼睛瞪的越发波涛汹涌。   只可惜,泡温泉泡的全身发软的某人,完全没有精神接收到这个“不爽”的信号,只小猪仔似的在男人胸前拱了两下,眼一闭,呼呼zZ。   秒睡什么的,太可恨了。   闻着妻子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胤禛心火渐起,当下便解了甜儿身上的薄衣,俯了上去。   没一会儿,温暖如春的室内,便传来男人的虎吼与女人的娇吟、遥夜泛青色,西风生翠萝,正是鸳鸯交颈、情深爱浓。   次日天明。   甜儿睁开眼睛,看着身旁还躺着的男人,不由有些懵。   又转过头,看了一圈,这才想起,他们现在不是在贝勒府中而是温泉庄子上。   因为每一次,胤禛都比自己起来的早,所以甜儿很少能在白日,见到男人的睡颜。   夫婿大人长得真的好帅气哦   不知不觉地,甜儿发起了花痴,红了整张小脸,抿抿嘴,又抿抿嘴,最后没忍住,悄悄地凑上去,对着男人的唇角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又一下   再一下   再再一下   某姑娘似乎把它当场了一项刺激的小游戏,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玩火。   甜儿今天就亲身感受到了。   结实有力的胳膊闪电般一伸,在甜儿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被按在了男人胸前。   做了”坏事”的心虚,让她整张小脸涨成了粉红色,乌龟似的挣扎起来。”别动!”男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拍了那幼臀几下。 ☆、第33章 狗狗   臀部惨遭迫害,甜儿嘶嘶了两声,委屈的撅起了小嘴儿。   因为昨儿晚上吃的太“饱”,所以胤禛现下并没有什么绮思,只是身上小人儿,太过香软,触手之地,皆是嫩豆腐般的滑腻。   便是抱着,也是极舒服的。   胤禛半眯着眼睛,脸上神情颇为享受。   夫妻二人就这样缠在一起腻歪着,直到外面传来苏培盛小心翼翼的声音:“爷,辰时了,可是要起?”   甜儿此时全身j□j,听见外人的声难免羞的厉害,几乎是一咕噜的就从胤禛身生滚下来,地鼠般嗖的下就钻进被子中去了。   胤禛无奈的睁开眼睛,心里暗骂了苏培盛一声。   只是时辰到底是不早了,只得起坐起身。   夫妻二人各自穿衣梳洗不提。   待到甜儿打扮妥当,步出里屋时,胤禛早就坐在圆桌前用着燕麦粥了。   “怎地这幅打扮?”胤禛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甜儿现在可不是当初刚嫁进来时,担惊受怕,小心翼翼地时候了饿,即使男人皱眉,她也不害怕。反而微微转了个圈,大眼睛半眯着,有些得意,有些期待的问:“妾身穿这个好看吗?”   便见此时,她一身鹅黄色云烟连身汉裙,手臂上挽着条湖绿色的厚棉纱,头发上是简简单单的双环髻,全身上下除了耳坠上的一对丁香银耳钉,便再无其他装饰,如此清新的打扮,再加上那纯真无邪的容颜,让人见了只会以为,这是位待字闺中的少女。哪里会想道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亲呢?   “胡闹。”胤禛脸色阴沉的斥了声:“你是爷的福晋,就要有福晋的体面规矩,穿这这样像什么话,还不去换回来!”   甜儿一愣,满心的快乐,俱都化为东流。   胤禛便见妻子一瞬间红了眼眶,低下头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僵在那里不动态。   男人面上一窒,心里闪过抹后悔,待刚要说些什么时,甜儿却一转身,朝着里屋跑去。   有了这么个插曲,整整一上午,夫妻二人都别扭着,没说一句话。   下午的时候,胤禛、胤祥兄弟二人,领着七八个奴才去附近的林子里打猎,甜儿与兆佳氏留在屋里说话。“四嫂这是怎么了?”   见甜儿面上似有怏怏之色,兆佳氏不由问道:“可是有不愉?”   甜儿怎么可能告诉她实情,只能有些窘迫的说道:“大概是昨儿晚上温泉泡的太多了。”   兆佳氏心里虽不信,嘴里却说道:“确实是呢,那池子泡的时间长了,头就会痛。”   妯娌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家常话。   不知不觉的话题便转移到了五福晋身上。   “她原先不是这样的……”兆佳氏道:“小的时候因为两家住的近,我的额娘与她的额娘交好,所以自然而然地我和她就成了手帕交……宛如她自小就与寻常女儿家不同,整天和假小子似的,喜欢翻墙爬树最是调皮,气的她额娘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随着兆佳氏的话,甜儿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眉眼灵活,活泼淘气的小姑娘,满院子飞奔的画面。   “那五弟妹现在怎么这样……嗯……阴郁……”其实,她想说的是怨妇来着。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   兆佳氏叹了口气道:“其实在咱们这样的人家,爷们不喜欢正妻,宠爱小妾也是常有的事,可是碍于礼法规矩,哪个不是对妻子留有几分余地。可是五阿哥,却不知为何,打宛如进门那天起就厌了她,只每晚流连于妾室那边,时间长了,宛如的心也就冷了,她心里有怨,渐渐地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她有些话倒是没说,宛如其实在指婚前就见过五阿哥,并悄悄的升了爱慕之心,为了当好一个皇子福晋,她努力的变得舒雅规矩起来。却没有想到,婚后的生活会是这个样子……   以前的爱有多深,现在的怨就有多浓。   甜儿听了兆佳氏一番话,心里面不自觉的就对五福晋升起了些微同情之色。作为妻子,却这么不分缘由的就被丈夫“打入冷宫”,却实是挺让人寒心的。   由五福晋联想到她自己。   甜儿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打她过门起,胤禛便待她呵护备至、疼惜有佳。可是她却不知回报,反而仗着男人的好,越加肆无忌惮起来,是在是太不知道惜福了。   甜儿用力的攥了下手中绣帕,下定决心,等胤禛回来后,一定要好好道歉。   “宛如心地真的不坏。”兆佳氏握上了甜儿的小手,语气真挚的说道:“若是以往她有冒犯四嫂的地方,还请你原谅则个。”   “我哪里有那么小心眼儿。”下定决心的甜儿,身上便恢复到了以往的活力:“咱们以后多往一起凑凑,说说话什么的,也可以热闹些。”   兆佳氏听了,微笑着说“好。”   昏黄时分,胤禛他们回来了。   这附近的林子里,并没有什么大型动物,只猎了些山鸡、野兔之类的。   让十三爷,直说不过瘾。   几人吃完晚膳,各去休息。   甜儿正襟危坐的跪在炕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两只白玉的小耳朵高高竖起,用了扑捉着门帘外面的声音,但听不多时,就有脚步声传来。   甜儿脸上摆出副讨好的笑容,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爷……你……哎?”她的话说了半截,所有的心神便不由自主的被胤禛手里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青灰色的竹篾土篮,篮子里盖着块碎花布,布下则只露出小脑袋,萌死个人的小狗狗。   大约是刚出生不久,它看起来是那样小,一双大眼睛湿漉漉地,显得那样无辜。   甜儿真心觉得连八斤刚出生那会儿,都木有这么惹人怜爱。   道歉的事情,在一瞬间就被抛到了闹后,她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撒娇似的说道:“快让我抱抱我抱抱嘛!”   胤禛见妻子这样高兴,心里不知怎地,也愉快了起来。   便见他轻咳一声,依言,把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   “哎呦,我的小乖乖哦!”甜儿小心翼翼地把小狗狗抱了起来。   啊这个热度,啊这个手感,啊这萌死人的小眼神。   实在是太太太太…………可爱了!   甜儿心花朵朵开,孩子似的,笑的心满意足。   好半晌,兴奋的热度稍稍褪去后,她才咧个小嘴问道,狗是哪来的?   “庄子上养的。”胤禛言简意赅的回了句。   像是抱狗回来,哄妻子开心的话,想必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可甜儿多么“聪明”啊!   看着胤禛有些躲闪的眼睛,她的一颗心就全都化作了滩水,简直恨不得钻进胤禛的血肉里,与他化为一体才好。   似是不堪如此“激烈”的注目,胤禛猛地咳嗽了几下。   说了声:“爷去洗漱。”后,就脚步匆匆地走了。   “噗嗤……”甜儿笑的肩膀耸动。   惹的怀里的小狗狗,好奇的望了过来。   甜儿点了点它的小鼻子,柔声道:“你身上的毛都是黄色的,以后就叫你小黄,好不好?”   “呜……”小奶狗,可爱的打了个喷嚏。   蒙蒙地月光,透过厚实的纱窗,依稀的洒进了屋子里。   月华下,男人潮红的脸庞虽然看的不甚清楚,但是那双湛亮的双眼和鼻间难以自制的粗喘,都无不表明了此刻的他,正在享受着怎么“激烈绝妙”的服侍。   带着薄茧的双手,覆上了那只正在不停吞吐的小脑袋,接着咕哝了一句什么。   甜儿抬起头,刚想问他说了什么。   却被用力按了回去。   很显然,男人此刻需要的不是语言,而是她那条粉嫩嫩,热烫烫的小舌头。   良久、良久之后。   甜儿但觉自己的后脑被人猛然一移,瞬间,有火辣辣的液体扫在了她胸前的一对玉兔上。   她激烈的喘息着,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失神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滚烫的气息靠了过来。   这一次,不再是虽然美妙但手把显然不够熟练的“服务。”而是狂热的,放佛疾风暴雨般的冲击。   甜儿就像是一叶无依的小舟,随着那凶猛的冲击,一摇一晃的飘荡着。   意识朦胧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哼鸣“…………都是我儿子的娘了……就是年轻有也没用……哼……”   这是什么意思?甜儿努力的想要分析出个一二三四,但奈何身上的男人折腾的太厉害,已经让她不能在j□j它顾了。   屋子的一角中,可爱的小黄悄悄的抬起自己的小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一对主人们的动作啊呜……吧唧吧唧下嘴巴,他有些回味的想着,今天的牛奶真好喝。   了啊!要是明天也能喝到就好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花君~?S君~~宅君~~爱君的地雷乃们成功炸出了加更~?? ☆、第34章 封王   在温泉庄子上度过的时光,无疑是快乐而悠闲的。   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那么多令人烦心的事。他与她就像是一对最普通的平凡夫妻,每天过着“放马游猎,温泉水暖”的日子。   只是,在快乐的时光,都有结束的时候。   而且甜儿心里也还惦记着留在府里的八斤,于是,在来到这里的半个月后,他们一行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车厢里,甜儿跟个没骨头似的毛虫般,半扒在男人身上,可爱的小黄在她怀里睡的正香。   青灰色的碳炉上烧着一壶开水,咕噜噜的发出响声。   缩在一旁角落中的翡翠,低眉顺眼的凑了过来,从随身带着的八宝箱中,掏出整套的青纹龙云捧寿桃的瓷器,又在同色的瓷盘中,摆上了四种茶点,恭敬地端了过来。   因为起的早,甜儿此时正困倦着,也没有什么食欲。   胤禛见了却不许,硬是给她弄了起来,甜儿没有办法,只能用了两块松仁饼,饮下了杯热茶。   然后,嗖的下,又钻回了男人怀里。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的冷,不过刚刚十一月末,就阴沉沉的,冷风刮的厉害,所以胤禛火热的胸膛就成了某姑娘最爱钻的地方。   接近午时,一行人进了京城的宣武门,与十三爷夫妻做了告别,胤禛和甜儿的马车就直径向着四贝勒府驶去,宋氏并着李氏站在二门的方向做的迎接,胤禛没有多话,自己去了书房。甜儿则回到了嘉和院。   珊瑚、小喜子,等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廊下,见甜儿过来了,个个都笑容满面的跪了下去,齐声道:“给福晋请安,恭迎福晋回府。”   “就你们精怪。”甜儿笑着抬了下手:“快起来,这大冷天的,都等在这做什么,还不进屋去。”   一行人簇拥着主子,嘻嘻哈哈的进了里屋。   甜儿解了身上的披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八斤呢?”   珊瑚道:“小阿哥昨儿晚上闹了一夜,现下就有些困了,钱嬷嬷正哄着睡呢。”   甜儿听了,眉头微皱的问道:“为什么闹,可是八斤身体有什么不适?”   “福晋放心,小阿哥好着呢!”珊瑚笑着说道。   甜儿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稍做休息后,大嬷嬷过来觐见。   此次,甜儿和胤禛一起去温泉庄子上,府里没主事的人,她便事先把大嬷嬷请了出来,用其维持府里正常的秩序。而在内,她留下了钱嬷嬷、珊瑚、小喜子等照顾八斤,几人都是对甜儿忠心的把孩子交给他们自然错不了。   左右不过离开几日,府里面也安安静静地,没发生什么事,在大嬷嬷简单的交代下,甜儿便全明了了。   “让您老费心了!”甜儿笑着说道。   大嬷嬷布满褶子的脸上,也同样露出笑容,自从甜儿生下八斤后,大嬷嬷对她的态度便亲近了许多,开始从心里把她看做了这府中真正的女主人。   “福晋客气了,老奴年岁大了,能做的也就这点事了。”   二人说了会话,甜儿又命翡翠,把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一些野菌菇、松树仁、干苞米等物拿出些分给了她。   大嬷嬷谢了后,方才退下。   一路奔波,甜儿也有些累了,便退了外衣,歪着床榻上闭眼小憩,这一休息,直休到了天色渐黑才醒了过来。   有重重地一坨,坐在了她的胸口。   甜儿眼睛都没睁,嘴上便笑成了一朵花。   “你这臭小子!”用力的一翻身,把那臭小在掀了下来。   在咯咯咯咯的欢笑中,一口就亲在了那胖乎乎的小脸蛋上:“一回来就欺负你额娘,你这个不孝子!”   几日不见额娘,八斤却一点都不觉陌生,伸出两只小手啪啪地就拍在了甜儿的脸蛋上。   “额、额、额额”一边拍,八斤一边激动的乱叫着。   “你叫什么了,乖儿子,你叫什么了?”甜儿眼睛一亮,她的八斤会喊额娘了?   “额额、额额。”   八斤满足了他额娘的要求。   甜儿听了简直是兴奋了,她一把搂住儿子,转过头对着床榻边的钱嬷嬷道:“你听到了吗?八斤会叫我额娘了。”   “听见了,听见了。”钱嬷嬷笑着夸道:“咱们小阿哥就是天资聪慧,这样小的年纪,就能开口说话了。”   甜儿听见了更觉骄傲。   “乖儿子,叫额娘,在叫一声。”她不停的哄着八斤。   可惜“天资聪慧”的八斤小盆友,还是不能吐出那声“娘”字,只一个劲儿的叫着额额。   算了,额额就额额吧!   甜儿狠狠的亲了胖儿子一下,几日不见,真是想死她了。   母子两个嬉闹的玩儿了好长时间,直到天色渐黑,胤禛过来吃晚膳时,才算作罢。   甜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像胤禛表明了八斤会说话了,这一伟大突波。   引的胤禛也惊奇的挑了挑眉。   伸出手,把胖儿子饱了过来。   “叫——阿玛。”他神色严肃的要求道。   “额额、额额。”可惜,往日对阿玛亲近无比的八斤,此刻却不买账。   胤禛又交了好几次,奈何胖儿子不领情,只眨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无比欢快的叫着额额。   把一旁的甜儿,美的那个得意啊。   胤禛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哄着八斤玩了会,这才让人带了下去。   夫妻二人用完晚膳后,甜儿见胤禛眉宇间很是开阔,便问道:“爷,今儿好像很是高兴?”   她却知道,男人像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这般,就应该是有很好的事发生了吧。   果然——   只见胤禛一撇手中的折子,整个人躺在了甜儿腿上,懒洋洋的说道:“皇阿玛有意,在年前,分封诸位阿哥。”   甜儿听了不禁微愣。   诸皇子中,胤禛排名第四。他前面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封了直郡王的大阿哥,还有同是皇贝勒的三阿哥。   “如此,可真是要恭喜爷了。”甜儿当然也跟着高兴,在这个夫贵妻荣的年代,只有丈夫获得更高的地位她和八斤才会活的更好。   而且,这么久了,她也瞧的出,胤禛是个心有城府、志向极高的人。   想必,此次封位,也可以让他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吧。   胤禛此时,也是志得意满的。会突然去温泉庄子,自然不单单为了什么休闲,只是他为了“避风头”而采取的一种手段,是以,他虽然身在庄子,但对于朝廷上的事,可谓是尽在掌握。最近一段时间,太子和大阿哥闹的厉害,两人身后又有索额图与明珠的支持,两党倾轧,即使是皇阿玛也不敢轻易动态,是以为了缓和局势,才动了分封其他阿哥,以制衡两人的心思。   脑袋里对朝堂势力的划分,飞快的转动着,直到耳边传来妻子软润的声音,才停下来开口道:“跟你说这个,也是让你有个准备,最近这段时间,外面会有些乱,老实的留在家里带好八斤就是了。”   “嗯!”甜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忽地,附□,朝着那半月形的秃脑门用力亲了下。   “胤禛、胤禛、你真厉害!”她的笑容真诚无违,满满的都是对他的赞赏和崇拜。   这让他想起了在庄子上时,他不过是当着她的面,拉出了五十弦的弓,却让她那双大眼睛闪亮了整整一天的小星星。   这个小傻瓜。   胤禛伸出手,猛地,把那个总会说出甜言蜜语的小傻瓜拉进怀里。   飞快扯着那该死的琵琶襟衣裳的行为,显然让怀里的小人有些受惊,而她不停扑棱着的双手,也大大妨碍了自个的动作。   “老实点。”重重的吸吮了下那腻白的颈子,男人粗喘着说道:“爷,要你。”   呜呜…………   这是神马情况?   甜儿明显被吓了好大一跳,上一刻,他们还很是严肃的讨论“升官发财”的问题好不?怎么下一刻,就转到了这种事情上了尼?   而且,夫婿大人,您老不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房事上太过频繁了吗?   听说,这样容易肾亏哦。   脑子里闪着各种乱七八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事情。不过,很快的,男人便在让她,不能思考其他了。   康熙四十七年,冬至,皇帝陛下一纸诏书,分封诸成年皇子。   三阿哥胤祉为诚亲王、四阿哥胤禛为雍亲王、五阿哥胤琪为恒亲王、七阿哥胤佑为淳亲王、八阿哥胤禩、九阿哥允禟、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为贝子,而十阿哥允礻我因亡母是皇贵妃所以特封了敦郡王。   此诏一下,京城中立即风波又起。   各方势力,是洗牌的洗牌,较劲儿的较劲,着实热闹不已。   当然,对于这些东西,甜儿是一点儿都不上心的。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府外大门处的牌匾由贝勒府,变成了“雍王府”   她自己也变成了“雍亲王福晋。”   阿勒.…~抱着自己的大胖儿子,甜儿笑眯眯的想着,升职的感觉真心很爽啊! ☆、第35章 两年   时光悠悠,白驹过隙。   自胤禛被封为雍亲王后,转眼间便又是两年而过。   这一日,甜儿自外面而回,暑气染红了双颊,直说道:“这还没进三伏呢,便这样热。待再过几日,人都得被烤熟了。”   听主子说的夸张,身后的珊瑚不禁笑道:“是呢,今儿日头格外的毒。主子快过来洗洗脸,也好凉快些。”说罢,便拉着甜儿的手,浸在了冷水理。   甜儿舒服的净了面,接过珊瑚递过来的乌梅茶,足足喝了大半杯,这才叹息道:“还是屋子里头舒服啊,我看最近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热的头晕。”   “那敢情好。”珊瑚打趣的笑道:“只要您能拒绝的了五福晋和十三福晋。”   甜儿听了,神色间果然露出蔫蔫之色。   两年间,在十三福晋兆佳氏的有意“撮合”下,她与五福晋越走越近。一个发现,对方是外冷内热。一个发现对方是真没什么心机。两个性子都有些“粗”的人,竟然意外的合得来,相处没多久,就变成了闺蜜。而这些日子,五福晋突然迷上了“养花”这么个高难度的爱好,几乎是隔几天就下帖子,“务必”请自己过府一观。   弄得甜儿见天的往外跑,很是辛苦oo   不愿意接这个茬儿,甜儿转移了话题,巡视一圈问道:“八斤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回主子,小喜子领小阿哥在花园那玩呢。”   “是嘛。”甜儿说道:“日头那么大,别晒坏了,去叫他们回来吧。”说完,便进了里屋。   待卸了身上钗环,换了一声清爽的浅蓝色绣水旗袍出来时,八斤已经坐在小板凳上,小脸汗涔涔的,吃着冰盘呢。见母亲来了,忙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奶声奶气地说道:“请母亲大人日安。”   噗嗤……甜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八斤撅了撅小嘴,圆圆地大眼睛里,充满了谴责。   甜儿轻咳了一声,对着屋子里伺的众人道:“都下去吧。”   “额娘!”一没了人,胖墩墩的小家伙立刻恢复了淘气,砰砰砰地跑了过来,就要往甜儿身上扑。   却被一手指头顶住了脑门。   “别别别,你是小孩子身上本来火力就旺,在贴过来,你额娘非得中暑不可。”   惨遭嫌弃,八斤可怜兮兮的瘪了瘪小嘴儿。   甜儿笑着点了点那有些塌的小鼻子,母子二人坐在了窗边的竹榻上。   一直跟在八斤脚边的小黄见状屁颠颠的凑了过来。   如今的它,已从当年那个手掌大小的萌物变成了只胖乎乎,从侧面看几成圆形的,移动毛团。   灰常有爱心的八斤小盆友,从手里的冰盘中,挖出块站着甜霜的草莓丢到了地上,小黄闻了,没吃,两只眼睛越加讨好的看着甜儿。   惹的甜儿附□,逗弄了下它。   小黄欢快地不停摇着尾巴。   一旁的八斤不愿意了,便听他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去去去,额娘热热,别靠过来。”说完还特别不礼貌的抬起小短腿,踹了小黄一下。   呜呜……   可怜的小黄呜咽了。   一旁地甜儿大笑不已。   母子两个玩了会儿,甜儿便让钱嬷嬷哄着他去歇午觉了。   只剩下珊瑚和翡翠两个,留在屋里与她说话。   甜儿歪在身后的引枕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上次与你说过的话,考虑的怎么样了?”   珊瑚一愣,看着主子微带调侃的笑容,当下脸色涨红,猛地站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转身跑了出去。   惹的身旁的翡翠,痴痴地笑着打趣道:“珊瑚,这是羞了呢!”   甜儿不以为意的津了津小鼻子,着实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羞的,当年她知道自己要嫁给四阿哥时,那可是挖了心思,恨不得搜罗所有关于他的过往呢。   轻轻地叹了口气,甜儿有些发愁的说道:“到底怎么样,也得给我个准信啊,盛总管那边还等着呢。”   珊瑚跟在她身边最久,眼看年纪渐大,甜儿不愿耽误她,几次都提出了想要给其找个人家的意思。但奈何那小妮子死活都不答应,非要留在自己身边,伺候一辈子。   这又哪里可以呢!   “福晋,您还看不出来啊。”翡翠大笑着说道:“咱们珊瑚姐姐只是脸薄罢了。那盛总管是咱府上的老人,有些体面,儿子又在爷身边领着侍卫的差事,长得高大壮实,英勇有力。珊瑚姐姐以前见过偶然见过一次,回来后,还与我说了,可见是有好感的。您啊,就把这事定下了吧,保证是段好姻缘。”   珊瑚与翡翠住在一个屋,夜夜相伴,肯定比自己更了解珊瑚内心真正的想法,听见此话不由高兴地道:“那可是好,我明儿就找个时间,让盛家的来意一趟,无论怎样还是得亲眼见见,才算放心。”   翡翠笑着应是!   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甜儿不禁又笑道,等把珊瑚嫁出去,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翡翠倒是利索,面上虽也红,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一副全都拜托给主子了的表情。   弄得初次当媒婆的甜儿,很是亚历山大。   晚上,胤禛过来用膳。   天气太热,甜儿便叫人做了过水面条来吃。   抻的劲道无比的面头,加上各种不同的卤子,并着碎蒜、香葱、芝麻油、韭菜花、花生仁等作料。端的上是爽滑与凉快兼备,让人吃的格外有胃口。   甜儿拿起八斤身前的小红碗,在对方眼巴巴的注目下,又往里面挑了一筷头面条进去。   八斤小朋友自动自发的拿着银勺,挖了两勺青椒肉丝卤,欢快地淋在了上面。   他人小,为了够到桌子,甜儿特意在榻上放了个小板凳。   看着胖儿子低着头,在那里有些笨拙的用着饭食,甜儿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正暗自出神间   一旁的胤禛忽然道:“八斤三岁了,也该是种痘的时候了。”   甜儿听了不禁一愣,随即露出一脸犹豫的表情。   胤禛柔和的看了儿子一眼,继续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甜儿知道这事是为了孩子好,所以虽然心疼,却也点头应是。   如此,打第二天开始,她每餐就只让人做了清淡的东西给八斤吃,直到三天后八斤被胤禛领出府为止。   她心里相信丈夫,对于给孩子“种痘”一事,并无多少担心,只与平常一样安心等待便是。   这段时间内,她还亲自召见了次盛家的那对父子。   隔着山河水绣的帘幕,她细细地看着跪在那里的男子。   他大约二十四五,身材高大,面庞黝黑,长得颇有几分虎背熊腰之态。   甜儿的目光从那硕大的一对拳头上扫了圈,想着,都说武人性格粗暴,常常一言不合,便要伤人他这体格跟个狗熊似的,若是对珊瑚动起了手——   甜儿心里便有了丝不愿意。   “…………老奴知道珊瑚姑娘是福晋身边的得力人,这次厚颜替犬子求亲,实是觉得珊瑚姑娘是个顶顶好的女孩家,她若是进了咱们家,别的不说,一定会把她当做姑奶奶般供着,绝不会让她受了一星半点的委屈。”盛总管一脸言辞定定的保证道。   甜儿微微沉吟了一下。   这位姓盛的总管,中年丧妻,至今未续,膝下统共只有一女一男。   大女儿几年前就出嫁了,嫁的也是同府的一个掌柜,听说生活的甚是美满。   所以,若是珊瑚嫁了过去,第一条就是头上没有婆婆。其次便是,这盛家小子虽然在府里面当侍卫,却没有入奴籍,可谓上家世清白的良民一个。   “你又怎么说?”甜儿对着外面模糊不清地高大身影道。   盛海重重的磕了个头,沉声说道:“奴才心悦珊瑚姑娘久已,请主子成全。”   呦这还是个直白的。   甜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小,再回头,便见缩在一旁装鸵鸟的珊瑚,此时已是一脸的潮红一双秀丽的大眼睛水样的泛着阵阵光芒。   得   甜儿心想,不用问了,这事妥妥滴啦。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若是负了珊瑚,我定不会轻饶。”该吓唬的还是要吓唬滴。听见主子这番话,盛家父子哪有不懂的,脸上俱都出现了兴奋的光芒,连连磕头谢了恩。   随着珊瑚婚事的敲定,已经离府小半月的八斤也回来了。   父子两个都有些瘦了。   特别是八斤,本来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几乎瘦下去了三分之一。   甜儿搂着儿子明显轻减了不少的身体,眼泪到底没有忍住,哭成了个泪人儿。   J散镇见7,无奈的摇7摇头。可是眉宇间却是开阔的,八斤能够种痘成功,也是让他心中大大地去了个包袱,他子嗣稀少了这个关隘这些年来又只得了这么一根独苗,最是怕其出什么差池,眼下孩子迈过心中自是松了口气。 ☆、第36章 出发   进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炽烈的日头每日悬挂在头顶,烤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甜儿的脑门上捂了条湿帕子,珊瑚站在她身旁轻轻地扇着凉风。   不大一会儿,胤禛掀帘走了进来。   甜儿赶紧起身,见他一身的暑气,忙叫人打了冷水过来。   “这样人的天,爷怎么还穿的这样厚?”甜儿既不满又心疼的直嗔道。   胤禛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真的非常固执,就好比现在,明明天气这样炎热,可是他的仪表却依然那样规矩肃然,除了手脸外,竟是半丝皮肤都不往外露。   就着手边,饮了口甜儿剩下的冷茶。胤禛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床踏上,甜儿服侍他净脸、换衣后才转过头看了眼四周,问道:“八斤呢?”   甜儿笑着说道:“睡午觉呢。”   天气炎热,最是耗人精神,连一向欢实的八斤,也变得有些蔫蔫起来。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挥退周围的人后,对着甜儿道:“想来你也知道,咱们大清皇室每年都要进行木兰秋狝,今儿早朝,皇阿玛下了旨意,点了我同行。这次不比以往,要到十一月底,方能回京。”   甜儿听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我也去!”   胤禛嘴角微挑,眼中露出狭促的意味。   甜儿撒娇似的摇了摇他大大的手掌。   胤禛轻咳了两声。   “如此,便快些准备吧,这一次也带上八斤。”   甜儿听了更是高兴起来,举着两只小白拳头,喊了好多声:“万岁!”   如此,康熙五十年七月初六,由皇太子胤礽、皇四子雍亲王胤禛、皇五子恒亲王胤琪、皇八子贝勒胤禩、皇十五子胤礻禺,自畅春园起程,随康熙帝巡幸塞外。   坐在华丽的马车上,甜儿心中满满的都是激动,神色间全是一片兴奋。透过雕栏的窗隙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道两旁簇拥着大批人群,一排排手拿刀兵,杀气凛然的军士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护卫在一旁。一浪高过一浪的,吾皇万岁万万万岁,让人听了就觉得热血沸腾。   此时此刻,望着那些匍匐在地的无数百姓们,甜儿这才强烈感受到,什么叫做“权利。”   也明白了,胤禛为何对于那个位子,如此的执着了。   “额娘,好多人!”一旁的八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蹭了过来,垫着脚尖一个今儿的想要朝外看。   甜儿见状只得把窗隙合十,搂过胖儿子,道:“今儿咱们起来的早,你现在饿不饿啊?”   八斤小朋友果断的点了点头。   一旁伺候的翡翠,早就笑着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檀木漆盒,取了一碟莲藕蜜糖糕,一碟酒酿松仁酥,一碟肉松香蒜花卷摆在了小几上,又从水袋里到处了小半碗蜜桔水,递给八斤道:“奴婢放了冰糖的,没有涩味”。而后又对甜儿道:“主子也用一些吧。”   甜儿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待母子二人垫了个半饱后,整个车队终于驶出了宣武门,向西南方缓缓而去。   过了最初的新鲜,接下来的行程便稍显无趣了些。甜儿每日只逗弄八斤,除了必要绝不下马车。   就这样一连半个月过去,当她坐的一身骨头都快散架时,他们终于抵达了行宫。   “福晋,奴才苏培盛,奉爷的命来接应您去休息。”   甜儿听了瞬间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说了声:“知道了!”   轻轻摇醒了膝上的胖儿子,在对方不愿意的要咧嘴大哭时,赶忙道:“八斤咱们到了,该下车了。”   胖儿子听了,双眼猛地一亮,叽里咕噜的就蹦了下去,嚷嚷道:“我要去骑马,骑大马。”   这一路上,甜儿为了哄住着小祖宗,不是道许诺了多少,人家可是全都记着了的。   甜儿笑着弹了弹他的小脑袋,母子二人下了马车。   外面的苏培盛立马笑意满满的打了个千,道:“给福晋请安,给阿哥爷请安,您二位一路辛苦了。”   甜儿笑着让他起来,又问了胤禛此时在何处。   “……陪在万岁身边呢……奴才已经打理好行李,福晋一路奔波,还是快去里间休息吧。”说罢,便带头领着向里走去。甜儿与八斤跟在后头,直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处院落中。不愧是皇家行宫,布置的果然奢靡。甜儿仰着头,看着眼前雕龙画栋,大气磅礴的写着“瀚海院”三字的院落,有些咂舌的挑了下眉头。   进了正屋,三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个小太监正一溜烟的跪在那里。   “福晋,在行宫的这些天里,就让他们几个伺候您和小阿哥。”   甜儿听了倒无不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人员,她这次只带了翡翠、钱嬷嬷两个亲近的出来,珊瑚和小喜子俱都被留下来看家了。   奴才们问了礼后,便退了下去。   苏培盛又在这里稍说了几句胤禛嘱咐的话,便回去复命了。   他走了后,甜儿方才打量起这个屋子。屋子是一明两暗的品字形布局,中间是正屋卧房。左边的则是书房,甜儿挑了帘子向里面扫了眼。和雍亲王府的书房相比,要大了很多,也豪华了很多只是后面书架上的书籍似乎并不是太多,起码比胤禛自个收藏的可是差多了。而右边的房间也是卧房,只是比主屋小了许多,在坐北的墙壁上开了两扇雕花大窗,可以清楚的望见园内的景致,甜儿几乎是立刻就决定,让半斤那胖小子,住这间了。   一通打量,甜儿心下颇感满意。正与此时,一个长相俏丽的丫鬟走了进来,蹲安行礼道:“禀福晋,苏公公吩咐给主子备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主子移架耳房梳洗。”   甜儿暗道了声,苏培盛会来事。   却也不推辞这番好意,自去梳洗不提。   沐浴完毕,甜儿在珊瑚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打理好八斤后,这才搂着胖儿子一同倒在了床上,渐渐地睡了过去。   旅途疲惫,这一觉直睡到了天色大黑,才醒了过来。   守在床边的不是珊瑚,而是两个不认识的丫鬟。   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甜儿问道:“你们是谁。”   “奴婢彩云、追月,请福晋大安。”甜儿抬头望去,这才见着,面前站着的是两个身着粉红色宫装,梳着辫子头的宫女,其中一个还正是白日见过的。   叫了两人起来,甜儿自行下了塌,那个叫彩云的俏丽丫鬟极有眼色递过了一件月牙色丹蝶连襟旗袍,又手脚轻柔的给甜儿梳了发。   技术不错,点儿稍稍的看了她一眼。   弄完了这些后,甜儿亲自叫了八斤起来,小家伙大约有些睡懵了,见了陌生环境,脸上便出现了些不安。但是在见到笑意盈盈的额娘时,那股子不安又立刻以光速被扔了出去。   不多时,翡翠掀帘走了进来。   “主子醒了……”她先是扫了两个低眉顺目的丫鬟一眼,这才对着甜儿道:“奴婢刚才去厨房看了眼,晚膳已经做好了,主子可是要用。”   甜儿点头说了声好,彩云、追月两个见翡翠来了,也都极识趣的退了下去。   片刻后,一盘盘食物被端了上来。   一碟红焖鲫鱼、一碟麻油凉拌肚丝、一碟鲜虾卷、一碟奶油炖蛋,并着两小碗粳米粥和一屉蟹黄灌汤水饺。菜色不错,让人看了就升起几丝食欲,母子两个用完后,甜儿召来了钱嬷嬷。   “嬷嬷可是好多了?”她关心的问道。   钱嬷嬷脸色虽还散着清白,不过精神上瞧着倒还好。“老奴无事了,劳福晋费心了。”大约也年岁大了,经过着半个月的颠簸,钱嬷嬷明显有些受不住,在半路上就病了,甜儿请了太医过来看,道无事后,才算放下心来。   看到好多天没见着的钱嬷嬷,八斤小盆友明显很是高兴,凑到身边问长问短的直把人家老太太感动的泪眼汪汪。   大约是午时睡的太多了,晚饭过后,甜儿便彻底来了精神,换上双软步底的绣花鞋,领着八斤便去了院子里消食。   非常惊喜的,她们在院子的一角,竟然发现了架秋千。也不知道是以前哪一个有情趣的女子布置的,秋千整个呈椅子形,用两条铁链拴着,链子上还缠绕着一圈圈花蔓,不仅安全,且美丽非常。   八斤简直就快要玩疯了,这小子胆大,每次都要推的高高的才能让他满意。   甜儿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直到唬着脸说,在不停止,就让人把秋千拆下来后,才算阻止了没完没了的这小子。   唉-一儿子真是越大越难管啊。甜儿腰酸背痛的,想道:当初她怎么就没生个女儿呢? ☆、第37章 玉佩   胤禛最近非常的“忙”,忙到甜儿都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了。   除了偶尔的在这里用个饭外,其余的时间不是陪在康熙身边处理政务,便是与其他几个皇子阿哥在一起,再不然就是独自呆在书房。弄的到这里一个多月了的甜儿,反而有种还不如不来的呢感觉。   不过所幸,她身边还有八斤相伴。   小家伙适应性强,就像是匹放了风的小马驹,满园子的疯玩。   这一日,烈日当空,快进了晌午,甜儿自园中之湖的凉亭中下来,向着屋中走去,刚到门口却发现苏培盛正站在廊下,甜儿心中一动,脚步不由的快了几分。   “给福晋请安。”苏培盛满面笑意的点头哈腰道。   甜儿儿微一抬手,笑着问道:“爷在里面?”   “是呢,爷晌午与太子爷他们饮了酒,现下正在耳房梳洗。”   白日就饮酒?   甜儿挑了挑眉,脚步一转,向着耳房走去。   谁想就在她刚要推门时,里面却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个人,若不是苏培盛机灵,拉了她一下,非要撞上不可。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看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的女子,甜儿眉头微皱:“彩云?”因为带到行宫的人手不足,她又不放心八斤身边没人,所以便把翡翠调了过去,自己则用彩云和追月两个出身行宫的服侍。与有些木讷的追月不同,长相俏丽的彩云有张能言善道的嘴巴,这一个多月来倒是在甜儿身边,得了几丝脸面。   “怎么这样慌里慌张的?”甜儿轻声问道。   彩云颤巍巍地抬起头,便见往日里那个清艳无双的女子,正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琉璃样的神彩,好似这个世界上任何腌脏的东西,都不可能逃得过它的审视。   彩云心中本就有鬼,此时便更是慌张起来,却不敢答话,只那样跪在那里。   甜儿轻扫了她一眼,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的裙摆曼妙一摆,缓步走了进去。   苏培盛小心的合上耳房的大门,看着兀自跪在那里,打着颤儿的彩云,有些恶毒的笑了几声。   进了里面,甜儿脸上的“云淡风轻”立刻消失不见了,整张小脸涨了个通红,灰常泼妇的往上掳了两下袖子,一副要捉奸在床的架势。几步就绕过蝙蝠流云檀木屏风,霎时,男人的裸背,便出现在了视野里。   胤禛额上搭了条手帕,也不回头,只说道:“还不过来伺候。”   甜儿听了,心中更是来气。   走到男人身后,抬起两只小手,整个呈五爪状,狠狠地就向男人的后背挠去。   气死她了。   “嘶……”胤禛倒吸了口冷气,反手抓住那双欲要“谋杀亲夫”的小手,很是不悦的呵斥道:“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爱使小性子”“哼!”甜儿心中委屈,嘴上便道:“爷怎么知道是我许是哪个秀美机灵懂得殷勤伺候的宫女呢。”   胤禛无奈的摇了摇头:“得了吧,当真以为爷闻不出你的味道?”   听了这话,甜儿整张小脸更加通红了起来,心里面本来满满地怒气,也忽然像是扎破了的气球般快速的瘪了下去。抬眼看着男人古铜色的背部上,那两条鲜艳的红痕,不禁很是心虚的垂下了眼睛。这丫头,每次做错事后,都是这副可怜巴巴的无辜表情,胤禛恨恨地咬了咬牙,再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纵容她了。   甜儿这人,就一点好。   那就是能屈能伸、能拉能弯,该撒娇时就撒娇,该狗腿时就狗腿,能服软时就对不会硬挺着。   便见其微微撅着小嘴,大大的眼睛却露出抱歉的神色。   在胤禛淡然的注视下,乖巧的拿起浴桶里的毛巾,轻轻地给他擦着身子。   擦啊擦……   擦啊擦……   擦了良久、良久。   满面通红的重新换好一身衣裳,甜儿揉着酸痛的腰肢,强自镇定的和胤禛一起走了出来。   抬眼望了下天,却发现已经是乌金西垂之时。   二人进了卧房,正好看见钱嬷嬷站在床榻旁哄着八斤。   看见好多天都没见着的父亲,八斤当时就惊喜的扑了上来,在胤禛的脖子底下一阵乱拱。   随后,又发现什么似的直指着甜儿道:“额娘脸红红,是小猴子。”   甜儿本来稍稍推下去的热度,腾地下又窜了上来,狠狠地瞪了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臭小子,她很是没有额娘样的威胁道:“敢说额娘是猴子,真是好大的胆,看我不凑你屁屁。”   “你要揍谁?”一旁的胤禛立刻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甜儿那本来都快伸出去的肉爪子,不得已只还又收了回来。   八斤搂着胤禛的脖子,看着甜儿的大眼睛里,出现了得意的笑容。   这个坏小子!!   一家三口,多日没有聚在一起用膳了,所以这顿饭就吃得格外香,吃完了,八斤也不反放过胤禛直嚷着要阿玛带自己去骑马。   胤禛惯来宠爱儿子,闻言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许诺说明儿就带着他去骑。   乐的八斤手舞足蹈了好一阵。   如此,一夜安然,甜儿在久违的怀抱里一觉天亮。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胤禛果然让苏培盛接走了八斤,甜儿虽然有些担心,但有胤禛在身边看着当是无事。   “病了?”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甜儿淡淡地说道:“倒真是时候。”   翡翠闻言,面上闪过抹阴郁,颇为咬牙切齿的说道:“往日里一个个看着都是老实的,见天在您面前卖乖讨好,谁想那骨子里藏的都是这等心思,这背主的肮脏东西,都该打死了事。”   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地就要把人“打死了事”呢!   甜儿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调远些便是了。”   这行宫里的丫鬟,到底是上头派过来的,若是送回去不要,彩云难免会在外头胡说八道什么,倒不如,暂时留下,不让近身便是了。   几句话就定好了一个人的下场。   甜儿这四福晋,也是做得越发有派头了。   一下午的时间,恍然而过,直到天色大黑,门口处才有了动静。   甜儿早就等的心焦了,闻声,赶紧就走了出去。   “额娘!”八斤笑嘻嘻的叫了一声。   甜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下,见儿子精神极好,不由放了心,笑着牵了他的手。   “额娘、额娘、你看……这是什么?”八斤极显摆的从腰上解下了只白玉佩。   甜儿见这玉佩整个呈双鱼形,通身无暇,一看就是很值钱的东西。   “从哪来的?”   八斤的回答,却吓了甜儿好大一跳:“皇祖父赏的。”   看着小妻子一脸惊讶的样子,胤禛倒是挺平静的点头道:“八斤长这么大,还有没有见过皇阿玛,此时正巧有这个机会,自然要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可拉倒吧   甜儿在心里面狠狠地撇了下嘴儿。   人家康熙可是位“高产”帝王,孙悲的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了,若是都要去请安,康熙非得累死。远的不说,单说近的,此次弘字辈的除了八斤,还有太子家的弘晰、大阿哥家的弘昱,可也没听说,谁得了什么赏赐啊!   怎么轮到她家的这只时,就突然赏了个玉佩。   这种东西一般可都是随身带着的啊!   “额娘、额娘……”就在甜儿于那里兀自补脑时,八斤飞快的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甜儿压下满腔心思,轻轻地点了下头。   旁边的胤禛似乎也在那沉思着什么,一时间也没有反对。   昏黄地烛火在窗台上,静静燃烧着。   薄纱的帘幕中,甜儿隔着已经熟睡下去的儿子,轻声问道:“拿了那玉佩,不要紧吗?”胤禛闻言,侧了□,沉声道:“不过是祖父赏给孙儿的见面礼罢了,别瞎想。”   甜儿明显地感觉到,对于此事胤禛并不愿意多谈。   她这人虽然平时喜欢撒娇耍赖什么的,可是对于男人的底线,却从来不会碰触。对于男人不愿告诉她的事,也从来不会过问。   就好比,府里面每个月都会莫名其妙的支出去一笔钱。   就好比,那些偶尔会出现在书房的陌生人。   胤禛不愿意告诉她的,她也只看做他不愿意让自个担心。   这是不知何时起,悄悄出现在两人之间的默契。   可这个前提是,他不能利用孩子。   八斤是她最重要的宝贝,谁动了,都不行!!   伸出手,越过中间的小胖身子,甜儿摸上了胤禛棱角锋利的脸颊,眼神坚定,声音轻柔地说道:“我相信爷。”   胤禛用力的回握了她一下。   当然话是这么说,可该问滴,还是要问滴。   大的不说,她可以去问小的嘛!   “我也不知道,阿玛正带着我骑马玩的,就有人过来找了,阿玛就领着我去了个很大很大的屋子,里面也站了很多的人,其中有一个老爷爷,问了我的名字,还问我读没读书,我就说:八斤还小呢,然后,那个老爷爷就笑了起来”   甜儿听了不有有些发窘。   “八斤还小呢,不要剥夺他的童年。”这是她以前最爱挂在嘴边的话,没想到这小子倒给记住了。   “老爷爷笑了,那些叔叔们也笑了。”说道这,八斤明显有些气愤,很显然认为这些人是在嘲笑他。   “我就跟他么说,八斤虽然不会背书,可八斤会算算术,老爷爷就考了我几道,我全都答上来了他就赏给我那块玉佩了。”说完,露出了一脸我好厉害吧的表情。   甜儿扶额,八斤那算术也是她交的,都是些十以内的加减法,八斤在这个范围内,几乎是张口就能回答,相当之快速。   这么说,看来,应当,是木有什么问题的吧!   甜儿颤颤地想到,自己果然是吃饱了撑的,补脑过度了?然而,事实证明,玉佩的后续效果,很快的就显现了出来。 ☆、第38章 看戏   “看戏?”甜儿翻弄了下手里的鎏金大红色请柬,微微挑了下眉头。   底下穿青色云纹比刻丝甲的俏丽丫鬟,俯了□,笑着回道:“明儿正巧是我家主子的生辰,便特意设了几桌酒宴,想着与大家好生热闹一番,请四福晋务必赏脸光临。”   “原来是这样。”甜儿把请柬放到身旁的矮桌上,笑着说道:“回去告诉八弟妹,明儿我定会到场。”   吩咐追月送了那丫头出去。甜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自打来了行宫后,太子那边和八阿哥府那边,就总是遣人来请,甜儿却都推辞了过去。   可这次——人家连生辰都用上了,她这个做嫂子的再不去,面上也不好看啊。   叫了翡翠过来,甜儿吩咐从带来的东西中,挑个生辰礼出来。   “这可不好办。”翡翠有些犯难的皱了皱眉头“又不是府里,恐怕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不要紧,特事特办,八弟妹会谅解的。我记得行李中不是还有一套,象牙嵌南珠的梳子,就拿它去吧。”   翡翠自是应是。   晚间,天色渐黑,甜儿打扮妥当后便坐车向着琅嬛阁的方向行去。   行了差不多一刻钟,车子一停,便到了一处灯火通明、人声熙攘的大院子,琅嬛阁。   门口处,早就有小太监在那候着,见挂着雍字的马车,便明了里面坐着的贵人是谁。   “奴才给雍亲王福晋请安。”   “嗯,起来吧!”   甜儿略一点头,对方机灵的站起身,恭敬地在前头带路。   沿着漫长的回廊走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处红绸装点,里面人声鼎沸的大厅,不待细看,就听身旁的小太监高呼一声道:“雍亲王福晋到——”   甜儿嘴角一勾,“亲王福晋”模式全开,缓缓地走了进去。   “四嫂来了!”当下,作为今儿东道主的郭络罗氏.若兰袅袅莹莹的迎了过来。拉了甜儿的手无比亲近的说道:“可就等着你呢。”   甜儿的脸上露出了微微抱歉的神色:“瀚海院离这远了些。”   二人说着话,便来到了众女眷坐着的地方,此次随行热河的,除了她与郭络罗氏是正福晋外,其余的皆是侧福晋或是庶福晋。从身份上来说倒是她最高了,与众人一一见了礼后,方才坐在了第一排靠左些的位置,郭络罗氏挨着她身旁,另一侧则是太子家的侧福晋李佳氏,她虽只是侧福晋可却是太子府长子弘晰的生母,所以也无人敢轻视半分。   郭络罗氏向来是个八面玲珑,能言善道的,即使众女眷坐在一起,也能一个不落的招待好,让人觉得心里舒坦。不过,甜儿倒打心眼里希望,她能把自己忘了。   可是,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四嫂怎么没有把弘旦小阿哥带来,我这做婶婶地,也有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怪想念的。”   甜儿闻言,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笑着说道:“昨儿我们家爷领那小子去骑马玩,疯了一天,今儿精神便有些不济,早早的就睡了过去。”   郭络罗氏美丽的脸盘,适时的露出理解的笑容。   “男孩子嘛,就爱那些刀棍马匹什么的。和女孩子喜欢娟花女红,其实是一样的”   甜儿笑着点了点头。   谁想,就在这时,一旁地太子侧福晋李佳氏却突然插口道:“妾身其实也想见见弘旦小阿哥呢老早就听说小阿哥是个天资聪慧的孩子,不但我们爷常常挂在嘴边,就是万岁爷跟前也是得了眼的连随身三十几年的贴身玉佩都赏了,可见那孩子有多么招人喜欢了。”   此话一出,众女眷说话的声音,猛然降了八度,纷纷用着眼睛瞄着这边。   顶着各式的目光,甜儿转过头,直视着李佳氏的眼睛,大大方方地说道:“弘旦那孩子也称不上什么天资聪慧,只是有些机灵罢了。想来是皇阿玛见他年龄稚弱,哄着玩的就赏了块玉佩。要说招人喜欢,弘晰阿哥才是吧,听说他小的时候,是常常被皇阿玛揽在膝上逗弄的。”   都传雍亲王福晋是个妖娆妩媚,却脑子空空地绣花枕头,可是今日听得这番话,才明了人家是扮猪吃老虎,半丝不让人啊。   李佳氏被甜儿堵的嗓子眼一噎,可对方到底是在夸自己儿子,心里便又有了丝得意。其实她说的也是,他们家弘晰可是万岁爷的长孙,那是极得看重的,又怎么能是才三岁多点的孩童比的上的   郭络罗氏妙目转动,深深地看了甜儿一眼后,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四嫂也到了,咱们该看戏了,这是芙蓉园厉家班新排的一场,听说在江南那块是极受欢迎的,咱们今儿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众女眷听了,自是接连应好,一时间气氛重新火热了起来。   甜儿速来是喜欢看戏的,可是今儿却没有什么心情,再加上戏台子唱的不是京腔而是昆曲,她不大能听的懂,就更加无聊起来。不过周围的人倒是一个个兴致高昂,又是掌声又是赏银的,甜儿时不时的还要附和一下,灰常的无奈。   一个时辰后,当整场戏的前半部终于结束时,甜儿抽了个空,去解了下手。   在要不要就这么偷溜回去的想法中,溜达了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走了回去,而当她迈进门槛时,一种“啊!幸好没偷溜的”的念头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便见大厅里除了一帮女眷们外,闪亮光溜的多了一堆秃脑门。   甜儿寻了个角落,悄悄滴跪了下去。   康熙怎么会来?   很显然,圣驾的突然降临,让众位女眷也重重地吓了一跳,   直至好一会儿,众人才重新落座,甜儿也趁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康熙帝来了,自然是不能看只剩下一半的戏,于是台上的戏班子,便重新演了一出名为《秋江誓》的戏,那小旦身姿曼妙,在台上唱念做打,声音却高亢激烈,乍然一听,就像是喉咙里咽下的辣椒,让人听了浑身都起微微颤栗起来。   只是在这种时候,他就是唱的再好,谁又有心思去听呢?   甜儿悄悄的转动着小脑袋,在远远的人群中搜索着,不多时,便被一道冷淡地目光锁住了,夫妻二人隔着个戏台子,摇摇相望了一眼,同时默契的转移了视线。   不可自制的,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道最中央的明黄色身影上。   康熙帝似乎兴致挺高,一双有些枯瘦的手掌于膝盖上,轻点着。   而他的身旁则坐着一位女子,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一个甜儿这辈子见到过的最美的的女子。   便见她一身月白素缎细折旗袍,全身佩环全无,只在头上绾了个发髻,脸上虽未施制粉,但是那绝丽的五官却比什么样的装饰都要来的震撼人心。   “那位是良母妃。”大约是她看的久了,身旁的郭络罗氏便笑着解释道。   甜儿听了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早就听说八阿哥的生母是个冠绝后宫的绝代佳人,如今亲眼见了,方生出此言不虚之感。   “良妃娘娘实在是太美丽了!”甜儿露出一脸赞叹地表情,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   郭络罗氏闻言,神色间却意外地出现了丝极细微的阴郁,片刻后,才幽幽地说道:“是啊,那样美丽的女子,天下间怕也是独一份了。”   甜儿觉得郭络罗氏可能是嫉妒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间绝色的命运,可不像是她的脸一样,那么的一帆风顺。   因为横向比较,她的份位,在所有生育了成年皇子的宫妃中可能是最低的了,若不是八阿哥两年前被封了贝子,硬向皇上求得母妃晋封,怕是到现在,也还是个小小的贵人呢。   皇上一面宠着她,一面却又打压着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甜儿暗暗摇了摇脑袋,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台上的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的各位贵人们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一唱,就又唱了两个时辰直到子夜时分,甜儿才踏上了回去的马车。   靠在有些冰凉的车壁上,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正在迷糊间,车门被推了开来。   “回来了……”没精打采地呢喃了两句,头一抬,却是微愣。   男人的脸色相当差,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闪烁着淡淡地寒光,甜儿皱了皱眉,到底没像往常那样凑过去,只轻轻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胤禛没有回答。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一路沉闷,夫妻二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了院子,胤禛也没有进屋,而是拐去了书房。   甜儿心下不知为何,却总觉得惴惴不安。   这一晚,!靓镇书房的灯火整整燃了一夜。这一晚,甜儿紧楼着胖儿子,却做了一宿的噩梦。 ☆、第39章 霹雳   如此又是几日过去,甜儿也越来越发现胤禛似乎有什么难言的心事,这种举棋不定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日,夫妻两个用了早膳,胤禛放下手里的银箸,沉声说道:“明儿就要开始秋狝了,你一会儿收拾收拾,与我一起去木兰围场,嗯,那里少说也得进几万人,这段时间就老实的在帐篷里里呆着。还有,这次就不要带八斤去了,让他留在行宫。”   甜儿一愣,脸上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胤禛却难得强硬的说道:“放心,爷会在这里留下一队侍卫,八斤不会出事的。”男人的说法不但让甜儿没有任何的放心,反而更加惴惴起来,究竟发生什么事,竟然连侍卫都出现了?这样岂不是在说,可能有危险在靠近他们。   甜儿深深地看了胤禛一眼,半晌后却笑着说道:“那小子一定会很失望的,他可是嚷了好多天要再去骑马的。”   胤禛听了,嘴角微微露出抹柔和的弧度,轻叹道:“以后,爷会补偿他的。”   一个时辰后,甜儿留下了翡翠和钱嬷嬷照顾八斤,只带了追月还有一个叫做秋绫的宫女登上了前去木兰围场的马车。   行至午时,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了扎营的地方,甜儿没有着急下去,只坐在车上等着,果然,一刻钟后,就见苏培盛小跑了过来,满脸笑意的躬身道:“禀福晋,帐篷什么的都已经布置好了请福晋移架。   ”甜儿听了,这才作势下车,早就要小太监在车底下放上了木板凳,甜儿站定后,微微巡视了一圈,便见入目之处皆是一座座白色的园顶帐篷,其间更是人群穿梭不停,一派火热朝天的景象。   “给雍亲王福晋请安。”白色大帐前的四个旗兵侍卫,同时单腿跪地,行礼道。   甜儿颔首,笑道:“诸位免礼。”   这时,苏培盛已掀了帐帘,甜儿便带着两个侍女一起走了进去。   “福晋,你先休息,午饭一会儿就有人给送来。爷那边还等着奴才过去复命,这就先行告退了。”甜儿闻言便笑道:“快去吧。”   苏培盛离开后,甜儿放眼瞧了下帐内,便见整个帐子约有二十平方米大小,地上铺着色泽艳丽的毛毯,最里面有张木榻,榻上是一张纯白色的老虎皮,甜儿脱了鞋,直径走了过去,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昨儿晚上,为了哄八斤那个臭小子,几乎一宿都没有睡着。   想着,胖儿子一早醒来,不见了爹娘的表情,甜儿心里就堵的慌。   晚间,甜儿用过晚膳,早早就睡下了,直到三更时,胤禛才回来,他看起来非常疲惫。   “吵到了你?”他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   甜儿摇了摇头,坐起身:“爷吃晚膳了吗?炉子那边还热着一蛊碧梗粥,要不要用一些。”   “不用,爷吃过了。”   胤禛稍作盥洗便躺了下去,甜儿自动自发的跑进他怀里,轻轻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次日辰时,送走了胤禛。   甜儿也打扮妥当,用完早膳后,便起了去外面逛一逛的心思。当下便领着追月秋绫两个走了出去,她也不敢走远,只在帐篷附近来回溜达着,垫起脚尖,眺望远方,便见万里苍穹、茫茫草原、一种无边无际的震撼感扑面而来。   站在这里,你会感觉到自身是多么的渺小,而天地伟力又是何等不可撼动。   “真美啊!”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豪迈之情顿生,甜儿又想起自己这段时日的“消沉”更觉没有必要,不管胤禛做了什么,或者是想要做什么,身为妻子的她舍命陪着就是,又有什么好惴惴不安的呢。   放开了心思,甜儿便彻底把这趟“木兰秋狄”当成了一场难得的旅游。   只是胤禛曾说了让她好好呆在帐篷里,不要乱走。   作为一个听话的乖媳妇,甜儿自是要遵命的。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甜儿便把自家帐篷周围一里之地,当做了游乐场,每日清晨都会起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而胤禛则完全忙碌起来,除了晚上会回来睡觉外,其余时间根本摸不着他的影。   这一日,甜儿刚刚起身不久,帐外便来个不是认识的老太监,康熙帝传旨于今日设宴招待蒙古王公,她身为雍亲王福晋,必须要出席。   参加正宴,自是要好生打扮一番。   幸好甜儿此行为了以防万一,带上了亲王福晋礼服。   如此,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开宴的时辰。   此次设宴是露天的,便见无数火把隐约围成个圆弧形,照的里面几百个贵人们的音容笑貌都一清二楚。   甜儿坐在自个的位置上,随意地拿着面前一块奶酥,嘎嘣嘎嘣地嚼着。她身边坐着的依然是太子侧福晋李佳氏,其余的还有一些名字超长极拗口的蒙古诸王妃们。至于八福晋郭络罗氏,早就被良妃招到了身边,两人时不时的耳语着,离着老远,都能看到人家婆媳相谐的画面。   蒙满之人生性彪悍,骨子里就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彪悍味儿。所以比武,自然就成了宴会上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次上场的不是什么蒙满壮士,而是,身份尊贵的两个皇子阿哥。   太子与直郡王。   甜儿隔的太远,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见两人都走到了场中央。   不由微微咽了口唾液。   这是要干神马啊。   不单是她,整个宴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说笑声,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二人。   直郡王胤褆是康熙最大的儿子,人也早早步入中年,可是人家在骑射上可是把好手,早年还曾在军中历练过,抡起真功夫,在所有八旗贵族子弟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太子胤礽则不同甜儿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未来的国之储君。   太子看上去有些胖,面色白净,五官也并不多么出众,只是那通身的气派,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很是有几分康熙的影子。   兄弟二人看上去倒是都挺轻松,一声锣鼓后,猛然的缠在了一起。   眼见“开打”了,众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便见几家的宗室王爷阿哥,随行而来的内大臣的少爷,还有那许多的八旗儿郎,一个个地都跟那打了鸡血似的,大声地加油助威着,有喊直郡王的、有喊太子爷的。   气氛一下子就被弄得火爆了起来。   大约也是受了这个的影响,场上的二人转眼间就扭打成了一团。二人肩顶肩,脚下功夫却是互不相让,你来我往,打的着实激烈。甜儿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太子看上去不咋地,没想到一身功夫倒还真不赖,颇有种深藏不漏的意思。   正看的带劲儿呢,突然胳膊上传来一阵锐疼。便见身旁的李佳氏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左臂,整个人的身子前倾着,脖子伸的老长,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甜儿可怜的小胳膊,被她带着鎏金的尖锐护甲抠的生疼,也没心思再看了,赶忙就要把胳膊拽回来,谁想,那李佳氏是铁了心的要“虐待”她的,无论她怎么叫,就是不撒手,疼的甜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就在气的想要咬她一口时,那李佳氏却又突然松了开来,并紧捂住自个的嘴巴,一副泪眼蒙蒙地样子。   甜儿霍然把视线移回了场上。   便见不知何时,这兄弟二人已是分出了胜负。   太子半坐在地上,气息不稳,面有乌黑。而直郡王则立在那里,脸上俱是一片意气风发。   看这样子,便明了谁胜谁负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凝滞。   直郡王哈哈一笑,伸出手拉了太子起来,与想象中的恼羞成怒不同,太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被人击败有什么可丢脸的,兄弟两个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却都是笑了起来。这一笑,气氛又重新热络了起来,连高高坐在御位上的康熙也露出了笑脸,最后还分别下了赏赐给两个儿子。   接下来又有几个八旗子弟上去比试,与他们对战的都是蒙族的壮士,赢了自是欢呼喝彩不断,输了也只是技不如人而已,再说能在陛下跟前露个脸,也算值了。   呼朋唤友、觥筹交错间,天色越发的黑了下去。   整场宴会足足持续到午夜时分,才算结束。   甜儿早就困倦的不行了,见有人起身离开,便也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胤禛早就让苏培盛过来传过话了,让她自行回去。甜儿便也没有等,只独自登上了回去的马车。   自夜宴过后,又过了半月。甜儿算了下时间,暗想:也该是回行宫的时候了。   她心中惦念八斤,真恨不得早早结束这次的围猎。   在加上自从来了这围场后,胤禛常常跟着康熙帝去其他地方扎营行猎,总是好多天都见不着人影甜儿独自一个人,便更觉孤独。   而就在她心心念念的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阵阵吵闹之声。   追月掀开帘要去看,却被突然冲进来的苏培盛撞了个跟头。   ”福晋、福晋……”他不停哭喊道”大事不好了,咱们家爷……染上:了……O"”你说什么!":天霹雳,甜儿豁然起身,厉斥道 ☆、第40章 时疫(一)   苏培盛跪在地上,涕泪连连地说道:“福晋是真的,爷他真得了时疫。”   “爷前些日子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得了时疫?”甜儿死死地捏住自己的手心,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昨儿晚上,太子爷突地发起热来,咱们爷去看了,没想到不过两个时辰,脸色就显得不好,当天晚上就开始头痛发热,而到现在——”他狠狠地哽咽一下,哭嚎道:“已经撅过去了,福晋啊您快去看看吧!”顾不上两只已经似要瘫下去的双腿,甜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哭什么爷吉人天相自不会有事,你现在立刻带路,走——”   说罢,也不管自己都没有穿鞋,就那样向外跑去。   两刻钟后,她们来到了南边的帐篷那里,离着老远,就看见这里刀锋林立,有几百个侍卫牢牢把守在这里。   甜儿此刻心急如焚,想也不想就要往里冲,谁知却被人拦了下来。   “瞎眼的奴才,这是雍亲王福晋,你敢拦?”苏培盛就像是被激怒的狼犬一般,上去一脚就狠狠的踹在那守卫的膝盖骨。   “没有皇上圣旨,任何人不得擅闯。”那守卫,眼睛都不眨的这样说道。   甜儿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问苏培盛:“你可知圣驾此时在何处?”   苏培盛一擦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费了些功夫,他们终于来到了一驾金色的帐篷前。   便见这里守卫更是严密,身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们,手持长枪、身形威武,便是看着都有一股萧杀之意。   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了片刻,才终于有人过来通传,康熙宣她觐见。   甜儿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便见大气明黄的帐子内,正立着许多人。   而唯一坐着的就是天下至尊,康熙帝。   “儿媳钮钴禄氏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康熙微一颔首,却并未叫起,只问道:“老四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甜儿用力的一点头,直视着康熙的双眼道:“儿媳要入帐伺疾,请皇阿玛允许。”此话一出,大帐之内,肃然而静。   大阿哥胤褆、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用着惊奇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   便见那女子鬓发散乱,衣着不齐,浑身上下毫无亲王福晋的端庄,反而显得狼狈无比,甚至,她连鞋子都没有穿,那双裹着白袜的双脚,已经尽是泥土,甚至隐约的渗出斑斑血迹。   可就是这般凄惨的样子,却无一人嘲笑于她。   因为这个女子说,她愿意入帐伺疾。   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犹豫、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焦与渴切的祈求。   康熙豁然起身,目光灼灼,他问道:“钮钴禄氏你可知道,时疫此症,最易传染,近身者,十之都会染上,你,不怕吗?”   怕,为什么要怕?   甜儿平静的说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好一个忠贞不二的女子!   这一刻,整个帐子内所有的男人,心里都不由重重一颤,既感念此女的刚烈又想道,若此时染上疫症的人是自己,可否会有一个女人,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只有一事”便在此时,甜儿又开口说道:“四爷与儿媳有一子,名为弘旦,孩童稚弱又懵懂无知。若此次……不能得还,还请皇上看在他是四爷唯一子嗣的份上,护他长大。儿媳叩谢皇阿玛了!”   重重地一个头磕下去,甜儿也不管有没有被允许起身,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走的非常急,隐约的似乎还撞了个人。   甜儿走了后,整个皇帐内,依然是寂静一片。   直到康熙道:“好、好、好、不愧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媳妇。”   大阿哥胤褆点了点,而后又上前,再次劝道:“皇阿玛,时疫之症最是凶猛难测,而此次来的又这般古怪,儿臣恭请皇阿玛立即回转行宫,圣体为重啊”说完便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八阿哥胤禩也道:“皇阿玛,儿臣愿意留下来照看太子、四哥与十五弟弟。”   “请皇上起程回宫。”霎时,屋子里所有人哗啦啦的全都跪了下去。   康熙帝脸色极差,此次,他有三个儿子染上时疫,特别是太子,他从小扶植长大,给予了很多希望的太子。尽管这些年来,他们父子两个隐有龌龊,关系远不如以前亲厚,可康熙从心里面还是很看重他的。   重重地闭了下眼睛,下一刻,康熙却突然问道:“朕记得太子府是来了个侧福晋的,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影?”   正说着,大太监张德全,就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太子侧福晋李佳氏,今儿早扭伤了腰,现下已经起不来榻了。”   康熙闻言,脸色骤然一黑。   这早不伤,晚不伤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伤。   是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   康熙气的浑身直颤,便见其冷冷一笑,刚要开始说什么的时候。   底下却有一人跪蹭了几步,磕头道:“皇法玛,孙儿愿意在阿玛身前伺疾。”   便见此人还是个少年模样,正是太子与李佳氏的亲子,弘晰。此时他也是胆战心惊,既恨母亲贪生怕死,又唯恐康熙因此厌了身为她儿子的自己,无奈之下也顾不了其它,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道。   大阿哥胤褆低下去的嘴角,扬起抹冷笑。   眉宇间却有股隐藏不去的兴奋之色,若是此次、太子和老四,皆殒命于此……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偷偷地掐自己一下,不然地话,非要笑出声来不可。   相比于表里不一的大阿哥,胤禩倒完完全全表现出了一种忧心忡忡之色,便听他说道:“弘晰侄儿,你且宽心。太子那有太医、宫人们伺候着,不少了你一个,再说你身体素来单薄,还是不去为好。”   “不!父亲有疾,做儿子的岂能不在榻前伺候。”弘晰声泪俱泣,一副恨不得以身代替的样子。   康熙的目光深深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又把视线放在了大阿哥、五阿哥、八阿哥身上。许是他的眼光太有威慑力,一时间,竟无人敢与其接触,纷纷把头压在了自个身前。   “如此,明儿清晨便起驾回宫,太子也跟着朕回去,离远些便罢了,至于老四和老十五”康熙道:“就先留在这治病,待病愈后,在回转吧。”   “皇阿玛,不可啊,那太子他——”   “够了!”不待大阿哥把话说完,康熙眉毛一竖,大呵道:“胤褆你敢质疑朕的决定!”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康熙的威严,那是哪一个都不敢冒犯的。   而就在金帐里的人们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天威波及到自己时,那边的甜儿也再一次来到了南边的帐篷前。   “你们两个不用进去了。”甜儿对着身后的追月、秋绫说道。   “福晋……”两人同时轻叫一声。   “好了,不必多说,你们两个这就先回去吧,若是有机会就自从回行宫吧。”   “不!奴婢愿意跟在主子身边。”谁想,追月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抓着甜儿的裤角道:“主子就给奴婢个机会吧。”   甜儿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追月那张只能算是一般的五官上,流露出一种坚定。   “好!”   一旁的秋绫看着越过卫兵们,掀开帐帘走进去的三人,嘴巴张了张,脚步却到底没有挪动,不是谁都有勇气拿命去赌未来的。   甜儿进了帐子后,霎时,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和呛鼻的恶臭味便扑面而来。   便见一架紫檀木八扇屏风立在当下,时不时的有几个口鼻捂着湿布的宫女,端着药碗、铜盆等物来来回回。   那个人真的是胤禛吗?   甜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那个人,那暗黄消瘦的面孔,那高高露出的颧骨那细若游丝的样子,真的是她的夫君,真的是那个顶天立地,好似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动摇半分的雍亲王胤禛?   不————   不可能的。   甜儿像是只受惊了的母豹,猛然扑倒了他床边,紧紧握住了那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掌。   “胤禛、胤禛,你睁开眼睛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甜儿啊,我来了,胤禛……胤禛……胤禛…………呜、呜呜……”   大约是听到了这包含哀凄的哭声,胤禛缓缓地张开了眼睛,那无比浑浊的眼睛里微微出现抹光彩,嘶哑着声音道:“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啊,你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你不是最厉害的嘛……n乌呜……散镇,!散镇,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她一边哭一边慢慢俯。在那充满了异样气昧的嘴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她哭着说道:”别害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靓镇的眼角微微湿润了。 ☆、第41章 时疫(二)   “你们老实告诉我,爷的病到底如何了?”甜儿柳眉倒竖,清艳的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底下站着的两个太医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甜儿便看着其中一个道:“许太医你也算咱们雍王府的熟人了,你来告诉我,爷的病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了?”   此次,留在帐篷里负责照顾胤禛的除了甜儿外,另还有四个行宫出身的宫女,四个小太监,以及面前站着的许、王两位太医。   在甜儿怀着八斤的时候,是许太医一手照料其身体的,所以对于这位老者,她自己是很相信的。   许太医摸了摸自己颤巍巍的花白胡子,沉吟了下,说道:“启禀福晋,所谓时疫其实乃是夏疾此病突发凶猛,传染性有极强,着实防不胜防。至于,四爷的病情嘛……”他小心的看了甜儿一眼,咬了咬牙说道:“很重,有殁的风险”。即使有所心理准备,听到“殁”这个字时,甜儿的心脏还是狠狠瑟缩了一下。惨白着脸色,她说道:“既如此,二位太医有何妙手,可解四爷之危?”   许、往二人太医皆是沉默。   甜儿见了,心中即忧且怒,胤禛的命现在就掌握在这二人手中,若是连他们都保持沉默,岂不是就说,胤禛只等死了?   “许太医、王太医,我就直话说了吧,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四爷若是好了,那咱们就都好,四爷若是不好了……”甜儿以前所未有的冷酷语气道:“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二位太医闻言,面上皆露出苦笑的神色,便见那位姓王的,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我等自会全力施救……只是,四爷此次病情严重已到了药石不进的地步……福晋,您是四爷地枕边人,细心之处,无人能及,而且对于王爷的精神上也能有很大的鼓励,只要能让其在十日之内,不在口吐黄涎,说不定,就有希望。”   这说了等于没说!!   甜儿心中暗恨这两人无用,却也知道,他们实在是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能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去研究。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甜儿便用着全副精神来照顾胤禛,无论是洗漱擦身还是喂汤喂药,全不假他人之手。只是一连三日过去,胤禛的病情却还是那样反反复复,丝毫不见好转。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只偶尔清醒过来,也是不能认人的。甜儿心中简直是五内俱焚,这种看着深爱之人一步一步踏进死亡的感觉简直都快要把她逼疯了。   “福晋,今天的药来了。”口鼻上带着白色罩子的追月,小心的端着碗汤药过来。甜儿放下给胤禛按摩身体的双手,转过身接了过来,用银色的汤匙轻轻搅拌了下,确认热度正好后,甜儿才让人扶起榻上的男人。   “胤禛、胤禛、你该起来吃药了。”她轻轻地叫道。   男人枯瘦的脸上,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意思。   甜儿心中酸楚,没办法,只好让人强行掰开他的嘴,把药灌了进去。吃药的时候辛苦,可是把药吐出来却是极轻松的。看着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的,嘴巴里却不停呕吐的胤禛,甜儿急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无论吃多少药,他都会吐出来,这样下去,病情根本不可能好转啊。   时间就在甜儿越来越深刻的绝望中,悄然度过,转眼间便又过了七日。   这一日,午后。   甜儿刚刚处理完被胤禛吐在身上的秽物,外面却有人来报。   她心中惊讶,在这个已经是完全被隔离了的地方,会有什么人,要见她。   来人是却是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甜儿不方便出去,只隔着帘子与他说话。   “什么?你说十五阿哥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那张本就憔悴苍白的小脸,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便听外面的人,用着宫人特有的尖哑哭声道:“呜……十五阿哥昨儿半夜突然浑身抽搐,今儿鸡鸣的时候,人就不行了。”   甜儿听了双腿霎时一软,就那样跌倒在地。   来到木兰围场后,她曾远远的见过十五阿哥,那是个样貌极好的少年,嘴角边总是有一抹亲切的笑意。可是如今那个人却再也见不着了,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听说皇上来年就要给他指嫡福晋了啊,却这样就、这样就…………   甜儿心中哀凄之情简直不可言表,既有对十五阿哥之死的悲伤,但更多的却是对胤禛的担忧,会不会,下一刻,就轮到他了。   这样的想法,拼命冲击着甜儿的心里防线,让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里,更是濒临崩溃。   十五阿哥死亡的消息,让整个帐篷内一片寂静。   下人们用着的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跌坐在那里的甜儿,有几个宫女甚至低低地哭了出来,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未来的绝望命运。   绝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甜儿咬了咬牙,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有擦,她站起身,深吸口气,对着追月道:“去把两位太医给本福晋请过来!”   片刻后,许、王、两位太医出现了。   甜儿声音平静地诉说了十五阿哥的事情。   两个太医听到此事后的表情到是不同。   王太医的脸上是惊慌,隐隐地带着丝绝望。而许太医则是一副果然如此,隐隐地似乎带了丝遗憾。   “我要你们拿出一个真正管用的方法”甜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立即、马上。”   两个太医闻言颤颤,若是有办法,他们早用了啊,又何须等到现在?   甜儿也是狗急跳墙了,便见她啪的下翻手就把身旁的药碗砸到地上,咔嚓一声,摔成无数碎片,她低下头,缓缓地捡起其中最大的一片,然后把它驾在了王太医的脖子上。   一压,便有血迹流了出来。   甜儿的眼睛里有种不顾一切的狂乱,再一次的重复道:“要么拿出救王爷的方法,要么,你们两个就先给我去死。”   “福晋息怒、福晋息怒、”那王太医吓的脸都白了,动都不敢动的说道:“在下、在下有一法或许可救王爷。”   “快说!”   那王太医组织了下语言,好半晌后,才开口道:“人之身体奥妙非凡,自降生起体内便带有一股生机,生机旺,则人健康。生机弱,则人虚衰。若是生机断绝,便是必死无疑。臣说的这个法子便是以金针刺穴,激起身体内的这股生机,生机强了,那病魔,自就会退去的。”   甜儿听了,便觉此言有几分道理,不由大喜过望。   “还请太医立即施针。”放下手中的碎片,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道。   等待已经让她绝望,她想要的是确切的行动。   因为胤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只是此法有两个难碍……”王太医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一是,若施针成功,人纵是救回来了,也会损其寿命。二是,实施此法时,风险极大,一个不好,患者就会立即毙命,且自臣行医以来,也未从用过,所以,这成功率就……”   仿若一盆凉水从头上扣下来,甜儿咬了下嘴唇,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一成、不、两成……”   “福晋不可啊!”王太医话音刚落,身旁的许太医就立即跳了起来,脸红鼻子粗的连连摆手道:“此法大凶,大凶啊。”   对于这一点,甜儿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十五阿哥已经死了啊,那么同患一种病的胤禛,又能撑的了多久呢?   甜儿惨笑一声,直视着他的双眼:“那么许太医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这个、这个……”许太医布满褶皱的脸上充满了焦急,却对甜儿望过来的目光,躲闪了几下只一个劲儿的说道:“王爷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说不定,再过一两日,便会自行好转的,还是再等等、再等等吧。”   甜儿闻言却理都不理,只对着王太医说道:“两成的成功率太低了。”   “若是,能让臣稍微练习下,或是能提高些。”   “好!”甜儿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本福晋就让你练。”   这金针刺穴之法,需在身体中连接不断的扎上八十一针。除胸口的二十七针,以及最后头顶百汇穴上的生死针,其余的五十三针,则大部分需要扎在两只手的少阳、少阴经脉络上。   既然要练习,自然是要用活人来扎。   身体上的那二十几针,王太医用了随侍的小太监们,试了两回,已基本上掌握了规律。   而剩下的就是两只手臂上的……   王太医看着眼前白皙却瘦弱的一对藕臂,吓得就要跪在去。   “扎!”甜儿冷冷地说道。   王太医咬了咬牙,拿起了银针。   有尖锐的疼痛袭上心尖,甜儿不可自制的颤抖了一下,但是——   她把头微微转向了旁边,胤禛依然昏迷着。   快以很所快很快就可以救你了。更新更请再坚持一下吧。 ☆、第42章 时疫(三)   两天之后。   甜儿站在床榻边,神情紧张的看着身旁的王太医,一排排银针已经搁置在身侧,他深吸口气,拱手道:“福晋,臣这便开始实施为了?”   纵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事到临前,甜儿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她咬着苍白的嘴唇,喉咙里像是滚了油,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王太医见状也只能立在那里,老实说,他打从心眼儿里是不愿意这么做的,若是行针失败,四爷横死当场那他就是最直接的凶手。皇上焉能放过他,怕是一家老小都得去见阎王。早知如此,那日就该咬紧牙根,若是四爷因此去了,顶多就是自己也跟着陪了,家人却是能得保啊。唉,悔啊。   且不说在那里是怎么悔恨的王太医,便是甜儿自己也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地步。   她本来就是个性子绵软的小姑娘,从小到大也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而如今却要她做出事关胤禛生命的选择,又怎么能不为难犹豫呢?   可是——   甜儿咬了咬,此时不是为难犹豫、惶恐害怕的时候。   既然已经决定做了,那么事到临头,就绝对不能退缩了。   “王太医,就请你……”甜儿话音未落,便见帐篷外冲进一人。   许太医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连声道:“福晋,王太医此术风险实在是太大,四爷此时又正是身体最虚之时,若是一个不好,恐怕都撑不到施针完毕之时,还请福晋三思啊。”   这番话,甜儿又何尝不明白。   若是有别的办法,她焉会走这步啊。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王太医……”就在甜儿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决定赌出两个人命时病床上本来无声无觉的胤禛突然轻哼了一声。   甜儿一愣,然后下一秒,猛地扑倒了床边,握着他的手掌,大叫道:“胤禛、胤禛、你醒了吗?你醒了吗?”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睁开眼睛的男人,缓缓地张开了眼皮。   他看起来依然是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可是那双眼睛里却似乎有了丝清明,不再像以往那样昏黄黯淡。   这时许太医急忙走了过来,伸出手搭上了胤禛的手腕,片刻后一脸惊喜的说道:“福晋,爷的脉象开始有力起来,这是要好转的迹象啊!”   “你说什么?”甜儿的脸上有着深深地惊喜:“爷,爷,能好了?”   许太医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惊喜来的太快,甜儿几乎要瘫倒下去,胤禛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突然张了张嘴,用着无比嘶哑的声音道:“你————”   “胤禛、胤禛、你要好了,你要好了。”甜儿一边哭一边笑。   此时的她根本不会考虑胤禛为什么会突然的就转好了?   她只是一心一意的高兴。   一旁地王太医见状,心里也是一松,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再去堵那微小的可能了。   果然就如许太医所言,自从胤禛奇迹般的苏醒过来后,他的病情便开始好转起来。   起码每日喂的汤药不会再吐出来了,也能吃些流质的食物了。   这一日,甜儿端着碗白米粥,一口一口的喂着他。   胤禛斜靠在引枕上,忽然说道:“你瘦了。”   那往日里圆润丰盈的小脸已经瘦得脱了形,身体也单薄的可以,一身宝蓝色的绣花旗服显得那样空荡荡。胤禛的双眼里无可抑制的浮现出深深地心疼,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是嘛,瘦了才好呢!”甜儿故意用着开心的语气道:“春天的时候可长了许多肥膘,如今减了,却是正好。爷看看,妾身有没有变漂亮啊?”说完,还故意对着男人抛了两个媚眼。   胤禛沉默的看着她,心中却是火山爆发般激荡着各种情绪,有感动、有怜惜、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妻子的胳膊,声音有些变调的说道:“甜儿,爷……”   “嘶……”   甜儿痛的倒抽一口冷气,手里拿着的粥碗差一点就全撒了出去。胤禛眉头微皱,而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大变,猛地拉高了妻子的衣袖的下摆。便见那瘦的几乎快要成柴葫芦似的双臂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青紫,有的甚至还在往外冒着血丝。   看些那数之不尽的针眼,胤禛的心重重地一恸。   甜儿赶忙把手抽了回去,撂下袖口,强装无事的笑道:“不小心撞到的,不要紧。”   这般浅显的谎言又这么可能骗得过胤禛。   他直直的看着妻子被折磨的疲惫不堪的容颜,声音嘶哑的说道:“值得吗?”   甜儿轻笑着说道:“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她抬起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是拿我的命去换,也是愿意的。”   胤禛此时此刻已经不能在说出任何的言语了,他伸出手把身前的妻子抱进了怀里。   他抱的是那样紧,紧地甜儿似乎都要窒息了。   “只要你一直不变,禛以后定不会负你。”   甜儿听后流下了泪水,心里面却有些好笑的想着,夫婿大人果然很小气,连做出的承诺都要在前面加上条件。   不过,算了……   甜儿使劲儿用自己的小脸旋蹭着男人的胸膛,只要他能够好好的,就什么都可以了。   胤禛的病情好转的非常快,不过五六日已是可以下地行走,甜儿找了个时间告诉了他,关于十五阿哥病逝的事情,胤禛听后脸色便阴沉了起来,甜儿劝了好一会儿也都丝毫不见效果。   因为太医说,病人不能见风,怕邪风入体。所以自打进帐后,这帐门就关的紧紧地,里面空气的质量便可想而知。甜儿眼见着胤禛一日比一日好,便征求了太医的意见,得了许可后,这才让人把所有的门帘、窗帘打开,午时的温暖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让沐浴其中的人,立时便有了种活着真好啊的感觉。   不仅如此,甜儿还嫌帐子里的味道浓。着人用烈酒、食醋擦拭着每一处地方,又在八角的铜炉中染了薰衣草的香片儿。这般折腾下来,帐子里的空气立即清新了起来,再不见往日的病秽之感。   而对于胤禛的身体,她照顾的就更加细心了。   不但每日要亲自盯着他吃药,而且还对每一餐的吃食做了严格的规定。   因为准备的都是些清淡却营养丰富,容易消化的食物,所以胤禛倒是也很配合。   如此这般又是十日过去,经许、王两位太医确诊,胤禛的“时疫”已经完全好了。此言一出,不管是甜儿还是帐子内的宫女、太监们,上下俱都一片欢腾。   胤禛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些笑意,对着甜儿道:“爷已经给皇阿玛递信了,咱们明日便返回行宫。”   甜儿听了更是大喜过望。   她心中盘算着,八斤此时应该已经跟着康熙帝回了北京,他们一家想要团聚,怕是得要段时间才行。这般一想,甜儿的心中就有些难过起来。   胤禛微微挥了挥手,底下的人非常自觉的都退了下去,让甜儿坐在自己怀里,男人用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不用失望,八斤此时还在行宫中。”   甜儿听了,豁然仰起了脑袋。   随即,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了恼怒的表情。   “别瞎想!”胤禛抬起手,打了妻子的脑门一下:“皇阿玛当初是要带着他一起回京的,只是那小子无论如何却非要留下等咱们回去……为此,还不惜跪求他皇祖父……皇阿玛拗不过又感念他稚子心孝,便允了。”   甜儿一听心中真是又酸又涩。   她的八斤明明还是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却要经历这些……   呜……糟糕,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那臭小子,太不听话了,回去后,非要打得他屁股开花。”   胤禛这次倒是没说,你要打谁这种话,但是从声音里却不难听出一种感概和得意:“八斤是个好孩子。”   废话,抬起头,白了这个男人一眼。   甜儿又哭又笑的娇嗔道:“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胤禛大笑出声。   当天晚上,甜儿便开始着手准备回去的事宜。   当然,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吩咐追月,让她召来所有在帐篷内伺候的下人,甜儿对着他们真诚地说道:“爷生病的这些日子全赖各位精心伺候,我在这里多谢大家了。”说完,便缓缓地俯了□。   这个世道哪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份儿,吓的底下众人一个个的全都噗通声跪在地上,连声道:“奴才/奴婢不敢。”   这一拜纯粹是发自内心罢了,她是真的感谢这些人的。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甜儿笑着说道:“要跪也要等领完赏赐后再跪啊。”   甜儿从身旁的托盘上拿起荷包,一一的亲手递了过去。   每一个荷包里都是整整二百两的银票。   这些行宫出身的宫女太监们,一般来说都会留在行宫里,平日没有贵人们伺候着,虽是悠闲些可到底没有什么油水,只能每月领些微薄的月钱,日子过得着实辛苦。   而以甜儿的状况又不能把他们全都带回京城,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次性多给些赏银。二百两的银子,在这个年代里,足以让一般的家庭衣食无忧一辈子。   众人自然个个感恩戴德,深深觉得自个没有白“卖命。”   甜儿又笑着说了些话,这才让他们都下去了。   “追月……”这时,她转过身对着一旁面目平凡,神色间却隐含坚韧的女子道:“你以后就在我身旁伺候可好?”   追月璞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谢主子。"时下旬,皇四子雍亲王撒镇时疫愈,携嫡福晋钮枯禄氏自木兰围场返回行宫。 ☆、第43章 真相   “额娘……”小小圆圆的身影,离着老远就向这边跌跌撞撞的跑来,却不小心脚下一绊,就那样跌倒在地。   甜儿看的心都快痛死了,再也顾不上其他,当先就冲了过去。趴在地上的小人,哭的眼睛都红了一副好着急、好着急的样子。   一干伺候的奴才们,也吓了好大跳,紧跟着过来扶。   他却不要,只挣着双手,哭泣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额娘。   “给福晋请安。翡翠、钱嬷嬷等早红了眼睛,见着甜儿膝盖一软,立即跪了下去。   甜儿却只对半坐在地上满脸委屈的小人儿,张了张嘴双手,温柔的叫道:“八斤,来,额娘抱抱。”   “呜……”八斤胖胖的小脸立即哭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站起身炮弹般就冲进了甜儿的怀里,额娘、额娘地不停叫着。   甜儿紧紧搂着胖儿子,也跟着哭成了泪人儿。   身后的胤禛看到这一幕,心下也是感慨颇深,他缓步走了过来,对着这母子二人道:“好了,咱们进去再说吧!”甜儿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跪满了人,有些丢脸的擦了下眼泪,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一家三口,依然住在瀚海院,进了卧房,八斤还是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虽是不哭了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从甜儿身上下来。   直到好半晌,胤禛黑下脸去,他才不情不愿的立正站好。   “阿玛、阿玛……”他扬起小脑袋,用着期盼的声音问道:“您的病治好了吗?”   胤禛见他这样一副小狗似的样子,心里霎时就软和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已愈。”   八斤眨了眨眼睛。   一旁地甜儿扑哧笑了出来,点着胖儿子的脑门道:“你阿玛的意思是,他已经病好了!”   小家伙听了立即欢快起来,一下子就抱住了胤禛的大腿:“太好喽、太好喽、八斤的阿玛没事了八斤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啦……”   胤禛听着前面的话,倒是露出些笑容,只是这最好最后一句——   眉头紧皱,男人用着低沉的声音问道:“谁说你是没人要的孩子?”话落,便用阴沉的视线扫视了周围。   旁边站着的翡翠、钱嬷嬷等人俱都跪猛地跪了下去。   便听翡翠紧张的回道:“启禀爷,您当初患病的消息传回行宫后,就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在背地里嚼起了舌根,奴才抓着了两次,俱都狠狠地罚了,许是……许是一些脏言让小主子无意中听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不是他们说的……”这时,八斤嘟起了小嘴儿对着胤禛道:“是弘昱那个坏蛋说的,他还嘲笑我,说我没了爹娘,以后要是没饭吃了,可以求到他们府上,他会让奴才赏我一碗。”   甜儿听了心中简直是大怒。他们两个还没传来死的消息呢,那帮子人居然就开始欺负起八斤来若是两个人真地出了什么事……   她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简直都不敢想象,还这样幼小的八斤,会发生什么事。   胤禛脸孔之上一片青黑,便见其双拳紧握,手臂之上更是青筋暴凸,足可以证明此时的男人有多么的愤怒   “好一个弘昱”他冷冷笑道:“真不愧是大哥的种。”   甜儿见八斤瑟缩了一下,便知道,这孩子是被胤禛的气势所影响,刚要开口说什么时,谁想却听这熊孩子硬是挺起胸膛,攥着小拳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报仇、阿玛,要替八斤报仇。”   从“瑕疵必报、小心眼、爱记仇”这点上,甜儿也不禁要感慨声:“真不愧是胤禛的种。”   “好啦!”甜儿暗暗摇了摇头,摸了摸依然气呼呼的小家伙,又对着胤禛道:“弘昱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你跟他叫什么劲。”   胤禛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副你真是妇人之见的表情。   回了行宫,见了心心念念的儿子,甜儿这段时间一直绷的快断掉的心弦终于算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翡翠特意给她准备了大浴,泡在散发着玫瑰香味的木桶里,甜儿深深地吐出了口气,赞叹道:“真舒服啊!”而对于主子的感概,翡翠却是哭泣了起来。   “傻孩子,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哭什么!”   翡翠捂着脸哽咽道:“主子遭罪了啊,奴婢心疼。”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事。”甜儿示意了□旁的追月,让她把翡翠扶起来。   “这些日子,也是让你们担心了。”   翡翠摇了摇头:“只要主子和爷能够平安无事,奴婢就算磕死在菩萨面前也是愿意的。”   “知道你忠心!”甜儿笑着嗔了她一眼。   沐完浴,甜儿便上了床榻,八斤那小家伙早就迫不及待的重新占领了他额娘的胸怀,甜儿知道这孩子心里是怕了的,没有安全感。便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他,用双手轻轻抚摸着他,她讲了很多木兰围场的事情,比如说那里的天有多蓝、草有多绿、围猎的时候有多么热闹。当然,她还重点讲了,自己与胤禛是多么多么想念远在行宫的儿子,有多么多么的担忧着他。   “额娘就想啊,我的儿子这么勇敢,一定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定可以等到阿玛和额娘平安归来,对不对?”   八斤不过三岁多点。其实并不能清楚的了解所谓“时疫”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听别人说阿玛生病了,所以很担心、很担心罢了。可是随着时间日久,他就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特别是皇祖父回来后,他问,阿玛和额娘哪去了,皇祖父那明显出现犹豫的脸,都让小小的孩童,感到无可自制的害怕。再加上那个讨厌的弘昱对他说,阿玛和额娘再也不会回来了后“死亡”两个字第一次出现了八斤的心里。   被独自留下的惶恐害怕,以及一丝丝的是不是被抛弃了怀疑,这种心里上的挣扎对于这样小的孩子来说,无疑也是很残酷的。   母亲的怀抱永远能够抚平孩子不安的心里。   随着甜儿温柔的话语,八斤脸上也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渐渐地,便那样睡了过去。   “孩子也瘦了啊!”心疼地看着似乎清减了不少的儿子,甜儿低下头吻上了他的面颊:“好好睡吧。”   在你长大之前,爹和娘会都不会离开,绝对会守护着你的。   熏香淼淼,微风拂帐,重重的帘幕闭合成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头的一对母子相拥而眠,看起来是那样的宁静温馨,与世无争。   一觉醒来,天色已是黑了下去。   甜儿转过身看了眼身旁,小家伙露着肚子,睡的正香。给他掖了下被角,甜儿下得床来。   外间的翡翠、追月二人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服侍。   甜儿坐在梳妆台前,随意的问道:“几时了?”   “戌时了,看福晋和小阿哥睡的这样熟,奴婢们就没敢叫。主子可是饿了,晚膳就在炉子上热着呢,随时都可以用。”   甜儿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一些饿了呢,你去叫厨房上菜吧,还有去问问王爷用了没有?没有的话,就请他过来,一块用。”   “是!”   不大一会儿,翡翠回来报,说胤禛已经用过了,甜儿便叫了八斤起来,母子二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晚膳。   饭后,甜儿领着八斤到院子里荡了会儿秋千,两人疯玩了好长时间,直到天黑的看不见人影了才回的屋。   三更时分,甜儿再次哄睡了儿子,眉头却越皱越紧,那个男人也真是的!病不过才刚刚好了几天而已,一回来就钻到书房不见人影,完全忘了太医千叮咛万嘱咐的“休养”二字了。   几乎是带着“恼怒”的心情,甜儿穿鞋下榻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门口处守着两个小太监,见甜儿来了,就要张嘴通传,却被一个狠狠地眼风给逼了回去。   越过两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甜儿直径走了进去,临近玻璃烫烧的鎏金屏风,她便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甜儿脚步一停,却是听出,那回话的人竟是苏培盛。   自打那日他通知完胤禛得了时疫的消息后,便再不见了身影,甜儿到没认为他是怕死的跑了,只是觉得胤禛可能曾吩咐他去做什么事了,如今看来,果是如此。   她心下有了丝好奇,便没有发出声音,只留在屏风后高高地竖起了小耳朵。   便听里面道一一”按照爷的吩咐,京城那边已是发动了起来……皇上如今已经是完全怀疑上了直郡王,再加上太子和八阿哥在那边煽风点火,皇上更是大怒,已是发了圣旨……如今……失圣心……被变相圈禁了。" ☆、第44章 冷战   圈禁两个字一出,门外的甜儿立即呆若木鸡。   所谓“圈禁”即是指,那些犯了大错的宗室弟子被关在指定的一个地方,除了平日的吃喝拉撒外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的接触,着实和坐牢无异。这已经算是除了抄家夺爵外,最严重的刑罚了。   她心下惊涛骇浪,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听的更加清楚。   不多时,便听里面响起了胤禛那有些沙哑的声音。   “告诉戴铎暂时把咱们的人隐蔽起来,皇阿玛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是胤禔动的手,还有太子和老八那边的探子也潜伏下来,绝对不能让他们怀疑,此事有雍王府的影子。”   “爷,放心吧!戴先生已经这么做了……”便听里面的苏培盛又说道:“爷这次的行动实在是以身涉险,那药虽有解法,但用起来着实太伤身体,若不是事先知道,奴才都以为您真是得了时疫呢!”   甜儿只觉得自己脑子嗡的一下,什么思绪都没有了,苏培盛是什么意思?胤禛他、胤禛他——   大概是太过震惊,所以不由自主的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里头的胤禛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一双幽黑的双目闪电般扫向了屏风后头。   “谁在那?给爷滚出来。”   片刻后,一身姜黄色缠枝桠服的女子缓缓的走了出来,她脸色惨白,满是不可置信之色,身子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就像是个被逼到绝望边缘的小兔子。   “福晋……”苏培盛的惊呼声,打破了一室宁静。   胤禛看着摇摇欲坠的妻子,想都不想就要上前去扶,谁想——   “别碰我!”甜儿大叫一声。   无数的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胤禛伸出去的双手僵硬了。   不知何时,苏培盛已经不见了踪影,屋子里只剩这夫妻二人。   甜儿直视着男人的双眼颤抖的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胤禛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   “所以不是时疫?”   胤禛躲开了妻子逼问的视线。   甜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只有无数凄然。   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这些日子以来的凄惶无助,这些日子以来日日夜夜向上天祈祷丈夫能够平安无事的自己,简直就是荒谬的可笑。   她不想在见到他了,再也不想了,踉跄的后退几步,甜儿转过身就要向外跑去。   胤禛却有预感,如果就让她这样跑掉的话,以后他们夫妻二人便再也不能恢复到从前。所以不他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把她抱在了怀里。   用着低沉的声音道:“甜儿,你听爷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怨不得他会在最绝望的时候,那样莫名其妙的就好起来,原来一开始这不过就是场戏罢了。   “是许太医!”甜儿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里尽是愤怒:“他就是你的同谋吧。”   胤禛沉默了。   甜儿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当日在帐篷里,每当自己对两位太医询问胤禛的病情时,相比于王太医的绞尽脑汁,满面愁容。许太医则显得轻松的多,亏自己会曾暗暗埋怨过他不尽心。原来人家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胤禛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啊!   “你处心积虑的弄出这场戏,就是为了搬倒直郡王?”甜儿仿若从来都不认识这个男人一样,死死地盯着他。她的夫君可以冷硬、可以有野心、但却不可以卑鄙到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去陷害自己的手足兄弟,更何况还有——   “十五阿哥,是不是……”   “不是!”胤禛勒着甜儿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斩钉截铁的说道:“老十五的事是个意外,跟爷没有关系。”看着怀中妻子那不相信的表情,胤禛的心里闪过一丝受伤,他这人做事向来不会顾及到别人的感受,可是此刻,却打心眼里不希望在甜儿眼中落下个“冷血无情”的形象。   “爷解释给你听好不好,还是说你真的相信爷是个冷酷之人?”   甜儿当然不希望胤禛是这样的人。   她咬了下苍白的嘴唇,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好,你说。”   胤禛沉吟了下,便把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甜儿听了心中更是惊骇绝伦。   只见她睁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下药的人是,太子自己?”   胤禛微微点了点头:“那药被发作起来与时疫之症几乎是一模一样,便是最好的大夫看了,也会断定是疫病之症。那日太子高烧,我前去探望,那药被藏在香炉里,闻之,人便中毒了。”只是他没有想到,那日本该跟着皇阿玛去游猎的老十五会突然回来,以至于——   “可是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甜儿惊呼出声。   胤禛扯了下嘴角,眼中闪过抹讽刺的光彩,突然说了一句牛马不相干的话:“皇阿玛有意在三五年内用兵准格尔……”   所以太子才会着急啊,胤禛冷冷地想着,除掉自己与直郡王便等于踢掉了两个最容易挡路的绊脚石。只是他绝对想不到谁才是那个真正的渔翁。   “那么解药呢?你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吧。”纵然对于事情的真相充满了震惊,但是甜儿并没有忘记她会这样愤怒的原因。只听她冷冷地说道:“就算是太子动的手,可是你事先应该已经是察觉到的吧,但你没有避开,反而顺了太子的心意,对不对?”   怨不得,在事情发生前的那几日,他会显得心事重重,怕在那时,就已经在考虑着其中的利害得失了吧。   对于这一点,胤禛到并不否分。   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全部对甜儿说明,譬如说,太子的的那个秘药是从哪里弄来的,譬如说八阿哥胤禩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其中涉及了太多太多关联,太多太多的阴谋诡计,他不想让甜儿知道。   “胤禛,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生气?”半晌后,甜儿抬起头眼中含泪的问道。   胤禛沉默了下,那双幽幽的双眸中闪过抹心疼,便听他轻叹一声道:“让你忧心了。”   因为许太医每隔一天,就会悄悄地给他喂些解药,所以胤禛的昏迷并不像是表面上那样,真的无知无觉,所以甜儿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见。那些温暖的、从未有人对他说话的话,让胤禛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甜儿让他看见“真心”,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冰冷无情的皇家中,最不应该存在的真心。   “你还是不明白……”甜儿含泪的摇了摇头:“我之所以生气,是气你不知道爱护自己,是气你明知道危险却还是要那样做。”纵然那并不是什么“时疫”之症,可是胤禛的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受到了损伤与折磨,那些并不是假的啊。就为了达到心中所想,便连自己也能舍得,他这样做,又何尝不证明了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呢?   即使现在,也还是想着爷吗?   胤禛心中滚烫,抬起手抹了下妻子脸上的泪珠儿,以前所未有的柔和声音道:“好了,都过去了,爷没事。”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甜儿紧紧闭了下眼睛,这个过分的男人。   很明显的,自从那天开始这夫妻二人就开始了“冷战”,虽然只是甜儿单方面一个人开的战。   她不理胤禛,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对于,妻子的耍情绪。胤禛倒是并没有生气,一来,他心里对甜儿确实是有愧疚的。二来,甜儿除了不跟他说话外,但一应饮食照料,还是与往常一样。三来,她生气的样子就像是只把脑袋埋在皮毛里的小白兔,就算是再呲牙咧嘴,看着也是挺有趣的。   这一日,甜儿正在屋子里头逗八斤玩。胤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小胖子立即扔下手里的九连环蹬蹬蹬地就跑到胤禛身前,奶声奶气的说道:“儿子请阿玛大安。”   胤禛嘴角勾出个微笑,看了不远处的甜儿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规矩学的还不错。”   八斤那个傻小子听了,以为阿玛是夸赞自己,肉肉的小胸脯不由挺的更高了。一旁的甜儿见了心里暗道了声:叛徒。而后,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俯身道:“爷安。”   胤禛嗯了声,随后抱起了地上眼巴巴看着他的大胖儿子。   对于八斤他似乎总有着无尽的耐心,也怨不得大胖儿子有了爹就忘了娘了。   三人都拖鞋上了榻,胤禛突然对着甜儿道:“等回了京,就该给八斤启蒙了。”   甜儿微愣,一时忘了自己绝对不要跟胤禛说话的决心,皱着眉头道:“太早了些吧。”   以清朝孩童的惯例,要到五岁时,家里才会让孩子启蒙。}靓镇却道:”早什么早,爷五岁就去了上书房旁听,你就是能惯着八斤,在这样下去孩子都被你惯完了。 ☆、第45章 回京   神马!!!   甜儿气的小鼻子都要歪了。   他们两个到底谁比较能惯孩子啊!   甜儿小脸扭曲成个奇怪的弧度,嘴巴张张合合,可是到底是没有什么敢和男人顶嘴的勇气,只能恨恨地磨磨牙齿,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的表情。   八斤那个小机灵鬼见状忙搂上了胤禛的脖颈,阿玛长、阿玛短的谄媚起来。   看的一旁的甜儿,那个火大哎。、   静养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十二月的天,一场寒风吹过,热河行宫已是白雪皑皑一片   胤禛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回北京的样子,每天只悠闲的陪着八斤玩耍。   这段日子,对还是孩子的小家伙来讲,无疑是快乐无比的。   平时里总是很繁忙的父亲,会领着他,教他骑马,会在雪地里用笼子给他扑鸟雀,会在冰上教他抽陀螺。瀚海院中每日都能传来他大呼小叫的声音,让一旁地甜儿看了是既欣慰又酸楚。   “回来了?”晕黄的烛光里,半躺在引枕上的男人慵懒的问道。   甜儿脚步一停,良久后才有些别扭的嗯了一声。   叫翡翠打了热水过来,甜儿坐在炕上,拖了鞋,把自己的小脚丫放了进去。   天气渐寒了,泡泡脚,会觉得格外舒服。   “呜……你干什么?”甜儿皱着小眉头,一脸不愿的瘪瘪嘴巴。便见不知何时,胤禛已经坐起了身并非常不客气的把自己的一双大脚也放进了铜盆里。   坏心眼儿的用粗大的脚趾夹着那嫩白的小脚丫,男人一片正经的说道:“爷也洗洗。”   这个坏蛋!现在连洗脚水也要跟我抢了吗?   “那你洗吧,我拿出来。”甜儿气呼呼的就要把自己的小脚丫缩回来。   谁知那个可恶的男人,竟毫不留情的,一下子就踩在了她的脚背上,并很是责怪的说道:“乱动什么,水都洒出来了。”   甜儿:“…………”   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所以我才会一直气到现在啊。看着男人毫无“悔改歉疚”的行为,甜儿简直就要仰天大哭三声了,难道对他来说,一句对不起就那么困难吗?   就在某姑娘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却已经不知何时从身后,把她搂紧了怀里。   非常卑鄙的,他用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性子也该耍够了吧。”   甜儿挣扎两下,未果。   低下头,扭着身子,气呼呼的说道:“反正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呜呜…………”嘟嘟囔囔的小嘴儿被狠狠地堵住,男人用力的吻着她。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太小人了。   尽管心里面对男人的这种行为唾弃不已,可是身体上却不知不觉的软成一片。   脚下的铜盆哗啦一下,似乎被踢倒了,男人以天生的生理优势压服着身下的女人。   “甜儿……”有饱含炙热的呢喃在耳边朦胧的响起。   甜儿想着自己不是一直想要生胤禛的气吗?那为什么现在却会变成这样了呢?   那是因为自己大概已经原谅他了吧。   就在他近似讨好的送给她一只亲手折的梅花时,就在他每天带着八斤玩耍,父子两个在一起哈哈大笑时,就在每个晚上他拥她入眠时。   他虽然没有说出抱歉两个字,但甜儿却确实感觉到了,他为此想要做的补偿。   算了!   甜儿迷蒙的睁开眼,看着急切的解着她衣襟的男人,就这样吧,对于堂堂地雍亲王来说,这种低姿态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肌肤与肌肤激烈的摩擦着,他的热情如火,她的温软绵绮,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就像是悬崖上的两跟藤,纵然其中一根要跌入谷底,另一根也要生死相随。   如此,甜儿打开心结,她与胤禛的关系便恢复往昔,甚至比前还要来的亲密三分。   这一日,京城来信。   是康熙帝写给胤禛的。   甜儿趴在男人怀里,一目十行的看了。并没有说什么大事,只言,父亲想念儿子了,期盼早日回京云云。   片刻后,胤禛放下信,沉吟道:“咱们明日便出发回京。”   甜儿对于倒无不可,出来这样长的时间了,她也是很想念家里人的,   于是带着满心留恋不舍的八斤,雍亲王一家三口登上了回京的马车。   一连走了小半月,这日戌时,甜儿正搂着八斤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感马车停了下来,随后就听一旁服侍的翡翠道:“主子,府邸已到。”听后,甜儿瞬间清醒,拿着张银灰鼠的披风裹在依然呼呼大睡的八斤身上,让翡翠抱着他,又整了整身上的皮褂子,这才起身下了马车。   似乎是为了迎接久未归来的主人们,整个府邸俱被打扮的亮亮煌煌,红等彩绸,一片热闹欣喜之相,看着站在二门处立在那的,一副望眼欲穿之相的李氏、宋氏。甜儿恍然间突生一种陌生之感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众人呼啦啦的跪成一片,高呼道:“恭迎王爷回府,恭迎福晋回府。”   身前的胤禛微一颔首道:“都起来吧!”   便在这时只见,一身宝花色旗服,打扮的花团锦绣的李氏,几步就跑到胤禛跟前,噗通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哀泣道:“爷,自打妾身知道您在木兰围场染上时疫后,这心就如被千刀万剐一样疼的厉害,直恨不得立即飞奔到您身边去照顾您,服侍您。如今见您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我这颗心、我这颗心才算安定下来……”李氏哭的那叫一个情意绵绵,那叫一个情深意切,看的旁边的甜儿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一股郁气直冲嗓子眼,不由自主的干呕了两下。   胤禛懒得看扒在他脚边的李氏,转过身对着甜儿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被恶心着了呗!甜儿心中腹诽,面上却很是“贤惠”的说道:“让爷担心了,可能是马车做久了,头有些晕罢了。”   对于妻子的那点“小心思”胤禛是一清二楚,当下也不说破,只蹙着眉对着李氏道:“行了,你的心意爷知道了,这般在外头哭让别人见了成何体统,还不收了眼泪。”   李氏身子一僵,依言站了起来,抬起布满泪水的双眼,对着一旁的甜儿微俯了□:“卑妾越矩了,望福晋看着妾一片情不自禁上,不要怪罪。”   甜儿觉得自己更想吐了。   索性这时一直充当壁草的宋氏借口道:“爷和福晋一路风尘,此时怕也累了吧,屋里已经备好了席面,还是进去再说吧!”   胤禛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当下朝着府里走去。   进了正屋,略一洗漱。待戌时快过去时,众人方坐在了席间。此时下人们早就在雕花圆桌上摆好了酒菜,胤禛随意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开了席。不知道是真的旅途劳累了,还是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反正甜儿此时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连神色上都是蔫蔫的。   对面的李氏倒是精神十足,眼里带笑,眉间带娇的,一个劲儿的往胤禛身上瞟。   甜儿看的都腻味死了,忍着不顺,匆匆的吃完这顿饭,胤禛独自去了书房,甜儿便回到了“嘉和院”   “奴婢/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珊瑚与小喜子还有碧荷、燕草,以及大厨房的刘保柱家、赵宝刚家的都跪在地上,喜气盈盈的给甜儿磕着头。   直到此时,甜儿脸上才算露出点笑容:“快起来,这么冷的天,等在这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众人听了俱都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   进了里屋,解了身上的披风,坐到烧的热热的炕上,甜儿只留了珊瑚下来,主仆二人说着体己话。   “主子瘦了!”看着甜儿的样子,珊瑚忍耐多时的泪水,当下就流了出来。   甜儿见了心下也难受起来,珊瑚与旁人不同,她是真心实意的心疼自个。   “好珊瑚莫哭。”甜儿拉了她的手,强装无事道:“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快收了眼泪,要不然让人家盛侍卫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主子胡说什么!”珊瑚被逗得脸红起来,随后却又叹道:“早知主子有这么个劫难,奴婢当初说什么,也应该跟着去的。”   因为定下了婚事,甜儿便特地留她在家,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多做做嫁衣。   甜儿又说了很多宽心的话,珊瑚听了,这才不那样耿耿于怀。   “对了,我和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府中没出什么事吧!”   珊瑚笑道给杀下去了。:”府中好着呢,东小院的李侧福晋倒是耍了几次,不过全都让大魄媳"言语里,无不幸灾乐祸。 ☆、第46章 有喜(一)   “我的女儿啊!”见着附门远望的闺女,钮钴禄夫人当下就紧紧地拥了上来,嚎啕大哭道。   甜儿被埋在那依然□的波涛汹涌中,用力滴挣扎了两下。   一旁地珊瑚和翡翠看着直想笑,暗道,这都多少年了,夫人见着小姐时,总是脱不了这一句。   好不容易,这激动的母女二人才进了里屋。   甜儿娘紧紧拉着闺女的小手,眼泪珠子成套成套的往下落。   “我闺女受罪了,受罪了啊!”   甜儿见状忙撒娇似的缠了上去,笑嘻嘻的说道:“哪儿啊,额娘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自打雍亲王得了时疫的消息传回京城后,甜儿娘的这颗心就悬在了半空中,特别是当知道自个闺女主动过去侍疾时,就更加心急如焚了。   “你这没良心的。”甜儿娘气的戳了戳女儿的小脑门:“你那会儿咋么就没想着自己还有爹娘呢,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娘!”甜儿娇嗔一声,脸上却有着一丝正色:“女儿一点儿都不后悔当日的决定,咱们将心比心,若得了病的是我阿玛,那么额娘您能舍得不去管他吗?轮到女儿这也是一样,我既已嫁他为妻,那便是命运相连,休戚与共,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而且,说不定人家那会还嫌我多事呢!甜儿有些不爽的津了津小鼻子   这些道理,甜儿娘又如何不懂,只是当娘的总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平安安,永远远离危险罢了。   “唉!不过你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甜儿娘转开话题,脸上有了一丝欣慰:“你和雍王爷有了这么层同生共死的关系,这在他心里就算是扎下根来了,日后甭管府里再进来什么人,也抢不走你的宠爱。”   额娘的意思,甜儿何尝不明白。   过完这个年,就是新一轮的选秀了啊。   到那时,府里面一定会进新人的吧!   这样一想,甜儿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又低落了下去。   甜儿娘见了不由暗怪自己多嘴,惹了女儿不快,赶忙问道:“八斤呢?怎么没看到他?”   “四爷最近给他找了个启蒙老师,现下正在书房呢。”   甜儿娘一听不禁笑道:“好好好,多读书,长大才能有出息。”   母女两个在一起那就是有着说不完的贴心话,甜儿问了父兄近况。   钮钴禄夫人道:“你也知道你爹那个性子,跟个老农似的,就喜欢研究什么土啊、肥啊的。最近在咱家院子里起了个暖棚,研究什么冬小麦呢,天天跟着了魔似的,伺候那玩意比伺候老娘都积极,恨不得连晚上都睡在棚子里呢!”   甜儿听了不禁喷笑,她的阿玛大人虽然长了一张标准的“当官脸”但却不是个做官的料,相反的,他所有的兴趣爱好都放在了“种地”上,论起《农经》来那就更是头头是道。连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都有所不如。   “阿玛喜欢就好嘛!”甜儿笑嘻嘻的说道:“其实还真多亏了他呢,往年冬天咱们府上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瓜果,可比那些只能上顿土豆下顿白菜的人家强多了。”   对于这一点,可是连胤禛都啧啧称奇过的啊!   “他啊!也就这点能耐了。”甜儿娘毫不在意的说道:“娘这辈子啊,是指望不上你阿玛了。”   母女两笑了一会儿,又说起了甜儿的哥哥文华。   “去泉州都快三年了呢!”甜儿娘的声音里无不惆怅。   “哥哥是刻苦读书去了嘛!”甜儿笑着宽慰道:“再说,明年九月就是朝廷的恩科,哥哥肯定会回来参加的,倒时候让他考个状元回来,也让您过过当状元娘的瘾。”   “就你会说!”甜儿娘嗔了她一眼:“我啊,可不指望你哥哥考个状元探花什么的,只要能顺顺利利的当上举人就成,只要身上有了功名,以后的路还怕不好走啊。”   在她老人家心里,自个的女婿可是堂堂地雍亲王,是一家人,自然会扶持儿子日后的官途。   “而且啊,娘现在已经着手准备你哥哥的婚事了”甜儿娘得意洋洋地的说道。   “哦?”甜儿听了眼睛一亮:“是哪家啊?”   “也没真定下来,只是相看了下。说起来,你哥哥还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凭咱们的家的底子你哥哥就是考上了举人,怕也不会娶到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子。”   听额娘这样说,甜儿便知道了她老人家心里应该是有目标的了,不由也高兴起来。   两人说的正欢时。   外面忽然有人通传着:“王爷到,小阿哥到。”   甜儿挑了挑眉,提鞋下了榻,对着一旁明显紧张起来的额娘笑道:“看看,刚才还提起他们呢现下可不就来了!”   “提什么?”胤禛掀帘走了进来,小大人似的八斤跟在了他后头。   甜儿笑着行了一礼,打趣道:“当然是提额娘她的的好女婿和乖孙孙。”   “臣妇钮钴禄氏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夫人不必多礼”胤禛抽空瞪了小妻子一眼,而后虚手微抬道:“起身吧!”   “儿子给额娘请安”八斤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行了个礼,而后悄悄偏头,大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对着甜儿娘叫了声:“外祖母。”   这一声外祖母,让甜儿娘那个心花怒放啊,若不是还顾着在这的胤禛,直恨不得把乖孙孙抱在怀里,好生搓揉搓揉才是。   几人见完了礼,方才重新落座。   胤禛问了些钮钴禄府上的事情,甜儿娘俱都老实的回了。言语间自然也提及到了长子文华。胤禛便道:“前些日子,爷去信问过他的老师,言之,文华这三年来读书用功,于课业上也有了很大的进步,此次榜上有名并非难事。”   甜儿和甜儿娘听了自是大喜。   彼此对视一眼,都露出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胤禛见了不由暗暗摇头,同时思咐着,那钮钴禄文华倒也算是个可造之才,如多加磨砺,未必不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对于大人们之间的那些“盘算”,八斤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读了一上午的书,现在他的小肚子可是很饿的啊!   额娘、额娘看这里,你一定可以明白我的意思的。   对于儿子充满“渴望”的求助目光,甜儿几乎在瞬间就接收到了,看着胖儿子时不时的摸自己小肚子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对着珊瑚道:“时候也不早了,叫人盛午膳吧。”   甜儿娘听了便起身要告辞,却被硬是留了下来。   “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跟您一块吃了。”甜儿撒娇似的挽住额娘的手臂:“您今儿说什么也不能走。”   “是啊,是啊!”一旁的八斤,特别狗腿的跟着点点小脑袋,笑着说道:“吃完膳,八斤还想跟外祖母玩儿一会儿呢,您可不能现在就走。”   甜使劲儿的看了胤禛一样。   “咳咳……嗯,就留下来一块用吧!”男人嘴巴一抽,沉声说道。   片刻后,一顿丰盛的午膳便被盛了上来。   甜儿就像是一只勤劳的小松鼠,不停地给她额娘夹菜,偶尔的还会带着些八斤的,却完全忘记了这桌面上还有一个人呢。   胤禛脸色有点黑。   很是莫测的看了妻子一眼,暗道,看来以后还是别让她娘家人来了,嗯,隔个三五年的见次,就足够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为“拒绝来往客户”的甜儿娘很是受用的享受着于女儿共餐的美好时光,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娘两的神经都不是一般的粗实。   “娘,这是御厨做的浇汁鱼,您尝尝合不合口味。”甜儿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了她额娘身前的瓷盘里。   “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吃,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跟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甜儿娘倒不是特意说给什么人听的,在她那奔放的内心世界中,胤禛先是她女婿而后才是雍亲王。所以过了最初的紧张,此时已是完全放开了的,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看着在那里甜甜蜜蜜,无形中升起一股特殊气场的母女二人,胤禛的一张脸黑的更加厉害了。   “好!”甜儿笑着也夹起了一块鱼肉,在额娘充满欣慰的目光中放进了自己的小嘴巴里,然后下一秒————   “呕……”她低下头,灰常不形象的吐了出来。   “甜儿。”   “额娘”   “福晋”   兵荒马乱中,甜儿一张小脸越发青白起来,胸中的一股郁气直冲嗓子眼而来。竟完全止不住呕意,最后似乎连胃中酸水也都吐了出来。   “来人啊,快给爷去请太医。”胤禛脸上隐现焦急,怒吼一声,长臂伸出,便把甜儿抱上了床榻。   在等待太医来的这段时间里,甜儿娘忽然眼睛一转,想起什么似的,悄悄拉住了旁边的珊瑚,在其耳边问了些什么。   便见珊瑚一愣,随即,脸上惊喜乍现。   胤禛何等敏锐,这般动作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难道说————   他猛然转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妻子的小腹。   难道说———— ☆、第47章 有喜(二)   颠颠地从太医院跑来,给雍亲王福晋瞧病的,依然是胡子花白的许太医。   “臣请王爷大安。”老头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大约是心里存了巨大的希寄,此时倒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便见胤禛背在身后的双手几乎攥的青筋凸爆,然面上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嗯,起来吧,去给福晋请个平安脉。”   许太医道了声:“嗻!”   起身走到了床榻前,便见半靠在福云五彩描画绣金引枕上的雍亲王福晋,正一脸愤愤的看着他。   奇怪,这看上去挺精神的的啊!以苏培盛来压自己的时候看,他还以为雍亲王福晋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疾了呢!压下心中疑问,许太医对着甜儿微躬了□,然后坐在了椅墩儿上:“还请福晋伸出右腕。”   甜儿没伸——   她现在心里还生这个狡猾老头的气呢!   许太医“很是为难”地看了眼胤禛。   “别胡闹。”胤禛声音很是柔和,生怕吓到什么东西一样的说道:“你身子不适,让许太医看看。”   尽管心里面腹诽着老头是没有良心,狡猾而爱说谎的“庸医”但在胤禛和自个额娘的迫人眼光下甜儿还是不情不愿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此时,屋子里所有的目光俱都汇集在了为甜儿诊脉的许太医身上。只见这老头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闭眼的,直弄得众人七上八下。   半晌过后,许太医终于睁开了眼睛,长身而起,满面喜色的对着胤禛拱手道:“爷大喜啊,福晋这是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身孕”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让男人的脸上出现了绝无仅有的咄咄之光,便见他双目瞪大,急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雍亲王子嗣艰难那是整个京城都出了名的,所以对于他此刻的失态,许太医倒是挺能理解的。便听其笑呵呵的说道:“福晋脉如珠走,的确是喜脉之相,只是有一事……”   胤禛听到他先前半句,已是兴喜若狂,可是后半句——   “什么意思,可是爷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好嘛,来不来,就已经先认定是儿子了。   许太医见他误会赶紧澄清道:“胎儿并无问题,只是臣方才为福晋把脉,却是把到了一强一弱,两个脉搏,依臣来看,福晋这次怀的应是双胎……嗯……以上”他犹豫了下接着说道:“月份还是太小了些,把的不真切。”也就是说,还不能非常确定甜儿肚子里到底有几个孩子。   双胎,还可能更多!!   惊喜来的太快,太猛。即使往日里,喜色不行于面的胤禛,也显得有些呆愣起来。   就在整个屋子里,因为许太医的结论而有些不知所措时,首先反应过来的,却是——   “哦!我要有弟弟了,八斤要有弟弟了!”小家伙一下子就冲到了床边上,不停的欢呼雀跃道。   被他的声音所惊醒,屋里的众人皆都低低的欢呼起来。   甜儿娘更是夸张,激动的都哭了出来。   胤禛暗下捏了捏拳头,看了眼还在那里呆愣住的傻姑娘,对着许太医道:“嗯,跟以前一样,福晋孕期的身体还由你照料,不能给爷出一丁点差池,知道吗?”   许太医颤了颤花白的胡子,低声道:“嗻!”   “嗯……还有福晋怀的是多胞胎的事,先不要往外传,知道吗?”声音转低。   “嗻!”   接下来许太医就在胤禛的逼人目光下,开始把怀孕间需要的主意事项,以及安胎药之类的一一写了下来直到如落西山,才如被狼狗追杀的老兔子般,踉踉跄跄的走了。随后,满怀着激动与惊喜的甜儿娘也告辞离开了,她走的时候腿也是软的,可是嘴上的笑,却是一刻都没断过。   这样一番忙忙碌碌,待屋子里只剩下胤禛、甜儿这夫妻二人时,已是天色大黑了。   抚摸着自己依然扁平的肚子,甜儿依然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我又怀上了?”   屋里没了外人,胤禛才允许自己放开了真实情绪,嘴角高翘的笑道:“傻姑娘,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甜儿抬起头嗔了他一眼,随后微叹了口气道:“算算日子,怕是在行宫那时候怀上的吧。”   胤禛何尝不知道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回忆起木兰之时,她的不离不弃,心下就更是柔软起来。   见甜儿怔怔出神,便不由拦过了她的身子,轻轻抚摸着那一头的秀发,温声道:“一切有爷呢,你只管好好养胎,给爷把儿子们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甜儿大囧oo,有的时候她真的怀疑,这个男人的脑子里是不是一直有个“屏蔽”功能的踺子,在需要的时候,会自动屏蔽到“女儿”这两个字。   想到这心里便有了丝不忿。   “我倒希望,这些是丫头们呢。”   “胡说!”胤禛以一脸认真的表情,严肃的对妻子不负责任的发言提出了批评。   “肯定是儿子。”   甜儿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笑了下。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希望是儿子,毕竟胤禛的子嗣真的太过稀少,为了这个不光是他自己被戳脊梁骨就是甜儿也落下不少,不贤善妒的流言。不过太医不是说了可能是多胞胎嘛,只要其中一个是女儿的话,应该也…………   脑海里各自转着念头的夫妻二人,亲热的相依在一起,良久、良久。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   甜儿怀孕了的消息到底是传了出去,这不,与她交好的五福晋、十三福晋、俱都过来看望。   “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五福晋拉着甜儿的手,脸上俱是真挚的笑意:“真是恭喜了。”   甜儿缅甸的点了点头,嗔怪道:“干嘛说得这么肉麻,是想让我感动到哭出来吗?”   “那可别!”一旁的十三福晋插嘴道:“你现在可是顶顶金贵的人,若是被惹出了眼泪疙瘩,四爷还不认为是我们欺负了你啊,以后怕是连门都不让我们进了。”   “哈哈哈……”其余两人俱都被逗得花枝乱颤。   甜儿擦了下眼中笑出的泪水,上上下下的看了五福晋一眼,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疑了声,对着十三福晋道:“闵柔你觉不觉得宛如好像有了什么变化?”   五福晋听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急忙道:“你定是看错了,我好端端的,有什么变化。”   “不对!”甜儿摇了摇头,待在细细一看,眼睛微亮道:“你今儿擦了腮红……哦……还带了这对金丝镶粉红芙蓉玉镯……”   面对着甜儿近乎扫视性的目光,五福晋脸上越发的窘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哼道:“我们家爷好歹也是堂堂地恒亲王,莫不成本福晋连对镯子都拿不出来吗?”   “我们家爷—————?”甜儿故意把声音拉了个老长,啧啧有声的问道:“这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不但往日里恨不得把自个打扮成尼姑的五福晋装扮了起来,而且还娇呼道——我们家爷?”   论起伶牙俐齿和胡搅蛮缠的功夫,生性就有些木的五福晋如何是甜儿的对手,两句话就被挤兑的脸色爆红起来。不禁用着求救的目光,看了眼旁边的十三福晋。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相互逗哏了。”十三福还是很够意思的笑着插嘴道:“宛如你也别害臊说起来你和五爷能够破冰的机会,一大半还有感谢四嫂呢!”   “哦?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甜儿惊讶的眨巴眨巴眼睛。   “还是我来说吧!”五福晋轻叹口气正色道:“咱们三个都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我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往日里我恼恨五爷对我的冷淡,便也做出了副更加冷淡的样子,渐渐地夫妻关系竟是越弄越僵,可是后来认识了你——”五福晋对着甜儿道:“不瞒你说,当初咱们刚认识时,我就不太喜欢你,因为你,嗯。因为你实在是太妖媚了,看起来就像是那些不好的女人一样。”   甜儿听了不禁苦笑一声。   自个的长相自个知道,就因为这,她从小到大也没几个真心的朋友,所以对于五福晋的话,反而生不起什么怒气。   “可是后来和你相处久了,才知道你真真切切的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子。”五福晋声音柔和的说道。   甜儿听了也不禁微微感动起来,嗔了她一眼道:“别转移话题啊,先说说,你和五爷的事情吧。”   “唉,其实也没什么”五福晋低声道:“我们家爷前次不是也随行木兰围场了吗?回来后,突然问我,若是自个得了时疫是不是会像你一样,愿意陪在他身边。”   什么时候自己竟成了“楷模”,甜儿听了不禁苦笑出声。 ☆、第48章 贺寿   “那你是是怎么答的?”甜儿纤眉微挑,打趣的问道。   五福晋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看见她这幅样子,甜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我、我并不是马后炮的敷衍,是真的那么想的!”她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甜儿和兆佳氏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来。   “现在你的贤名可是流传京城啦!”十三福晋笑着说道:“往日里那些乱嚼舌根的,这下也无话可说了。”甜儿听了不禁暗暗摇了摇头。心下却也明白,自打她嫁给了胤禛后,她不贤独宠的传闻就会时不时的被人拿来说事,她自个虽然不在乎,但是传进别人的耳朵里,不免就会给胤禛带来些不好的影响。   三人说说笑笑的又呆了好长时间,直到戊时,方才告辞离去。   如此,接下来的日子里,甜儿便一心一意的养起了胎,因为此次怀的是多包胎,所以远远比怀八斤时要辛苦的多的多。这不才刚刚四个月时,她的肚子就几乎圆成了七八个月的大小。   这一日,天色刚明,甜儿一睁眼,胤禛就已不在屋里了,打了个哈欠,珊瑚就端着热水进屋来了。   “时辰还早呢,主子要不要再睡会儿?”   甜儿揉了揉眼睛,捧着自个圆圆的肚子,很是唉声叹气的说道:“我也想睡啊,可今儿是德妃娘娘的生辰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得进宫贺寿啊!”   “主子……”珊瑚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甜儿挥了挥手,微笑着说道:“没事,爷昨晚上说了,他会陪着我一起去永和宫的。”   珊瑚听了这才放下心,开始服侍主子梳洗。   小半个时辰后,甜儿用了早膳,然后叫了八斤过来,小家伙最近被那个胡子长长的夫子,折磨的要死。一见了娘亲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倒起苦水来。   甜儿便般半搂着他,好声好气的安慰着。   末了,还拿出个青灰色的斜挎小书包,挎在了八斤身上。   “这是额娘亲手给你做的哦,看看喜不喜欢?”八斤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下子便觉得惊奇的不得了,美滋滋的原地转了几圈。   甜儿便指着书包的里侧的一角笑道:“看看,这里有弘旦两个字哦。”   八斤现在已经知道弘旦是自己的大名了,闻言更是高兴,蹭蹭的就跑到甜儿身边,歪着小脑袋有些害羞的说道:“谢谢额娘!”   甜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谢什么,你可是额娘最重要的宝贝。”   八斤听了小小的心里却有些愧疚起来,这些日子,因为额娘怀了弟弟的原因,与自己的相处时间便有些少了,自己还悄悄埋怨过,认为额娘有了弟弟,就不要自己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额娘最爱的还是他!八斤撒娇似的在甜儿身边蹭了下,又轻轻地摸了下她高耸的肚子:“额娘,小弟弟们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甜儿听了大囧,含含糊糊的说道:“该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了!”   八斤:“………………”   “咳咳……总之,你现在要好好读书,乖乖听贺夫子的话,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知不知道?”   八斤果断的点点头。   并迅速在脑海里组织了一副,他教训弟弟们的景象,就像现在贺夫子训他一样,那样子的话一定帅呆了吧。   八斤开始盼望额娘能快点生弟弟了。   “好了”甜儿弹了下八斤的小脑门,微笑着说道:“今儿是你皇玛嬷的生辰,一会儿咱们得进宫贺寿。这是你第一次进宫,一定得老老实实,不能惹祸知道吗?”   八斤的小胖脸上出现了抹兴奋的表情。   甜儿又道:“去了那里,额娘就指望着你保护了……”   八斤立刻严肃。   挺着小胸脯立誓般的说道:“我会保护额娘的,嗯,还有弟弟。”   甜儿搂着胖儿子,大笑了起来。   永和宫里温暖如春。   明黄色的御座上康熙帝与德妃正轻笑着说些什么,底下的胤禛、十四阿哥夫妻,以及八公主也是面色轻松的敬陪着。   正说着时,外面传来太监尖声的通传声:“雍亲王福晋到,弘旦阿哥到——”   霎时,屋子里众人的目光不禁都望向了门口处。   便见先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绛红色百鼠小褂子的男童,他抬起自己的小短腿迈进大门后,还不忘对着身后一直牵着手的人,奶声奶气的提醒道:“额娘小心,这里有门槛!”   甜儿笑着嗔了这乱献殷勤的小子一眼,而当她走进来后,不禁微微吓了一跳。   对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赶忙跪了下去:“儿媳钮钴禄氏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岁”   看着她这幅冒冒失失的样子,康熙眉头微皱的说道:“快起来,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跪什么跪。”   而一旁的胤禛则更是脸色青黑的狠瞪了甜儿一眼,不过却还是亲自走了过去,扶了她起来。   “孙儿弘旦给皇祖父请安”就在气氛有些尴尬时,小机灵鬼八斤噗通一声跪下去,像模像样的磕了个响头。   对于八斤康熙是留有很深印象的,闻言,脸色不由露出些笑意,说道:“起身吧,过来,让皇祖父看看。”八斤惯来是个胆儿大的,闻言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的就走进去了,站在康熙的脚边,还挺开心的向老人家展示了下自己的一口小豁牙。   逗的康熙大乐了起来,一把就把他抱上了膝间。   底下的十四阿哥夫妻见了,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他们的身边站着两个七八岁的孩童,今儿带过来也是想要自个的孩子,在皇阿玛面前露露脸。可是却没有想到,两个孩子被耳提面命了一番后,反倒紧张害怕的放不开,不要说像皇阿玛撒娇卖乖了,就是连平日的活泼劲也全没了。   “皇玛嬷”坐在康熙膝间的八斤,却扭着小身子对着旁边的德妃道:“额娘说了,今儿是您的生日,孙儿要送您一份生辰礼物。”   德妃听了不由大笑,很是疼爱的问道:“哦?咱们弘旦要送玛嬷什么啊?”   八斤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说道:“过来,过来,往这边靠一点。”   众人听了不由都好奇的望了过去,只有底下的甜儿隐约知道那臭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德妃极其听话的把自己的脑袋凑在了八斤面前。   然后下一秒,两只胖胖的小手就勒上了她的颈子,一个湿哒哒的,很用力很用力的吻,便这样印在了德妃的左颊处。   “啾————”分开时,发出了好大一声响哦!   康熙是第一个笑出来的,便见他眼角泛泪,一边摇头一边指着八斤道:“这可是朕看过的最省事的生辰贺礼!”   八斤听了却睁着双大眼睛振振有词的说道:“弘旦是小孩子,所以没有钱,不能给皇玛嬷买贺礼,本来嘛,我是想要写副字寿字给玛嬷的,可是、可是……”他突然有些害羞的扭扭小身子:“可是寿字太难了,我不会写。”   这下不但是康熙,整个永和宫里的人都忍不住喷笑出来。   八斤不愿意的大声强调道:“我才刚学写字呢,以后一会儿会写的比你们都好的。”   “好!好!好!咱们弘旦最聪明,最机灵了,最孝顺了,你的这份生辰礼物啊,皇玛嬷可喜欢了!”德妃擦了擦眼角的笑泪,抬起手摸了摸八斤胖乎乎的小脸。   八斤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   康熙见了,却忽有所感的轻叹口气:“是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莫过于真心实意吧!”   底下众人听了,脸上笑意都不禁微敛了起来。   甜儿悄悄的抬起头看了御座上的康熙帝一眼,相比于木兰之时,这位天下至尊似乎苍老了很多眉宇间隐隐地带着股疲惫。   甜儿想,看来直郡王的事还是让这位老者伤心了啊!   帝王的怅然也只是短短地一瞬而已,片刻后,整个永和宫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气氛。   康熙帝还询问了甜儿身孕的情况。   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四儿媳妇的肚子,简直是大的不太正常啊!   胤禛神色淡淡地就把多胞胎的事说了。   康熙帝听了更是大喜。   “能生”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有福气的象征。   “好好好!!!”康熙连道三声好,对着甜儿道:“当年钦天监批了你的八字,就说你是个福贵双全,旺夫旺子的,如今看来,果不就是如此。”   甜儿缅甸的笑了笑。   康熙又对胤禛很是感怀的说道:“老四啊,你能多几个儿子,朕也算放心了。”   胤禛听后,心里微动,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父亲。而一旁坐着的十四阿哥胤桢则是心中一惊,暗暗想道,皇阿玛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49章 各思   从永和宫出来时,已经是日落夕阳了。   马车里八斤靠在甜儿身边,甜儿靠在胤禛身边,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甜儿噗嗤一声。   指着八斤道:“眨眼了,你眨眼了。”   八斤听后,泄气的耸了耸小肩膀,一副输掉了啊的表情。   甜儿得了胜利,孩子气似的笑着一团,当然,笑的时候还不忘使劲儿的揉揉眼睛。   胤禛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没正经的,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一家人正热闹着,马车忽悠一停,外面传来苏培盛带着笑意地声音:“爷,咱们到府了。”   片刻后,胤禛先下得马车。   八斤那个小淘气也自动自的蹦下来,而轮到甜儿时——   胤禛伸出了手臂,谁想到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的女孩儿,却不依的摇摇头,张开双手,一副你抱我下去吧的表情。   男人的嘴角一抽,轻瞪了她一眼。   某姑娘撒娇似的撅起了小嘴,圆鼓鼓的肚子轻轻往前一挺。   胤禛面无表情的看着装了他儿子们的肚皮一眼,随后,冷眼扫了下周围,苏培盛早就后退三步当壁草去了,周围伺候的奴才们也个个弯着腰,低着脑袋。   胤禛再次轻叹口气,长臂一伸,就把人抱下来了。   “别松、别松……”甜儿章鱼似的扒着男人身上,特别有振振有词的嚷嚷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腿可软了呢,要是自己走的话,肯定会摔倒的。”   胤禛欲要往下放的手臂霎时一僵。   看着大红灯笼下,妻子那张纯真无邪的小脸,胤禛恨恨地磨了磨牙齿。   “那就……麻烦爷了!”小松鼠的似的在男人的颈间蹭了蹭,某姑娘笑的比蜜还甜。   额娘最狡猾了!   八斤在后头对着他那爱撒娇的额娘做了个羞羞羞的鬼脸。   甜儿才不甩他,得意的轻哼中————   就这样胤禛一路把甜儿抱回了嘉和院,也亏得他平日习武有力,要不然以甜儿现在的体重,还真是抱不动。进了屋,珊瑚和翡翠迎了上来,看见这情况先是吓了一跳,以为主子出什么事了,随后又见主子脸色红润,眉宇娇俏,便微微放下心来。   梳洗完毕后,甜儿便一咕噜的钻进了炕上的被窝里,胤禛却脱了鞋坐在一旁用热水泡着脚。夫妻二人随意的说着闲话,正在这时,苏培盛过来禀告说,有人持了胤禛的名帖前来拜访。   甜儿不由奇到:“谁会赶到天黑的时候,过来拜访啊?”   胤禛擦了脚,随意的说道:“是爷门下的一个包衣。”   甜儿也没在意只说道:“外面冷,多穿点。”   胤禛点了点头,留了句:“爷一会儿回来”后就出去了。   “额娘,想什么呢?”被领着去泡了个热水澡的八斤,浑身冒着热气的,吧嗒吧嗒跑来,掀开炕上的褥子,小狗似的就钻了进来。   “小阿哥哦!”他这幅毛躁样,吓得珊瑚赶紧说道:“可千万别碰着你额娘的肚子啊!”   “我知道!”八斤不满意的津了津小鼻子,小心翼翼的蹭到了甜儿身边:“才不会撞到弟弟呢!”   “我儿子真有哥哥样!”甜儿好笑的啃了口儿子胖乎乎的小脸,转眼间,这母子二人就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甜儿让珊瑚拿了本书过来,当然不是平日爱看的什么“才子佳人”之类的,毕竟身旁还有八斤嘛!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夸父追日》《精卫填海》……你想听哪一个啊?”甜儿哗啦啦的翻着手中《山海经》的彩绘画册。   八斤趴在褥子上,肉呼呼的小爪子支撑着自己的下巴,考虑了下后说道:“我全部都要听。”   “贪心的小鬼。”甜儿嗔道   “才不是,这叫勤奋好学。”八斤得意洋洋的说道。   果然,启了蒙,就不好糊弄了么,甜儿默默泪流。   “从前有一个巨人叫做盘古,他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这些故事,都是以前惯常讲的,对于八斤来说也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可小孩子就是这样,那些神奇的故事,那些法力无边的妖魔鬼怪,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无论听过多少遍,都不会腻。   甜儿一连讲了三个故事,微微停下来,喘口气。   八斤不依催促着她接着讲,甜儿想了想,把蓝皮的故事书递给了胖儿子。   “额娘刚才已经给你讲了三个故事了,现在由你为额娘讲,好不好?”甜儿笑眯眯的说道:“这叫礼尚往来。”   八斤一听也高兴起来,接过书就翻了起来。   这书是那种连环画似的小册子,八斤虽然并不能认下所有的字,可是这小子记忆力绝佳,就那样看着图画,用着奶声奶气的音调为甜儿讲了起来。   别说,他讲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用珊瑚的话来说,比他这个做额娘的讲的都好。   就这样伴随着大儿子的清脆的音调,一股朦胧的睡意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的甜儿便那样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两个多时辰,再睁开眼时,胤禛已经躺在了她身边。   自动自发的蹭到男人怀里,甜儿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问道:“八斤呢?”   “爷让人抱回去了。”胤禛半靠在引枕上,轻拍了下妻子的肩头。   甜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小眉头:“爷有心事?”   男人不欲多言,只道:“好好睡,养足精神。”   甜儿听了以为他是在考虑朝廷上的事,便也没再细问,只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睡了过去。   胤禛却无半丝睡意,脑海里杂七杂八的翻滚着各种念头。   刚刚来拜见他的人,的确是他门下的一家包衣。   此人叫做年羹尧。   “观此子言谈,的确是个心有成算的,明年九月的恩科,以他的才学必将榜上有名。而且刚刚他此次几次三番的对自己表达了忠心……”胤禛一双幽幽地黑眸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像这样的人若得了自己的扶持,想必很快就可以在官途上站住根脚,而且此人在军事上也是有着不俗的造诣那几则兵策写的极好,他自己的势力主要盘踞在户部上下,于军事上却没有什么插得上手的人而他也看的出来,最近葛尔丹闹的太厉害,皇阿玛必定不能允许,三五年之内朝廷必将有所动作若自己能在其中分一羹的话………   胤禛脑海里急速闪着各种利害得失。   “还有他那个妹妹……”对于与自己养母长得一摸一样的年小蝶,胤禛可谓是印象深刻,这两年多来也是着人暗暗地在旁盯着。   “过完了这个年,便是朝廷三年一次的选秀,那年小蝶就也是此次在旗的秀女,以她的样貌,皇阿玛见了必将收于宫中……可笑那年羹尧还几次暗示自己收了他那妹妹……”胤禛有些讽刺的勾起嘴角,随即又开始想着若那年小蝶到了皇阿玛身边,于自己是否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哥哥回来啦……”一声娇嫩的声音响起,年方十六的少女盈盈走了进来:“这是我亲手炖的红枣鸡汤,你快尝尝。”   年羹尧接过汤蛊,疼爱的说道:“你身子本就孱弱,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年小蝶撒娇似的说道:“哥哥不回来,我怎么安心的下来。”   “你啊……”年羹尧摇头失笑了一下,对于这个妹妹他是既疼且怜的,小的时候因为他的调皮曾害的妹妹几乎死去,后来妹妹奇迹似的生还,打那起他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哥哥今儿可是见到了四阿哥?”年小蝶美眸一转,娇声问道。   对于妹妹的那点心思,年羹尧早早就察觉了出来,当下便笑着打趣道:“见到如何,没见到又如何?”   年小蝶跺脚,扭着身子不依道:“哥哥好坏。”   年羹尧摇头失笑。   今儿,他的确隐约的向雍亲王提了自己有个待选妹妹的事情,当时雍亲王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微妙的表情,年羹尧心中便想着,王爷果然对自己妹妹留有印象。   其实也怨不得年羹尧如此想,因为要论起来,这里面是有一个大大的误会。   当日木兰围场,年小蝶被人强自塞进箱子中时,她自己并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胤禛。   只迷迷糊糊的过了好多天,再睁眼睛时,人就到了家门口。   而胤禛后来却是着人送了封信给年家,言辞间颇为犀利的指责了年家教女无方。年老太爷是又气又怕,狠狠地罚了年小蝶一顿,又悄悄把京城中的那几间属于年家的铺子关了,以求再过几年没有人再记得曾经的这个少女。   而很显然的,这背后的一切都有胤禛出手的痕迹。   若是没有他把这件事狠狠地按下去,妹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那雍亲王为什么愿意费这般大的力气出手呢?年羹尧想着,除了自己一家是他门下的包衣外,恐怕四爷也是对小妹有了心思吧!   “你呀!”年羹尧苦笑的说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年小蝶听了不禁粉面如桃。   年羹尧又道:“你只是个普通的下三旗秀女,只要雍亲王向上面递个话,想要进府,还不是一如反掌。”   年小蝶闻言便想着,自己在木兰时是见过胤禛的,他当时还把自己拉进了怀里,用那样炽烈的目光望过她,所以胤禛对自己一定是有好感的。而且按照历史上书写,年羹尧的妹妹的确就是雍正帝的年贵妃。   这样一想,年小蝶便觉得心中有了丝底气。   “唉!”年羹尧这时却又微微叹了口气。   年小蝶问哥哥缘何叹气。   年羹尧便道:“到底是委屈了你啊,要知道即使你被指给了雍亲王,顶多也就是个侧福晋,上头有正室压着,这日子也未必好过。”   年小蝶听到哥哥说出了自个最在乎的事情,整个身子不由微微一僵。   年羹尧却接着说道:“而且我听说如今的这个雍亲王福晋,是极得四阿哥宠爱的,她膝下已经有了一子,如今肚子里又怀着孩子,听说连皇上都夸她是个有大福气的……还有,上次四阿哥病危是她不离不弃的守在身边,其贤名已经广为流传,她既有地位又有宠爱,你这晚进门的,如何能争的过?”   年小蝶听了,心中便不高兴起来。   只见她高昂着头颅,满脸不屑的冷声道:“她就是正室又如何?她就是有孩子又如何?她就是有宠爱又如何?一连三个如何,年小蝶说的气势如虹:“四爷心里是有我的,只待我进了门,定会让他只钟情我一人,到时候自然会有儿子,而且对于满清皇子而言,其实福晋与侧福晋在地位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待将来四爷荣登大宝,我的儿子就是堂堂皇子,到时候又有谁会在乎他是侧福晋生的?”   年羹尧听了此话不禁神色大变,猛地站起身呵道:“禁言!什么荣登大宝,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年小蝶自打穿过来后,她的这个便宜哥哥就对她是千依百顺的,所以此时也不害怕,反而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哥哥……我且把这话放在这,将来继承帝位的一定是雍亲王。”   年羹尧面色几番变化,看着妹妹执拗的脸庞,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揉着眉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做哥哥的无论何时都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年小蝶脸上露出笑容,撒娇似的蹭到年羹尧身前,扯着他的袖子道:“小蝶知道了,小蝶以后可全靠哥哥了。”   年羹尧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而后说道:“对了,在你选秀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千万不要在到外面抛头露面,万一要在碰上十四阿哥,恐怕就会另生枝节。”   因为这件事年小蝶曾被狠狠的罚过,几乎快脱了一层皮,两年之间都被关在家里不得外出,所以听了年羹尧的话,赶忙说道:“哥哥怎么还提那层旧事,谁还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再说我与十四阿哥清清白白,顶多就算是朋友罢了,怎么你们一个个地,都往那龌龊的地方去想。”   “好了好了,我妹妹心中风光齐月,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是比不过的。”年羹尧苦笑着说道:“哥哥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毕竟你若是想进雍亲王府的大门,就绝对不能和十四阿哥有所牵扯否则当今圣上第一个不能放过的,就是你!”   面对这年羹尧充满警告的神色,年小蝶心中一凛。   用力的点了点头:“妹妹知道了!” ☆、第50章 生产   德妃寿辰没多久,又是康熙帝的圣寿,那一天甜儿以身体不适不由,没有出席宫宴,只胤禛带着八斤进宫去贺的寿,待回来时,天色已然大黑。   甜儿细细的看了男人一眼,见他眉宇间隐含郁气,便知道肯定是康熙又给他难堪了。   叫钱嬷嬷带了八斤下去休息,甜儿亲自走过来给胤禛解衣。   “让奴才们伺候就行,你去歇着。”胤禛眉头微皱的说道。   “人家难得贤惠一次”甜儿抬起头,调皮的露出一对小虎牙:“爷,好生享受就是。”   对着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恐怕心里就是有再多的郁闷都会消失掉。   胤禛的心情微转,视线又落在甜儿高高耸起的肚子上,一双眉头终于不皱的那样紧了。   梳洗完毕后,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甜儿此时已经是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因为是多胞胎的缘故,现在肚子简直大的吓人。   “唉!”甜儿半靠在枕头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胤禛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甜儿便有些忧愁的说道:“肚子这么大真的没问题吗?”   “别瞎想”胤禛道:“许太医不是天天给你把平安脉嘛,如果孩子有问题,他岂会不说。”   都说女人怀孕时,情绪转变的就跟那天上的云似的,飘忽不定。   很显然,甜儿也犯了这个病。   只见她脸上表情瞬间低落下去,双手捧着肚子,很是笨拙的翻了个身,背对着胤禛。   没过一会儿,阵阵委屈的哽咽就响了起来。   胤禛心中一紧,附身去看,便见刚刚还好好的小姑娘,这会儿却完全哭成了个泪人儿。   “怎么了?肚子疼了?’胤禛掀开被子便要去叫人。   甜儿呜呜咽咽的摇了摇头,抽泣的说道:“不,不是肚子疼。”   胤禛微微冷静下来,沉声道:“可是有人给你委屈了?”   甜儿沉默了下。   忽而掩面哭的更大声。   胤禛便以为自己才对了,一张脸孔猛然全黑了下去。   “是谁?”他颇为咬牙切齿的问道。   甜儿突然发脾气似地吼道:“就是你啦!”   胤禛愣了下,随即用着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问道:“爷对你还不够好?”   “好什么好啊!”甜儿用着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我这边给你拼死的去生孩子,你那边纳着如花美眷呜呜……不公平……不公平……我,我不要生啦……”   “你这话说的颠三倒四”胤禛看着明显激到不行的甜儿,本来有些生气的心情,也尽数化为了无奈:“爷什么时候要纳如花美眷了?”   甜儿便道:“你不用安慰我了,算算日子,当我生产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开始选秀的时候吧。呜呜……到时候你一定会有了新人忘旧人的。”   胤禛听了心中不由恼怒起来,什么叫有了新人忘旧人,她当爷是这样的人吗?   然而几欲说出口的话,却被妻子那一脸伤心的表情硬是憋了回去。   胤禛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问道:“你这些天总是闷闷不乐的,考虑的就是这事?”   甜儿心想,她自己倒是不想去想,但奈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眼见选秀就在眼前,她怎么还能平静地下来。胤禛轻叹口气,用着无奈的口气道:“你啊,就爱胡思乱想,爷已经向额娘递过话了这次选秀咱们府上不会进人。”   甜儿听了整个圆滚滚的身体,立时一僵,抬起泪糊糊的小脸怯怯地问道:“真的?”   胤禛哼了声,没说话。   甜儿这时倒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   所以,虽然现在心下又惊又喜,脸上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猫儿般哽咽了两声,她自我检讨地说道:“呜呜……胤禛,对不起,我,我也不知怎么地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我很害怕。”   随着肚子吹气球似的长大,生产的压力,让甜儿整个人无可控制的越来越情绪化。   “怕什么!”胤禛轻拍了妻子的肩膀一下:“你和孩子们都会平安的。”   甜儿破涕为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时间便这样缓缓流过,翻完了新年,转眼间便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甜儿怀孕满那八个月,生产在即。   这日,夫妻二人吃完晚膳,胤禛看着那大的诡异的肚子,神色里也是有着抹深深的担心。   “今儿许太医过来诊脉,说的如何?”   甜儿便道:“没什么,和往常一样,一切皆安。”   胤禛又道:“你身子骨本就娇小,当初生八斤时,都那么不容易,如今却要连着生……”话语里无不充满着担心。   “爷不必担忧”甜儿笑着安慰道:“打两个月前,妾身就按照许太医交代的,每日在屋子多多走动,这样生产时会比较容易。”   “嗯!”胤禛点了下头:“所幸现在天气还很凉爽,你也能少受点罪。”   甜儿笑了笑:“爷,此时要是没什么事,不如陪臣妾到院子里走一走?”   胤禛自是答应。   如此又是一半个月过去,胤禛派人接了甜儿娘过来,允许她在甜儿生产之前都可以留在府里。   有了娘亲在身边,甜儿心里得了安慰,心情越加好了。   如此,在怀孕整整九个月时,孩子们终于迫不及待的开始折腾起他们的娘亲。   甜儿发动的时候,胤禛并不在府邸。   扶住女儿颤抖的身子,甜儿娘急声道:“快抬你们主子到产房去,叫稳婆们都过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珊瑚到底还算镇定,急急的就去了西厢,整理起生产要用的东西。   胤禛接到甜儿开始生产的消息时,有一瞬间,甚至呆愣了起来。   还是他身后的十三阿哥推了他一把,催促的说道:“四哥,快家去啊。”   胤禛的脸色有点茫然,刚要说什么时,一个充满调侃的声音便传来过来:“哦?我那个小四嫂要生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十四阿哥胤祯满是笑意的走了过来,他的身后是那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   “正好,弟弟今儿也凑个热闹,去见见我那即将出世的侄子侄女们”   胤禛脸色的茫然,瞬间消失殆尽,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冷面皇子的本色。   只微一点头,留下个随便的表情,就抬起腿向着外面走去。   “哈哈……八哥、九哥、十哥,你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胤禩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了和煦的表情,微一考虑,点头道:“也好。”   胤禛匆匆赶回府中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福晋怎么样?”他阴沉着脸问道。   钱嬷嬷脸上同样布满了焦急,只道:“回爷,福晋已经进去两个多时辰了,现下还在阵痛着。”   听着里面时高时低,时断时续的痛呼声,胤禛心里隐隐地也开始慌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他转身出了产房。   这时,跟过来的八、九、十、十三、十四阿哥正在花厅中喝茶。   见胤禛过来了,十三阿哥胤祥当先问道:“四嫂怎么样?”   胤禛微一摇头,刚想要说什么时,十阿哥那粗粗的,从满调笑意味的声音便穿了过来:“看看看看,老十三现在的表情多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里面生孩子的是你老婆呢!”   “十哥胡说什么!”胤祥脸色不好了起来,颇为恼怒的说道:“四嫂平日里对弟弟一家多有辐照此时她生产在即,弟弟关心一下,怎么了!”   十阿哥状似委屈的反驳了声:“哥哥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老十三你作甚这样激动?”   “你——”   “好了!”眼见这二人开始杠上了,八阿哥胤禩温声开口道:“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十三弟,你十哥就是这么个粗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胤祥轻瞪了十阿哥一眼,到底没有在犟犟。   八阿哥胤禩又道:“四哥,四嫂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生下侄子们,你不必太过忧心。”   胤禛点了点头,算是谢谢他的吉言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不会看场合的家伙,或者说就是有那么多喜欢找茬的家伙。   “唉!要说这妇人生产,却也够艰难,一个不好就得——”十四阿哥胤祯一脸“悲伤”的说道:“前些年我府上的一个格格就是……”   此话一处,胤禛的脸色立刻黑成了锅底。   胤祯曾经有个格格血崩而亡,连孩子都直接憋死在腹中的事情,在坐的几乎都听说过。   他挑如今这个时刻说出来,岂不是在诅咒雍亲王福晋,也会如此。   胤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亲生兄弟,声音冷的像冰一样说道:“你那格格不过贱命一条,如何能与爷的福晋相提并论。老十四,做哥哥的劝你说话小心些,省的惊动神灵,连现存的这几个孩子都保不住。”   “你————”胤祯脸色立刻涨的发紫,巨大的愤怒让他口无遮拦起来:“哼,我看四哥你还是担心里面的那个吧,到现在都生不下来,别是永远都生不下来了吧!”   胤禛听后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二话不说举起拳头,瞬间便窜到胤祯身前,手臂发力,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系,一圈就砸向了十四阿哥的脸颊。   “啊————”十四阿哥,一声惨叫 ,眼冒金星的跌倒在地。   “哇哇——”与此同时,一声属于婴孩儿的啼哭如金雷炸响般在耳边响起。 ☆、第51章 宝宝   万籁俱寂中婴孩儿的啼哭声尤为响亮,声声震耳,几乎在瞬间就传到了花厅中众人的耳朵里。   隐约的有人噪嚷着说道:“还有一个……”   胤禛脸色喜色乍现,也不管还跌坐在地的十四阿哥了,只目不转睛的盯着门栏处,好似能透过厚重的门帘,看清产房内的情形般。   其余的几位阿哥相互对视一眼,却也知道里面的四嫂是平安生产了,就是不知是男是女了。   “别全都是闺女吧!”十阿哥有些不怀好意的猜测道。   “闺女怎么了”九阿哥一双桃花眼笑的艳丽无比:“双生金花,那可真要成为咱们爱新觉罗家的一景了。”然而,说是这么说,这几人的眼睛也都盯着大门的方向,面上隐显焦色。   便见不多时,门帘一掀,钱嬷嬷和身后的稳婆,各自抱着一裹儿大红洋绸襁褓出来,两个人脸上俱是欢喜的笑容,走到胤禛身前行了个礼,欢声道:“给爷道喜了,福晋生了两个小阿哥。”   胤禛听后心中自是狂喜,一双黑眸灼灼的盯着两个大红襁褓,深吸口气道:“给爷看看。”   钱嬷嬷和身后的稳婆依言向前走了两步。   大约是多胞胎的缘故,两个小家伙只有八斤出生时的一半大小,裹在大红色的小褥子里,露出两张红红丑丑的小脸,有细细地绒毛随着呼吸一起一浮的,看起来格外有趣。   十三阿哥胤祥几步就窜了过来,探过头细细打量了下,笑着拱手道:“恭喜四哥喜得贵子啊!”   胤禛脸上再不负刚刚的阴沉,哈哈一笑,眉宇间是说不出来的开怀得意。   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听闻生出的是两个儿子,心里都闹了个梗,面上俱都现出了失望之色。   八阿哥胤禩却面色如常,起身,直道恭喜。   胤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点下头,算是谢过。   看着自己打心眼里视作对手的男人,左一个大红包裹,右一个大红包裹的抱着,胤禩心里却远远不如外表般那样平静,就在几年前,他们两个膝下都没有男嗣。他是因为新婚燕尔,而胤禛却是因为命硬克妻。   谁想风水轮流转,不过几年之后,胤禛膝下已有三子,而自己……   想到这里,胤禩心中更是晦暗,随着胤禛接连得子,他天煞孤星的言论必定很快就会被人遗忘而且木兰时疫的那件事,又让皇阿玛对他的态度软和起来,再不复往日的冷言冷语,朝廷上的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现今雍亲王的声势可是涨的厉害啊……   就在八阿哥心里转着各种念头时,胤禛却对着钱嬷嬷问道:“福晋如何了?”   “回王爷”钱嬷嬷笑着说道:“稳婆刚刚看了,说福晋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主子,只是现下还不肯从额娘的肚子里出来,恐怕得过几个时辰才行,福晋刚喝了碗参汤,现下人已经睡过去了。”   这丫头!连生孩子也要歇气……   强压下心中的兴奋之情,胤禛嘴角高翘的说道:“嗯……把孩子交给奶娘吧,告诉她们给爷好生伺候二阿哥和三阿哥。”   “是!”钱嬷嬷喜笑着应了声,与身后的嬷嬷抱着两个睡的呼噜噜的小家伙下去了。   听闻雍亲王福晋肚子里还有一个,除了十三阿哥外,其余的几个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九阿哥当场就不阴不阳的说了两句恭喜,然后,甩了甩袖子,走了.   十阿哥自是跟着他一块。   胤禩倒是在这里又稍坐了片刻,才以天色黑了为由,告辞回府了。   产房中,甜儿一觉就睡了三个时辰,待到半夜时,肚子里的小家伙才追随着哥哥们的脚步要正式来到人间了,外头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的胤禛精神一振,心里暗暗期盼着。大约是经了前面两次产道已经完全打开了的关系,这一胎,甜儿生的极快,几乎这边才感觉到疼呢,那边孩子的脑袋就已经出来了。   “生了生了……”屋子里传来女人们欢快的声音。   胤禛隐约听了,不由一下子站起身来。   便见不多时,甜儿娘亲自抱了个红包裹出来,她脸上隐有疲惫,然神情间却极是兴奋。   “臣妇给王爷道喜了!”甜儿娘笑着把孩子往前递了递:“还是儿子!”   胤禛听了心里自是大喜过望。   一胎三子,绝对是爱新觉罗家开天辟地的头一份儿啊!   同样伸出手,接过儿子。   看着那小小的人儿,胤禛含笑的说道:“辛苦夫人了,不知福晋现下如何?”   甜儿娘道:“好着呢,这会正精神,吵着要见您呢!”   胤禛听了脸上笑容更甚,安顿好孩子,便抬起脚步向着里头走进。   刚一进门,一股微微的血腥味便传进鼻尖,胤禛看着半靠在引枕上,脸色苍白,浑身虚弱的小人儿,想着对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一股深深地心疼便袭上心头,两条腿不由迈的更快了。   “怎么样?”他声音有些发堵的问道。   甜儿见他眉宇间全然一片动情之色,心里面便更暖了起来,柔声道:“没事儿,好着呢!”   胤禛坐在床边,张了张嘴,几次想要说什么,却全都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彼此默默的对视着,一种无言的温馨在其中来回飘荡着,   最后还是甜儿率先打破了寂静,只见她噗嗤一笑,装作唉声叹气的说道:“唉呀!这次又是三个臭小子,本来还以为怎么滴也能有个女儿啊,真是太失望了。”   胤禛闻言,立即收回了“感动”的神情,用着鼓励与安慰的语气道:“下次一定会有的!”   甜儿大囧……心想,她这才刚生完呢,您老就考虑到下胎了嘛?   生产毕竟消耗了甜儿太多的体力,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甜儿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而胤禛却起身去了书房在噼啪的烛火下,脸带笑容地,整整坐了一夜。   次日晨曦,当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时,无数或明或暗关注着雍亲王府的人便发现,在那岩青色的屋檐下,三把系着红绳的小弓,在清晨的微风里正无比欢快的来回晃荡着,霎时便让所有人都明了,人家雍王爷又连得三子。   那可是,嫡子啊,这得多大的福气啊!   而这个消息,当然也是第一时间传到了康熙帝的耳朵里,以至在今日早朝的时候,当着群臣的面,还夸奖了胤禛一顿,引得众人注目,连站在离御座最近的太子,都忍不住变了颜色。   对于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甜儿自是毫不知情,一觉醒来,此时她精神正好。   珊瑚拿着热帕给她擦了手脸,甜儿便问孩子们怎么样。   “三个小阿哥好着呢,半个时辰之前,才让奶娘们喂过奶,现在又睡了过去。”   甜儿昨儿只顾着生了,孩子们长什么样子也没看清楚,现在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用过早膳,立马让人把孩子们抱过来。   轻轻掂了下重量,甜儿有些担忧的说道:“怎么一个比一个轻。”   钱嬷嬷便笑道:“福晋放心好了,小阿哥们轻是轻了点儿,可吃起奶水来可有力气了,待在过些日子,这体重就能长上去。”   甜儿听了这才放下心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这三个小萝卜头,光是摆在一起,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所以坏心眼儿的娘亲,就伸出手指头去点他们的脑门,一下又一下,弄得三个小家伙又是皱眉又是瘪嘴的。眼看小主子们就要被弄哭,一旁的珊瑚赶紧问道:“主子可是想好了小阿哥们的乳名?”   甜儿一愣,眉头皱起,明显开始犯难了。   众人见了不由七嘴八舌,极其兴奋的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正热烈着呢,外面传来小喜子欢快的声音:“奴才给大阿哥请安。”   已经自动自觉升格为大阿哥的八斤,几乎是一阵风儿似的刮了进来。   甜儿昨晚生产,因为怕吓着小孩子,所以就没告诉他,而八斤一早起来,就听说额娘给自己生了三个弟弟,那心里立即就跟炸了的爆竹般,兴奋的不得了。   “弟弟呢?弟弟呢?”他叽叽喳喳的嚷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到处寻找着。   “啊!弟弟!”看着众人围在中间的红色襁褓,八斤嗖的下就窜了过来,从左到右的看了遍,“三个弟弟!”   甜儿看着大儿子那有些愣住的傻样儿,不由噗嗤一笑,揉着他月亮形的突脑门柔声道:“我们八斤从现在起就是哥哥了呢!”   “嗯!”八斤用力点了点头,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就是你们的哥哥哦!”他小大人似的挨个摸了下弟弟们的小手:“要乖乖的哦!”   屋子里的众人全部大笑出声。   甜儿看着这一大三小的四个孩子,心中除了高兴外,还有着股酸酸的感觉,鼻子一红,险些掉下泪了。   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   “可是额娘……”就在甜儿兀自感怀时,升格为哥哥的八斤却突然说道:“弟弟们好像长的差不多唉,那到底谁才是,二弟?三弟?和四弟啊?”   甜儿:“…………”   这似乎还真是个问题啊,嘤嘤嘤………… ☆、第52章 再遇   关于三子名字的问题,胤禛早有腹案。   “弘时、弘均、弘历”甜儿反复咀嚼了几遍后,鼓掌谄媚道:“王爷真是大才!”   胤禛笑着瞪了她一眼。   甜儿嘻嘻了两声,对着摇车里横放着的三个宝贝道:“时哥,均哥,历哥,你们有名字喽,高不高兴啊……”   三个小家伙,呼呼(~ o ~)~zZ。   “真是三头小猪。”甜儿叹气。   坐月子的时间总是让人心情惆怅,不过所幸这次是在春天产子,天气没生八斤那会儿炎热,倒是让甜儿舒服了不少。如此,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五月初一这天,甜儿满月出屋,府里为三子办了满月宴,胤禛最近风头极盛,而他这人又惯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所以这次的满月宴并不如他人想象的那般兴师动众,只是给几家近亲下了帖子,不过到底是嫡子,那规格也是奢华的可以。   胤禛对此有些歉疚,甜儿却无所谓,反而安慰道:“这三个小家伙天天弄得妾身头比球大,也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招呼别人,满月宴能少些人来,妾身还暗暗高兴呢”   胤禛听了更觉甜儿贴心懂事,待其更是温柔三分。   小孩子这种东西,当真是一天一个样,此时的他们已经完全褪去了初生时丑丑的样子,变得白嫩可爱起来。   这一日,甜儿让人放了只装水的木盆在太阳底下暴晒,直到水温变热,才脱了三个小家伙的兜兜,鸡仔似的扔了进去,那水很浅,所以并不担心会呛到孩子们。   八斤蹲在旁边,一脸开心的帮助额娘为弟弟们洗白白。   “啊,啊,啊……”老二弘时双手把着木盆边,一边乱七八糟的叫着,一边用脚丫在水里不停滴扑腾着,而他旁边的老三弘均也不客气,比他哥闹的更欢实。   “你么两个啊,就不能老实点吗?”甜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视线放在了小儿子身上。   与活泼的有些过分的哥哥们不同,弘历是个很安静的孩子,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个很“懒”的孩子便见此时,即使被额娘放进了水里,人家小阿哥也是自顾自的闭着眼睛,若不是珊瑚一直小心的拖着他的脑袋,这臭小子非得喝几口洗澡水不可。   就在这娘几个“洗”的正欢时,一身青色马褂的胤禛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这场面,不由微愣。   “给爷请安”旁边伺候奴才们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甜儿却抬起头用着庆幸的口气道:“爷来的正是时候,快来帮我……啊……时哥你又扬水。”   胤禛看着被儿子们欺负的手忙脚乱的妻子,无声一叹,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后,才几步走到甜儿旁蹲了下去。   “怎么在院子里洗?”他有些不满的质问道。   “暖和嘛!”甜儿笑着说道:“钱嬷嬷说了,小孩子多晒晒阳光对身体好,还有,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是不是啊,时哥,均哥,历哥?”   弘时:“啊啊啊————”   弘均:“呀呀呀————”   弘历:“呼呼呼————”   甜儿转过头,一脸你看果然是这样吧的表情。   胤禛轻瞪了她一眼。   不过很明显在如何给小孩子洗澡这个问题上,男人还不如甜儿呢,便见胤禛双手有些僵硬的把住时哥的咯吱窝,但奈何二儿子一点都不肯配合,一双小腿踢来踢去的,没一会儿就弄的他阿玛胸前全是水渍。   嘻嘻……   甜儿小松鼠似乎的偷笑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装模作样的教了起来。   什么手要往哪放,孩子才会舒服啊,力道要多少才可以啊……   夫妻二人便这样笨拙的拉开了给儿子们洗澡的序幕。   当然,因为老二个老三的闹腾,所以这其中也实不实的夹杂着甜儿的怒吼声。   “均哥不准在往额娘身上扬水了,小心揍你哦!……啊,时哥不要去拽弟弟的小鸡、鸡啊!掉了的话怎么办…啊,臭小子说不听是不是!”   一旁的八斤看了看手忙脚乱的父母又看了看木盆中正悠闲漂浮中的么弟。   然后立即决定,嗯,他还是给弘历洗吧!至于老二和老三就交给阿玛和额娘吧!   抚育小儿的日子繁琐却又充满了快乐,不知不觉间便又过了两月,而最近京城中有两件事,当是最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其一便是三年一次的恩科,其二,便是天下秀选。   前者是为国家输送栋梁之才,后者却是有关皇室绵柞,是以最近京城的气氛又开始涌动起来。   自然,身为雍亲王的胤禛,其门前更是络绎不绝,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欲要拜见。   对此,胤禛的处理方法则是带着妻儿去了温泉庄子,竟是撇的一干二净。   康熙帝闻了,心下却生了感触。   在包括太子在内的每个儿子都拉帮结派,想要在此次科举中插上自己人时,老四却带着一家人走了,这其中表明了什么,康熙如何不知。   “唉……还是她会教孩子啊!”良久后,寂静的乾清宫中传来老者略显孤独的叹息声。   这是甜儿事隔几年后第二次来到温泉庄子上,而且这次是夏天,正是山花烂漫,野果飘香的季节。仿若鸟儿脱困般,这一家子大小都快玩疯了。   白日里,他们踏青放筝,捉鱼烤虾,黑夜里,闪烁着斑斑光点的温泉,就成了这夫妻二人最私密的幽会地点。被压在平坦的大青石上,甜儿呈跪趴势,小嘴里死死咬着一方丝巾,身后的男人激烈的撞击着,几乎要弄碎了她,迷迷糊糊中还不着边际的想着胤禛提出的关于“债务偿还”的问题。   希望在全部偿还之前,她的身体还能支持的住,呜呜……   时间便这样缓缓走过,直到此次的恩科结束,胤禛一家方重新回到了京城。   又过半月,皇榜召出。   甜儿的哥哥文华果然不负众望获得了一甲第十七名的好成绩。   甜儿当场就喜的跳起来,恨不得直接回家报信才好。   而在此同时就在离雍亲王府不远的一处院落中,也传来一名少女激动的欢呼声。   此人却是年小蝶,她的哥哥年羹尧乃是此次恩科的探花郎。   大把的赏了送信人赏银,年小蝶笑眯眯的问道:“可知我哥哥现下在何处?”   那人道:“回小姐的话,探花郎此时正骑马游街,接受百姓们的欢呼。   年小蝶便想着今日乃是哥哥辉煌之路的开始,自己岂能不亲眼见证,想到此处便叫人拿了张纱笠过来,带着两个丫鬟,便出门了。   三甲游街,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想要看看今科的老爷们长什么样,于是人山人海的围了一路,年小蝶人单力薄的哪能挤得过,别说看见哥哥了,入目的全是后脑勺。她眼神轻眨,便起了主意,带着丫鬟就往附近最高的酒楼走去。   “又是一界恩科啊!”九阿哥摇晃着手中银壶,半趴在窗栏上向外眺望:“就是不知道他们这风光能持续多久?”语气中无不充满嘲讽。   十阿哥粗声粗气的说道:“爷看悬,这会读书和会做官可不一样,往届的那些状元,榜眼啊,大多还不是消失匿迹,泯于众人,反倒是一甲二甲的那些,倒是出了些位高权重的。”   对于十阿哥的话,胤傏没有接,反而对着同样依窗而靠的十四阿哥道:“那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就是八哥说的年羹尧吧?”   十四阿哥点了点头。   “八哥倒是挺看重他……”九阿哥眯了眯眼睛:“可惜人家是雍亲王门下的奴才,想要他投靠咱们,怕是难啊……”   十四阿哥听了胤禛之名,脸色立刻就撂了下去,冷哼道:“四哥能给他的,咱们照样能给,全看出什么价码罢了。”   九阿哥看了眼脸带不忿之色的十四阿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闪过抹狡猾,只要十四和他亲哥哥分了心,对于他们来讲就是好事,所以时不时的挑拨下,还是很有用的。   就在九阿哥暗自思索时,便见身旁的十四阿哥突然脸色微变,像是看到什么一样,腾地站起身子。   这一举动引来了旁边两人的主意。   只听十阿哥粗声粗气的问道:“老十四你怎么了?”   九阿哥则顺着他的视线微微往下探了探身:“是看见什么熟人了?   十四阿哥却不答,只一双眉头紧蹙着,片刻后,站起身告罪了声,就匆匆的下了楼去。   “到底是怎么了?”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莫名其妙的样子。   “小蝶,真的是你!”   一把被人掀开头上纱笠,年小蝶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得僵立在那里。   “十、十四爷?”她目瞪口呆地喃喃道。   胤祯看着许久未见的少女眼前闪过抹惊艳之色。   她大了些,看上去也更美了。   相比于胤祯的喜悦,年小蝶就如坠寒冰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他。 ☆、第53章 天下秀选(一)   如果说三年一试的恩科是男人们的博弈场,那么同样三年一茬的选秀就是女人们战斗的地方。   时值盛夏,在一场瓢泼大雨洗涤京城之后,满清皇室又一年的天下秀选开始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   一身淡蓝色连襟窄袖旗服,一条梳的黑亮光滑的大辫子,小巧却精致的珍珠头面,脚踩着寸高的花盆底,衣襟前的白绸布条上写着“汉军镶黄旗年遐龄之女年小蝶”的女子,缓缓转过身,美丽的小脸上有着抹轻愁的问道:“哥哥,四爷那里还没有准信吗?”   年羹尧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轻叹口气道:“殿试后,我几次上门拜访,王爷都没有接见。”   年小蝶闻言脸上愁容更甚。   年羹尧见了,心下颇有不忍,不禁劝导:“如按你往日所言,四爷对你心有好感,那么此次选秀,你自可以顺顺利利的嫁进雍亲王府。若是,不然……”他犹豫了下道:“其实十四阿哥也很不错,这么多年了,难为他还记着你。”   年小蝶听了自是不乐意。   胤祯便是喜欢她又如何,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失败者。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该上车了。”年羹尧看着妹妹充满执拗的眉宇,轻声叹道。   本来嘛,选秀这种事有很大成分就是要看运气的,不到最后,谁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会被指给谁。   年小蝶知道事无可为,便暂且按捺住心思,登上了身后的马车。   行了约么两刻钟,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年羹尧的声音:“到宣武门了。”   年小蝶听了,便下了马车,刚一站定,还未来得及打量周围时,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就匆匆奔了过来,年羹尧迎上去与其说了几句,又悄悄的塞了银子过去,那小太监脸上便笑的越发恭敬讨好。   “宫中不比家里,你千万别再使性子,无论选秀的结果是什么,你都给我开开心心的受了,若是因为一己之私惹出什么祸端,咱们全家都得跟着受累,知道吗?”年羹尧颇为厉色的斥道。   年小蝶轻微一颤,随即有些不满的娇嗔道:“妹妹知道啦。”   说完也不再看突然变脸的哥哥,只走到了那小太监身边,跟着上了内务府统一安排的青色小轿中。   年羹尧看着妹妹渐行渐远的身影,眉宇间却充满了忧色,最终却俱数化为了一声轻叹.   青色小轿不紧不慢的向前行着,大约又过了一刻钟,进了皇城里的四合门时,年小蝶便听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外面高高地喊着:“请各位姑娘们下轿。”   年小蝶轻吸了口气,抬起头,走了出去。   便见一架架同样款式的青色轿子们排成一条长龙,而一个个面貌不同的少女们,也都站在了当下。   按照各自的旗籍站好,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太监便走了过来,扬声说道:“各位姑娘们,可都小心跟紧了,别东张西望,若是掉了队,可没人去寻你。”此话一落,秀女们赶紧低头敛目,默默都跟着前面人的步伐。年小蝶也不例外,不知怎地,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在这皇权终极之地,到底还是生出了些微忐忑。   姐姐可是三百年后的现代女性,这些古人如何能够跟我比,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又如何,她的灵魂是高贵独立的,可不是他们地那些奴才们。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在心底嘀咕了数次,年小蝶挺了挺自个的脊梁。   可她却不想,自己一边认为着爱新觉罗家的不比自己高贵什么,一边却巴巴的,死命非要嫁给胤禛,哪怕是当个小妾也在所不惜,这其中的思考方式,也真是让人不解。   就这样排着队,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大院之内。院子的中央横着张大长桌。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一叠垒地高高地册子,坐在后头的则是五六个个掌事宫人。   见秀女们过来了,她们便开始叫名,而每叫出一个,就会被独自领进一间屋子里。年小蝶属于下三旗的。所以等了很长时间,直到一双腿站的都快木了时,才终于听见自个名字被叫起。   “请姑娘宽衣。”里面两个神情严肃的老嬷嬷说道。   年小蝶微微一笑,递过去两个荷包:“嬷嬷辛苦了,这是一点儿小玩意儿,还请笑纳。”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伸手接过荷包,掂量两下,然后笑着说道:“姑娘是个心灵通透的,日后必有大福气啊!”   废话,这还有你说!年小蝶心里暗骂,嘴角却露出抹腼腆的笑容。   本以为递了红包,自己稍稍应付一下就算完事,没想到那两个嬷嬷却很是认真,不但让年小蝶解了衣裳躺下甚至还用些器具去碰触某个私密的部位,让其感受到了一种深深地屈辱感。   她却不知,这些嬷嬷们已是手心留情了,若是那没给供奉的,甚至会比这还过分。   带着满脸的不忿之色,年小蝶秀选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傍天黑时,剩下的秀女们被安排着住下,是四人一间,年小蝶因为累了一天,倒也很快就睡了过去。   如此又过了四天,第二轮秀选开始了。   如果说上一关是选秀女们的外在条件,那么这一关就是选内在的德行才情了。   而就在此时,永和宫中,德妃也与身旁的秦嬷嬷说着贴心话。   “昨儿老十四媳妇来宫里给我递过话了,说是今年恩科探花郎年羹尧的妹妹年小蝶也在此次的秀选之列。”   “十四福晋是想接那年小蝶进府?”   “唉!哪里是她想,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她那双肿的通红的眼睛,还不是让十四那小子给逼的。”   “指个秀女进府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十四福晋何须如此?”   “若是旁人,她自是不愁的,可那年小蝶你当是何人?竟是两年多前和祯儿有过牵扯的那个女子。”   秦嬷嬷闻言不禁有些怔愣,随即轻笑着说道:“这下可真是衬了十四爷的意了。”   她在德妃身边服侍多年,自是知道主子对于十四爷是多么的疼爱,肯定不会拂了小儿子的意。   “真不知那年氏有什么好的”德妃皱着眉头轻叹道:“竟让老十四到现在还惦记着。”   “主子不必多虑”秦嬷嬷劝解道:“依奴婢看十四爷也未必是动了什么真心,要不然,那年氏消失的两年多来,怎么从不见他去寻。越是的不到的就越想要,可若有一天得到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稀罕了。”   “你这话说的倒也对”德妃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一样,眼神幽幽的说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哪怕是那位富有四海的天下至尊,不照样有怎么想,却得不到的东西嘛!   感怀了片刻,德妃压下心绪又提起一茬,只是这一回的口气却不怎么好了。   “本宫今次,也想给老四家里指几个进去”德妃眉尖微蹙,很是指责地说道:“且看看,这些成了年的皇子中就数老四家的女人少,府里唯一的侧福晋还是个多年无宠的,老四,也真是可怜。”   秦嬷嬷听了心下却颇不以为然。要说皇子中女人最少的,那也得说人家八阿哥,府里除了两个通房出身的侍妾外,就只有他那个美若天仙但可惜不会生孩子的福晋。反之四阿哥性子清冷,不喜近女色,那又不是现在才出现的。再说,人家家里的正牌老婆。那可是娇娇软软,妖妖娆娆,最重要的是一气能生三的厉害人,有这么个真国色在,谁还看的上那些野花烂草的啊。然而心里是这么想,嘴上说的却是——   “可四爷前次不是说过,不准备纳人进府的吗?”   “哼……定是那钮钴禄氏恃宠而骄,从中阻拦。”德妃声音微冷的说道:“j□j新觉罗家的媳妇第一点就是要贤惠大度,可你看看,她倒好,不但成日霸着胤禛,不让他近别的女人的身而且还挑拨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再这样下去,胤禛肯定会对十四心里有疙瘩。”   秦嬷嬷却知道,她说的是甜儿生产那日,胤禛揍了十四爷的事。   她心里怪四儿子却不好说,于是就迁怒到了四儿媳妇身上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   德妃便道:“待这批秀女的复选结束后,本宫会宣她进宫,当场便把话递给她,她若识趣些就主动回去和胤禛说,若是不识趣……”德妃冷冷一笑:“不管怎么说,胤禛也是从本宫肚子里生出来的。”   秦嬷嬷闻言恭顺的低下了头,一双眼睛里,在无人看到之处,闪烁着淡淡地幽光。   复选的结果很快就下来了,两百来号人,现在却只剩下五十一名。   年小蝶赫然在列。   第二次与第一次不同,这次留下来的,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记名秀女,而底下伺候的宫人们对她们的态度也赫然好转起来,各个口称:“小主。”   年小蝶和其他留下来的秀女们,已经从原来居住的地方搬到了储秀宫中,只是还不等这些人松口气,底下教规矩的嬷嬷们便来了,而在这期间,不时的就有秀女被后宫的主子娘娘们叫去问话。   而今天,一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日子,让年小蝶既期盼又忐忑多时的传唤终于到了。   永和宫德妃娘娘传召。 ☆、第54章 天下秀选(二)   尽管心里面千万个不情愿,但是早膳过后,甜儿还是登上了去紫禁城的马车。   “我有不好的预感”靠在车壁上,甜儿没精打采的对珊瑚叹道:“她一定会刁难我的。”   对于主子口里的“她”,珊瑚自是心领神会,便听其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不是说,爷已经答应今次不往府里进人了吗?”   甜儿耸了耸肩膀,一张小脸更显出了几丝郁闷。   “可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她宣我进宫是要干什么?”她又不是得她心意的完颜氏,才不会相信,德妃是出于想她什么的呢!   珊瑚听见了不禁劝道:“主子许是想多了呢。您这次可是一连得了三个小阿哥,连万岁爷都夸的呢,德妃娘娘总不会还掐着您不放的。”   甜儿冷哼一声,嘟囔道:“那可未必,我算是发现了,她啊就是见不得我和爷感情好,非得从中搞个一二三四出来。”   珊瑚听了抿抿嘴,没有吱声。   甜儿又道:“不过,我不怕”她一双眼睛突然弯成个月牙形,有些狡猾的说道:“要知道,咱们家爷可是堂堂男子汉,信用那是极好的。”   只要胤禛咬住不撒口,那她这边就更不可能撒口了,德妃若是打了让她主动“贤惠”的主意,那估计今天她们婆媳两又要不欢而散了。   马车轱辘辘地向前行去,半个多时辰之后,抵达紫禁城下,又行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永和宫。   “雍亲王福晋到————”一声通传后,甜儿深深吸了口气,打起全部的精神迈进了那高高的门槛中。   进了屋,她打眼一扫,却发现这屋里倒座了不少人。   “儿媳钮钴禄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老四媳妇来了。”德妃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漾起抹慈和的微笑,极是高兴的对甜儿道:“快起来吧。”甜儿微微起身,而后又对着坐于德妃左手处的两个女子道:“请宜妃娘娘、良妃娘娘大安。”   “好孩子快起来,都说老四媳妇是个好相貌的,今儿见了才知此言不虚。”宜妃笑着夸奖完后,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女子笑道:“这孩子可比的上你年轻时了。”   “妾已经是人老珠黄了,怎么能和雍亲王福晋相比。”良妃苦笑的摇摇头,轻声说道。   甜儿看着她那秀美绝伦的面庞,真想诚实的说一句,良妃娘娘您就是在老十岁,那也是大大滴美女啊。   见过了两位长辈的礼,甜儿又和德妃右手边的十四福晋完颜氏见了个平礼,她发现,完颜氏今儿似乎兴致不高,眉宇间隐有郁郁。   唉!有个无时无刻不想着给儿子塞女人的婆婆在,也无怪她心情不好了。   这样一想,甜儿难免的生气了股“同仇敌忾”的感觉。   心里头转着各种念头,面上却露出最“柔顺”笑容,甜儿稳稳地做在了完颜氏身边,其实她有些奇怪,宜妃和良妃怎么会来。   宜妃娘娘郭络罗氏乃是最早随伺康熙帝的妃子之一,深得康熙帝喜爱,膝下共育两子,分别是五阿哥胤祺和九阿哥胤禟,在这个深不见底的皇宫里,属于那种有权势的宫妃。而良妃则因为出身不高,康熙帝又一直压着她的级位,当初八阿哥降生后,直接就被送去了宜妃膝下抚养,所以八阿哥九阿哥打小就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么这两个总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女人,今儿干嘛到这来?是有自己的目的,还是德妃的意思?   就在甜儿兀自做着各种阴谋补脑时,那边的宜妃和德妃也停止了说笑,有个身着体面的老嬷嬷走过来,笑着说道:“娘娘,您宣的那几个储秀宫的小主来了。”   德妃笑着点了点头头道:“让她们进来吧。”   来的是秀女共有三人。   分别是镶黄旗的瓜尔佳氏、镶白旗的乌雅氏,以及汉军旗的耿氏。   甜儿看了一眼,目光放在了最中间的少女身上,因为这三人中属她长得最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姓乌雅。   很显然,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自然而然的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真是个灵秀的小姑娘”宜妃笑着对德妃问道:“这孩子也姓乌雅,莫不是和妹妹有什么亲缘?”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德妃慈爱的看了那少女一眼,而后笑着道:“不过也算是同族的侄女了。”   那便是出了五服了,甜儿暗暗想着。   大约是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的缘故,乌雅.明馨,明显有些激动起来,眼前的这些可都是能决定她一生命运的人啊,若是给能给她们留下个好印象,自己岂不是就能——   想到这里,乌雅.明馨连呼吸都不由地快了两分。   选秀期间,各宫的娘娘会传些秀女们过来看看,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来嘛,是观察下这批可能成为未来竞争的对手们。   二来嘛,自是那些有儿子,有侄子,有外甥的宫妃们,瞧瞧能不能给自家物色几个好的。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是康熙帝不要的。   所以,在最后一轮选秀没有结束前,她们是绝对不会说,那谁谁谁我看你很不错哦,给我儿子当个小吧。   挺多就是相看两眼,心中有数罢了。   “左边的那个姑娘”这时,一直坐在那里柔和笑着的良妃突然开口道:“我记得你刚才说,你姓耿?”   身穿姜黄色旗袍,长相只能算是中等的少女闻言,赶紧跪在地上有些局促的说道:“管领耿德金之女,耿四萍见过娘娘。”   良妃细细的打量了她两眼,微笑着点了下头,道:“起来吧。”   “倒是个珠圆玉润的”宜妃若有深意的看了良妃一眼后轻声说道。   良妃抿了抿美丽的嘴巴,柔顺的笑了笑。   随后德妃又对着三人问了些诸如读了什么书啊,女儿家的五功中,终于擅长哪项啊,有什么特殊才艺之类的,当然,其说话的重点自然是在中间的乌雅氏身上,其余两人也就是个陪衬。   大约半刻钟后,德妃方才挥了挥手,放了三人回去。   “那个年氏是怎么回事?”德妃侧过头,轻声问道。   一直立在她身旁的秦嬷嬷,同样低声的回道:“似乎让什么事给耽误了,奴婢刚才又派人去接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德妃听后眉头微皱,眉宇间明显有了丝不悦。   “怎么了?”宜妃挑了挑眉,状似好奇的问道。   德妃微摇了下头,适意无事,她抬眼一扫,见下边坐着的甜儿正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老四媳妇”她开口说道:“你觉得刚才那三个秀女如何啊?”   甜儿恭敬的站起来,一派与有荣焉地回道:“八旗秀女自是各个出挑。”   德妃嘴角猛地一抽,半晌后说道:“明馨是本宫的族侄女,本宫打心眼里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甜儿闻言一张小脸笑的更加灿烂了:“有额娘抚照,此次选秀她自然能有个好归宿。   ”   最好是被留在宫里,到时候你们姑侄儿二人,一起伺候皇上,岂不是更好?   甜儿心里咕咚咚地冒着无数小黑泡,颇有种,你给我老公塞小老婆,我就诅咒她成为你老公小老婆的意思。当然,严格的算起来,在没有皇后存在的现下,这些嫔妃们都是小老婆。   德妃看着站在那里一个劲儿装蒜的大儿媳妇,心中不由有些恼了起来,暗呸了声,不识抬举。想着,若不是胤禛咬死了就是不往府里纳人,本宫何须跟你在这废话,到时候直接指人便是了。   就在里面的这对婆媳暗暗斗着心眼儿时,年小蝶却是跟在个小太监身后匆匆忙忙的向着这边走来。   眼看就要进了永和宫时,对面三个秀女迎面过来了。   年小蝶见了,脚步不由微停,冷冷地看着中间的那个秀女。   就是这个乌雅氏!年小蝶恨恨地咬了咬牙齿。   为了给德妃留个好印象,自己本来准备了件精致美丽的海蓝缎彩绣蝶纹连襟旗袍,谁想穿上了后,没走几步,衣服的下摆处竟然裂了个大口子,害得自己不得不返回去,重新换上一件。   年小蝶充满恨意地想着,定是个这个和自己一个屋的乌雅氏弄的鬼。   这个贱人。   “年姐姐可是够慢的了!”面对着年小蝶几欲喷火的双眼,乌雅.明馨娇笑着说道:“紧走着一些吧,别让德妃娘娘等急了!”   说罢,手中的紫竹花绣帕一摆,直接越过年小蝶,走了。   乌雅.明馨!!   你给我等着。   年小蝶死死地盯了乌雅氏的背影一眼,在身旁小太监不耐烦的催促下,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永和宫的大门。   “汉军旗年遐龄之女年小蝶,见过各位娘娘。”如泉水般清澈动听的声音,如拂柳般柔弱无依的身姿,如新月般惹人怜爱的脸庞。   甜儿想着,这位年小主倒是生的副好相貌。   啪嚓————   上好的青花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可是在座的三个身份最高的女人,却没一个去加以理会。   因为此时,她们都瞪大了双眼,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   甜儿莫名的眨了眨眼睛,无比疑惑的又看了看底下跪着的这个年小主,心想,人家长得确实挺不错的啊,可为什么你们却都露出了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尼? ☆、第55章 天下秀选(三)   年小蝶跪在地上,久久听不见叫起的声音,心下更是不安起来。   她不傻,此时空气中飘荡地异常气氛又怎么会感觉不出。   “额娘?”好半晌后,只听一个娇软地声音轻轻叫了声,   仿若如梦惊醒般,德妃猛地回过神来,她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甜儿皱了皱眉,再次轻声问道:“您还好吧?”   德妃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回答,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年小蝶,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年小蝶依言站起身来。   她秀首半垂,却还是挡不住好奇悄悄地向上窥了眼。   当下,便见一位身着紫色绣团花八宝金蝶旗服的华贵女子,正死死地看着她,年小蝶心里无由来的更加慌乱了,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德妃会用这种像是看见什么不可思议东西的眼神看着她。   而且还不只她一个…………   “像!太像了!”宜妃怔怔了两声,忽然一叹道:“本宫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再次见到这张脸。”说道这里,她微转了下头看了眼身侧的德、良、二人,忽地,勾起了唇角露出嘲讽地笑容,想必这两个才是更加震惊吧。   深宫中熬了这么多年,自不是白混的。过了最初因震惊而引起的慌乱后,德妃此时已是有些镇定了下来,她抿了下紧绷的唇角,好半晌后才问道:“你就是年小蝶?”   “回娘娘,正是卑女。”   年小蝶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是她!尽管长得极像,可到底不是她。   德妃深深地闭了下眼睛,待再睁开时,整个人已恢复到一宫主位的架势。   只见其把身子微微向后一靠,很是慈和温柔地说道:“好孩子你别害怕,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所以乍看下,难免震惊了些,秦嬷嬷给年姑娘看座。”   “嗻!”   年小蝶见一个身着体面的老嬷嬷搬了个秀墩过来,赶紧行了个礼,小心的坐了下去。她有心想问德妃,自己长的像谁,可又忆起刚才那令人心里发毛的古怪气氛,到底没敢开这个口。   “德姐姐……”偏在这个时候,良妃满脸苍白,紧紧捂住自个胸口,很是勉强地说道:“婢妾突然感到胸口有些闷,想是犯了旧病,这便告退了。”   德妃听后眼神微动,自然说了好些关心的话,又道要召太医过来。良妃却直摇头,只道,回去多休息便好。   “德妹妹放心”宜妃站起身,同样笑着说道:“本宫送她回去。”   最后再深深看了眼年小蝶,宜、良二人相携走了出去。   甜儿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们那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整个人越发觉得一头雾水了。   她们走了后,德妃又与年小蝶说了会儿话,那态度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那神态简直是慈和到骨子里去了。渐渐地,年小蝶不再感到那样紧张,她本就有心给德妃留个好印象,如此整个人便更加乖巧起来,奉承的话那是一句一句地往外冒着,不多一会儿,永和宫里就传来了这二人的轻笑声。   一旁被冷落到的十四福晋,完颜氏见了,心里可真是气炸了,只见其死死地扯了下手中绣帕,突然开口说道:“早就听我们家爷说过,年姑娘是个与别家姑娘都不同的活泼人,特别是穿上男装的样子,那是极俊的,今儿儿媳亲眼见了,才道果不是如此。”   在这个年代,说姑娘“活泼”几乎就等于说她性子不稳,而且完颜氏又提什么女扮男装的事,岂不是更加证明了自个是个不守规矩的女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年小蝶心中重重一跳,脸上隐显惊慌,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解释时,谁想德妃却狠瞪了完颜氏一眼,用着有些阴沉的声音道:“十四家的,本宫看你是睡糊涂了吧,这位年姑娘久居四川,以前从未来过京城,怎么可能和老十四有什么牵扯,你莫要胡言乱语。”   完颜氏见德妃正用无比阴冷的眼神望着她,心中不由大害,又恨德妃只顾着小儿子,可到底不敢再拈酸吃醋,只咬紧了牙关僵硬地坐在那里。   年小蝶听见德妃把自己与十四阿哥曾经遇见过的事,几句话就带了过去,且听她的意思是不准备再让人提的,心下不由大喜过望,暗道:定是胤禛跟德妃打好了招呼。   唉!都是自己以前不懂事,让他操心了。   想着两年前那个惊鸿一片的男人,年小蝶不由羞红了整张小脸,那颗多日以来惶惶不安地心也终于落在了胸口中。   心思一定,她这才想起,如果说刚才指责她的女人是十四福晋完颜氏,那么坐在她上首的,起不就是————   年小蝶微微睁大了双眼,猛然向上看去。   霎时,一张宜嗔宜喜,清艳无双的小脸便映入眼帘。   “这是本宫的大儿媳妇。”见年小蝶紧盯着甜儿看,德妃便笑着开口道。   果然是她!!!   对于这个钮钴禄氏,年小蝶自是早早就打听清楚了,与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不同,这个女人就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成了胤禛的福晋。   所以年小蝶曾暗自怀疑着,这个人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个“穿”的?   甜儿有些不悦的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年小主为何用那种“你偷了我的东西”样的目光望着她,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小蝶见过雍亲王福晋”年小蝶缓缓起身,对着甜儿俯了□子。   “年小主不必多礼。”   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很久之前,和十四阿哥有过“绯闻”的那个,她还不由地细看了两下。   如此,又过了半晌,德妃才让秦嬷嬷把年小蝶送回了储秀宫。   大约是今儿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让她没有什么心思在去找甜儿的茬儿,所以很庆幸地,某人顺利的从宫中脱身出来,当天晚上,胤禛过来用膳时,她就把今儿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末了,还扒着男人地脖子,好奇地问道:“听额娘话里的意思,那个年小主,应该是长得很像什么人!而且这个人是宜妃娘娘、良妃娘娘也见过的……胤禛、胤禛……你知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啊?”   胤禛听了,嘴角勾起抹冷笑,却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甜儿不满的撅了撅小嘴儿。   弹了那白凸凸的脑门一下,胤禛倒是有些坏心眼的想着,不知道皇阿玛见了那张和额娘一模一样地脸后,会是什么表情呢?想必一定会非常精彩绝伦的吧。   年小蝶觉得自个的日子一下子变的舒服了起来,譬如说,储秀宫中的小主们,每人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侍女,可是自己身边却有两个,譬如说,教规矩的嬷嬷们对其他人都会很严厉,但到自己时,却从都是温言软语的,再譬如说,自那日起,德妃就日日传自个到永和宫坐坐,不是嘘寒问暖,便是慷慨的赏赐东西,倒真个让年小蝶感动了一番。   想着,历史上说的那些,德妃因为十四阿哥与胤禛母子不睦的事,不由暗下决心,以后若是有机会就多劝劝胤禛,让他对十四阿哥宽容些,也权当是还了当初他对自个的那丝情意吧。   如此,时间就这样快速走过,转眼间便到了最后一次的阅选。   六人一排的秀女站在当下,按着事先演练过的,跪在地上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小蝶今天并没有刻意的打扮,只穿了件很普通的鹅黄色缠枝桠旗服,看上去有些寡净,这自然是故意的,毕竟她可不想被康熙给看上。   片刻后,只听一个充满了威仪的声音响起:“免礼”   年小蝶秀首低垂,与其他秀女一起叩谢皇后恩后,才缓缓起身。   此时她的内心深处是充满了紧张与激动的。   紧张的自然是自个以后的身家前途,而这激动则有几丝是见着了康熙帝本人所产生的情绪。   这不是电视里那些身着黄袍的演员啊,是真正的真龙天子,是真正的那个千古一帝,康熙啊!   尽管不停地对自己说,要稳住,要老实。可是一股想要抬头去望的冲动还是不停的撕扯着她的理智。   就快速的看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里,隔着故意梳的厚厚地刘海儿,年小蝶飞快的向上扫了一眼,而就是这样一眼,却让她发现,高高座于御座上的康熙,其实也正在看着她。   这个念头刚生,年小蝶只感到双腿一软,整个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右边第三个是哪家的?”康熙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年小蝶死死地攥了下掌心,上前一步道:“汉军旗年遐龄之女,年小蝶见过吾皇万岁。”   “皇上看看,妾身说的可对?”便听这时一道女声响起,却是坐在御座下数,陪着一起阅选的宜妃,只见其妙目飞转的笑道:“当初臣妾见着时,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呢,可真是没想到,这个姑娘和佟皇后长得如此相像呢!”   什么!!!!   年小蝶一双眸子豁然睁的老大,她、她说自己和谁长的像? ☆、第56章 天下秀选(四)   就在年小蝶心中惊恐间,却听御座之上传来康熙帝平静至极的声音:“不过是有一两丝相似而已,然鱼目何以与珍珠比较,宜妃你言过其实了。”   “是臣妾失言了。”宜妃见康熙面有不悦,赶紧小心的赔笑了几句。然而一双目光却悄然瞟向了天下至尊放在龙椅上的一双手臂,垂眸,冷冷的想道,若是内心真的不在意,手臂上却为何曝出那样多的青筋?   康熙帝深深地又看了眼底下站着的年小蝶,一双眼睛里恍然的出现了某种追忆,似乎很多年前的那一幕有重新上演了一遍,似乎很多年前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眼见大殿之上,一时之间凝滞了下去。   年小蝶心中惊恐也越来越盛,她能清楚的感觉道,康熙帝正在看着她……   “皇上?”跟着此次阅选的蜜贵人轻声叫道。   她正值青春妙龄,是康熙这段时间比较宠爱的嫔妃之一。   听道宜妃说底下的这个年小主长相酷似从前的佟皇后,心中就知道,这姑娘怕是要被纳入后宫了,如此,何不先在皇上眼前卖个好?   “臣妾看这姑蕙质兰心的,不如留了牌子,也好让臣妾多个姐妹。”   年小蝶听了一双眼睛不由猛然看向了笑语嫣然的蜜贵人,心中真真是恨不得把这女人给千刀万剐了。   “嗯……既如此”高高地御座之上传来了最终决定年小蝶命运的声音:“年氏留牌子,封为贵人。”   康熙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之上不由屏吸了一瞬,入宫即封贵人,这可真是天大的皇恩啊,众人不禁把目光俱都放在了殿中央的女子身上,同时暗道,这个年氏可真是好运道,只因与已经去世的佟皇后长相相似,就能一步登上贵人之位,真真是好命。   然而,就是他们眼中如此好命的年小蝶,此时却恨不得瞬间死去。   她怎么可能会被留牌子,她怎么可能被康熙纳入后宫。她是年氏啊!是历史上胤禛最为宠爱的年贵妃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无语伦比的惊恐,再加上即将嫁给一个年过五十老头子的不甘,所有的一切剧烈冲击着年小蝶的心灵,让其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就倒了下去。   “哈哈,看来年贵人是太高兴了……”宜妃看着飞快上来,把年小蝶抬走的内侍们,抿着嘴笑着对康熙说道。   康熙那一双已经有些稀薄了的眉毛微微一挑,没有说话。   如此,选秀继续下去,直到天色渐黑,这一届的天下秀选才终于完全结束。   永和宫中,德妃沉默的看着一脸暴烈的儿子。   十四阿哥眼中有泪,手中的青花瓷啪啪地往下摔着。   良久后,德妃轻吸了口气,淡淡地问道:“你闹够了没有?”   十四阿哥就像是一个被别人抢走心爱完全的小孩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着这样的儿子,德妃眼中划过抹失望。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沉静的说道:“老十四把脸给本宫抬起来。”   十四阿哥胤祯抽泣的声音一挺,一张俊美的脸蛋刚刚抬起,德妃的巴掌瞬间便招呼而至。   “额、额娘……”他傻眼的喃喃两声。   完全不能相信往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额娘会动手打他。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德妃脸带愤怒,胸口起伏不定的呵斥道:“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就让你失魂落魄成这样?你的意气风发呢,你的雄心壮志呢?就为了一个女人,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吗?这样的你是在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十四阿哥听了,脸上隐带愧色。   德妃见了,眼中忽地流下泪来,十四阿哥到底孝顺,赶忙跪蹭几步,对德妃道:“都是儿子不好,额娘别伤心。”   德妃却哭着一把搂住十四阿哥,声音哀凄地说道:“我地儿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后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你若是就此消沉下去,可让额娘如何活着,不如早早一头撞死算了。”   十四阿哥听了心中大恸,连番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在为此事纠结。   德妃摸了下眼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喜欢那年小蝶,可是如今,她已经是你皇阿玛的女人了,你一定要死了这条心,知道吗?”   胤祯心里就是再不甘,口中也只能称是。   又想着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连心里喜欢的女子都不能拥有,而这一切都只因为坐在皇座上的是他皇阿玛而不是他。便在此刻,一种*的火苗自胤祯心中滋生,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握在手里,无论是那把椅子还是她——。   选秀结束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毫无疑问的甜儿就属于欢喜欢喜特别欢喜的那种。   果如胤禛所言,此次雍亲王府没有进一个秀女。   为此,心怀感恩的某姑娘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自己打扮的美味无比后,再次钻进了胤禛的书房。   守在门口的苏培盛表示,他绝对什么都没有看到。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十三福晋过来串门。   此次选秀他们府上也没进人,所以兆佳氏面色红润,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你听说了吗?”兆佳氏凑过脑袋,一脸八卦的问道。   甜儿眨了眨眼睛:“听说什么?”   兆佳氏用着别装蒜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提醒地说道:“咱们那个天仙妯娌的事啊!”   甜儿哦了一声,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八福晋郭络罗氏。   “她怎么了?”   兆佳氏见她真不知道,不由用着你消息真不灵通地表情道:“这次她府里不是进了个侧福晋吗?”   甜儿点了点头。   说起来那个侧福晋她也见过,就是那次在永和宫见着的三个秀女之一,她记得,那姑娘是性耿的顺便说一句,那个德妃的族侄女,也被封了侧福晋,不过不是胤禛的而是十四阿哥的,甜儿当初知道信时,还不由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并很没出息的当晚多吃了碗米饭,引的胤禛好一顿的嘲笑。   “听说那侧福晋进门当天,郭络罗氏就病了,八阿哥连洞房都没入……”兆佳氏很是嘲笑地说道:“往日里看她也是个精明地,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昏招。”   人都已经进府了,你再这样横扒竖拦着,除了遭人耻笑,还能如何?   甜儿听了心下却有丝了同情。   她接触过郭络罗氏几次,知道那是个极要名声的女子,而就是这样的女子,却宁可名声受累,也要这么做可见她心里是真地很爱八阿哥吧。   “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然不愿他去亲近别的女人”甜儿轻声一叹道:“做女人真是不容易。”   兆佳氏闻言,脸上也收起了幸灾乐祸地表情,就在气氛有些沉重时,门外却响起了属于小孩子的呀呀之声   甜儿抬起头笑着说道:“肯定是那三个臭小子来了。”   果不是如此,但见片刻后,三个小家伙就被人抱了进来。   “噗嗤……”兆佳氏突然喷笑了出来,指着小家伙们说道:“你可真能折腾,居然把咱们堂堂的小阿哥们,弄成了三只小蛤蟆。”   “什么蛤蟆”甜儿一脸认真的纠正道:“是青蛙!”   她只不过是做了三套可爱的青蛙装而已,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地都这么没有欣赏水平。   “不觉得很可爱吗?”甜儿伸出手从嬷嬷的怀里接过弘时,兆佳氏抱过弘均,至于弘历则被放在了床榻上正小嘴吧嗒吧嗒的打着哈欠。   兆佳氏看着露出白藕似的四肢,穿着绿色背带小裤裤,胸前绣着个大嘴蛙的弘均,到底没忍住在那肉嘟嘟地小脸上狠亲了两下。   甜儿把手上的弘时四肢朝地的也放在床榻上,让他那从开裆裤中露出的小白屁屁朝上,并向前一拍,轻呵一声:“游——”   便见可爱的弘时立刻就跟那吃了兴奋剂似的,四肢朝地,蹭蹭地想前“游”去。   没错就是游的!看着在床榻上撒欢似地一拱一拱的弘时,兆佳氏不由目瞪口呆。   “现在他们还不会爬”甜儿解释性的说道:“四肢太软。”   所以只能“游”吗?   兆佳氏不由苦笑出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这个四嫂啊,怎么还是这样一幅小孩儿心性。   紫禁城,延喜宫。   侍女冬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轻声道:“年贵人,内务府的人来接了。”   年小蝶听了,小脸上猛地煞白一片。   她浑浑噩噩地被人驾起来,浑浑噩噩地进了间浴房,浑浑噩噩地被抹地浑身喷香,最后被混混噩噩地卷进张红毯,被人像举货物一样抬走。   她失魂落魄的躺在龙床之上,不多时,便有轻微地脚步声靠了过来。   有人伸出手指抹了下她眼中的泪水。   “怎么哭了?”那个声音很温柔的问道。   年小蝶几乎有一瞬间的错觉,此时对他温柔有加的这个男人是胤禛。   然而,下一刻,一张虽然威仪但是却苍老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中。   这个人不是胤禛而是康熙!!   这个念头,让年小蝶透骨透髓的绝望。   只要一想到,自己花朵一样的年龄却要嫁给一个,大半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头子,年小蝶整个人都快崩溃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身体被撕裂的瞬间,年小蝶恨的欲狂。   “敏敏……”康熙几不可闻地轻轻叹道。   “朕喜欢你这张脸”完事之后,康熙这样对着年小蝶说道:“好好保护着它,若是出了什么损伤……”有些枯瘦的手指划过她满是泪痕地脸颊,康熙温柔至极的说道:“你也不用活了。”   年小蝶木然睁大双眼,满是惊骇。 ☆、第57章 公主   时光飞快,转瞬而过。仿佛上一刻还是酷暑难耐,下一刻却又变成了大雪纷飞。   而这大半年来,朝廷之上却颇不平静,准格尔策妄阿喇布坦小动作频频,其头领葛尔丹不但纠集重兵扩大领土,且对周围的部落进行了收部围剿,不过短短时间,军队已多达十万余人,对此清政府深感不安,朝廷之上不断有大臣上书要求清剿。然,准格尔地处遥远,想要发兵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故而康熙帝一边不停安抚对方,一边加紧部署军事,是以,这段时间内京城中气氛极紧,各家各户也都安守门户,不敢妄动。   雍亲王府,嘉和院。   二更的敲梆声刚刚响过,甜儿睁开眼睛,身旁果然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她轻轻一叹,坐起身来,随手拿过件厚实的缎粉色棉衣披在身上,提上鞋子向外面走去。越过紫檀木八宝屏风,便见只着了一身单衣的胤禛正双手背附,怔怔地看着窗外。   甜儿轻巧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爷站多长时间了?身子都冰成这样了。”语气中无不是心疼。   胤禛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这冷,快回床上去。”   甜儿听了却撒娇似的用脑袋蹭了蹭男人宽阔的背脊,然后轻声问道:“爷可是为了八妹妹的事情?”   胤禛敛了眉间情绪,转过身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良久后才吐出了寒冰般的话语:“那葛尔丹真是罪该万死。”   近些年准格尔势大,其首领葛尔丹更是个野心勃勃,*难壑之人,便在月余前竟派遣使者来京请求康熙帝嫁一公主过去,说是要效仿古人,结两家秦晋之好。   便是如甜儿这般“天真无知”的也知道要不了多久,康熙帝肯定是要发兵的。那么到时候嫁过去的公主又要如何自处。   “不是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吗?”甜儿没有多少底气地说道:“皇上那么多公主,不一定非得是八妹吧!”胤禛闻言却沉默不语。   的确,现今康熙帝未嫁的公主中,八公主却是年龄,身份,都最适合的一位。在她下面的十一公主、十五公主、十七公主,都是十二三四的年纪。若是往常,先定了婚,在过得几年,嫁过去自是正好。可据说那准格尔的使者,却是要立即接公主回去,在当地举行婚礼。   这匆忙之间,却是只有八公主一位了。   想着那个娴娴静静的小姑娘以后要面对的一切,甜儿心疼地眼泪都不知道掉了几回。   耳边听着妻子抽泣似的呜咽,胤禛的脑海里不禁回想着往事,与总是和自己对着干的弟弟不同布楚耶克是个温顺懂事的妹妹,每年他生辰的时候,布楚耶克都会亲手做些衣服、鞋子等物。所以对于她,胤禛是有三分疼爱的。   一声深叹,几番无奈,尽在不言间。   果然,三日过后,康熙帝颁下旨意,封德妃之女八公主布楚耶克为固伦瑞和公主,赐婚葛尔丹。   因为月底准格尔使者便要回返,是以婚事准备的相当匆忙,除了内务府赶班赶点的加紧制备外身为她亲嫂嫂的甜儿也是亲自上阵,频频来返于皇宫之间,替其张喽起来。   如此,时间飞转,转眼间便到了出嫁前日。   甜儿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瘦了的少女,心下难受,口中却道:“八妹妹,这是我着人准备的一箱药材,你收好了,许是以后会用到。”   雍亲王府,库存不菲,是以甜儿便拿出了许多如人参、雪莲、何首乌,等珍贵的药材。毕竟准格尔地处偏僻若是生了什么难治的病症,少不得要靠些好药就救命。   甜儿的心意,八公主自是领了的,只听她柔柔地说道:“让嫂嫂操心了,布楚耶克再次谢过了!”   “你这是什么话。”甜儿赶紧扶住她欲往下拜的身子,眼中带泪的说道:“咱们是真真地亲人何须说这些。”   布楚耶克闻言,脸色也出现了动情的神色,片刻后有些犹豫的对甜儿道:“嫂嫂既如此说了,那么妹妹便真的有一事相求,还望你答应。”   甜儿便道:“你快说。”   “嫂嫂,额娘这辈子共育有四名子女,除了六哥哥早早夭折外,便只是剩下四哥,十四哥,与我。”布楚耶克语气轻柔的说道:“我是女孩子暂且不说,便是剩下的四哥与十四哥之间,额娘,额娘她也是偏心后者的。”甜儿听了这话,不由微微苦笑起来,对于德妃偏心的事情,凡是长了双眼睛的都可以看出来,可人家就是偏疼小儿子,不喜大儿子,你又有何办法?   “嫂嫂,你且听我说,其实额娘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真的不关心四哥。”布楚耶克有些难过的说道:“实是因为她有心结啊。”   甜儿挑了挑眉头,静静地看着她。   “额娘她从前其实是宫女子出身,而且那时她伺候的主子就是佟皇后。”布楚耶克似乎陷入回忆似的说道:“我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偷偷地看见额娘跪在佛像前不停地哭着,嘴里喃喃地叫着主子,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还说着,四哥是佟皇后的儿子,一辈子都是”   布楚耶克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来我才知道,十几年前宫里的朝华殿发生了一场大火,四哥被困在里面,是佟皇后不惜生命危险把他救出来的,可是她自己……却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了。”   甜儿听了后不禁大惊失色,不过也总算知道了,为何胤禛每次提起养母时都会显得那样黯然悲伤了。   对于他来讲,养母是为救自己而死的,所以在养母死后,他便无法在与亲生母亲亲近,那样地话,无形中对养母就是一种背叛。而于德妃来讲,既然她对已经死去的佟皇后有一定的感情,而且佟皇后又是为救自己儿子而死的,那么自然也同样做不到,从心里毫无隔阂的接受胤禛。   这三日人之间,还真是个解不开的结扣啊。   布楚耶克接着说道:“因为这个原因,额娘的心结一日比一日渐深,性子也变得偏颇起来……所以四嫂,妹妹在这里求您,若是日后额娘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还请您和四哥都不要往心里面去,就原谅她吧!”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甜儿轻声说道:“她是我们的额娘,我们只有孝顺恭敬地份儿,怎么会生她的气,妹妹多心了。”她不欲再提德妃的事情,便转了话题道:“哦,对了!除了这箱药材外,我还准备了几箱书籍,都是我以前爱看的画图戏本什么的,妹妹带在身边,路上还可以解个闷子。”   布楚耶克闻言也收了伤感,自是再次道谢不提。   甜儿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方才赶在天黑前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她走后不久,德妃便过来了。   看着额娘那双泛红的双眼,布楚耶克赶紧过来轻扶道:“额娘怎么亲自来了,叫人通传声,女儿过去便是了。”   德妃看着文文弱弱的女儿,心下更是止不住的伤感,便听其难忍悲伤的说道:“好孩子,是额娘对不起你啊!若不是总想给你挑个更好,更合心意的,你又如何能摊上这样的事情!”说道这里,德妃不由大哭出声。   “额娘不必忧伤”布楚耶克倒是看的很开:“佛家说的好,一且都是命。再说女儿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着一般人做梦都享受不到的生活,那么于此同时在这个需要奉献的关隘,又怎么能退缩?”   “可是——”德妃心底终还是心疼的。   “事已至此,额娘不必再多说”布楚耶克轻声说道:“女儿真的还好。”   “唉!往我还是堂堂地四妃之一,往你还有两个亲生哥哥”德妃有些怨恨地说道:“到这种紧要关头,竟是连你都保不住。”她这怨意十之三四倒是冲向康熙了的。   “额娘!”布楚耶克微皱着双秀气的眉头道:“这与两个哥哥何关,您怎么胡乱攀扯。”   “哼……老十四先不说。”德妃冷冷地说道:“你那四哥可是堂堂地雍亲王,又在户部任职多年,手上很是有几分实力,他若是肯动动手腕,替你张罗,你又何必嫁去那虎狼虫豸之地?”   “额娘这便是不讲道理了!”布楚耶克无奈的说道:“皇阿玛未嫁的女儿中,就属我年纪最大我不嫁,难道要底下的妹妹们嫁?再说,正因为我是四哥的妹妹,四哥才更不能替我说话啊!”   国家大义面前,一切私情都是灰灰,若是胤禛执意替布楚耶克求情,那瞬间便是万夫所指的局面康熙帝会怎么看他,朝臣们会怎么看他,到那时他自己又如何自处?   这个道理德妃又如何不清楚?   她执意拦住欲要去求情的小儿子,却暗恨“袖手旁观”的大儿子,这其中的偏心,也着实让人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_<)~~~~ 呜呜 晚上瓶盖有事 答应大家的加更恐怕做不到了 (跪地,求原谅) 明天早上一定会给大家补上的 S 君 对不起啦~~~~~ ☆、第58章 进学   无论德妃心里有再多的不忿和怨言,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成为固伦瑞和公主的布楚耶克依然登上了舆车,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向着准格尔驶去。看着那个面色平静渐渐远去的小姑娘甜儿心下便是酸涩难忍,这一去,告别故土亲人,此生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   大约是心底盈满了对女儿的担忧,布楚耶克出嫁的第二天,德妃便病倒了,甜儿和十四福晋只能进宫伺疾。   “额娘,您就把药喝了吧,您这样要是让八妹妹知道了,该是多忧心啊!”十四福晋完颜氏柔声劝道。   听她提起女儿,德妃的眼泪就悄然流了下来,便是一旁的甜儿见了,也觉得她实实是一副慈母心肠。   “十四弟妹说的是!”甜儿也跟着轻声说道:“阿娘千万也保重身体啊。”   “是啊,珐玛,你不要再哭了,把药喝了,病才好的快。”此次,跟着母亲一块进宫的八斤轻声说道。   德妃听了便招了招手,示意八斤过去,一把搂过那肉呼呼的小身子,她声声泣道:“唉,我的布楚耶克当初也是这么点儿的孩子,可现在都已嫁做人妇了…………我这做额娘的,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她一面的时候……”   甜儿与完颜氏对视一眼,也不知该如何答话,正在气氛尴尬时,外面却传来宫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屋子里的人听了,便赶紧面向门口,跪了下去,便是德妃也擦了脸上泪水,踉跄跪在头前。   便见不多时,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康熙帝大步走了进来,当先走到德妃身旁,亲自扶起了她:“朕听说你病了?如今可是好些……”   德妃双眼红肿,口中却柔顺的回道:“让皇上担心了,臣妾不过是染了些风寒,已经喝了太医开的药,想是要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康熙与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又岂会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当下便无声一叹。   二人落座后,康熙才注意到底下还跪在的甜儿等人。   “哦……老四和老十四媳妇都来了,还有……嗯,是弘旦吧,一段时间没见,又变样了!”   几人被叫起后,康熙示意让八斤过去,随着年龄的老迈,康熙帝这段时间越发不待见成年的阿哥们,反而对那些年轻嫔妃所生的幼子们爱护有加。   而年仅五岁,长得又白嫩可爱,看起来就像是枚肉包子似的八斤,自是极招人待见的。   这不,康熙一见之下,就给抱在了膝上。   八斤对于这个高高在上的皇祖父也是有印象的,可这孩子惯来是个胆大的,即使这么近距离的面对天下至尊也不落怯,反而有问必答,口齿伶俐。康熙见了便觉此子是个可造之材,对其更是爱惜了一分。   当下便起了主意,对着一旁的德妃道:“朕瞧着弘旦这孩子是个聪明伶俐的,嗯……打明儿起就跟着到御书房进学吧!”   底下的甜儿听了,心中便是一梗。   “那可真是这孩子的造化”德妃轻笑着说道:“弘旦还不快谢谢你皇祖父。”   八斤听了却犹豫一下,他转过头看了下底下站着的母亲,然后对着康熙问道:“皇祖父,孙儿要是进了御书房上课,那还能见到额娘吗?”   康熙便笑着说道:“你每日只到御书房进学半日,剩下的半日自是家去。”   八斤听了,便用着一脸放心的口气道:“那真是太好了,我额娘最喜欢我了,要是每日见不着我会哭的。”底下的甜儿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脸颊,整个人都快红透了,真真是恨不得抓过那个胡说八道的臭小子,暴打一顿才好。康熙帝看了眼底下恨不能缩到地缝里去的四儿媳妇,很是不厚道的轻笑了声,可转念一想,这亲生母子间便该是如此吧!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德妃,果然,她的眼角又流下泪来。   对于布楚耶克的事情,康熙帝心里也是有丝愧疚的,此时便轻声叹了一下,对着德妃道“嗯……朕看老十四这些日子,人也稳重了些,待他送亲回来后,把他的份位提提,就封为皇贝勒,嗯,赐封号为恂。”   德妃与底下的完颜氏听了,脸上俱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便听德妃哭泣的说道:“臣妾代胤祯谢过陛下。”   完颜氏也跪在地上连连谢恩,刚才因为康熙帝夸奖八斤,允他上御书房的嫉妒,也全都一扫而光。   甜儿看着惊喜乍现的这婆媳二人,有些很不厚道的想着,德妃这“病”怕是很快就可以好了的。   果然,第二日时,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德妃渐愈,让她不必再进宫伺疾了。而与之同来的还有康熙帝的口信,说是年关将至,天气寒冷,恐折腾坏了小阿哥,让八斤等来年三月份,再去御书房进学。甜儿听了这个消息,可谓是大喜过望。因为胤禛也跟着去送亲,他不在家,甜儿是说什么也不放心就那么把八斤送去宫里的。   如此,时间流逝,半月之后,胤禛回转京城,去宫里复了命后,便向雍亲王府行去。   到家时已是天色大黑,下了马车,直去嘉和院。   止了欲要通传的小喜子,胤禛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还未到里屋,便听一阵阵女子的欢笑声和孩童们咿咿呀呀的乱叫声响起,胤禛本来有些紧蹙的眉头,当下便缓了下去,眼中闪过抹柔情,脚步也不由快了几分。   “在乱嚷嚷什么?”胤禛掀开门帘,嘴角微翘的说道。   坐在炕上的甜儿见了,先是惊呼一声,然后整个人像是只灵活的小白兔,一下子就从炕上跳下来,光着小脚丫跌跌撞撞地就往胤禛身上扑去。   “你回来了……”使劲儿的蹭蹭男人冰冷的面颊,甜儿的声音里充满了想念。   胤禛低咳了几声,见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等人都哗啦啦地跪了一地,而在炕上的几个小的也都抬起头,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父母二人,胤禛的脸面便有些挂不住。   “看看像什么样子”瞪了妻子一眼,男人刻意冷淡地压低了声音:“一点规矩都没有。”   甜儿听了不由撅了撅粉嫩嫩地小嘴儿,从胤禛的身体上下来。   挥退了屋子里伺候的奴才们,胤禛解了身上满是冷气的衣裳,脱了鞋,上了炕。   甜儿赶紧给他倒了杯热茶,讨好地说道:“外面很冷吧,爷快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胤禛一杯热茶下肚,果然觉得身上回暖,不由舒服的喟叹一声。   “咿咿呀呀……额额……”这时,不甘被忽略的三小一个个的都爬了过来。特别是弘时,几乎是打着滚的,一下子就栽进胤禛的怀里,嘎嘎嘎地大乐起来。   怀抱里的儿子,软软地,小小地,似乎一碰就会碎掉。胤禛的一颗心瞬间就柔软了下来,挨个抱了抱后,说道:“嗯,都沉了些。”   “是呢”甜儿扯了扯弘历后脑勺的一小缕头发,同样笑着回道:“不仅都沉了,且五官也长开了些,妾身终于不用在烦恼,他们到底谁是谁了!”   胤禛听了不由细细向孩子们看去,大约是三胞胎的缘故,三个小家伙子在长相是都非常相似。特别是弘时和弘均,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嗯,眼睛大些的这个是弘时,小些的那个是弘均”胤禛看了看后说道。   甜儿笑着点了点头,一副你说对了的表情。   胤禛逗弄了会儿孩子们,转而问起了八斤。   甜儿便道:“还在书房温习功课呢,怕进了御书房后跟不上,被别人笑,那小子最近可是扒着劲儿在学呢。”语气中无不是担心。   胤禛便道:“御书房的事,爷已经听说了,嗯……这对八斤来说是个好事儿,你不必替他担心。”   甜儿见男人眉间一派肯定,隐有高兴,也知道事不可违,便止了欲说的话,转而问题了八公主的事情。   “送到了边界处……”胤禛道:“葛尔丹亲自来迎的,礼仪上倒做的不差。”   说是不差,但男人的在提起葛尔丹时,还是颇有丝冷意,便知道他的心里还是有股气的。   “八公主是个好姑娘”甜儿轻声说道:“她出嫁的前一天,还曾找妾身单独说过话,言语里一句都没有不甘的话,唉,她越是这样,我这心就越是难受……”   胤禛沉默了下,良久后,幽幽地说道:“布楚耶克是爷的妹妹,便是以后有什么变故,爷也会护得她周全。”   “嗯,我相信!”甜儿把脑袋凑到男人颈下,温柔的说道:“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出去的话一定会实现的,到那时,等八妹妹回来了,妾身可要向她好好讨教一下秀艺呢,话说她的手怎么那样巧啊……”   耳边传来妻子虽然不着边际,却温温软软地话语,怀中膝上是幼子们胖实敦厚的身体。   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胤禛的心中滋生,因为布楚耶克而产生的挫败感渐渐消失。   是啊!他还有妻子,还有四个幼小的孩子,他们是攀附着他而生的,所以在没有获得不再受制于任何人的力量前…………   胤禛的双眼中闪烁着磐石般的坚定,他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倒。 ☆、第59章 有福   屋外大雪飘飞,屋内却温暖如春。   胤禛在昏暗的帐帘中睁开眼睛,因为临近年根康熙帝封了笔,是以他也不用在早起上朝,只是这些年日日养成的习惯,所以到这个时辰,却是很难再睡着了。他看了眼怀里的睡的昏熟的人儿清艳的小脸儿红扑扑地靠在他胸膛上,一张粉嫩嫩地小嘴随着呼吸,往外吐出热热地温气。   看起来纯真无邪的想要引人犯罪。   一股邪火涌上心间,已是中年的老男人灰常不客气的开动起来。感觉到那带着薄茧的手掌在自己肌肤上来回摩擦着,甜儿咕咚了两声,忍不住的就要往里面躲去,却被男人有力的双手禁锢了身子。   “呜……不要啦……”甜儿眼睛未睁,小脸上却已红成了一片,嘟嘟囔囔地微微挣扎着。   胤禛却在那水蜜桃般的翘臀上轻掐了两下,还有闲情的想着,民间都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这丫头屁股虽不算大,却翘的狠。这般一想,男人便更不客气了,身子翻动,甜儿便被压在了底下。   不多时,厚厚的帐帘中便传来了女子娇软的□声与男子重重地粗喘声。   半晌之后,*稍歇,窗外天色已是大亮了。   夫妻二人从床上起来,甜儿脸嫩,也不着人进来服侍,只自个穿了衣裳,又服侍着胤禛穿了。   “过几日便是除夕了”胤禛微低着头对着正与他腰间盘扣激烈战斗的妻子道:“皇阿玛今年有意大办。去宫里赴宴便是少不了的,弘时他们年龄还小经不起折腾,只出席当天的大宴便是,至于弘旦,我会戴在身边的,也当是个锻炼。”   甜儿便点了点头,轻笑着说了声:“好!”   二人穿好衣裳,甜儿便唤来了追月,珊瑚在早些时候与那盛护卫成了亲,甜儿又把她早年的卖身契,当着夫妻二人的面给烧了,是以珊瑚现在已经不是王府的奴才了,和丈夫搬到了京中的一处小院中生活,听说过的很是幸福如意。所以现在甜儿身旁的贴身丫鬟就换成了追月,用着倒也顺心。   片刻后,追月端来了热水,甜儿伺候着胤禛洗漱完,自己也梳妆打扮妥当后,方才回了里间用了早膳。   “妾身特意让他们做的包子……”甜儿笑着夹了个白生生拳头大小的包子放到了胤禛身前的瓷盘中:“是灌汤地,爷,咬的时候小心些,别烫着。”   胤禛咬了一口,果然一股子热汤涌入了嘴里。   虽然有些烫嘴,但的确鲜美非常。   “豆腐?”胤禛挑了挑眉。   甜儿便笑着说道:“爷吃出来了?其实是把豆腐切成片,煎至焦黄,剁成小块,再配以其他作料搅拌,最后才包成的。”   胤禛听后轻笑着说了声:“你倒是有心。”   这种灌汤包也算京城中的一道名小吃,只是用下的料都是肉馅,胤禛茹素,便从不曾吃到过。而今天这包子却是除了馅料换成豆腐外,与平常的口感都很一致,足可以看出来做出它的人是费了一翻心意的。   “爷可是夸错人了……”甜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妾身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是厨房的人琢磨出来的。”胤禛听后笑了笑,让苏培盛赏了十两银子给做出这屉包子的人。   用完早膳后,胤禛便去了书房,甜儿独自处理了会儿府务后,弘时三个小家伙们便过来了。大概是由于正在长牙的关系,三小这几天便有些不太爱吃东西,甜儿便随手从炕上的小几上拿下个苹果,用着小银勺,一口一口的挖着苹果泥,喂给孩子们吃。   看着三小一排愣的坐在那里,仰着脖子,眼巴巴的嗷嗷待哺地样子,甜儿便想笑。   正哄着儿子们玩地开心时,门外小喜子过来报,说钮钴禄府上派人来送年礼。   甜儿便问来的人是谁?   “是钮钴禄大人与钮钴禄少爷。”   甜儿听了是父亲和哥哥来了,心中更是激动,不由对着追月等人道:“快去给二阿哥他们收拾收拾,别一会儿让他们外祖父和舅舅笑话。”   她自己更是快速下了炕,坐到梳妆台前,一副要盛装打扮的样子,引的追月、翡翠等人都笑了出来。   不过非常让人失望的是,甜儿并没有见到父兄,不仅如此,在晚膳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见到胤禛,据小喜子打听来的情报说,胤禛是跟着甜儿爹一块外出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甜儿张开眼睛,身旁只留余温。   如此,又过了两日,胤禛便都是不见人影,甜儿心里便渐渐地泛起了嘀咕,最后再也按捺不住决心定要搞个明白,强忍着睡意靠在床头,直到三更过后,门外才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怎么还没睡?”胤禛皱着眉头问道。   甜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皱着眉做出副凶巴巴的样子,但眼中却流露出无可自抑的喜意不禁揉了下困倦的脸颊,娇嗔的说道:“当然是在等爷啊!”一副你不回来,谁给我做暖炉啊的样子。   胤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方才解了身上的衣裳,甜儿问他晚上吃了吗,胤禛道没有。甜儿不禁又是心疼的数落了一通,赶紧叫人做了夜宵送来。   胤禛用了一些,又洗漱过后,夫妻二人才上了床榻。   甜儿直截了当地问他,最近怎么了,为何这般匆忙?   胤禛勾起唇角,却说出了一个让甜儿大感意外的回答。   “冬小麦?”她喃喃了两句,很是莫名其妙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说是小麦那自然是粮食,这甜儿当然是知道的,可她不明白的是,胤禛什么时候对这些五谷杂粮感兴趣了?   “几天前,你阿玛不是来府上送年礼吗?”胤禛侧着身,单手撑在耳旁,语带轻笑的说道:“那里面就有冬小麦。”   “哦!”甜儿用着原来如此的表情叹了声,随后有些黑线的说道:“又是阿玛自个乱研究的什么,新品种吧!”   甜儿爹,钮钴禄府的当家男主人是个狂热的农业爱好者,必生的兴趣就是怎么折腾出那些所谓的“新品种”从小到大,甜儿不知道看过多少歪瓜裂枣的失败品,对此她可不报什么希望。不过,胤禛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也就是…………   甜儿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什么冬小麦,很好吗?”   胤禛闻言,不由大笑出声。   一番解释下,甜儿才迷迷糊糊地听懂了一些。   甜儿爹弄出的这个所谓的“冬小麦”顾名思义就是在冬天也能种活的小麦,当然,这其中也是分地域的,好比在北方的三九天中,那肯定是种不活的,甜儿爹种成的这些都是在自家大棚中弄的……   “爷亲自看过了”胤禛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冬小麦结出的产量比一般的麦种所结出的麦粒,在产量是要多出一层左右,若是朝廷能够把其推广下去,在湖广等地种上,那么来年,百姓们在收了春秋的那一茬小麦后,还可以把闲下来的地种上冬小麦,岂不是———”胤禛话未说完,甜儿便立即兴奋地打断道:“岂不是日子会变得好过许多?”   胤禛眼中带笑的点了点头。   “此政若是推行成功,你阿玛当立首功!”   听了胤禛的夸奖,甜儿露出副与有荣焉地表情,还不忘调侃地嘟囔了两声:“我额娘往日里总数落我阿玛是在玩物丧志,嘻嘻……这下阿玛可真是要扬眉吐气啦……。”   胤禛耳边听着甜儿孩子气的笑声,心中也是畅快至极地,在他看来此事可正是打了瞌睡递枕头来的刚刚好。   皇阿玛有意出兵准格尔,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只是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除了打人外,便是打钱了,而这“冬小麦”若是能够推广成功,只需一两年,国库便能比以往多出三层的银米,到那时自是朝廷大军开拨,扫平准格尔之时。   此事若是运作好了……想到这,胤禛心中不禁滚烫起来,脑海里开始飞速计量着可以获得的利益。   与胸怀若谷,走一步看三步的男人不同,甜儿便是个没什么远见的小女子,听了就只觉得“啊!我那个阿玛终于做出一件像样的事情了,好高兴哦”之类的感觉,然后便没了。   终于弄清了胤禛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因后,甜儿便蹭了蹭脑袋下的枕头,滚进了男人怀里,眼睛一闭,秒睡去了(~ o ~)~zZ。   待胤禛终于计量完毕,回过神来时,甜儿已经香喷喷地睡成了个小猪儿。   真是个没心肝的……男人无奈的轻轻一叹。   似乎感觉到了某人的鄙视,甜儿虫子一样地动了两下,被子下面的小屁股左拱拱右拱拱。   都说屁股大的女人不仅好生养,而且还很有福气。胤禛被拱地心头火起,一双手掌当下便毫不客气地伸了进去,揉着那宣软如水蜜桃般的小屁屁。   暗暗想着:这丫头果然是个有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 这是昨天的补更O(∩_∩)O哈哈~ ☆、第60章 除夕   除夕当日,一大早,甜儿就已经整装待发。   巳时多些,胤禛与她,还有四个孩子便登上了去紫禁城的马车。   在宫门口,胤禛领着弘旦径自去了乾清宫,甜儿则带着三小去了永和宫。   “等会儿到了那,你们几个也不必管别的只看好小阿哥便是”甜儿对着身后的翡翠、追月,以及赵、何、韩三个内务府出身的嬷嬷说道:“毕竟不是府里,又逢过年的,人多眼杂,可得把孩子给我看仔细了。”   “福晋放心吧!”抱着弘历的何嬷嬷说道:“奴婢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小阿哥们。”   这三个嬷嬷都是胤禛旗下包衣出身,经过慎重的选拔,才成为三小的奶嬷嬷,在忠诚度上,甜儿倒还算放心。边说边走,不多会儿便到了永和宫,通传过后,甜儿便领着孩子们进去了。   今儿除夕,德妃也是好生打扮一番的,便见她身着一袭水红缎地绣金百蝶穿花连身旗服配梳大两把头,带着全副的珍珠头面,正笑语嫣嫣的与底下两名女子说着话。见甜儿来了,也是难得的露出好脸,笑着说道:“刚才还和你弟妹念叨你呢,这会可不就到了。”   甜儿行了礼后,起身笑道:“额娘与十四弟妹是在念叨我什么,若是说的不好的话,儿媳可是不依的。”   前几日,十四阿哥封为恂贝勒的旨意已经下了,在家上嫡福晋完颜氏和侧福晋乌雅氏同时传出有孕的消息,是以这段时间内德妃的心情可谓是大好。听见甜儿打趣的话语,她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道:“凭地乱猜……还不快点把三个小宝贝给本宫抱过来,瞧瞧,打扮的可真是喜气。”   看着几乎被他们的额娘打扮成移动红包的三小们,德妃不禁大笑了起来,左抱一个右抱一个,膝盖上还放一个,真真是稀罕的不行。不得不说,相比于孩子们的爹,德妃对自个的这几个孙子确实是有几分疼爱的,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孩子们的生辰周岁,德妃都不忘赏东西下来,这份情甜儿也是记在心里的。   “咿咿呀呀……啊……”三小中论性格就属弘时最淘气,那是个坐不住的主,这不,一到了德妃怀里,就开始扭开了,瞪着小腿就要往下蹭。德妃怕摔着他赶紧把孩子放在了身旁地妃座旁。   “你们啊,真是个小淘气。”德妃挨个摸了摸了三小的脑袋,吩咐人拿了个漆木托盘过来。上面覆着的大红洋绸上是三个做工精致,上书着岁岁平安四字的金锁片,她亲自给三小戴上了。   底下的甜儿见了,赶紧跪下谢恩。   德妃便道:“谢什么,他们可是本宫嫡嫡亲的好孙孙,我这做祖母的,不得给孙儿们一点儿年赏啊。哦,还有,本宫也给弘旦准备了一份,是湖洲那边进贡的上好水墨砚,那孩子过完年不是要进上书房了嘛,正好用的上。”   甜儿听了自又是一顿谢恩。   因为“基调”打的好,是以接下来的时光过的还是很愉快的,甜儿与德妃身旁地十四福晋完颜氏见了礼,她身旁地侧福晋乌雅氏也给她见了礼。甜儿随意扫了一眼,这个当初差点儿成为她相公小妾的乌雅.明馨。便见她一身淡蓝色湖水绣荷花旗装,梳着两把头,相貌俏丽,眉宇间有股止不住地洋洋得意。而她身旁地完颜氏却一改往日的“飞扬跋扈”变得温婉沉静起来,面对着甜儿也不再那样争锋相对,甚至还颇为亲昵的叫了声四嫂。   甜儿挑了挑眉,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变故,却也乐的完颜氏的改变,总而言之,只要不找她麻烦便好。所以投桃报李地,甜儿也只跟完颜氏笑语不断的说着话,而把一旁的乌雅.明馨撂冷落在旁。   完颜氏心下满意,面上对甜儿便更友善了,只听她笑着说道:“人家都说,若是女人在怀孕时抱抱有福气的男孩儿,那生出来的也十有□会是男孩子,今儿我便借借这个福气可好?”   甜儿听了变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这个灵不灵,但抱抱又有什么打紧,你可是他们的亲婶婶。”   德妃也笑着点了点头。   甜儿便上前几步,从妃榻上抱过弘历,与淘气好动的哥哥们相比,这孩子可乖巧多了。   十四福晋完颜氏接过孩子,看着小弘历正睁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一颗心当下便柔软了起来,寻思着若是老天让自己也能得个向他一样的男孩儿,便是折寿十年也甘愿了。   “明馨啊……”这时,德妃又道:“你也正怀着呢,不妨也抱抱他们,沾沾福气。”   德妃本是好意,谁想,那乌雅.明馨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好半晌后才磨磨唧唧地说道:“小阿哥们地福气重,婢妾就是坐在身旁都可以沾到,不用抱着了。”   甜儿看着她不自觉的摸着自己肚子,一副“你家孩子那么淘,若是不小心碰着我肚子里的金疙瘩,要怎么办”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有了丝不满。   但凡是谁家的孩子被这样嫌弃了,做家长的都会不乐意吧。   被嫌弃的孩子娘不乐意了,被嫌弃的孩子的祖母自然也不会多高兴,只见德妃脸上闪过抹不悦看着乌雅氏的双眼中也冷了一分。若不是念着她与自己同姓,又怀着身孕,德妃怕当下就是要斥责出声的。   如此,接下来的时间里,乌雅氏完全成了个小透明,她自己可能也知道说错了话,脸上的神情不禁带上了些不安。   时间渐过,一晃之中,天色已然是大黑,宫中的除夕夜宴即将开始。   甜儿带着三小,跟着德妃等人从永和宫出来,上了轿子,向夜宴的举行地泰安殿行去。   便见此时金碧辉煌地泰安殿里已是人声鼎沸,文武百官,皇亲宗室,分坐与两旁。其身前是一张张云木文案,上面摆满了美味珍馐,佳酿美酒。德妃身为宫中有数的四妃之一,在皇坐下是有自己的位置的,而甜儿和十四福晋则要坐到皇座很远的,属于皇子福晋那一流中的位置上去。   “四嫂这里!”有人高高地叫了一声。   甜儿打眼一看,便见五福晋和十三福晋正坐在一起,向她笑着招手。   甜儿转过头看了下完颜氏,后者便笑着说道:“四嫂快去吧,我和明馨妹妹到那边座就可以了。”说完,果然带着乌雅氏向着偏东边一些的地方走去。   “你们两个来的倒早……”甜儿坐在五福晋身旁笑着说道。   “可不就是为了早点见着你家的三个小宝贝嘛!”接过被裹的厚实的三个红球,五福晋一副稀罕地不得了的问道:“这是时哥还是均哥啊?”   甜儿看了一眼,非常肯定地回答道:“是均哥。”   十三福晋是个细心人,见甜儿他们过来了,忙让身旁的侍女们多加了几盆银炭过来,索性这泰安殿里气温还算较高,孩子们应该不会有被冻着的风险。   三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正热闹时,便听一排编钟声响起,知道是康熙帝来了,不由止了话语跟着站起身。果然,片刻之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和一道粉白色的身影缓缓从泰安殿门口进来,当下,殿上的所有人呼拉拉地跪成一片,山呼海啸的吾皇万岁万岁万岁的声音乍然而响。   甜儿自然也是跟着跪倒在地的。   直到康熙帝座上了高高在上的龙椅,一声“平身”后,方才站起身来。   康熙照例的说了几句新年贺词,而后是太子胤礽代表群臣上表祝词,一番繁琐的礼节直持续了一刻多钟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而后,众人落座,场面也渐渐恢复到了刚开始的热闹喧腾。   “看见了吗?”五福晋掰下手中杏仁酥的一角,小心地味到了怀中弘均的小嘴中:“今儿跟着皇上身后的那个女人。”甜儿眨了眨眼睛,刚才跪的太快,一时间还真没看清是谁。   十三福晋却是看清了,只听她解释性的说道:“那个是年贵人,自上次秀选进宫后,便格外受皇上的宠爱”   哦,原来是她!   甜儿露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对这个年贵人可是很有印象的,不为别的,就为当初德、宜、良三妃那震惊的的脸孔,不过现在甜儿也知道为什么她们会露出那副“白日见鬼”的表情了,这位年贵人和当初的孝仁义皇后相似之事,现在整个京城怕也没有人不知道的吧。   “她啊,也就是拖了那张脸的福……”五福晋很是不屑地冷哼声。   甜儿莫名的眨了眨眼睛。   “我小的时候,曾有幸见过孝仁义皇后一面”五福晋有些陷入回忆似地说道:“那时太小了,大部分的事情其实都不记得了,可有句话倒是一直忘不了……”   甜儿歪着头好奇地问道:“什么话?”   “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菁菁,你要相信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五福晋有些好笑的说道:“顺便提一下,菁菁是我额娘的闺名。” ☆、第61章 献礼   所谓的“离”难不成是指“合离”?   甜儿有些吃惊的眨了眨眼睛,要知道在如今的世道里,女人合离虽然比被休和送去庵子里能好上一些,可说到底也是自掘后路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女人会走这一步的,可是佟皇后却张口就来,且表现出一副不是你休我而是我踹你的豪气,这个……虽然有些不负责任的感觉可是听起来真的……   甜儿眼中出现了梦幻地小星星。   “好帅哦!”   “是吧……”五福晋一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样子说道。   “我额娘说过,佟皇后是个胸襟开阔,不输男儿的奇女子,可不是上面那个——”她指了指很远处地那到粉白色身影,很是不屑地说道:“娇柔做作的冒牌货。”   甜儿听了也不禁呵呵地乐起来。   几人说的正欢时,又是一排编钟声响起,知道这是有人要说话了,忙微微压下了声音。   出乎预料的,此次起身的却是雍亲王胤禛。便见他在众人咄咄的注目下,面色沉着的走到了殿中央从衣袖中抽出只木刻的长匣。甜儿座的位置离那边有些远,所以胤禛说的话也听不大清楚,可是康熙听到胤禛的话后,脸上明显出现的惊喜表情却是看得分明地。   胤禛把盒子递了上去,一个大太监模样的人赶紧恭敬地接过来,转身上了云台,递给了御座上的康熙帝。   此时,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去,只见康熙帝缓缓打开匣子,片刻后,一截黄橙橙的麦穗儿便被拿在了手里。   “那是什么?五福晋小声的在甜儿耳边问道。   甜儿想了想后说道:“叫冬小麦……嗯,应该是吧……。”   “好!好!好!”便见这时,康熙猛然起身,连叫三声好,朗朗笑道:“如此法成型,可是利国利民之事。胤禛,你立了大功啊!”   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圣上夸奖,胤禛的脸上依然是平平淡淡,不见任何喜气色,反而表示此法乃是钮钴禄大人的功劳,自己不过是举荐云云。康熙听了更觉胤禛是个诚实、不贪功之人,面上笑容更甚,当场便赏下了许多赏赐,令殿上群臣无不侧目非凡。   一时间,甜儿甚至都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都比刚刚火热了几分。害得她不适的扭扭头,向着五福晋苦笑了一下。   康熙帝得了胤禛的这份“献礼”可谓是心情大好,整场宴席中都是面带笑容不时的与诸皇子和大臣们把酒言欢,上头满意高兴了,底下的人就更要满意高兴了,是以宴过中旬,气氛却更加火热了起来,觥筹交错的,大声谈笑的,时不时的还有人来做个诗词什么地,可谓是热闹至极。而接下来的烟火表演,则是把整个场面推向了极致,成千上万的礼花,在紫禁城上方华丽的绽放着不仅是弘时他们三个小的看的一愣一愣的,便是甜儿也看的目眩神迷,兴奋了好久。   如此,又过了半晌,除夕夜宴渐渐地进入了尾声。   在康熙帝退席之后,甜儿也和五福晋他们分了手,登上了自家的马车。三小折腾了一天,此时早就困倦的不行,趴在奶嬷嬷的怀里,已经睡的东倒西歪的了。甜儿在宫门外小等了一会儿,胤禛才满是酒气的和八斤上得车来。   “额娘……”八斤看起来也有些累了,一双眼皮不停滴往下耷拉。   甜儿心疼的把大儿子搂在怀里,轻声地哄着道:“累了吧,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到家了。”   八斤乖巧地点点头,靠在甜儿胸前微微闭上了眼睛。   马车轱辘辘地向前走去,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雍亲王府的大门前。   甜儿亲自把孩子们都安顿好,看着他们都入睡了后,才转回卧房。此时胤禛已是梳洗完毕,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浑身散发着微微地热气。甜儿拿了个铜制小烤炉,走到他身后,为他细细地烤着头发。   胤禛半靠在引枕上,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   “好了……”待发丝半干后,胤禛捉了甜儿的小手,轻笑着说道:“你也累一天了,快睡吧!”   甜儿听后点点头,褪了身上衣裳,咕噜一下钻进被窝里。   “爷不休息吗?”看着欲要提鞋的男人,甜儿不由皱着眉头问道。   “去书房处理些事情”胤禛放下床柱两旁金钩里中的棉帐,对着甜儿道:“一会儿就回来!”   大过年的也要“办公”哦,甜儿有些心疼地想着,做男人也不容易啊!   除夕夜宴之后,甜儿身为雍亲王福晋也是不得闲的,这家需要寒颤一番,那家需要应付一酬。送礼的,收礼的,一通乱忙。好不容易熬出了正月,年算是彻底过完后,才终于消停了一下。然,她是消停了,胤禛却是忙了起来。康熙帝把推广“冬小麦”种植一事,全权交给了他处理,是以过了正月十五后,胤禛就带着一干人等,去了湖广那边,想着男人几乎可以说是意气风发的脸孔,甜儿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事业什么的果然才是男人最看重的东西啊!   胤禛风风火火地走了不久后,八斤也开始到御书房上课了,甜儿把小喜子派到了他身边服侍。连着上了几日后,甜儿便问道:“御书房里的太傅们严不严格啊?和其他人相处的怎么样啊!”   八斤笑呵呵地回答:“额娘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甜儿有些弄不清楚这孩子是真好还是假好,不由把小喜子叫过来,吩咐他多注意些八斤。直到又过了些时日,小喜子来报说,八斤与皇十八子允礼常常玩儿在一起,看起来应该是交到了朋友,甜儿这才放心了些。   又是一年桃花开,又是一年芳草绿,转眼间,便到了春暖之时。   离胤禛离开京城已足足过了两月之久,甜儿也渐渐地适应了没有男人在身边的生活,当然,她心中是极想念的,家信去了不知道多少封,但那可恨地男人,回信的次数却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的,并且,每次也只是写些什么“安好,勿念”之类的。   实是让甜儿咬牙切齿了一番。   这一日,甜儿正在逗着三小玩耍,翡翠却从外面掀帘走了进来,说是府钮钴禄来人送来了封信。   甜儿挑了挑眉,当下打开看来,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丝喜意,沉吟片刻后对着翡翠道:“你去让传话的人告诉我额娘,就说我明儿去广元寺上香,让她有空的话也一同去了。”   翡翠附身,道了声:“是!”   果然,第二日的时候,甜儿起身梳妆打扮妥当后,点了府中二十名护卫和一干丫鬟婆子等,向着京城近郊的广源寺行去。见雍亲王府的马车来了,早早就等在半路的甜儿娘自是让人过来打个招呼,甜儿赶紧让人去请她过来,片刻后,母女两就肩靠着肩,亲亲热热地搂成了一团。   “八斤呢?弘哥他们呢?”甜儿娘一看车里就自个闺女一人,不由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一个都没领出来!”   甜儿笑着回道:“八斤上御书房,弘哥他们在家呢,今儿来这佛门圣地的,可不能让那三个小调皮,扰了佛祖清净。”   甜儿娘听了,脸上不禁带出了些失望。   “娘若是想他们了……”甜儿有些狡猾的说道:“只管上门来看就是,我们家爷现在可是不在府里,您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你这孩子!”甜儿娘瞪了女儿一眼,兀自逞强地说道:“便是王爷在府又如何,我这个做丈母娘的还不能登门了?”   “能能能!!!”甜儿偷偷撇了下小嘴儿,口中却道:“好了,娘,咱们说点正经的,那富察家的夫人可是答应今儿来相看?”   甜儿娘点了点头,眉宇间立即带着抹高兴:“还不是你总吵吵着,若是哥哥娶妻,定要先过一下眼。”   “不过话说话回来,若是此事成了,对咱们家来讲可真是一门好亲”甜儿娘接着说道:“那位富察.珍真姑娘是马大学氏嫡出的小女儿,不但系出名门,且父兄得力,于你哥哥日后的仕途上也是个依仗。像咱们这样的家事,取了那姑娘,算是高攀了。”   钮钴禄.文华自从恩科考中举人后,便被点了翰林院庶吉氏一职,虽清贵,但在这一个砖头都能砸出几个二品官的京城可真是算不了什么,不过,谁叫人家有个当王妃的妹妹呢,是以自甜儿娘放出欲为儿子择妻的风声后,前来打探的人家便络绎不绝。   甜儿娘本着精益求精地目的,那可真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直到撞上这富察家。   “家室什么的,虽然很重要”甜儿沉静地说道:“可最重要的还是姑娘的人品要好,娘,您和爹,只有哥哥一个儿子,这儿媳妇进了门后,便是要顶半边天的,若是娶了个娇横地,您可就有的气受了!”   “这还用你说!”甜儿娘瞪了女儿一眼,一脸老娘早就胸有成竹的表情。   甜儿………… ☆、第62章 相看   虽然最终目的是相看人家姑娘,可是面上却要做出副“偶遇”的样子。   雍亲王府的马车到了广源寺后,甜儿母女两先进了寺庙,从南边的普陀殿拜起,直拜了四殿的菩萨后,才被主持引进了后寺的厢房中。身穿黄色禅衣的小沙弥端了寺里独有的清泉水泡制的苦思茶过来。甜儿尝了一口,果然觉得苦的狠。广源寺的主持圆通大师,是个看起来非常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只微接待了下甜儿后,便告辞离开了。   母女二人在厢房中稍座了片刻,守在外面的翡翠便掀帘走过来,对着自家主子道:“禀福晋,马齐大人的夫人和女儿此时也在寺中烧香,听闻您来了,欲要拜见。”   甜儿母女两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甜儿便笑着说道:“快请!”   但见片刻后,一中一少,两位女子在众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甜儿的目光霎时便放在了那个年轻的女子身上。   便见她一身藕荷色缎子印凌花形旗袍,梳着二粑头,五官秀丽,肤白貌美,一身沉静稳重地气息格外引人注目看上去便是个大家闺秀。   甜儿当场便暗暗点了下头。   “妾身富察氏携小女珍真,见过雍亲王福晋”人近中年,显得富贵和气的马齐夫人笑着对甜儿说道。   “夫人快快请起。”甜儿让翡翠去扶了富察氏起来,笑着说道:“今儿可是凑巧,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夫人。”二人微微寒颤了一下,富察夫人又与甜儿娘见了礼,那珍真姑娘也过来规矩的问了安后,几人方才重新落座。今儿到这来是干什么的,两家人俱是心知肚明,甜儿虽是王妃但两家若结亲,也少不得叫人一声嫂子,此时便不好出声询问,倒是甜儿娘,她身为长辈,可没这层顾虑。   “不愧是富察家出身的姑娘……”甜儿娘满嘴的夸奖道:“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可是一般人家比不上的。”   “钮钴禄夫人夸奖了”富察夫人疼爱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后说道:“珍真这孩子从小就是个老实的性子平日里就是喜欢看些书籍,倒是闷了些。”   言下之意便是我女儿虽是嫡出最小的,可并不是歘尖的性子。   甜儿娘听了心下就满意了一分,她儿子是个有些跳脱的,若能取个娴静地,也好好压压他。   就在甜儿母女暗暗观察人家时,那边的母女又何尝不是在看着她们。   对于这门婚事,富察夫人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太中意的,在她看来女儿就是嫁进公侯伯府之类的也是足够的。   这钮钴禄府虽有当亲王福晋的姑娘,可这家底毕竟是薄了些,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吃苦,然而她自个虽不太满意,可是他们家老爷,却很看好这门亲事。   胳膊扭不过大腿,她也只有要舍下来脸,过来打探打探了……不过今儿看这钮钴禄夫人言行,倒是个爽利没什么心眼的女子……   双方笑语嫣嫣的谈话,直持续了一刻多钟才稍稍停下来。   甜儿娘拉着富察.珍真的手笑着说道:“好孩子,我一见着你就喜欢,这次又在这里偶遇,更是缘分,这只钗子就当是是见面礼,你收下。”   凤凰点头玛瑙金丝钗,在富察.珍真的手里流淌着金灿灿地光芒,霎时,就让小姑娘的脸孔变得一片朝霞,窘的似乎快要寻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这时她额娘笑着替她解了围,富察.珍真这才羞红着脸孔细细的收了起来。   两家人在广源寺一同用了顿斋饭,少时,有人来报说,钮钴禄.文华来接母亲回府。甜儿点了点头让人传话给他,只叫他等在山脚的凉亭中便好。闻弦歌而知雅意,那富察夫人听了便对着甜儿道,时辰不早了她们也该回府了,甜儿自是笑着应了。   “你说那富察小姐能看上你哥哥吗?”待人都走了后,甜儿娘有些患得患失的问道。   甜儿一听不禁噗嗤声,笑了出来。   “我哥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前途无量。那富察家的小姐若是眼睛没问题,肯定会看上的。”甜儿特别自信的说道。   “不过娘……”甜儿转了转眼睛又接着说道:“其实,你若想要实打实的做成这门亲,也很简单。只便让人透了话给那边,便说咱们钮钴禄府有家规,除非妻子年过四十且没有留下后代,否者钮钴禄府的男儿一律不可纳妾,相信我,若是此信传过去,那富察家肯定巴不得把女儿嫁过来。”   甜儿娘听了非但不觉得此话荒谬,反而击掌兴道:“你这个主意好啊,嗯,我过几日就寻个人去那边说说。”   甜儿:“…………”呜呜,哥哥,妹妹大约是对不起你~\(≧▽≦)/~啦啦啦。   不过女人嘛,还是只有一个的好!!飞速的退散掉那薄的跟纸似的愧疚,甜儿母女两相视是一眼,同时大笑出声。   就在这边没有正经的娘两在商量着出卖自家男儿时,那边富察府的一干马车也渐渐驶向了山脚下。富察.珍真一张小脸红的就像是煮熟的虾子,低着头,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富察夫人知道女儿害羞,不由摇头笑笑,当下却是微微推开了层窗隙,有午后的阳光从那缝隙中涌入,富察.珍真终是耐不住心头小鹿,大着胆子向外望去。   那山脚的凉亭下,正立着一位身穿白衫的英朗男子,他身材昂藏,双目炯炯,鼻梁挺直,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则是那唇边的一抹笑容,让人见了便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马车缓缓地向前驶去,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富察珍真猛地收回了自个的视线。   看着女儿一副魂不守舍,整个人羞涩难言的样子,富察夫人轻声一笑,知道这门婚事十之□是要成了。   如此,自广源寺回来后的小半月,钮钴禄府便托人去富察府上提亲,一应礼仪,皆是郑重齐全富察府上也很满意,又念着两个孩子年龄都不小了,便想着快些把亲事结了,是以两月之后,双方就下了小定,换了生辰八字,把婚礼的时间定在了十一月初十那天。   哥哥文华的婚事一定,甜儿也终是去了块心病。说也奇怪,他们兄妹两明明只相差一岁,可如今却是她这做妹妹的早早嫁人生子,他这做哥哥的却还没有娶上老婆。   时间渐进,转眼间,便又到了六月,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雨,今儿可算是放晴了,嘉和院中的人工湖水已是波澜一片,上面种的上百朵荷花,睡莲等物。也是竞相绽放,一个比一个开的水灵。甜儿见了,便来了兴趣让人在湖中小亭上设了宴,又让人去请了五福晋和十三福晋过来。   不多时,那二人受邀而来。   刚一靠近湖边,便看到了正倚栏而座神情慵懒的甜儿。   十三福晋当场便笑道:“请我们过来做客,也不说出门迎迎,你这主人做的也太懒了些。”   甜儿听见却毫不在意,反而说道:“你们又不是那不会走路的小婴儿,自己走过来便是,难不成还有我去抱?”说完,还非常气人的翻了个小白眼儿过来。   “呦呦呦……”五福晋上上下下的看了甜儿一眼,满是调侃地说道:“咱们甜儿,今儿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莫不是你们家爷离府的时间太长,是以导致你郁气于腹,心火沸腾?”   “你乱说什么?”甜儿听了,一张小脸霎时涨了个通红,扑到五福晋身上,作势便去瘙她的痒,三人嘻嘻哈哈的玩笑了一会儿。直到追月端了冰盏上来,才稍稍止住。   “这是你做的?”十三福晋有些惊奇的问道。   玻璃烧成的小碗儿中,装了碎碎的一层冰,上边淋着果酱,并着切成块的草莓、樱桃等水果,让人看了便觉得美味凉爽。   甜儿笑着每人给了一份儿,对着她们说道:“是府上的厨娘们瞎琢磨的,你们尝尝,真的挺好吃的。”   五福晋和十三福晋尝了,果然觉得冰爽美味,不禁齐齐的夸了。   三人便这样时而说说笑笑,时而观鱼赏莲,一时之间倒真是欢声笑语不断。   “对了,孩子们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五福晋心心念念着,那几个可爱到不行的小宝贝。   甜儿笑着说道:“三个小的正午睡着呢,这是湖中央,怕有危险,就没抱他们过来,至于弘旦他————”   甜儿话未说完,一个人影便撒丫子似的向这边狂奔而来。   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在甜儿身前,满脸泪水的连连哭道:“主子,不好了,大阿哥在宫里出事了!”   “什么!!!”甜儿猛然瞪大双眼,整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的八斤怎么了? ☆、第63章 受伤   甜儿心急难耐地赶到永和宫时,康熙帝和德妃正面色不太好的站在床榻前。   几乎是瞬间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甜儿脑子一片空白的冲了过去。   “八斤,你怎么了……额娘来了……别害怕啊!”甜儿泪如雨下,哭的撕心裂肺。   便见床上的小小孩童,头部被白色的药带缠的紧紧地,隐隐地还有血迹渗出来,人虽昏迷着,可一双小眉头却皱的紧紧地,满脸痛苦的样子。   “老四家的你别着急”便在这时,德妃上前几步,柔声说道:“太医给弘旦看过了,人没什么事。只脑袋上开了个口子,现在喝了安睡的药,等过一会儿……”   “什么叫没什么事!”不待德妃说完,甜儿便红着眼睛,满是愤恨的说道:“我的儿子现在变成这样,怎么就没什么事了!”德妃面上一滞,心里有了丝不愉。   身旁地康熙帝闻言,则轻叹口气说道:“弘旦的事情,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现在先让孩子好好养伤吧……”说完,复重新看了眼床上的孩童,而后转过身,向着外面走去。   甜儿心中剧痛,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叫来了太医细细的询问了一遍八斤的伤势。   太医说八斤的脑袋上一共开了两道口子,一道在额上,一道却在头顶上。那额上的口子看着吓人却不要紧,摸了药便能止血愈合,最重要的却是头顶上的口子。   “人之头部多神经脉络”太医有些犹豫地说道:“若一个不好,很可能会使孩童变得痴傻起来。”   甜儿听了更觉眼前一黑,若不是翡翠、追月两个扶着她,非要就这么厥过去不可。   “主子,您这个时,可要冷静啊!”翡翠连连说道:“大阿哥可还指望着您呢。”   是啊,八斤还需要她来照顾,所以她不可以倒下。   在永和宫直呆到了日落夕阳,甜儿不顾德妃的挽留,小心的抱着还在昏睡的八斤回了雍亲王府。   晚一些的时候,八斤过了药劲,人有些清醒过来,只还未睁开眼睛,嘴上便喊着:“额娘,疼,好疼……”甜儿流着泪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身体,一边哽咽的安抚道:“额娘在这呢,八斤别怕啊……”因为伤了脑袋,躺着睡,怕压着伤口,所以整整一夜,甜儿就这么抱着孩子,每隔两个时辰便用小银勺,喂些汤药进去,八斤时不时的就会疼的抽搐一下,甜儿一颗心便犹如被刀子生生凌迟般,痛的几欲窒息。   一夜未睡,第二日时。   甜儿小心的把八斤暂且交给钱嬷嬷照顾,自己却出了卧房,叫来了小喜子。   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愧疚泪水的他,甜儿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喜子抽泣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就在御书房里,十六阿哥允禄与太子家的弘燕阿哥发生了口角,不知怎地竟动起手来,那弘燕阿哥一时激愤竟拿起桌上的砚台砸了过来,咱们家大阿哥见着不好,扑了十六阿哥一下,那砚台,那砚台就砸中咱们家大阿哥的脑袋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御书房里的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弘旦就一头血的倒下去,众人这才知道不好。   如此说来,她儿子却是遭了鱼池之秧。   甜儿心中愤慨,即恨这帮奴才护主不利,又恨那太子家的弘燕阿哥出手太狠,小小年纪却动不动地就拿东西砸人,御书房里的,可不是太子府上的奴才你想怎么砸就怎么砸,那里面可都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子皇孙们,你便是太子的儿子,也没有这般嚣张的道理。   天色渐暗,残阳西斜,晚霞的余晖犹如情人的胭脂,在昏黄的天边勾勒出一道细细的烟痕。   一阵马蹄声自远处奔踏而来,守门的卫兵们稍稍停下了关门的动作,伸了伸脖子向外看去,一声责骂刚想喷出,道道鞭影片劈头盖脸的打下:“都给爷滚开!”   四五个为守门的卫兵被抽的仰倒在地,其中一个涨红了脸颊,掳起袖子便要去追,却被令一人一把按住。“别去,那是贵人!”守城门地眼睛就要尖,那马背上的人虽没看清楚,但那一闪而过的漂浮在半空中的黄带子,可是瞧个仔细。   他寻思着,就不知道是那么位阿哥爷了,怎么这地匆忙?   胤禛一路策马,脸上神情极度紧绷,他昨天晚上便受到了大儿子受伤的消息,是以不惜把随行之人甩到了半路,一骑单行,狂奔了整天,终于才在城门将闭时堪堪赶回。   “参见过王爷……”见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底下伺候的奴才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圈。   胤禛却毫不理会,直径向着嘉和院走去。   堪到卧房门口时,便听一阵女子呜咽的哭声响起,胤禛心中骤然一跳,再顾不得其他,猛地推开了房门。   便见那床榻上,一位面容凄楚的美丽女子正半搂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童,不停的留着眼泪。   “八斤怎么了?”胤禛满脸紧张,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阴沉。   见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那女子也是吓了一跳,然而这惊讶之色却在下一秒,变成的哀伤与委屈她张了张嘴似乎有无尽的千言万语,但是最后却尽数化成了腮边的泪珠儿。   胤禛急步走上前去,一双眼睛细细地看着她怀中的孩童。   此时的八斤满脑袋缠着的都是厚厚地纱布,有浓浓的草药味从中冒出,就那般无依的靠在母亲怀里,小小的脸上全是痛楚的表情。   胤禛死死地捏住了拳头,连指甲滑破掌心流出血来,也不曾察觉。   “给王爷请安”立在床边的许太医赶紧跪在地上磕头道。   胤禛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的问道:“弘旦如何?”   许太医道:“王爷放心,老臣刚给阿哥检查过了,阿哥头上的伤口虽然较深,但并没有碰到穴道之类的,对于未来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这以后只需按时进药,细心调养,不出三月应可痊愈。”   胤禛听一张脸色却没有多少好转,只点了点头,沉声道:“爷就把弘旦交给你了,细心伺候着。”   “嗻!”挥退了许太医,胤禛坐到了床榻边。看着不说话,只在那里低头哭泣的妻子,一颗冷硬的心,全数化作了万般柔情。轻叹一声,把那母子二人搂在怀里,他沉声说道:“别哭了,爷不是回来了。”   甜儿一听,不禁嚎啕起来。   是其,整整一夜,胤禛便这样抱着她母子二人,直至天明。   男人回来后,不得不说,甜儿的一颗心也真的完全落了下去,便不再管其他,只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八斤。她一宿一宿的守在儿子身旁,无论是换汤喂药还是洗漱大小便。皆不假他人之手,一旁地胤禛见了,心中微疼,却在看到妻子满脸执拗的表情时,顿数化为了叹息。如此,在甜儿的细心照料下,不过半月,八斤的伤势便有了很大的好转,起码不再每日觉得头痛难忍,额上的那道口子也渐渐愈合结成了咖。   而这一日午后,甜儿正亲手喂着八斤汤药时,外面的小喜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因为护主不利,被胤禛打了五十大板,现下走起道来还不怎么利索。   “主子……”他走到甜儿身旁,脸色有些奇怪的禀告道:“太子领着弘燕阿哥来了。”   甜儿神情猛地一窒,半晌后,才冷冷地说道:“他们来干什么,莫非是看没把我的儿子砸死,现在又来补上一记。”   小喜子低下头,没敢吱声。   就在甜儿脸上犹如调色盘般变换无端时,那边的苏培盛却掀开帘子,恭敬地走了进来。   “福晋,爷和太子正往这边来呢……”   甜儿僵在那里,轻哼了一下。   “额娘!”床上的八斤,轻轻拽了她一下。   甜儿转过头,看着遭了这么大罪的儿子,心下更是难受。强忍了恨意,她略整了整仪容,提鞋下榻,向着门口处走去。   果然,不出片刻,胤禛便与一道体型微胖的身影,一起走了过来。   “钮钴禄见过太子殿下。”甜儿曲膝低头,口气冷淡地行礼道。   “弟媳快快请起”太子亲自扶了她起来,那温和的脸上,全是抱歉地神色:“都是孤教子无方才让弘燕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还请弟媳原谅则个。”说完,竟对着甜儿微微一礼。   若是不了解太子为人的,看见他这样,十之□都会觉得这礼陪的够有诚意了   然而,甜儿对与几年前的木兰之事可谓是记忆深刻。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死胖子,可是为了陷害对手,连自己都可以赌出去的阴险之人。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有个这么阴险的爹,他儿子才会那样跋扈。   “太子多心了”甜儿低着头,不阴不阳地说道:“弟媳心里可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第64章 赔礼   甜儿语中的怨气,太子胤礽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只是此事到底是自家孩子的不是,为了这,连皇阿玛都责骂了他好一顿。是以此时,太子面上做出副严厉样,对着身后的一位*岁的男孩子呵道:“弘燕,还不快过来,给你四婶婶陪个不是。”   “弘、弘燕给四婶婶道歉”只见这孩子走上前来,不情不愿地鞠了一躬,口中说道:“都是侄儿不小心,害得弘旦弟弟受伤,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甜儿就想起了儿子脑袋上的那两道伤口,心下依然生气,只是到底不好跟个小辈使劲儿,可也说不出什么原谅的话来,便只微往外侧了□,对着太子胤礽道:“殿下,里面请。”   胤礽转过头对着身旁的胤禛苦笑一笑,说道:“看来,四弟妹心里还是有怨啊!”   “弘旦是我与福晋的嫡长子”胤禛淡淡地说道:“此次弘旦受伤,她心神俱丧,此时难免有些情绪不稳,还望太子殿下莫怪。”说完,也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胤礽无法,只得向里面走去。   便见,那一张大榻上,正躺着个头缠药布的小小孩童,虽然模样吓人些,可看起来精神还好。   见着来人,弘旦就要起身。   胤礽却抢先说到:“好孩子,快躺着吧!说来都是伯伯的不是,让你受苦了。”   弘旦平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从没有见过的人。   胤禛转了下拇指上的扳指,沉声说道:“这位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不就是弘燕的阿玛……想到这,弘旦大眼睛一转,果然看见了在后面躲躲闪闪的弘燕。   “侄儿请太子伯伯大安。”弘旦躺在床上,很是乖巧的说道。   胤礽笑着应了声,而后转过头,把弘燕叫了过去,要其当着面给弘旦道歉。   “对、对不起!”弘燕讷讷了两句。   这孩子是太子胤礽与侧福晋唐佳氏的孩子,也是胤礽最小的孩子,平日里极受宠爱,所以养成了个骄奢暴烈的性子,此次,跟十八皇子也是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了口角从而导致弘旦意外受伤。   为了这个他不但被康熙帝斥责,回到府里后也被胤礽狠狠惩罚了,是以现下也是真的害怕了。   面对着他的道歉,弘旦则是看了胤禛一眼,良久后才犹豫地说了声没关系。   近些日子,雍亲王胤禛因推广“冬季稻”之事,正是被皇上看重,声势大涨之时。太子胤礽实是不想因此事而恶了他。所以当知道弘旦受伤后,马上着人送来了各种珍贵的药材、补品。如今又亲自领着孩子过来赔罪,不管怎么样,这面上却是做足了的。   温声安慰了会儿弘旦,又留下十大箱赔礼,太子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他走后不久,甜儿便哄睡了弘旦,一个人出了卧房。   胤禛送完太子回来,没见着她,便问伺候的下人,福晋去了哪儿?被告知去看了二阿哥他们,胤禛微一沉吟,也没去找,只独自向书房的走去。   当晚,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弘旦裹着小被子在两人之间睡的正香。甜儿手持香木扇,轻轻地为他打着风。   “可是怨爷?”突然地,胤禛这样问道。   甜儿一愣,看着男人直直望过来的眼神,不禁坐起了身子。   “爷为何这样说?弘旦受伤,妾身心里又急又痛,也的确对太子家的那孩子升起过怨罪。可是——”甜儿轻声一叹:“那也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妾身现在只盼望着弘旦早些好了,其它的,真的已经不在意了。”。看着眼角处沁出细细泪珠儿的妻子,胤禛眼中划过抹心疼,轻叹一声,握住了甜儿的小手。   “难为你了……”他的甜儿,宁可自个委屈,也不愿给他添一点麻烦,这份心,胤禛又如何不知。   甜儿微微摇了摇头,张开小手,与男人五指绞缠:“弘旦受伤,爷的心疼不比妾身少上一分,如此——”亲吻了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她含着眼泪轻轻地说道:“就足够了。”   胤禛:“…………”   在甜儿的悉心照料和各种好药的伺候下,两个月后,弘旦已是好了大半,头上的药布也拆了。甜儿细细地看了,那伤口处结了层厚厚地疤,想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愈合。胤禛还特地讨了瓶宫里面特质的“去痕”圣药,甜儿给弘旦额头上抹了,效果还真不错,那本有半寸长的伤疤,如今已是淡地只留下条红痕。   孩子没有破相,甜儿着实松了口气。   弘旦闭门养伤期间,甜儿娘和相熟的五福晋,十三福晋等都常常过来看望,不时的与她说些宽心话,倒是解了她心中不少苦闷。而这一日,她正坐在榻上,看着弘旦一脸认真地写着大字时,小喜子掀开帘子走过来,对着甜儿道:“主子,恂贝勒府来人求见。”   十四阿哥?   甜儿点了点头:“让人进来吧!”   “奴婢给雍亲王福晋请安。”来人是个五十多岁,一身深蓝色刻丝绸褙子,带着银制首饰的婆子,看着就是主子身边得心意的。   “起来吧,可是十四弟妹让你来的?我记得弟妹她也快到临盆的日子了吧……怎么,可是送来什么好消息?”甜儿轻笑着问道。   “回雍亲王福晋的话……”那婆子满脸喜气的说道:“我们家福晋在昨晚为贝勒爷诞下个小阿哥,五斤二两,可健壮了呢!”   “哦?这可真是大喜啊。”甜儿全然一副高兴地表情说道:“这可得好好庆贺、庆贺。”   接了那婆子递过来的邀请甜儿参见小阿哥洗三宴的金帖,甜儿顺嘴一提的问道:“我记得你们府上的乌雅侧福晋也是该时候了生了吧。”   “说也巧”那婆子脸上笑意不减地继续道:“乌雅侧福晋也是昨儿晚上发动的,今儿早上就给贝勒爷添了位小格格。”   甜儿闻言微愣,随即有些啼笑皆非的想着,这妻妾二人竟会在同一天产子,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用人使了什么手段。不过这些和她自己关心不大,遂也只是摇摇头,失笑了下罢了!   这是十四阿哥第一个出生的嫡子,于情于礼,甜儿这个亲嫂子都得去的。所以一大早,她就准备妥当,又约了五福晋和十三福晋,三人在路上会和,一起向着十四阿哥的贝勒府邸中驶去。   到了地方,自有体面的奴才出来迎着,三人进了屋后,甜儿打眼一扫,却是发现此时屋子中已是莺声燕语各位佳人们座满了一屋,而其中又隐隐地,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是以八福晋为核心,便见这位浑身仙气十足的女子,正坐在床榻旁,拉着十四福晋的手轻轻地说着什么,两人笑语不断,看上去便亲昵实足。而另一边,则是以一位身穿华服的女子为核心,便见其年约三十七八,双眉飞扬,目光逼人,鼻梁如男子般挺直,一看便是个性格倔强地人物。   此人甜儿却是识得的……   “参见太子妃娘娘”三人走上前去,对着那女子俯身道。   “多礼了。”太子妃石氏,手微微抬起,上下看了三人一眼:“都说四弟妹、五弟妹和十三弟妹交情非凡,今儿见了,果不是如此,连参加个满月宴都要一起走。”   “只是半路碰上的罢了!”十三福晋兆佳氏微微笑着说道。   太子妃石氏不可置否的挑了下眉,随后,转过头大有深意地对着甜儿道:“前段时日弘燕给四弟妹添麻烦了,我已经让她额娘狠狠地罚过了,想来那孩子也会变得老实些。”   甜儿一听,不禁暗叫了声:“奇葩。”   都说,太子妃石氏脾气左性,说话难听,极不得太子喜爱。是以大婚二十几年,膝下却无一子半女,偏偏她又是个心眼儿小的,对那些个庶子庶女也没什么好脸色,甜儿自嫁进皇室圈后,也没少听人在背后讲究她,而今日一见,颇有种还真是如此的感觉。别的不说,光是“言语刺耳”这点,就是一定的了。   对于石氏的话,甜儿也不接,只微微笑了下,又见了一礼后,便向着十四福晋那走去。   “孩子呢?”甜儿看了一圈,笑着对完颜氏问道:“怎么没见着?”   “弘明让他阿玛抱出去了。”完颜氏一脸甜蜜地笑了笑:“我们家爷就是爱显摆,非要抱出去给兄弟们看看。”甜儿和床边的八福晋听了,同时笑了起来。   甜儿又说了些恭喜的话,并亲自送上了副金子做的平安锁。锁形是老虎状的看上去既精美又别出心裁,又应了孩子的属性,所以完颜氏显得非常高兴。   “说起来,我们府上也有一件喜事呢……”这时候,八福晋郭络罗氏突然笑着说道:“爷的侧福晋,耿氏有喜了。”此话一出,全屋子女人的目光不禁全部聚集了过来。 ☆、第65章 贺喜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这句出自大才子纳兰容若的诗句,曾让多少女子神魂颠倒暗暗期盼着,自己也能嫁个如此有情有义的夫君。只可惜世间男儿多薄幸,肯只守着家中妻子而不贪婪外面花红绿柳的毕竟是极少,极少的。然而,就是这般极少的里面,竟包括了八阿哥胤禩。   自从郭络罗氏成为八福晋以后,八阿哥便只肯守着她一人,府邸里除了以前的两个通房外,居然在无一个多余的女人。两人好若金童玉女,走到哪儿都是那般恩恩爱爱,看起来,着实羡煞旁人。   是以,在皇室的福晋圈子中,有很多人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所以今天郭络罗氏一经说出耿氏怀孕的话,不由吸引了全部人的心神。   面对着众人带着各种意思的异样眼光,郭络罗氏面色如常,甚至颇有些喜气洋洋地对着甜儿说道:“我听说,十四弟妹在怀孕的时候,抱过你们家弘历,沾了福气,这不就一举得男了嘛,我便寻思着,找个机会让耿妹妹也沾沾福气,好给我们家爷生个健健康康地大胖小子。”   甜儿眨了眨眼睛,上下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展颜笑道:“哪有那么准的,十四弟妹能一举得男那是她自身的福气,弘历不过就是赶巧罢了。”郭络罗氏又笑着求了几句,甜儿见实在推脱不了也就答应了下来。   其余人心下不论真正地想法是什么,嘴上俱都对着郭络罗氏道着恭喜。   如此,屋子里的气氛又渐渐开怀了起来,众人说说笑笑,好一片热闹景象。   甜儿和十四福晋打过招呼后,便与五福晋十三福晋坐在了一起,三人喝茶闲聊,正惬意时,屋子外却传突然传来一声高呼:“乌雅侧福晋,您怎么来了?”   甜儿她们说话的声音猛然一低,互相看了眼,同时把目光放在了门口处。果不其然,片刻后,一身素白月牙儿掐折儿裙,满面苍白憔悴的乌雅.明馨在丫鬟地服侍下颤颤巍巍地向着屋子里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个抱着个大红襁褓的嬷嬷。   十四福晋完颜氏的脸色一下就撂了下来,皱着眉头对着她问道:“你不在屋子里好好坐月子,跑到这来做什么?”   乌雅.明馨闻言,立即摆出副受了委屈地样子,只见她柔柔地跪在地上,轻声道:“今儿是小阿哥的洗三宴,这么个大喜的日子,妾身怎么能不来?”   完颜氏抽了下嘴巴,眉宇间恼色更重。她身旁地八福晋却轻轻地拍了她的手,转过头对着乌雅.明馨道:“你能懂得礼仪自是好的,只是你毕竟也刚生产完,正是需要卧床休息的时候,这般不管不顾的冲过来,遭了风,若日后坐下什么病,该如何是好?”   乌雅.明馨听了却低低缀泣起来,言道:“谢八福晋体谅,只是婢妾想着,婢妾的小格格自生下来开始,就身体弱,不像福晋的小阿哥那般壮壮实实,今儿又是小阿哥的洗三宴,婢妾就想着带小格格过来沾沾喜气,还望福晋成全。”   那完颜氏听了乌雅.明馨的话后,一张脸霎时气的发黑,心里真真是恨的要死。这个贱人仗着是德妃的族侄女,自进了府后,就处处和自己作对。她们两个又差不多同时怀上身孕,这贱人就更是处处和自己攀比。你女儿体弱?完颜氏心中冷笑一下,那也是活该,谁让你为了赶在我前头生下孩子而不惜吃了催产的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生的是女儿,而本福晋生下的却是爷的嫡子。   如果完颜氏心中是又气又恨的话,那么乌雅氏现在就是又怒又怨了。   她和福晋几乎同时生下孩子,可是所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只从这洗三宴便可看出,小阿哥是华贵隆重所到宾客无不是皇室贵胄。而她的小格格呢?根本就是无人问津,这让她怎么不怨?   便在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时,那嬷嬷怀中抱着的小婴儿,却忽然哑着嗓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乌雅氏立即作出副慈母样,抱过女儿,脸上有着无限凄楚地轻摇了摇,流着泪说道:“好孩子别哭了,今儿是你小弟弟的洗三宴,是好日子,你再这般哭泣,会惹人厌的。”   完颜氏死死地盯着底下跪着的乌雅.明馨一眼,深吸了口气,良久后才冷冷地说道:“来人啊还不把乌雅妹妹扶起来,干看着做什么,都是死的啊!”   乌雅氏踉跄地站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一旁地椅子上。   因为她抱着怀里的女儿,倒也引得不少人前去看。   甜儿身旁地五福晋悄悄地推了推她,满脸不屑地冷哼道:“又是个不安分的。以后有完颜氏受的!”   “我看未必……”甜儿闲闲地喝了口手中清茶,哼哼唧唧都说道:“这凡事吧,都的有个对比的以前完颜氏骄横不让人,而如今来个更骄的,这不一下子就把她比下去了嘛。十四阿哥见了,一定会觉得委屈了嫡妻,这天长日久的,备不住两人感情就更好了呢!”毕竟人家完颜氏现在可是有个嫡子在手,这乌雅氏就再不能向前段时间那样处处仰仗德妃了。   不过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笑过就算了,参加完十四阿哥嫡子的洗三宴不久,弘旦的伤势就已经完全康复了,胤禛禀告了康熙帝。康熙帝听闻了也是高兴,毕竟弘旦是为了救自己儿子受的伤在他心里是个勇敢宽和的好孩子,又因为前段时间胤禛领的推广“冬季稻”一事,进展的非常顺利康熙帝心情一好之下,当即御口亲张,不但重新让弘旦回到御书房进学且赏了一座皇家园林下来。   “圆明园?”甜儿趴在男人□的胸膛上,很是好奇地仰着头问道:“在哪儿?”   胤禛慵懒地回道:“京城北郊那,嗯,正好这些日子天气大热,你就带着弘旦还有那几个小的去圆明园避暑吧!”   “那可好!”甜儿听了不禁兴奋起来,可随后又有些失望地说道:“但是爷不能一同去吧。”   康熙帝地习惯,一到了暑天就会去热河行宫避暑。以胤禛最近的受宠程度,这一回也是铁定要随行的。   胤禛拍了拍妻子滑腻的肩膀,出乎意料的说道:“爷跟你们一块去。”   甜儿惊喜的眨了眨眼睛,俯□吧唧一口就亲在了男人的脸颊上,小嘴儿巴巴地开始哄着无数甜言蜜语,什么胤禛、胤禛你真好……什么胤禛我爱死你啦之类的,肉麻的连向来冷面的男人,都不禁脸色泛起了些微潮红。   说走就走,第二日,晌午未到。甜儿和胤禛就带着四个孩子和一干伺候的奴才们,浩浩荡荡地向着圆明园行去。下了马车,甜儿领着孩子们先去了事先准备好的院子,与亲王府走的大气雍贵路线不同,这圆明园中的建筑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走得是江南园林式风格,便见那亭台楼阁,水榭金坪毗邻节次,繁花似锦,蝴蝶翩飞,看上去就让人恍若到了世外桃源,真真是美不胜收。   四个孩子几乎立即就兴奋了起来,只见弘时、弘均、弘历三个小的,手拉着手,小脑袋一顿乱摇,似乎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哥哥,哥哥”最小的弘历刷开他二哥的小手,直奔他大哥而去:“走、走,历哥要到那去。”   小家伙垫着脚尖,一顿乱七八糟的指着。   在弟弟们面前,弘旦一向很有哥哥的样子,便见他摸了摸么弟的脑袋,笑着说道:“咱们先进屋休息一下等吃完了晌饭,哥哥再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弘历撅着嘴巴想了想,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甜儿笑着与胤禛对视一眼,夫妻二人这才领着孩子们向屋子里走去。   这园子是康熙帝新赐下来的,管事的大太监性冯,也是个机灵地,知道自己以后的前程全在这段时间伺候的好坏上了,是以那叫一个殷勤备至,一应事物俱都办的妥妥当当。用完了午膳,甜儿强迫着几个孩子们去睡午觉,自己与胤禛却在院子的回廊中散起步来。   今儿,甜儿穿的是一袭淡青色的连水云纹裙,看起来既清新又可人,只是这个“小清新”却实打实的是个“粘人精”便是在此时也要拉着胤禛的大手,一路上叽叽喳喳,时而轻声细语时而大笑出声,也不知道在那娇小的身体中,怎么就有那么多快乐因子。   胤禛微偏下头,看着伸出手指调皮的去勾着,游廊横梁上垂下层层枝蔓的妻子,眼中划过抹开环。   自从弘旦受伤后,甜儿完全表现出一副坚强母亲的样子,细心的照顾着儿子,也因此,弘旦的伤好的特别快。这虽然让胤禛欣慰,却也让他心疼。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甜儿永远是个什么都不懂,只每天开开心心生活的小女孩,而不是委曲求全,强自忍耐的雍亲王福晋。 ☆、第66章 圆明园地悠闲生活(一)   酷暑时节,能在圆明园中度过,简直是一种享受。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甜儿就突发奇想,要去泛舟。圆明园中有一人工湖,取名“福海”。当然远远没有海什么地那样夸张,但其面积也是不小,一片波光粼粼中,简直完全看不见对岸。   对牌,取舟。不多时,几驾敞篷小船便缓缓向着湖心处划去,甜儿与胤禛和四个孩子坐在一架小船上,两旁守着熟识水性的奴才,安全上倒不愉担忧。胤禛也是休闲,天气太热,干脆就只着了件棉布马甲,带着顶竹笠,手上还拿着根鱼竿,远远望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只可惜他这渔夫做的太不专业,这么长时间,连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   “你们这样,怎么可能有鱼过来咬食”胤禛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对着坐在她身旁,一双小脚丫却不停在水里蹬来蹬去的妻子说道。   甜儿闻言却嘻嘻笑了一下:“古语有云,愿者上钩。爷钓不上鱼只能说鱼儿们不愿让你钓到,跟妾身可没半点关系。均哥儿,额娘说的对不对啊?”   小屁孩听了,虽然不知道额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狂着点着小脑袋,高举双手欢呼道:“对———”   胤禛:“…………”看着强词夺理的妻子和这么点就知道狗腿的儿子,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一道水柱呲的下射在了甜儿地胸前,便见弘时和弘历那两个小家伙,一人手里持着只细竹桶,做压缩状,正嘻嘻哈哈地向着四周乱射着。   “好啊!”甜儿假装生气地喊了声,自个也抄过一只“竹筒”上下压缩两下,追着弘时他们屁股后头呲着,吓的几个小家伙呜哇哇地乱叫,满船的疯跑着。   感受着整艘小船不停地来回晃动着,胤禛想着自己今天怕是一条鱼都钓不上了。   泛舟湖面,采莲择藕,整整一天,夫妻二人和四个孩子便在福海之上尽情游玩,留下了无数的欢声笑语。   人快乐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甜儿也是如此,不知不觉的在圆明园中,一家人已是呆了半月之久,这一日清晨,她从睡梦中醒来,胤禛已不再身边,打了个哈欠叫了声:“追月。”   “福晋醒了”片刻后,就见追月领着两个小丫鬟端着水盆、洋巾等物走了进来。   甜儿嗯了一声,问道,爷呢?   “今儿一早就带着大阿哥出了圆明园。”   甜儿听后挑了挑眉,想着许是有什么事吧。梳洗完毕,她让人把几个孩子叫过来,一起用了早膳吃过后,母子几人就上了滑竿做的小轿,这圆明园占地足有四百余亩,其中好看的风景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来此半个多月了,这母子几个还都是副兴致勃勃地样子。逛了大半晌后,一行人来到写着“春华”二字的一座石桥旁,弘时几个小的扒着桥上的栏杆向下看着,小嘴巴里不停地叫着:“额娘,有鱼……”   从身旁伺候的下人们手中接过饵食分给了小家伙们,看着小手一扬一扬,可着劲儿向下扔着食物的孩子们,甜儿微微地笑了笑,面上全是慈爱。   便这样,等母子几人逛够了,天上太阳也大起了时,甜儿便领着孩子们回到了院子里。谁想刚一进院,滑竿该没有落下呢,苏培盛就颠颠地跑过来,满脸笑意地说道:“福晋大喜啊,万岁爷圣驾畅春园,特宣您领着小阿哥们过去面圣呢。”   甜儿一听,心中不由大讶。畅春园她自是听过,那也是一座皇家园林,且就在离自家圆明园不远地地方,只是没想到康熙帝竟会圣驾光临,且还要召他们娘几个过去。   “爷呢?”她赶紧问道。   “正陪着圣驾呢!”苏培盛用着催促地声音说道:“福晋快些吧,莫让万岁爷久等了。”   甜儿回过神来,微点了点头,快速的吩咐追月等人给小阿哥们梳洗换衣,她自个也进了卧房,换了身正式一些的衣裳。打理完毕,母子几人便上了马车,向着畅春园地方向行去。走了能有小半个时辰,车子一晃,便停了下来。   顾不上欣赏畅春园中的美景,甜儿领着三个孩子,跟在苏培盛身后,不多时便来到一座院落中大概是附近刀枪林立、面目萧杀的御林军们让弘时几个感到了害怕,三个小家伙不由自主的往额娘身边靠了靠,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甜儿轻声道:“别怕,你阿玛也在里面。”   正说着,里面就有太监出来道,康熙帝宣她们觐见,拉了孩子们的小手,甜儿有些紧张的走了进去。   “儿媳祜禄氏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儿给皇祖父请安。”三个小家伙,倒也没忘了额娘来之前的叮嘱,一个个地跪在地上,跟个会摇晃地瓷娃娃般,极可爱的磕了个响头。   康熙帝见了当场便笑开了怀,朗声道:“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这样局促。”得了话,甜儿这才拉着几个孩子起来,她抬眼快速扫了眼周围,便见一身明皇色竹龙图案的康熙正坐在一方金榻上,榻前摆着张漆木桌,桌上摆着十几样小菜和一壶清酒,看上去就是正在用膳的样子。甜儿便想着,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哥哥……”这时候最小的弘历突然挣扎着松开了甜儿的手,小身子蹭蹭地就往康熙帝下手处扑去。   便见那里正坐着胤禛和大儿子弘旦。   “慢点儿”弘旦赶紧扶住幼弟,疼爱地在那小脑袋上摸了摸。   有了弘历开头,剩下的两个也紧随而去,一个个地跟个小笨鸟似的跑到哥哥身边“求怜爱。”   弘旦对着三个弟弟,挨着个的摸了一遍,这才让弟弟们心满意足地咯咯笑了起来。   甜儿低着头,一个劲儿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她似乎都能感受到胤禛那射过来的阴沉视线。蹭一样地往前走了几步,甜儿俯身:“请爷大安。”胤禛面无表情地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点了点头说道:“皇阿玛惦记弘旦头上的伤势,又许久未见时哥儿他们,知道你们恰巧也在圆明园,便召了过来。”   也就是说,这只是老人家的一时心血来潮,甜儿听后心思不由一松,神情间也缓和了几分。   “哈哈哈哈……”便在这时康熙帝突然大笑地说道:“胤禛你这几个儿子可真有意思,弘旦领着你弟弟们到朕这里来。”弘旦听后很乖巧地带着弟弟们走到了康熙帝的身边。   弘时他们几个今年才两岁多一些,正是圆圆滚滚,扎吧扎吧到处跑的可爱时候,特别是这三子长的极像,一溜烟的站在眼前,看着就觉得有趣。康熙帝左抱一个,右抱一个,笑着对最小的弘历道:“你喜欢哥哥?”   弘历听了特别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肉肉地指头一个个地数着:“历哥喜欢大哥、喜欢二哥、喜欢三哥……还有,最最喜欢额娘”一个极其讨好的笑容飞到身前甜儿身前,弘历笑眯眯地补充道:“嗯,也喜欢阿玛。”   康熙帝听了不禁更是乐呵,底下伺候的李德全见状,也跟着凑趣道:“小阿哥们真真是聪明机灵。皇上您不妨让小阿哥们也跟用一些?”   康熙帝笑道:“你看看,幸是你提醒,朕都差点忘了,你们几个都还没用膳吧?”   弘时那个小欠登儿立刻回嘴道:“都快饿死了。”   “诶呦呦,可不能饿坏了朕的小孙孙,李德全快去摆几幅碗筷过来,朕要跟孩子们一块用。”   “嗻!”   那边,康熙一脸开心的领着几个小的用膳,这边胤禛和甜儿夫妻两也落了座。   感觉出妻子总是时不时的看向上方,知道她是担心孩子,不由轻拍了她的手臂,示意无事。   压下心思,甜儿也拿起筷子用了一些,不多时,康熙那边吃好了,他看看了眼身旁的弘旦,眼睛在孩子的头顶上扫了一圈,弘旦的头上地伤虽已经大好了,可是为了方便上药而剪下去的头发却没有及时长出来,所以极容易地就能看清那一快长长地伤疤。   “头还疼吗?”康熙帝突然开口问道。   弘旦从小碗中抬起头来,见康熙帝是冲着自己说的,不由眨了眨眼睛。   康熙帝便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重复地说道:“脑袋还疼不疼了?”   弘旦微摇了下头:“皇祖父您不用担心,我的脑袋早就不疼了,已经大好了呢!”   “可是怨弘燕伤了你?”良久后,康熙帝突然问道。   甜儿心脏不由骤然缩进,紧张地看着上座。   “不怨!”弘旦可爱地笑了笑:“弘燕哥哥不是故意的,再说他都给我道过歉了。额娘说,男子汉要心胸开阔,不能跟个女子似的斤斤计较。”   “是啊,是啊!!”底下的弘时听了,也不知道怎么想滴,竟然说道:“哥哥地胸可大了,均哥上次把他写的作业撕着玩了,哥哥都没有生气。”   “你赖皮”均哥一听立刻不愿意了:“撕掉哥哥作业的是你好不好……”   “不是我。”   “就是你。”   “唉!又开始吵了!”最小的弘历突然老持成重地叹了口气道:“好烦哦!”   康熙,爆笑出声。 ☆、第67章 圆明园地悠闲生活(二)   康熙大概真的挺喜欢弘旦这几个孩子,竟然开口把他们都留在了畅春园里陪驾。所以当天晚上回去的就只有胤禛夫妻二人。   靠在车厢壁上,甜儿的一张小嘴儿撅的老高。   胤禛看了她一眼,轻叹口气道:“孩子们在皇阿玛身边那是极安全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哼……”甜儿声音低低地嘟囔道:“我说爷这段时日怎么这么有空呢,还能陪着我们娘几个来圆明园游玩儿,现在看来您是早有预谋啊!   “胡说,什么预谋!”胤禛抬起眼,狠瞪了眼甜儿,见对方瑟缩了下,露出一脸害怕地小模样不由有些头疼地说道:“皇阿玛年岁大了,不耐远行,所以今年就没有去热河行宫,只在畅春园内避暑。”   反正你肯定是早知道的!甜儿心中不忿的嘟囔了声狡猾。   “好了!”胤禛伸出手搂过气呼呼地妻子,放在怀中轻哄着:“孩子们能够得了皇阿玛的眼,那是天大的福气,你别自找别扭。”   “可是……”甜儿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弘旦他们毕竟年纪还小,万一哪句话没说好,惹了皇阿玛生气。”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上一秒可以觉得孩子们天真可爱,下一秒或许就觉得他们目无尊长不懂礼数,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你想多了”胤禛好笑地说道:“若孩子们犯了错,皇阿玛只给咱们送过来便是,难不成还能打罚几个稚儿?”甜儿想了想,觉得康熙帝应该不会这么没有下限,总算微微放了点心。   胤禛轻抚着妻子的后背,脑中却渐渐地想起了其他事情,一时间,车厢中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只能听见马车的轱辘声,在青石小路上,轱辘辘地响着。如此又是三天过去,甜儿每天都盼望着康熙能把几个孩子遣送回来,不过至今为止这个愿望都没有成真。倒是胤禛,因为要去畅春园陪驾所以每个晚上回来都能带回些消息。   “爷好多年没看见皇阿玛这么高兴了……”夜晚,夫妻二人在床帐之内相拥而眠,胤禛忽然,轻叹了口气道:“皇阿玛,他真的老了。”印象中那个雄心满志,乾坤独断的男人正在慢慢老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腐朽,他的精神也不再只关注着江山社稷,他开始像一个老人样,渴望子孙的亲情。   “所有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甜儿把脸颊在男人胸膛上蹭蹭,轻轻地说道:“所以咱们做儿女的能孝顺些,便孝顺些,要不那天真到来时一定会后悔的。”   胤禛闻言不禁苦笑一下,这个道理也许可以用在所有人家,却偏偏不能用在皇家,孝顺?恐怕你这边刚想表达下孝心,那个被孝顺地人就会立刻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因为他们不仅是父子还是君臣,所以注定地充满了怀疑与猜忌。   “妾身有些话,一直都埋藏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甜儿有些犹豫地说道。   胤禛轻笑了下:“在爷的面前来这种文绉绉的说辞?讲——”   甜儿喉咙里发出不满地咕咚声,然后,组织了下语言,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妾身觉得皇阿玛是有些可怜的!”胤禛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由微愣了下。   甜儿却继续说道:“皇阿玛八岁登机,铲鳌拜、平三番、收台湾几十年来政绩赫赫,便是在后世史书中也要赞声有为名君的,你想,他老人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想是早就练成了副火眼金睛什么事能瞒的过他?无非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而现在他渐渐老去,儿子们却又——”甜儿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说道:“又挣得那样厉害——”   胤禛面色一变,张嘴便要呵斥,却见甜儿一把按在他的唇上,满是认真地说道:“爷,咱两是夫妻,蒙上被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您也知道我是个没心肺的,可就是这么个只知道吃吃喝喝地小女子都能感觉到的事情,其他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妾身会觉得皇阿玛可怜便在这里,将心比心,若是弘旦他们几个在咱们还没有去的时候,就为了挣爵位、挣家产,打得你死我活,完全没有丝毫父母亲子,兄弟手足之情,那妾身该有多伤心啊,想来或许还会觉得当初不如不生他们呢。   胤禛闻得这番话,面色变了几遍,半晌后终是深深地看了甜儿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争是永远不会得到的。”   “爷说的话,自是对的!”甜儿赞同地点了点小脑到:“可也有一句话,叫做不争即是争。”   胤禛:“…………”   “爷,皇阿玛也是人,他也会伤心的。”   是吗?那个人也会伤心吗?胤禛苦笑了一下,也许吧,当初皇额娘去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伤心吧!   因为没了孩子们相伴,甜儿对圆明园地兴趣猛然下降了一半,也不每日出去溜达了,只宅在屋里里头,描描花,翻翻戏本子什么地。这一日,甜儿正在房间里宅着,翡翠却忽然来报说,八福晋和耿侧福晋来了,甜儿闻言不禁愣住。   随后甩开手中话本,皱着眉头地想着,那两个人怎么会到圆明园来?   “请他们进来”想归想,嘴上,甜儿却说道:“翡翠去花厅服侍着不可怠慢,追月你去问问小喜子,这是怎么回事。”   “据说皇上昨儿宣了八阿哥到畅春园陪驾,想必八福晋是跟着一块来的。”追月手脚利落地给甜儿梳好了发髻,轻轻地说道。   “皇上就宣了八阿哥一人?”   “是。”   甜儿闻言摇了摇头小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起身,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向着花厅地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她一进去,便看见了正坐在椅子上与身旁女子有说有笑的郭络罗氏。   妯娌两个见了礼后,那姓耿的侧福晋给甜儿也行了一礼。   “快起吧,你身怀有孕,可的小心着身子。”甜儿的目光在耿氏的肚子上扫了眼,然后轻笑着问道:“的有三个月了吧?”   “是呢!”回答的是郭络罗氏,只见她目光温柔地看着耿氏的肚子,轻笑着说道:“前次不是和四嫂说过,想让耿妹妹抱抱您那几个孩儿,好沾沾福气嘛,这不就厚着脸皮找上来了。”   “瞧你说的。”甜儿心下嘀咕,嘴上却笑着说道:“不过弘时他们几个现下正在畅春园陪驾,确是不在这边的。”   “这我也听说了”郭络罗氏立即接口道:“却是要麻烦四嫂一件事,耿妹妹身子重,那畅春园又是皇上驾临之地,定会有军队侍卫守护,刀枪林立的怕是要惊扰着孩子。不如让耿妹妹先借住在四嫂这,您看方便吗?”明知道身子重,怎么还不让她在府中静养,瞎跑出来干什么,暗暗嘀咕了两句,甜儿笑着说道:“那有什么,耿侧福晋只管在这住下便是。”   如此,又是两天过去,这一日,胤禛抽空从畅春园回来,直径进了甜儿住的院子,外面守着的奴才眼睛尖老早地就看见了他过来,忙扯着嗓子叫道:“奴才请爷大安。”   他这一声喊完,里面的甜儿自是听到了,竹帘轻挑,她未语先笑地说道:“爷回来了。”   “嗯!”胤禛面色柔和,微了下头,刚要说话,却发现甜儿身后还站着个穿着橘红色团花旗服相貌中等的女子,只见她有些颤巍巍地俯□子,道:“婢妾耿氏请雍亲王大安。”   胤禛上下看了她一眼,道:“起来吧。”   耿氏站起身后,又对着甜儿行了个礼,便自动自觉地退了出去。   “爷用过午饭了吗?”   胤禛道:“还没有,已经让苏培盛去吩咐了。”   正说着,翡翠、追月等就端着铜盆、洋巾、漱盂,等物进来。甜儿拿了件常衣亲自服侍胤禛换了待男人打理利索后,午膳也准备好了。因为天气炎热,厨房地人便做了凉拌面之类的吃食拉的细细地面条,配上麻酱、黄瓜丝、酸醋、蒜末,和些微的辣椒油,青青翠翠地让人看了就胃口大开。   便是最苦夏的胤禛,也不禁连着吃了两大碗,才放下了筷子。   夫妻二人吃好后,胤禛饮了口手中凉茶,脸上出现了抹惬意的表情。   甜儿见了赶紧狗腿地上去,拿着柄小扇做扇风状。   胤禛瞧了她一眼。   甜儿便苦着脸道:“我也没办法啊,八弟妹把话都堵到那了,总不能真的不答应吧。”   胤禛:“……”她倒知道爷想说的是什么。   “来都来了,好生照顾着就是。”胤禛有些幽暗地说道:“那个耿氏绝对不能在咱们圆明园出事。”   所以说,那就是个棘手的包袱啊包袱。   甜儿哀声叹气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说道:“要不爷让弘历回来一趟吧,她不是死活非要沾什么福气嘛,就让她沾一下好。”沾完了,就不好在赖在这了吧。 ☆、第68章 耿氏   胤禛闻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儿,拍了某姑娘地翘臀一下,有些沉吟地说道:“嗯,你们来圆明园也快一个月了,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甜儿闻言,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只微点了下头,乖巧地说道:“离家这么久,妾身也有些想了,正该回去呢!”   有了准话,第二日,甜儿便着人开始收拾细软,只等弘旦他们几个回来,便动身回京。耿氏听见动静,特意过来看一眼。甜儿招呼她坐下,又让追月上了温茶过来。   两人寒颤了一会儿,甜儿便直截了当地说,离府月余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你放心”甜儿对着耿氏道:“弘时他们几个最近几天就会回来,而且我们走了之后,你也可以继续住在圆明园里。”   “谢福晋。”耿氏圆盘似的脸上勉强地露出抹笑容,眉宇间是抹愁容。   甜儿见了便问道:“怎么了?”   耿氏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眼左右。   “你们都下去吧。”   “是!”翡翠、追月,以及在耿氏身边伺候地下人们依次退了出去。   那耿氏见其他人都走了,突然站起身,做出了一个让甜儿大吃一惊地动作,只见她猛地跪在地上,低声呼道:“请雍亲王福晋发发慈悲,救救婢妾吧!”   甜儿一愣,赶紧扶了她起来。   “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那耿氏便哭着说道:“福晋,婢妾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郭络罗氏她,她早就看上了妾肚子里的孩儿,打了那去母留子的主意。”   甜儿闻言一双眉头皱的更紧。这耿氏也真是莫名其妙,她一个贝勒府的侧福晋,竟会跪在自己面前,说着什么主母看上肚子里的孩子,起了去母留子的主意。   “耿侧福晋!”甜儿面色转冷的呵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你孩子都还有生下来呢怎么就说八弟妹起了那种心思。”   “福晋,婢妾说的都是真的啊!婢妾——”   “够了!”甜儿当机立断的呵斥出声:“休要在胡言乱语,否则的话,我立刻把你送到八弟妹身前,让她好好管教管教。”   耿氏闻言脸上隐现绝望之色。甜儿却不管,只站起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晚上,她把翡翠叫了过来。   “这些天,你在耿氏身边伺候,觉得她怎么样?”甜儿放下手中画本,有些头疼地问道。   “耿侧福晋看着挺老实的。”翡翠想了想后说道:“只是不太开心,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大约是被管的太严了吧。”   “管的太严?”甜儿皱着眉:“被谁?”   “耿侧福晋身边有个姓邢的嬷嬷”难得的,一项利落的翡翠,脸上出现了打蹙的神色:“可厉害了呢,她说一句,耿侧福晋便会照办,根本不敢还嘴。看她们相处地情形,都让人不知道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呢!”   “哦?”甜儿声音拉长,心里面却知道,这位刑嬷嬷定是郭络罗氏地人了。   “怎么个严厉法?”   翡翠便道:“譬如说,每日三餐前,刑嬷嬷都会让耿侧福晋喝碗补药,那药可苦了,离着老远都能闻着涩味,耿侧福晋那是喝一口吐一口,便是那样难受,也不敢不喝。因为那邢嬷嬷就在旁边看着,还时不时地说什么,这都是为了您肚子里的小阿哥好,吃了这些,小阿哥才能长得好,将来出生了,爷和福晋才会喜欢。”   甜儿闻言,心中不由一梗。当年她怀孕地时候,整个雍亲王府差点就没拿她当菩萨供起来,休要说强行喂药这种事,便是她皱下眉头,都能弄得跟天崩地裂似的。   “算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甜儿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颇觉得耿氏说的那些话好像也有一些道理,毕竟那个郭络罗氏可并不像她天仙般的外表样,是个心善的人,说不准,耿氏的想法是对的。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能帮得了她什么呢?难不成到郭络罗氏面前说,你们家侧福晋察觉出你要去母留子的主意了,你停手吧,不要这么做了。   又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可能这么说。   那天的不欢而散后,甜儿便特意躲了耿氏,直到两天后,胤禛带着三个孩子们过来,次日,郭络罗氏便来接耿氏。   “正好,咱们两家一块回京。”郭络罗氏笑着说道。   甜儿看了她一眼:“你们不是才来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郭络罗氏听了轻轻地叹口气,苦笑地说道:“皇阿玛想了,咱们就过来,皇阿玛烦了,咱们就自动自觉的赶紧回去,省的他老人家生气。”   瞧郭络罗氏一脸郁闷的样子,与她刚来时那副兴冲冲地表情不可同日而语,甜儿便知道,怕是八爷在康熙帝眼前遭了什么排揎。   微敛下心思,郭络罗氏又因为耿氏的事,郑重地谢了甜儿。   “你是个有福的,这是连皇阿玛都说的了”郭络罗氏叹了口气道:“只愿耿妹妹能沾些福气,一举为我们家爷生个儿子,我便是减寿十年,也愿意啊!”   甜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满是不可置否地嗯了声。   闲话休说,第二日,甜儿便带着弘时、弘均、弘历三个小的与八阿哥府上地马车,一道回了京城。至于胤禛和弘旦,则依然留在畅春园中陪驾。   回了府,宋氏和李氏两个过来问了安,大约是这些年下来,甜儿不但没有要被“克死”地迹象反而越活越滋润,越活孩子生的越多。她们两个本就不怎么受宠,几年下来,见胤禛一颗心就围着甜儿打转,渐渐地也都老实了下来,便是最爱搞小动作的李氏,也消停了了不少。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和必要的时候,基本上是看不见她们的。一路劳顿,甜儿也没精神招呼她们,只略说了说就让两人回去了。   便在甜儿于家中安顿一应事宜时,那边地八阿哥和八福晋还在马车里,轻声说着话。   郭络罗氏抬起头看了眼脸色不大好的胤禩,柔声说道:“爷还在跟皇上怄气呢?”   八阿哥闻言重重一叹:“爷就是不明白,这么多年了,皇阿玛怎么就还看不清额娘地为人,像她那样地柔顺善良女子,怎么会,怎么会干出谋害皇嗣的事情。”   郭络罗氏闻言,眼中露出抹不以为然。   然而嘴上却轻柔地说道:“皇阿玛也只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脑袋而已,那年贵人怀孕地事,事先可是谁都不知道的,额娘不过是与她一道走了会儿,她突然摔倒,□见了血,还是额娘紧急叫来了御医。这事要怪就怪那年贵人自己不小心,跟咱们额娘有甚么关系。”   这话可算说到胤禩心里了,只见他面露感慨,轻握住妻子地手道:“还是你看的明白。额娘她性子最是柔顺,几乎都到了委曲求全地步,她都退让至此了,为什么那些人还不放过她,为什么皇阿玛就是……”胤禩恨恨地喃喃道:“就因为出身,就因为一个出身!!”   就因为出自辛者库,他的额娘便永远低人一等,就因为这个低贱地出身,从小到大,他亲眼见过额娘她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的眼泪。那样美丽,那样温柔,那样无助地额娘,她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而不是任人去欺凌践踏。   见丈夫那张平日里温文尔雅地脸孔都开始扭曲了,郭络罗氏心中闪过抹嫉妒,强自压下嘴中的苦涩,她柔声劝道:“皇阿玛和额娘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是很有感情的,他只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明白此事是误会额娘了。唉!说起来,其实皇阿玛地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年贵人肚子里怀的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就这么没了,自是心疼的。”   胤禩冷哼了声,没有接话。   郭络罗氏看了他一眼,却忽然红了眼眶,低着头小声地哭了起来。   胤禩眉头微皱,一脸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哭泣?”   郭络罗氏说道:“没什么,只是说到孩子两个字,便心里面发酸苦罢了。”   妻子地心结胤禩如何不知,想着原先还曾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话,眼中便有了愧疚。   “其实都是妾身自己没用,这么多年了,都不能为爷生下子嗣。所以,所以……”郭络罗氏美丽的脸庞露出了凄楚却强自忍耐地表情:“所以,爷纳了耿妹妹,妾身心里虽酸,却还是高兴的。如今老天开眼,让耿妹妹有了身孕,妾身便更是幸喜若狂。可是、可是……”说道这里时,郭络罗氏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可是耿妹妹竟认为妾身怀了歹心,起了什么去母留子的主意,呜呜……妾身真的好冤枉啊。”   胤禩闻言脸色猛然一黑,大叫道:“一派胡言!” ☆、第69章 兵事   “妾身所说句句是实。”郭络罗氏满脸伤心地说道:“爷,耿妹妹既已起了疑心,以后她的事妾身便少插手吧!”   “福晋说的这是什么话!”紧握住妻子的手,胤禩动情的说道:“你的性子,爷还不清楚吗?那耿氏怀孕期间,一应事宜,哪件不是你细心照顾,她却不思感恩,反而猜忌起福晋来。真真是个心思腌儧,上不得台面的人。”   见丈夫眼中出现的那抹嫌弃之色,郭络罗氏心下满意,整个身子柔顺的靠在胤禩怀中,轻泣道:“妾身能有爷这句话就够了,想来耿妹妹也是因为身怀有孕,导致心思敏感,喜欢胡乱猜忌。”   胤禩听了便道:“嗯,到到耿氏把孩子生下来,就直接抱到福晋膝下吧。”   郭络罗氏眼睛顿时一亮,抬起头,用着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地语气道:“真、真的吗?爷说的是真的吗?”胤禩轻笑着点点头,抬起手摸了摸妻子的一头秀发。   郭络罗氏眼含泪花,柔柔地靠在他的胸前,红艳地唇角在无人见到之处轻轻地勾勒起来。   如此,时间流逝,转眼间又是两月过去,天气渐凉,康熙帝也从畅春园搬回了紫禁城,自然,胤禛和弘旦也跟着回来了。弘旦因为在康熙帝身前陪了这样长时间,已是大大地刺痛了有些人的眼睛,所以再去御书房读书的时候,竟隐隐地被周围人排斥着。不过这孩子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对甜儿说,他到上书房是向老师们学知识的,其他地根本无需多想。   甜儿听了心里面是既欣慰又心酸,不过所幸,还有个十八皇子,因着有了“救命”的交情,两个人感情越也就越加的好了,而且,胤禛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特意给弘旦挑选了四个哈哈珠子,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有他们在旁边陪着,看护着,甜儿地心也放下了许多。   时值十一月初十,宜大婚,嫁娶。   一大早,甜儿便带着三个孩子去了钮钴禄府,便见那帽儿胡同里,一座翻新的三进院子前挂满了红绸,大门处也贴着两个大大地喜字。甜儿刚下了马车,父亲母亲还有一些亲戚朋友和下人奴才们哗啦啦地就跪了一院子。   “请雍亲王福晋大安。”甜儿见了眼睛顿时一红,赶紧上前几步,扶起了父母娇嗔地说道:“阿玛,额娘快快起来。这不是折煞女儿吗?”   甜儿爹娘站起身,也是激动地看着她。   “孙儿给外祖父外祖母问安。”   弘时几个小家伙,跟三个瓷娃娃似的,摇头晃脑地做了几下揖。   喜的甜儿爹一把青须当场就翘了起来,整个人欢声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小阿哥们快起来。”   甜儿笑着说道:“有什么使不得,正该多给您磕几个呢。”   与父母亲边说着话,边向着屋子里头走去,片刻后进了房间,甜儿爹又稀罕了几下孩子们,外面到底还需要繁忙,便出去了,只留下了甜儿娘与她说话。   “怎么没看到新郎官?”甜儿笑眯眯地问道。   “却接亲了。”甜儿娘喜气洋洋地回道。   “娘今儿可是开心了!”甜儿看着脸上完全一片阳光明媚地额娘说道:“怨不得世人总说生儿子比生闺女强,我今儿可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甜儿娘笑着递了个眼角过去。   “从娘这里便可以看出来啊”甜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当年我出嫁的时候,您是高兴,可这高兴里又带着不舍,最后竟还哭了出来。可是今儿,哥哥娶妻,您这满面红光地,只剩下兴奋了可没半丝伤感地情绪。”   “废话!”甜儿点了点头女儿地小脑袋:“嫁女儿那是往外送人,娶儿媳那是往里进人。当然有所不同了。”   “所以说还是生儿子好啊,起码不会赔本。”甜儿挤了挤眉毛,笑嘻嘻地说道。   母女两个贴心地说了好半晌话,直到外面传来震天地鞭炮声,甜儿娘眼睛霎时一亮,甜儿便道:“快去吧,您儿媳妇可是要来了呢!”   甜儿娘笑着点点头,说了句一会儿就回来,飞快地就走了出去。   甜儿倒是也想去瞧瞧热闹,只是身份摆在那,若是过去,免不了旁人局促,反倒不美。是以只按下心思,哄着几个小的玩儿。拿起块喜糖给弘时扒进了嘴里,小家伙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奶声奶气地嘟囔道:“额娘,外面为什么放花仗啊,是过年了吗?”   弘时曾在除夕宫宴上见过礼花,所以一听见鞭炮声就以为是过年了。   “不是的,今儿是你大舅舅成亲的日子。为了庆贺喜事,所以才会放炮哦!”   “成亲,额娘,什么是成亲?”这时,弘均也小跑了过来,满是好奇地问道。   “嗯,成亲就是娶媳妇,你们长大了,也会娶媳妇的。”甜儿一点儿都不觉得给几个两岁多的小娃娃解释这么复杂的话题有什么不对,反而津津有味地说道:“这样算起来,我以后会有四个儿媳妇呢,嘿嘿嘿嘿。”   “娶媳妇,娶媳妇,弘历也要娶媳妇。”最么的弘历,双双举起小手,胖脸上满是认真地欢呼着。   乐的甜儿哈哈大笑起来。   正开心着呢,一道人影却掀帘子走了进来,甜儿抬头瞧去不由微愣,随即惊喜地说道:“爷怎么来了。”便见一身竹青色蟒袍,要系白玉龙形佩,脚踏翻云靴地胤禛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弘旦。   “嗯,接了弘旦下学便过来瞧瞧。”甜儿听了便知道他是故意过来给自家长脸的,脸上不由柔了起来,对着男人甜甜地笑了几下。   胤禛进来后随意扫视了眼周围,挑了下眉头问道:“这是你的闺房?”   甜儿笑着点了点头,递给他一杯清茶:“是呢,妾身可是在这里住了好多年呢,没想到阿玛和额娘还让人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胤禛随意走到一架云案前,见上面还错落地摆着一本字帖,不由打开一眼,下一秒,非常不客气的嗤了声。甜儿脸色微红,知道自己是被嘲笑了,不由扭了两□子,走上前去把帖子抢回来。   在孩子们面前,胤禛还是给她留了丝了脸面的,夫妻二人闲话了片刻,甜儿爹便过来叩头,请胤禛列席。胤禛点了点头,背着手领着弘旦去了。   时至微阑,夫妻二人领着孩子们方才返回府邸。   如此,岁月荏苒,春去秋来,转眼间便又是两年过去,时值康熙五十五年春,因着推广的“冬季稻”成绩喜人,国库之内粮草比之往年要多了两层左右,康熙帝大喜之下,还曾搬旨加封甜儿爹为四品员外郎,另赐下府邸一座。   钱袋子丰满了,准备许久的准格尔之役便迅速提上了日程。   下一月,有朝臣上奏,噶尔丹引兵三万越杭爱山向喀尔喀蒙古土谢图□部发动进攻,喀尔喀各部败溃,噶尔丹以追击为名,直抵距北京七百里的乌兰布通。康熙帝听后,大怒,随即以“除恶务尽”之名,不顾诸大臣反对,决意御驾亲征。   表面上看葛尔丹是掠夺吞并蒙古其他部落,康熙皇帝应蒙古其他部落的请求去主持公道。实际上是康熙看到葛尔丹有统一蒙古之志,而一个统一的蒙古将是满清王朝的致命大敌。此事事关大清王朝的生死存亡,所以康熙才会趁葛尔丹羽翼未丰,将其剿灭,以此杀一儆百。   另外也许还有一层意思,康熙帝大概是想借此机会,像所有人表明自己即使已经老去,却依旧是这个天下的主宰,依旧拥有着生杀予夺,不可撼动地权利。   缴罚准格尔的圣旨一下,整个满清王朝便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开始飞速转动起来,战争地阴影慢慢地布满了京城地上空。   终于,在一个风雨萧杀地日子,康熙帝亲率三十万大军开拔,直奔乌兰布通而去,随行地除了各部大臣外,康熙帝还带了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等几名阿哥。而太子胤礽则是留在紫禁城以作监国。   至于雍亲王胤禛虽也留了下来,却被赋予了调动粮草的重要差事。   康熙帝拔军地半个月后,从战报中传来,清军已与葛尔丹乱匪交上了手,斩敌一万,大获全胜。   此信传回,整个京城都欢呼一片,便是甜儿都松了一口去。只是战争一事,可不是轻轻松松一战便能胜了的。需得来往返回,直到把对方打的溃不成军,俯首称饶为止。   而后一月,战报中时有消息传回,基本是都是喜事,今儿斩敌一千,明儿灭敌五百,只是杀的都是小股兵队,像第一次那般大捷的却是没有。   渐渐地,京城中的众人,也开始习惯了“留守”生活,日子慢慢恢复到了往常。 ☆、第70章 乱   乌云满天,狂风怒号。嘉和院中的林木们发出哗啦啦地声音,半是干枯的枝桠仿若妖魔鬼怪的触手,倒影在棉纸窗上,看上去便使人害怕。   甜儿放下手中的画本轻轻地叹了口气,翡翠见了便走上前来递过了一杯热茶。   “主子,怎么了?”   甜儿脸上满是担忧地说道:“看样子今晚是一定会下雨的了,也不知道爷那边怎么样了?”   因为战事的原因,胤禛现在每日都住在户部,已是将近月余没有回家了。   “秋雨使人寒,一你会儿让小喜子多带些雨具、火盆、还有厚衣、棉被给爷过去。”   “是!”翡翠应了声,也是看了窗外,有些担心地说道:“眼瞅着天气渐冷了,也不知道前线那边怎么样了?”甜儿便道:“从前天的邸报上看,准格尔应该是龟缩了起来,两军现下正僵持着。”   “唉!只盼望着这仗快些打完。”翡翠和着双手,一脸祈祷地说道:“菩萨保佑啊。”   甜儿心里也是沉沉的,清军毕竟是远战,久持之之下,必定不利,而且天气一日比一日凉了,对士兵们的身体也是个考验。只是此事,到底不是光担心就可以解决的,遂也只是叹了口气,转而又说起了别的话题。如此,又是一个月过去,朝廷邸报上却传来好消息。   原来康熙帝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边打边追,渐渐地把葛尔丹逼到了克什克腾旗之西。该地北面靠山,南有凉河,地势险要。噶尔丹背山面水布阵,将万余骆驼缚蹄卧地,背负木箱,蒙以湿毡,摆成一条如同城栅的防线,谓之“驼城”,令士兵于驼城之内,依托箱垛放枪射箭。清军以火器部队在前,步骑兵在后,隔河布阵。中时,交战开始。 清军首先集中火铳火炮,猛烈轰击驼阵,自午后至日落,将驼阵轰断为二,然后挥军渡河进攻,以步兵从正面发起冲击,又以骑兵从左翼迂回侧击,噶尔丹大败,仓皇率全部撤往山上。次日,遣使向清军乞和,乘机率残部夜渡沙拉木伦河,狼狈逃窜,逃回科布多只剩下数千人。而经此一役,葛尔丹元气大伤,清军已是完全奠定了其胜利的基石。   消息传回京城,真可谓是举国欢庆,便是甜儿听了也止不住热泪盈眶。而就在当晚,已经将近三个月没有回家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爷瘦了!”看着男人消瘦无比的面颊,甜儿心中就是止不住的难过。可是胤禛此时地心情却是非常之好。只见他满是笑意地看了妻子一眼,随后转过头看了圈:“孩子们呢?”   “弘旦领着写大字呢!”甜儿擦了下眼泪:“妾身这就叫他们过来给您请安。”   胤禛却一挥手道:“不必了,爷那边还有公事,坐坐便走了。”   甜儿听了,小嘴儿不由撅了起来。   胤禛宠溺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皇阿玛一定会在年关前,班师回朝的,到那时爷便没有这么忙了!”   甜儿听后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些脸红地说道:“快走、快走,公务什么的可还等着您呢!”   如此,甜儿便安下心来,静等康熙帝凯旋而回,然而,一连七日过去,外面还是没有康熙动身的风声传来,不仅如此,连一日一来的邸报都停了。   “主子,赵宝柱家的求见。”这一日,翡翠掀了帘子进来禀告说。   甜儿微愣,随即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间,便见一身青蓝色布衣的赵宝柱家的走了进了。   “怎么了?”甜儿问道:“你不好好地在厨房上差,求见我做什么?”   赵保住家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后说道:“禀福晋,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从两日前开始,京城就禁市了,咱们府上米粮等物自是不缺,只是蔬菜瓜果,干柴银碳地却是在外面买不到了,奴婢想着,再过不久就是新年了,正该准备的时候了,可这市场又不知道禁多久,这……”   甜儿听了不由心中一沉,皱着眉头问道:“禁市?”   “是呢!”赵宝柱家的小心翼翼地回道:“京城的四个城门都关了,现在可是外面地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了!”   甜儿听了一双小手死死地捏了下,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地说道:“嗯,知道了,既然禁市了也没办法,先将就着吧,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状的。”   “是!”待赵保住家的下去后,甜儿紧急叫来了小喜子,让他去户部一趟,谁知半天后,小喜子却来报,说胤禛昨儿晚上进了宫,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还有——”小喜子脸色有些发白的说道:“奴才去看了,城门口那边多了许多官兵把守,现下已是不让任何人通行了,有那些家在外头回不去的百姓,直接就睡在了大街边上,乌黑黑地一片,奴才属着怎么地也得有两三万。”   甜儿听了更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子微晃,几欲摔倒。   翡翠和追月见了赶紧扶了下,甜儿死死地咬了下嘴唇,甩开二人的手,抬头对着小喜子说道:“去把佘统领和盛侍卫给我叫来。”   不多时,他二人便匆匆来了,事急从权,甜儿也没搞什么隔屏说话,直接对着二人问道:“府里共有多少侍卫?”那佘统领是个膀大腰圆地黑脸汉子,闻言直接说道:“回福晋,府邸中护卫共有六十三人。”   甜儿便道:“二位是习武之人,想来也能感觉出这几日京城气氛地不同寻常之处,我是个女人怎么防卫安全之事,却是不懂,所以——”甜儿微微俯了□子:“全劳二位了。”   “奴才不敢。”底下二人赶紧磕头道:“福晋放心,奴才早已吩咐下去,底下地人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地守卫府邸,绝对不会放任何一个贼人进来。”   甜儿听了点了点头,说了句拜托二位了。   他们下去后,甜儿又吩咐翡翠把四个孩子领过来,她打算把他们送到钮钴禄府上去。趁着夜色一辆马车从雍亲王府地后门悄悄地驶远了。   如此,甜儿下令紧锁王府大门,轻易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而私下里却悄悄地让人到五阿哥府和十三阿哥府看了,最后得知五阿哥也被叫进了宫里,十三阿哥因为随康熙帝亲征,现下倒是不再府中,然而,兆佳氏却暗地让人递了张纸条过来,甜儿看了后,脑地嗡地下就变大了。   康熙帝被准格尔余孽刺杀?现下恐怕已经危在旦夕?   甜儿地心脏砰砰地一阵乱跳,一种明悟却渐渐地弥漫开来。   若是这样地话,现下的状况倒也有了解释。   别忘了,此时在紫禁城中的那位是太子,是这个国家名正言顺地下任继承人。若是康熙帝死在外面,那他就可以立即登基为帝。只是,还有那三十万大军……甜儿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脑海里转动着各种不好的念头,太子一定是顾及那三十万大军,毕竟,若康熙帝在死前,留下了什么遗诏,或者说有些人想要利用这些人。   甜儿垂下眼睛,心中的不安越发如滚雪球般巨大起来。而后又过三日,胤禛还是没有回来,佘侍卫却来报告说王府外面出现了可疑人的踪迹,甜儿听了神经更是紧张起来。似乎连老天爷也看出来此时萦绕在京城上空的紧绷之气,居然也跟着凑起了热闹,一场鹅毛大雪在晨曦中降临了大地。   甜儿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一片银装素裹。   不多时,追月轻声轻脚地靠过来,禀道:“李侧福晋和宋格格过来给您请安了。”   甜儿便道:“你去告诉她们就说我身体不适,让她们回去吧,哦,还有让她们只管安下心来,跟往常一样生活便是”这两人也无非是感到气氛不对,想要求个安心罢了。只是甜儿现下是实在没什么心思理她们,干脆一个都没有见。少时,小喜子带着斗笠,满身积雪的走了进来,急匆匆地说道:“果然像福晋说的那样,外面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大雪过后,便是大寒。此时外面已是滴水成冰,而那些被困在城中不能归家的百姓们,在没有吃喝,没有地方住的情况下,肯定是会闹事的。   “让佘统领他们提起精神”甜儿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虽是以防万一,但若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闯到府里来,无论是谁——”她声音颤抖地说道:“全部杀死。” ☆、第72章 闹   郭络罗氏真真是个“心善”之人。   这不,天色还未大亮,整个八阿哥府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长地人龙。流民们经过了京畿卫的打压,气焰早就蔫了下去。他们可不懂事情地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只知道紫禁城中的那个太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关了城门,让自己有家不能回,只能留在这里忍饥挨冻。还是这个八皇子好啊,早就听说他是个贤良的人,如今可不就是如此。还有他的妻子,那美丽的跟天仙似的贵妇人心地真是善良啊。   连续三天的施粥已经让胤禩夫妻的口碑传遍了整个京城,特别是那些流民们,在提起八阿哥时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叫一声“贤王”啊!   可就是如今的这个“贤王”此时却头大如斗,面对着冷冷看着他的太子,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不由地落下了斑斑冷汗。   “八弟真是好心思!”太子胤礽冷冷地说道:“孤在这里面急地都快火烧眉毛了,你到还有闲心去给那些贱民施粥?”   胤禩听了赶紧揖手道:“殿下误会臣弟了,您也知道臣弟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府了,这施粥一事应是福晋所谓,她向来心思软,看不的别人受苦。”   太子胤礽听后,露出了不可置否的神色,从他那张布满疲惫和通红的双眼上,足可以看出这段时间他也是备受折磨的。   胤禩不想在这时把太子的“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不由张口问道:“殿下,皇阿玛那边可曾有信了?”   胤礽闻言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只见他背着双手焦躁不安地来回走了几步后,沙哑着嗓子道:“完全没有,派出去的密探也一个个地都是有去无回。”   “三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胤禩沉吟地说道:“从风声传回来的那天起,京城这边就已经没有在往前线运送粮食了,臣弟估计,他们随身携带的粮草最多也只能撑到后天了。”太子胤礽听了面上更是阴郁地要死。   自打康熙帝被“刺杀”的消息秘密传回京城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悲痛或者担心,而是一种虽然极力压抑却还是忍不住浮现出的窃喜。三十九年了,三十九年了,他已经做了整整三十九年的太子了,他已经不想在坐下去了,所以接到秘信后,他立即向那边派出人手,查看康熙帝的伤情到底如何,可是却一个个地都如石沉大海般,断了音讯。而每日一次的从京城发往前线的折子却都能得到康熙帝的朱笔批复,这让胤礽心中愈加焦急起来,他摸不准康熙帝是真的伤了,还是故意向他隐瞒了伤势,或者是有人……   “都是那帮饭桶没用!”胤礽气的狠狠地跺了下脚:“那么多人,竟是连皇阿玛到底有没有受伤都弄不清楚。”   胤禩闻言也是苦笑一声,只要一日弄不清那边的虚实,他们一日便不敢有所动作,否则一个谋朝篡位地名义就可以让他们死无丧身之地。   “对了,老三、老四那边如何了,可还老实?”出现某些阴暗地心里,太子胤礽现在已是强行把几个成年皇子软禁了起来。   “四哥还算消停,只是五哥、六哥、他们天天吵吵着要见您。还有大阿哥,大约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活跃了起来,这几天频繁地让人暗地里联系明相的旧部。”   “哼……他一个被圈禁起来的失败者还能再起什么风浪”太子胤礽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又道:“最重要的是把老四给孤看住了,那个人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八阿哥胤禩听后,微一附身恭敬地道了声:“是!”   便在太子与八阿哥于这里暗暗谋划时,那边的郭络罗氏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没有米了?”放下手中的茶杯,郭络罗氏脸色难看的问道:“府里的那两百旦都用光了?”   “回福晋”一个账房模样地男子低声答道:“流民们比预想中的要多的多,咱们府上的米粮已经告罄。今天实在是拿不出了。”   郭络罗氏闻言美丽的眸子中不由闪过抹怒意,只听她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不是已经吩咐你们去城中的米店多购买一些的吗?”   “福晋啊!”那账房苦笑一声:“您有所不知啊,现在京城货物不通,米店里积攒地那些,早就被人购光了,哪能轮得到咱们。”因为这几天地连续施粥,他们八阿哥府那是名声大涨啊,郭络罗氏正得意着呢,有句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啊,这么个极利收集民望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福晋,我看咱们就算了吧!”那账房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帮流民白吃了这些天,心里面肯定已经领会了您的恩德,不如就收了粥棚吧。”   郭络罗氏脸色变了几番,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兜里没有米,说什么也是白搭啊!   她脸色“惆怅”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嗯,那就让人传个话到外面,告诉流民们不用在等了,施粥结束了。”原以为这样说了后,那些流民们会自行散去,谁想不过一刻钟,便有人来报说流民们一同跪在地上,请求高贵贤明地福晋娘娘开恩,给他们一口饭吃。   郭络罗氏起身去门口看了眼,见乌压压地流民们跪了一地,不禁微微吓了跳。   那些人大都是从天没亮就在这里排队等的,为的就是那一口饭食,谁想那府里面的高贵老爷们却说,不发了。一股失望与焦躁顿时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便见此时八阿哥府门口,就跟那菜市场似的,成百上千地流民们吵吵嚷嚷地聚在一起,有朝着门里大声求的,有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地,真个把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郭络罗氏的脸色开始有点糟糕了。   任是谁家门口纠集了这么多人,怕是都会感到不安吧。   无奈之下,她紧急吩咐下人们去其他府上求救,看能不能借出些米粮过来,先把这些人散开再说结果下人们回来报告,除了十四阿哥府上借到了十旦米外,其余人家皆说没有。   郭络罗氏脸色更难看了:“行了,把咱们府上存的些那些米粮还有这十旦米都拿到外面去吧,让那些人吃完,赶快散开,哦,还有别忘了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顿,以后不要再过来了。”然而流民们却并不如郭络罗氏所想的那样吃完了就撤,反而一个个的就那样坐在了地上,在他们想来反正自己也没地方去,又有京畿卫到处抓人,不如就等在这好了,里面的那个贵人心肠好,再求几次一定还能赏些出来的。   郭络罗氏听了下人们的报告后,气地脸都快要绿了。心里头暗骂那些流民们得寸进尺,不识抬举。   可是她“慈悲心善”的名头摆在那呢,此时又怎么好强行赶人,是以一股骑虎难下的感觉不由涌上心头。人是一种群居生物,也是一种容易被煽动地生物,特别是一群饥肠辘辘,在寒冬大雪中瑟缩等待一口饭食的时候,那就更容易“起刺儿!”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黑,八阿哥府门口又开始躁动了起来,几百个流民们可怜兮兮地大声乞食着,吵吵嚷嚷地,不一会儿场面就乱成了一片。   “给口饭吃……给口饭吃啊……要饿死了………救救我们吧!”不知道谁带的头,有人开始拍起了八阿哥府的大门,渐渐地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便是那朱门色的大门质量再好,这么多人的齐拍下,也被砸出砰砰砰地声音,听着就瘆人。   郭络罗氏此时也是脸色发白,心里头后悔了起来,八阿哥府可不是雍亲王府有那么多的侍卫,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几个而已。   “福晋,不行的话,咱们去通知京畿卫吧,让他们过来驱散这帮贱民。”   郭络罗氏听了心中微动,可转念又想,就是因为京畿卫铁血的手腕,百姓们越加怨声载道,民愤冲天。自己之所以施粥,无非是想把爷“贤王”的名声传出去,若此时,叫了京畿卫过来,万一在发生什么冲突,岂不是前功尽弃。   时间飞快,转眼间又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外面的哀求声也渐渐消失了。   郭络罗氏心下松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发白的喘了两口气。   “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就在八阿哥府不远处,有人低低地询问着。   “大人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嗯……府里面有咱们黏杆处的暗探,到时候会悄悄把门打开,你们记住,只要鼓动外面的流民们冲进去即可,府里面出事,八阿哥必定会从宫中赶回,爷的调虎离山之计变成了。” ☆、第73章 战   午夜时分,八阿哥府忽然大乱了起来,也不知谁喊了一句,抢啊……   被饥饿和寒冷冲昏了头的流民们霎时就忘记了这是那位“贤明高贵”的王爷家,也忘记了京畿卫给予的铁血教训,莫名其妙的就跟着冲了进去。等到八阿哥胤禩接到消息,脸色铁青地带人从宫里赶回来后,他们府里已经“惨遭洗劫”了。   “福晋呢?”胤禩阴沉似水的逮住个护卫问道。   正问着呢,这时屋子里传来孩童地哭叫声,胤禩脸色一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便见此时的郭络罗氏正紧紧抱着个二岁多的小男孩儿,脸上全是不知所措的惊慌。见胤禩回来了,她立即哭着冲了过来,呜呜道:“爷,你回来了,可是吓死妾身了。”   胤禩闻第一次狠瞪了眼郭络罗氏,要不是她自作聪明地搞什么施粥,怎么会引来这么多的流民。   “弘昼怎么样了?”从她手中抱过自己唯一的儿子,看着他不停哇哇大哭的样子,胤禩的眼中划过抹心疼之色。   “爷放心,弘昼他没事儿。”郭络罗氏抹了下眼中泪水可怜兮兮地说道:“那帮流民们真真是群忘恩负义地东西。妾身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却不知恩图报,反而……爷不是带京畿卫过来了嘛,现在就去把这起子小人全都杀了。”胤禩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那流民们经了前次教训早就学乖了,此时早早就就散了开去,又到哪里去抓人。   自己堂堂地阿哥府竟叫一帮子贱民给“踏平”了。胤禩心绪起伏,一张温文尔雅地脸孔都扭曲成了个奇怪的弧度。郭络罗氏此时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看着丈夫愤恨地目光,心里头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情绪。   正在场面僵硬的厉害时,一个劲衣带刀男子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附身在胤禩耳边说了什么,便见下一秒,胤禩豁然瞪大双眼,大叫道:“你说什么,四哥他……”   “八爷不好了……”便见这时,又有人跑了过来:“宣武门那边已经被人打开…有黑衣人跟守城的官兵交锋,此时已是冲出了京城。”   “废物!废物!真是一帮废物!”胤禩的一张脸猛地铁青一片。   “爷,太子殿下要您立即回宫。”   胤禩再顾不上什么妻儿了,把怀中的孩子塞到郭络罗氏怀中,脚步匆匆地就向着外面走去。   “马上派人给爷把雍亲王府围了,一个人都不能放出来。”   “是!”   郭络罗氏看着惊慌而走的丈夫,这才发觉似乎有什么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自家门口突然多出了一群陌生人,甜儿自然是第一时间得出了消息。   “很明显那些人并不是什么流民”佘统领一脸严肃的禀告道:“福晋,以咱们府上的人手,若是对方强行攻进来,只怕……”甜儿闻言只觉心中犹如揣了只兔子,跳的厉害,然而,面上却力持做出副镇定的样子沉声道:“佘统领还请您派人直接去交涉一下,问问对方到底什么来路,跑到雍亲王府来是做什么。”   不一会儿,就有人回来报道:“禀福晋,外面的是京畿卫,听说今晚上有流民闯进了八阿哥府作乱,特此奉了上头命令,来保护咱们的。”   甜儿听了心中不由一沉,这京畿卫直接听从太子胤礽的调遣,他把自己的丈夫软件在皇宫中此时又让人围了家门口,他这是要干什么啊,难不成康熙帝已经……   “福晋,依属下看他们并没有硬闯的意思。”佘统领沉声道:“您且安心,但凡属下一息尚存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动您一根毫毛。”甜儿微微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的说了声:“我自然是信的过佘大人的。”   今晚,对于整个京城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先是八阿哥府被流民们冲击,而后宣武门遭人突围,待到晨曦时分雍亲王府也出现了变故。   甜儿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匕首,缩在房门后头,感觉到们被推了开来,当下闭着眼睛,用力的朝那边捅去。   “你干什么!”有怒气冲冲地声音响起。   甜儿睁开眼睛,一脸漆黑的男人正死死的捉住她的手腕。   “啪———”匕首咔嚓声,摔在地上,甜儿腿一软,就那样向下倒去。胤禛一把搂住她的腰身看着脸色发紫,气都喘不上来的妻子,道:“甜儿,呼吸,呼吸,没事了,爷来了啊……”   “呜呜呜呜呜……”好半晌后,甜儿死死地搂住男人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便是大半晌,胤禛知道她是吓坏了,也不烦,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   看着好多天都没有见到的丈夫,甜儿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太子不是把你……”   “嗯……这里面有些变故。”时间紧迫胤禛也不欲多做解释只道:“外面的人已经解决了,嗯,爷会留下一部分人守在这里,你好好呆在家里便是。”   甜儿听了赶紧拽住男人地衣裳,焦急地问道:“皇阿玛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说出了件让甜儿大感吃惊的话:“皇阿玛此时就在京郊五十里大营中,今天便可回京。”   这么说,康熙帝,还活着了!   甜儿闻言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拉,只要他还活着,京城的乱局应该很快就可以平息下去吧!   “爷快去吧。”甜儿用力揉了揉通红的双眼:“小心些,我在家等着您。”   胤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当下便朝着外面走去。   “福晋,您没事吧?”胤禛走后,翡翠、珊瑚、追月、小喜子等进侍俱都拥了过来,连连问道。   甜儿摇了摇头,也怪自己刚刚太紧张,若真是有了什么歹人进来,这些人怎么可能毫无动静。   “主子,这下可好了,王爷回来了啊!”珊瑚一脸喜形于色的说道。   甜儿听了脸上也只出现了高兴的神彩,转过头,她对着小喜子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谁想,便是这么一句普通的问话,却让小喜子脸色煞白一片,只见他像是经受不住似的噗通声跪倒在地,呜呜说道:“主子,好多死人啊,王爷带着人把那些个……都给杀了啊……尸体就堆在咱们府门口,那些脑袋、胳膊、腿的,到处倒是啊,好多好多的血。”   甜儿脸色唰的下瞬间又苍白了下去,几个晃动,就向床上倒去。   “喜公公!!”一项最寡言的追月,此时气的连连指责道:“你对主子说这些干什么,还不住了口。”   小喜子也是被那些个死人吓坏了,这才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现在听到追月的指责,也是反映过来,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磕头道:“都是奴才的错,呜呜……都是奴才不好。”   甜儿深深的吸了口起,颤着声音道:“好了,快把眼泪擦了,今儿的事情也都忘了吧,就当这是场噩梦,梦醒了,就不害怕了。”   遣了几人下去,只留了珊瑚陪伴,甜儿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哭着,她本就是个胆小的女人这担惊受怕却又强装无事的几天,已经让她整个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也知不知道哭了多久,甜儿便这样流着眼泪的睡着了,她希望明天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正轨。   便如胤禛所言,当甜儿再次睁开双眼时,康熙帝已经回到了紫禁城中。   她不知道那道深深地城墙中会发生什么,却可以猜出,太子胤礽的好日子似乎快要到头了。   而事情的真相,也的确如她所想。   御书房内,康熙冷冷地看着底下跪在的太子,他精心培育了大半辈子的儿子。   “砰——”的下,有团黄色的东西被狠狠扔在了太子脚边。   胤礽见了一双眼睛蓦然紧缩。   那是件龙袍,不是他太子穿的那种四爪虬龙袍,而是一件真正的金龙袍。   “这是从你的殿里搜出来的!”康熙帝面无表情,一字一字地问道:“胤礽,你就这么盼着朕死吗?”   “皇阿玛,这是有人陷害儿臣,这是有人陷害儿臣啊!”胤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辩解道:“您是最了解儿臣的啊,儿臣怎么会做这种不孝不仁之事。”   “哼…… 好一个陷害”康熙帝脸上怒容乍现,简直用怒发冲冠才可形容,当下不管不顾,抬起腿来就往太子身上踹去。   胤礽痛呼一声,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你私制龙袍的事情是陷害?你关闭京城之门不让百姓进出,以至造成流民暴乱是陷害?给总兵鄂尔多斯、坤巴图、伦多思写密信,要他们助你一臂之力也是陷害?”康熙帝越说越怒,越说眼中越闪烁着噬人的恨意。   “胤礽啊胤礽,朕自认对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皇阿玛,儿臣该死,儿臣该死”胤礽看着被康熙扔在地上的那几封信件,认出那是自己给几个掌军总兵们所写的密信,不由骇的五脏俱裂,再也扛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第74章 废   自古以来权势二字最使人着迷,特别是当自己离那个“天下至尊”的权势只有一步之遥时,便是太子也会把持不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康熙帝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儿子,心下却毫无怜惜之情,反而生出股细微地杀意。便听他冷冷地问道:“胤礽,朕且问你,当初木兰时疫之事,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胤礽听后心下重重一跳,强自道:“皇阿玛,此话是何意,儿臣不明白啊。”   “不明白?”康熙帝阴沉地挑起了嘴角:“今天朕就叫你明白个彻底,来人啊,把人带上来。”   便见片刻后,一个身穿道袍,衣发凌乱的清瘦老者呜呜乱叫地就被人扭了上来,太子胤礽见,神色突变整个脸上煞白一片。“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出现在本太子面前,来人啊,把他给孤拖下去,拖下去……”   “胤礽你看仔细了,他是人不是鬼。”见太子一副惊恐至极的样子,康熙帝脸上更显痛恨。   “不可能,孤亲眼看见他……”胤礽话未说完,整个身子就是重重一抖,把未尽的话语硬是咽了回去。   康熙帝目光冰冷,满是嘲讽地问道:“已经被鹤顶红毒死的人,居然会再次出现在自个面前,胤礽你是不是很惊讶啊?”胤礽听后浑身冷汗淋漓,忽地,扑到康熙脚下,连连道:“皇阿玛你不要听信小人谗言,那木兰时疫之事,真的跟儿臣无关啊!”康熙帝冷哼一声,扯掉自己被攥住的下摆,示意那侍卫把老道士嘴里的布团拿开。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老道士此时已是吓得肝胆俱裂,匍匐在地,磕头道:“草民只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才会下的那药啊,陛下饶命啊。”   “你这老东西胡说什么!”胤礽惊恐地怒骂一声,指着那道士的鼻子破口道:“竟敢在皇阿玛面前污蔑于孤,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狗东西,贱奴才,说,是谁指示你这么做的?孤要诛他九族。”   康熙帝看着毫无储君风度,跟个疯狗似乱叫的胤礽。眼中闪过抹深深地失望之色。诛九族?整个天下只有皇帝才有资格诛人九族,胤礽他果然心怀不测。康熙心中最后的那点父子之情立即断绝,只听其面无表情地问那道士:“你说的那药是何物,给朕清清楚楚地道来。”   道士颤着声音道:“那、那药名为麻陀粉,人若用了会产生一种类似时疫的症状,精神虚弱,高烧不退,若无解药,就只能听天由命。木兰之时,太子殿下命臣在大帐中燃起……后来,后来……四阿哥和十五阿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胤礽此时真是惊恐到了极致,只听其大叫道:“皇阿玛,你不要相信他。四弟和十五弟,就是得了时疫之症,根本不是什么人为的,再说,再说儿臣当时也染上了啊……”   “因为太子殿下只吸了极少的一些,后来又吃了解药。”在胤礽愤恨的目光中,老道低下头,无比颤抖地说道。   看着丑态百出的胤礽,又忆起自己那年纪轻轻,便魂断木兰的儿子。康熙帝狠狠闭了下眼睛,再张时已是杀意绵绵,当下便道:“胤礽,你残害兄弟手足,窥伺帝位,无君无父,如此违乱纲常之人,怎勘储君之位,朕已决意废掉你太子的名号,来人啊,把这不孝子关到咸阳宫内,待朕昭告天下,禀明祖宗后,再做论处。”   太子被康熙帝变相软禁的事情,便如同一阵狂风,几乎在瞬息就刮遍了整个京城。每个人都不傻,这段时间的种种不对劲儿自是都看在了眼里,如今太子被软禁,其地位立即岌岌可危,跟着太子混的是肝胆俱丧,与太子对着干的那是额手称庆,一种兴奋中夹杂着躁动地不安开始越演越烈。   然而,康熙虽然下了决心要废掉胤礽的地位,但对方毕竟是当了几十年储君的皇子,并不是一道圣旨就能废的成的,且此次出兵准格尔之事还没有完全落下帷幕,实是不宜在这个时间点做出废太子之事。所以康熙帝完全不理朝臣们的躁动不安,对外只以太子监国不利,导致流民暴乱,朕实失望,令其闭门思过为名压下此事。   此次出征准格尔大胜而回,自是要普天同庆,论功行赏,这满朝文武也是识趣,默契地绕过太子不提,只对着康熙歌功颂德,赞曰:吾皇功盖千秋,真乃千古一帝。康熙哈哈一笑,谦逊地表示这都是众将士悍不畏死英勇作战的成绩巴拉巴拉巴拉,而此次论功行赏者,当有两人风头最高一人是十四皇子胤祯,康熙帝把他带到了战场上,这个年轻地儿子也果不负众望,其作战英勇,纪律严明,在与士兵们同吃痛睡,以身作则下,成功竖起了自己的威望,曾领兵斩敌上千。被康熙帝誉为,满清新一代巴鲁图。而第二位,则更加了不起,此时名叫年羹尧,虽然年纪尚轻,但在对准格尔的战役中表现极为突出,其军事才干,为康熙帝赞赏,竟破格提拔其为将军之职,而此人也真是能耐,准格尔败退时,他领兵一路千里追杀,经历七天七夜,竟于疏疏提姆河边成功截住了葛尔丹,逼其自杀身亡,这诛首之功,又怎么能不大。   最后,康熙帝下旨,封皇十四子恂贝勒胤祯为恂郡王,赏珍宝无数。又封年羹尧为四川总督,赏珍宝无数,另其妹贵人年氏,也升为妃位。   一时之间,十四阿哥府与年府上下那是人来人往,其声势之隆,着实令人侧目不已。如此,一连五日的欢庆后,整个朝廷才算微微冷静了下来,而后又过半月,康熙帝却突然发难,先是命皇四子雍亲王胤禛奉旨查原内务府总管,太子胤礽之奶公凌普的家产,经查证,光是凌普家的现银便搜出了五十万两之多,其各种地契房契、珠宝名器更是数不胜数。康熙帝得奏,大怒:“凌普贪婪巨富,你们一个个地肯定事先都知道,怎么不上奏禀告与我,都是些不忠不义之臣,我要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巴拉巴拉……”   底下就有那机灵的,闻言,立刻走上前跪哭道:“陛下啊不是臣等欺罔您啊,实是心中胆怯啊,凌普搜刮的这些巨资,那都是给太子殿下的啊,臣等怎么敢说这事啊。”   康熙立刻做出副震惊地样子,连连摇头,表示太子向来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底下的人听了,哭的越加厉害,指天对地的表示,陛下您是被太子给蒙了啊,他其实可坏了不仅指示奶公搜刮民脂民膏,且性子暴戾□,对冒犯自己的人非打即杀。不仅如此他还专擅威权鸠聚党羽。时时刻刻的惦记着您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实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啊,咱们大清朝,可不能让这样的人当储君啊,要不准得完蛋啊,巴拉巴拉巴拉……   康熙听后对着底下鸦雀无声地文武百官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文武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跪曰:“臣等该死。”   康熙帝那个“震惊”那个“悲伤”啊,他实在是没想打自己培育了几十年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货色,当场就流下了“伤心”眼泪。文武百官便道,陛下啊,您不用太伤心,错不在您,都是太子那个坏货不好,他以他那张诚实厚道的胖脸,成功地欺骗了您,欺骗了整个天下,呜呜(真是太不幸了)……不过,所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现在您不就发现了他那可恶的真面无,还为时不晚啊,巴拉巴拉巴拉。   于是,等康熙帝哭完了后,立刻表现出一副为了天下社稷,朕要大义灭气的气势来,他下令彻查太子的一切,绝不姑息。如此,又是三天过去,面对着牍牍罪状,太子辩无可辩。   康熙帝上垂涕谕曰: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五十五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胤禛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种种恶端不可枚举。朕尚冀其悔过自新,故隐忍优容至于今日。又朕知允礽赋性奢侈,着伊乳母之夫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俾伊便于取用。孰意凌普更为贪婪,致使包衣下人无不怨恨………(以下省略罪状无数)。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扑在龙椅上大哭),众大臣(跟着一起哭)。”   是以康熙五十五年十二月初八,康熙帝废胤礽太子之位,幽禁咸安宫。次日,亲撰祭文昭天地、太庙、社稷,再次日,颁诏天下。 ☆、第75章 定   从太子变成废太子在这场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胤礽无疑是最倒霉的,当然,我们要相信,倒霉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万岁爷”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禀道:“良妃娘娘已经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此时已是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康熙听了脸上非但没有出现任何心疼之色,反而阴沉了下来。但凡当皇帝的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最受不了别人违抗自己的命令,而此时良妃的做法无疑就是逆了康熙帝的意,他当然不会高兴,可没多大一会儿,让他更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了。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康熙帝脑门上的青筋蹦的厉害。   “你们几个有何事非要面见于朕?”   “皇阿玛”九阿哥胤禟双膝着地,往前蹭了几步,脸上俱是焦急的说道:“此次太子行事,八哥也是蒙在鼓里的啊,他为人最是贤良,对待兄弟们更好的没话说。您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好一个蒙在鼓里!”康熙帝冷笑一声:“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趁着朕不在京城时,挑动胤礽,以至其犯下大错,如此奸佞之人,怎可赦免,朕已决意把其交给宗人府处置,尔等不必多说。”   “皇阿玛您真的误会八哥了!”胤禟继续求道:“儿臣可用性命担保,八哥绝无此心。”   余下的胤誐、胤祯闻言,也是同时道:“儿臣愿意性命担保八哥,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前面也说了当皇帝的最恨别人违抗自己的命令,而除了这点外,还有一个更恨得,那就是别人威胁自己。   所以康熙帝毫无意外地发飙了,只见他两只苍瘦的手上布满青筋,脸上冷笑道:“你们三个倒是有义气,朕曾听闻朝中出现了格八爷党,今日一看果不就是如此,哼,你们打的什么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无非就是想要拥立胤禩,待他日后登基。封你们几个做世袭的亲王。”   胤禟几人听了不禁脸色大变,其中最年轻气盛地十四阿哥不禁梗着脖子顶嘴道:“皇阿玛此言便是污蔑儿子们,八哥是咱们的哥哥,他纵然犯了什么错,做弟弟的难不成就能袖手旁观?那等无情无义之事,我可是做不出来。”   康熙闻得这顶撞之言,不禁气的冷笑道:“如若你所说,倒真是顾念手足之情,那朕且问你,胤礽难道就不是你的哥哥,他犯错被罚,朕怎么没看见你过来求情?”十四阿哥声音一堵,兀自强辩道:“人之十指还有长有短,亲疏之下,难免偏颇。”   “谁是亲,谁是疏?”康熙帝大怒,指着胤祯骂道:“朕看你们就是结党营私,其心可诛。”   胤祯闻言虎目中露出倔强之色,只见他唰的站起身,说道:“既然皇阿玛不相信儿子的一片忠君爱父之心,儿子愿以死一证清白。”说罢,就向着一旁地朱柱,一头撞去。   康熙见了心中重重一跳,张嘴就喊他名字。亏得十阿哥胤誐眼疾手快一下拦住了他,兄弟二人因冲击力,在地上滚成了一团。胤祯也不起身,只抬起胳膊捂住了眼睛,其中哽咽之声隐隐传来康熙刚受了惊吓,此时又见儿子哭的如此委屈,面上神色几变,终是收起了厉色。九阿哥胤禟见的分明,忙乞求曰:“请皇阿玛开恩,绕过八哥吧!”大约终是被这几个儿子给求动了,半个月后康熙帝下旨,革去胤禩贝勒之位,降为贝子,着令其回府闭门思过。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朝廷种种之事,暂且不说,便道此时的雍亲王府中,甜儿可是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额娘,额娘,弘时好想你。”   “额娘,这是弘均给你带的苹果糖,在街上买的,可好吃了。”   “额娘,亲——”三个小宝贝,你争我夺的在她们额娘身边求怜爱,胖胖地小脸上全是撒娇的笑容。   甜儿挨个抱了抱,声音温柔地与他们说着话,直说了好半晌才让人带下去休息。   “弘旦。”看着眼前已经渐渐长大的大儿子,甜儿半搂着他柔声问道:“在外面的这些天一切可好?”   弘旦点了点头:“外祖父把我们照顾的很好。”与年纪太小,只当这是次出外游玩的弘时几个不同。已经进了上书房读书的他,对于母亲匆匆把自己和弟弟们送走的目的其实是心知肚明的。这些天里他无时无刻不担心着父母,面上却要装作副坚强地样子,因为他是哥哥,还要照顾幼小的弟弟们。   “我的八斤真是额娘的好孩子!”看着儿子明显成长了很多的表情,甜儿眼睛一红,不觉地就叫出了他的小名:“也是个好哥哥。”弘旦听了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过一张小脸就神气了许多。   “额娘,儿子怎么没有看到阿玛?”甜儿听了擦了下眼泪后笑道:“最近朝廷事情多,你阿玛便有些忙,过些日子就好了。”   这段时间先是准格尔大捷而后又是太子胤礽被废,胤禛整个人便忙的不得了,居然从那个惊魂的夜晚后,再没回过家里。   接回了孩子们,甜儿的一颗心便算是彻底落下了,当晚便睡的格外纯熟以至于半夜里自己身边多个人都没有发觉。   晨曦微阑,甜儿睡的正迷糊呢,忽然感觉有人在自己上作怪,她脸色急变,眼睛还未睁,嘴上就急斥道:“你好大的胆……爷?”附在她身上,口中含着只玉兔的男人,闷哼了声算是答复,算起来夫妻二人已经三个多余未曾亲近,是以此时男人的动作便带上了几分急迫。   这个人一有精神,就开始使坏。甜儿心里恼了句,可是身子却在不知不觉中软成了一滩水,抬起双手搂了男人的脖颈,这时她才发觉,原来自己也这样渴望着这种肌肤相亲。久别胜新婚,说的大抵如此,这番缠绵到了最后,已变得不可收拾,他们的神经传导着无数兴奋的火花,男女之间的*无比激烈的冲撞着,甜儿坐在他身上,腻白的颈子仰成个美妙的弧度,嗓子中传来猫咪般的哽咽声,胤禛地脸上也因快感而看上去有了几丝狰狞,他一双大手牢牢按住甜儿的腰身,像是不要命似的,激烈的冲撞着。   一番情爱不知持续了多久,才算稍歇。夫妻两个便这样相互搂着,享受着事后的余韵。胤禛摩挲了下某人的小屁股,带着笑意地说道:“这次倒没晕过去。”甜儿闻言不禁羞恼,转开小嘴儿啊呜一下咬了口男人□的胸膛。胤禛却浑不在意,反而露出股逗猫成功后的高兴劲儿,甜儿津了津小鼻子哼声道:“爷不忙了?”   听着这充满幽怨的声音,胤禛嘴角微挑,难得表扬的说道:“嗯,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做的不错。”   当日太子突然发难,把他扣在了皇宫中,他也来不及联系府中,原想着这丫头不知道会慌成什么样,可是出乎意料的,他的妻子表情的很镇定,既没有跑进皇宫里求情,也没有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而是紧闭了门户,安定府中人心,做到了让他无后顾之忧。因为这次的事情也让胤禛对妻子有了个新的认知,她不是个只知道撒娇耍赖的小丫头,在关键时刻她也会变得成熟起来,做到了一个雍亲王福晋能做到的一切。   “妾身也没做什么”对于难得的赞扬,甜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全赖佘统领他们护卫府中才能平安至今。”   “这么谦虚可不像爷的小甜儿。”捏着那小小地琼鼻,胤禛调侃地笑道。   甜儿不依的拍掉他的手,而后问道:“爷,宫里面的事都完了?”   胤禛的眉间有着朗朗地舒坦,一看就知道是心情极好,闻言点了点头道:“嗯,大抵都结束了。”   甜儿听了心中高兴,只是在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见时机刚好,便问道:“爷,十三弟妹曾给我传信,说皇阿玛被准格尔余孽刺伤,这事是假的吗?”   胤禛闻言脸色微变,忽然低声一叹,说出了句让甜儿大感意外的话。   “十三弟此次没有跟着回来。”   “疑?”甜儿微惊,此次十三阿哥胤祥可是随军出征的,怎么会……难不成……也不对啊。   “十三阿哥到底怎么了?”   片刻后,胤禛沉声道。“十三弟窥伺帝踪,已被皇阿玛圈禁了起来。”   什么?这下甜儿可真是震惊了。圈禁二字对于皇子宗室们来说可是了不得的一个词,那几乎和坐牢是一样的。十三阿哥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康熙帝如此震怒。对于胤祥的事情,胤禛似乎不愿意多谈,只对甜儿淡声道:“嗯,你一项与十三弟妹交好,过些时日可去她府上看看,捎话给她若是遇到什么难碍尽管开口。至于十三弟的事情……”胤禛长叹了口气:“短时间内,只能这样了。” ☆、第76章 再见   甜儿闻言,心下虽沉,嘴上却柔柔地说道:“我知道了,真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竟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的声音里无不充满了唏嘘。   话题就此打住,甜儿也没心情再继续往下问了,她闭上眼睛,把脑袋靠在男人j□j的胸膛上,皮肤上传来汗湿般的热度和胸膛中沉着规律的心跳,都让她感到安心,渐渐地,她睡了过去。胤禛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手把藕荷色的缎被往上拽了拽,盖到了两人身上,搂着怀里的人儿也跟着闭上了眼睛。毕竟这段时间,他也是疲惫不堪的。   次日,甜儿果然去了一趟十三阿哥府,出乎意料的兆佳氏对胤祥被禁一事看的很开,她告诉甜儿她已经禀明康熙,要去胤祥圈禁的地方陪着他。   甜儿听后不禁红了眼眶:“这一去,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兆佳氏笑中带泪地说道:“今儿正好你来,晚上就别走了,咱们不醉不归。”   甜儿不禁哽咽的点头道:“那感情好,一会儿差人把宛如也叫过来,咱们姐妹要喝他个天翻地覆。”送走了兆佳氏没多久,这一年的春节也快到了,甜儿也一扫这段时间的萎靡,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起来。剪窗花,熬腊八粥,布置过年的一应事宜,除夕的前几天,胤禛也开始沐休,不用再去早朝。   这一日,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来报说,四川总督年羹尧来访。胤禛闻言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直言了当的说道:“去告诉他,就说爷不在。”   甜儿看着胤禛黑下去的脸色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位年大人就是抓住葛尔丹的那个年大人?”   胤禛满是不可置否地点了下头。便是身在后宅的甜儿都听闻过,这位年大人如今是多么的炙手可热,按理说像这样的人正应该好生接待,最好纳入羽翼才好,怎地胤禛却是一副往外推的架势?甜儿百思不得其解的眨了眨眼睛。   “我记得这位大人家有个进宫地娘娘,好像,叫做,年……”她用力地想了想:“年蝴蝶什么的。”   这只蝴蝶可是不得了,因为长了张酷似佟皇后的脸蛋,一进宫便备受康熙帝宠爱,如今又有个得力的哥哥做外援,实是不能让人小看。胤禛的脸色还是沉的厉害,他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炕上的桌面,脑海中飞快转动着各种念头。年羹尧崛起速度之快,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凭着准格尔的功劳,如今他在朝中可是圣宠正隆。而且也不知是何原因,这年羹尧对自己似乎极为推崇,几乎是在不断地表着忠心。若是偷偷地,隐蔽地,暗地里投靠他,胤禛自是不会拒绝,可坏就坏在年羹尧把这忠心表在了明面上,这就不为胤禛所喜了,皇子勾连朝中大臣?他还不想成为第二个太子。   见胤禛在那里兀自神游天外,甜儿不禁摇了摇头。   除夕那日,按照老规矩,进宫赴宴是绝少不了的。与胤禛在城门口分手,一个领着弘旦去了泰安殿,一个领着三小去了永和宫。今儿的德妃看起来可真是神采飞扬,心情极好。只见她穿着一身亮紫的的金绣双鲤跃莲旗装,带着同色的在底部镶嵌着珍珠细串的牡丹旗头,描的精致无比的妆容,让她看起来真是雍容华贵的可以。   “儿媳扭钴录氏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孙儿请玛嬷大安。”三小跪下请安道。   德妃见了笑着说道:“快起来吧,哎呦,本宫的小孙孙们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弘时几个走了过去,德妃挨着个的摸了摸小手,小脑袋,直对甜儿埋怨道:“你呀,没事儿的时候也领着他们过来看看本宫,瞧瞧,就一段时间不见,都长高了这么多。”   甜儿笑着应了声,然后坐在了德妃的下手处,她向周围看了一圈,问道:“十四弟妹还没有到吗?”   “没呢,这些天弘明那孩子有些拉肚子,正糟心呢。”   甜儿听了赶紧询问了下,见德妃表情轻松,便知道应该是问题不大。   “额娘,有件事情,不知道儿媳当不当问。”   德妃挑了下眉,见甜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让人把怀中的几个孩子先带下去,而后道:“有什么不能问的,只管说。”   甜儿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不知道八妹妹现在如何了?”   德妃听了,神色一下子就淡了下去,一抹悲伤染上了眉间:“难为你还惦记着她。”   几年前德妃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胤禛亲妹妹的八公主布楚耶克,被嫁到了准格尔。如今葛尔丹兵败被杀。她这位清朝公主据说也是随军回到了京城,只是因为身份尴尬,现在基本是已不在人前露面。   甜儿却是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缘由,这也是胤禛告诉她的,原来八公主竟是有了身孕,而这孩子无疑就是葛尔丹的。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亲爹所杀,自己的肚子里还怀着个遗腹子,八公主如今的处境,无疑是极糟糕的。   “布楚耶克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老四说了。”德妃深深地叹了口气:“今儿你恰巧也进宫了,不妨就去看看她,那孩子跟你倒也说的上话。”   甜儿听了自是说好,于是,德妃就派了身边的秦嬷嬷领路。沿着曲曲折折地回廊,来到了永和宫一处极僻静地偏殿中。   “公主是个倔性子。”秦嬷嬷解释性的说道:“无论如何都要住在这里。”   甜儿听了理解的点点头,轻叹口气道:“却也清净。”   守在门口处的是一个皮肤黝黑,五官充满异域风貌的妇人,见甜儿她们过来,忙附身道:“女婢给囔囔们请安。”秦嬷嬷转过头对着甜儿道:“这是公主从准格尔带过来的仆妇,粗野之人,言语无礼,福晋莫要见怪。”甜儿微微笑了笑,示意无事。   秦嬷嬷又问:“扎扎顿珠,你去里面通报一声,就说雍亲王福晋前来探望。”   那仆妇支愣着耳朵细细听了,也不知道记没记住,就转身向里面去了,片刻后,回来传道,八公主请她进去。布楚耶克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多的多,她看起来非常平静,甚至在见到甜儿时,还微微露出了些高兴地神色。   “八妹妹。”脑海中不由回忆起她出嫁那天的样子,也是这么的平静,好像这个女孩子总是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为何,甜儿只感到眼眶一酸,流下了泪来。   “四嫂,好久不见了。”已经身怀六甲的她行动间颇为吃力,甜儿见了赶紧走上前去,扶着她重新座了下去。   甜儿擦了下眼泪,笑着说道:“看我,一激动就喜欢哭。”   八公主听后柔柔地笑了笑:“好些年没有见到四嫂,你还好吗?四哥还好吗?孩子们还好吗?”   “好、好、好我们都好!”甜儿说道:“弘时几个现就在额娘那呢,本该让他们过来给你这个姑姑见礼的。只是我想咱们两个这样长时间没见了,正是该好好说说话的时候,可不想不那几个小魔头捣乱。”   八公主看着眼前这个越发妩媚的女人,微笑了起来,暗暗地想着,这么多年了,这双眼睛依旧这样干净呢!   两个人分别说了下这些年的近况,当然,甜儿有很注意的不让自己碰触到不该碰触的话题,渐渐地久别的生疏自她们中间消失,半晌后,甜儿话语稍停,视线看向八公主的腹部,柔声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抬起手摩挲了下挺起的小腹,八公主温柔地说道:“已经快六个月了呢!”   甜儿看着满脸母亲般柔和光芒地她,心下又开始不好受起来。   “刚到葛尔丹的时候……”突地,八公主像是回忆什么似的喃喃地说道:“我过的不太好,那里跟京城一点都不一样,他们住的是帐篷,吃的是羊肉,大口喝着的是腰间的烈酒,他们……嗯非常野蛮,没有礼数。有很多次,我都想着要偷偷跑回京城……可是,大汗他对我很好”八公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柔的痕迹:“他那个人其实也很粗鲁,但是对我说话的时候,他会尽量压低声音,他知道我思念京城,于是就让所有伺候我的人学说汉语,还给我建了一座小型的宫殿,是仿紫禁城做的,其实一点都不像……”有滴滴地泪水留下来,八公主笑着说道:“所以四嫂,我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是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骨血,所以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甜儿伸出手,把这个笑着哭泣的女子紧紧搂在怀里,哽咽地说道:“孩子会平安的,你也会平安地,一切都会过去的。”   总有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77章 立储   “皇上会让八妹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吗?”除夕宫宴结束后,在回府的马车上,甜儿这样问着胤禛。   “为什么不?”胤禛面色平静地说道:“如果布楚耶克生下的是个男孩儿,那么一个在大清朝皇宫里长大,接受满汉最正统教育,对爱新觉罗觉家无比亲近地孩子,不正是准格尔新一代大汗最优秀的人选吗?”   甜儿听了心里不禁一堵,她咬了下嘴唇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们男人就是着样子,什么事情都养算计来算计去,便是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也不想想,当初布楚耶克为什么会嫁给葛尔丹,坏人、没良心、过河拆桥。”   胤禛听了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把妻子搂紧了怀里:“好了,皇阿玛对不楚耶克也是有所愧疚的,否则也不是非要那孩子不可,再说,也不一定是男孩。”   “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好了。”此时此刻甜儿由衷的这样期待着。   “那么喜欢女孩儿吗?”胤禛微微勾起唇角,把一只手放在了甜儿的小腹上:“咱们自己生一个便是。”   “这是哪跟哪啊!”甜儿对于夫婿大人歪楼的行为,无比鄙视地飞了个白眼儿,刚刚升起的那点伤感气氛,立刻烟消云散了。   翻了年,时间便似乎走快了许多,转眼之间就到了冰雪消融,草长莺飞之时,这气温便暖了,不仅万物跟着复苏,连着人心也开始跟着躁动起来。   康熙帝自打废了太子胤礽后,朝中关于立谁做下一任太子的争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特别是上个月,康熙偶感风寒,朝中众人便更是“忧心忡忡”。毕竟这位可是古稀之龄了,你说要是哪一天,一个不好,这偌大的江山该有何人继承?于是围绕着“江山社稷”这么个大命题,满朝的文武百官开始各抒己见。有支持这个阿哥的,有支持那个阿哥的,天天跟敖红了眼的疯狗似的,吵来吵去,意见不合的甚至都能大打出手。康熙帝对此深感烦躁,但百官谏言,他便是乾纲独断也得掂量掂量,于是三月初一这天,康熙帝召满汉文物大臣于养心殿议立储之事。帝言:“于诸阿哥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其意为,你们觉得哪个阿哥能担当地起社稷众人,说来听听,只要说得有理,我就听从。   此话一出,可谓是群情激奋啊!当下便有人说,应该立直郡王胤禔为储君,因为他是长子,陛下既然不想立嫡子,那么按照祖宗家法,当由长子继承家业。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人反驳说直郡王虽然前段时间被陛下给解了圈禁,但名声上已是大损。再说他只有匹夫之勇,怎么能够担当大任。两个大臣正吵的面红耳赤时,又有人上前一步,此人是文华阁的陈学士,只见他一副忠君爱国的激动表情,歇斯底里地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武人只能用来打江山,而守江山的却必须要靠文人,要靠儒家纲常,依臣看三阿哥胤祉不禁勤奋好学还礼贤下士,正能当此重任啊!当下便又有几个清流文臣站出来,言道,此言甚是,陛下啊,三阿哥定能成为个有为明君您就选他吧。   康熙帝高坐于御座之上,看着底下的众人百态,嘴角勾起,眼中却毫无笑意。   “于诸阿哥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如果你信了,你就白痴了。   此次,议立储之事。一来是迫于这段时间的舆论压力,二来无非是康熙帝的一次试探,他倒想看看,自己的那些儿子背后,到底站着的都是谁。时间渐过,底下的争吵也从未停止,群臣们争的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掳上袖子干一仗才好。康熙帝目光微转,突然对着左手边第一列首位的佟国维问道:“佟爱卿,可有嘱意之人?”佟国维闻言,立即来到殿前,做出副沉思样,半晌后跪道:“老臣以为,储君之选,实是关系到国炸延绵,当从众阿哥中择出一英明贤良之人。”   “哦?”康熙帝微微拉长了声音,目光咄咄地看向佟国维:“看来爱卿心里也是有人选了啊。”   佟国维抬起头,表情严肃,声音真挚地说道:“八阿哥胤禩,乃大贤之人,臣以为可当此重任。”   “臣复议”保和殿大学氏马齐跪道。   “臣复议”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跪道。   “臣复议”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跪道。   “臣也复议”大学士王鸿绪跪道。   “臣……”   霎时,整个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看着底下跪着的不下十余人的朝中重臣,康熙帝的面上第一次变了颜色,胤禩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笼络到这么多人的。   “党祸”二字,几乎在瞬息间就涌上了他的脑海。便听其毫不犹豫地说道:“立皇太子之事关系甚大,尔等各宜尽心详议,八阿哥未曾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尔等其再思之。”   佟国维等人听康熙帝提起胤禩前段时间被革职之事,忙为其辩解起来,表示那些都是废太子指示的,八阿被蒙蔽了,才会犯下了错误,陛下您这么胸怀宽大就原谅他吧。至于八阿哥母家低贱之事,又用汉朝王太后做比喻,人家不但位卑,且还嫁过人。可是生出来的儿子,还不是成了一代明君。所以母家低下,根本不要紧,只要皇子本身够出众就好。   听着佟国维等人振振有词的辩解声和那副陛下啊,八阿哥真是大贤大惠之人,您不立他做储君就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天下苍生啊的表情,康熙帝内心越加阴暗起来,作为一个在位长达几十年的帝王,他是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嗯……众卿的意见朕已明了,只是皇太子一事,事关重大,还需细细思量。今天就到这里吧。”康熙帝神色淡淡地说道。他身旁地李德全立即上前几步,高声道:“退朝。”   众大臣跪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底下潮水般的万岁声,转过身去的康熙,眼中却充满了股寒意。   好一个贤王,好一个胤禩。   如此,又是三天过去,因着立储之事,朝廷上吵的越发凶了,只是渐渐地,也能让人看出形式。   有资格竞争储位的,无非就是那些成年阿哥们,在其中,支持直郡王胤禔的多是些武臣,支持诚亲王胤祉的多是文臣,只是两者的阵营里大都没有什么重量级人物,看起来底子就虚。除此之外呼声的高最盛的,就当属八阿哥胤禩,那是百官举荐,联名上保啊,再加上身后有九、十、十四,三位阿哥撑腰和妻族安亲王府等皇室宗亲的站台,其声势如潮,乃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至于雍亲王胤禛,也是有人举荐的,不过只有了了几份,根本不引人注目。   “四爷不担心吗?”一日午夜,甜儿趴在男人身上幽幽地问道。   胤禛闻言却自持一笑,捋起妻子的秀发,满是嘲讽地说道:“他们未免也太小看皇阿玛了。”   仿佛为了应照男人的语谶,又过三日,事情突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康熙帝先是以思念儿子之名屡次召见废太子胤礽,据闻废太子见到康熙帝后,跪泪不已,声声俱泣。康熙帝见了大感不忍,父子两个抱头痛哭了许久,感情似乎有了转缓之像。这满朝的群臣见了,心下又开始泛起了嘀咕,莫不是圣上还有复立太子之心?   心里有了猜疑,立场上便开始犹疑起来,不复前面你死我活的争论劲,开始进入观望状态来。而后,直郡王胤禔又出事了,他被人举报说,在家里施坛作法,请那域外番僧行那魇镇之法,此言一出,群臣哗然,魇镇之术想来为皇室所忌,甭管哪朝哪代,都是要血流成河的事。康熙帝震怒之下,立即着大理寺卿彻查此事,结果还真的在直郡王府搜出来一座法坛,和几个背后写着废太子胤礽生辰八字的巫毒娃娃。康熙帝气的,当场就晕厥了过去。(至于真晕还是假晕就不知道了)再醒来时,就用着伤心欲绝的语气说道,胤礽此前多有不义之行,看来就是受了这巫法的魇镇啊!并以无比迅捷的速度,把刚刚“刑满释放”一个劲儿的含着“冤枉”的直郡王再次圈了起来。   众大臣都不是傻的,事已至此,哪还看不出康熙帝的用意。   以前支持太子的那些残余势力立刻就跳出来,呜啦哇啦的开始为太子说情。而声势最隆的八阿哥一伙,却迅速开起了小会,商量着对策。然而,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定要力争到底。 ☆、第78章 打压   八阿哥一伙儿是打心眼儿里认为自己赢面大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啊,光是在联名举荐胤禩为储的奏章上签名地就有上百人。他们相信只要自己立场坚定,康熙帝也一定会屈服的。毕竟八阿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啊。然而,就像胤禛曾经说的那样,这群人实在是太小看康熙帝了,作为这个封建皇朝最高的统治者,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底下的大臣们联合起来去支持另外一个人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于是三天之后,仿若雷霆落下,康熙帝迅速而残酷地以各种理由贬黜了以佟国维、马齐、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为首的朝中重臣,八阿哥一党,顿时势力势力大减,众大臣风声鹤唳,便是胤禩也陷入了深深地惊恐之中,一夜盘衡,次日,便递上了请罪的折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八子,康熙帝倒是显得很平静,既没有提朝中的事,也没有对于胤禩的请罪有什么说法只淡淡地道:“良妃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你做儿子的有时间就去多看看吧。”   胤禩闻言狠狠地捏了下双手,这就是康熙帝对待自个的方式,既不是对待太子的慈蔼,也不是对待四哥的看重,甚至不如对其他皇子时的亲和,他的父亲,对他的永远只有——无视。无论他多努力,无论他多想讨好他,康熙帝永远都不屑看他一眼。胤禩真的想大声的问问他,难道在你心里就一点都不把我当做是儿子吗?死死地咬住嘴角,任血腥地气息溢满口腔,胤禩磕头道:“儿臣遵旨。”出了养心殿,迈着沉重的步伐,胤禩向着钟翠宫走去,沿路上的奴才们见了,俱都跪在地上请安,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能感觉出来他们眼中的奚落,是啊,前几日他还是一呼百应,百官联保的太子不二人选,可是现在却成了只落地的公鸡。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愤怒几乎要将他撕碎。   “八阿哥,宜妃娘娘让您不用过来请安,直接去良主子那就行了!”胤禩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直接向着东南角的偏殿走去。   “儿子给额娘请安。”他跪在地上,想要做出些柔和的表情,却怎样都不能成功。   “你来了!”良妃从铺着细织覃绒的卧榻上,微微抬起身子,对着胤禩柔柔地说道。   扑鼻地是浓浓地中药味,入目的是额娘一脸的病容,胤禩心中重重一痛,站起身走上前去。   “额娘病的这样厉害,怎么不派人告诉儿一声,宣太医了吗,怎么说的?”   “不过是老毛病了,不打紧。”良妃拉着他坐到自己身旁,细细的看了胤禩眼,而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如何了,可还好?”   胤禩闻言眼眶顿时一红。   良妃见了心里头便什么都明白了,只见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庞,最后说道:“胤禩,你听额娘的话吧那个位子不要再去争了,你阿玛不会给你的。”   “为什么!!”胤禩突然涨红了双颊,心里头的愤怒再也忍不住,如火山爆发般喷射而出。   “为什么皇阿玛就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他的儿子,难道就因为我的额娘是辛者库的低贱出身……”激动中的胤禩猛然收住口,看着脸色煞白下去的良妃,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额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额娘知道,额娘什么都知道。”良妃流着眼泪的说道:“是额娘累了你!”   胤禩心中悔恨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对于康熙帝的怨恨又无处可以发泄,最后只能像只困兽般,握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下榻旁,哭嚎道:“为什么皇阿玛就是不喜欢我。”就因为不喜欢,所以他连争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   “是额娘对不起你、都是额娘的错。”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良妃的心中犹如被铁水炙烧般,痛的撕心裂肺。他的胤禩明明是个这样出色的孩儿,可是就因为有了她这样一个额娘,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委屈。都是她对不起孩子啊!   “胤禩、胤禩、胤禩……”良妃一边哭一边叫着儿子的名字,泪泣道:“你要怪就怪额娘吧,是额娘遭了你皇阿玛的厌弃,所以才会累得你……”胤禩听了立刻反驳道:“额娘在皇阿玛身边二十几年,一直盛宠不衰,怎么能说皇阿玛厌弃了你?”他满脸泪水,皱着眉头,然而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底气。。   “傻孩子,你当真认为皇上是喜欢我的吗?”良妃用着一脸伤心欲绝地表情说道:“不,他不喜欢我,他恨我。”   胤禩听了微微睁大着双眼,康熙帝对待良妃的态度一直是众人看不明白的一道难题,一方面他盛宠于她,一方面他又无比的鄙视着她,连辛者库贱妇一词都可以在金銮殿上堂堂皇皇的讲出,所以胤禩他是真的不明白,他的皇阿玛为什么要这对待如此美丽柔顺的额娘。   “为什么?”胤禩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他会恨您!”若是恨,一条白绫就是。为何却让他的额娘在身边伺候这些年。忆起往事,良妃的脸上出现了凄楚的笑容,只听她喃喃地说道:“因为额娘犯过错,额娘、额娘伤害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尘然多年地往事一旦被揭起,便是彻头心彻骨的痛苦。多少年前,她不过是辛者库中一名凄苦无依的少女,可是有一天,上天眷顾了她,让她遇见了皇上。他是天上的云,自己不过是地上的泥他是高高在上的英俊天子,她不过是辛者库中备受命运摆布的凄惶少女。可是就在那样地一天中他们相遇了,然后,她成为了他的女人。   那段时间,自己是幸福的,无与伦比的幸福的。皇上对她是那样地温柔,看着她的目光是那样地疼爱。直到她身边的侍女对她说:“主子,皇上对您可真好啊,几乎都快赶上佟贵妃了。”这是她第一听见佟贵妃三个字,霎时,一股微微的酸意涌上心头,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女子,永远是傻的,她忘了自己平日的小心谨慎,在一次缠绵之后,对着康熙帝用着撒娇似的语气说出了不应该说出的那三个字。   “你是什么东西!”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男人那瞬间阴冷下去的脸庞,不再温柔、不再浓情蜜意看着她的双眼中有的只是冷酷:“朕永远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男人声音冷的就像冰:“因为你不配。”   从天上摔到地上的滋味大抵就是如此吧!从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盛宠之下必遭人嫉,顶着宫中女子的冲天怨气,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为了保住自己,她变得越加谦和,为了能生存下去,她变得越加低微。可尽管这样,她依旧收不住自己的心,毕竟她是那样地爱着男人。   于是她使了不该使的手段,做了不该做的错事。   “都是额娘不好,所有的事情都是额娘不好。”良妃泪流满面的喃喃道:“是我奢求了不该奢求的东西,是我太贪心了。”胤禩看着崩溃似的母亲,心中到底不忍,不由伸出手抱住了她。   “儿子不问了,额娘,儿子不问了。”母子两便这样抱在一起,看起来是那样的凄楚无依。时间渐过,日落西乌,胤禩带着满满的不甘和失落从良妃那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九阿哥那里,他现在只想找个人,痛痛快快乐的醉上一顿。   “娘娘,别伤心了,您的药来了,快趁热喝了吧。”侍女端着盛满药汤地青瓷轻轻地劝道。良妃从怔怔中回过神来,伸出手接过药碗,有些虚弱地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侍女退下后,她却没有把手里的汤药喝下去,而是直接倒在了榻旁小几上的花盆中。   她早该这么做了,良妃想,她早该这样做了。   朝廷之上,随着八阿哥一伙,被康熙帝以雷霆般的强硬手段打散,关于“立储”的热度猛然下降了大半。每个人都开始言行谨慎起来,不敢在随意开口。康熙帝也乐的如此,在此期间,后宫中却也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那便是新近宠臣四川总督年羹尧的妹妹,年妃娘娘怀孕了。这是时隔三四年后,后宫传出的第一个喜讯。康熙帝闻讯,大是高兴,还有什么比能让女人受孕,更能证明自己依然“宝刀未老”的。   一时之间,年妃二字成了宫里最金贵的物件,无数人巴结的想要靠上去,其炙热之势,令人侧目不已。 ☆、第79章 女儿   永和宫偏殿之中,德妃柔声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别在做了,仔细自个儿的眼睛。”   八公主布楚耶克闻言笑笑,却不放下手中正做着的小儿衣裳,只说道:“弄完这截袖子就不做了。”   德妃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女儿的目光有着淡淡地心疼。“太医说了,你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自个要小心些,我把秦嬷嬷给你留在这,也好是个帮手。”   布楚耶克倒是没有推辞,轻轻地点了下头。德妃的视线划过女儿高高隆起的腹部,再次于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仿佛为了应照德妃的担忧,八公主真的就在当天的晨曦时分发动了起来。秦嬷嬷让人赶紧去通知德妃,自己也带着宫女们把布楚耶克抬进了产房。随着震动的频频加剧,布楚耶克的脸色疼的越加惨白,等到从睡梦中惊醒的德妃匆匆赶来时,她的女儿已经在产房里喊的声嘶力竭。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里面匆匆的出来一个人。“   怎么样?”德妃一把握住秦嬷嬷的手,脸色焦急的问着。   秦嬷嬷脸上神色不大好,匆匆说道:“娘娘,公主的羊水破了,可是她骨盆太小,产道打不开现下已经见了红。”   “什么!”德妃听后大惊失色,喊道:“还等什么,快给本宫传太医。”   不多时,负责给八公主诊脉的王太医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秦嬷嬷当下就把八公主的状况重复了一遍.那李太医闻言,便知不能再等了,若是在羊水流尽前不能把孩子生出来,那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娘娘,臣立刻开催产的药,马上给公主服下。”这边正说着,里屋便传来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德妃脸色一白大声地喊道:“快去、快去,若是本宫的女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绝饶不了你!”   不多时,一碗漆黑滚烫的汤药就被送进了屋子里,德妃站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听着里面时强时弱的痛呼声,不禁双手合十一个劲儿的念着阿弥陀佛。时间磨人似的缓缓走过,待到天色完全大亮时,一阵弱小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德妃听了脸上涌现出惊喜的表情,然而,这喜悦之色还没有完全绽开,又被里面一阵强烈的哭喊声弄得僵在了那里。   “公主,你怎么了,公主……来人啊,快来人啊……”德妃在也顾不了其他,当下就掀开帘子冲进了产房里,便见此间已是乱糟糟的一片,秦嬷嬷脸上发白,一手抱着怀里的小小包裹,一边却不停的叫着床上的女子。   “布楚耶克,布楚耶克,我是你额娘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德妃看着从女儿身下,没完没了的流出的那些鲜血,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   “太医、太医,快进来,快给本宫滚进来”德妃爱女心切,此时也不顾不上什么名节了,只疯狂的大叫着。   “娘娘,公、公主她这是产后血崩”李太医跪在地上颤颤惊惊的说道:“臣刚刚已经施针,为公主简单地止了血,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德妃利剑一样的目光牢牢的定住了他。王太医自知自己在太医院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暗叹声后,咬牙道:“只是,公主刚刚生产完已是用尽了气力,此时又失血过多,怕是……要不好……”   德妃眼前一阵发黑,浑身抖动,几乎要瘫软在地。   便在这时外面悉悉索索地响起了“叩见皇上、吾皇万岁”的话来。再一瞬,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康熙帝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约也是听见了屋子里太医的话,康熙此时的脸色也是不好。   “皇上——”德妃满含痛苦的低叫一声,泣道:“您想想办法,救救布楚耶克吧,她是咱们的女儿,咱们唯一地女儿啊!”扑鼻的是难闻的血腥味,耳边传来的是德妃哀痛欲绝的哭嚎声,再看床上,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正脸色煞白,无知无觉的躺在那。   康熙心中顿时一痛。“去为八公主诊治。”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治不好,朕要你的脑袋。”   然而,这太医毕竟不是什么华佗再世,随着时间渐过,八公主越加气若游丝,到最后更是出现了回光返照的现象。   “皇、皇阿玛……”她张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轻轻地叫道。康熙帝握上了她的手,脸上出现了一抹温情,轻声道:“朕在这里。”   八公主虚弱的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孩子。”   “布楚耶克,孩子在这”德妃通红着眼眶把襁褓放在了她的身旁:“是个漂亮地小格格。”   看着那大红洋绸襁褓里皱巴巴的像一只小猴子似的脸蛋,八公主忽地流下了泪来。   “皇阿玛”她用着所有的力气,对着康熙帝说道:“女、女儿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您一定要答应我。”康熙帝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我走了以后,就把这孩子交、交给四嫂来抚养,她、她是个好人,会善待孩子的。”看着女儿渐渐黯淡下去的双眼,康熙帝轻声道:“好,朕答应你。”八公主闻言嘴角勾起抹轻笑,最后再看了身旁地小婴儿一眼,额娘和你父汗会在天上保佑你的,所以别害怕。   “布楚耶克!!”德妃发狂似的大叫一声,扑在再没有声息的八公主身上,失声痛哭。   “哇哇哇……”仿佛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一样,小小的女婴也跟着嚎啕起来。   康熙帝深深地吸了口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盈满了心底。   甜儿接到八公主布楚耶克去世的消息时,震惊地打碎了手中的青瓷杯盏,随即一股铺天盖地的悲伤涌上心头。   “怎么会、怎么会?”她语无伦次的喃喃道:“怎么会这么,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吧,爷?”   胤禛地脸上划过抹悲伤,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布楚耶克已经在今日卯时一刻……去了。”甜儿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下一刻呜咽之声压抑不住的传出,胤禛伸出手把妻子抱紧了怀里,任自己眼角的泪水缓缓流入她的秀发之中。   永和宫中,康熙帝看着眼睛通红的甜儿和虽然面无表情,但眉宇间依旧能看出悲痛之色的胤禛微微满意地点了点头,长叹道:“布楚耶克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甜儿听他提起八公主,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她跪在那里,低着头,努力的想要把泪意咽回去,可那不停抽搐的身体早就把她正在哭泣的事实暴露无疑。看着甜儿哭的一抽一抽的样子,康熙帝感念她对女儿的一片情意,声音不由也轻柔了几分地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先起来吧。”   胤禛扶着哭泣不已的妻子站起身来。   康熙帝对着甜儿道:“布楚耶克去世前,曾与朕说,想要把小格格交给你来抚养,不知你是否愿意?”   甜儿闻言不禁微愣,不过还是极快速的点头道:“我愿意,皇阿玛,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那孩子的,绝不会、不会辜负了八妹妹的一片信任。”   康熙帝满意地点点头,叫人把小格格抱了过来。   虽然生产的时候万般困难,可是这个以母亲生命换来的小女婴,现在倒是很健康,没有出现什么困难的病状。甜儿从嬷嬷手中接过这轻轻软软地襁褓,看着孩子小鼻子、小眼睛的样子,一股热流便不由自主的从内心中涌出,只听她又哭又笑地说道:“王爷,您快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像八妹妹啊!”   胤禛低下头,脸上冰封似的表情渐渐消融,他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碰触了下小女婴通红的脸蛋,柔声道:“嗯,是很像。”   在上面看清一切的康熙,不由愣住了,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有看见胤禛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这一瞬间,放佛那个总是会缠着他奶声奶气叫他皇阿玛,会气呼呼地告他额娘状,会坐在他膝上大声读书的孩子又回来了。   康熙帝心潮叠涌,一种岁月流逝之感袭上心间,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他也真的老了。   从宫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左右了,甜儿坐在马车上轻哄着怀里的孩子,胤禛因为要留下帮衬着八公主的后事所以并没有跟她一起。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甜儿小心地把裹着孩子包裹上的披风又紧了些,这才下了车。   “额娘、额娘、这是什么东西,让我们看看。”弘时几个小的,正在屋子里被翡翠她们哄着玩儿见到甜儿抱着个红彤彤的东西走进来,一个个的不由伸长了脖子,好奇的眨着眼睛。   甜儿把怀里的孩子小心的放在炕上,解了她身上的襁褓,露出那小小软软的身体,轻声说道:“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们的妹妹了!” ☆、第80章 乐儿   “妹妹?”弘时仰着小脑袋,满是不解地问道:“什么是妹妹?”   甜儿笑了笑,解释性地说道:“她和你们一样也都是额娘的孩子,所以,她就是你们的妹妹。”   几个小家伙听了立刻做出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一个个地垫着双脚,使劲儿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小婴孩儿,观察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被甜儿给遣了出去。   “去把钱嬷嬷给我叫来。”她吩咐道。   “是!”不一会儿,满头白发,但精神极好的钱嬷嬷就跟着翡翠走了进来。   甜儿给她赐了座,又把孩子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钱嬷嬷听了脸上也露出股悲伤,看着炕上的那个小小婴孩儿叹息道:“这孩子能养在福晋膝下,也是福气。”   甜儿苦笑得说道:“八妹妹既然在临终前把孩子交给我,那就是信任我,相信我,我也绝对不能辜负了她的这一片心意,以后这孩子就是我和爷的亲生女儿,与弘旦他们没有分别。”   钱嬷嬷道:“福晋善心。”   “对了,今儿把你叫过来也是为了这事。”甜儿对着她柔声说道:“弘旦那孩子小的时候就是你在旁看着的,他现在长大了,身边也有使的上的人了,所以我便想着把你调回来。”   “福晋是想让老奴照顾小格格?”   甜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年岁大了,可是,除了你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钱嬷嬷听了赶紧说道:“照顾小格格是您的恩典,老奴怎会不愿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甜儿一听微微笑了笑,钱嬷嬷是个极懂得照顾孩子的人,有她在旁边伺候着,甜儿的确放心,定下了钱嬷嬷后,甜儿又选好了两个奶娘和两个周身伺候的丫头,这才把小格格身边的人员配置基本编满。   晚上的时候,胤禛从宫里面回来,还未掀开门帘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孩童般的嬉笑声。他本来有些阴暗地神色微微好转了一些,转动了下手指上的玉扳指,抬起脚迈了进去。便见温暖如春的室内着银红色厚实绣褥的大榻上,一个女子正领着四个孩童,围成了个圈,低下头,细细地看着中间的事物。胤禛抬手制住了欲要下跪的翡翠等人,缓缓地靠了过去,低下头,在几颗黑黑的脑袋中间,一张粉嫩的小脸便出现在了视野中。   “啊……阿玛……”最小的弘历眼睛尖,看见胤禛就站在自己旁边,立马高兴的站起身来,张开肉肉地小胳膊就要往他身上扑。   胤禛唬了他一眼,斥道:“规矩呢!”   弘历赶紧跪在炕上行了个礼道:“儿子请阿玛大安”然后,心满意足的扑向了他父亲大人厚实的怀抱中。   抱着自己的么儿,胤禛对着此起彼伏请安着的其余几人道:“嗯,都起来吧!”说着,自己也在丫鬟地伺候下,脱鞋上了炕。   “说什么呢?离着老远就能听见笑声?”   甜儿听了,便柔柔地说道:“他们几个在商量着,要给妹妹起个什么小名呢?”   “哦?”胤禛挑了下眉,看了眼正吧嗒吧嗒小嘴,躺在褥子上吐着泡泡玩的小女婴,说道:“想出来了吗?”   “爷觉得,乐乐这个名字怎么样?”甜儿笑着说道:“是弘旦取的哦。”   “乐乐?”微微咀嚼了一下,胤禛点头道:“长乐无忧,倒也算是个好名字。”   “不好!不好!”一旁的弘时不愿意了,他急急忙忙地说道:“花儿好,花儿好。”   胤禛皱眉:“什么花儿?”   弘旦低低的笑了两声,替弟弟解释道:“时哥儿给妹妹取的名字,叫做,小花。”   胤禛听后嘴巴微抽,不待其说什么,一向喜欢与弘时唱反调的弘均便摇着小脑袋,满是鄙视的白眼道:“什么破名字一点儿不好听!”   “那也总比你取的蛋蛋好多了!”   “蛋蛋怎么了?蛋蛋怎么了啊?”弘均不愿意的梗着小脖子,振振有词的反驳道:“多可爱啊,小花才寒酸呢,一点儿内涵都没有。”   “哎呦真是,这两个人又吵起来啦~\(≧▽≦)/~”坐在胤禛怀里的弘历,眨巴眨巴大眼睛,突然爬在父亲耳边轻声说道:“就叫蛋花吧,要不然叫花蛋也行啊!”看着小儿子一副我聪明吧?的小胖脸,胤禛深深滴叹了口气,果断的说道:“嗯,弘旦取的名字甚好,就叫乐乐吧。”   一旁的甜儿早就在旁边笑的东倒西歪了,她浑身颤抖着,伸出手抱起了中间的那个小红包裹,轻轻摇了摇憋不住的笑道:“乐乐,额娘的小乐乐哦,你有名字了,高不高兴啊?”   小小的女婴愉快的吐出了个吐沫泡泡。表示自己很高兴(应该吧!)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晚膳后,胤禛检查了弘旦的功课,见练的大字锋笔已初见端倪,心下满意,嘴上却不说,反而略显严厉的指出几个错误的地方。弘旦闻言也不气馁,只认真的表示,自己会更加努力的练习。察完了弘旦的功课,又看了三小的大字,对于那满纸的横竖撇捺,细细看了个遍而后拿起朱笔,把写的较好的几个圈起来。   结果,弘时得了两个圈,弘均得了一个圈,弘历却得了三个圈。   早就知道红圈代表“好”的弘历立刻高兴了起来,用着显摆的表情睨了眼旁边的两个哥哥。   弘时不服气地嘀咕了两声,弘均更是失望的小脸都垮下来了。   甜儿看着眼前的情景,却不出声,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胤禛自有一套方法。   果然,片刻之后,胤禛开始教育了起来,他的声音时而严厉,时而轻柔,该表扬地表扬,该责骂的责骂,不过一会儿功夫几个孩子就被来回训了一遍。   更晚一些的时候,三小被领着回屋休息,乐乐也让钱嬷嬷抱下去喂奶。   夫妻两个躺在床上,甜儿收了脸上表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胤禛缓缓地摩挲着妻子秀发的双手微微一停。甜儿轻轻地说道:“等八妹妹烧头七的时候 ,我带着乐乐再进宫一趟吧,也算送她娘最后一程了!”   “嗯……”胤禛目光放缓,轻轻地应了声。   甜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亲妹妹,此刻,他的心中也是很疼、很疼的吧!张开双手用力的搂住男人的的腰身,甜儿觉得自己又想要哭了。   八公主的丧事办的并不如何隆重,毕竟她的身份于大清朝来说是有几分尴尬的,所以只在永和宫,她生前住的那处偏殿中设了灵堂,用以祭奠。一大早,甜儿就带着乐乐过来了,看着这惨白的灵堂和白翻,还有最中央的那只金丝楠木的棺材,甜儿瞬间红了眼眶。   在那铜盆中填了些黄纸,看着那通红色火蛇飞速的燃烧着,甜儿喃喃自语道:“八妹妹,咱们两个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拿你当做我的亲妹妹。如今你不幸罹世只留下幼女一名。你放心,我和爷一定会把她当做是亲生女儿抚养长大,对了,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乐乐,只愿她这辈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她,好吗?”   铜盘里的火蛇烧的越发剧烈,好像在冥冥之中回应着甜儿的话语。   钱嬷嬷上前几步,抱着怀里的乐乐,对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材躬身禀道:“公主殿下,小格格给您磕头了。”说完,便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在看了棺木一眼,甜儿带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的乐乐,出了灵堂,向着德妃的寝宫走去。   女儿突然过世的打击,让德妃大受刺激,几乎立刻就病了下去。甜儿到的时候,她正半靠在大红彩绣的鸳鸯枕上默默的垂着泪,而十四阿哥胤祯与福晋完颜氏正坐在她身旁轻声地说着什么。   “儿媳请额娘大安!”甜儿俯了□子。   德妃的目光从她抱着的大红包裹中扫过,脸上突地闪过抹厌弃之色,只听她淡淡地说道:“你来了,起来吧!”   “弟弟见过四嫂。”十四阿哥揖了下首,不咸不淡地说道。   甜儿也不在意,只回了礼,又与完颜氏见了礼,这才抱着孩子座到了下首处的绣墩上。   “呦,这便是咱们的小格格吧!”完颜氏故作惊喜的叫了一声,探过身子看了眼睛甜儿怀着的襁褓,赞叹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听见人赞美自己的女儿,甜儿脸上不禁出现了微笑的表情。她轻声道:“乐乐可乖了呢,不哭不闹的,见了人还喜欢笑。”   “她叫做乐乐?”完颜氏笑着说道:“倒是个好名字!”   “哼!好什么好!不过是个夺走了自个娘亲性命的番邦野种。”德妃突然爆发一样,指着甜儿这边大骂道:“把她抱过来,本宫要摔死这个杀了布楚耶克的小杂种。”   甜儿一张小脸瞬间铁清无比。 ☆、第81章 怨恨   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甜儿豁然起身,一字一字地呵问道:“额娘这是何意?乐乐是八妹妹唯一留在人世间的骨血,也是我和王爷的女儿,正是金樽玉贵的小格格,怎么就成了野种、杂种,这样的话,若是让皇阿玛听了,怕也会震怒吧!”   “四嫂!你怎么和额娘说话的。”不待德妃说什么,一旁地十四阿哥先不让了,只见他皱着一双剑眉,看着甜儿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善:“额娘是你的长辈,便是言辞中有什么不妥,你也该好生受着才是,居然敢顶嘴,还有没有点孝道了?”   “我孝不孝,用不着十四弟来操心。”甜儿冷冷一笑,寸步不让地说道:“等到你的孩子被人说出杂种时,再来和我理论吧!”   “你!!”十四阿哥胤祯一张英俊的脸蛋立刻阴沉了下去,看着甜儿的表情充满了煞气。   就像十四阿哥不允许有人不逊于德妃一样,德妃也最不能忍受有人给自己儿子‘气受’,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另一个儿媳妇。只见她本来苍白的脸色突然涨了个通红,再不复往日的雍容华贵样一双眼瞳处,有着抹无可察觉的癫狂。   “跪下,你这个不孝之人,立刻给本宫跪下!”她伸出手,指着甜儿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道。   “四嫂,你还是快点跪下向额娘请罪吧!”完颜氏一片好意地说道:“她老人家本来就病了,你就别在惹她生气了。”   甜儿心中愤怒涌动,抱紧了怀里的女儿,一双膝盖怎么也弯不下去。   “都看着干什么,死人啊!秦嬷嬷,去给本宫教训一下这个贱人。”此时的德妃看上去极其异常,她的脸上布满了愤怒,一双瞳孔中像是受惊的猫一样乍然竖起,整个人完全呈现一种激动到要疯魔的样子。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进的秦嬷嬷,甜儿浑身紧绷,身后的翡翠、追月上前两步把她挡在了身后。   便在气氛僵持的似乎快要把人冻僵时,就在秦嬷嬷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容对自己伸出手时,殿外突然传来内侍的高喊声:“万岁爷驾到,雍亲王到,弘旦小阿哥到——”   听见胤禛的名字,伴随着轻松下来心情的就是那委屈的眼泪。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片刻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一道淡青色的挺拔身影跟和一道六七岁孩童的身影跟在了他身后。   几乎在一瞬间,胤禛就注意到了甜儿哭泣的表情,一双眼睛霎时紧缩。   “嗯,都起来吧!”康熙帝淡淡地扫了眼屋内的情况,坐在了德妃身旁的床榻上。   “老四家的你怎么了?”看着抱着大红襁褓跪在那里的甜儿,他沉声问道:“为何哭泣,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知怎地,自打康熙帝进来后,德妃整个人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扫了眼底下的甜儿,有些紧张的笑道:“老四家的刚才说错了话,本宫教训了几句,她倒是个眼泪窝子浅的,秦嬷嬷还不扶她起来?”   甜儿没用她扶,只把手搭在了弘旦的小手上,对着他投射过来的关心眼神,含泪的笑笑,示意自己无事。   即使知道德妃的话语里有不实之处,但在众人面前,康熙帝还是比较给德妃面子的,他笑着对甜儿说道:“把小丫头抱过来给朕看看。”甜儿走上前去,轻柔地把孩子递了上去。   康熙帝看着怀中那张粉嫩嫩地小脸,眼睛里出现抹疼爱之色,轻声道:“去看过她娘了吗?”   甜儿低声道:“已经去过了。”   “好生养育着她吧!”康熙帝感慨地说道:“是朕对不住布楚耶克。”   “皇上……”德妃轻呼一声,转过头去,又哭了起来。   一旁地十四阿哥连忙劝了几句,很不以为然地对着康熙帝说道:“皇阿玛,布楚耶克是您的女儿,生命都是您给的,何谈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康熙帝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胤祯一眼,而后垂下眼,又看了下怀中的小女婴儿,唇角边上,忽然地就勾勒出抹讽刺的笑意。   德妃紧紧地攥了下胤祯的双手,脸上出现了让其不要再说了的紧张神色。   便在此时,康熙帝怀里的乐乐突然张着小嘴儿哭泣了起来。失笑的把怀里的小女婴重新交给了甜儿,康熙帝站起身对着德妃道:“嗯,朕听说你病了,就顺道过来看看……好生养着吧!”见康熙帝要走,德妃的眼中出现抹失望之色,作势起身相送。康熙帝却摆了摆手,不带待妃谢恩,就转身往门外走去。谁想,走到门口时,却突然顿住脚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胤禛说道:“老四啊,朕瞧弘旦这孩子是个好的,嗯,从今儿起就住在宫里面吧,也好给朕解个闷儿。”   此言一出,永和宫中霎时寂静一片。   只有康熙帝充满沉静的声音淡淡飘出,他低下头,脸上难得的露出些和蔼之色:“弘旦可是愿意陪在祖父身边?”已经六岁的弘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稍显稚嫩的脸盘,布满了认真,他说道:“孙儿愿意!”康熙帝闻言哈哈一笑,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他小小的手掌。   看着那一老一小渐渐远去的身影,胤禛背在身后的双掌用力的攥了攥,幽幽地双瞳深处有着抹压抑至深的狂热火焰。   “四哥真是好福气!”便在这时,一个不阴不阳地声音响起,只听十四阿哥满是嫉恨地冷哼道:“弘旦侄儿,可真会讨皇阿玛的欢心。”对于这种毫无营养的话语,胤禛从来都不会浪费一点儿心力去回复,只充满警告的看十四阿哥眼,随后,就对着德妃提出了告辞,待胤禛夫妻走远了后十四阿哥脸上出现了气急败坏的表情,只见他几乎有些跳脚的怒声道:“额娘,您看看他,您看看他。您现在可是生着病呢,他居然连问都不问,这是做儿子应该有的态度吗?我看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您这个娘。”   这样气急败坏的一番话,也不知道触碰了德妃的哪个神经,一下子就让她变得激动起来,只听她突然拔高声音,乱叫道:“对!对!他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我的儿子!”   “额娘,额娘,您怎么了?”看着激动地手舞足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德妃,胤祯不由皱起了眉头。   “药、药……”德妃大叫的说道:“头、头好痛,快去把我的药拿来。”   秦嬷嬷闻言赶紧小跑了过去,从床榻上的紫檀木柜子里取出了只印着清花的细颈瓷瓶,从中到出了几粒指肚大小的药丸,用温水喂了德妃服下。   便在永和宫中因着德妃的犯病而鸡飞狗跳时,雍亲王府的马车上,甜儿也是一脸委屈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额娘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啊?”甜儿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地喃喃道:“乐乐是八妹妹的孩子是她的亲外孙女啊,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说出那样难听的话来……”   胤禛闻言微微沉默了一下,半晌后才有些幽幽地说道:“大概是因为太愤怒了吧。”或者说太悲伤了吧。   甜儿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胤禛像是陷入到什么回忆一样,轻声说道:“在我六岁那年,宫里面发生了一场大火,我困在火场里,是皇额娘冲进去,把我救出来的,我活了下来,可是额娘却死了!皇阿玛那个时候非常伤心,看上去非常的绝望,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眼神中却透漏出————”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几十年来牢牢地刻在他的心灵上,如果当年死掉的那个人是他,胤禛想着,也许一切会变得比现在更好。   “这样是不对的!”怀里的妻子突然涨红着双眼,大声的说道。   胤禛低下头,看着她。   甜儿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心跳的很快,脑子乱糟糟的,根本不能组织好言辞,只是不停流着眼泪,抽抽噎抽噎地反复说道:“这样是不对的!”   胤禛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低声道:“有什么不对的?”   甜儿紧了紧怀中的乐乐,突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也会像八妹妹,或是像皇额娘那样……”   “给爷闭嘴!”胤禛黑了脸色,用着威胁的语气道:“爷不想听。”   不想听也要听!!!甜儿难得坚持的瞪着双兔子颜色的眼睛,定定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也为了我的孩子而死了,那肯定也是自愿的,高兴的,快乐的而死。我死掉后,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在被爱着的环境中成长,绝对不希望他们被自己的父亲,或者是任何人用着怨恨的眼神看着。如果那样的话,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第82章 怀孕   自愿?高兴?快乐?   胤禛寒冰般的脸上出现了动容的神色,他低头看着她,久久不发一语。   甜儿红着眼睛接着说道:“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皇额娘,但是,但是……活下来的是你,这真是太好了!”   “傻姑娘”半晌后,胤禛长叹一声,伸出手臂把甜儿楼的更紧。   这个傻姑娘为什么总会说出这样的傻话,仿若散发着蜂蜜甜香儿的傻话。   春去夏来,秋走冬至,时光悠忽而过,转眼间便又是两年过去。   时值盛夏,炽阳烤的大地几乎冒出油来,朝廷上却越发波澜诡异了起来,起因便是康熙帝的身体,毕竟已是六十七岁的老者,前此一场轻微的感冒,就让其躺在床上整整半月不得下地。   “立储”一事,不由再次喧嚣起来,此次,康熙帝却是决断,言道,已选明储君人选,圣旨藏于匣内,置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之后,待自己西去后,便由此人接承大统。一时之间,关于正大光明匾之后的那个人是谁,成了众人心中一道利刺儿。   朝廷之上的风云叠起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甜儿,恰恰相反,她过的相当惬意舒服,打入了暑后,胤禛就带着一家人来到了圆明园,在此期间,他放下了手头一切事物,真真地变成了个富贵闲人每日不是陪甜儿游园,就是督促弘时几个读书。这番“不争”的行为,反而让康熙帝大感满意,遂频频召唤胤禛到畅春园作陪,或是下棋,或是谈玄,偶尔的还会共同回忆下‘那个人’。父子感情一时之间显得极为融洽。   这一日,日头偏西。甜儿自小睡中醒来,徐徐地微风从半敞的窗户中吹拂进来,让人感到格外的舒服。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她打着哈欠叫道:追月。   很快,一道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追月手中端着只银色大果盘进来。甜儿看了一眼,扬眉道:“哪来的草莓?”   “是爷前些时候在园子里栽的,经了这几个月,就熟了。”   甜儿看着这盘红艳艳,水灵灵地大草莓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可稀罕着呢!是爷特地为主子栽的!”追月笑着说道。   甜儿的嘴角扬起抹甜蜜,横眼道:“要你多嘴。”   主仆二人正说笑着,外面就传来蹬蹬蹬蹬的跑步声,甜儿听了,立即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片刻后,但见一道桃红色的小身影炮弹般冲了进来,脆生脆气的喊道:“额娘,乐乐也要吃草莓。”   “哪里都有你这个馋丫头。”甜儿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女儿的脑门,嗔着说道:“你这个野丫头又去哪里疯了,弄得满头大汗。”   “乐乐去找哥哥们,可是他们都不不愿带我玩。”小女孩有些怨念地撅了撅小嘴儿,摊着小手说道:“所以只能和嬷嬷到院子里踢球了。”   “你呀一天天的就跟假下小子似的,我看长大了,谁敢娶你?”   与乐乐那文静秀雅的生母不同,这孩子大概更是随了父亲葛尔丹。虽然只有三岁大小,但那小模样却与中原人不同,充满了种异域感。性格就更是跳脱不羁,跟个小马驹似的一刻都闲不住。甜儿无奈的叹口气,拍掉了那欲往草莓上伸的小爪子,唬道:“脏死了,还不快去洗手。”乐乐吐了下舌头,蹦蹦跳跳地去洗漱了。   “等再过段时间,我一定要让钱嬷嬷严厉要求她!”甜儿一脸下定决心地说道。追月听了却低头轻笑,这句话主子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不大一会儿,母子两吃了草莓。乐乐很明显对这种酸酸甜甜地水果非常喜欢,要不是甜儿拦了非得把一盘子都吃下去不可。哄了小姑娘自去玩会儿,甜儿又招来了小喜子吩咐道:“你一会儿去畅春园问问,弘旦今天能不能回来用晚膳?”   小喜子嘻嘻一笑,道了声嗻。   自从弘旦被康熙帝接进宫里面后,这两年中基本上都不能回家,每次都是甜儿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时,才能顺道看看他,实在是想的紧。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圆明园,康熙帝也在附近的畅春园中避暑,自是要好好相聚一下。   “主子想大阿哥了吧?”追月轻笑的说道。甜儿睨了她一眼,一脸你说呢的样子。   果然,几刻钟后,小喜子回来报说,大阿哥和王爷正往圆明园这来呢。甜儿听了更是高兴,忙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几道弘旦最爱吃的小菜。自己也在追月的服侍下,慎重打扮了一翻。戊时左右甜儿站在门口抻着脖子往外看着,她身边站着的弘时几个也是兴奋的垫着脚尖,大约半刻钟后远远地一群人走了过来。甜儿一眼就看见了那道快要能称之为“少年”的身影,当下就激动的红了眼眶。   “额娘!”看着依门而立的女子,弘旦嘴角掀开,当下也没了平日里的稳重,风风火火的就跑了过来,甜儿一下子就把儿子搂在了怀里,四个月了,她将近有四个月都没有见到他了。   “咳!!”随后而来的胤禛,看着眼前这一幕狠狠地咳嗽了声。   甜儿这才松了抱着儿子的手,红着脸俯身道:“妾身请爷大安。”   “儿子弘时/弘均/弘历请阿玛大安。”   “乐乐也请阿玛安。”   胤禛的视线在儿子们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小脸红扑扑地小闺女身上,嗯了声后道:“都起来吧!”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回到屋里,甜儿一直拉着弘旦的手问东问西,便是几个小的也围绕在旁,面对着这样热情的攻势,便是弘旦也产生了几丝羞涩。   “哥哥你答应给我的礼物呢?”今年五岁的小弘历眨巴眨巴大眼睛,满是期待地问道。他这个人脸皮儿一向厚,张嘴要起东西来,都不带打蹦儿的。弘旦当下便笑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只圆筒似的东西。“这是西洋人那边的玩意儿,叫做万花镜,是皇祖父赏给我的,就送给你吧!”弘历一听立刻高兴的整张小脸闪闪发亮,等到真的弄明白万花镜的玩法后,就更是大惊小呼,一副兴奋地不得了的样子,引的旁边的弘时、弘均两个瘪住了小嘴儿,直叫哥哥偏心。   那边的娘几个正热闹着,这边的乐乐也缠上了胤禛。   “阿玛,阿玛,你什么时候还领乐乐去骑马啊?”小女儿眨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说道。大概是民族天性,这孩子天生就喜欢那些高大威猛地动物,特别是马匹,更是坐上了就不下来。   “嗯,阿玛这几天很忙待过段时间再陪你去。”摸着那软毛毛的小脑袋,胤禛面色柔和地说道。乐乐有些不愿意地嘟起了小嘴儿喃喃地说道:“可一定要记得,不许骗人哦!”   一家人热闹地吃完了晚膳,没多大会儿,畅春园那边就来人了。是康熙帝近身伺候的大太监李德全,甜儿不敢怠慢,忙把人请了进来。“   万岁爷现在可是一刻都离不开弘旦阿哥啊!”李德全笑着说道:“这不就派奴才过来接了。”   甜儿心下怅然,面上却笑着叫来了弘旦。   儿子走了,幸好,丈夫还可以留下。   晚间,一场酣畅淋漓地*之后,胤禛神情餍足地搂着甜儿。见夫婿大人眉间开怀,甜儿便知道男人此时应该是心情甚好,不禁淘气的伸出手食指,在那□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胤禛一把抓住那只捣蛋地小手,突然说道:“皇阿玛有意让爷至泰山祀天。”   甜儿闻言不禁一愣,惊讶的反问道:“祀天?”   泰山祀天是大清朝的一道习俗,大约十年左右会做一次,但那都是当今天子才可以做的事情,怎么会……   似反应过什么,甜儿又细细地看了胤禛一眼,果然在那瞳孔深处,见到了一抹压抑不住的炽热。   “我说爷今儿怎么这样高兴呢!”甜儿嘟囔了两声把自己的脑袋重新压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原来是这样。”   胤禛的脸上却闪现出抹失笑,而后难得犹疑地问道:“皇阿玛让我代为祀天,又对弘旦关怀备至……甜儿,你说那匣子中……”   “爷!”甜儿用力地蹭了蹭:“别想那么多,您现在这样挺好的。”   胤禛听后自嘲一笑,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吗?   果然,三日之后,康熙帝下得的圣旨,着皇四子雍亲王胤禛代父至泰山祀天。   圣旨一下,众臣哗然。   一时间,往圆明园投注的视线,火辣的连天山的太阳都要避开三分。   甜儿却不管其他,只紧锁了园门,对于任何想要登门拜访的人,都推说自己身体不适。   当然,这个“不适”却不是假的。   在胤禛去泰山的第三天,经太医诊察,时隔五年,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某女子,再一次——怀孕了。 ☆、第83章 宾天   “女子怀孕初期,不易进行过于强烈的房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正色的许太医,甜儿一张小脸羞煞火舌,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呢。   “咳咳、劳烦太医了”甜儿不待老头子继续唠叨下去,忙涨红着脸道:“追月,还不赶紧跟着太医去抓药。”   好不容易把人弄走了,躺在床上的甜儿忽然喵呜一声哀叹,整个身子向下一黏,瞬间钻进了被窝里。丢了这么大的人,她不要活了啊,都是胤禛不好,恨死他了!   “主子!”一旁地翡翠可是浑身透着兴奋劲儿,就差双眼冒光的高声道:“您可是又有身子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王爷要是知道了定会高兴的。”甜儿何尝不知道?又何尝不高兴?只是想着因为两人的“孟浪”差点伤着孩子的事,就悔恨的直想用头撞墙。   大约是看出了甜儿的纠结,翡翠不禁轻笑着安慰道:“主子放心好了,太医不说了嘛,孩子没事儿,吃些安胎的药就好了,您不用担心。”甜儿闻言小脸更是火红在被子里扭动两下就是不肯再出来了。   胤禛去泰山祀天,来回怎么地也得一个多月,甜儿干脆紧闭了园门,专心养起胎来了。不出半月,宫里面却传来消息说,八阿哥的生母良妃娘娘去世了。后宫嫔妃去世,本不该有这样大的动静,但是这位却不同,说起来,还颇有些“传闻”在里面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甜儿看着坐在对面轻声慢语念着诗词的五福晋,纤眉微蹙的问道,这是神马意思?   五福晋小翻了个白眼儿,一脸你可真没文化的表情,解释道:“这是一首描写女子闺怨的词。”   “哦……”甜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嘞?它和良妃娘娘又有什么相干?”   “这你就不是道了吧!”五福晋身子前倾,一脸八卦的说道:“良妃娘娘在去世前,口中一直念叨的就是这首词,还曾说出了,最悔嫁于帝王家这种话。”   “什么?”甜儿这回可真是震惊了,咋舌道:“她不要命了?”五福晋瞪了她一眼,良妃本来就要死了的好不好。   “听说皇上可是震怒啊”五福晋接着说道:“直到现在也没有着礼部处理良妃的后事,尸首还停在生前住的地方呢。”现在可是暑伏啊,尸首就那样放着,岂不是……   想着良妃生前那副花容月貌,甜儿叹息道:“这又是何苦!”   “委屈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还不行说点真话啊?”能看出来对于良妃,五福晋也是挺同情的。   “可这样会给八阿哥留下麻烦吧!”甜儿一针见血地说道。   五福晋呶了呶嘴,没有出声。   康熙、良妃、八阿哥的恩怨情仇沸沸扬扬地传了半个多月,最后良妃得以下葬,听说只是按照一般宫妃的规格葬的,身后事甚至赶不上那些得宠的贵人,甚是凄凉了些。   别人家的事终归是别人家的事,听过也就算了,时间流转,渐行渐过,随着天气渐凉,甜儿肚子的月份也大了起来,胤禛如今已是四十有四之人,听闻妻子又怀了孩子,其高兴之情自是无需言表,只是,最近他却实在太忙,特别是初冬过后,康熙帝又得了场风寒,现在只能在畅春园中修养,胤禛更是随侍左右,片刻不敢稍离。   这一日,天色阴暗,一场风雪刚刚刮过。   甜儿捧着六个月大的肚子,靠在炕上的的引枕上,弘时、弘均、弘历、还有乐乐四个孩子围在她左右。手上拿着两个嘎拉哈,甜儿上下一扔,手掌扣住,问道:“面还是背?”几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开始猜测着,正玩儿的高兴呢,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甜儿眉头还没有皱起,便见一人急步走了进来,竟然苏培盛,看着他满脸大汗的样子,甜儿心下一沉:“怎么了?”   “福晋,赶紧收拾收拾,奴才奉爷的命,接您和小主子们走……”   “出什么事了?”   “福晋咱们先走,奴才路上说给您听!快些。”   苏培盛可以算是胤禛身边的心腹了,对于他,甜儿还是信的过的,当下便吩咐道:“翡翠、追月、钱嬷嬷、小喜子,给小主子们穿衣,咱们这就走!”大约一刻钟后,几人匆忙整好衣裳,向外走去,甜儿打眼一看,在青色马车周围竟有三十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之人。   “福晋无需害怕,他们都是爷身边的死士。”苏培盛伸出手,扶了身子沉重的甜儿上了马车。   死士?   情况已经到了动用死士的时候了吗?   甜儿心情更是沉重。   “额娘……”几个孩子明显被这种阵仗给吓到了,就是平时最淘气的弘时、弘均也露出了一脸不安的表情,往甜儿身边蹭了蹭。   “没事的!”甜儿镇定的笑了笑,抬起手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袋   很快马车就飞快的颠簸起来,他们从圆明园西北侧的角门出来,直向着东南的方向奔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甜儿明显的听到外面传来的刀兵出鞘之声,以及依稀传来的急语声。   “追上来,大约有二十人……”   “看来是诱饵那边奏效了……派一半人过去,利落点,一个不留……”   马蹄声如鼓点般急促而杂乱的在耳边响起,甜儿一张小脸越加苍白了起来。   “福晋咱们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苏培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甜儿推开车门,艰难的走了下去。眼前是一座小小的院落,就和一般人家住的那样,看起来平凡极了。   把惶惶不安地孩子们安顿好,甜儿咬着唇角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爷呢,他可还好,你倒是说话啊!”   苏培盛赶紧说道:“福晋安心,爷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说啊……”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万岁爷怕是要不好了……”   甜儿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气,难道说,康熙帝已经到了临终的时候了?   “福晋,爷让您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此时不是惊慌的时候,甜儿迅速冷静了下来,既然胤禛派人把他们娘几个秘密送到了这里,那就说明康熙帝可能真的快不行了,还有那些过来截杀的人,是不是,也是得了什么消息,所以想要对他们下手呢!   甜儿狠狠打了个冷颤。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整整一个晚上,甜儿都没有合眼,直到次日晨曦时分,外面突然传来震天的锣鼓声,她猛地睁开眼睛,便见苏培盛脚步匆匆的走过来,噗通声跪在地上,哭喊道:“万岁爷宾天了!”   还是来了……   甜儿深吸一口气,迅速吩咐翡翠把昨夜紧急做出来的孝衣、孝布拿出来,给自己和孩子们换上。   “都穿上最厚实的衣服,膝盖上垫着软棉,还有手闷子、帽子,都带好了,翡翠一会儿进宫哭灵,你和追月、钱嬷嬷给我把孩子们看好,若是出了一星半点差池,我为你是问!”   “是!”   出了院子,上了马车,一行人紧急向着皇宫的方向行去,这时甜儿才发现,原来他们昨夜藏身的地方竟只离雍亲王府两条街的距离。山棱崩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便见此时的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各种白灯、白帆、挂满了两侧,甜儿关上车窗,这时才有种,那个高高在上的康熙帝真的去世了啊的感觉。   “吁————”马车一晃,停了下来,甜儿对着车子里的弘时说道:“时哥儿,你是这里面最大的,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知道吗?”   弘时小脸一紧,重重地点了点头。   进了宣武门,甜儿一行人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养心殿,便见此时在宫殿门口已经密密麻麻地跪了好多人,她心下已经是惴惴,赶紧领着孩子们跪到了皇子福晋那队里,上一个皇帝逝世,意味着下一个皇帝登基,只是这个新君又是谁呢?   此时不仅是她,大概所有人都这样   “不行!!”便在这时,那金碧的大门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甜儿听了,豁然抬起头来,这个声音是——德妃。   “本宫不信、本宫不信、胤禛你这个不孝子,皇上是绝对不会把皇位传给你的,一定是你弄了什么手段…………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为什么不等十四赶回来…………你是心虚害怕了吧!”   门外的甜儿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她真相拽住德妃的脖领子问问,你真的是胤禛的亲娘吗? ☆、第84章 登基   “德妃娘娘休要胡言,传位于四阿哥乃是万岁爷临终前亲口所说,臣等听得清楚明白,怎能有假。”   “我看未必”便在这时,又一满是尖锐地声音反驳:“你和隆科多都是四哥的人,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再有皇阿玛昨儿还好好端端的,为何今儿就故去了,实在太令人生疑,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谁登上皇位,我胤禟都不服气。”   “九哥所言甚是,谁知道你们手里拿的那遗照是真是假!”   “十哥”“老十”“十阿哥”乱糟糟的呵斥声纷纷响起。   “好!好!好!既然墩郡王信不得臣等,那咱们就等上一等,宗人府的礼密亲王已经协三位故命大臣,去了乾清宫取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的玉匣,万岁爷到底是不是传位给雍亲王,咱们一看便知。”此言一落,整个朱门之内,霎时寂然无声。   甜儿跪在地上,一颗心脏跳的砰砰之响,便是如此寒冬,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额娘……”身旁地乐乐,满是不安的轻轻叫了声。   甜儿转过头,冲着女儿微微笑了笑,却没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   无论门里门外,时间都仿佛暂停了般,毫无一丝动静。   大约半刻钟后,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便见远远地,有六七个大臣急步走了进来。当前的一位老者怀里,抱着的正是只玉匣。大约门里面也是听到了动静,不等他们走进,那朱门哐当一声就被推了开来,胤禛胤禩、胤禟等人走了出来。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便见那位抱着玉匣的老者,微一站定,当着众人的面举起匣子。   “启禀各位阿哥爷们,此物乃是老臣刚刚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后取出的,身后这几位大臣可以作证。”   老者身后的几位顾命大臣纷纷点了点头,他们这些人大都是中立派的,不支持任何一位阿哥,所以说出来的话,倒不渝说谎的嫌疑。   那老者见大家都无疑问,又说道:“这匣子上共有三道锁,万岁爷分别把三把钥匙,交给了不同的人,老朽身为宗人府宗令,存有一把……”说完,便从脖子上扯下一根红绳,取下底下缀着的小巧钥匙,轻轻地插在了匣上的铜锁上,便听咔的一声,第一道锁,打开了。   便在这时,又一人突然从门外跪着的众人中站起,此人年约五十上下,身形清瘦,眉宇间有种咄咄逼人之态,看其一身官服,却只有四品而已,在这满地文武中,也只能算做垫底之人。   “臣御史台,王国维,奉万岁爷之名,存有一把玉匣之匙。”   说罢,走上前去,亲手打开了第二道铜锁。   只剩下最后一道了,不知不觉的众人俱都屏住了呼吸,气氛紧绷的几乎令人窒息。   而保存第三把钥匙的恰巧却是刚刚被指名道姓怀疑的隆科多。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庄重的上前去。   便在这万众瞩目间,玉匣被打开了,一卷明黄色的诏书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老者也就是宗人府宗令礼密亲王,郑重其事的拿了起来。   伴随着凛冽寒风,和殿前死一般的寂静,他的声音高亢地响起。   “尔等跪停圣谕!”   站在最前面一直面无表情的胤禛,当下第一个跪了下去,紧接着,所有人都黑压压地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圣旨宣完了,可是整个殿前依然鸦雀无声。   “此圣旨乃皇倦黑字所写,加盖玉玺龙印,确是遗照无误。”礼秘亲王一收手中卷书,转过身亲自扶起了胤禛,而后一撩下摆,跪道高声曰:“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仿若识破惊天,众人皆清醒了过来,且不说胤禩等人的灰败脸色,这殿前文武百官,宗室皇亲以及数千手持兵器之护卫,俱是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震天的万岁声,回荡在紫禁城的上空,标志着大清朝新一代帝王的诞生。   甜儿微微抬起头看着立在当下的那个男子,心中微微叹息,他终于得偿所愿呢!   胤禛荣登大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处理好康熙帝的身后之事,甜儿身为她的福晋,也是未来的国之皇后,理应一同分担,只是胤禛顾及她怀孕的身体,不肯让其插手。是以一时间,她反倒闲暇了下来,府里是回不去了,甜儿干脆就住进了宫中。于是,一连几日,胤禛带着自己的亲信们忙的团团转,待康熙帝大殓结束后,才抽空过来看了她一眼。   胤禛看上去极是憔悴,那通红的双眼,无不说明了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觉了。   “爷把他们葬在一起了……”   忽然地,他没头没尾的这样说道。   甜儿微微地眨了眨眼睛,迟疑道:“佟皇后?”   胤禛略显怅然地点了下头:“额娘的棺醇里并没有……她当年希望火葬……只剩下些骨灰,皇阿玛临终前要我把它们同自己合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吗?   “先帝对佟皇后也算一片真心了。”甜儿轻轻地叹息道。   胤禛抬起手摸了摸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久久无言。   男人柔情的一面向来只对着甜儿展现,离开了这里,他又恢复成冷面王爷,不!是冷面帝王的本色。向朝鲜高丽、以及蒙满各部出告讣敕书,大办康熙帝丧事,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要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如此,又是一月过去,康熙帝哀荣至极的葬礼议程,才算全部告罄。   胤禛登基之事,立刻被提上了议程。   胤禛虽几次以“哀思”先皇之名推诿,但众大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说项,于是,经礼部与钦天监定论,登基之日被定到了十二月十八日那天。   就在胤禛等人全心全意的准备登基大典时,又有人开始找不自在起来。   “本宫不迁!就不迁!”德妃一脸愤怒,宠着四周之人大喊大叫道。   甜儿捧着肚子,柔声柔气地说道:“额娘,四爷登基为帝,您便是堂堂地太后娘娘,再住于永和宫未免不太合适,慈宁宫中的一切,儿媳已经为您布置好了,您可以亲自去看看,若是有哪处不满意了,咱们马上就着工匠去修。”   “本宫可不稀罕什么太后!”德妃鬓发凌乱,脸上通红的大叫道:“你回去告诉那个不孝子,本宫不承认他是皇帝,绝对不承认!”   甜儿是多么想撬开这个女人的头盖骨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构成的啊?   当皇帝的是您儿子唉!您不跟着高兴也就罢了,怎么就这么拼命的拽他后退呢!这是图什么啊?   “德姐姐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快坐下歇歇!”便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只见一身素白色莲花旗服并着缎青色掐芽小袄的女子,羸弱的走了过来甜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年妃娘娘一项与额娘交好,不如多劝劝她。”年小蝶的视线扫了甜儿一眼,最后落在了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上,一抹嫉恨的目光眨眼般划过。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年小蝶,德妃激动的神情似乎平静了些,在对方的扶持下坐了下去。   “德妃姐姐,雍亲王乃是万岁爷钦定的皇位继承人,即位后,要尊您为太后,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为何这样抗拒?”年小蝶轻声问道。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啊!”德妃连连摇头,气愤地大叫道:“胤禛是个无血无泪的不孝之人他是绝对不会善待老十四的。”   一旁的甜儿闻言不禁紧握双拳,气的小脸铁青,胤禛初登大宝,底下可谓是强敌环绕,皇位尚且不稳。这等要命的时候,德妃却一点都不顾虑他的难处,一心一意想着的只有自己的小儿子,偏心至此,也着实令人愤怒。   “本宫要胤禛亲口答应,封皇十四胤桢为世袭亲王,并且立誓要一生一世善待于他,否则本宫今儿就自我了断,倒要看看他这个逼死亲娘的不孝子,有何脸面再去当这个皇帝。”   “不可能!”便在这时,一声无比阴鸷的断喝声响起,只见浑身散发着压抑至极愤怒的胤禛缓步走了过来。   “参见皇上。”屋子里站着的所有人,哗啦啦的跪成了一片。   甜儿也在翡翠的搀扶下,跪在了德妃身旁。   “有何不可能!”一见着胤禛,德妃猛地站起身子,指着他狂骂道:“本宫就知道你存了害老十四的心,先帝爷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啊,您选的继承人,就是这么个残害兄弟手足的畜生啊,本宫对不起您,就让我随您去了吧!省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畜生害了十四啊。” ☆、第85章 痴心   胤禛的脸上阴沉的似乎都能低出水来,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德妃,充满恨意地说道:“好!既然额娘执意寻死,那儿臣就陪着您一块死,省的我以后背负不孝之名,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皇阿玛与天下臣民!”说罢,一回身,抽出身后侍卫腰间的长剑,就欲自刎。   看着那泛着清冷光芒的兵刃,甜儿下意识的尖叫道:“胤禛不要!”   “主子!”“皇上!”“万岁爷!”惊叫之声此起彼伏。   胤禛何曾想要自刎,这样做无非是要逼迫德妃罢了,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却像是风样,尖声扑了过来,直接用双手抓住刀刃,痛哭道:“胤禛不要这么做,不值得啊!”胤禛皱眉一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皇阿玛的一名嫔妃。还未等他说些什么,那边的德妃便狂叫道:“本宫不死了,本宫不死了,胤禛你快放下刀子。”   甜儿踉跄的站起身,对着身边众人大声道:“皇上至孝,慰其母心,德妃娘娘不以死殉先帝了。”   “你怎么样?”管不了好似一瞬间变成老妪的德妃,甜儿腿脚发软的来到胤禛身边,声音发抖地问道:“没事吧?”胤禛微微点头,示意妻子镇定一些。   甜儿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另一道身影上,只听她皱着眉头道:“愣着干甚,还不扶年太妃娘娘起来。”。翡翠、追月听了赶紧把年小蝶从胤禛的怀中拖了出来。看着双手处被割开口子,哗哗淌血的她,甜儿压下心中不适,让人立即去宣太医过来。   胤禛有些厌烦的看了眼自己衣摆上的血渍,随后对着跌坐在榻上的德妃,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额娘舍不得住了这些年的永和宫,那便不必搬了。朕还有事,先走了。”待其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微顿了下脚步“额娘既然心疼十四弟,那就不妨多替他想想,究竟怎么做才会让他以后过的更好。”   德妃闻言,脸色霎时一白,甜儿见状没好气的暗骂了声:“活该!”   年小蝶毕竟是“救”胤禛而伤的,于情于礼,甜儿都得等到太医过来,亲自确定其无事后方能走人。   想到这,她抬起头,看了眼倚在宫婢身上,满脸苍白,嘶嘶直喘气的她,良久后,很是嘲讽的勾勒了下嘴角。   太医很快就来了,见了甜儿,立马毕恭毕敬的跪拜道:“微臣叩见……嗯……”   甜儿捧着肚子和气地说道:“还是称呼我为福晋吧。”   因为胤禛还没有册封后宫,所以甜儿此时并不能称之为皇后。   “微臣叩见福晋。”   “嗯,起来吧,快去给年太妃娘娘看看,她手上受了伤。”   太医久经后宫阴私之事,此时的诡异气氛又如何没有察觉,当下只低眉顺眼的站起身,缓步朝着矮榻旁走去。大约一刻钟后,起身禀道:“福晋,年太妃娘娘手掌是刀割所至,索性伤口不深,微臣已经止了血,用药带扎了,只需按时服药,好生休息,切勿沾水,不出一月即可恢复。”   “有劳太医了。”甜儿微微笑了笑,而后又转过头看着年小蝶道:“今儿让您老人家受惊了,甜儿改日定登门赔罪。   听着这女人一口一个年太妃娘娘,一口一个您老人家,本来脸色就苍白的年小蝶,更是气的心肝乱颤,一双眼睛也没控制住,狠狠地瞪着甜儿。   可惜被瞪着的那个人却浑然不在意,只见她施施然地站起身,轻声细语地对着德妃道:“额娘,儿媳身子也有些不舒服,这便告退了。嗯……对了,我已经宣了十四福晋进宫陪您了,想是有她开解,您也会早日从先皇逝去的悲伤走出。”   说完也不等德妃回话,便在翡翠、追月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   进了屋,脱鞋上榻,甜儿摸了摸圆滚滚地肚子,脸上浮现的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旁地翡翠见了,悄然走过来,蹲在甜儿脚边,轻柔的捏着她的双腿。   “嘶……”甜儿微叫了声,有些无奈地说道:“现在只要走一会儿,就觉得大腿肿的像萝卜。”   “太医都说了,您这是孕期浮肿。”翡翠轻声说道:“这段时间可是苦了福晋,瞧瞧,你都瘦了这么多。。”   “只要孩子没事,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甜儿轻抚着肚子道:“这是个坚强的孩子。”无论是一天一天的哭灵,还是烦劳的后宫琐事,这孩子都表现的很坚强,仿佛知道,母亲的憔悴般没有折腾过甜儿一回。   “咱们小主子,孝顺嘛!还没出世就知道心疼娘亲了。”翡翠轻笑着说道。   甜儿闻言也露出了一脸温柔的表情:“对了,弘时他们几个还好吗?”   “好的呢!有钱嬷嬷在旁看着,主子放心就是。”   “嗯!这段时间诸事繁忙,我又怀着身孕,实在是没有心力在看顾他们,你去告诉底下的人,务必给我守好了小主子们,不能有一刻放松,知道了吗?”   “是!”   “还有弘旦那……”提起大儿子,甜儿眉宇间不禁染上一抹心疼,因为这两年日日夜夜都与康熙帝在一起两人已是建立了相当深刻的祖孙之情,康熙帝的过世,对于那孩子来讲,实是个不小的打击。而这段时间他又要以胤禛长子的身份,随其四处奔波,着实累到不行。   “这座宫殿不是有小厨房吗?你一会儿让人做些清淡的菜粥,配上些腊肠片和炸鱼丝,都是那孩子爱吃的东西,嗯……额外的多做些,看看皇上那需不需要……”   吩咐完毕后,甜儿垂眼一扫,却发现脚边的翡翠正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禁轻笑道:“做什么把脸扭成这样?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   翡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略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今儿见那年妃,不,是年太妃娘娘,神情间似乎不太对劲儿啊,似乎对……嗯……对,皇上。”   甜儿闻言静静地说道:“似乎对皇上有所情意?”   翡翠小心的点了点头。   甜儿冷笑一声,能够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两只手去抓白刃,嘴里还忘情地尖叫着胤禛的名字,那副表情,若说年小蝶没对胤禛有半点心思,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那个年太妃也太不要脸了”见主子同意了自己的看法,翡翠一张脸立刻绿了起来:“她可是先帝的妃子啊!先帝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看上了先帝的儿子……这、这也太没有礼义廉耻了吧。”   “好了,你急什么!”相比于贴身丫鬟地愤慨,甜儿倒是表现的极是镇定:“你也说了,她是先帝的妃子,这一辈子都得是先帝的妃子,所以又有什么可急的呢?”   “可是,主子……”   “若她还是执迷不悟。”甜儿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幽幽地说道:“第一个要她死的,就是皇上啊!”   延嬉宫中,年小蝶倒在床上,看着自己被包的像是蚕茧样的双手,却露出了痴痴的笑意。   “娘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听见动静的宫女赶紧走过来,轻声问道。   年小蝶却不理她,只一个劲儿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娘娘?”   “叫什么!本宫听的到。”年小蝶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   那宫女见她眉宇间似有兴意,便大着胆子说道:“娘娘,您今儿为救皇上可是立了大功啊!”   这个话题,大概是年小蝶现下最爱的,闻言眼睛猛然一亮,高兴地问道:“你也这样认为?”   那宫女自是点头称:“是!”   “娘娘,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后宫嫔妃也是一样,待皇后入住中宫上一代的太妃们,大多就不能再过的像如今般体面了,可今儿您在皇上面前露了这个脸,往日里又最和德妃娘娘交好,这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年小蝶听了却略显不屑的嗤了声,她所求的可不仅仅只有这样。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那个该刮千万刀的康熙帝死了,她年小蝶终于可以做回自己,而不是每时每刻都要被逼的去模仿另一个人的傀儡了。   以前她被困锁深宫,与胤禛可谓是天涯之远。   可如今却是不同,德妃又一向最喜欢她,只要自个常常去她身边陪伴,还怕没有机会见到胤禛。   而且……她看着自个双手,自己今天应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   这片痴心无悔,胤禛,是不是感受到了呢?   “皇阿玛你这是怎么了?”乾清宫中,弘旦看着胤禛下摆处的斑斑鲜血,脸色大变的问道。   胤禛眉头紧皱,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叫道:“苏培盛去拿一件新的过来。”   声音里,满是嫌弃。 ☆、第86章 龙凤胎   康熙六十七年十二月十八日,大清朝第五位皇帝爱新觉罗.胤禛在在金銮殿,登基为帝,改年号为雍正。   景仁宫中正殿中,翡翠躬身禀道:“正殿之中宫女八人、太监四人,左右偏殿中宫女四人,太监两人。另精奇嬷嬷、粗使嬷嬷,各三人,总共二十四名。弘时、弘均、弘历三位阿哥,身边各配置了宫女四名,嬷嬷一名,太监一名。乐格格身边则是宫女四名、教养嬷嬷一名……”   甜儿半靠在金色蟒纹的软枕上,闻言微摆了下手,只问道:“你几说说咱们这里一共有多少人吧?”   “算上从王府中带进来的一批,景仁宫中,共有奴才一百七十四名。”   “嗯……”甜儿沉吟了下,看着兴高采烈的翡翠,突然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嫁人吗?”   在这个问题上,她曾经很多次问过翡翠,可是都被对方给回绝了。   “奴婢不嫁,一辈子都伺候主子。”   “你这又是何苦……”看着脸上现出一丝悲伤的她,甜儿轻轻地叹息了声。   翡翠在两年前有了意中人,是王府的一个采买,甜儿也觉得那小伙子人不错,然而就在两人要成婚的前一个月,翡翠的意中人在一次采买时,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就那样死了。从那时起翡翠就自己绞了头发,立誓不嫁了。   “你和珊瑚是我最亲近的两个人,我是打心眼里,盼着你们好的。”   “我知道!”翡翠湿润着眼睛,带着哭音的说道:“翡翠都知道。”   主仆二人难过的哭了会儿。   甜儿擦了下泪珠,轻声道:“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那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嗯……你和小喜在以后就是咱们坤宁宫的掌事宫女和掌事太监了。”   “奴婢谢主子看重。”翡翠赶紧跪下磕头谢恩道。   甜儿叫了她起来,又问道:“李氏和宋氏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回主子,李侧福晋被安排到了景阳宫,宋格格被安排在了永寿宫。”   甜儿听后点了点头,有些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胤禛的登基大典结束后,紧接着就要轮到她的封后大典,可令人为难的是,她现下的月份已经很临近预产期了,万一……   想到这里甜儿很是头痛的呻吟了一声,登上皇后之位,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那一瞬间的辉煌,怕是没有哪个女子能抗拒的了,甜儿是个凡人,自然也是一样,她希望自己能用最美丽的面容去迎接那历史性的一天,可是…………她有些哀怨的叹了口气,对于一个大肚婆来说,就是再美丽也没有用的吧!然而,很快,她便不用再这样烦恼了,因为就在当天晚上,她的肚子开始发动起来。   胤禛接到妻子要生产的消息时,震惊地立刻甩开了手中的奏折,完全无视了底下两名正在汇报工作的心腹大臣,上了舆辇,便向坤宁宫这边使来。   “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了,下个月左右才会生的吗?”胤禛压低了声音,皱着眉问道。   “皇上勿要担心,娘娘已是足了月份的,就是现在生,应该也是正常的”苏培盛满头大汗地低声回道。   胤禛抵达坤宁宫的时候,甜儿已经在产房里叫的震天响了。几个孩子俱都脸色发白的愣在外面胤禛随眼一扫,很是不悦地呵道:“还不快把小主子们领下去,这是他们待的地方吗?”   “我不!”弘时第一个反对的摇了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子里。“我要等额娘。”其余几个小的也是干说不动,一副就是不走的架势。   “阿玛,阿玛……”最小的乐乐,眼眶红红的奔过来抱住了胤禛的大腿,哭泣道:“额娘好像很疼的样子,呜呜,您快去救救她啊!”   胤禛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瓜:“你额娘没事的。”   产房里忽高忽低的叫声令人心悸,胤禛和孩子们俱都焦急的等待着,时间渐过,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起。不多时,只见一身青色宫缎棉装的翡翠抱着两个大红包裹走了出来,一脸喜气洋洋地对胤禛禀道:“奴婢给万岁爷道喜了,娘娘生了一对龙凤胎,大吉啊!”   胤禛听了脸上果然露出兴奋的表情,只见他难掩激动的亲手接过了孩子们。看着那两张红皱皱的小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娘娘如何了?”   “回万岁爷,娘娘此时已是睡下了。”   “嗯……照顾好小阿哥和小格格”   “是!”吩咐完毕后,胤禛也没有多留,满是心情愉悦的回到了养心殿继续处理政事去了。   弘时几个在稀罕的看了两眼新生儿后,也被下人们哄着睡觉去了。   甜儿睡的时间并不长,一觉醒来,也不过才是三更天而已。翡翠端上了碗银耳雪莲粥,甜儿喝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了。   “孩子呢?”甜儿有些虚弱的问道。“回主子,小主子们已经被奶娘们哄着睡着了。”   “嗯……是男孩还是女孩啊?”生的时候只能依稀感觉出来自己是生了两个。   “一个小格格、一个小阿哥,是对龙凤胎。”翡翠笑眯眯地说道。   “皇上那知道了吗?”   “当然了!”翡翠笑道:“主子生产的时候,皇上就在门外守着的,直到小主子们出世,才回转养心殿。”甜儿听了,果然高兴起来。生产毕竟是一件太消耗体力活的事情,在喝完太医很的补药后,甜儿晕沉沉的又睡了过去。次日天明,已是睡饱了的她,显得很是精神。算起来这是她第三次坐月子了,所以倒还满习惯的。   “额娘,这就是弟弟、妹妹吗?”乐乐趴在炕延上,黑溜溜地大眼睛转来转去的动态着:“他们谁大谁小啊?”   “女孩子是先出生的所以大些,男孩则晚了一些。”甜儿柔声解释道。   乐乐原来如此地哦了一声。   “额娘,弟弟长的好小哦!”弘时低头细看了眼,随即满脸担心的说道:“太小了。”   的确,相比于四斤多沉的同胞姐姐,么子的重量只有前者的一半,看起来干干瘦瘦的,看着就让人揪心。   “五阿哥还小呢!”见甜儿神情低落了下去,翡翠赶紧说道:“待过些时候,长大些,就好了。”   正在娘几个稀罕的围着两个大红襁褓看着时,殿门外却响起一片跪拜声,以及小喜子的尖声通传:“万岁爷驾到————大阿哥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给皇阿玛请安……”   胤禛背负着双手,踱步而来,便见他一身明黄色九竹龙图案黄袍,腰盘碧玉带缀着二龙戏珠佩脚踏云马靴,其威仪之势,浑然天成。   “嗯,都起来吧!”胤禛淡声叫道。   似乎是慑于他此时的威严,几个小的都显的拘谨了些,不复刚才的欢实。   胤禛身后的弘旦见状一笑,走上前来,先是问候了甜儿,又稀罕地摸了摸自己新出生的弟弟妹妹。这才转过身对着几个小的说道:“时哥、均哥、历哥,我那有波斯国新供奉上来的几把宝刀,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几个小的听了一个劲儿的点头,说要的。   连一旁的乐乐也非要跟过去。   待孩子们走了后,甜儿有些担心的问道:“什么宝刀,不会伤了他们吧。”   胤禛闻言洒然道:“不过是几把没开封的小匕首,装了宝石,好看些罢了。”   甜儿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她抬起头看了眼胤禛,柔柔地说道:“爷,瘦了!”   胤禛睨了她一下,摇头道:“你自个才是呢……辛苦你了!”   一股暖流自甜儿心中涌过,她想着,有这句话,就比什么都强了。   忍住了高兴的泪意,甜儿抽了抽小鼻子,问道:“爷想好了孩子们的名字了吗?”胤禛一看就是早有腹案闻言,立即说道:“嗯,就叫弘平和安安吧!”   平平安安吗?甜儿笑着点了点头,一个劲的夸赞道:“真是两个好名字!”   夫妻二人在一起闲话了半日,胤禛又陪着甜儿吃了午膳后,这才回了前殿处理政务。   如此,日子便这样一日日过去,甜儿暂时撂下了一大摊子事,专心坐起月子来,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并不是把亲王府大门一关,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候了。各种各样的消息,依旧断断续续的开始传入了甜儿的耳朵里。   什么德妃思念十四阿哥,心急的又病倒了……年太妃日日陪伴在左右,殷勤的比她儿媳妇完颜氏伺候的还尽心。什么李妃娘娘排场极大,走到哪都是一副后宫主位的架势……什么九阿哥的生母宜太妃娘娘最近小动作频频……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当然也不全是令人不愉的消息,有大臣上奏说,新帝继位,应广招秀女充实后宫,然而,胤禛却以先帝新丧,朕要为其守孝三年为由,下令免去今年的选秀。实是令甜儿精神一震,当天夜里就遣人送去了一封亲笔书写,含蓄的、委婉的,充满情意地“感谢信!”   据胤禛身边的大太监苏培盛言,当天晚上,万岁心情甚佳! ☆、第87章 嫔妃   属于康熙朝的最后一个春节,就在甜儿的月子中悄然走过,时间进入了雍正元年。   胤禛普一登基,便以雷厉风行的手段重创八阿哥一党,并连番下旨禁止文武大臣、八旗子弟、侍卫、官员在诸王门下行走,若是违令者,一经查出,便要革去身上官职,以勾结党羽之罪论处是以不过几月,诸位王爷家里可谓是门雀凋零,无人敢去拜访。胤禩等人心中不忿,开始暗中合起手来反抗,关于新帝容不得兄弟,残害手足的流言不胫而走。对此,胤禛却早有预料,不过半月便颁下旨意封先皇二十子胤祎为简靖贝勒、封先皇二十一子胤禧为慎靖贝勒、封先皇二十二子胤祜为恭贝勒,封先皇二十三资胤祁为衔贝勒。此诏一下,文物群臣们无不夸赞胤禛爱护手足,不忘爱怜幼弟,实是个“有美德”的皇帝。   前朝之事暂且平稳,后宫封妃之事便被提在眼前。胤禛对于此事看的极为重要,他一直有个心结那便是他与甜儿成婚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婚礼置办的不甚隆重,甚至出现了宾客两三只的尴尬场面,所以他便想用此次的封后大典对妻子做一二的补偿。   礼部侍郎关景之战战兢兢地站在龙案之前,等待皇上圣口垂询,胤禛细细的看着手中的陈条,半晌后,微一点头,说道:“封后大典事关朝廷和朕的脸面,务必要尊贵隆重,若是出了什么茬子……”胤禛冷冷地看了底下的臣子一眼,意味深长的重哼了声。   “万岁爷放心!”关景之用着指天对地的语气说道:“臣等一定把封后大典制备的尊贵隆重,不出一丝差池。”“嗯…”胤禛微一沉吟后,又说道:“从国库里再拨二十万两银子过去吧。”   关景之听了不禁暗暗咂舌,皇上登基数月却把“节俭”两个字用到了骨子里,连他自己的登基大典都能省则省,如今却舍得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看来皇后娘娘独得帝心的事,果然不是假的啊。   “下去吧!”   “嗻!”   如此,又是三日过去。   这一日,李氏、宋氏、二人来坤定宫请安,对于她们的来意甜儿一清二楚,无非就是过来打听胤禛什么时候册封后妃的。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甜儿抬眼一扫。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放在她们身上其实也是适合,胤禛成了皇帝,他后院里面的女人就成了宫里面的娘娘,夫贵妻荣,当是如此吧。正胡思乱想间,宫殿外头的小喜子却来报说,礼部侍郎持节,前来分封嫔妃金册。   底下的李氏听了立刻坐不住了,便是一直默默无声,跟路人甲似的宋氏,脸上也露出了抹急切的光芒。   “正好,你们两个都在这……”甜儿按下心中涌动的酸意,淡淡地说道:“就一块接旨吧!”   礼部侍郎关景之携着两个手捧玉匣的官员走进来,对着甜儿跪拜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大人不必多礼。”甜儿微笑着叫了他起来。   “微臣奉皇上之命,宣读封妃诏书。”   甜儿微一点头,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   李、宋二人早就迫不及待的跪了下去,从那急促的呼吸上,不难看出此时她们两个有多激动。   “奉皇太后慈谕:封侧福晋李氏为齐妃,赐金册金印……封格格宋氏为懋妃,赐金册金印……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宋二人接过圣旨和金册金印,然而,脸上表情却各不相同。李氏本就是侧福晋封为妃位一点都不稀奇,却是宋氏,如今却是一步登上妃位,和前者等级相同了。   李氏恨恨地瞪了眼身旁的宋氏,这些年来后宅孤寂所攒下来的那点情分,立刻烟消云散了。   “娘娘可是倦了?”待所有人都退下后,翡翠脚步悉索的走了进来,甜儿揉了下太阳穴,微笑着问道:“弘平和安安怎么样了?”   “二格格和五阿哥刚吃了奶,已是睡着了。”翡翠走到甜儿身后,抬起手轻柔的为主子按着肩颈。   “娘娘,今儿李侧福晋他们的分封场面比之您那日的可是差的太远了……”翡翠一脸喜意的说道。   此话却是不假,分封甜儿皇后诏书那日,乃是由文华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充当的正、副使,由内阁大学士和翰林院大学士联合写出的册文、宝文。册立当日早上,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礼部下属的乐部将乐器悬于太和殿外,然后由礼部及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其场面之隆重,越发显得今日李、宋二人的寒酸。   胤禛对自己的好,甜儿如何不知?   闻言,脸上甜蜜更显。   “娘娘,您说这七日后的封后大典,该是怎么地隆重啊,奴婢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翡翠一脸梦幻的喃喃道。   甜儿闻言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打趣道:“又不是册封你当皇后,那么心急做什么!”   “唉呀,娘娘您说什么呢!”翡翠有些脸红的说道:“奴婢是替您急嘛。”   “我可一点儿都不急……”   “娘娘……”   正在主仆二人相互打趣时,外面传来小喜在的通传声:“大阿哥到——”   “儿臣参见母后。”弘旦跪下磕头道。   甜儿一脸高兴的叫了他起来,待弘旦近身后,立马伸出手来,把已经长到她胸部左右的儿子抱在了怀里。   “额娘……”弘旦不自在地叫了一声,收起了脸上那副小大人似的表情,抗议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胡说!”甜儿敲了敲大儿子的脑袋:“在额娘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奶声奶气在我怀里撒娇的胖八斤。”   弘旦闻言脸上出现了害羞的神情,然而心里却暖洋洋了起来,在额娘这,他永远都能感受到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温暖。   “毓庆宫怎么样,你一个人住在那,底下的人伺候的可是尽心?”   弘旦笑着回道:“额娘放心,儿子一切都好。”   甜儿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息道:“你阿玛对你期望过盛,有时难免就严厉了些,你要理解。”   弘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股自信的神色:“孩儿是阿玛和额娘的儿子,是弘时他们的哥哥,理应做到最好。”   “额娘当然相信你!”甜儿微笑着说道:“可也别把自己绷的太紧,读书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你若是生病了,额娘可是要心疼死的。”   弘旦脸上红晕更甚,假模假样的咳咳了两声。他不知道别人的额娘是什么样的,可是他的额娘总是会□裸地说出些令人的脸红的话。小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大了,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额娘对阿玛是不是也这样啊?想象着自个额娘软娇娇的趴在阿玛耳边,说着那些情话儿,弘旦有些好奇的想着,不知道阿玛会不会也脸红啊?   正兀自走神间,只听他的额娘又问道:“……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弘旦回过心神,微笑地说道:“哪里有什么事,只是想额娘和弘时他们几个罢了!”   甜儿细细地看了儿子一眼,直到弘旦躲了她的眼睛,这才好笑的说道:“臭小子,在你眼里,额娘就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   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破了,弘旦不禁有些羞恼地嘟囔道:“也没见您大方到哪去!”   “什么……”甜儿眼睛一瞪,唬道:“说什么呢!”   弘旦赶紧赔罪道:“儿子不是担心您嘛,今儿皇阿玛册封后妃,怕您心里不得劲……”   对于孩子的这番心意,甜儿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后宫的事自有额娘安排,你小孩子家家的操这闲心作甚,不管你皇阿玛册封了谁,或者以后要册封谁,那都是我们之间的事,你绝对不能插手也绝对不许露出不满的意思,这个世道只有老子管儿子的,哪有反其道而行的?记住了吗?”   难得看见额娘严肃的样子,弘旦不禁乖乖地点了点头,说道:“额娘没事的,您别忘了,您身后还有我,还有弟弟妹妹们,我们都是您的后盾,就算皇阿玛以后……我们也会永远站在您这边。”   今时不同往日,谁都不能保证已经登基为帝的胤禛还会一日既往地对甜儿这般的好。   弘旦早熟,又在康熙帝身边教养过,看多了皇祖父对待女人的态度,所以不免的开始担心起来。   谁知,他的亲亲额娘听了,不但不担心,反而还露出股神秘的微笑。   “傻儿子,我觉得吧,你阿玛是不会那样对我滴!”   弘旦莫名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只听他的娘亲,特别自信,特别自豪,特别神气地说道:“因为我们是——真爱啊!”   弘旦一口吐沫呛在嗓子眼儿里——啥?   “咳咳————”门口处,突然又传来一个被呛到的声音。   所以说“真爱”这两个字,果然是无敌的吗? ☆、第88章 封后   “咱们两个是真爱?”男人坐在床榻上,上身笔直,眉羽轻扬,声音里充满调侃。   “咱们两个难道不是真爱?”女人双手捂颊,星眸圆瞪,一脸震惊。   胤禛一个没忍住“嗤——”的下,轻笑了出来。   甜儿立即像是得了信号般,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坐在人家怀里,双手搂住人家的脖子,就像一直得胜的猫咪样骄傲地说道:“咱们两个当然是真爱!”说完还使劲儿的蹭了蹭男人的颈项。   胤禛磨了磨牙,心想: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爱撒娇。这些年好像都白过了,还是跟初嫁时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往他身上黏。伸出手重重地打了下那圆翘的臀部,胤禛假意道:“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不稳重。”   甜儿吐了吐舌头,一个马屁轻飘飘地拍了过去:“还不是爷宠的嘛!”   胤禛嘴角微勾,颇有几分还算你知道好赖的意思。   前朝事忙,打从男人登基后,便很少涉足后宫,便是偶尔的到坤宁宫来,也是匆匆忙忙的,是以夫妻二人也好长时间没有说说话话了。甜儿自是想念的紧,这不,立马开始迫不及待的就说起身边琐事。当然,她说的大部分都是孩子们的事,特别是弘平和安安,挑的也都是温馨搞笑的话头没一会儿,男人的嘴角就勾的更高了。能在繁重的国事闲暇间,听到这些温馨的家长里短,也让胤禛感受到了久违的一抹轻松。   愉快的时间总是很短暂,胤禛陪着甜儿用了晚膳后,便回转养心殿处理政事去了。   如此,又是六天过去,甜儿的封后大典即将举行。   雍正元年三月十八日这天,偌大的紫禁城完全被一种盛典的气氛所包围,到处都是装点一新的红绸和红灯处处洋溢着一股尊贵的喜气,为了这一天,所有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他们把紫禁城中的所有主殿打扫的纤尘不染闶瞧Ь驳年戈怪校惨派弦黄渴⒖南驶āD谖窀垢敲咳朔址⒘艘惶仔乱拢盟亲咂鹇防炊纪缸乓还上惨狻   “从来没有想过我那傻里傻气,娇娇软软地闺女,也会有成为皇后的一天。”看着坐在梳妆台前被四五嬷嬷团团围住,正在装扮的女儿,甜儿娘心里相当复杂的叹息了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对于即将成为皇后这一点,甜儿倒表现的挺镇定,在她想来不过是从雍亲王福晋变成了雍正的皇后而已,男人还是那个男人,而她也还是从前那个她,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身后的翡翠拿着一张洁白的布巾,轻轻拢着主子的那一头秀发,待其半干后,又用燃着茉莉馨香的铜质熏炉慢慢烤着,不过半刻钟,甜儿的一头秀发就染上了茉莉花的馨香味。而后,她一挥手八名身穿簇新宫装带着粉色绢花的宫女端着托盘走了上来,只见那托盘上盛放着礼服、皇冠、腰带、鞋子、等物。   甜儿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的水银镜前,翡翠和追月二人服侍着她穿衣。半晌后,一位尊贵华丽到不可逼视的丽人出现在了镜像中,便见她头袋凤冠,冠上东珠做帘,帘垂至耳边。耳边再下方则是貂裘做披,款式为右衽背心与大摆斜褶裙相连的连衣裙,在腰线有襞积,后腰缀有系带两根可以系扎腰部,金片加海龙缘边,膝以上用红织金寿字缎面料,膝以下用石青行龙妆花缎面料。翡翠又将长坠于胸前的朝挂,挂于甜儿的脖颈之上,更显得这位身穿明黄色皇后朝服的女子,尊贵无双。   “娘娘真真是国色天香。”翡翠笑着赞叹道:“这身朝服穿在您身上,真是太美丽了。”   甜儿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微一转身,朝着愣住的钮钴禄夫人问道:“额娘,您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甜儿娘连道三声好,双眼之中全是赞叹之色:“今天所有人都会为你倾倒的。”   甜儿听了微微挑了挑纤眉,别人怎样都好,只要那个人为她倾倒,就足够了。   半晌,当所有的妆扮都已打理妥当后,门外传来了小喜子通传的声音:“大阿哥到——”   弘旦普一进屋,便见到了盛装打扮,和平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甜儿,不禁狠狠一愣。   “傻儿子,看什么看,不认识额娘了?”   弘旦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叫了声:“额娘!”属于少年的小俊脸,涨了个通红。   与夫钮钴禄人见了礼后,他才对着甜儿道:“额娘吉时已到,还请额娘登上御辇,去太和殿受封。”   甜儿听了不觉有些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在弘旦的搀扶下,她缓缓地向着殿外走去。此时坤宁宫门口已然摆开了属于皇后的全副仪驾,十二人抬制的金色凤舆,八色龙旗迎风飞扬,銮仪卫守卫礼部官员唱喏,宫女、太监们,或持花篮、或持宝瓶,坠在其后。   凤舆从坤宁宫出发,经永寿宫、景仁宫、钟翠宫、延嬉宫……一路向着泰安殿而去,舆过之处所有人都伏地而拜。从这一刻起,空旷了几十年的大清朝皇后宝座,即将再一次迎来新的主人。   延嬉宫中年氏疯狂地摔着手边所有能摔的东西,耳边是震天的叩拜声,吵的她直想抠破耳膜,明明应该是她才对,明明应该是她才对啊,独得胤禛的宠爱,登上皇后的宝座,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尊贵的皇后,明明是她才对的啊!小偷,小偷,那个女人就是小偷。她偷走的属于自己的一起,年氏的双眼中闪烁着疯狂地憎恨,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胤禛身穿明黄色九龙朝服,在同一时间乘御撵来到了泰安殿,迎接他的是声乐朝华,钟鼓齐鸣。以及殿内跪伏在两旁的满朝文武、皇亲宗室。而在这些人尤以两人最引人注目,一个便是“久病初愈”的八阿哥胤禩,另一个则是一回京城就被皇上下了手中兵权的十四阿哥胤祯。   便见此时的胤祯早已没了康熙在位时的意气风发,一张本是俊美的脸上,也露出了阴刻的情绪。他跪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看着一截明黄色衣角缓缓向前行去,心中的愤怒与屈辱更是如火山爆发般喷浆而出。明明是同胞兄弟,一个却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一个却成了跪在地上永远要仰其鼻息生存的奴才,他不服!明明他更加有才华,更加得皇阿玛的宠爱,可就因为错过了皇阿玛临终的时刻,以至皇位旁落,他不服!   这个皇位是他的,应该是他的才对!!胤桢死死地捏住一双拳头,他绝对不会甘心的。   胤禛缓步来到案前,焚香祷告,祭拜天地,待一切仪式都完成后,才拿起礼部早已准备好的金册,扬声道:“开始吧。”   礼部侍郎关景之一声唱喏,霎时,钟乐奏响,伴随着连串长长地,歌颂皇后德行的赞文,甜儿乘坐的凤舆抵达了泰安殿下,甜儿在弘旦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额娘……”那孩子轻轻地在耳边说道:“这是只属于您的一刻。”   甜儿听后嘴角高挑,脸上紧张之色全无。泰和殿前的阶梯很长,长的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完,当然,这只是个错觉,因为此时坐在高高龙椅上的胤禛,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妻子正一步步向着他走来。   她可觉得开心?   她可觉得满意?   无由来的,胤禛开始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甜儿一踏入泰和殿,入目的就是乌压压地一片人头,安静无声,庄重中却带着不可压抑地打量。   甜儿对此,却全然不理,她的脸上再没有平日娇俏的笑意,在没有往日孩子气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则是属于女子的沉静温婉,贵气无双。她一步步向前呷ィ椒コ廖鹊乩吹降钪醒耄谪范G灼目的注视下停了下来。   在蒲团前站定,仿若心有灵犀般夫妻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甜儿脸颊处浮现出抹胭脂的红晕,飞快的眨了下自己的眼睛。   这丫头,胤禛心中一颤,不出声的哼了声。   然而一双幽眸中火光更甚。   帝后二人这般“情意绵绵”地遥遥相望,底下众人自是不可能不察觉的。都说四阿哥胤禛是个冷清绝硬之人,可如今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别的不敢说,单是对与自己妻子的这份感情绝对是不假的。   这般一想,众人的目光不由再一次放在了那道身穿凤袍的美丽身影上。   忆起往昔,不由都有些唏嘘,当时这个钮钴禄氏嫁给四阿哥时,他们大多数人都还在心理恶意地猜测,这个新福晋什么时候才会被四阿哥克死。可是看看如今,人家不但没死,还得了丈夫的宠爱,子女绕膝,今日又要登临后座,母仪天下。   都是命啊……   众人唏嘘,这玩意儿真是不服不行啊。 ☆、第89章 典礼   关景之将手中诏书缓缓打开,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甜儿听见这几个字,立即缓过神来,跪于身前的明黄色蒲团上。   “………今册封钴禄氏为中宫皇后,聿臻上理,布告天下,钦此。”   “臣妾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甜儿磕头谢恩,而后起身,在众人咄咄的目光中,接过了属于自己的凤印、金册。而后,关景之退后一步,扬声道:“众卿跪拜皇后娘娘。”   甜儿微微抬起了头,便见本来高坐于龙椅上的胤禛竟亲自站起了身,嘴角微勾,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总有一天,爷要给你世间之极的荣耀。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男人的誓言,这一刻,甜儿的心软的像是被烤化的蜜糖。她抬起脚步,踏上了云梯,一阶一阶向着他走去,胤禛伸出了手,夫妻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微笑了起来。等到甜儿安坐在凤椅上后,底下众卿当即齐声叩拜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看着底下黑压压跪着的一群人,甜儿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在过去,这些人中可是有好些是连她也要行礼的,可如今身份斗转,倒是她坐上了高位。甜儿的目光微微扫视着,忽然又看到了位于左侧的弘旦几个,便见最小的弘历竟微微抬起脑瓜,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甜儿嗔了他一眼,被这样一弄,她倒是放松了下来。   “免礼平身。”好听地女声在泰和殿悠然响起,标志着大清朝新一任女主人的正式诞生。   云阶之上,龙袖凤裾之下,两双手在无人看到之处,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一生,只愿与你,共看风云。   坤宁宫内,甜儿泡在香水大浴中,累的一动都不想动。不知何时,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待她感到身上一凉时,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累了?”男人嗅了嗅那颈间的芳香,莞尔的问道。   “别,该沾上水了。”甜儿脸红红的娇嗔了句。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别有用心的说道:“那就都脱了吧。”   炙热的双手在那细腻的腰间游弋,引得甜儿娇躯扭动,胤禛却变本加厉,亲吻上了那白皙的肩头,他心里邪火升腾,特别是忆起妻子今天身穿凤袍那尊华丽的样子,更是火热了三分。   “甜儿……”他低声道:“朕的皇后。”   语气之中无不得意自豪。   这个男人啊!甜儿在急促喘息中不忘翻个白眼儿,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显摆。   纵然身体上十分疲累,然而夫婿大人打登基后,便再没行过房事,已经积攒了不少精力,此时便真如是烈火燃烧,就等把甜儿这把小干柴,烧成渣滓呢。于是,两个人居然连卧房都没有来的及回,甜儿当场就被按在了浴筒旁的细螺榻上,好似只□的小羊,被男人来回搓揉着,叫的“高亢”非常。   一个时辰之后,夫妻二人不得不重新洗漱一遍。   “你笑什么?”看着怀里眼睛弯弯的妻子,胤禛哼了声,拉高了身上的被子盖在二人身上:“快些睡吧,明儿还得接见宗室命妇的朝拜呢!”甜儿闻言却小猫儿样的蹭了蹭男人的胸膛,有些坏心眼儿的说道:“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看皇上刚才的样子,谁能想到您都已经……”   不待甜儿把话说完,胤禛的脸色就是一黑,攥紧妻子的手腕,阴沉的问道:“你嫌朕老?”   与妻子相差太多的岁数,一直是胤禛不可对人言的一道心结。   “说什么呢!”甜儿却不惧男人的黑脸,张开嘴巴,腻歪的咬了口那蓄着青色胡茬的下巴:“人家是在夸你好不好。”胤禛哼了一声,显然对妻子的这种“夸赞”敬谢不敏。   甜儿抬起手摸了摸男人的脸庞,说实话胤禛却是已经不再年轻,他的眼角出现了几许皱纹,发鬓处也能清晰的看到些微斑白。可是他的身上却有种沧桑之感,再加上一朝登基,独掌天下的意气风发,相比以前的故作冷厉,反而看起来更加年轻些。   “我只是在想……”甜儿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怎么就那么幸运呢,能够嫁给爷,能够过得这么幸福……幸福的让人感到害怕。”   “傻丫头!”胤禛脸色好转,脸上染上抹好笑的意味:“怕什么,有朕护着呢,摔不下来。”   “嗯!”甜儿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我信。”   次日一早,新任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永和宫给过去的德妃娘娘,现今的圣母皇太后请安,可谁知,却吃了个大大地闭门羹。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让皇后娘娘不必进来请安了。”甜儿的目光放在了一身白色宫缎装的女子身上,微一点头,神情平淡地问道:“年太妃也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年小蝶看着全身皇后朝服,尊贵耀眼到不可逼视的甜儿,眼中嫉恨之光更甚,只见她抬起手装模作样的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得意的娇声道:“幸得太后娘娘垂怜,如今已是允我搬进了永和宫中居住。”   “哦?”甜儿眉间跳动了一下,这事她怎么不知道。后宫嫔妃所居之地,岂能轻易更换,便是有所变动,也该禀告她一声才是,太后如此做法,显然是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睛里啊。   “母后既然身体不适,儿媳这便告退了。”甜儿对着紧紧关闭着的朱门高声说道。而后,就在门口行了大礼,这般全套下来,足用了半刻多钟,反正她的礼已经行了,受不受那就是太后的事情了,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来。   “对了……”便在甜儿转身欲走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年小蝶问道:“本宫听说,二十九弟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卧床不起,不知现今怎么样了?”   年小蝶一听微微愣住,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生病了的似的。   “胤畅好的狠,不劳皇后娘娘操心。”年小蝶很快回过神来,用着不耐的语气回道。   甜儿最后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回返坤宁宫。   而此时的坤宁宫前已经站满了等待朝见的福晋命妇们。她们按照各自的品级站在一起,因着身上穿的都是厚重朝服,踩的又是花盆底,是以个个额上见汗,然而,却无一人敢露出不满的神情,俱都屏吸静气的等待着。   直等了两个多时辰,里面还是无人来宣。九福晋当先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没好气的对身旁的八福晋低声埋怨道:“怎地这样长时间,果真是一朝得志,就瞧不起咱们妯娌了。”郭络罗氏死死地捏了下手中绣帕,她的心中又如何好过。只是她这人向来是面上做惯了的,闻言只道:“许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吧!”“什么身子不适?”站在他们附近的十四福晋完颜氏,充满嫉恨地说道:“我看就是九嫂说的那样!哼……就是皇后又怎么样,别忘了,她上头还有太后娘娘呢,还轮不到她欺负咱们。”你和十四阿哥有太后这个亲娘上头罩着,自然无所顾忌。郭络罗氏冷冷地想到,我们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肯定又在编排四嫂呢!”远远地,五福晋对着十三福晋咬耳朵。   “让她们说去呗,反正就是那些酸话罢了。”十三福晋兆佳氏笑意盈盈地说道。胤禛登基不久,即把十三阿哥胤祥解禁了,还封了他做廉亲王,在朝廷上大展作为,是以兆佳氏现在那是春风得意,心情好的要死。   正说着话呢,远远地,一架凤舆缓缓而来,众人这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没有在坤宁宫中啊。   屏了气息,众人跪在两旁,静等凤舆过去。小半刻后,里面有人出来宣懿:皇后娘娘召见。   进了殿内,来不及打量,众齐拜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凤座之上的甜儿目光一扫,微一点头,静静地说道:“各位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再次跪拜之后方才起身,身份不同所站的位置便也不同,众人之中尤以几个铁帽子亲王的老太妃身份最高,甜儿便赐座在了自己的左下手边。齐妃、懋妃二人因着是后宫嫔妃便坐在了甜儿的右手边。接下来才是三福晋、五福晋、十三福晋、以及几个一等命妇们,郭络罗氏因为丈夫只是“贝子”所以倒坐到了极末尾的地方。这也让惯来是众人中心的她,心里极不自在。   正暗自怨恨间,凤座之上的皇后又说了些什么,引得众人齐齐发出关怀之语,郭络罗氏忙定下心思,竖耳倾听起来。   “……太医说是有些积食了,所以才会肚痛……已经让弘平吃了些化食散……耽搁了些时间,倒是让大家久等了。”   原来甜儿从永和宫中出来后,伺候弘平的人却来报说,小阿哥突然肚痛,已是宣了太医。听了此言,她哪里还能坐得住,当机立断的就先去哄儿子了,把等着给她请安的众人,晒在了一旁。 ☆、第90章 微澜   甭管众人心里面是什么想法,嘴上却都说着关心的话,甜儿也俱都笑着听了,一时之间,气氛正好。   底下的十四福晋完颜氏看着容光焕发,被众人不停恭维着的甜儿,真真是嫉恨的抓心掏肺。自打胤桢被封了恂郡王后,完颜氏也是跟着水船高涨,特别是八阿哥一党被康熙帝打散后,胤禩暗地里退出了争储,转而表明要支持胤祯,这一切都让完颜氏觉得,皇储之位,非她们家爷莫属。   可谁想到……   完颜氏恨的不行,再加上刚刚被晾了两个多时辰,早就觉得丢了脸面,此时便再也按捺不住,只听她突然拔高了声音开口道:“这两位便是齐妃娘娘与懋妃娘娘吧!”   李氏见完颜氏提起自己,不觉一愣,可是她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当下便笑着点了点头。   “久闻齐妃娘娘明媚多姿,懋妃娘娘温顺窈窕,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完颜氏娇声赞道。   她这话便是夸大其词了,李、宋二人早就步入中年,任谁来看也只能用个徐娘半老来形容,再者她们多年无宠,更如同那干枯的花朵般早就败了颜色,更不可能于雍容华贵,正值韶华的甜儿相比较。   不知何时,殿内的说话声猛然小了下去,众人的目光在完颜氏和皇后娘娘中间游曳,颇有种看好戏的意思。这也是因为甜儿初登后位,威望不够的缘故。   “……听说娘懋妃娘是个信佛之人”完颜氏笑着说道:“怪不得一身的超然之感,跟我们这些世俗之人可是不同。”   宋氏听后,木然地双眼中泛起丝波澜,她用眼角飞快的看了眼凤座上依然笑意盈盈地甜儿,遂敛下心思,静声道:“不过是佛祖前的一个信女罢了,当不得恂郡王福晋夸奖。”   “宋姐姐这就谦虚了。”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没有眼色或者说是别有用心的人,只听她身旁地李氏装模作样地娇声一笑,对着完颜氏说道:“宋姐姐可是个虔诚之人,这些年来是没黑没白的抄写着那些经文,若是佛祖以这个论人的善恶,那她怕是都能立地成佛了。”   一个后宅女子不去伺候好自己爷们,却要没日没夜的抄写经文?   要么就是代表自个不受宠,要不就代表被人打压了。   而恰恰这两者她都占了,起码在众人看来她都占了。   皇后娘娘果真是个善妒的,众人心中腹诽不已,一双双大有深意地眼神不停往甜儿身上戳着。   宋氏听得李氏所言面上微微一变,做出副胆小怕样,站起身对着甜儿支支吾吾的解释道:“能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撰些祈福的经文,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李妹妹谬赞了。”   宋氏这幅瑟缩之样看在众人眼里,更是明确了甜儿曾经打压妾室的事实,一些人眼里的不屑不由更浓了。   完颜氏见状却在心里得意地哼了声,暗骂道,咬吧,咬吧,狗咬狗,咬的你们皮开肉绽才好,还有那个钮钴禄氏,一个妒后的名声我要你这辈子都甩不掉。   可是这些人却有一点没有料到,那就是甜儿的脸皮之厚,绝对是出乎于所有人的想象。   在她眼里,能够拴住男人的心,那是自个的本事。有什么可觉得羞愧的,她是他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二人琴瑟和鸣、恩恩爱爱,才是天地至理。至于所谓的名声,甜儿更是不在意,她现在贵为皇后,膝下又有五儿二女,地位稳如泰山,这些女人便是心里面再腹诽、再不屑,又能怎么地,在她面前,她们依然要拜服,要低眉顺目,心悦诚服的叫她皇后娘娘。   “宋妹妹却实是个心诚的!”甜儿面色柔和,声音真诚的赞叹了句,随后说道:“对了,皇上昨儿还赏我了一套西藏进贡过来的《藏心经》,足足装了两箱子呢。既然宋妹妹愿意撰写经文,那本宫就做主把它们赏给你了。”以她的抄写速度,相信在死前应该能完成。   众人看着笑语嫣然,毫无扭捏,大大方方的“打压妾室”的甜儿,心里都不觉微微一凛,暗道了声:皇后娘娘果然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宋氏脸色发白,怨恨地瞟了眼身旁地李氏,若不是她把祸水引到自个身上,何苦引来这事。   “说起来……”甜儿话锋一转,看着完颜氏道:“本宫听说你府上的乌雅侧福晋好像又流产了……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完颜氏闻言脸色猛然一白,眼中闪过抹心虚的神色。她可没有甜儿的“厚脸皮”面对着众人的视线只觉得的刮骨削皮,难堪的厉害。   “大概是乌、乌雅妹妹没有这个福分。我和爷也是心疼呢!”完颜强颜欢笑地说道。   甜儿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翘,一副“哦!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   这个世界向来不乏蠢人,当然更不乏聪明的 ,当即就有那跟风的人,适时过来踩几脚,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完颜氏善妒,没有尽到主母的责任,弄得其好大没脸,一张绣帕都快要生生扯碎。   便在殿内越来越朝着“批斗大会”的气氛蜿蜒而去时,小喜子过来禀告:“阿哥们和格格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甜儿心情立刻好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   但见片刻后,弘旦几个鱼贯而进,行至甜儿身前,排成一排,齐声跪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贺母后晋封后位。”   “好好好,你们的心意额娘领了,快起来吧!”甜儿目光温柔的看着底下的几个孩子。   自然,皇子们的到来也同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依次望去,只见站在最右边的是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女娃娃,她一身大红色公主朝服,衬的那张有些黝黑的小脸,越加精神旺硕,看起来健康可爱。这位应该就是皇上的养女,也是亲外甥女的和乐公主。在往旁看,便是三个长相非常相似的男孩子,只见他们身穿同色的淡青色小袍,腰间的明黄色腰带上坠着玉佩荷包等物,看起来也各个都是机灵的孩子,而站在最左侧的少年,无疑是最为出色的。只见他身穿皇子朝服,白净地脸上是淡淡地温润,双眼中虽透着笑意,但是眉宇间却有着股威势。   弘历性子最是机灵调皮,又素来仗着自己是最小,大家都让着他,更是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只见他行完礼后,蹭蹭地就跑到了甜儿身边,撒娇样的说道:“额娘,今天好漂亮。”   众人闻得稚子之言,不禁笑出声来。弘历以为被嘲笑了,不禁小眉头竖起,趾高气扬地对着他们怒道:“额娘就是漂亮,比你们这些老女人漂亮一万倍。”   笑声唰的下降低了百分之八十。   甜儿抬起手轻弹了下那光秃秃地半月形脑门,假意嗔道:“胡说什么,有没有点规矩了。”这时,又一个小粘人精凑了过来,乐乐双手扒着甜儿的双膝,垫着双脚,小脸红扑扑的说道:“乐乐不喜欢叫母后,还是叫额娘好听一些。”   看着被孩子们团团围住,笑的越发开心的皇后娘娘,众人暗自叹息一声,别的暂且不说,单是身为女人能够生养出这些孩子,那就是最大的本事。特别是坐在末尾处的八福晋郭络罗氏,脸色更是黯淡的几乎灰败下去。   一边应付着众人的巴结讨好,一边与几个孩子说着话,时间便在不知不觉间走过。   直到殿外传来小喜子的高呼声:“皇上驾到——”   甜儿眉头一挑,惊呼道:“皇上怎么来了?”   这娇娇嫩嫩还不带伪装的惊疑,百分百传到了胤禛的耳朵里,当场就让其脑门处蹦了条青筋出来。   还是弘旦反应快,立即跪下道:“儿臣请皇阿玛大安。”   底下的众人也回过神来,紧忙拜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胤禛看了眼脸上还带着惊疑之色的妻子,暗骂了声小没良心的,他火急火燎的过来给她站台撑腰,她倒好,露出一副白日见鬼的样子,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小没良心的站起身,笑意盈盈的附身道。   胤禛伸出手亲自扶了她起来,早有宫女摆设好椅子在旁,夫妻二人相携座了下去,胤禛巡视一圈,见众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局促之色,不由沉声问道:“朝贺还没有结束?”   甜儿笑了笑,轻声道:“大家在一起怪热闹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嗯,虽是如此,但也不可劳了心神。你身子素来娇弱,还是该多休息才是。”语气中无不是关切心疼。   “阿玛、阿玛……”唯恐天下不乱的弘历,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了几圈,欠欠的告状道:“她们刚才嘲笑额娘!”   胤禛闻言,一张脸唰的下阴沉似水。 ☆、第91章 暗涌   面对着天下至尊陡然沉下去的脸色,众人各个都是心肝颤动,面色发白。暗暗叫道,小祖宗唉我们是吃了多大的雄心豹子胆才敢嘲笑皇后娘娘啊,您怎么能空口白话呢。   就在气氛沉的似乎都能沁出水来时,便听一道略显无奈地女声响起:“臭小子,说什么呢。”重重地拍了下那半圆地月亮门,甜儿转过头对着胤禛道:“是弘历理解差了。”当下便简单的解释了下。胤禛听后又看了眼底下的弘旦,见大儿子微微点了下头,这才脸色稍齐。   “嗯,既然你们已经朝拜过皇后了,就都退下吧,皇后也累了。”胤禛随意的扫了众人一眼,而后转动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对着甜儿道:“朕已经下旨加封你阿玛为承恩公,额娘为朝廷一等命妇。现在算来,圣旨应该已经到达钮钴禄府上了。”   甜儿听后脸上惊喜乍现,只见她一双眼睛情意绵绵地看向男人,若不是顾及周围有人,直恨不得扑上去重重地亲两下才好呢!   “臣妾代阿玛、额娘,谢皇上隆恩。”   胤禛嘴角上扬,眼中闪过抹笑意。   这番场面映在众人眼中,皆尽让她们明白了皇上对皇后有多么的看重,有多么的宠爱。是以都收了小视之心,跪拜之后,便悄然退下。十四福晋完颜氏在坤宁宫门口停下脚步,转头看去,便见高坐于上的帝后二人正眉眼带笑的说着什么,心中嫉恨之情不由更多。明明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儿子,为什么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不同。一个在以前她从没瞧得起过的寒门小户女,如今却可以指着鼻子的剐她脸面,这又让她如何能忍的下这口气。   “这人啊,就得认命!”突然地耳边传来略带嘲笑的声音,只见五福晋携着十三福晋二人明目张胆的从她身边走来。   “……这也是四嫂心善,修来的福分。可不想有些人,表面上装的和善,其实心里流的全都是坏水。”   “是啊,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如她呢。”   完颜氏一张脸孔立刻涨的发紫,目光狠狠地盯着她们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巨大的难看让她浑身都颤抖着。   “十四弟妹无需理会她们,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罢了!”这时只见八福晋郭络罗氏走上前来,眉宇温柔的安慰道。   完颜氏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强言欢笑道:“八嫂说的是。”   “唉……我却也知道你心里的不平,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郭络罗氏做出副柔弱之态,上前几步挽住了完颜氏的胳膊,妯娌两个缓缓向前走去:“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本就如此。可若是堂堂正正交锋便也罢了,偏偏有人使了那鬼祟之计,害的十四弟……”   “八嫂何出此言?”听的郭络罗氏话里有话,完颜氏不禁狐疑的问道。   “……有传言先皇放在那正大光明匾之后的诏书,是被有心人改动了的,原文应该是传十四阿哥,可却硬生生的填了一横一勾,硬是把十变成了于。把传十四阿哥变成了传于四阿哥。”郭络罗氏轻声慢语,满脸不忿。   其实她这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先不说那“有心人”是怎样在禁宫护卫的重重守护下跑到乾清宫的,单说那诏书上可是用满蒙汉三族语书写而成,怎么可能被改动。然而,完颜氏心里本就充满了嫉恨与不服,此时听得这挑动之言,立即有种拨开云雾见真相的感觉。   郭络罗氏更是火上浇油的轻声道:“其实今天坐在凤椅上的皇后,本该是十四弟妹你的,却是被那……给鸠占鹊巢了,唉,嫂嫂真为你感到不值啊!”   完颜氏听了心中更是炙火沸腾,可她毕竟也不全傻,只说道:“朝廷上的事,自有爷他们操心咱们女人家可是插不上手,嗯……我还要去永和宫给额娘请安,先走了。”说完,也不待郭络罗氏回话,提起脚步匆匆地就走掉了。   郭络罗氏眉角高挑,狠狠地冷笑了一声。   “福晋……”这时,身旁的贴身丫鬟轻轻地靠了过来。   郭络罗氏脸色不变,低声问道:“什么事?”   那丫鬟隐秘地递过来一张细纸条。   郭络罗氏与袖口中打开一看,一双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棋子上门了。   永和宫中,完颜氏梨花带雨的把自己刚刚是怎么被皇后娘娘,挂掉脸皮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呜,额娘,我和她可是嫡亲的妯娌啊,她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该这样挤兑儿媳……她这不是打我的脸,是打十四爷和您老人家的脸啊。”   德妃听了脸色果然极差,因为某些不可见人的心结,她对胤禛一直不冷不热,母子二人感情实说不上有多亲密,而与之相反,她对十四阿哥那可真是疼爱到骨子里去了,她自己也清楚,这兄弟二人隔阂甚深,已到了冰冻三尺之际,所以太后现在最怕的就是胤禛对自己小儿子的“报复。”   是的,就是“报复”,在太后的眼里,总有一天胤禛会把对她的怨恨尽数散在小儿子身上,她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确信着。   “……还有刚才,八嫂对我说了些话……是关于遗诏的……”完颜氏试探地把郭络罗氏的话学了一遍。   德妃闻言却恨恨地说道:“胡言乱语,此事不可再提,那郭络罗氏不是个好的,她是想拿你们做枪头!“   “俗话说话的好,无风不起浪。”完颜氏嘟囔了一声:“皇阿玛突然去世,本就疑点重重,怪不得人多想。”   “好了!”太后怒叫道:“省了你那张嘴,回去伺候好胤祯才是正事。”   “呜呜,额娘,我又何曾不想。”完颜氏扑倒在太后腿边,涕泪连连地说道:“您是不知道,自打被皇上去了手中兵权,爷每天都是闷闷不乐的,他本是只万丈雄鹰,可如今只能做个缩头乌龟大好年华、万般志气俱都不得伸展……额娘,您再看看十三爷,他不仅被封了亲王,皇上还把户部的差事,全权交由他办理,明明咱们家爷才是皇上的亲兄弟,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外人……呜呜……”   完颜氏的话可正巧戳在了德妃的心窝子上了,只见她脸色几变,最终咬牙说道:“胤祯的事情,哀家自会和皇上去说,他们是一个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嫡嫡亲的兄弟。旁人谁比的上?”   完颜听了,脸上闪现出抹窃喜,拿起帕子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道:“就知道额娘最疼咱们家爷了。”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秦嬷嬷脚步轻缓的走来,禀告道:“年太妃娘娘过来了。”   对于年小蝶完颜氏眼中可是存了膈应的,闻言抬起头有些怨怼地说道:“听说额娘让她搬进了永和宫?不过是个以色伺人的,额娘何苦这般给她脸面?”   “收起你那妒妇嘴脸。”太后毫不客气的噎了她一句:“哀家自有哀家的打算,年太妃的兄长在朝廷上极是得力,关键时刻,兴许能帮的上胤桢一二,所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都给哀家烂在肚子里,明白了吗?”   面对着太后严厉的嘴脸,完颜氏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同时很是不怀好意地想着,都说那个年小蝶长得极像从前的孝仁义皇后,而太后原来就是孝仁义皇后身边的侍女,听说也是靠爬了龙床才得封的。看着以前自己伺候的“主子”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太后心里应该也很爽快吧!   且不说,这边的完颜氏等人,是怎么地暗自筹谋。单说此时的坤宁宫中,甜儿把脖子上沉的要死的东珠摘了下来,抱怨道:“这玩意好看是好看,可真是累死个人,”   胤禛摇了摇头,抬起手抓小鸡仔似的捏住甜儿的后颈,提了两下。弄得对方大呼小叫一番,才莞尔得说道:“忒地娇气。”   甜儿津了津小鼻子。   玩笑过后,胤禛微正了下脸色,沉声道:“太后今儿个你吃闭门羹了?”   甜儿看了眼眉宇有些阴沉地他,垂下眼睛,轻声道:“自先帝走了后,额娘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在男人的面前,她极少的说太后的不是,便是受了委屈也从不主动告状(她从来都是被动滴告)这一点也是让唐胤禛格外心疼她的原因之一。   有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给自己上眼药的娘亲在,胤禛也是气愤无奈之极。   可这世道就是这样,便是做母亲的再怎么不是,再怎么不着调,一顶“孝”字的帽子砸下来,他就是九五之尊也得生生受着。   胤禛深吸一口气,轻抚了下妻子的秀发。   “让你受委屈了。”   “瞧爷说的。”甜儿小模小样的凑上前,笑的的像个圆圆地开心果:“现在能让臣妾受气的可真没有多少了,偶尔受一受,到觉得身心格外舒畅!”   胤禛听了不由好笑,心中却也慰烫。   “傻丫头!” ☆、第92章 政事   与晚年间优渥群臣,几近纵容的康熙帝不同,胤禛普一登基,实行的便是快刀斩乱麻地霹雳手段在长达几十年的皇子生涯中,他看多了那些贪污*,苛刻民脂的官员,对其更是恨之入骨,是以一招登得大宝。首当其冲的就是整顿吏治,于是,在雍正元年五月间,胤禛连发十一道圣旨严惩贪污受贿之人,澄清官员队伍,不过区区两月间,被革职查抄的各级管理就多达上百人,其中便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也有十人之多,一时间朝廷上不禁人心思动。然而,这还不算完,胤禛于月间,又突下圣旨,他拿国税开刀,一改从前的“人头税”实行“摊丁入地。”   中国自古就有人丁税,成年男子,不论贫富,均须缴纳人头税。而所谓的“摊丁入地。”则是人丁税摊入地亩,按地亩之多少,定纳税之数目。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这项举措贫民而不利于地主。可以说从根本上动摇了大地主阶级的利益,而众所周知,整个大清朝拥有最多土地的人家,大部分就是站在这金銮殿之上。   胤禛手段强硬,动辄就是革职抄家,让这些早就被先帝养出脾气的大臣们,相当适应不了,他们认为新帝心思冷酷,也不尊重自己,是以在政策的执行上,推三阻四,倒置“摊丁入地。”一事进展缓慢。   胤禛哪里肯被人掣肘,当即就抓了几个缘由,连罚带贬,毫不留情地革了二十几人的官职。新政这才得以实行,又待半年,政效初显,胤禛才得以缓过口气。经此两事,新帝威望渐高,满朝文武再不敢轻视。   然而,凡是都有弊有利,胤禛的铁血手腕,纵然达到了令行政现的目的,但是也把自己推到了众大臣的对立面,是以近期朝廷之上多沉闷,很多大臣开始玩起了“沉默是金”。再加上以胤禩为首的八阿哥一伙,在其中的推波助澜,君臣之间隔阂更深。   对此,胤禛在心里面是恨的要死,他本就是个敏感多疑的人,众人的心思哪里能逃得过他的法眼,只是顾及其中关碍,不得不暂且忍耐住罢了。   这一日,天空阴暗,银线样的雨水重重地砸在地上,滩起好大的水花。苏培盛披着雨笠匆匆跑到了坤宁宫,片刻后,甜儿接见了他。   “皇后娘娘”顾不上脸部的积水,苏培盛匆匆说道:“您快去养心殿看看吧,皇上,皇上他受伤了。”   甜儿一听,陡然睁大双眼,急声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皇上怎么会受伤?”   “皇上从永和宫中出来……伤了额头,可是却不肯传太医……”   永和宫?太后!   甜儿气的小脸发白,当下不待多想,立即让人准备好了雨伞披风等物,跟着苏培盛就朝着养心殿行去。   “参见皇后娘娘”养心殿外的侍卫们,齐声跪地道。   甜儿匆匆点了点头,擦了下脸上被渐到的水滴,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很明显,那震天的千岁之声,让里头的胤禛明白了,来者是谁。   一双阴鹫的眸子,狠瞪了瑟缩在旁的苏培盛,胤禛坐在黑暗里,声音嘶哑地说道:“朕没事,你出去吧。”   这也叫没事儿!甜儿心里又急又痛,强自按下心神,她深吸口气,转过头对着苏培盛道:“去传太医,还有叫御膳房端些吃食上来,最好是热乎、流质的。   “是!”苏培盛压根不敢看胤禛,耗子似的几下就窜了出去。   养心殿中所有的门窗都拉了帘子,又没有点燃任何烛火,除了能够勉强看清御案后座的一个人影外,视线里实是模糊的狠。   “皇……”甜儿张口欲呼。   谁想,胤禛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触怒了一样,伸出手,把御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一大堆折子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发出沉重而愤怒的声音。   “朕叫你出去,你没有听见吗?真是好大的胆子,违抗圣意,我看你是不想……”不待男人再继续吐出绝情地话语,甜儿一下子便冲进了他的怀里。   伸出手紧紧圈住男人的腰身,甜儿一双眼睛在漆黑中闪烁着泪光。   “是我啊,胤禛,我是甜儿啊。”   胤禛怒吼的声音一停,半晌后,才声音干哑的说道:“……皇后。”   “不是皇后,是甜儿,你你的甜儿啊,胤禛……叫叫我,叫叫我好不好”   时间就像是停住一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甜儿的头顶上才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去燃灯吧。”   男人的确是受伤了,就在额头上,贴了快巴掌大小的药布,他的左半边脸和鼻梁处有着深深的红痕,一看就是热水留下的烫伤。   “她砸你了?”甜儿流着眼泪,死死的咬住嘴角,突然站起身,就要往外冲,却被胤禛一把拽住。   “干什么去!”   “呜呜,去给你报仇!”甜儿大哭道:“怎能,怎么能这样欺负你呢。”   胤禛听了,抱着她的双手不由勒的更紧,好半晌后才说道:“朕不要紧。”   怎么会不要紧呢?甜儿抬起手轻碰着胤禛额上的药布,哽咽道:“疼吗?”   胤禛把头埋在了妻子的颈间,轻轻地摇了摇。   “朕这个皇帝当的是不是很失败?”胤禛用着沙哑地声音问道:“朕知道朝臣们都不拥戴我,他们心里想想要的皇帝是老八……朕当不好皇帝也当不好儿子,连皇额娘她都……”   “不是的、不是的”甜儿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自暴自弃地胤禛,连忙说道:“在我心里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帝,你每天每天都要看那样多的奏折,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你绞尽脑汁想要为民谋福利,甚至不惜让自己背上冷酷的名声,大清朝能有您这样的皇帝,是百姓们的福气,所以,胤禛。别气馁还不好,我的夫婿大人从来都是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退缩的,呜呜……”   耳边传来妻子低低的缀泣声,那声音悲伤而又充满心疼,胤禛听了,不知为何却觉得好受了很多。他也是人,也需要别人的理解安慰,大臣们的冷淡,胤禩一伙的上蹿下跳,让胤禛的心里积压了许多的压力,而今日太后又找了他过去,几乎是用着威逼的语气,要他给胤祯谋个好职位。   他是有多不容易才把胤祯的气焰打压下去的,这时又怎么可能答应,母子二人冲突爆发,太后盛怒之下,就用手边的茶壶砸了过来,事发突然,胤禛躲闪不急,被砸了个正着。他恨恼都不够,又怎么愿意把自己狼狈的样子示给众人看。是以,呵退了所有伺候的人,独自在养心殿中舔舐伤口。   不多时,殿门外传来苏培盛小心翼翼地禀告声:“皇上,太医到了。”   胤禛看了眼目光中透出执着的妻子,半晌后,沉声道:“宣。”   “……皇上没有什么大碍。”太医低眉顺眼,躬身道:“额上的口子看着大,其实并不深,已是上了药膏血也止住了,待半个月左右血咖脱落了,便能好了。至于脸上的烫伤,臣已经为陛下涂抹了药液,过了今晚就能消肿。”   甜儿听了这才放心。   “皇上只是偶感不适才宣你进宫的,知道吗?”   “是!”太医的腰弯的更低了:“最近气温降的厉害,好多人都受了凉。”   甜儿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些:“皇上的病,本宫就交给你了。”   “嗻!”   待战战兢兢地太医下去后,甜儿又让人端上了些吃食,她已经问过苏培盛了,胤禛可是连着好多天,都滴水未沾了。   “人是铁饭是钢,万岁爷吃饱了,才好收拾那起子小人。”   看着振振有词的妻子,胤禛的心情果然没有刚才那样阴郁了,只听其说道:“一会儿是鸡一会儿是狗,一会吃铁一会儿喝刚的,朕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啊!”   甜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劝慰男人时,曾用了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这句话。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脑袋,丧气的说道:“妾身没有才情,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不能给皇上宽心实是无用至极。”   看着情绪开始沮丧的妻子,胤禛抿了抿单薄的嘴唇,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嗯……也挺好。”   甜儿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涵义,她所在意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从来都是刚直不屈的男人,变得这么气馁,以至于都怀疑起自己来。   “皇上,可是新政出了什么问题?”她虽久居后宫,可朝堂上的风吹草动难免还是会传到耳朵里来,对任何一件旧政施以改革,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因为那会触碰原有得力人的利益,胤禛所遇到的阻力,也可想而知。   谁知,胤禛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甜儿大感吃惊的事情来。   “朕欲封八贝子胤禩为和硕廉亲王,入主工部。” ☆、第93章 忍耐   如果说在整个朝廷上最能让胤禛感到顾忌的人,那么毫无疑问的当是八阿哥胤禩莫属。   且不说在挣储时这二人是怎么针锋相对,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单说胤禩在朝臣中的威望,就足够让胤禛警戒到一刻不敢放松。   与冷厉孤傲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胤禛不同,八阿哥实在是个交际手腕高超的人,凡是和他接触过的无不心生赞美,否则也不会有百官保鉴之事了。纵然,他的势力因着康熙帝毫不留情的打压而损失大半,但胤禩就是有办法团拢人心,让许多朝廷官员都在心里面向着他。   所以胤禛才感到既愤怒又棘手。   明明朕才是你们的主子,可你们却在心底拥护另一个人,这怎么能不让敏感而多疑的胤禛心生愤慨。   而这个时候,他又不能毫无缘由的杀了这个眼中钉,否则一个残暴不仁,戮杀兄弟的罪名,将成为他这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看着面色阴郁地胤禛,甜儿不由安慰地说道:“皇上心中自有沟壑,这样做,想来也是此时最恰当的吧!”   “哼……”胤禛冷哼地说道:“总有一天,朕会让胤禩他们好看。”   男人荣得大宝,正是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谁想底下的员工一点都不配合,还暗暗拖后腿,他又不能一口气把所有人都杀了,是以只能暗自憋气,这也是因为胤禛有些急于求成的缘故,若是缓上两三年,再施改革,必能容易很多。   女人在面对男人时又很多种面貌,当他春风得意时,你要尽情赞美他,崇拜他,仰视他。那个时候,你只是个他怀里的小女人。而当他遇到挫折时,你却要变成位“母亲”要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安慰他、鼓励他,作他坚强的后盾。   胤禛本就是个性格刚强的人,这般气馁也不过是连月来的压力突然爆发而已,在甜儿的柔柔细语中,情绪已经被安抚了下来。   甜儿硬是劝着他吃了些饭食,用完了,也不回去,她把掉在地上的那些奏折,一本一本亲自捡了起来。   洗笔研磨。   她站在胤禛身边,歪着头笑道:“好了,气也气完了,皇上该处理政事了。”   “朕都受伤了,你不劝着休息,倒是赶着让朕干活。”胤禛接过朱笔,唬着脸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反正说了您也不会听的吧!”甜儿歪了歪脑袋,颇为无奈的笑道:“臣妾索性也就不讨这个嫌了。”   这一夜,养心殿灯火通明,五角的琉璃灯罩上,映射出夫妻二人的身影,看起来倒捏有一番温馨。   果不其然,不出两日,雍正帝下旨,恩赐八贝子胤禩为和硕廉亲王与胤祥、马齐、隆科多共四人总理事务,示以优宠。此旨一下,举朝震惊,众大臣开始摸不着皇帝的意图,连着胤禩与其党羽都被胤禛的这倒旨意打了个措手不及。   人家皇帝都已经封你做亲王,又让你参与朝政,再掐着他对兄弟不仁不义的痛脚,就变得有些说不过去了。   便是这么个疑惑之隙,让胤禩一伙开始有些放松警惕,胤禛却又果断出击,连下几道圣旨。   雍正元年八月十一日,遣公爵鄂伦岱仍往军前并办理驿站事务。   雍正元年八月十二日,雍正帝命贝子胤禟往驻西宁。谕称:大将军于京,其往复尚未定,俟胡土克图喇嘛等到日,再为商榷,西宁不可无人驻扎,命九贝子前往。   雍正元年八月十三日,遣皇十弟敦郡王胤礻我等护送已故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龛座回喀尔喀蒙古。   雍正元年八月十四日,贬黜安亲王岳乐之子色尔图,遣往盛京居住,夺其属下佐领。   这四道圣旨犹如炸雷般,炸的八阿哥胤禩蒙头转向。   他虽是得了亲王之位,但是身边扶持之人却被胤禛调走的调走,打压的打压,整个架子一下子就散了。手里所拥有的势力不涨反降。然而,不管胤禩心里再怎么不甘,面上仍要做出副谢主隆恩的样子来,如此再过几月,朝廷上局势渐稳,胤禛大力提拔了一批终于自己的大臣,加之新政一事上,进展顺利,他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终于又有心思开始涉足后宫。   “娘娘呢?”胤禛处理完手中政事,想着已有几日没见着甜儿,便起了去坤宁宫看看的心思。   谁想,苏培盛却来报说:“皇后娘娘被太后宣进了永和宫。”   听见太后二字,胤禛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就是一皱,当即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皇上驾到————”一声高呼惊破了永和宫中的沉静,太后抬起头看着缓缓走进来的长子,冷冷地说道:“皇上今儿怎么有空到哀家这来了?”   胤禛扫了一眼,见殿里只有倚在床榻上的太后和立在他身旁的一名女子。   便知道,自己大概和甜儿错开了。此时却也不好掉头就走,胤禛有些冷硬的请了个安,而后一撂后摆坐在了太后身旁。   这是母子二人自几月前那场激烈冲突后,第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是以都表现的有些尴尬。   “年小蝶给皇上请安。”   胤禛微一点头,看了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一眼,在那面容上停留一瞬,他沉声道:“年太妃不必多礼。”   本来因为终于见着胤禛而心生激动之情的年小蝶,闻言面上一白,她一双眼睛很是幽怨的看着胤禛,直想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年太妃,而应该是她的年妃啊。   胤禛与太后心隔身厚,母子二人坐在一起,反倒没什么可说的,想起甜儿与孩子们在一起时,那说不完的欢声笑语,胤禛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   年小蝶处心积虑的往太后这边靠,为的就是能够亲近胤禛,此时有了这么个机会自是百般讨好起来。不仅亲自端茶送水,还不停的温声软语,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柔弱可爱些。   她却不想,自己便装的在惹人怜惜,于胤禛眼也不过是先皇的小老婆,自己的“后娘”罢了。   “小蝶身处内宫,甚是思念家人”年小蝶柔柔地问道:“不知道父兄可还好?”   胤禛便道:“嗯,你兄年羹尧甚有才华,乃是朕重用之人,年太妃思念兄长,便宣他进宫一趟好了。”   年小蝶一听果然大喜,她跪在地上柔情万种的说道:“妾身谢过皇上恩典。”   “你乃是先帝御妃,也算朕的长辈,怎能行叩拜之礼,苏培盛还不扶年太妃起来。”   每次看见这个年小蝶的时候,总让胤禛心底膈应,这大概也是因为对方顶着他皇额娘的脸,却总是做出奇怪姿态的原因。   “老四啊。”这时,太后却见缝插针的开口道:“哀家可是知道,那年羹尧和胤祯几乎是同时被先帝重用的,可是你看看,他们二人现在的际遇……你可是十四的亲兄长,是一个肚皮生出来的谁还能亲的过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拉趁你弟弟一把呢!”   “额娘何出此言?十四弟现在乃是堂堂的郡王,荣华富贵已是享之不尽,何须朕来拉扯?”   “那怎么能一样!”每次跟胤禛说话的时候,太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压不住火气,她深吸口气道:“哀家知道你还在嫉恨十四跟你挣储的事情,可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何必还要掐住以前的事情不放”太后把手放在了胤禛的手背上,放柔了声音道:“你连胤禩都可以既往不咎,为何就是容不得自个的弟弟?哀家就你们两个孩子,自是盼望你们都好好的,能够相助相守,永葆咱们大清江山。”   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却冰冷地,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胤禛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太后:“那皇额娘想让朕如何拉扯十四弟?”   太后一听有门,眼睛顿时微亮,立即说道:“嗯,既然你都已经封了老八、十三做了亲王,那对十四也不能厚此薄彼,干脆也封了他为亲王吧。还有,给他安排个重要的差事,十四那孩子,你也知道是个爱舞刀弄枪的,皇上不妨还把他放在军中,嗯,哀家听说京畿卫的总领一职,正空着……”   胤禛静静地看着越说越开心的母亲,什么时候,她也能像这样为自己打算一下呢?   “这是皇额娘的意思,还是十四弟的意思?”   太后滔滔不绝的声音猛地一停。   胤禛却趁此功夫站起身,脸色淡漠的说道:“朕还有事,这就告退了。”   说完也不理突然僵在那里太后,抬起脚步就向着外面走去。   “万岁爷……”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问道:“摆驾坤宁宫?”   便在胤禛刚想开口时,一声急促却娇柔的女声猛地再身后响起:“皇上,请等等。” ☆、第94章 年羹尧   这年头只有皇帝让他人等着的,哪有他等别人的。   胤禛最重规矩,此时闻得身后之言,已是心生不悦。   “皇上……”年小蝶被苏培盛拦在三步之外,对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轻声叫道。   听得这柔的似乎都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胤禛眉峰处狠狠一抖,他转过身,面无表情的问道:“年太妃有何事禀报。”每次从胤禛嘴里听到太妃二字,年小蝶就觉得心如刀割,她脸上露出了凄楚的神情,有些哀怨地说道:“可否让小蝶于近处说话。”   胤禛看着那张与他皇额娘几近相似的脸孔,眼神深处,迅速的结出了一片寒冰。   “苏培盛。”他叫道。   “嗻。”   年小蝶定了下心神,缓缓走到了胤禛身前,此时他们二人就在永和宫的回廊中,苏培盛等奴才们早就退下到了十步之外。微微俯了□子,年小蝶看着眼前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颜,只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皇上……太后娘娘心里其实也是有您的……”年小蝶柔柔地说道:“有好多次,太后她从梦中惊醒,叫的都是您的名字……”   胤禛面无表情地听着年小蝶在那里一一诉说着太后是怎样怎样关心他,是怎样怎样的有爱难言。心中的不悦开始越来越大,胤禛最想让别人看到了是自己与太后感情融洽的画面,为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着。而这个年小蝶此时却用着一副,我知道你们母子二人有心结,我知道太后她偏心胤祯,我知道皇上您心底很痛苦的语气,在那里不停巴巴着。   胤禛岂能高兴。   “皇、皇上……”年小蝶木然睁大双眼,看着突然掐住自己脖子的男人,颈间的痛苦,让年小蝶一脸的扭曲成了个奇怪的弧度。   “太后与朕母子情深,岂容你在这里信口开河!”   看着胤禛充满杀意的双眼,一只沉浸在自我幻想式爱情的年小蝶,忽然惊醒了起来,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杀她啊。   “皇、皇上饶命……”   胤禛面无表情的看着脸色开始发青的她,啪的下松开了手。   若不是这女人还有些用处…   “咳、咳咳、呜……”年小蝶跌在地上,一边紧捂住自己的脖子,一边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不明白胤禛怎么能这样对她,他怎么能这样对她。不知道在这里晃神了多久,直到一个充满关心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小蝶,你怎么了?”十四阿哥胤祯一脸关心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年小蝶身子一僵,仅存的理智让她这样说道:“没、没什么,不过是摔了一跤罢了!”   胤祯听了,脸上立即作出副关心的表情,亲自扶了她起来。   “怎么这样不小心,可是摔痛了?”胤祯用着全然心疼的语气说道:“你身边伺候的人呢,真该拉住去杖死了事。”   同是兄弟两,一个对自己弃若鄙履,一个却对自己情深意重。   年小蝶心中苦痛难言,不由怔怔的又开始流下泪水。   胤祯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想起对方与自己的那段尘封多年的感情,一颗心瞬间滚热了起来。双臂伸出,猛地就那样搂住了她。   “小蝶、小蝶……”他着炙热的声音在年小蝶耳边不停的轻喃着。   年小蝶刚在胤禛那里遭了打击,此时正是心灰意冷的时候,猛然出现这么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追求者,那颗苦痛多年的心,一下子就像是找到发泄点似的扑在胤祯怀里,就嘤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且不说胤祯、年小蝶二人在这里是怎么开始“再续前缘”的,单说,此时在坤宁宫中的甜儿。   “皇上何事如此生气?”递了杯热茶给男人,甜儿有些好奇的问道。   胤禛却道:“先帝的年太妃娘娘搬进太后那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甜儿点了点头:“是皇额娘的恩旨。”   “嗯……”胤禛有些枯瘦的手指一下下地击打着榻上的小几,半晌后沉声道:“朕知道你在永和宫安排了眼线……”   甜儿听了脸色有些发白,当下就心虚的想要解释。   “你是皇后!”胤禛说道:“这样做无可厚非……”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妻子,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若不是他让人暗中做了掩护,她安排的那两个眼线早就被人揪出来了。   “朕也知道你的顾虑。”胤禛见有些吓到她了,忙放柔了语气,把人也搂了过来:“只是那年小蝶朕留着还有些用处……”   “皇、皇上,我,我并没有害年太妃娘娘的意思。”甜儿急急忙忙地说道:“只是我瞧着那年太妃……有些不妥之处,怕累了皇上的名声,所以才多加防范一二罢了。”   就她这连虫子都不敢踩的个性,害人的心思,怕是想都不曾想过,对此,胤禛知之甚深。   “好了,听朕把话说完,慌什么……”   甜儿安静了下来,像个小松鼠的乖巧的狠。   “朝廷上两年之内,怕是要再动刀兵”胤禛沉吟地说道:“年羹尧此人颇具军事才干,且对西北之地熟之甚深,朕欲重用于他,是以在这其间内,那年小蝶还要留着,否则易让其兄长对朕心生浮隙。”   甜儿听了不由看了胤禛一眼,有些担心地问道:“又要打仗吗?”   “不是现在”胤禛嘴角微勾,眼神中有着猎猎雄心:“……但是,只要此战胜利,朝廷众臣,便无人再敢质疑于朕。”   没有什么,比在军事上取得的胜利,更加能抬升胤禛的威望。   甜儿叹息一声,在男人的胸口上使劲儿的蹭了蹭,都不容易呐,如此,时间渐过,转眼间便到了雍正二年。   这一日,甜儿从晨间醒来,身旁的男人居然还在——   “可真是稀奇。”她乌发散乱,懒懒地趴在男人身上,有些好笑地说道:“臣妾已经有多少久,没在清晨睁眼时看见皇上了。”   “咳,前朝事忙……你是皇后,别使小性。”享受着身上香滑如骨的柔嫩,胤禛脸上出现了抹惬意地神色。   甜儿拘起自己的一小缕头发,调皮的瘙了瘙男人冒着胡渣的下巴,媚声道:“臣妾就是使了小性子,皇上又能奈我如何啊?”   眼神如丝,吐气如兰,加上滑腻丰腴的身子,在自己胸膛上蹭啊蹭的,分明就是□裸地勾引。   胤禛眸光一暗,当下,翻身而覆,不等甜儿惊呼出声,便一举贯穿。   外面的苏培盛收回了欲往里迈的脚步,摸了摸鼻子,对着身后一溜宫人挥了挥手,今儿万岁爷和皇后娘娘,怕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   半晌后,折腾了一个早晨的夫妻二人云收雨散,甜儿气喘吁吁的趴在床上,她用自己的身体,深刻证明了男人是怎么把她从里到外的奈何一遍的。   胤禛脸色也有些潮红,然而神情间却透着股得意。   夫妻二人搂在一起,享受着情事后的温馨。   “朕打算久居圆明园。”突地,胤禛这样说道。   甜儿一听不由抬起脑袋,用着惊喜地口气问道:“真的?”   胤禛莞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圆明园风景优美,臣妾甚是喜欢……”甜儿笑的不见眉眼,吧唧一口亲在了男人的脸上,发出窃喜的声音。   如此,收拾行装,打点宫务,转眼间便是十日过去。胤禛留下长子弘旦,带着二子弘时、三子弘均、四子弘历、五子弘平、长女和乐,么女安安,以及皇后氏钮钴禄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地搬入了圆明园行宫。   然而,胤禛本性就是个“不得闲”的人,所以甜儿也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能常伴君侧。不过她也不在意,除了留意着他的饮食健康外,甜儿剩下的时间不是和孩子们玩耍一番,就是逛逛园子不用每日按时按点的去给德妃请安,听着她不阴不阳的指责,不用应付着各种各样缠人的宫务,只需每七日听一次报备。甜儿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生活着,带着孩子们纵情与山林园色中,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然而,老天爷大概就是见不得这对夫妻太得意,再两月,前朝突然传来青海罗卜藏丹津发生叛乱的消息,对此,胤禛似乎早有预料,他立即下达圣旨命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驻西宁坐镇指挥平叛。   对于这场争战,胤禛可谓是期望已久,也相当的重视。每日召集大臣于圆明园内商议战事,几乎是彻夜不休。而那年羹尧也确实不负胤禛的赏识,抵达西宁后,迅速整顿军务,果断出击,不过一月,便扭转了青海的局势,再一月重创罗卜藏丹津,横扫扫敌军残部,大获全胜。   年羹尧年大将军”的威名也从此震慑西陲,享誉朝野。 ☆、第95章 庆祝   青海一战的胜利,让胤禛大喜过望,这是他登基以来的首场大捷,他用实际行动向天下人证明了,他是个个有能力保卫国家的皇帝。而作为此战首功的年羹尧更是被胤禛大加封赏,不但官爵一路高生,且惠其家人,其父年遐龄被封为一等公外加太傅衔,其妻加封一品诰命,另外再赏给一子爵,由其子年斌承袭。此时年氏一门可谓是风光至极,年羹尧成为朝廷中最炙手可热的大臣。   他官运亨通,踌躇满志,不禁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深埋宫中的可怜妹妹,对比今日年家的风光,更加觉得妹妹的可怜。一时动情下,不禁连夜书写了封奏折,大意是谢谢陛下给臣的这些封赏,只是臣有一事总是放心不下,就是我那妹妹和还未长大的外甥,希望陛下照料一二之类之类的。   胤禛接到奏折后,回复年爱卿你放心吧,朕一定会让人照顾好年太妃和二十九弟的,你身处西陲要好好替朕办事,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许云云。果不其然,不出两天,胤禛突然下旨封了皇二十九弟胤畅为缅贝勒,加封年太妃为年太贵妃。   从胤禛心底来讲他的确是很欣赏年羹尧的,而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旦欣赏了某个人,那个人又能给他长脸,所以他就会显得毫不吝啬,对于年羹尧可谓是荣宠之至。如此,半月之后清军凯旋归京,胤禛遣长子弘旦于京三十里地亲迎,再次日,举行献俘仪式,遣官告祭太庙,庄稷。   随后一月,胤禛又下达圣旨,在青海实行盟旗制度,分二十七旗,每旗设一统领,并规定每年会盟一次,一切政事听朝廷指派。而后又派兵长期驻扎,修建军事堡垒,整顿当地的喇嘛寺,以及严厉打击残余反叛势力,这两项举措下来,严重分化了当地土司之间的权利,确保了朝廷对青海等地区的有效统治。   如此,待得前朝局势稳定,胤禛威望高抬,龙椅做的越发稳定时,时间也已经不知不觉的入了秋。九月九日重阳节,皇后娘娘下得懿旨,于圆明园内召开赏菊宴。这一日,天空无风,气温显得有些闷热,然而圆明园内却是热火朝天,但见一群八旗儿郎,正于广场上,赤膊上阵,比试起来,震天的叫好声,不时的从周围的观众们口中喊出。若是其中哪名好汉,被御台上的皇帝陛下,赏了东西下来,就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娘娘,时间差不多了,可是上膳?”翡翠在耳边轻声问道。   一身明黄色皇后凤服的甜儿抬起头看了眼自己身旁地空位,低声道:“让小喜子去福寿园那边看看,太后那边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又过了半刻钟,就在甜儿决定不等了时,一驾舆辇缓缓向着这边行来,只听一小太监高声道:“太后娘娘到——年太贵妃娘娘到——”   众命妇们赶紧起身,甜儿当下迎了上去,笑意盈盈地拜道:“儿媳给皇额娘请安。”   便见今日的太后一身素静,全身上下甚至连只钗都没带,对着甜儿也没甚好脸色,冷冷地说道:“皇后快起来吧,哀家可是受不起。”这般剐蹭皇后娘娘脸面,众命妇不禁悄悄抬头望去,看来太后极其看不上皇后的传闻应该不假。甜儿闻言脸色微僵,却也知道太后为何如此,概因在半月之前,胤禛下得圣旨,命恂郡王胤祯,去遵化为先皇守陵。太后几番打闹,都不得成果,是以此时见了甜儿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这样一想,甜儿不禁把目光放在了独坐上位的胤禛身上,有些幽怨的递了个小眼神,她对着太后笑了笑,也不管人家的冷脸,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挤开了扶着她的年小蝶,亲自搀着太后的手,柔声道:“儿媳可就等着皇额娘过来开宴呢!”   太后身子一僵,本能的就想甩开她的手,可又念及幼子的事情,此时倒不好再给皇后难看,便按下心思嗯了一声。待神合心不合的婆媳二人落座后,甜儿笑盈盈地一挥手,宣布重阳秋宴开始。   点黄酒,剥秋螃,一顿豪华的重阳宴自不必多说。   面对着众人时不时的阿谀奉承,甜儿也一概笑着接纳。看着凤座上笑的春光明媚,清艳无双的女人,年小蝶使劲儿攥了攥袖口中的手帕,心中恨的要死,早就酝酿了许久的想法,在这一刻,突然下定了决心。   胤禛坐在龙椅上,看似颇为兴致,其实早就不耐了,甜儿注意到他的袖口边上,甚至已经出了斑斑汗渍。深知那套龙服重量的甜儿,不禁心疼了起来,待宴过半场时,便寻了个缘由,让男人先走,胤禛果然意会。他前脚刚走,太后立即迫不及待的起身,也走了。甜儿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胤禛还要被磨上一场啊。   “疑?”便在这时,甜儿向下扫了眼,有些奇怪的轻声问道:“齐妃呢?”宋氏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了紫禁城中,此次重阳宴,宫妃中只有李氏到场的。   “刚才有人不小心把酒洒在了齐妃娘娘身上,现下应该在后头换衣裳呢!”翡翠轻声在耳边说道。   甜儿点了点头,心中一动。   “让小喜子亲自去看看齐妃。”   若无甚,便当是她戏文看多了,胡思乱想罢了!   “太后娘娘”年小蝶拦住了一脸怒气的太后,轻声说道:“您这样去跟皇上分说,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平下心来,以母子之情,兄弟手足之义,打动皇上,或许能改变皇上的意思。”   “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没有用!”太后一脸恨恨地说道:“哀家求也求了,骂也骂了,他就是铁了心的要整治老十四,眼看着再有几日,祯儿就要启程,这次哀家说什么也要让他改变主意。”   “太后……”年小蝶耐着性子,缓缓说道:“不如让我却跟皇上说说情。”   太后看了她一眼,想着年家此时的风光,兴许她的话也能派上些用场。   “嗯,如此,你就去试试吧,也不往祯儿对你的一片心思。”   年小蝶听得这意有所指的话,心中一凸,脸色泛白,只能应应的道了声:“是!”   问明了胤禛所处的位置,年小蝶一路行去,到了后殿外,刚停下脚,便见得一女子慌慌张张地走出来,只看见她一身水绣红绸,裸落的肩膀上披着蝉翼状的薄纱,那副暴漏的样子几欲与青楼女子相同。年小蝶看的清楚,此女正是齐妃李氏。这贱人穿成这样,想要做什么,不问皆知。年小蝶停下脚步,看着李氏慌张的远去,心中妒恨交加,可是又忆起自己心中的打算,面皮是也是不太好看。   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与李氏的打算,却是一样的。   年小蝶想着,自己穿越清朝300年,为的就是与胤禛相爱一场,可是胤禛却辜负了自己,转而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任自己如何柔情,却都是那样冷淡,这般负心薄幸着实可恨,而十四阿哥胤祯,对自己却是情深意重,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活生生的囚禁半辈子,最终郁郁而死。   所以年小蝶决定再最后给那个男人一次机会,是回心转意接受她的爱,还是——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粉红色香囊,那里面有一种药材,名为“绵绵”,遇菖蒲酒便回转化为一种浓情春。。药,而整个重阳宴,只有皇上饮的是菖蒲酒。   “年太贵妃有何事禀告朕?”胤禛坐在龙案后,脸色极差的问道。   年小蝶站在那里,鼻间却突然传来一股幽香,她一颗心脏激烈的跳动着,面上迅速的泛起了抹潮红,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大脑开始模糊了起来,往事一暮暮的开始浮现在眼前,只觉得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突然情不自禁的开始哭了起来:“胤禛你何必明知故问,我对你的一片心,你难道就不明白吗?”   胤禛听得此话,浮上心头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愤怒,然而一种眩晕的感觉突然袭上脑海,他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很快地,竟是连叫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何其聪明,几乎在瞬间“下毒”二字,就出现在了心坎上。奈何,此时身边竟是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胤禛不禁把苏培盛那狗奴才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年小蝶却以为是“绵绵”发动起来,眼见周围无一人,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由更是上前几步,娇声道:“胤禛,你可知道,我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我来到这里是有使命的啊,成为你的女人,成为这个大清朝的至高无上的皇后,就是我的使命啊,胤禛……不要对我那样冷酷,不要在拒绝我了……”年小蝶眉眼如丝,伸出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襟。 ☆、第96章 囚禁   胤禛其实根本没有听清楚年小蝶说的是什么,他的双耳中开始出现嗡嗡地声音,视线也模糊了起来。胸口中泛起股剧烈的疼痛,一张冷硬的脸孔瞬间变得苍白若纸。与他相比,年小蝶却是面色潮红,整个人显得春情泛滥,眼看着她已经解开了上衣,雪白的后背完□□落在空气中,整个人也如同蛇一样,钻进了胤禛怀里。   “我爱你,胤禛,我爱你啊!我一直一直爱着你……”嘴里吐出醉人的芬芳,年小蝶眼中闪过抹癫狂之色。成为胤禛的女人,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为此她付出了太多、太多。今日即将心愿得逞,她不禁欣喜若狂。胤禛一旦碰了她,那他就甩不掉了,年小蝶相信只要两个人有了实质性的关系,早晚有一天,胤禛的心里会有她的。   胤禛的额头上露出斑斑冷汗,一双眼睛里却显示出无比阴鹫的光彩,便在年小蝶一双玉手,即将揭开男人的腰带时,一身断喝突然在身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甜儿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世界都开始发起黑来,再顾不得其他,她猛然跑到两人身边,大力的一拽,就把半裸的年小蝶从胤禛身上拽下来了。   哐当一下,年小蝶狠狠摔在地上,从迷幻地世界里清醒了一些,眼见面前出现了自己最痛恨地女子,不禁愤怒的嘶吼了声,猛地就要往前扑,便在这时,后脑勺传来钝痛,天旋地转间失去了意识。翡翠放下手里的花瓶,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   甜儿嘉奖似的看了她一眼,鼻间中却传来一股异常的芬芳,不知为何竟让她感到全然燥热起来。   “胤禛,胤禛,你没事吧?”甜儿低下头,看着面色越加苍白的男人,不由慌乱的惊叫了声。   便在这时胤禛苍白的面上突然涌上股潮红,噗的一下,竟吐出了口血出来。   甜儿只感觉整个人都懵了,看着倒在他身上的男人,她大喊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床榻之上胤禛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许太医缓缓站起身,甜儿颤着声音问道:“皇上如何了?”   “启禀娘娘,万岁爷应该是中毒了!不过所幸发现的及时,毒还没有深入肺腑,臣已经用了药,万岁爷大概会昏迷个两三天,方才能转醒。”   狠狠攥紧了一双拳头,甜儿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许太医,在皇上未醒之前你就留在这里,也好随时观察病情。”   “嗻!”   甜儿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床上的胤禛,这才出得卧室。   胤禛中毒昏迷不醒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的话,她有预感,一定会发生极度不好的事情。   “翡翠……”她沉声说道:“给本宫更衣。”   明皇色的皇后朝服被换了下来,甜儿穿上了一身正红色的华丽旗装,去了雍容,却越发显得清艳无双,装扮妥当后,她重新回到了宴会上,众人只当她去换衣,并未多想。甜儿此时真可谓是心急如焚,然而面上却又要装作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真是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冰火两重天。   好不容易重阳宴结束,甜儿装作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被人掺回了后殿。待圆明园再一次清净时,天色已然大黑了起来,小喜子过来报说:“太后娘娘往这边来了。”   “去跟她说,本宫不胜酒力,此时已是睡下了。”甜儿神色阴沉的说道,她现在已经没有心力在去演什么婆媳相和的戏码了。   太后听得小喜子的回报,一张脸色也是阴的厉害,年小蝶去向胤禛求情,结果一去无回,太后的心里便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心中本就有鬼,此刻未免心虚,只道:“嗯……那等皇后醒了,你转告给她,本宫素来听闻圆明园景色优美……准备在这里多呆上两日……”   “娘娘,都是奴才没用,中了别人的套。”苏培盛一把鼻涕一把泪,满是悔恨的跪在地上。   “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给本宫说一遍。”甜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培盛抹了下眼中的泪水,开始说道:“皇上本来是在后殿换衣裳,这时,齐妃娘娘突然说有事禀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上头一眼。   “继续。”   “后来,后来,太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就过来了,奴才只记得和她说了会儿话,而后也不知怎么地眼前一黑就晕过了去,在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扔在处僻静的地方。”   甜儿沉默不语了半晌,突然吩咐道:“苏培盛,本宫要你去办一件事。”   “奴才万死不辞。”   “好!本宫要你立即带着人手把福寿院给控制住,无论任何消息,无论任何人,在皇上未醒之前,都不准踏出那里一步。”   “……若是太后娘娘。”   甜儿面上闪过一丝杀意:“自然也是一样。”   整整一个晚上,甜儿都守在胤禛身旁,时间仿佛回到了那年的木兰围场,那时她也是这样一直一直地守护在他的身旁。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太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苏培盛,脸色沉冷的厉害:“哀家倒要看看谁敢动秦嬷嬷一个指头。”   若是往常苏培盛自是不敢,但此时他主子被人下毒晕倒在床上,他一颗心跟被放在油锅里滚似的,又悔又痛,此时一脑门就想着将功赎罪了,对于皇后娘娘的话,那是一点都不敢打折的。当下也不理太后,对身旁的人快速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两个小太监领命去了。   太后见苏培盛竟敢无视自己,不禁勃然大怒,但奈何她来圆明园时身边只带了几个使得上的心腹,此时还都让人给控制住了,太后怒气勃发,惯起桌上的茶杯就想着苏培盛脑袋上砸去,苏培盛跪在地上躲都没躲,任凭太后砸。   “哀家要见皇上,哀家现在就要去见皇上。”   便在太后气的浑身颤抖一个劲儿的嚷嚷要见胤禛时,那两个小太监匆匆的跑了回来。   “公公,秦嬷嬷已经吞金自尽了。”   太后大喊的声音骤然一停,脸上迅速浮现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太后娘娘……”苏培盛一抹脸上被砸出来的鲜血,恭恭敬敬地说道:“皇后娘娘说了,重阳之后,天气就渐冷了,您身子素日不好,还是都留在院子里比较好,待过几日,她会亲自送您老人家回宫。”说罢,也不管突然软了身子的太后,便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秦嬷嬷自尽的事情,自然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甜儿的耳朵里。   “去给本宫把那年小蝶和齐妃看好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宫不想再多出两个自尽的人了。”   “是!”   胤禛自打昏迷了以后,甜儿也跟着病倒了!理由是重阳宴酒后吹了凉风,偶感风寒。而皇上忧心皇后病情,无心处理朝政,对于要求觐见的大臣,一律不见。此举,不免让有些人说皇后娘娘恃宠而骄,红颜祸水之类的酸话。   但不管怎样,到底是把胤禛昏迷消息,暂时压制了下来。   甜儿就只盼望着,许太医的诊断能够准确,胤禛真的很快就可以醒来。   时间便在这种急迫间又走了两日,这天下午,场面却又开始急转直下。   苏培盛来报说,十四阿哥胤祯求见皇上。   甜儿脸色连番变了次:“告诉他,皇上说,不见。”   片刻后苏培盛又来报:“十四阿哥求见太后娘娘。”   “就说太后娘娘正午憩还未醒来。”   胤祯身为郡王,不经宣召私自跑来圆明园,这已经是坏了规矩,但反过来想,他宁可冒着被降罪的危险也要到圆明园来……   甜儿轻轻的吸了口冷气,眼神中开始闪烁起来。   胤祯,他是来试探什么的吗?   “小喜子”甜儿缓缓地说道:“让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过来。”   胤祯站在圆明园的一处殿前,脸上俱是紧张不安,他的双眼中冒着血丝,乍一看去,似乎有种孤狼般的凶狠。   “疑?这不是十四叔吗?”就在他心中躁动的越来越厉害时,远远地传来一个公鸭嗓子般的童声。   胤祯转过身,就见三个面容极其相似的七八岁男童,一起向这边走了过来。   “侄儿给十四叔请安。”   “是弘时、弘均、弘历啊!”胤祯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   “十四叔怎么来圆明园了?”弘时仰着小脑袋满是好奇的问道。   “嗯,几日不见皇额娘,为叔甚是思念”胤祯勉强的找了个理由。   “十四叔,真是孝顺。”弘时满是佩服的叹了口气。   见他神色似是有异,胤祯心中一动,不由起了试探之心,若是皇上真出了什么事,从这几个孩子口中也能够探出些端倪。   想到这胤祯收起不耐,露出了一脸慈和的长辈样。 ☆、第97章 流产   “时哥,怎么了?”胤祯很是关心的问道:“看你脸色有些不大好,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弘时苦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忧心的神色:“不瞒十四叔,皇额娘前些日子偶感风寒,竟是到现在还没有好,侄儿心里真是难受的厉害。”   “时哥真是孝顺”胤祯轻笑着赞了一句,而后说道:“皇上向来与皇后娘娘夫妻情深,想必现在也是着急的吧!”   “是啊,是啊”这时,一旁地弘均开口说道:“皇阿玛现在变的脾气好大,逮谁吼谁,十四叔你可千万要躲着点他。”他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嘻嘻,谁让均哥你吵到皇额娘休息了……”最小的弘历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被罚也是应该。”   “你……”   就在几个孩子开始闹起脾气时,胤祯的心情却是重重一沉,听他们的意思,皇上现在应该是好好的了。   毕竟那个“计划”实在是有太多的变数,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成功了没有。   现在圆明园中风平浪静,紫禁城那边也是豪无异常,实在是不像皇帝驾崩的样子。   可是他到底是不死心的,不亲眼见一下皇帝,他不甘心。   弘时几个见兀自有些愣在那里的胤祯,悄悄地对视了一眼,最小的弘历当下说道:“十四叔难得来趟圆明园不如侄儿们带您去逛逛,也算略进地主之谊。”   胤祯一想也好,待过些时辰太后午睡醒了,自己见得额娘,定能知道最准确的消息,便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弘时几个就带着他,东游西逛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就过了好几个时辰,其间他曾多次表示,该去探望太后了,可是得到的都是太后还在睡的消息。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黑了起来,胤祯几经踌躇终是没有办法,只能不甘不愿地走了,可是心里头的那个念头却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他深知,如果自己来了,太后是不可能不见他的,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就应该是……   据八哥的消息说,后宫的齐妃也没有回宫呢!   胤祯心里骤然火热了起来,几乎立刻察觉出里面的异常了,他骑在马上飞速的向着京城奔去。   谁想,刚奔出十里,突地地面一陷,胤祯连人带马,全部掉了下去,他本性勇武,当下腰身上提,踩着马背便要跃出,然,刚从陷阱中露出一个头时,忽地,脑后生风,有东西一下子就砸在了他的后脑上,胤祯连被什么人袭击了都不知道,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甜儿坐在胤禛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闪现出一股激动的神情,就在刚刚她明显感觉都胤禛的手指动了一下,就在她紧张的屏息下,片刻后,胤禛果然缓缓睁开了双眼。   “皇上……”甜儿激动的流下眼泪,喜极而泣地不停喃喃道:“您醒了,终于醒了,吓死臣妾了。”   “启禀娘娘,皇上体内的毒素基本是已经排除干净”许太医禀道:“只需在静心调养月余,便可康复。”   甜儿听了这才放下心中担忧,如此又过两日,胤禛已是基本能够起身了,皇后娘娘病愈,皇上重理朝政的消息一出,某些人的蠢蠢欲动立即偃旗息鼓起来。   这日,胤禛刚进了药。苏培盛过来禀道:“太后娘娘要求见皇上。”   对于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的这个问题,甜儿毫不犹豫地说道:“就说万岁爷政事繁忙,待有闲了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必了。”却在这时,胤禛突然说道:“去回禀皇额娘,朕一会儿就过去看望她老人家。”   甜儿担心的看了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轻叫了一声:“皇上……”   “该是时候有个了结了。”胤禛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比的冰冷。   甜儿暗暗叹息了一声。   太后得知胤禛呆会就会过来的消息后,立即让人卸了身上钗环,披头散发的躺进被子里,做出副久病之状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外面传来内侍的高声同传:“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胤禛在甜儿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便见床榻上太后正背对着他躺在哪里,身旁伺候的宫女们手中端着的是冒着热气的苦药汁子。   “太后娘娘,您快看看是谁来了?”有嬷嬷在太后耳边轻声说道:“是您日思夜想的皇上啊。”   太后却是理都不理,依然像是没听见似的。   “皇上,既然母后已经睡下了,不如咱们改日再请安吧!”甜儿悄声说道。   此话一落,那边的太后立即悠悠转醒了起来,她半坐起身,做出副虚弱的样子,看着底下站着的胤禛夫妻用着怨恨地语气开口说道:“皇上是来看哀家死了没有的吗?”   胤禛坐在苏培盛搬来的椅子上,看着满脸狰狞的太后,只觉得心中充满了厌恶,连一眼都不愿意再看。   德妃看了眼不言不语地胤禛,连日来压抑地怒火再次升腾,她冷笑地说道:“呵,皇后病了你就心急如焚,日日守在床边。哀家病了你却不闻不顾,胤禛啊胤禛,像你这样的不孝之人,怎么做得了皇帝,哀家要把你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还有你这个贱人——”太后一脸扭曲的看着胤禛身旁地甜儿:“竟敢让人软禁哀家,哀家要让你——”   “够了!”见太后越说越过分,胤禛当即怒呵一声,冷冷地说道:“皇额娘何必故作姿态,演这种无聊的把戏,朕就问你一句话,秦嬷嬷为何自尽而死!”   太后听了脸色连番几遍,她上来就做出副色蔺荏苒之态,无非也是因为心中底气不足,想要抢得气势,占据先机而已,没想到胤禛却毫不在意自己的“病情”上来就直指秦嬷嬷一事。   “她为何自尽哀家怎么可能知道?”太后弱了气焰,脸上也出现了慌乱之色。   胤禛闻言,不禁闭了下双眼,再睁时已是寒光一片:“来人啊——把人给朕带上来。”   片刻后,有三人被绑缚着带了上来,太后见得其中一个,当即脸色大变,惊呼道:“祯儿!”   这三人正是十四阿哥胤祯,年小蝶,以及李氏。胤祯的嘴巴被牢牢的堵住,整个人狼狈不堪的跪在那里,当他见到太后时,整个神情才鲜活了起来,不停地开始扭动起身体。   “皇帝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待祯儿,他犯了什么错啊,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太后又急有怒,险些就要晕倒过去。   “犯了什么错?”胤禛冷笑一声:“他犯的不是错,而是弑君之罪!”   说道这里时,胤禛的目光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亲弟弟。   “不可能、不可能,皇帝你一定是弄错了,祯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一定是你弄错了,是你弄错了。”太后的脸上露出六神无主的表情,满是慌乱的说道。   胤禛不欲多废口舌,立即叫人宣了许太医进来。   “这只荷包里装的是一种西域奇花磨制而成的粉末,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绵绵。”许太医恭敬的指着托盘上的一只粉红色荷包道:“此药粉平常戴在身上,对人并没有任何影响,然而,若是遇到了菖蒲酒,哪怕只有一点,都会转为一种浓性□□,若是再加上味白芽儿,就会转为——一种剧毒”许太医说道:“万岁爷早前喝的茶水里,就被人下了白芽儿汁,是以那日闻得绵绵才会毒性突发。”   “太后娘娘,这香囊就是从年太贵妃的身上搜出来的。”一旁的苏培盛禀道。   太后听了,心中一斗。几乎在一下刻,就做了副愤怒至极的样子,只见她猛地扑到了年小蝶身边,伸手就打:“你这女人,胆大包天,哀家带你不薄,你却做出这种弑君的事情。”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被关了好些天,年小蝶此时的精神状态,显然很是狂乱,只见她大声对着胤禛说道:“我没有想要害皇上的,我爱皇上,我、我只是想要成为他的女人而已……胤禛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年小蝶,胤禛的脸上一片铁青,抬起脚来,一下就把年小蝶踢倒在地,怒声道:“毫无廉耻。”   “啊————”年小蝶惨叫一声,突然抱住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在地上扭成一团。但见,屡屡血迹从□出流出,胤禛双眼骤然一凝。   “许太医。”甜儿叫了一声。   “嗻!”   “启禀皇后娘娘,年太贵妃,她这是流产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第98章 处置   甜儿无法控制的把自己的视线投向了胤禛,得到的是男人一个凶狠的瞪视,她瞬间松了口气。而后却升起一股荒谬绝伦的念头,年小蝶的这个孩子该不会是——   “救我,救救我!”大概也是听了太医说的话,已经痛的半晕半醒的年小蝶忽地把手伸向了十四阿哥处“胤祯,救救我,救救我,这是你的孩子啊,救救我。”   十四阿哥胤祯双眼处骤然一凝,看着蜷缩的地上,脚边聚集了一滩鲜血的年小蝶,声音冰冷地说道:“年太贵妃脑子不清楚了嘛,居然在这里污蔑本郡王,真是罪该万死。”   “没错!”那边的太后紧跟着说道:“此女对先帝不忠,□后宫,理当乱棍打死,来人啊,立即把这个贱人——”   “太后何必着急”那边的胤禛看了眼底下面色苍白,额上浸着斑斑冷汗的弟弟,沉声道:“总要把那个胆敢勾引先皇御妃,霍乱皇家血脉的男人找出来才是,朕说的对不对啊,十四弟?”   十四阿哥胤祯低着头,面上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只看着他亲哥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怨恨。   而这样的眼神,让胤禛越加愤怒,差点丧命的恨意与往日的积怨一股脑的涌上来,只听其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说道:“朕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便在这时,又有一人被压了进来,却是个身着粉衣的俏丫鬟,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哭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看见这丫鬟,十四阿哥面色一变。   “你是何人?”胤禛面无表情地问答。   “奴、奴婢、叫紫鸳是年太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   “哦?既然是贴身宫女,那对你主子的事情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胤禛猛地双目圆睁:“还不给朕从实到来。”   “是,是”紫鸳战战兢兢地回道:“主子住在永和宫的一处偏殿内,每次恂郡王来看望太后,都会掩人耳目的与主子私会,此事不光是奴婢知道,太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以及其他几个近身服侍的宫女们也都知道。”   “此事有多久了?”   “从半年多前就有了……”   “年氏身上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秦嬷嬷偷偷给主子的。”   太后听到这里已是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会,怎么会,秦嬷嬷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枉哀家那样信任她……”   “皇额娘当那人是什么忠婢吗?”胤禛冷笑一声:“朕实话告诉你好了,那老嬷嬷只不过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   太后听了脸色煞白一片,尖声道:“是谁,谁指使她的?皇帝你告诉哀家谁是她的幕后之人?”   “这个问题,皇额娘不放直接问问十四弟好了,他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面对母亲充满质问的双眼,十四阿哥显得狼狈不堪,便在这时,在许太医的施针下暂时缓住血水的年小蝶幽幽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跪在那里胤祯,脸色突然出现了激动之色,只听她用着破碎的声音哑声道:“胤祯,你利用我?”   便如同被蛛网扑住的昆虫,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十四阿哥反而坦然了起来,只听其讽刺的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四哥的女人吗,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你该感激我才是啊。”   “胤祯,你,你不是爱我的吗?”年小蝶睁大了顺眼,满是不可置信的问道,在她的心里,十四阿哥早就被自己迷的晕头转向了,他是自己的裙下之臣,该对自己百依百顺才是啊。   胤祯闻言却大笑出来,看着年小蝶的双眼中冒出憎恨来:“你这个贱人也有脸说爱,我曾经那样喜欢你,可你呢,从头到尾心里有的却是这个男人,没错,是我让秦嬷嬷把绵绵给你的,圆明园的重阳宴多好的一个机会,看啊,你果然忍不住用了,哼,只可惜向你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就是脱光了衣裳,这个男人也不愿意看一眼吧,哈哈哈哈……”   年小蝶面上煞白一片,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痛苦的朝着十四阿哥喊道:“我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胤祯冷冷地看着年小蝶身下的一堆血迹,阴冷地说道:“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皇帝的床吧。”   “四哥”他抬起头对着胤祯冷声道:“事已至此,不过成王败寇罢了,与年小蝶私通的人是我买通御膳房的奴才,向你每日喝的茶水中渗白芽汁的也是我,今天把话放在这,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胤祯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胤禛闻言果然大怒,竟从袖口中掏出把短匕,就要刺向地上的十四阿哥。   “不要——”两生尖叫同时响起。   太后扑倒十四阿哥身前,紧紧地抱住了儿子的脑袋。   甜儿同样胤祯的身侧,紧紧搂住他的腰部。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感受着从男人身上传来的几近沸腾的怒意,甜儿生怕他真的会亲手杀了十四阿哥。便是那人真的罪该万死,也不能由他来脏这个手。   “谁敢动哀家的孩儿。”太后大叫一声,就像是只被激怒的母狮,凶狠地咆哮道:“谁敢动我的祯儿……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额娘……”十四阿哥大喊一声,扑进太后怀里,痛哭道:“是儿子没用,不能给您应有的荣耀,不能让您安享晚年,不能让您出了心中那一刻恶气,呜呜……您的儿子不如佟皇后的儿子额娘,祯儿对不起您。”   “不、不、不,我的祯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儿子。”太后哭的上气接不接下气:“我就是拼掉这条命,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胤禛!”太后满脸泪水的吼道:“你若是容不下祯儿,今天,就把我们母子一起送到黄泉吧。”   胤禛大病初愈,身体本就虚弱,听得这一番话更是既愤怒又悲惶。   亲生母亲丝毫不顾险些就被毒死的自己,一心一意的只护着么子,这要胤禛情何以堪,又要他如何反应。   “太后你不要再说了!”甜儿一边紧紧抱着胤禛,一边小脸铁青的气愤道:“是十四阿哥他想要杀皇上啊,皇上他同样是你儿子啊,你为什么就不心疼呢?”   “不,不,不,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佟主子的儿子……”太后的脸上出现了股奇妙的微笑,面色一红,突地一口鲜血喷出,晕死了过去。   “额娘……”十四阿哥惊呼一声,便是连胤禛也变了脸色。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在忙乱中度过的,十四阿哥被胤禛下旨,即刻起割去其郡王衔,降为闲散宗室,并立刻被遣送出京,前往遵化为先皇守灵。年小蝶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没有保住,流产完后,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显得痴痴呆呆,经常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至于太后打那口血吐出后,整个人似乎瞬间衰老了几十岁,身体虚弱的已是床榻难下。   再几日,皇上和皇后亲自送病倒的太后娘娘回京,且在永和宫中日夜服侍,其孝道,甚是受到朝中众人称赞。   闻之欲呕的中药味从手中端着的药碗中传来,甜儿拿着只银匙,一点一点的朝着太后的嘴巴里喂去,奈何她现在是昏迷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药汁根本喝不进去多少。   “太后的情况如何了?”胤禛站在甜儿身后,面无表情的问道。底下伺候的几个太医,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副语焉不详,支支吾吾的样子,胤禛顿时大怒,叫道:“说!”   “启禀皇上。”许太医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去说道:“太后娘娘已是……已是日薄西山了,昨日那口血便是心头血,臣等无用,无法医治太后娘娘。”   胤禛听闻后,紧紧闭上了双眼,一双手在无人看到之处,微微地颤抖着。   谁想那许太医却接着说道:“还有,还有一事要启奏皇上,臣发现太后娘娘似是常年服用某种药物,这极大的刺激了脑中穴窍……”   胤禛听后死死的攥了下拳头,咬牙道:“那药会造成什么后果?”   “类似于五石散,人吃了,情绪会起伏的特别大,易燥易怒,久吃成瘾。”   胤禛的呼吸急促起伏着,半晌后,闭眼问道:“太后还有多少时日?”   “心脉已伤,最多……还有三日。”   随后的日子里,甜儿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太后,胤禛也总会独自坐在寝房的一角沉默的看着昏迷中的太后,就那样静静地,不发一言的看着。   每当这个时候,甜儿总能感觉出一股难言的悲凉。   母不像母,子不像子,兄不像兄,弟不像弟。   这几个便是生在这天家又如何,到头来也许还不如那些平民百姓呢。 ☆、第99章 太后逝   就像许太医说的那样,三日后的夜晚,太后已是到了弥留的时刻,胤禛以及甜儿都守在她身边等待着那个最后时刻的到来。永和宫中静静地,没有一丝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睁开了眼睛,胤禛和甜儿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不管心里面曾经是多么的怨怼过,在这一刻,胤禛还是不可避免的流落出浓浓的悲伤。   “胤禛……”太后艰难的动了下脑袋,双眼对上了长子的视线。   “是我,额娘,是我……”胤禛并不清楚,太后叫是胤禛还是胤祯,他只是一声一声的应着。   太后灰白的面上,显出一股温柔的笑意,她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样,喃喃地说道:“胤禛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不!不!不是我的……是主子的……”太后突然激动了起来,她双眼豁然睁大,一行行泪水从眼中不断留下:“主子,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爬了万岁呀的床,奴婢背叛了您……呜呜……主子、主子、奴婢知道您失了小格格,奴婢知道您再也不能生育了,……不要紧、奴婢愿意替您生……胤禛、胤禛他就是您的儿子,可是、可是……”德妃的脸上诡异的扭曲了起来:“可是他却害死了你,他害死了你……”   胤禛闻言一张脸唰的下,降了个通白。   整个人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不原谅他……奴婢绝对不会原谅他……小姐,小姐……芳儿要去找你了,芳儿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服侍……”   德妃双眼中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了起来……   “救命、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住手……”   “被后母虐待了吗?真可怜……以后就到我们府上来吧……芳儿就是你今后的名字……”   “小姐,你是这个世界上对芳儿最好的人,芳儿一辈子都要服侍您……”   “傻孩子……”   德妃闭上了眼睛,她死了。   甜儿紧紧地扶住脸色苍白的胤禛,向许太医使了个眼色。   徐太医狠吞了下唾液,战战兢兢地走到床边,摸了太后的脉,片刻后,猛地跪倒在地,用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哭喊道:“太后娘娘归天了!”放佛相应这句话般,殿门外一声比一声高的太后娘娘归天了的声音响遍整个紫禁城,少时,钟声齐鸣,无数人跪倒在地下,在这个注定的不眠夜里嘤嘤哭泣着。   半月之后。   钟翠宫内。   钟翠宫乃西六宫之首,自大清建朝后,一直都是皇帝后宫嫔妃所住之地,而现在居住其中的就是,前代皇帝的宜妃,如今的宜太妃。   甜儿站在当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宜妃,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站在秦嬷嬷身后的人竟然是她。   “既然皇上都知道了,那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宜妃那张曾经艳丽的脸上,全是斑斑冷笑:“全求一痛快尔!”   胤禛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脸上不见悲喜,只看着宜妃的双眸里有着淡淡地杀意。   “为什么……”这句话是甜儿问的。   她是真的不明白宜太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便是不顾自己,也要想想五阿哥和九阿哥吧!不对!甜儿的眼睛豁然睁大,莫非……   对于甜儿的疑惑,宜妃冷笑两声,全无回答之意。   倒是胤禛在此时开口道:“你以为老十四不说,朕就全然不知道吗?……站在他身后,给他出谋划策,告诉他绵绵用法的人是谁?”提起那个人,胤禛的脸色不受控制的扭曲了一下:“胤禩!!”   这一刻,甜儿的心里涌上了股恍然大悟之感。   随着胤禛皇位的牢固和对八阿哥一党毫不留情地打压,逼的胤禩不得不狗急跳墙,行了这么个险招,成了则改朝换代,在他看来不管是谁坐上那把龙椅,都好过胤禛。败了,以十四阿哥的心气定不会把他供出来他自己被人抓不住把柄,安全可愈。所以他先暗示了胤祯要利用年小蝶,而后又通过九阿哥的关系,说通宜太妃动用了暗藏在太后身边多年的棋子……   甜儿倒吸了口冷气的想着,这计划虽然漏洞百出,但却胜在出其不意。   若不是重阳宴那日,小喜子来报说,齐妃行踪有异,她也不会急急忙忙地跑到后殿中,从而撞见了那个场面,使胤禛吸进去的毒素含量大为减少。   听得他提起“胤禩”二字,宜太妃脸色煞白一片,再无刚才的硬气,软软地跌倒在地。胤禛不欲在看这女人一眼,抬起脚步向着外头走去。   “朕会好好照顾五弟和九弟的……”在门槛出微停,胤禛的声音如寒冰般响起:“宜太妃身染重疾,还是好生休养吧。”   甜儿最后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宜太妃,抬起脚步追了出去。   如此,三日过后,康熙帝御妃,宜太妃娘娘病逝钟翠宫,在此事件中还有一人惨遭牵连,却是齐妃李氏,那日,她本存了勾引之心,怀里也是藏了那见不得人之物,却是因着临了害怕,加之被胤禛毫不留情的叱咤一顿,慌了神,这才匆匆而逃。如今却也难逃惩罚,被削了妃位,打入冷宫。而胤禛的雷霆之怒才刚刚开始……   雍正三年七月二十八日,胤禟被革去贝子;   雍正三年十一月初五日,宗人府议,胤禩应革去王爵,撤出佐领;   雍正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命每旗派马兵若干在胤禩府周围防守,又于上三旗侍卫内每日派出四员,随胤禩出入行走,名曰随行,实为监视。   雍正四年正月初四日,胤禟因以密语与其子通信被议罪。   雍正四年正月初五日,胤禩、胤禟及苏努、吴尔占等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   雍正四年正月二十八日,将胤禩之妻革去“福晋”,休回外家。   雍正四年二月初七日,囚禁胤禩,将其囚禁于宗人府,围筑高墙,身边留太监二人。   雍正四年三月初四日,命胤禩、胤禟改名,旨曰:尔等乘便行文楚宗,将胤禟之名并伊子孙之名着伊自身书写;胤禩及其子之名亦着胤禩自行书写;胤禩自改其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昼名“菩萨保”;五月十四日,将胤禟改名为“塞思黑”。   雍正四年五月十七日,雍正召见诸王大臣,以长篇谕旨,历数胤禩、胤禟、胤祯等罪。   雍正四年六月初一日,雍正将胤禩、胤禟、胤祯之罪状颁示全国,议胤禩罪状四十款,议胤禟罪状二十八款,议胤祯罪状十四款。   同年八月二十七日,胤禟因腹泻卒于保定。未几,九月初八日,胤禩亦因呕病卒于监所。   仲秋之夜,繁星满天,一缕缕柔和的凉风,吹拂起满室的暗香流动,霎是迷人心弦。甜儿感觉到抚在自己肩头的那双大手,不由微微笑了笑,转过了身,拱在了那怀里。   胤禛胸腔震动,似有笑声传来,甜儿虽不知他为何发笑,却猜到那十有*是与自己有关。夫妻二人温存半日,胤禛忽然开口说起一事:“弘旦今年也是一十四岁了,该是纳嫡福晋的时候了。”   对此,甜儿自是毫无意见,这件事她从几年前就开始留意,只是弘旦乃胤禛长子,虽还没有被正式册为太子,但是所有人都对他会接承大宝之事心知肚明。所以这嫡福晋,就不在是甜儿这个做母亲的能决定的了的,全都要看胤禛的意思。   “不知道皇上看重的是哪家格格?”   “这事不急!”胤禛沉声道:“等这次选秀结束后……”   听到选秀二字,甜儿的一张脸立刻拉了个老长,也不往人怀里钻了,拧着身子送了个后脑勺出去。   胤禛脸色一撂,唬道:“儿子都要成亲了,怎地还耍这种小性!”   甜儿梗着脖子就是不出声。   半晌后,胤禛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朕都纵了你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继续纵下去了”   甜儿雪白的背颈一僵,半晌后,磨磨蹭蹭的转了过来,期期艾艾地说道:“臣、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看着嘴上说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嘴角却高高翘起的妻子,胤禛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魔障,这十多年来竟真的只守着她,便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都颇觉得不可思议。   甜儿肉呼呼地小身子直往男人身上蹭着,胤禛看着她那讨好的样子,不由摇头一笑,罢了,罢了,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吧。   也挺好的。   如此,雍正五年,三月初十,满清皇室新一届的秀选再一次拉开了帷幕。   可是让众朝臣失望的是,此次,皇上依旧没有任何充纳后宫的打算,不过却是指了富察家的嫡出小姐,做了大阿哥弘旦的嫡福晋。   大喜的日子,便定在了一年之后。   谢天谢地,皇家在这么多年后,终于又有喜事了。   众大臣们拍手相庆,大阿哥一经成亲,便是正式长大成人的标志,朝政可参也。 ☆、第100章 蝶亡   “额娘可是喜欢?”   甜儿看着眼前一人高的落地钟,不禁稀罕的看了又看,笑着问道:“从哪置弄来的?”   弘历得意的挑了挑眉毛,也没回答母亲的问题,只道:“额娘喜欢就好,等会就让小喜子他们找个位置放好,让额娘随时随地都能看到!”   “你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洋人的玩意。”甜儿看着他,笑着说道:“小心又被你阿玛说。”   弘历摆出副我才不在乎的嘴脸,得意洋洋地说道:“额娘等着吧,儿子总有一天要亲自去洋人那边看看……”   对于儿子的壮志雄心,甜儿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现在大清实行海禁,弘历想要“出国”呵呵,可是有的等了。   母子二人笑着说了会儿话,甜儿才睨着眼睛的问道:“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来求本宫啊?”   弘历不好意思的扭扭了两下,在母亲狭促的目光下,这才说道:“其实不是儿子的事,是二十九叔的事……”   甜儿听了不禁一愣。   “额娘也知道,我和胤畅交情极好……”弘历期期艾艾地说道:“他听说他额娘病重,可能快要不行了,所以想求您网开一面,允许他见上一面。”   对于年小蝶病重的事情,甜儿也是有所耳闻的,身为几年前那场风波的主要肇事人之一,年小蝶自然不会被轻易放过,只是出于某种考量,胤禛并没有立即要了她的命,再加上她那时精神上似乎出现了什么毛病,最后的下场也只是被囚禁了起来而已。   当然,甜儿会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是因为就在几日前,有人来报,年小蝶疯狂的要求见她,甜儿身为皇后怎么可能去见个疯癫之人,这个要求自然被彻底无视了。   “额娘!”见甜儿陷入沉思中,弘历不禁有些着急的叫了声,他可是跟胤畅保证了一定会求来旨意的。   “好吧!”见儿子一脸急切,甜儿不禁点了点头:“一会儿让翡翠拿着本宫凤旨,带二十九弟去看她额娘。”   “儿子带胤畅谢过皇额娘。”弘历大喜过望。   “怎么样,怎么样?”弘历出了坤宁宫,不多会儿,就被早在那等着的人堵住了,那是个*岁的小男孩儿,长得十分精致,拉着弘历的袖子,在那里连声问道。   “废话,本阿哥出手,自然是马到成功。”弘历小公鸡似的骄傲的扬了扬脖子。   胤畅听了面上露出喜色,可是一想到,即将见到久违的生母,小小的脸上又不禁出现了抹忧郁。   弘历见了不由心生怜惜,他可是知道胤畅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的,不由说道:“要我说,你还不如不见,那女人跟本没拿你当过儿子吧,也不想想她过去是怎么对你的,又何必……”   胤畅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的样子,双眸也迅速黯淡了下去。   弘历咳咳两下住了嘴:“好了,咱们现在就在找翡翠”他拍了拍胸脯:“放心,有陪着你呢!”   如此,二人寻了翡翠,一路向着皇宫西北角行去,年小蝶与十四阿哥有染的事到底没有瞒住,早就洋洋洒洒的传了出去,只是碍于皇家威严,无人敢公开议论而已。想当然,年小蝶能够居住的地方,自是称不上多好,几乎就于冷宫等同了。   到了座极为破败腐朽的偏殿前,弘历皱着眉头嚷了声:“人呢?”   很快的就有个粗使婆子走了出来,弘历不耐烦的一指前头:“本阿哥是奉了皇额娘的命,快点把那门打开。”婆子赶紧点头哈腰的从脖子上掏出串钥匙,打开了门:“里面甚是破烂,阿哥们留心着脚下。”   弘历看了眼有些失魂落魄的胤畅,对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自己去。”   “小心者些,有不对的,就叫一声。”   “嗯!”   胤畅深吸口气,抬起脚迈了进去,霎时一股呛人的烟土味席卷鼻腔,这里面空间倒是极大,只是荒凉破败的可以,到处都是灰尘蛛网,仅有的桌椅茶碗也倒了一地,一些似是剩饭的东西黏糊糊的散在地上,许多苍蝇嗡嗡嗡地来回飞着,看着就让人恶心。   忽的,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传来:“是谁,是谁来了?”   胤畅颤了□子,缓缓地走了过去,便见在房间的角落里正蜷缩着一位老妇,她披散着花白的头发,脸颊凹瘦,眼眶深陷,颧骨却高高耸起,穿了件看不出颜色的衣裳,脚上也没有鞋,全是干裂的口子。   看见这样的娘亲,胤畅心中五味陈杂,良久后,才哑着声音叫了声:“额娘,是我。”   “额娘?”年小蝶似是不明白的歪了歪头,而后脸上突地涌现出抹兴奋之色,她激动的大声叫道:“儿子,是啦,你是我的儿子……”   胤畅以为年小蝶是认出他了,不觉心潮涌动,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刚蹲□子,年小蝶就伸出肮脏枯瘦的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胤畅的胳膊,急切的问道:“好孩子,你阿玛呢,你阿玛来了吗?”   “……”   见胤畅沉默不语,年小蝶理解的点了点头,笑声道:“额娘理解,额娘理解,你阿玛是皇帝,他政事繁忙没有时间过来看望本宫,本宫都了解。”   “额娘……”胤畅奴了奴嘴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年小蝶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柄木棒,砸的他心碎。   “好孩子,可别做出这幅失望的样子。”年小蝶温柔的摸了摸胤畅的脑袋:“你是胤禛的儿子,是太子,是大清朝的储君,得有担当,你阿玛最不喜欢,男孩子流泪了,快收起来……”   胤畅这才知道,原来她的母亲真的已经疯了。   “为什么!!”胤畅直想摇着年小蝶的肩膀,大吼的问一句为什么。   从小到大,额娘就讨厌他,对他从来没有过片刻的温柔,好像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个什么赃物一样,没有母亲抚照,在这个深宫里连太监宫女们都可以欺负他,直到后来,母亲丑事被揭,自己就更是被人鄙视在了骨子里,甚至有传言说,他根本不是先皇的儿子,是野种。   胤畅咬着牙,对于年小蝶在无刚刚的怜苦,全然转化成了滔滔恨意。   他恨母亲不知廉耻,偷情于人。   他更恨母亲从不关心他,待他不如猫狗。   “额娘是想差了吧!”胤畅狠声道:“儿臣的皇阿玛是大衍皇帝爱新觉罗.康熙,如今的这位爱新觉罗.胤禛是儿臣的哥哥。还有,您也不是什么皇后,当今凤座上的钮钴禄皇后,她才是!”   “钮钴禄?不!她不是,她不是什么皇后,她就是个小偷、小偷!”年小蝶脸上闪现出古怪的笑容,疯疯癫癫的嚷嚷道:“杀了她,本宫要杀了她这个小偷,要五马分尸、剁成碎肉,再包成包子,喂狗吃!!哈哈哈……。”   “疯了,真的是疯了!”胤畅看着眼前面无可憎的女子,在充满痛恨的双眼中,一抹深深地失望还是不可避免的流出,直到最后,在母亲心里依然没有对她这个儿子的丝毫情意。   年小蝶疯笑了好大一会儿,已是气喘吁吁,面露死灰之相,她狠狠喘息了口气,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胤畅却已不愿再看,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欲要向外走去。   “别走,别走啊!”年小蝶浑浊的双眼中,流落出急躁的神色,她从肮脏的被褥上爬起身子,想要伸手去拽胤畅的衣摆。   “胤禛、胤禛,你别走啊!”年小蝶不停地呓语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不!不!我不爱你!我恨你!……呜呜……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我要回家,我会听话的,会好好上学的,再也不想着什么穿越了……再也不……我要回家。”   渐渐地,再也没了声息。   “没事吧?”弘历一把接住几欲跌倒的胤畅,看着他那失神的小脸,不禁心疼地嘟囔道:“早就跟你说了那个女人是疯子……”   “弘历,她去了。”一滴一滴眼泪自胤畅眼中流出,最终化为了撕心裂肺的哭泣。   弘历脸上出现了为难的样子,犹豫的伸出手,拍了拍怀中人儿的脑袋,诱哄道:“没事儿啊,没事儿啊。还有我呢……。”   年小蝶去世的消息,没用多久就传到了甜儿的耳朵里。   “好生葬了吧。”她轻声吩咐道:“权当是看在二十九阿哥的份上。”   她会死的这样凄凉,大半还是胤禛的意思,他是想活活折磨死年小蝶吧。   于是,随着一袭薄棺,年下蝶被下葬了,至于葬在哪,甜儿并没有过问,也没有必要过问。她是胤禛的妻子,是大清朝的皇后,而那个女人……又有谁会记得呢? ☆、第101章 大婚   雍正六年五月十四,大吉,宜嫁娶。   甜儿睁开眼睛,扬声道:“翡翠!”   “主子……”翡翠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见半座在床上的甜儿,不禁笑着说道:“安心,这才四更天呢。”   “不行。本宫说什么都睡不着。”甜儿摇了摇头:“扶我起来吧。”   “奴婢看,您就是太兴奋了。”翡翠笑着嗔了句,依言走了过去。   “能不兴奋嘛,这可是本宫第一次娶儿媳妇。”甜儿摇了摇头,有些叹息地说道:“说也奇怪,八斤刚出生那会儿的样子,还时不时的浮现在眼前,可转眼间就要纳嫡福晋了,时光走的真快啊。转眼间本宫也老了啊!”   “娘娘这话可是自谦了”翡翠轻笑着打趣道:“奴婢可没见过像您这样貌美的老人。”   甜儿听了不由笑了笑,转而道:“对了……”她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说道:“叫小喜子去毓庆宫看看弘旦起了没有,万不能误了时辰,还有,一定要让弘旦吃些东西,这一天可是不得闲的可没得空让他进食。”   “是!奴婢这就吩咐喜公公去。”   今儿是长子大喜的日子,甜儿自是要精心打扮一番,其隆重程度估计也只次于当年封后的时候了她这边刚打扮妥当,那边就有宫监尖着嗓子喊道:“二阿哥到、三阿哥到、四阿哥到、五阿哥到、和乐公主到、安佳公主到……”   “这几个倒是一块了。”甜儿失笑了两声,在翡翠的搀扶下,向着前殿走去。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额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看着眼前一排的儿女,甜儿眉眼里都夹着幸福的笑道:“今儿来的倒是早。”   弘时当即笑着回道:“今天可是大哥,大喜的日子,孩儿们敢来晚吗?”   “就是!”弘均也忍不住嬉笑道:“二哥可兴奋了呢,昨晚一夜都没睡,就叨叨今天的场面了。”   “二哥那是羡慕了呗。”弘历毫不犹豫地揭穿道:“额娘您赶快也给他指一个,别让二哥着急啊。”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弘时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额娘,别听他们乱说。”   “嘻嘻……脸红了。”一身大红色公主朝服的和乐,笑的那叫个得意。   甜儿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乐得东倒西歪,龙凤胎的弘平和安安见状也撒娇似的靠过来,额娘、额娘的叫个没完。   母子几个热热闹闹的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报:“大阿哥到——”   甜儿听了不觉精神一震,双眸向外看去,但见一位挺挺少年郎,龙行虎步而来。他一身金黄色皇子蟒袍,腰系白玉佩,脚踏乌云靴,一身的气度风华。行至甜儿身前,弘旦箭袖一甩,屈膝跪地,朗声道:“儿臣弘旦请皇额娘金安。”   甜儿看着眼前的朗朗少年,一时间心潮澎湃,往日里那个被她护在羽翼下的孩儿已经长大,以后的日子便该是张开双翅,尽情飞翔了吧!   “好好好,我儿快起来!”甜儿眼中含泪,亲自扶了他起来。   “皇额娘……”弘旦轻叫了声。   “无事”甜儿抬起手中绣帕擦了下眼角,哽咽道:“额娘是太高兴了。”   弘旦在这里又呆了会儿,便被甜儿催着走了,弘时几个身为他的亲弟弟,自是跟着去迎亲,甜儿便带着小一些的弘平和两个女儿留在了坤宁宫,皇后娘娘的大儿子纳嫡福晋,那是天大的喜事众人自是要前来道贺,因着胤禛只肯守着甜儿一颗大树,是以除了久病的宋氏被拉来凑场面外,甜儿还特意请了宫里的几个太妃过来坐镇,除此之外,甜儿娘,嫂子,还有与其亲近的恒亲王福晋怡亲王福晋自是也敬陪上座。满殿的女眷说说笑笑,着实好不热闹。对于众人的各种恭维,心气大好的甜儿自也是笑着应纳,乐的大叫一个眉开眼笑。   宋氏抬起头看了眼凤座上笑的雍容华贵的甜儿,又看了眼围在她身旁的三个儿女,无声地叹了口气,时到今日,她连嫉恨的心气都没有了,想着几年前就死在冷宫里的李氏……她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一双眼睛显得平静而木然。   整个紫禁城到处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至吉时,富察.秀宜坐着八抬大轿一路由内务府总管、京畿卫参领,一众人等护卫,前呼后拥的向着皇宫处行来,围观的百姓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弘旦坐在高头大马上笑的意气风发。   因为满人习俗,新妇成婚当日是不用见公婆的,次日才会来请安。是以留在坤宁宫的甜儿,便与一干皇亲命妇满浩浩荡荡地去了泰安殿,那里还有着一场盛大的宴会在等着。   一夜繁华自不必多说,再次日,天色大晴。甜儿因着昨儿喝的多了,今儿便有些头疼。抬眼看了下不远处的落地自鸣钟,却被唬了一跳,赶紧叫了人过来。   “弘旦他们来了?你也是,怎地本叫醒本宫。”甜儿责怪的说道。   “是大阿哥不让。”翡翠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扶了她起来。   待一切打理妥当,又废了小半时辰。甜儿这才去了前面,正殿里的弘旦夫妻见她来了,赶紧上得前来行礼。甜儿坐与上头受了弘旦的三跪三扣之礼,又受了秀宜的四跪六叩之礼,待礼成后,翡翠又端出了个红木茶盘,上盛一盏青瓷。早有那宫婢在秀宜身前放置了蒲团。   一身皇子福晋朝服的绣宜跪着接过了青瓷,对着甜儿有些羞涩的说道:“儿媳请皇额娘喝茶。”   “好好好。”甜儿笑着接过了茶盏,轻抿口后,看着眼前的一对小夫妻有些感概的说道:“弘旦以后就由你照顾了,本宫就希望你们小夫妻能和和美美的,弘旦性子有些急,你们要相互多迁就夫妻不比旁的……”甜儿眉宇尽是开怀的絮叨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的弘旦装模作样地咳咳两声,才算作罢。   作为新娘的富察.秀宜此时已是满面桃花,然而心里却是着实松了口气的,皇额娘迟迟才接见他们,她还以为……想着刚才于养心殿给皇上请安时,皇上说的,让他们晚上些时候在来坤宁宫,想是早就料到了什么一样。   富察.秀宜抬起头看了眼凤座上看起来只有二十六七的女子,皇后娘娘独得帝心一事,已是天下皆知。自己不求别的,只愿丈夫对她,能有当今万岁十分之一的心思,她就心满意足了。似是感觉到妻子的目光,弘旦递过来个安抚的眼神,微微笑了笑。富察.秀宜一张脸立即红了个通透甜儿在上面开的分明,心知这对新婚夫妇对彼此应该还算满意,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将手中的茶盏复又放回盘子中,便立即有人递了只长盒。甜儿亲手将它打开,从里面拿出只白玉的手镯,爱惜的摸了下镯身,甜儿微笑着说道:“这是本宫当年刚嫁进雍王府时,万岁爷赏的今儿就给你了。”   看皇后娘娘神色便知道此镯一定是其珍惜之物,秀宜谢完恩后,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戴在了自己的皓腕上。   少时一切行礼完毕,甜儿又留了他夫妻二人午膳,弘时几个也凑热闹的奔了过来,一口一个皇嫂的,羞的秀宜脸红个没够,再三日,弘旦携着新妇回门,富察府隆重以待,如此,待出了五月,弘旦被胤禛派了差事,开始正式行走朝堂。   大儿子婚事已毕,胤禛便带着甜儿回了圆明园,再三月,京城中却发生了灾祸,土龙翻身,造成了规模巨大的地震,便是圆明园中的甜儿也受了波及,在震中被柜子砸中了腰身,若不是下人们拼死护着她,说不定当场就没了性命,然就是如此,也让她整整昏迷了四天,再睁眼时,几若隔世。   此事也让胤禛夫妻二人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生命无常,是以在处理好灾后的各项事宜后,待次年春暖时,胤禛一改往日的忙碌不休,决定要带甜儿去江南那边走上一走。如此,留了弘旦在京,他们带着其余的几个孩子踏上了前往江南的皇船。   这是甜儿平生第一次坐这种大型船只,是以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有“晕船”这么个状况,这一路上可是苦了她,别说欣赏京杭大运河的辽阔壮美了,整个人就快成了那被霜打了的叶子,只能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着,不过俗话说的好,美人就是病了那也是西子捧心,别有一番美态胤禛想着,这丫头平时吱吱喳喳的活泼过头,如今倒是老实,自己的耳朵倒是清净了不少,这样一想,不由心情大好,对着甜儿怜惜的不得了,把人感动的啊,直小白花似的往他怀里钻。   如此,一路上行行停停,待二十余日后,胤禛一行,终于抵达了江南,苏州。 ☆、第102章 作死   江南苏州制造府。   “娘娘,苏州制造内眷以及苏州三品以上官员内眷已在外面候旨。”   “知道了。”甜儿点了点头,在翡翠追月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弘时他们跑哪玩去了?”   “回娘娘几位阿哥爷和公主,上街去了。”   “这几个小混蛋!”甜儿颇有些咬牙启齿地说道:“就这么把他们的额娘丢了,自己跑外面去玩,真是太不孝了!”   翡翠几个闻言不禁都笑了出来,甜儿嘟嘟囔囔了一会儿,这才向着外面走去,宽阔大气的花厅中已是占满了人群,只听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霎时,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在凭息静气中,有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落座在上头的凤座上。   “都平身吧!”甜儿平静地说道。   “谢皇后娘娘。”众人山崩海啸的呼喊道。   隔着明黄色的湘妃珠帘,甜儿随意扫了一眼,见来的大约有二十几人,不由有些头痛的皱了皱眉,给了身旁的翡翠一个速战速决的眼神,对方抿了下嘴,会以的点了点头。   请安的众人起身后,规规矩矩地分站成两排,甜儿却知这站在最前头的二人,应该就是此间身份最高的两个了。   “苏州制造内眷上前觐见。”翡翠沉声喊道。果不其然,左边打头的妇人领着身后的一位少女走上前来,跪地叩首道:“苏州制造内眷林氏携女儿陈明明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夫人请起,说起来本宫和皇上的到来,倒是叨扰了你们。”   林氏听了赶紧说道:“能够承接御驾是皇上给的天恩,婢妾一家欢喜都来不及呢,哪里称的上叨扰,娘娘折煞了。”   甜儿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视线扫了眼林氏身后的少女,不禁轻轻疑了一声:“这位姑娘,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那陈明明闻言身子轻颤,片刻后,抬起了脑袋,便见她一身桃红色百蝶穿花旗袍,脸若新月,鼻若瑶琼,一双黑黑的眼睛里含着俏皮的笑意,整个人显得健康活泼,富有生机。甜儿挑了挑眉,心里却明了自己为何会特别注意她,概是因为这少女于她,或者说是十年前的她,有着两分的相似。   “真是个水灵的姑娘。”甜儿意味深长的赞了一句。   得了皇后娘娘的赞美,陈明明激动的脸都红了,她忍不住看了身旁一眼,目光中俱是得意跟炫耀。   甜儿高居凤座,她的小动作自是看的一清二楚,陈明明的视线却是对着右手边第二位的少女瞥出的。便见那少女一身姜黄色比翼连枝儿旗服,低眉顺目的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缕清风,淡雅而有余味。   甜儿就只这般瞥了眼,却并未开口叫那少女上来说话,只是对着那林氏柔声道:“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苏州果然是灵秀之地,养出来的女孩子也都是这样花容月貌。”   “皇后娘娘,谬赞了,小女愧不敢当。”陈明明低下头,面带飞霞,抢在她母亲面前,娇声说道。   谁料那帘子后头,却传来一声叱咤:“娘娘又没问你话,多什么嘴!”   陈明明脸上猛地白了起来,心里又怕又恼,皇后娘娘夸的是自己,怎地就不能回话了。   “好了……”甜儿好笑地睨了翡翠眼,让惶恐跪于地的母女两人起来。   接见苏州女眷只是她身为皇后应尽的场面活罢了,甜儿没那个心思与她们说什么废话,只略坐了会儿,就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把脸拉的那么长,可是有人给你不痛快了?”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从案桌后走到了窗前,妻子已经对着外面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了,这么明显求关注的意图,自是瞒不过英明的皇帝陛下。   “万岁爷是明知故问。”甜儿可不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惆怅!”   “好了!”胤禛无奈的摇了摇头,搂着妻子的肩膀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弘时他们几个一样,一天到晚就寻摸着往外跑。”   “妾身久住京城,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江南之地呢!自是心生向往。”甜儿一脸怏怏不乐的样子:“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呢,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   胤禛听了这话却是心中一动,他的岁数比之妻子要大上许多,这一世,怕是不能陪她走到尽头的也许这真的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共同出来了。想到这他不禁攥了下双手,沉声说道:“就你会说,嗯,如此也好,朕听说今天晚间街上会举行灯展,朕就陪你一同去吧!”   “真的?”甜儿听了,眼睛霎时一亮,当场就攀上了男人脖颈一口一个胤禛你真好的叫着。   胤禛说话果然算数,当天晚上,月上初华,他夫妻二人就只穿了件常服,在御前侍卫的暗中护持下,向着外面行去,马车把他们拉到了一条繁华之街上,远远望去便见这里灯华如水,人流鼎沸,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灯。   “臣妾小的时候在京城也是看过的。”像是正月十五之类的节日,官府就会组织百姓们布置灯盏。   “今日是佛母寿诞。”胤禛言简意赅地说道。   原来如此,怨不得这里的花灯大都是与孔雀有关的,相传佛祖之母便是孔雀大明王菩萨。   夫妻二人手挽着手,便像是寻常百姓们似的很快的就流入了人海中,一处灯摊前面,甜儿看着手中活灵活现的孔雀灯,露出了爱不释手的表情。   “这位相公,看你家小娘子,这么喜欢,不如买一个送给她,讨得你家小娘子欢心可好?”那卖灯的笑着露出了口大门牙。   甜儿笑着睨了眼面上划过抹不自在的胤禛,对着那小贩道:“娘子我又不是没有银子,做什么要他买给我。”   “那可不一样嘞!”这卖灯的一看就是个会说话的:“这孔雀灯若是娘子您自己买的,说不准明儿就不稀罕了,可若是相公送给你的……嘿嘿嘿……这灯啊,您能稀罕到明年的今天嘞!”   甜儿听了不禁面带娇红,笑的那叫一个无尽甜蜜,她容貌本就盛极,在这一片光海中灿而一笑,霎时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胤禛扫了眼周围,面上有些不悦,可看着妻子一脸开心的表情,不由叹息了声,亲自递给了那小贩二十两纹银。这灯才值十两,小贩眉开眼笑的刚要找钱,一抬头却发现身前没了那对夫妻。   “谢爷了!”甜儿笑的那叫一个乖巧得意啊:“妾身一定会好好爱惜,争取用到来年的这个时候。”   胤禛瞪了她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夫妻二人便这样顺着人流向前逛去,一路上,甜儿生恨自己少长了对眼睛,脑地转地那叫个不亦乐乎,就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夫妻二人来到了街边的一家卖馄饨的摊位上。   刚落座还没有多久,甜儿就娇声说自己口渴了要喝酸梅汤。胤禛经不住某人那副可怜兮兮地样子,也是有心宠她,这九五之尊只好自己去给老婆买酸梅汤去了。   甜儿坐在长条的板凳上,一边等着胤禛回来一边心情大好的看着外面的人海花市。正兴味上呢,忽然,只觉面前一黑,待抬头时,几个公子哥样的男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小娘子这厢有礼了!”打头的那个,嬉皮笑脸的躬身作揖。   甜儿挑了挑眉:“你们是谁?”   “小生林盛开,苏州制造陈大人,那是小生的亲姐夫。”这男子一双眼睛直钩钩的往甜儿身上钻。   刚才灯海下的惊鸿一瞥,让向来自予为风流才子的林盛开顿时惊为天人,眼见此时有了机会,便再也按捺不住的前来搭茬。   “小娘子,小生有一事相求,还望娘子答应。”   这人是何用意,甜儿一看便已分明,此时她心情正好,便有了猫逗耗子的兴致。   “哦……”娇娇软软地声音轻轻的扬起,但见那绝色佳人微微歪了歪头,说不出的俏皮魅惑:“何事?”   “咳咳,小生曾发下宏愿,要为世人留下一副百美图,小娘子你姿容绝代,足可以上得图来,不如这就跟小生走上一走,寻个僻静处,将你画下来,也好使这般仙貌,不因时间流逝而消失,能够永流世间。”   “是啊、是啊、”林盛开后面的两人,也嘻嘻哈哈地跟着凑趣道:“小娘子就跟着林兄走吧,你这般好姿色,凭地埋没在了那贫民百姓家。跟着林兄,以后穿金带银,那般福气可是、受之无穷,享之不尽啊!”   甜儿上上下下的看了这三人一眼,脸上慢慢地开始流露出怜悯的表情。   那副样子,活似在说,你们这是要作死啊! ☆、第103章 不妙   似乎被眼前绝色佳人的那双充满嘲讽、怜悯、讥笑的目光给刺激到了。林盛开的脸上露出了羞恼的神情,当下竟不管不顾的伸出手来抓向甜儿,只是那手外未碰到佳人的任何一缕肌肤,林盛开整个人就惨叫一声一把青铜匕首明晃晃的插在了他的半截手臂上,几个身穿便服的男子飞快围了上来,却是乔装打扮的御前侍卫,见了血,那林盛开发出了杀猪样的惨叫,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没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一个个不禁傻了眼。   “谁,是谁暗算小爷的。”林盛开红着眼睛巡视一圈,最后落在了甜儿身旁的四五个侍卫身上,看着片刻间就红了的袖口,他不禁又极又怕,大吼声道:“是你们!!来人啊,给小爷我抓住他们。”林盛开怒吼一声:“小爷要把他们的四肢剁下来喂狗。”   然而,林盛开带来的那几个跟班怎么可能会是御前侍卫们的对手,没用两下就都被撂倒在地,特别是林盛开被揍成了个猪头,躺在地上哀哀惨叫着。   “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啊!苏州制造陈大人是小爷我的亲姐夫。”林盛开充满恨意地一个劲儿的说道:“小爷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你这个臭□□,我要把你卖进窑子,受那……”   这般脏言秽语,怎能进到皇后娘娘耳中,只听咔嚓声,林盛开的下巴便被活活卸了开来。他痛的浑身抽搐,眼仁翻白起来。铺子里弄住了这般大的阵仗早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没一会儿人群就涌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冲着这边指指点点。   甜儿见状暗叫一声晦气,看来自己的这趟出游要宣告结束了。想到这里,她不由狠狠地瞪了眼躺在地上的林盛开。便在此时,一道饱含怒意的女声却突然传来。   “小舅舅,死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只见那人群分开,十七八个护卫、婆子样的人簇拥着两位少女走了过来,当下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个穿着银红色旗装的明媚少女,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嘴,一脸惊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林盛开。   甜儿随意扫了她一眼,觉着这少女似乎有些眼熟。   “呜、呜呜呜……”那林盛开见了少女,立即瞪大了眼睛,露出副激动至极的表情,只是他的下巴被人卸掉了,整个人除了浑身颤抖外,竟再也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少女正式陈明明,她也是个胆大的,见了这血淋淋的场面,竟然不退反近,大声呼喝道:“都看着干什么,还不把小舅舅给扶起来!”主子一声娇喝,底下伺候的人自是不敢不从。御前侍卫们见皇后娘娘露出副颇感兴味的样子,一时间也就没动,任着一伙人将林盛开扶起。   “小舅舅,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陈明明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在苏州这个地界上,竟有人敢动我陈家的人真是不要命了。”这林盛开乃是陈明明的娘亲林氏最小的一个弟弟,对其向来是宠爱有加,便是陈明明自己与这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会说话的小舅舅也是感情甚笃。   “呜呜呜!”林盛开一边捂住自己剌剌淌血的手臂,一边用眼睛直钩钩地看着甜儿,仿佛在说,就是她把我弄成这样的。   “陈小姐,你是有所不知啊。”林盛开的那两跟班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站起来,哭天抹泪的嚎道:“林公子只不过是来这铺子里,准备吃碗馄饨罢了,谁想那个小贱人,竟不忿青红皂白的就让人伤了林公子。”这根本却是绝口不提林盛开口出调戏之语的事情。   那陈明明听了,立即露出副义愤填膺之状,她身旁的另一位绿衣少女却轻轻拉了她一下,耳语道:“那位夫人看着就不像平常人,你莫要冲动了。”   “哼……伤的又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不着急了。”陈明明怒气冲冲的甩开她的手:“乔思雨,我的事儿不用你管。”而后,她直接冲着甜儿嚷嚷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礼,竟把我的小舅舅伤成这样,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来人啊,把他们这些人都抓起来,投到大牢里头去。”   甜儿此时已是认出这少女就是前些天苏州官员内眷觐见时,自己问过话的那个。这女孩长得娇俏可爱,没想到性子却是这么的蛮横。   “哦?”甜儿拉长了声音,眉眼微挑地说道:“你倒是好大的威风。”一番威仪不收自放。   这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觉倒退一步,然下一秒却大恼了起来,似觉得自己的身份被蔑视了,不由更是怒火冲天。而她身旁地绿衣少女在听见甜儿的声音后,却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我教训他们!”陈明明气的连连跺脚。底下的人,果然听命,五六个家丁模样的人,露出脸狞笑的靠了过来。   “等等!”那绿衣少女此时却急忙上前几步,张开双臂把人拦了下来,她用着义正言辞的语气对着陈明明道:“这位夫人面貌端丽,姿态高贵,一看就不是凡人,定不会做出纵奴行凶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陈妹妹,你还是冷静一下……”   这乔思语的父亲在苏州的职位仅次于陈明明的父亲,两人都是女孩儿,年龄又差不多,自是会被人拿出来处处比较。偏哪一回儿,她都差了对方那么一丝半点的,所以两人面上是朋友,可在心底陈明明是拿她当竞争对手的。乔思语不拦还好,这一拦,陈明明就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想她乃堂堂苏州制造的嫡女,连皇驾都是他们家接的,这乔思语和她身后的那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陈明明的娇蛮劲一上来,当下冷哼声,竟不管不顾的猛推了她面前的乔思语一下,对方啊的声没叫完,就狠狠地跌倒在地,倒的时候又恰好撞翻了甜儿身前的桌子,哗啦啦,桌子上的茶碗什么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看着跌在地上极狼狈的乔思语,陈明明的眼睛里闪过抹快意。   “去抓人”她伸出手来一指,一脸得意洋洋得样子。   “谁敢!”便在这时一声怒喝响起,陈明明闻言一怔,循声望去,便见一名身穿青衣,气质凛然地中年男子,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她。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心头一凉,竟是再不敢往前挪动一分。   “爷来了……”甜儿亲自扶了那倒地的少女起身,而后,又抬起头对着胤禛道:“这几人竟当街为非作歹,滥用职权,爷定要严惩不贷才是。”却是把自己被调戏的事情一带而过了。   事情一波三折简直就是一出好戏,周围之人不禁各个伸长了脑袋,心想,只红衣少女已经摆明自己的身份了,就不知这对夫妻又是个什么来路,若是没有个过硬的根脚,今儿怕是就要载在这啊!陈明明到底只是个没出阁的少女,见了胤禛的凛凛威势,已是气弱了三分,只是此时她已是骑虎难下,若是就这么算了,不单是她,就是陈家的脸,也要丢个干净了。   对方不过区区几人,自己这方却是人手充足,不相信拿不下他们,便是打上一顿,也好全了小姐我的脸面。陈明明一个念头转过,便对着胤禛竖眉道:“你这人好不讲理,分明是你家夫人纵奴行凶,伤了我小舅舅。把她扭送去衙门,那是天经地义地,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来拦。”   然而,她此言刚落,便感觉身后劲风传来,连头都来不及回,就感到双臂剧痛,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眼角扫过,却是身旁的淋盛开也被人按到在地,四肢扭曲的颤动着。   “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陈明明大惊失色,已是吓的面色惶惶:“本小姐是苏州制造陈大人的嫡亲女儿,你们竟敢这样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来人啊,来人啊……”然而,任凭她如何喊叫,身后却始终无一人上前,概是因为她带来的人已是全部被制服在地了。   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轰隆隆的响起,围观之人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清了出去。转瞬间,以食铺为中心,除了当事的几人,竟全部没了个干净。   胤禛此时是怒火中天,面对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侍卫们,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将所有人都带回去,让陈天星滚过来,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育子女的。”   “奴才领命。”   朕?没有错过这个称呼,陈明明不禁傻眼的被人拎了起来,直钩钩地看着眼前不怒自威的男人。   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104章 惩罚   苏州制造陈天星与其妻林氏跪倒在地,身旁是满面苍白、浑身颤抖的陈明明与林盛开,再往后是大大小小的一排官员们。   “圣上息怒,微臣持家不严,实是罪该万死。”陈天星此时想要一刀捅死林盛开的心都有了,自己是多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唯恐在接驾时出现什么纰漏,可现在倒好,陈天星已经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了。   “皇上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林盛开已经吓得湿了裤裆,他跪爬在地上,用着刚刚接上的下巴,嘶鸣道:“皇上饶命,奴才不是道娘娘的身份,才会……”   他话语未落,一方镇纸狠狠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啊————”林盛开嗷嗷惨叫,脑袋跟开了瓢似的哗哗往下淌血。   “绞断他的舌头,打死为止。”   “不要啊!不要啊!姐姐救我、姐姐、……我是亲弟弟啊……救我……”   眼看着林盛开被拖走,本就精神紧绷、惊骇欲死的林氏整个人更是精神崩溃了,满脸是泪的看着身旁地丈夫,陈天星却丝毫没有开口求情的意思,他做下了这样的事情,本就罪该万死。   处理好林盛开,胤禛的目光又看向了底下的陈明明,她对皇后说的那些冒犯之语,胤禛可是听到耳朵里去的,岂能饶她。   “在苏州地界上,无人能动陈家之人。”胤禛气极而笑,满是嘲讽地说道:“陈天星你这个土皇帝,做的倒是威风。”   “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陈天星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地连连说道:“皇上恕罪啊。”   陈天星能做到苏州制造的位置上,又能接得圣架,自是得了胤禛的眼的,而胤禛这个人有个脾性,那就是他看重的人若是能给他长脸,那自是千好万好,即使有了什么疏漏,他也全然不会计较。但若是那个人卷了他的脸面,那——   胤禛冷哼一声:“陈天星教女无方,纵使妻族猖狂,目无王法。除去顶戴花翎,苏州制造一职。”话音微停,视线转动后排跪着的一人身上:“暂由乔名远接任。”   “微臣谢皇上隆恩。”两声谢,感受所以得的感受却天壤之别。   陈天星面若死灰,心知自家仕途,今日已是到头了。   乔名远却与身边的女儿对视一眼,父女两个都面露欣喜。   至于那给父母惹出偌大祸端的两人,一个林盛开此时怕是被打的没了气,至于另一个陈明明,此时,也早如惶惶之鸟,惊骇的失了魂魄。   “至于此女竟敢冒犯皇后,嗯……就送到庙里清修去吧!”   嘁哩喀喳的处理好这摊子烂事后,胤禛不欲再多看一眼,转过身便寻妻子去了。   此时的甜儿已是梳洗完毕,正半躺在床榻上搂着乐乐和安安两个孩子逗着她们玩儿。大女儿和乐今年八岁,小女儿嘉安今年才五岁。和乐爱动、嘉安爱静,是一对个性相差很大的姐妹。母女三个正在那玩着九连环,比谁先解的快,和乐在这方面很有两下子,已经连赢三回了。   “呀!阿玛——”和乐眼睛尖,一抬头就看见了立在那里的胤禛。   甜儿笑着下了榻轻巧的俯了□,笑道:“给皇上请安。”   胤禛的脸色臭臭的,没喊起。   甜儿暗暗叫了声糟,立马回身抓起还坐在床榻上一个劲儿的与手里的九连环奋斗的小女儿,从背后抱着人家,举着人家的小胖抓,讨好地说道:“安安,快给你阿玛请安。”   安安抬起头看了胤禛眼,猫儿似的叫了声,阿玛。   这孩子从小就体弱,长大了也是副娇娇气气的模样,看着就给人种怯怯的感觉。甜儿虽然百般纠正着,可惜效果不大。当着两个女儿的面,胤禛不好发火,清淡地嗯了声,算是让她们起来了。   “弘时他们回来了吧……”甜儿小心翼翼地转移着话题。灯展这么热闹的事情,她可不相信那几个淘小子会不去,不过胤禛早就给每个孩子配上哈哈珠子,身旁也有暗卫守着,安全上倒不渝担心。   “嗯。”胤禛轻哼了声。   甜儿听了立刻就放心了。   “翡翠、追月、把公主们带下去歇息。”   “是!”   很快屋里人就剩下这夫妻二人了,甜儿看着不好,两下就拖了鞋,光着小脚丫就往床上钻,却被男人一把握住小腿,吓得惨叫一声。   “叫什么!”胤禛很是不满的瞪了眼。   甜儿瘪瘪嘴,没敢吱声。   胤禛见了她这怂样,心下不禁更是来气,咬牙道:“你今儿过的倒是愉快啊!”   甜儿脸上立刻露出副委屈地表情,捂着自己的小心肝连连道:“皇上都不知道。可吓死臣妾了呢!”   胤禛恨恨地剐蹭了她一眼,这个男人自尊心极大,心眼儿却极小,想到妻子今儿被别的男人“调戏”了,便更是恼的火冒三丈。且不说可怜的甜儿是怎么被男人按在床上恨恨教训的,单说次日上午,翡翠偷偷地跟她说了陈氏等人的下场,甜儿听了,却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单凭着那林盛开敢对自己口处脏言,他就是死一千次都不算少。至于陈明明的下场,倒是惹得甜儿叹息了几声,谁让她被父母骄纵成性,又好死不死的非要为林盛开出头呢!   “那是他活该!”便在这时,几道声音不分前后的响起,便见三个长相极为相似的少年,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打头的弘时上上下下的看了母亲两圈,这才说道:“儿子不孝,今天早上才知道皇额娘白冒犯的事情,您没事吧?”   “好孩子,额娘没事儿。”甜儿抬起头示意他们几个起来。   三胞胎中弘均性子最冲、最火爆,只见他一张脸泛着怒色恨恨地说道:“打死那个姓林的真是便宜他了。”   “那姓林的不过狗仗人势而已。”一旁地弘历冷冷说道:“陈家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行了!”甜儿嗔了一声,孩子们的心意虽然好,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额娘没事,再说一切都过去了,总记着作甚。额娘可不希望我的孩子都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该惩罚的都已经惩罚了,甜儿打算到此为止了。   “娘娘……”便在这时,翡翠进来禀报:“乔姑娘来了。”   看着几个儿子疑问的目光,甜儿简单的讲几句,听说乔思语曾经护过他们的额娘,弘时他们的脸色不由好了几分。   甜儿宣了乔思语进了,小姑娘今儿穿的是湖绿色的衣裳,看着静静地,又温婉又大气。甜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人赏了小姑娘几盒糕点,挥挥手,就让人下去了,自始至终也没提一句昨晚之事。   乔思语有些沉重的向外走去,皇后娘娘地冷淡,敏感如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她原以为娘娘会对她高看一眼的。   “额娘……”从头看到尾的弘历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不喜欢她?”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甜儿淡淡地说道:“这个女孩儿心不正。”   灯展那一夜的事情到这里就完全截止了,甜儿的心情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愉快,胤禛是个撂不开朝政的人,一天之内三分之二的时间,不是要处理朝事,就是要接见沿途两岸的官员们,其忙碌程度比之在宫里也是不妨多让。   如此,甜儿只能自得其乐,不过有孩子们的陪同,倒也心情舒畅。就这样一连半个月过去,胤禛下令,皇驾起程,前往杭州。   知道甜儿有晕船之症,随行的太医们费尽心思的琢磨出一种药来,里面的主要成分她虽不甚清楚,可是那香甜的薄荷味,却闻的分明,甜儿用了几次,果然不再那么难受。   碧波荡漾,浩瀚无边。素手轻挽纱帘向外去,一声轻叹不觉而出:“好美啊!”   胤禛于案桌后,微抬了一眼,暗自失笑了声,随即又把心思沉浸在了奏折上。立在一旁的苏培盛,这时却上前笑着接话道:“娘娘,这算不得什么的,听说杭州的西湖那才真的美呢!”   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名家歌颂过西湖美景,有多少杂文篆纪留下了西湖之名,甜儿对此自是向往不已的。   想到这里甜儿不由嘴角上扬,用着娇滴滴的声音,媚眼如丝地嗔道:“皇上,与臣妾同游西湖可好。”   胤禛被这谄媚之音,活生生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抬起头瞪眼了某人一眼,警告的意味非常充足。   甜儿见了,撇了撇小嘴,露出了这个男人真无趣的表情。   雍正的所乘坐的皇船,在浙江所有官员的紧张与激动中,终于渐渐抵达了杭州,杭州也是此次南巡最后的一站,是以比较前几次停船,两岸所来觐见的官员更是拥挤的似乎能把整个码头爆掉一般。 ☆、第105章 艳遇   说起杭州就不能不提起西湖,说起西湖就不能提起雷峰塔,而说起雷锋塔就不得不提起许仙与白娘子的那段旷世奇缘。西湖水干、雷峰塔倒,这般深情曾经让多少人动容,又有多少人在暗自咒骂那个该死的法海,起码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唾骂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然而,对于妻子的这番论调,胤禛却持全然不同的看法,只听其嗤笑道:“自古以来,人妖殊途,那许仙一个好好的书生,正是被妖孽所迷,这才耽于温柔乡,忘了心中志气,正该迷途知返,求取功名才是正道。”   甜儿听了不禁大囧,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就是没有一丁点的浪漫因素,什么事都能想的那么“现实!”不过他好不容易才答应带自己同游西湖,甜儿不敢再蹬鼻子抱怨,只能暗暗磨了磨牙,嘟囔了声木头人什么的.   “走吧,你不是要去断桥那边吗?愣在这干什么!”胤禛没好气的看着东瞅西望的妻子,而后摇摇头,大步向前走去。今儿的他穿了件石青色的长袍,外面赵罩了件灰色的对襟马甲,青色的玉带上挂着一枚小印,头上戴着中间镶翠玉的小帽,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骨干十足的右手上好攥着把印金泥儿的扇子。十足十的有钱人老爷打扮。甜儿听了赶紧嗯了声跟上,她这人脸皮后抬起手就挽住胤禛的胳膊,学那小夫妻同游的架势。胤禛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也没把胳膊给拽出来。   西湖周边游人甚多,夫妻二人顺着人流而走,大约两刻钟后便见到了一座临水而建的石桥,这便是当年因白素贞与许仙而名闻天下的“断桥”了。与话本上描绘出的不同,这断桥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长,可是青石铺就的它,却有种古朴幽然的气息与身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形成鲜明的对,颇有种流水的人群,不动的断桥之感。   正当甜儿悠悠感叹时,忽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一抓,却是方粉色的手帕。她抬头望去便见一顶小轿落在了他们身边不远处,片刻后,一名少女从中走出,便见她一身素白色莲花半身旗装,下面衬着条百褶裙,玉白色的手指间握着把纸伞,纸伞遮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清容貌。在身旁黄衣丫鬟的服侍下,这少女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甜儿挑了挑眉,下意识的看了胤禛一眼,脸上露出了玩味儿的表情。   “这位夫人,小女子在这有礼了。”伴随着这柔的几乎浸出水来的声音,一张脸庞也映入了胤禛夫妻的视线。甜儿当场就暗吸了口冷气,因为这少女实在是太美了,那小巧玉润的脸庞,那雪白无暇的肌肤,那精致到极限的五官,无一不在向世人展示着什么叫做“美人!”   “真漂亮啊!”甜儿赞叹的喃喃道。这少女的姿容堪比当年的良妃卫氏,都是那的柔弱,让人看了就有种想要把其捧在手心中的冲动。原来甜儿捡到的这手帕便是这少女不甚遗失的,在还了手帕后,这少女为了表示感谢,便欲邀甜儿同游西湖。   “不了。”甜儿笑意盈盈地拒绝道:“多些姑娘好意,只是我夫妻二人习惯单独在一起,不便其他人跟着。”   今日的这场相遇自然不是什么“巧合”,少女姓蒋名瑶儿,出自江南望族,只是她父母早亡,只能寄养在叔伯之家。然而,上天虽然减了她的亲缘,却给了她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在加上她自幼聪慧,熟读诸子百家,聪明与美貌并存的女子,自然少不了那股子傲气,对于叔伯给她觅的那些夫婿人选,竟然全都看不上眼。概因为她早就下定决定,要嫁就嫁一个天下无双的男子。而这个机会就这样突然而来了,雍正皇帝携皇后南巡之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前几日,码头上群臣相迎的场面,要告诉了天下人,皇上就在杭州!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蒋瑶儿怎么可能错过,她百般央求叔伯替自己筹谋,这才有了今日的断桥“偶遇”。   当坐在小轿上看见远远而来的那对夫妻时,蒋瑶儿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那样俊伟威严的男子,让她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他就是皇上!念及这两个字,蒋瑶儿一张小脸红的通透,一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若是自己能够获得这位天下至尊的垂青……蒋瑶儿的脑海里开始勾勒出她荣宠后宫,众星捧月,以及光耀门楣,为天下女子所羡的画面了。   至于她身旁的女子,蒋瑶儿细细的看过去,那也是个天下少见的美人,只是,终究已是上了年纪,哪比的上自己的芳华正茂。   听得甜儿的拒绝之词,那蒋瑶儿却并不放弃,她俏生生的立在那里,柔声软语的说着些西湖美景之处,她声音轻柔,用词幽默,听进耳朵里便有种舒服之感。再加上时不时的作上两首诗词,一挑眉,一回笑,当真是春花烂漫、百媚从生。   便在此女卖弄风情时,甜儿却悄悄的靠在胤禛臂旁,充满揶揄地说道:“皇上真是好行情!”   胤禛听了,立即瞪了某人眼,甜儿却不管只嘻嘻笑了两声,转而道:“咱们就按照刚才所说,正午时分在断桥之上相会,皇上可要看准了时辰,也看准了人,莫要被不是臣妾的女子,哄骗过去哦!”说完,也不管脸黑的厉害的胤禛,摆摆手,脚步轻巧的独自一个人走了。   “这丫头!”胤禛恨恨地咬了下牙,对于妻子爱玩儿的性格深感无奈。   甜儿的突然离去可是让蒋瑶儿惊喜异常,便见她说话的声音猛然一顿,一双秀眸欲语还羞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浑身上下盈满了一种,你看我多美啊,你看我多有才情啊,快点把我娶回家去吧的气场。。胤禛出身皇家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试着爬过他的床,对于眼前的把戏,自是一清二楚。   定是有人把自己和妻子的行踪泄露出去,胤禛眼中闪过抹怒意,窥伺帝宗就是罪该万死!尚不知自己已经给叔伯亲友们惹来天大麻烦的蒋瑶儿此时还在做着美梦。这般近距离的观看下,她才发现皇上长得可真是俊伟不凡啊,那深刻而立体的五官,那高大却有些清瘦的身材,那从里到外的帝王气势。蒋瑶儿深深陶醉了,心想,只有嫁给这样的男儿,方才不辜负上天赋予自己的容貌才情。   微风阵阵,杨柳依依。一男一女立在那里的画面美的就像是一幅画。蒋瑶儿想着这是天赐良机,定要让皇上对自己上心才是。   “这位相公”她强忍羞涩,轻声道:“西湖风景甚好,不如让小女子陪您走走……”   听得此话,胤禛从阴暗的“排察”中回过神来,心中已是有数究竟是何人做了这通风报信的差事。他可没有妻子那般的“闲情雅致”在这逗弄小姑娘。在他看来这蒋瑶儿行为轻浮,不守妇道,正该打死沉塘才能以正视听。   “来人啊!”胤禛满是不耐地说道:“把这女人拉下去,送到教坊司。”   那西湖之畔每日夜里总少不了那秦楚花船的寻乐之所,这女人不是想要游西湖吗?他就让她游一辈子。蒋瑶儿万万没有想到胤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双腿立即就软了下去,那教坊司是何地?她进去了这辈子就等于是全完了。眼见不知从哪里猛窜出来的几名壮汉,蒋瑶儿吓的花容失色,跪在地上抓着胤禛的裤脚哀哀求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女子只是仰慕陛下伟岸,情不自禁而已,请您看着这一片真心上,不要这样对我!”   少女如哭如诉,点点珠泪落在那粉嫩的面颊上,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深情,那细腻的脖颈仰成个奇妙的弧度,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怜,又是那样的可爱。   这女人果真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胤禛对此却毫不怜悯,见蒋瑶儿的一双玉手似有似无的抚着自己的大腿,更是大怒起来,不知廉耻!当下一脚踹去,蒋瑶儿惨叫一声,趴到在地,那些侍卫们一拥而上,三两下就堵了她的口鼻,托了下去。徒留,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几个蒋府下人们。   可怜这般如花少女,就要堕入那阿鼻地狱之中,虽是残忍。但那蒋瑶儿若不是动了歪念,存了勾引胤禛,日后能够飞黄腾达的心思,又怎能落到这个地步,一句咎由自取也是应当。   淅沥沥,一场细雨,绵绵而来。   胤禛抬头望天,见日头明晃高高于上,便知这是场晴天雨。   自己也该去寻她了,若是晚了,不知道又该怎样耍脾气呢!   摇了摇头,手中折扇一合,想着那个人,心情在不知不觉间好转了起来。 ☆、第106章 断桥(大结局)   段桥之上,一道美丽的倩影悄然走来,便见她一身鹅黄色汉家缎裙,乌黑的秀发斜斜地绾成个垂髻,一双小巧的青色布鞋上绣着层层紫荷,她一步步走来,不免踏上些积水,水花在她的脚下漾起,有些微微嘣到她的裙摆上,形成道道水痕。在往上看便是一只洁白荧光的素手,纤纤的五指中轻握着一把竹柄做的雨伞,伞面是大红色的,相传白娘子与许仙以伞结缘时,拿着的就是这样一柄红伞。   “小娘子,买几个炒蛋吃可好?”断桥之上有着许多小贩,其中一个买炒蛋的妇人,正满面笑意的拉着客源。   “多少钱啊?”甜儿笑着问道。   “五个铜钱一个蛋啊。”   “那给我来两个吧。”   “好叻!”   付了钱,甜儿一只手撑着红伞,一只手上拿着竹签,低下头轻轻尝了下,那卖蛋的妇人见了,不由好奇的问道:“小娘子,见你在桥上站了半天了,是在等人吗?”   “是呢!在等我相公,说好了,要在这里相见的。”甜儿抬起头微微一笑,一时之间艳光四射,那妇人被这笑容闪了双眼,不禁狠狠一怔,张口就道:“小娘子,你可真漂亮!”   “是吗?”她一双眼睛弯成个月牙儿,一副欢喜的样子。   那妇人见甜儿举止可亲,便大了胆子,与之谈笑道:“小娘子是新婚吗?你这样美丽,一定很受夫君疼爱吧!”   “大娘说的是哪里话”甜儿知道这妇人是有心奉承自己,却也笑着回道:“什么新婚啊,我儿子都已经娶妻了。”   那妇人听后露出副吃惊的样子来:“可是看不出啊,小娘子您长得可真是面嫩啊。”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的,甜儿也不例外,红唇微挑,玉面芙蓉,一双星眸里闪现出朵朵笑意。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是只有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才能够拥有的。那卖蛋的妇人也是过来人,看着便情不自禁的问道:“小娘子,你的夫婿一定对你很好吧!”   “他啊……”甜儿微微一笑,像是陷入什么回忆样,快乐的说道:“是的,他对我非常好。”   虽然他总是板着张脸露出副很严厉的样子,虽然他总是斥责自己没有规矩,不许做这不许做那的。可是最纵容自己的,宠溺自己的也是他。想着那个人,甜儿的心头不由化成一滩水,人们都说她是个有福的,的确甜儿也承认自己很有福气,也的确非常的幸运。   在指婚的圣旨下来时,父母那天塌地陷的脸色似乎依然还浮现在眼前,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曾暗暗担心过的,倒不是怕被什么给“克死”,就她本人来说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只是对于自己即将成为一个男人“继室”的事情有些不舒服罢了,而且对方又整整比自己大上十四岁,便是她嘴上不说,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想呢?当时,她是抱着要把夫婿当成上级,好好服侍的心思的,可是夫婿大人长得太合乎她的口味,声音又低沉性感,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让自己迅速沦落下去了美色迷人眼不过如此啊!   可是更加幸运的是,嫁给他没多久,自己便怀孕了,在那段时间里男人并没有去任何女人的房间里,不管他这样做是为何,自己都是打从心眼儿里感激的,而也是从哪个时候起,这个男人悄悄地开始走进她的心房。他强势,她便柔弱,他喜欢掌控一切,她便做那天真无知的菟丝花,他想要后嗣,她便努力调养身子给他生,只盼望着男人对她的好,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被人宠是一种习惯,宠爱别人有何尝不是一种习惯,她要男人习惯宠着她,护着她,她要男人看清她的一片真情,告诉他,莫要负了她。甜儿心里很清楚,男人对她感情转变最大的那次,是在木兰之时,没有虚情假意,也没有故弄玄虚,那个时候她是抱着,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的决意去的。   于是,她等到了那句“只要你不变,禛定不负你!”   在那一刻甜儿知道了,这个男人开始真正的把她放在了心里。   男人这种东西啊,若是打从心里真正放下一个女人后,他就会变得格外珍惜她,而这个女人又恰好是个爱拈酸爱醋,又柔弱可怜,又对他痴情一片的,那倒霉地大约就是府邸里面的其他女人了……   他们两个人也许并不是最初就满意彼此的,但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在撒娇、耍赖、欢乐,在皱眉、摇头、无奈,在得寸进尺,在宠溺包容间,两个人的感情就那样渐渐深厚了起来,就像是装在瓶子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滴滴答答,止都止不住的开始往外冒。   想到这里,甜儿微微一笑,双眸中柔和的一塌糊涂。那妇人见了,张嘴还有问些什么,却被人打断了,却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他身材消瘦,胳膊底下拄着只拐杖,一条腿是蹶的。   “你怎么来了?”卖蛋的妇人顾不上再说话,一脸埋怨的迎了上去,汉子嘿嘿笑了笑,踢给妇人个食盒,中午了,给你送两张饼,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不是跟你说过,叫你不要送了吗,腿脚不好就老实的在家呆着,路这么远,万一摔着可怎么办,还有二牛,他吃了吗,咋没跟你一块来……”妇人的嘴上全是埋怨,但是那早已被风霜浸染的眉宇间,却露出股温柔的笑意。   甜儿想着,这也是个幸运的女人。放下手中的竹签儿,她悄然的转身离去。沿着桥身继续向前走去,直走到中间的最高处才停了下来。天空开始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在江南夏日,晴天骤雨,大约是最常见的了,桥身两旁地小贩们不急不缓的撑起带来的油布伞。   甜儿也打开了手里的红伞,她站在桥身上满怀欣喜的看着桥下的湖面,有几只鸳鸯被雨水打了,正炸毛似乎的直扑腾。   “甜儿……”便在这时,有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她抬头望去,便见在匆匆的人流中,那个男人持伞而立,他负着手,身子挺的笔直,脸上依然是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看,他找到我了!   一股得意混合着窃喜的感觉涌上心头,甜儿愉快的靠了过去,并豪不客气的钻进了对方的伞下。   “爷……”甜腻的惹人发麻的声音。   “嗯?”   “低下头来……”   “……”   “低嘛”撒娇。   像以往很多次那样,男人磨牙,却还是纵然的低下头去。突然身旁的女人凑了过来,手中的雨伞猛然压低,遮住俩个人的面容,一个湿哒哒的吻落在了他的面颊上。   “胤禛,我爱你!”她小声地,很骄傲的宣誓道。   “咳咳咳……”可爱的娇臀本狠狠地拍了下,男人面皮发红的说道:“没规矩,老实点。”   切——   “那我以后不说了”赌气。   “你敢!”长臂一伸勒住那纤细的小腰,男人满是威胁的哼道。   “你这个人真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嗯…………”类似嘴唇被堵住的闷哼声响起。   断桥之上,人流匆匆而过,只有一把红伞静静停留在那里,依稀的能够看见在伞下相依的一对男女,看起来是那般的亲密,那般的幸福。   ——全文完—— ━━━━━━━━━━━━━━━━━━━━━━━━━━━━━━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