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邪色 作者:安厝燕子 卷一:炽·上邪 楔子:挖心   楔子   迷雾朦胧的云端之上,一袭素衣女子立于苍茫的虚空之中,清风轻轻拂开她如墨的青丝,暗沉的天空下,这个画面显得美好而又沉重。   她微微眯起眸子,有些哀怨地望着眼前一袭黑衣的男子,他绝美的脸上带着沉痛的嗜血冷意。   他说:“素柔,我很爱你,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很爱你!”   她说:“靖轩,我以为你会相信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不知道原来你竟是不相信我的!”   被唤作靖轩的男子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嗜血冷笑,“若不是看见你与他之间的缠绵,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隐藏在他嘲讽的笑意之后,满满的都是差点溢出来的沉痛,上万年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竟会这么痛!   忽然,他眼底升起一抹狠戾,他说:“素柔,若要我信你,把你的心掏出来,让我看看,看看里面住着的,到底是谁?!”   话音落下,未等素柔有所反应,他便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五指张开,狠绝地插进她的胸膛,五指骤拢,猛地将她体内的心给挖了出来。   ——你说你爱我,你已经把你的心给了我,那么现在我就把你说已经交给我的那颗心给挖出来,看看,看看里面住着的,到底是谁!   殷红的血,顺着他手掌的离开,破胸而出,染红了她一袭素衣。而被握在他手心里的那颗红色的心,还在砰砰跳动,光芒照射在血液里,反射出来的,全部都是他嫉妒的、恐惧的面容。   她的心里,果然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他骤然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而眼前的女子,已经气息微弱,她的脸上带着虚弱的笑意,笑望着他:“看见……了吗?我……曾经很爱你。”   ——这颗心,给过你,但是你却选择把它挖出来。就算爱你,也不过只是曾经罢了。   她虚弱地瘫软在云层上,天空暗淡无光,他甚至看不清她的面容。手中那颗还在滴血的心已经停止跳动,他望着她,安静地定定地望着她,手中的心突然滑落出去,穿过云层,掉落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她说:“如果还有来世,我想,我不会再爱你。”她伸手抚摸他绝美的面庞,惨然地笑了:“没有心的我,怎么会……懂爱?”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开始消散,他慌了,伸手猛然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她却在他怀里渐渐地消散了,最后,他怀抱的,不过是一片空气……   ——如果来世,我找不到你,那一定是因为我双腿残疾了,请记得……等我。 第001章 春色   幽幽黄昏下,树影婆娑,此时好景,不仅适合散步,而且适合吹风。   男子双臂将女子圈在一棵树下,声情并茂地说着我爱你。见到女子绯红的面颊时,便急切而娴熟地覆上了她的唇。   他的手不时地在她后背游移,偶尔也会来到她的前面,握住她胸前的香软,几声低吟自她唇中溢出。   她的身子愈发的柔软起来,如河堤上的青柳,攀附在男子身上。   他依旧在她身上寻找且舔舐着每一寸甘甜,温柔而有耐心,他的大手所到之处皆引起她的颤粟。   红霞满天,树影微动。   女子媚眼如丝,红唇轻启,略微乞求:“给我。”   男子勾唇而笑,缓缓将她放倒在地,身子随即覆了上去。   女子双颊依旧绯红,娉婷的身姿被淹没在草丛中。   衣带终解,彼此坦诚相对。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欢爱的味道,她的空虚、他的难耐皆被抚平。   剩下的便是女子不时的吟哦,以及男子的满足。   她偶尔诉说着愉悦,偶尔又嗔怪说他动作太轻而不舒服,可是她偶尔又让他轻点……男子一一顺从,对她宠溺得很。   不多时,女子便觉自己身处云端,却也在此时,她眯起的媚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小点,在她还未看清之时,只觉额头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这一击虽疼,却不足以致伤,更不足以致命。   她猛然睁开双眼,却见茂密的树叶中垂挂下来的一截红衫正在随风飘荡,只此一眼,她的心便凉到了骨子里,就连身子也跟着凉了下来。   刚才砸中她额头的绝对是杏子核。   男子察觉,遂停下动作,抬眸看她,温柔地问:“怎么了?”   女子面颊微白,依旧在看着头顶上茂密的树叶,全然忘了该如何做。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去,目光触及那一截红衫之时,也听到了来自树上那空灵婉转的笑声。   只见树叶突然被拨开,然后露出一张女子的脸,女子仍旧在笑着,笑得如此干净、如此纯粹,他只觉自己喉间微微打结,说不出话来了。这树上的女子虽然算不上绝美,但是只要她笑,便是世间最盛的光芒,其他的,都黯然失色了。   树上女子的目光也毫不遮掩的落在地上交缠的二人身上,她的唇角和眼角一样弯,开口问:“二姐,你一会儿说舒服,一会儿说不舒服,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她的样子非常认真,眼角弯弯显得特别无害。   躺在地上的男女闻言皆是一惊,这才慌忙起身,却忘了自己身上并无一物。   两人适才寻找自己的衣物,慌乱地套上去。   男的着了一袭暗青色袍子,女的则着了一袭橘黄色纱裙,样貌极美,若只论五官,她的确还比树上的红衣女子美了三分。   许是因为紧张,女子的衣裙怎么也穿不对路,而男子早已将衣带系好了。   趴在树杈上看戏的女子见着自己二姐脸色煞白,衣服也穿不对,这才道:“喂,你刚才脱了我二姐的衣服,怎的现在不为她穿好?”   男子再次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径自上前为女子穿好衣服,随即问:“今欢,她是谁?”   “我……我,她是我四妹。”女子眸光有些闪躲,又像是受到了惊吓。   略微沉吟,男子道:“既是你四妹?那么这件事情你自己解决吧。”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南宫今欢见他离去,惊慌得大喊:“崔颢?”   但是男子根本没有回头,仍然自顾自地往前走,他的信条便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南宫今欢见他没有回头,正要追上去,却被从树上跳下来的红衣女子一把拉住,“二姐,你还没有告诉我,刚才你们做那事,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啊?”   南宫今欢的目光微微闪烁,低眸道:“大抵是舒服的吧,四妹,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爹好吗?”   闻言,女子放开了拉住南宫今欢的手,调皮道:“四妹?二姐,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喊我的哦。我叫上邪,南宫上邪,你们说的嚒,无上之邪。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爹,你会不好过的话,我觉得我一定会告诉爹的。”说罢,她便将手背到了背后,一身火红色衣裙极为耀眼。   “四妹,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一听这话,南宫今欢忐忑不已,若是让爹知道这件事情,她根本没法在南宫家继续呆下去。莫说遭众人白眼,即使不是如此,爹也会直接把她扫地出门。   听了这话,南宫上邪半晌才抬起头来,笑意染上眉梢,她笑嘻嘻地道:“既然二姐都这么说了,我便不告诉爹爹就是。”顿了一下,她又举目远望,显然是望向崔颢远去的方向,她继续道:“只是二姐,那个男的是谁啊?”   “他,他是……”话只说了一半,南宫今欢便警觉起来,她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四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南宫上邪摊摊手,耸耸肩,“你不是说咱们是姐妹么,我只是关心关心你。”说完,又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大步离去了。   暮色四合,南宫上邪才走至时青阁门前,便听到了内里的打骂声。   她唇角上扬,微笑着往里走去。   尖锐的谩骂声不绝于耳,但是却没有听见有人还嘴。   南宫上邪从外面将门推开,正好看见一名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手拿一根藤鞭鞭打一名老人。   然而,丫鬟还未下手,眼角余光便瞥见了推门而入的红衣女子。   手拿鞭子的手愈发的颤抖,她脸色煞白,就连道歉都忘了。   而南宫上邪只是淡淡的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过了半晌,绿衣丫鬟才醒悟过来,连忙跪地求饶:“四、四小姐。”   “你这是想要鞭打血婆婆吗?”南宫上邪的目光仍旧平静,不喜不怒。   而她口中的血婆婆此时端坐在木凳上,仿佛眼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就算刚才那名绿衣丫鬟想要鞭打她,她也没有眨一下眼皮子。   “不不不不是的,求四小姐原谅。”说话间,她已磕了一个响头,说完,她继续磕着。   “你先站起来。”似命令的话语,但是却出其的平静。   绿衣丫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复又将头低了下去。   “叩叩叩——”却在此时,本就没关的门再次被敲响。   又一名绿衣丫鬟站在门边,垂眸道:“四小姐,现在是用膳时间了。”   “我知道,马上就来。”   后来的丫鬟领命去了,而地上的丫鬟却还不敢起来。   南宫上邪又道:“本小姐用膳去了,你去照顾你家小姐,她也该去用膳了。”女子说完,便转身离去了,也不曾关心过仍旧端坐在木凳之上的老婆婆,而老婆婆也当作眼前无任何事情发生。   南宫上邪一走,那跪在地上的绿衣丫鬟也不知四小姐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但是四小姐已经说她可以回去了,那她便回去。   南宫念仁是楚国丞相,也是南宫家的一家之主,今年已经四十有二,共有妻妾三人,正室无所出,大小姐和三小姐是二夫人所出,二小姐是三夫人所出,唯独四小姐的身份是个谜。但是南宫家在用膳一事上,从不分嫡庶,所以南宫家的晚膳向来都是全家人一起享用。   南宫上邪进入大殿之时,全家人已经坐在了饭桌上,长幼有序,嫡庶尊卑分明。   南宫上邪坐在南宫念仁的右手边,这是南宫念仁特意吩咐的,众所周知,南宫念仁最宠爱的便是这四女儿。   南宫今欢见她到来,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神定自若,便低下头看着桌上的菜肴了。   “拜见爹爹、大娘、二娘、三娘。”南宫上邪礼貌周全之后才上了座。   紧跟在她身后而来的便是刚才在血婆婆房里闹事的丫鬟,她对众人一一行礼之后,便站到了三小姐也就是南宫惜城的身后。   “四儿,爹爹命人为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杏子,时值春季,杏子微酸,尝尝看你喜欢否?”南宫念仁见南宫上邪坐上椅子,便从饭桌上拿了一颗杏子给她。   南宫上邪乖乖地接过,随后甜甜地道:“多谢爹,但是我喜欢吃甜的杏子,可是这杏子看起来还很酸,我可不可以先留着?”   “好好,你想留着便先留着。”南宫念仁很是宠溺地说。   可是待到南宫念仁说完,南宫上邪便站了起来,走到绿衣丫鬟面前,扬手便是打了她几个耳刮子。   “四小姐?”丫鬟瞠目结舌,泫然欲泣,一副无辜的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南宫惜城见自己的丫鬟被打,便站了起来,怒斥:“南宫上邪,你这是何意?”   南宫上邪收了手,直呼手痛,一副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模样,她道:“三姐不知,这事情完全是小悦教给我的,方才她在我的时青阁便是如此对待血婆婆的,我不知道这样做会怎么样,所以也就学着她的动作,也就是所谓的依样画葫芦,我真的不知道手会这么疼,也不知道三姐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罢,眨巴着无辜的双眼委屈地看着南宫惜城。   “南宫上邪,你!”南宫惜城说着给小悦打了个眼色,让她赶紧下去。今日让小悦去时青阁找事是她的主意,但是她没有想到小悦办事竟会如此不利,竟被南宫上邪发现了。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下去找管家领罚。”小悦说罢转身便走,但是却被南宫念仁给喊住了。   “你为何去时青阁?”四十有二的男子声色平静,不怒自威,此时他正端坐在主位之上,底下的人都巴巴地看着他,就连南宫惜城此时也不住有些心慌。   小悦连忙跪下,道:“奴婢是看着四小姐太受宠,而奴婢是三小姐的人,自然是看不过去的,这才自作主张趁四小姐不在房里的时候,去……去教训……教训血婆婆,奴婢真的知错了。”   南宫念仁眉头微蹙,显然是生气了,但是他却把自己内心的情绪掩饰地极好。   末了,他只平静道:“你也不必去找管家领罚了,明日你且离开南宫府,自此不许再踏入南宫府半步。”微顿之后,再看向南宫惜城道:“而惜城你,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丫鬟,禁足半年,没有我的吩咐你也不许出西苑半步。”   南宫惜城瞪了南宫上邪一眼,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她却温顺地道:“女儿知道了。”说完,便退出了大殿,唯独小悦跪在地上求饶,但是不管是南宫念仁还是她的主人都没有再看她一眼。不多时,她便被侍卫拉了出去。   南宫今欢看着这一幕,暮色中还可见三妹走远的背影,一抹凉意涌上她的心头,末了,她看向仍旧一脸平静的南宫上邪。   她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像是在做着什么决定。   却不防此时,南宫上邪转头看向她,笑意盈盈地道:“二姐,你的脸怎么白了?是不是生病了?”   南宫今欢看着这个四妹,只见她如水的眸子微微眯着,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笑得极尽灿烂。她忙敛去心神,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答道:“没、没事。”   说罢,她站了起来,道:“爹,大娘、二娘,娘,我不舒服,先离开了。” 第002章 相公   悦客饭庄座落于蜜源湖中央,且因为这独具一格的建筑而闻名,能来此处吃饭之人非富即贵。   今日,南宫上邪便被邀至悦客饭庄做客。而邀请她的人便是她的二姐南宫今欢。   今日南宫上邪着了一袭白衣,绝美出尘,其实他们南宫家的女子个个都倾国倾城。南宫上邪最爱白颜色和红颜色,可是南宫今欢独爱橘黄色,就连发饰她也挑橘黄色的戴。   今日,去往悦客饭庄的不仅是南宫上邪和南宫今欢,更有昔日那位崔颢公子。   三人走在楚国的街上,两个貌美如花,一个俊俏潇洒,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因为是客人,所以南宫上邪被要求走在他二人前面,她只好当仁不让。   走至人潮拥挤处,却不妨横空钻出来剑刃相撞的声音。   南宫上邪微微抬眸,便见一男一女在右手边的屋顶上厮杀。   说厮杀似乎有些夸张,因为南宫上邪发现屋顶上的男子在极力忍让着那名女子。   那女子着了一袭粉红色衣裙,发饰很复杂,总之看起来就是很金贵的那种,距离有些远,所以看不清容颜,而男子背对着她,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着了一袭白衣,很颀长的身姿,似乎还多了那么一抹贵气,给人的感觉很舒畅。   南宫上邪见此情景,不禁驻足观看。   霎时,白衣男子回头,目光刚好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溢满心田,不知为何,他忍不住朝她微微一笑。   南宫上邪只觉他目光璀璨夺目,如天上的繁星,平静而又耀眼,很快,看着他,她又觉得沧海桑田,于是她摇摇头,像是试图甩掉什么,因为她笃定这个男子,她绝对从未见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衣男子从屋顶上掠身下来,从背后将南宫上邪抱住,在她耳边呼出一口气,温润道:“喊相公。”   他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磁性,很好听。   而屋顶上的女子见此情景,便停下了追逐男子的脚步,缓慢地移步到他二人面前,似乎是为了看清南宫上邪的面容。   这下,南宫上邪心里明了,原来这名男子是在躲避女人的追逐,哈哈,有意思。   于是,她反握住白衣男子环住她腰间的手,甜甜道:“相公。”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那粉衣女子听见。   话音刚落,对面的粉衣女子怒极,斥道:“你个狐狸精,好不要脸!”说着又要拔剑。   见她恼羞成怒的模样,南宫上邪却乐了,顺势倒在白衣男子的怀里,道:“是的,我不要脸,求鄙视,求休弃!”   “你!”粉衣女子说着便举剑向南宫上邪刺来,“清朗哥哥是我的,你岂敢抢我清朗哥哥?”   白衣男子转身,将南宫上邪护在身后,一侧身,便让粉衣女子的剑从自己面前滑过,他再伸手,便抓住了粉衣女子的手,用力一推,粉衣女子便退后好几步。   这时,他才道:“我不曾是你的,何来抢之说?”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南宫上邪,道:“况且,她已喊我相公,你一直喊我哥哥,我需对她负责,而你永远只是妹妹,不是吗?”男子说着,眼角滑过一丝邪笑,显然,他心情似乎不错。   “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此时,粉衣女子有些激动,她道:“清朗哥哥,你若不娶我,我便死在你的面前。”说着,便举剑要抹脖子。   被唤为清朗的男子快速地掠身过去,将她的剑拍落地上。   南宫上邪看着,甚感无趣,这无非就是女人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可那傻男人却相信了,还这么急切地前去救她,没趣,实在是没趣啊!   想罢,抬脚便走,这一走,才想起来自己的二姐,于是转身,却见那崔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而南宫今欢却面容呆滞。   对于南宫今欢来说,今日南宫上邪的举止实在是太伤风化。一个女儿家怎可和男人搂搂抱抱,且还是在大街上,顺势就喊一名陌生男子为相公,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见她转头看向自己,南宫今欢适才反应过来,今日邀她出来所为何事。   于是再次恭敬地邀请她前往悦客饭庄,三人一路无话,待到悦客饭庄之后,三人坐好,南宫今欢才率先说话,“四妹,昔日是我嫉妒爹对你的宠爱太盛,所以才对你不好,但是昨天的事情,你没有告诉爹,我很感谢你,所以我希望我们姐妹能化干戈为玉帛,今日我敬你一杯如何?”说话间,她已满上一杯酒,递与南宫上邪。   南宫上邪笑了,她道:“多谢,但是这酒我不能喝,因为有毒。”   闻言,南宫今欢脸色煞白,嗔怒道:“四妹以为我会给你下毒?四妹若是不信,我先干为敬。”语毕,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此时,南宫上邪端起桌上的酒杯,放在手中把玩着,酒水在杯中转了一圈,却没有洒出来,末了,她才抬眸道:“你喝了自然没毒,但是我喝了,却是有毒的。”说罢,站起身来,将酒水泼向对面的女子。   事毕,抬腿便要跑。   但是速度更快的却是崔颢,他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南宫今欢这才反应过来,愤怒地擦干脸上的酒水,幸好她提前吃了解药,否则真是要毁容了。   此时,崔颢已经制住了南宫上邪,南宫今欢趾高气昂地走到她的面前,重新给她倒了一杯酒,端到她的面前,面容狰狞道:“你以为不喝这酒就会没事了吗?”这饭庄坐落于湖中心,远离闹市,而他们现在坐在雅室里,大门紧闭,就算她解决了南宫上邪的性命,也没有人会知道,所以此时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死了吗?”南宫上邪依旧在笑,这个世界上除了爹的宠爱和血婆婆的守护,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但是她并不怕,因为人若犯她,她便不会轻饶了对方,例如昨晚的南宫惜城主仆两。   “你不会武功,你还如何逃出生天?”南宫今欢邪佞地笑了起来,以前她没有杀过人,自然没有想过要灭了南宫上邪的口,但是她和崔颢的事情若是让爹知道了,死的那个人必定是她。   南宫上邪在众多姐妹中最诡计多端,她如何能信她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你想怎样?”似乎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气,南宫上邪严肃地问。她只是十八岁的姑娘,虽然不算小了,但是不代表着她不怕死啊。   南宫今欢举目看了房间一圈,目光定格在敞开的窗子上,此时风光正好,想必还有很多人在游湖。   南宫今欢得意地笑了笑,“你害怕了?”   “有二姐相伴,我怎会害怕?”南宫上邪继续讪讪地笑着,看起来无害得很。   “呵,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我只是希望你能帮二姐保守个秘密罢了。”说完,又略显愁苦地道:“但是你也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的。”说完,便向崔颢打了个眼色,   崔颢闻讯,蛮横地打开她的嘴巴,南宫今欢将那杯毒酒灌了进去。   “这毒酒,令你肝胆俱裂,若是父亲查出你的死因,想来也是因为你常在外面玩耍,结了仇家,被人一掌打死了,而我,不会武功,父亲是怎么也不会怀疑我的。”南宫今欢看着她,笑得愈发灿烂。   南宫上邪只觉内脏很痛,至于具体是哪里痛,她也不知道。不一会儿,她只觉自己的身体被提了起来,然后被扔出了窗外,转眼间,她的身子便如同残花败叶般急速坠落。   “砰”的一声,是有东西砸入水里的声音。   南宫上邪不识水性,加之南宫今欢已经给了她致命的毒酒,在水里定然是浮不起来了。   南宫今欢往前探着身子,趴在窗子上,刚才那一声响也极为大声,定然是惊动了四周的游客以及饭庄里的客人。   所以此时,众人议论纷纷地往这边看来。   崔颢也及时地将头探了出去,对着众人道:“刚才小生和自己的妻发生了口角之争,妻一怒之下,便将木凳砸了出去,适才惊动了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完,众人的议论声才渐渐止住了。   然而,尾随在他们身后前来悦客饭庄的白衣男子却将坠落物体看得一清二楚。   待得崔颢和南宫今欢将身子收了回去,他才施展轻功轻点湖面,随即钻入了湖里。   三月的湖水还是有些微的刺骨,他在水中打了个寒噤,再深入一点,除了深蓝色的湖水之外,一无所有。再深入一些,便只剩下水草了,还有各种各样的鱼。   只是,他在蜜源湖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见她的身体。   就算是尸体也不好啊,所以他宁愿找不到,若是要找到,就一定要找到活的。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不得已离开水面,一个人独自坐在幽暗的黄昏里。   习习凉风吹来,撩开他的发丝,他却觉得内心有些沉闷。   为什么,他明明看见她坠入湖里,转眼却不见了? 第003章 葬礼   天色愈暗,白衣少年起身欲走,却见对面桥上站着一老妇人,穿着粗布麻衣,头发花白,面容和蔼,此时似乎正对着他微笑。   他也点头礼貌性地笑了笑,却听站在黄昏里的妇人道:“缘是命,命是缘。你可知缘也是前生的修炼?”   白衣少年问:“何谓前生?”   妇人不语,用手指远处的闹市。   白衣少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人来人往,人聚人散。   他微微沉吟,顿悟:缘不可求,缘如时光,时光不定。人聚是缘,人散也是缘。世间万物皆因缘而生,因缘而灭。缘聚缘散,一切随缘。   遂,恭敬地问:“不知晚辈可还有机会见得到她?”虽说一切随缘,但是真正做到,又谈何容易?   对于那白衣女子,他只觉着熟悉罢了,事实上也并不认识她,可是,又觉着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走向她,于是,他便来了。   “我已说了,一切随缘,若是再见,便已得见。”老人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地清风。   是夜,天空中没有一颗繁星,四周沉暗得厉害。   丞相府乱成一团,只因府中的四小姐不见了。   此时,南宫念仁一脸冷漠地坐在主位之上,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还有其他的三个女儿分别站在两侧。所有人都面露担忧,只不过是真假难辨罢了。   一拨一拨的下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回话通通都是找不到,南宫念仁的脸色愈发难看,身上散发的气息也愈发冰冷危险,使得站在他身侧的人纷纷不敢抬头。   当然,除去南宫念仁身侧的沐梓霓,她是南宫念仁的结发妻,面色平静,彷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时间久久,她感受着愈发冰冷的氛围,才站出来,道:“是不是可以去问问血婆婆?”   血婆婆,常年居住在时青阁,以守护上邪为名,自南宫上邪来到南宫家之日起,她便一同存在。但是奇怪的是,她从不出时青阁半步,此时,沐梓霓说起血婆婆,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但是南宫念仁却应允了,微微点头,示意沐梓霓过去问问。   只是沐梓霓刚走到门边,便站住了脚,四周安静极了,静得只能听得见呼吸的声音,沐梓霓就这样看着前方的人坚定地向自己走来。   屋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感觉到了异常,纷纷抬眸看她。   然而,就在抬眸的那一霎那,南宫念仁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都要停掉了。   因为,此刻走向屋里的不是别人,而是血婆婆,如同以往那般,她穿了一件粗布麻衣,斑白的头发挽起,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喜。   若是进来的只她一人,气氛也不会变得如此冰冷而沉重,只是因为她怀里还抱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   看着血婆婆怀中的女子,南宫念仁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缓慢而沉重地站起身,威严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悲伤,他只是站起,并没有向前走的意思,只是他这幅模样,令人看了都不禁悲伤,沐梓霓忍不住伸手去扶他。   血婆婆抱着南宫上邪向他走来,面色平静如初,走到南宫念仁面前,见他喉头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我把她交给你了。”血婆婆伸手,将上邪交给了南宫念仁。   南宫念仁伸手抱住自己的女儿,只见她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却依旧可爱得紧,这是他疼了十八年的女儿,如今却是……   世上何物最易催人老,半是心中积霜半是人影杳。   他抱着她缓缓走出屋子,唯独沐梓霓跟了上去,却在门边时,听他道:“谁都不准跟来。”   丞相府的书房装修得很是精简,进入屋子便能闻见书香扑鼻,但是今日,南宫念仁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爱女凋零,拾一路清冷,留一身寂寥。   他将上邪放到椅榻上,起身来到书架旁,举手拿下了书架上的一幅字画。   复又走回上邪身边,缓慢而又小心地将书画展开,暗淡的烛光在他脸上闪烁,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字画在桌面上尽数展开之时,便瞧见了画中的女子,双十年华,眸光晶莹,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精致的五官,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身穿轻衣广袖罗裙,撑一把油纸伞,走在杏花微雨时节,这便是南宫念仁第一次见到的她的模样。   那时候,只一个人的浮世清欢,那时候,只一个人的细水长流。   南宫念仁的指腹轻轻在画上摩挲,又不时地看向南宫上邪,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呢喃道:“我守了她十八年,十八年啊……你终究带走了她……你可知道,自你离去,她是我整个生命的主心骨?嗯?呵呵……你若是知道,又怎么会下如此毒咒?”他的眸中布满了冰霜,面上尽是悲凉,无人可以体会的悲凉。   回想起那些美丽的相遇,自然也回想起那场悲痛的离别。彼时,她青衣罗裙压身,如许清瘦却依旧貌美如花,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上,满身悲凉地道:“既然你负我,我便发誓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我诅咒她,我们的女儿此生必经三劫,生死劫、无心劫、注定此生得不到自己所爱,而她的痛楚必定是你此生必须为之承受之痛!”   现在,他都还能够回想起,她跳下悬崖时的决绝。   伊人离去,时光独笑。   生死劫、无心劫、得不到所爱……   现在她已经死了,之后的劫数当如何应验?   正因为知道她的劫数,也因为她是被血婆婆带回来的,他才明白一切,所以才什么都不去追问。   整整一个晚上,南宫念仁都对着这幅画喃喃自语,直到天亮,他才打开书房的大门,将南宫上邪的葬礼吩咐下去。   葬礼安排在第二天傍晚,此间,一直有人前来吊唁,纷纷表达了安慰之情,但是南宫念仁却从不起身相迎,只是木然且长久地站在上邪的棺木前。   直到落日黄昏,他才移步离开。他想,只要不看着她下葬,她便只是出门玩耍,这样一来,她便还活着。   南宫念仁走了之后,血婆婆便来了,她依旧着了一袭粗布麻衣,面色平静,她走进屋内,径自坐在木椅之上,闭目,打坐。   此时,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以及南宫家的三个女儿依旧呆在屋里,等着下人前来将南宫上邪抬走。   因为是葬礼,所以南宫今欢也不得不披麻戴孝,虽然痛恨南宫上邪,但是毕竟上邪是被她和崔颢所啥,此时呆在这里,她竟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终于看到父亲走了,可是血婆婆又来了,在她的心底里,很是害怕血婆婆,她总觉得血婆婆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在无形之中取了她的性命。   所以,她鼓起勇气对着沐梓霓道:“大娘,欢儿有些不舒服,想回房去休息一下。”   沐梓霓抬眸看她,果见她面色有些发白,想着虽平日里她们姐妹的关系不好,此时上邪不在了,她这个二姐心里总还是不好受的,于是她道:“死者已矣,作为姐姐,你也不必太伤心了,以后好好和各位姐妹相处便是,去吧。”   沐梓霓作为南宫念仁的嫡妻,虽然无所出,但是她在南宫府的地位还是有的,毕竟她是西乐国合婚而来的公主,面容极美,稳重有余。   “是,欢儿知道了,大娘、二娘、娘、大姐、三妹,我先走了。”女子说罢,转身离去。   “吭吭吭……” 才没走几步,南宫今欢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棺木作响的声音,深沉阴狠,仿若敲在她的心尖,她猝然回头,大喊道:“什么声音?”   四周寂静,除却微风拂过白帐,一切如常,而她的亲人们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血婆婆更是纹丝不动。   见到她的举动,众人才纷纷抬眸看她,倒是她的娘亲岑墨莲问道:“欢儿,你怎么了?”除此之外,剩下的人都疑惑地看着她。   南宫今欢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了一圈,却无所发现,最后她只得摇摇头,道:“没、没事。”   “南宫今欢留下,所有人都出去。”是时,血婆婆苍老的声音响起,却震慑了在场的大部分人,通常情况下,除了时青阁之外,她哪里都不会去,更不会管南宫家的事情。   此时,她将南宫今欢留下来,是要做什么?   虽然心怀疑惑,但是众人还是出去了,独留南宫今欢在此。   血婆婆依旧坐着,抬眸看她,道:“刚才听到什么了?”   “什……什么也没听到。”   闻言,血婆婆收回目光,站了起来,一挥手,大门已被关上。   屋内顿时只剩下白帐、白色蜡烛、一口棺木,还有她们二人,南宫今欢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血婆婆可以隔空关门,这需要多么高深的武功!   血婆婆并未看向她,只是转身过去,面向棺木,须臾,便道:“你信吗,一报还一报,你试图取她性命,她等会儿便会回来找你。”   这一听,吓得南宫今欢的脸色更加苍白。   她不住辩驳:“我没有取她性命,真的没有,我没有……”头摇得似拨浪鼓,却不具说服力。   “有没有,等会儿问问她,也就知道了。”血婆婆仍旧背对着她,显得冰冷而漠然。   四周都是白帐,没有风,烛火在空气中摇曳着,南宫今欢想求救,却发现自己没法动弹…… 第004章 活着   南宫今欢目视前方,忽而竟觉得棺木微微晃动。   “我要出去!”她实在接受不了如此恐怖的氛围,话音显得有些破碎。   血婆婆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   “南宫今欢?”尝试性的呼唤,来自棺木之内,显得冰冷而怨愤,这是南宫上邪的声音。   南宫今欢开始颤抖,她的脚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无法移动。   “如果你在外面的话,请将棺木打开!”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带了满满的疏离之感。南宫上邪睁开双眼之时,四周便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伸手触摸四壁,发现周围都是木板,遂才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是南宫今欢逼她喝了一杯毒酒,然后扔进蜜源湖里,她……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被困在这棺木之内?她咬了自己的手背一口,发现是疼的,那么她还没有死?   之后,她便听到了南宫今欢的声音……   微微沉吟之后,她猜想,她一定是在棺材里,而南宫今欢现在在这里,只是为了确保自己已经下葬,既然如此,想来她确定自己已经死了,那么,她何不捉弄捉弄她?   “二姐,不要等到我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才发现屎不是香的,再不打开棺木,我会带你去见阎王,到时候,你也许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上邪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只是这声音在南宫今欢听来竟有些阴森。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略带哭腔道:“可是我现在动不了啊……”说罢,不知为何,身子竟向前倾去,女子不妨,摔了个狗吃屎。   血婆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门再次打开,她走了出去,独留南宫今欢趴在原地。   南宫今欢想要跟她离开,但是她还没有爬起,大门再次被关上了。   她怯生生地看着面前的棺木,突然很想念崔颢,若是他此刻在这里,那该多好。   “四……四妹?”她站了起来,尝试性地喊了一句,“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既然无枝可栖,那么便要自己勇敢。   “我是鬼。”上邪斩钉截铁地道,直吓得南宫今欢再次一个哆嗦。   “我……我真的不是有心害你的,只是……只是如果你不死,我会被爹爹逐出家门的。”南宫今欢声色颤抖,缓步移向棺木,这个时候,她的大脑较之前清明了许多,自然不会相信世间竟有鬼魂之说,在她的意识里,鬼魂不过都是那些无聊之人杜撰出来的罢了。   刚才她之所以慌张,不过是做贼心虚,而且血婆婆在,她有压力感罢了,现在血婆婆一走,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只是,这颤抖的声色,不过是她假装出来哄骗南宫上邪的。   不多时,她便移步来到棺木旁,试探性地问:“你真的是鬼?”低低的声色夹杂了些许虚假的颤抖。   “你若觉得你的毒酒能够杀人,那么我就是鬼。”躺在棺木里的上邪有些咬牙。   南宫今欢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刃,左手放在棺材盖子的上方,心想反正上邪也不会武功,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可以一刀解决了她的性命。   如是想着,她快速地拉开棺盖,明晃晃的短刃直刺向上邪的心窝。   上邪果然是没有防备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她的白衫,看着如此狠戾的二姐,上邪也恼了,伸出右手一把将她推开,只是轻轻的一下,南宫今欢竟然被弹到冰冷的墙壁上,口中鲜血如直线般喷涌而出,之后才滚落下来。   上邪看着眼前之景,再看自己的手,感到很是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而,南宫今欢如同她一般惊讶,倒在地上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是时,南宫上邪从棺材里爬出来,将胸口的短刃拔出,扔到南宫今欢的面前,再次道:“看来真的是我不告诉你屎是臭的,你还以为是香的!”先不去管身上的伤,也不去管自己哪来的力气能将她推得这么狠,南宫上邪便先说出了自己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怎么没死?”南宫今欢看着她,目光里除了探究、恐惧、还有明显的恨意。   其实这个问题南宫上邪也是不知道的,回去得去问问血婆婆兴许就能够知道了,对于上邪来说,血婆婆是无所不知。   上邪道:“那你得去问问你家崔颢了,那天他看我的眼神,你是没有看见,直接能滴出欲望来,真是无节操的家伙,就是他在酒里做了手脚,所以我能够活着。”二姐欲取她性命,她极恨之,故而借崔颢让她不好过。   有时候,死亡是最好的离别方式,那么她偏偏不让南宫今欢去死。   看着南宫今欢不可置信的面容,南宫上邪邪魅地笑了笑,蹲下身去,拍拍她苍白的脸,无比可惜道:“怎么,不相信?枉你还在男人堆里混了这么多年,居然看不清男人的本质?他若是真的爱你,又岂会不给你名分?也不想想,你现在都到了该嫁的年龄了。他要是想娶你,早就娶你了!”   闻言,南宫今欢恨恨地看着她,她相信崔颢不会是那样的人,可是为什么,上邪明明喝了毒酒,且被打下湖中,居然没事?果真是他做的手脚吗?   思及此,她将目光移到上邪的胸口,那里刚才被她刺了一刀,但是现在血却已经止住了,而她现在居然还有力气说话,刚才她刺下去的时候,她可以肯定已经刺中了她的心窝……   “吱呀——”在她还没有找到答案之时,大门开了。   走进来的人自然是南宫念仁以及他的三个夫人,还有两个女儿。   “四儿?”男子见到自己的女儿活生生地站在屋内的时候,激动得大喊,“你没死?”   南宫上邪闻言,转头看向朝自己大步走来的父亲,尘满面、鬓如霜,这样的形容于他来说再适合不过了,为何他突然显得如此苍老,竟是因为她的“死”去吗?   然而看着他,南宫上邪只是想笑,轻盈地走上前去,任由父亲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上看下看,确定是她了,才展眉而笑。   “爹,我还活着,你不要这么伤怀,好不好?”她为他理好鬓边散乱的头发,笑得一脸孩子气。   “嗯,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南宫念仁禁不住老泪纵横,十八年前,看着她决绝跳崖,十八年后,他又怎会舍得让她的女儿离开,只是他才离开一会儿,便听下人来报,说血婆婆让他过来,具体什么原因也没说。   他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原来竟是自己的女儿没死!   也对,血婆婆只是说将她交给自己,并没有说已经死了,是他自以为诅咒应验了。   南宫上邪为自己的父亲擦去泪水,这个世间,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能没有父亲不是?虽然她无法体会父亲的心情,但是她却知道他对自己浓浓的父爱。   只是,她的心有些硬,虽然知道,却无法感知。   须臾,南宫念仁才发现瘫坐在地上的南宫今欢,也才发现上邪胸前的那一抹殷红,他道:“怎么回事?”   “二姐以为有鬼,拿刀乱砍,撞到棺木,便伤到了她自己,我去扶她,血便染到我的衣襟了,爹爹快去找大夫来为二姐诊治。”她不是偏袒南宫今欢,而是她有更好玩的方式来报她杀害自己的仇。   如众姐妹所说,她南宫上邪,自然是个邪恶没有上限的人。   “是这样吗?”南宫念仁仿佛看出了端倪,冷声问道。   “是的,爹,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棺木,所以……”南宫今欢在自个儿母亲的搀扶下站起来,话未说完,便低下了头。   “既是这样,墨莲你让管家去给她请个大夫来吧。”南宫念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们众姐妹不和的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她们是姐妹,他一个做父亲的,也无需说得太多,人大了自然就会懂了。   “是,老爷。”岑墨莲扶着南宫今欢便走了出去,却在门口时,南宫今欢被叫住,南宫念仁道:“欢儿,以后多加小心些,即使有鬼,在这个家里,也不过都是家人罢了,无需害怕,家人怎会害家人呢。”   “女儿知道了,多谢爹的教诲。”说罢,母女二人便出了屋子。   南宫念仁则少不得和南宫上邪闲话家常几句,问她怎么会昏迷不醒,南宫上邪说:“血婆婆说我命里有此一劫,让我装死,在棺材里躺过了就没事了。”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瞎编的,丝毫不知道刚好与南宫念仁之前所想吻合了。   于是他道:“果真是这样啊……”   “什么果真?”这回轮到南宫上邪迷惑了,什么情况?   “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原来是这样。”南宫念仁忙讪笑道。   之后父女两一起吃了饭,南宫上邪才得以回到时青阁,彼时,血婆婆正端坐在正屋等她。她的样子就像是等了很久,又像是刚刚在那儿坐,对于血婆婆,她在南宫上邪的生命中扮演着迷一样的角色,如此之人南宫上邪实在是看不通透。此时,她急着回屋,就是想问问血婆婆关于之前那些奇怪是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005章 换命   “婆婆?”南宫上邪声色甜甜,拉了一把小椅子坐在血婆婆身侧,继而将脑袋枕在血婆婆的膝盖上。   然而,血婆婆却不像往常那般伸手抚摸她的长发,只是微微咳嗽。   很多年来,血婆婆的身体一直硬朗,未曾生过病。   南宫上邪讶然,抬起头来,却见那点点咳出的鲜血,落在唇边。   “婆婆,你怎么了?”女子抬眸直问,并未有丝丝缕缕的慌乱。   “不碍事。”血婆婆面色如灰,兀自说道:“你经历生死劫,却未死去,是婆婆为你渡了此劫。然而天命从不可违,我既救下你,自然必须以自己性命易之。”   血婆婆声色平静,如谈浮生流年。   今夕隔世百年一眼,相携而过,才知姹紫嫣红早已看遍。   “那么,然后呢?”南宫上邪目光灼灼,如春日里盛开的杏花,无悲无喜,像是在听一个故事。   故事过,流年错,便罢了。   尔后,血婆婆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此玉清脆剔透,光华至极,虽不知价值几何,却知世间难得。   她将玉佩递与南宫上邪,道:“带着这块玉,到方寸山飘渺峰,去找云沧上神。”   缘至,遇缘;劫至,渡劫。   这世间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然而,越是简单的事情,做起来越是困难重重。   方寸山,飘渺峰、云沧上神,这些字眼,于南宫上邪来说,极其陌生。   她问:“我是何人?”她握着玉佩,只见白玉之上还刻了“月歌”二字,其精细的程度,可谓是精雕细琢。   “非普通之人。”   “缘何?”   “骨血。”   “南宫念仁不是我的父亲?”南宫上邪只觉自己的气息有些急促。   “不是。”   “谁是?我娘呢?”她的心不疼,只觉得身体里的某处空空如也。   “日后你自会知道谁是你的父亲,但是你娘已死。”血婆婆目视前方,“我也将要死去,只能将你托付与云沧上神,他定会好好待你,只要你带着这块玉前去。”微顿,她继续道:“此生我未曾求过你何事,我知你性子倔强,不喜听从旁人之语,如今,看在婆婆守护你十八年的份上,你且允我一事,就当是报答我多年的守护之恩,如何?”   南宫上邪面容冷静,道:“你说。”说完,似乎又觉自己语气过硬,遂道:“若是只有一事,那么即使倾尽此生,我定会报答于你。”言下之意甚为明确,就是她只答应血婆婆所提出的一个条件。   虽然,两人一直亲密,但是却亲密有间,她是血婆婆,她是南宫上邪,她会笑,却不会悲伤,十八年,未曾哭过。   “学得一身好武艺,若是天赋允许,举世无双是最好。我要的不是你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血婆婆双眼微阖,却将一句话说了完整,未曾听到南宫上邪的回答,双眸已然紧闭。   南宫上邪就好像一个没有感觉的人,看着她闭上眼睛,触摸着她的双手,感受着她的身体逐渐冰凉,末了,还能看见她唇角残留的殷红,她将玉佩揣入怀中,直至半夜,才将血婆婆的死告知了父亲。   其实,她还想问白玉之上“月歌”二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俨然已经来不及。   血婆婆下葬很多天之后,她一直呆在杏树之上,耀眼日光透过斑驳的缝隙洒在她身上之时,她正在闭眼睡觉;灼灼月光布满大地之时,她便坐在丞相府的花园中,赏花,赏月,吹着夜晚的凉风。   此日,待到她身子不乏了,才想要出府走动走动。可是南宫念仁因了上次之事,便断然决定派人跟着她一起出去,所以,此时,走在大街上的南宫上邪身后跟着四名带刀侍卫,个个身穿藏青色服装,面色凛然。   南宫上邪一身红衣灼目,比十里桃花更甚之。   她步伐轻快,身姿招摇,唇角上扬,眼角弯弯,虽不是十分精致的五官,但是却倾国倾城。泼墨长发由一条红色丝绦绾就,发上插了几朵杏花,更为她添了几许自然之资,美得如误入凡尘的精灵。   南宫上邪身影摇曳,街上行人目光纷纷跟上。   楚国,鲜有女子会喜欢穿如此灼目的红衫,但偏偏南宫上邪独爱白色与红色,白的,不能参杂一丝杂质;红的,要红得极致耀眼。   恐,这世间仅有她能将红色穿得如此炫目了吧。   不多时,她无意间抬眸看了一眼头顶上火辣辣的日光,遂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身后的四人道:“你,去给我弄杯茶来。你,去买把伞来。你,去买把扇子。还有你……”对着最后一名侍卫,南宫上邪稍作思考,随后道:“我们来玩躲猫猫吧,我先去躲,你不准跟来,还有你们三个,办不成我吩咐的事情,不准回来!”说完,脚底抹油,在四人面前消失了。   红杏楼,这是一个多么富有寓意而又直白的名字,南宫上邪站在招牌底下,不住啧啧称赞。   不做片刻犹豫,她便上楼了,只一进去,便有妈妈上前来拦住她的去路,“姑娘,我们这里白天不营业,如果你是来卖身的话……”   话未说完,南宫上邪便打断她:“是来……卖身的。”   倏然,妈妈擦亮了眼睛,围着南宫上邪转了一圈,双眼便开始冒黄金了。   “一千两,从今晚开始接客!”妈妈一咬牙,快速地说出了价格,深怕她反悔了。   “不用!”南宫上邪道:“我倒贴你一千两,现在,带我去见崔颢。”   崔颢,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今日与南宫今欢有约,便是约在这红杏楼。   果然这楼名大有“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之意。   然而,今日,南宫上邪来此就是要给他们演一场戏,仅此而已。   只是姑娘来这种地方,向来都是缺钱用的,未曾听说过有姑娘自愿把自己的美貌、青春赔给他人,且还要倒贴钱。   妈妈微微一愣,南宫上邪自知她在想什么,便道:“你没有听错,我倒贴一千两给你,但是现在必须让我去见崔颢。他不是你的财神爷吗?以我之姿,若让他见了,妈妈不是要赚翻了?”女子斜眼看她,笑得一脸无邪。   妈妈的目光仍旧在南宫上邪身上打量着,这女子言谈举止皆是不凡,也许出自名门大家,倘若讨好了她,日后她在红杏楼留了下来,那么钱途可是不可限量的啊,于是她软声软语道:“他在二楼的雅字号房,妈妈这就带你上去。”   房门叩响,妈妈道:“崔公子,是我。”   闻见是妈妈之声,屋内的崔颢只道:“进来。”   房门打开,只见男子温香软玉满怀,与美人对酌成饮。   见到来者是南宫上邪时,眸子微微一亮,随即带了深深的疑惑。   南宫上邪自然明白他为何疑惑,抬手便示意妈妈先行出去,这才走到崔颢面前,此时,崔颢已经放开了怀中的两名美人,身子懒懒的倚靠在软塌之上,斜眼看着上邪,道:“你居然没死。”   “你没死,我怎么会死?”上邪也笑了,在他对面坐下。   “南宫今欢,其姿色世间难得,你已经有了她,居然还能在外面采花撒种,真是不容易啊。”南宫上邪淡淡地说:“据我所知,你今日约她在这里,怎的,还敢拥美人入怀?就不怕她知道了吗?”   闻言,崔颢冷笑一声,道:“她是美,但是不是我的妻,对于我来说,她不过是一只较高贵的宠物罢了,玩腻了,照样没有价值。你是聪明人,见今日如此情景,自然知道我想要跟她说什么?否则,你以为我怎会约一个大家闺秀在这种令人不齿的地方呢?”   微顿,崔颢又道:“不过,我倒是奇怪,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没死?”   话音落下,便听见有人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了。且,脚步声愈发向这边行走而来。   南宫上邪巧笑嫣然,大声道:“当日若不是崔颢公子你,在酒水中做手脚,欺骗了我二姐,想来那日,我定然会命丧黄泉。今日知道崔颢公子你在此,所以四儿特意向父亲请示,出来与崔颢公子道谢。”   “做手脚?”崔颢不明,欲详细问她,却听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来者正是橘黄色纱裙压身的南宫今欢,无论出入何种场合,她永远美丽无双,只是现如今她的面上盛满了恼怒。   撞门而入,又见崔颢衣衫不整,且两名肉隐肉现的美人立于两侧时,南宫今欢……竟然红了眼眶,失了那抹怒气,留下的竟是满身悲愤。   “二姐?你来了,我今天过来是为了谢当日崔颢公子的不杀之恩,你没有误会什么,崔颢公子的确是个贪图美色之人。”南宫上邪火上浇油,暗道:不用这把火烧了你,我不罢休。   看着由盛怒转为悲痛的女子,崔颢站了起来,只道:“今欢,你来了。今日叫你前来,我只是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看见了,我爱美人,可天下间的美人却不只你一个。”   “那么对于你来说,我算什么?”南宫今欢眼眶红红,却无泪滑出,许是悲痛至此,也无流泪的必要了。 第006章 宠物   “算宠物,我宠你,疼你,至多只算宠物,离开了我,你依旧是丞相府大小姐。”崔颢理了理衣襟,说得漫不经心。   南宫上邪淡然旁观,不说只言片语。   南宫今欢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上下起伏,她咬了咬唇,死死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若是我执意要和你在一起呢?”说完,她竟笑了,眸中略带得意之色,道:“崔颢,我怀了你的骨肉,你不会不娶我吧?”这些日子,她总觉得身子不大舒适,于是暗中寻医,才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   她心里住着崔颢,自然是想,有了孩子,崔颢便会娶她为妻了。   上邪看着她,蓦地想到这么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崔颢闻言先是一惊,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好笑道:“你是南宫府二小姐,现下,未婚先孕,若我不承认,你当如何?”语毕,崔颢一撩衣摆,潇洒坐下,倚靠在软塌之上,抬手招来两名美人,修长的手不顾场合的乱动。   南宫今欢一袭华裳,精致妆容,一行清泪终于滑落。   是谁带来了无尽的哀愁,又是谁将悲伤定格成了永久?   南宫今欢步步后退,泪水打湿红妆,却还不忘言语,“好,好,好!”她连说了三声好,人已退至门边,转身,开门,欲要离去。   但是,门开的刹那,她的泪水、心跳都在此刻顿住了,下一刻,取而代之的便是慌张和恐惧,因为此时站在门前的人便是青衣压身的南宫念仁,他面容清冷,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威严震慑人心。   南宫念仁的到来,是上邪设计的,她在四名侍卫眼皮底下故意溜走,且进了这红杏楼,想来侍卫定会手足无措,如此情况下,定然会去告知父亲。当父亲到来之时,正好可以听见南宫今欢与崔颢之间的苟且之事。   上次没有将南宫今欢的事情抖出来,是因为她信她是自己的二姐,但是若非南宫今欢,血婆婆又怎会为了自己丧命?   所以,对于南宫上邪来说,南宫今欢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爹?”南宫今欢忙拭去脸上的泪水,颤抖道:“您……您听见什么了?”   南宫念仁瞥了她一眼,不怒自威,只道:“将二小姐带回去。”   他虽宠爱南宫上邪,但是并没有冷落其他三位女儿,这些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样疼。   南宫今欢被带走之后,南宫念仁且进屋来,看到立于一旁的上邪,也不说话。目光随后落在慵懒地躺在软塌之上的男子,随后,他坐到他对面,严肃道:“欢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也许是吧。”崔颢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你的打算呢?”   “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她享受了自己不该享受的快乐,就要承担自己不该承担的痛苦。快乐是我给她的,痛苦她要自己承担。想要我娶她,不可能!”崔颢放开了怀中的美人,站起来,说得斩钉截铁。   “好一个你情我愿!”南宫念仁被气得不轻,他身为楚国丞相,多少年来,不曾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而眼前的崔颢便是第一个。“我今天就一定要你娶了南宫今欢,你当如何?”   “难道朝廷命官就要仗着自己的权势逼迫别人迎娶自己女儿吗?”崔颢的语气也愈发强硬起来,斜睨着南宫念仁。   “你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难道不该娶她?”   “喜欢的时候就在一起,不喜欢的时候,为何要娶?”说话间,男子已自斟了一盏茶,饮尽。   南宫念仁伸手,侍卫即刻将剑递到他手上,“既如此,我便杀了你!”话音落下,举剑便向崔颢刺去。   男子侧身躲过,闪到边上的桌子上,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说罢,广袖一挥,南宫念仁的长剑就似被牵住一般,被崔颢拿在了手上。   南宫念仁自恃武功不弱,楚国习武之人,少有能够与他匹敌的,但是为何,这少年竟能够轻易从他手中将剑夺走?   想来,这件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位少年不是人!   思及此,他脸色微微惨白,看在南宫上邪眼里,觉得有些奇怪,从小到大,父亲向来威严,少有事情能够惊吓他。即使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也不该如此!   谁料,南宫念仁在敌视了崔颢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竟然转身道:“我们走!”   果是心不顺时莫做事,否则必败。   丞相府中,大堂之下,华裳女子跪于地上。头微低、影微瘦、空怨。   沐梓霓、颜清儿、岑墨莲、以及南宫府的两位女儿纷纷跑来,与她一同跪于地上,唯独南宫念仁端坐着,冷眼睥睨。   南宫上邪,红衣灼目,更甚十里桃林,她站于边上,不声不响。   沉默如寒冰,冻去一室温热。   南宫今欢十指绞着衣摆,仿若过了一生那么长久,才听自己的爹爹道:“今日起,南宫今欢不再是我南宫府的人,何去何从,你自行定夺罢。”男子说完,起身欲走。   岑墨莲即刻抬头,泫然欲泣,道:“老爷,不要赶我们走,好不好,妾身愿意一辈子给老爷做牛做马。”说着,已然膝行至南宫念仁面前,拉住他的袍子下摆。   南宫念仁眉心微疼,险些站立不稳,末了,却没有将岑墨莲拉起,只冷漠道:“你且问问她,都做了什么?我南宫府岂能容这等不要脸的人!”   “爹,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您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啊,您怎么舍得将我赶出府呢,这让女儿以后怎么办啊?”南宫今欢泪如雨下,刚刚遭致薄情男子的伤害,现如今,又要被赶出府,她还如何能够活下去!   “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南宫念仁看着她,很铁不成钢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情,“我养了你十九年,但是你都给我做了什么事情?未婚先孕,且那男子还是一个靠不住之人,你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搁?”说罢,南宫念仁悲凉地笑了,末了,又悲怆道:“你们姐妹总说为父最疼爱四儿,可你们可知道,你们一样是为父的心头肉啊。”   众人震惊,未曾想过会发生此等事情。未婚先孕,那是奇耻大辱!   “爹,崔颢他会娶我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宁愿相信他给的爱情,不是镜花水月。   “呵、娶你?今日他已经对我说,娶你,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你要为父去求他娶你吗?还是以我堂堂楚国丞相的身份去逼迫他娶你?”微顿,男子微微感叹,半晌才继续道:“你污了南宫家,自此离去,便不再是南宫府的人了。”   对于男人来说,声誉比性命还要重要。   “若是老爷执意如此,那么妾身只好跟着欢儿一起离开。”岑墨莲如是说着,仿似已经下定决心,而非威胁那么简单。   女儿是她的,自然胜过她的生命。   南宫念仁低头看了她一眼,终究不是心尖上的人,放弃也并不觉得有多难受,遂抬头,道:“管家,为她们准备一百两银子,即日出府。”说罢,便要越过众人离去。   是时,南宫北漠站了起来,冲着自己父亲的背影说道:“爹,你总说我们四姐妹,你一样疼,但是若是今日做出此等事情之人是四妹,你也会赶她出府吗?”   南宫北漠,南宫府的大小姐,系二夫人颜清儿所出,性格冷漠,不爱与人交往,与众姐妹关系亦是很疏离,今年二十有一,不曾婚配,最爱紫色,此时,正是着了一袭紫杉,面容清冷却出众,美得摄人心魂。   南宫念仁身子一震,顿住,半晌才道:“你四妹不会做出此等事来。”微顿,又道:“北漠,你是大姐,道理应该比她们三个懂得多,所以,你要知道,她享受了自己不该享受的快乐,就要承担她不该承担的痛苦。”这是崔颢所说,他如今也将这句话尽数说给南宫今欢听。   “话虽如此,可是老爷,墨莲和欢儿都是女流之辈,在外面,又如何求生?”此时,说话之人是沐梓霓,她站了起来,面色平静,未起一丝一缕的波澜,可是若是有人仔细观察她,看进她的眼底心里,定然能够感受到她那无边无际的寂寥。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抑或是一件事情,能助她们成长,一百两银子虽不能足够她们活一辈子,但是人总是要自己学会养活自己。她犯了那么大的过错,难道还不该幡然醒悟,领受惩罚,好好生活么?”微叹,南宫念仁继续道:“谁都不许再说话,命她们即日离开,不准再入南宫府。”   语毕,南宫念仁已然消失在长廊转角处。   冰冷大堂,谁人独跪地上,伤魂,成恨?   锦衣玉食、华裳美服不再,丞相府门前,两名女子虽成双,看起来却更形影相吊。百两银子,素衣压身,泪湿脸颊,南宫今欢扶住自己的娘亲,道:“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岑墨莲收回落寞的神情,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伸手摩挲着她的面庞,这个女儿,终究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若是一直守着那个心中住着他人的男子,不会幸福的话,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道:“你的命就是娘的命。娘不会让你受苦的,我们走吧。”   二人互相扶持,意欲远去。   是时,却听身后有人脆声道:“等一下。”声音清脆如黄鹂出谷,还夹杂了丝丝欣喜。 第007章 离开   “你来做什么?”南宫今欢挑眉看她,护在岑墨莲身前。   南宫上邪走上前来,在南宫今欢一脸错愕中为她整了整衣衫,末了,才道:“害人之前,不要让人抓到你的弱点,或是把柄。”女子眼神微邪,笑得一脸愉悦。   语毕,她退开一步,巧笑嫣然道:“你欲杀我,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是你咎由自取。”   “是你把爹带到红杏楼来的?”   “我是为了感谢崔颢公子的救命之恩,进了红杏楼,然后爹就去了,只能说你自作孽不可活。一定要别人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才发现屎不是香的。”女子无谓地笑笑,想起当日自己如同蝼蚁一般任她揉捏,如今终究是还回去了。   “南宫上邪,我杀了你!”说话间,南宫今欢已不顾形象地冲上邪奔来,上邪不住往后退,不多时,竟驻足原地,高声喝道:“站住!”   果见南宫今欢脚步生生顿住,双眼迷茫至极,想来她此刻是在想上邪缘何让她站住,她俨然是忘记了她没必要听从上邪之话。   看到这么好笑的一幕,南宫上邪自然是要笑的,她道:“真乖啊,让站住就站住,哈哈……”话未说完,她已转身往回跑去,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将南宫今欢以及她的愤怒关在了外面。   南宫今欢使劲儿地垂着大门,就像要打破前进的障碍一般,显得十分用力。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到了后来,终究都是徒劳。   岑墨莲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欢儿,莫说君子,其实女子报仇,十年犹未晚矣,你的时间还很多,我们走吧,日后,娘定助你让南宫上邪没有好日子过。”   南宫府,想来知道上邪来历的,除了南宫念仁之外,还有岑墨莲,她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未曾道出,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安适之处,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莫说为了她自己,她也着实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万般委屈。   闻言,南宫今欢竟扑在岑墨莲怀里嘤嘤哭了,许久才道:“娘,其实我是真的爱崔颢,他怎么能够如此待我?我怀了他的孩子啊!还有爹,我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他是我爹,怎么舍得将我撵出家门?”   她的声音中带了明显的哭腔,想来这些问题她已压抑在心许久,如今只是寻一个宣泄**发罢。   “欢儿,人走茶凉,是自然规律。”她拍拍她的背试图安抚她,其实她没说的是,人未走,茶已凉,是世态炎凉。   只是,她作为母亲,怎么会将消极的看法教给她的女儿?她要的是她积极向上的生活。   ·   南宫上邪将一个包袱放到桌上之后,转身来到了南宫念仁的边上,纤弱的身姿不乏从容与优雅。   南宫念仁抬眸看过去,只见一个黛蓝色布匹包就的包裹安静的放在桌子上,包裹之上被打了个结,说不出来的坚定。   “这是何意?”   南宫念仁先问出口,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血婆婆不在,四儿要走,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时间一晃便是十八年,他天天都在做着心理准备,只是有意忘之。   “爹,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血婆婆临终前说了,要她去方寸山缥缈峰找云沧上神,即使她不需要举世无双的武艺,有些东西,她也想去探知。   “什么时候回来?”南宫念仁面色平静,努力抑制内心的波澜。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上邪都能看出来,他心内被惊起的涟漪。   “事情忙完就回来,爹爹不用担心。”   说完,南宫上邪甜甜地笑了,“我只是出去玩一段时间,不是离家出走,爹爹放心便是。”说着,她上前两步,为南宫念仁整理好衣襟。   “现在就要走吗?”他拉住她的手,有些紧。   “嗯。”女子微微点头,唇角却带着笑意。   “爹派人保护你。”南宫念仁斩钉截铁地说,倏然,遥望天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样也好。”上邪扯扯他的胡须,银铃般的笑声如泉水激石,尔后,南宫念仁也跟着一起笑了。   他这个女儿,最擅长的就是不将气氛弄得伤感,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既然决定了要走,南宫上邪也不曾想过要再做停留,得了父亲的应允,她便提起自己的包袱,作势要走。   南宫念仁心下一紧,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忽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遂停了下来,一挥手,几名侍卫跟着走在上邪身后,其中一名侍卫主动为她掂起了包袱。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南宫念仁携了众家眷,一同凝望她离去的身影,但是却未见她回过头。   这便是他的四儿,做事从不优柔寡断,说了什么便是什么,任何人都违拗不得,况且,这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他知道,她此去所谓何事,即使阻拦,也无济于事。   有些情缘,终究是要亲自去了结的。   楚国大街,热闹纷呈,十八年来,她就像一个不知悲喜的人儿,想笑便笑,但是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如此反复尝试之后,尝不到眼泪,她便也放弃了。   如今离家,她竟也没有感觉到丝毫不舍。   她抬眸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只觉他们就像一群群死去的活人。   末了,她顿下脚步,不走了。   身后的人,便也跟着停下来。   南宫上邪回转身,伸手,道:“把包袱给我。”   侍卫微颤,却不敢抬眸直视自己的主人,只得听话地将包袱交到上邪的手上。   随后,她抬眸无谓地瞥了四人一眼,懒散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这是给你们的奖赏,足够你们一生衣食无忧了,只是不要再跟着我。”说完,她便转身欲要离去。   四人慌忙跟上去,跪在她身后道:“属下生是南宫府的人,死是南宫府的鬼,这银票还请四小姐收回去,我等誓死追随四小姐。”   南宫上邪闻言顿住脚步,背对着四人道:“银票本小姐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若是想回南宫府做鬼,本小姐也不会阻拦的,只是如果你们再跟着本小姐……”说到此处,她便不再说下去,而是举步离开。   四人再次慌忙起身,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听到脚步声,南宫上邪微微迟疑,随即大喊:“抓贼啊!”说完,她便假装慌乱地向前跑去。   四人惊慌,忙紧跟她身后,以为真是遇见贼了,却不知这是南宫上邪为了躲开他们而故意说的。   南宫上邪一边跑,还一边慌张的回头忘,样子真切极了。   然而,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却没有一人站出来“救”她,任由她身后的四名“贼”一直追着她不放。   上邪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头发散乱的批落在肩头,这模样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而她的侍卫也是莫名其妙地一直跟着她跑,完全不知她为何如此惊慌,因为此处并未发现有贼啊!   人潮拥挤处,吆喝声四起,男子正在街上无意识地溜达,却不妨拥挤的人潮中突然涌来一名少女,女子发丝凌乱,身姿娇小可人,一袭白衣压身,他只看一眼,便觉熟悉至极,然而,此女子一边跑,一边回顾,与此同时,嘴里还不时大喊抓贼。   男子看着她身后追来的四名男子,伸手一拉,便将上邪拉入怀里,随即,又快速地放开,只拉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旋即,身子腾空而起,顺着便一脚又一脚地踩在那四名侍卫的胸口上,动作快速而精准,随着他脚尖的落地,那四名侍卫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少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强抢良家妇女,该当何罪?”如此气势,当真是为官者的作风。   上邪在他身后看着他,只觉他满身贵气,然而,贵气之下掩不去的是他那淡淡的傲气。   周围的百姓们此时已经纷纷围拢了过来,直唾骂着躺在地上的四名侍卫。   然,白衣少年则凛然地站在一边,模样认真至极。   “他们是……”上邪刚想说话,就被白衣少年打断了,“他们有没有抢了你什么东西?”说着,也不去管上邪的回答,径自上前去搜他们的身。   结果从其中一名侍卫怀中掏出了刚才上邪给他们的银票,想来刚才上邪只是随手丢给了他们,便脚底抹油溜走了,接到银票的侍卫一急,便先将银票揣在怀里,没想到此刻在白衣少年眼里,竟成了贼。   白衣少年拿着银票,递到南宫上邪面前,道:“这是他们抢你的吧,现在我给你讨回来了,你且拿回去,一个弱女子,以后别一个人出门了。”   “他们并没有伤害我,这银票我不要了,既然他们需要你就给他们吧,现在你带我走。”南宫上邪额上冒出三条黑线,这少年的想象力也着实太丰富了些。   不过既然他这么想,那她也懒得解释,看他武功这么好,且让他带自己离开,岂不是更好? 第008章 落水   “姑娘,有仇当报则报,太善良了,对自己可不好。”少年皱眉,对上邪的做法十分不解,说话的语气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上邪努努嘴,故作可怜道:“他们也是因为腰包空了,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且放了他们,带我离开这里,可好?”   “放了他们可以,但是这银票你还是收回去吧。”少年说着,便将银票往上邪手心里塞,上邪不得已,便将银票收了,现在主要是甩掉这四名侍卫才是正经的。   “我们走吧。”   上邪拉住少年的手,转身便走。   “小姐?”此时,躺在地上的那四名侍卫此刻才有机会喘息,纷纷爬起来,却哪里还追得上南宫上邪?   因为上邪是主动拉着少年的手跑的,所以即使那少年并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这四个“贼”,他也不得不跟着上邪跑远。   少年一直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手心里传来暖暖的感觉,那种感觉很久违,就好像……他们曾经也这样拉过彼此的手。   泼墨长发随着她的奔跑,不断地拂过他的脸颊,如杏花一般芬芳,还带了些许汗水的味道,然而,上邪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他们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吧?”   直到上了一座圆形拱桥,南宫上邪才止住脚步,回头去看白衣少年,见他满面木色,上邪竟笑得花枝乱颤。   “你武功这么好,还慌成这个样子?”   少年愕然,想来刚才他的面色应该有些呆愣,但是难道他要告诉她,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被她牵着手吗?   是以,他甩甩手,木然道:“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   话音刚落,二人只觉桥上一抖,少年刚想拉着她往边上躲去,奈何,桥断裂得非常快速,就好似片刻之间的事情。   而他却在拉住她的手腕之后,被她带入河中。   上邪不熟悉水性,一下子就喝了好几口水,幸好少年及时拖住她的身体,往岸上游去。这座桥,地处偏僻,若非刚才上邪为了躲避那四人,也不会往偏僻地方跑,以至于现在因河断裂落水了而无人前来搭救。   少年拖着南宫上邪的身体一直往边上游去,却不妨途中上邪将刚喝下的水呛出来,然后,她就恢复了神智。   “你也忒重了吧,站在桥上,都能将桥压断!”   少年无语,那桥哪里是他压断的!分明是有人从中作梗,使得桥突然断了。可是刚才那里根本没有人啊……   他疑惑了,一边疑惑,一边拖着上邪往岸边去。   “你叫什么名字?”沉默半晌,少年突然问。   上邪有些摸不着头脑,遂道:“上邪。”   “我叫楚清朗。”   “哦,我记得你,就是上次那个被女人追的清朗哥哥。”上邪又笑了,就是这个傻人,上次那个女子只是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他却中招了,要不是知道他这么好骗,刚才她又怎会欺骗他?   楚清朗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往边上游去。   这河道并不宽,但是也不算窄。   水流并不湍急,所以,游上岸并不难。   “奇怪,怎么爬不上去?”楚清朗的手在水中胡乱地摸索着,到达岸边时,却怎么也无法前进,他奇怪了,怎么感觉前方像是有一扇门,将他们阻隔在门外了?   闻言,上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河岸,而事情正如楚清朗所说的那般,他们两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只能在水中逡巡徘徊。   所以,她也伸手向前,看看前方有什么阻隔。   如水一般的温度,前方像是有一扇门阻隔着,怎么也无法将手伸过去。   她将手伸出水面,往前摸索,依旧如在水中一般,仿如这里被人安置了一扇门,若是门不打开,他们是怎么也无法上岸的。   南宫上邪惊讶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我抱住你,你用两只手去推推看,能不能推倒?”上邪说着,两只手环住楚清朗的腰身,整个身子都贴着少年的身体,随着他的俯身,她的脸便贴到了他的心口。   跳的?   南宫上邪感觉到他心口处的跳动,莫名觉得稀奇。   本来是想问他的那里为什么会跳的,但是看着他正在水中挣扎,便放弃了。回首看了一眼刚才游过的水程,虽然不算远,但是也不算短,想来也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   现在也因为自己,他被困在这里,想来,他们非亲非故,他不该如此对她。   “这里应该被下了结界。”努力多回无果之后,楚清朗如是说道。   说罢,他又伸手去抱住南宫上邪的腰,带着她踩在水中央。“我们往下游一点看看,能不能上岸。”   “结界?”南宫上邪出口道,模样略显惊讶。   “是的,结界,除了天上的神仙之外,妖怪也是会布下结界的。”现在想想也是正确的,使得桥身断裂的一定是妖怪为之,在水中布下结界,也恰好可以解释为妖怪想要抓了他们。   为的也许是饱餐一顿,亦或是供他们玩耍。   现在楚清朗还说不清楚到底是哪种。   南宫上邪不再说话了,只是紧紧地攀着楚清朗的腰,现在他可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不怕死,但是这样死去也太窝囊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呢。   这样想着,她竟不合时宜地伸手点点楚清朗的心口,问道:“为什么你这里会跳?”   楚清朗额头冒上三条黑线,有些无奈,但是他还是耐心道:“是个人,都会心跳的,不信你摸摸自己的心口,那里都是会跳的啊。”说完,又专心地往前游去。   闻言,南宫上邪默然,将手收回来,随后放到自己的心口处,自言自语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里会跳,因为我这里从来都没有跳过。”   “你说什么?”因了水声的缘故,以及她只是自言自语,所以他并没有听清楚。   “你说……”她拿手按住自己的心口,问:“住在这里面的,是心?所以,这里跳动的话,就将其称之为心跳?”她的模样十分认真,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就像会说话那般,因了她说出的话是如此可笑,更显得可怜。   楚清朗暗自叹了口气,原来她大脑不管用,难怪上次会当街喊自己相公,也难怪被抢了银票,还说贼是迫不得已。   见他没有及时回答自己的问题,南宫上邪又继续问:“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个人,都会心跳,那么意思是只有人,才会有心?”   “是的!”楚清朗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继而补充道:“只要是会动的动物都会有心的,除非是怪物。”既然她脑子不管用,念在她上次如此大方地喊自己相公的面上,他就为她细细作答。   但是,情况是,现在他们正在水中,而他是拖着她一起游泳,她不累,他可是会累的,于是他道:“你先别说话,等我们能活着离开水中,有什么问题,你再问好吗?”   南宫上邪抬眸看着他因为游泳额上沁出的汗珠,还有那因为劳累而涨红的脸,于是她想了想,终究只是点点头,不再说话。   不知道游了多久,直到楚清朗觉得自己即将抽筋而亡时,他们依旧无法游出这条不算宽的河。   而南宫上邪依旧紧紧地抱住他,大有生死与共的感觉。   “哗哗”的水声正在这个时刻响起来。   闻声,楚清朗已经抱住南宫上邪踩在水中央,不再游动了,只等着看即将出现在眼前的会是什么样的怪物。   随着“哗哗”的水声,二人回头,便见着一只手拿钢叉的怪物飘在了水面上。   两只眼睛比牛眼睛还要大一些,碧绿碧绿的,身材魁梧得等于两对楚清朗和南宫上邪。还有,此物的嘴巴一直咧到耳根,偏偏鼻子又小得可以,身体呈碧绿色,踩在水上的双腿很短,如同青蛙的腿那般短,样子丑陋至极。   楚清朗倒吸一口凉气,更紧地抱住了南宫上邪,像是怕她受伤那般紧紧地抱住。   “啊,你是什么东西?”南宫上邪故作惊讶地说。其实她应该是惊讶的,毕竟第一次见这么恐怖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我不是东西!”怪物有些生气,许是生气上邪问他是什么东西!   “对对,你不是东西!”南宫上邪不住点头,差点没忍住笑。   楚清朗讶然,没想到如此危急时刻,她还能这般淡然,果然是脑筋不好使啊。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被骂了,怪物依旧不知,只是辩解道:“我乃这蛙河中的蛙王,你等见了本王都要下跪,知道了吗?”   “我们是人类,在这水中,怎么跪?”果然是蛙啊,难怪长得这么像青蛙!   古往今来,青蛙都是作为有益动物存在着,受天下百姓爱戴,没有想到这怪物竟自称蛙王,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物种变异吧。   如此想着的人自然是南宫上邪,因为此时的楚清朗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第009章 无心   没料想,随着南宫上邪话音落下,只觉河中水流腾飞,竟将他二人推到了河岸上。   楚清朗会武功,撞到了河岸上也没有觉得有多难受,可是,南宫上邪却真的是弱女子一枚,这一推,整个背部撞在地面上,那可是相当的疼。   她直嚷嚷着,直到楚清朗将她扶坐起来。   “现在可以下跪了吧?”那怪物此时还立在水中央,声音粗犷且难听,如同他的样貌一般,令人作呕。   闻言,楚清朗站了起来,有些邪气地笑道:“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那些连东西都不是的怪物!”   “哈哈……哈哈……”闻言,南宫上邪放肆大笑,“你现在才知道你不是东西吧?”她笑,只是因为她看着那河中的怪物,就想要笑罢了。   怪物怒目圆瞪,却还是不懂什么叫做不是东西,因为他知道他是蛙王,哪里是东西?于是喝道:“你们以为离开了水面,我就不是你们的对手了吗?”说着,右手挥起,一股绿色烟雾自他袖口喷薄而出,楚清朗想带着南宫上邪躲开,但是对方动作极快,而且范围极广,即使是他一人也依旧逃不出那烟雾范围。   于是,当烟雾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二人便身子软绵绵地倒下了,虽然倒下,神智却还是清晰的。   完了,那怪物便也跳到了楚清朗身边,这才眉开眼笑道:“我守了这么长的时间,总不能让你们跑了,今日,本王定要饱餐一顿!”说着,伸手去捞楚清朗。   身子疲软的楚清朗便如残花那般被他轻易地拿在手中,随后,他作势要去捞躺在一边的南宫上邪。   此时,南宫上邪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上来,这怪物的脚板虽小,但是走起路来丝毫不含糊,甚至还能将地面震得一颤一颤的。   眼见他那只碧绿的小手就要勾住她的腰带,试图将她捞起,南宫上邪便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只是那怪物丝毫不为所动,试图捞起南宫上邪的爪子依旧勇往直前……   “咻——”只此一声,南宫上邪那清澈的瞳眸中便出现了一只全身毛茸茸的小动物,此刻,那可爱又凶狠的小动物正趴在怪物的爪子上,狠狠地咬住他的爪子,令其动弹不得。   显然这怪物没有料到中间会杀出一只毛茸茸的无害的小动物来,且还被咬了,这一惊一乍之间,他爪子上的楚清朗便被掷到了地上。   楚清朗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才停下来,那个狼狈啊,有些不堪直视。   正在这时,他只觉眼前一道红光闪现,随后便是那怪物一声哀嚎,在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扔入水中之后,楚清朗便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南宫上邪亦如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上邪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触及的地方是一片毛茸茸的,那质感很是柔软,很好摸,但是摸着摸着,她竟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片潮湿。   是以,她眉头蹙起,幽幽醒转过来。   入目的是以白色装点的山洞,帐幔是白色的,毯子是白色的,烛台是白玉色的,只有桌子是暗黑色的。   然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毛茸茸的毯子之下,这是一张石床,躺在她身侧的便是那毛茸茸的小动物,似兔子却不是兔子。   全身雪白,那样子,高贵直至。   然而,看着它,南宫上邪便发现床单上的一抹红色,探究之下,才发现是小动物的右腿受伤了,所以才有了那么一抹血色。   她连忙翻身下床,敲醒了靠着石壁还未从昏迷中苏醒的楚清朗。   他皱了皱眉,似乎不大高兴。   睁开眼来看到将自己弄醒的人是南宫上邪时,他只道:“你没事吧?”在他的心里,和一个小女孩计较,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而且这个小女孩,人家的脑筋还是不管用的。   所以,他一个大男人,是决计不能和她计较的,哪怕被敲醒十次……   “它受伤了。”南宫上邪拉住小动物的右腿,在楚清朗面前晃了晃。   谁料,楚清朗只道:“哦。”说着,便站起来,往山洞外走去。   “它是因为救我们所以才受伤的。”南宫上邪不依不饶,紧紧地跟在楚清朗身后。   这架势,总有点要与他浪迹天涯的味道,且还至死不渝。   然而,楚清朗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闷闷地出了山洞。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的心情,有些沉闷,就连他自己也都不知道原因。   楚清朗走一步,南宫上邪也抱着小动物跟着走一步。   却不料楚清朗竟在山洞外的山外山采了些许野菜野草,放在嘴里嚼着。   上邪道:“你饿了,也不至于吃这些东西吧?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吃……”   楚清朗没有理会她,果然是脑筋不管用啊。   直到他将嘴里嚼烂的药草敷到小动物受伤的腿上了,南宫上邪才恍然大悟似地看着他,笑得有些尴尬。   也许,她也忘记了自己并非真的尴尬,她只是知道,遇见这样的情况时,需要尴尬罢了,所以,她便根据自己的常识尴尬了。   午后的阳光很暖,斜斜地挂在天边。   山上的杏花开了,很美。   南宫上邪与楚清朗并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起来像是在看夕阳,其实他们只是在休息。   上邪问:“心,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楚清朗看着天边的那一抹暖阳,不知不觉开口,“心,是用来感受幸福的。”微顿,继续道:“也是用来感受悲伤的,只有经历的多了,心才能变得成熟,然后,无所畏惧。”   “如果……一个人没有心呢?”   “那么他应该不会知道什么叫幸福,也不会知道什么是悲伤。不会知道什么是恨,更不会知道什么是爱,没有心,是很可怜的一件事情。”   没有心,是很可怜的一件事情。   南宫上邪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这里从来不会感到幸福,也从来不会感到悲伤。、   被父亲如此宠着,她只知道应该笑。血婆婆去世,她也只知道找南宫今欢报仇。其实,十八年来,她做的一切都是跟别的孩子学来的,她从来没有遵循过自己的心的意愿。   原来,她没有心。   难怪,十八年来,她想笑就能笑出来;难怪,十八年来,她从来不会哭。   原来,她只是没有心。   原来,十八年来,她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也不知道什么是悲伤。   哪怕现在,她知道自己无心,她也无法感受悲伤。   因为她没有心,怎么感受悲伤呢?   “对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天色愈发暗下来,楚清朗转头看向南宫上邪那张被夕阳镀上金黄色光晕的脸。   不知为何,一股悲伤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蓦地,她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处,“你看看,我有没有心跳?”   楚清朗本来是想将手收回来的,毕竟男女有别,但是她的动作快速到他来不及收回手,便贴到了她的心口处。   那里如一潭死水那般,没有跳动。   他惊得将手收回,后退几步,警戒道:“你是人是鬼?”   南宫上邪看着他,又笑了,摸着自己的心口说:“血婆婆去世的时候,我只觉得这里空空的,原来这里没有你们都有的心,所以这里一直是空空的,直到血婆婆去世的时候,这种感觉才强烈起来。”   楚清朗看着她,眸中尽是难以置信的光芒。   “我现在才发现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现在我的这里很空很空……”上邪喃喃自语,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她搞不懂。   “我要去方寸山飘渺峰,你要去吗?”也许到了那里,很多疑团都会解开。   “……”无尽的沉默洒落在幽幽黄昏中,弥漫在空气中,这是绝望最响亮的歌声,所幸的是上邪无心,自然也无法体会绝望。   说着,上邪站起身来,抱着毛茸茸的小动物越过楚清朗离去了。   也对,他们只不过是见过两面,如今她是一个无心的怪人,他没有必要随她而去。风这样说、夕阳这样说、世俗也这样说。   她离去,背影飘零,那因风而乱的长发随风飞舞,整个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玲珑的身段有些纤瘦,白衣在夕阳下成了墨色的暗影。   楚清朗站在原地,摩挲着自己的掌心,这只手刚才贴过她心口的地方,温存依旧,但是他却发现她没有心。   没有心的人,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够因为他说:“喊相公。”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他相公。   能够因为被自己的姐姐下毒,直截了当地说出酒中有毒,她不会饮!   能够因为银票被人抢走,而认为对方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遇事时竟是如此这般淡然,爽朗而又善良。   可是,她没有心。   然而,她现在正走在落日余晖中,怀中抱着那只受伤的小动物,而且还因为这只小动物紧追自己不放。   但是,她没有心啊,怎么会善良呢?   这一番思虑中,楚清朗决定将她否决。   毕竟,他们非亲非故…… 第010章 遇劫   方寸山,飘渺峰,在什么地方?   上路之后,南宫上邪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打探好路线,更不知道方寸山飘渺峰在哪个方向。   所以,她只能先回城中找一处客栈,明日再行研究路线。   那如兔子一般大的小动物的伤口,在经过楚清朗包扎之后,血已经止住了,在上邪前往客栈的途中,也曾醒来过那么一两次,但是每一次都是睁开眼睛之后,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   也许是因为看见无害的南宫上邪,所以,它才安心地昏睡过去。   上邪不喜欢小动物,之所以将这小动物带上,完全是因为它长了一身白得毫无杂质的毛,而且质地很好,也就是说很好摸,所以南宫上邪便将它带在身边了,美其名曰,报答它的救命之恩。   找客栈时,她并没有选择城中的客栈,只因白天那几个侍卫兴许会回到南宫府告知父亲此事,到时候,父亲定然会派一大堆人马前来寻她,所以,她选了家比较偏僻的客栈。   来源客栈,老板很热情,亲自将她带到房间里,还端来了洗脚的热水。不过,房间的确很寒碜,一张原木桌子,几根凳子,然后一张床,然后,什么也没有了。而且看样子,那被料也不是很好。   但是上邪却没有嫌弃那么多,只是道了谢,便将老板送出房了。   老板之后,南宫上邪才将怀中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茸毛。   恰好此时,那小动物也醒了,身子不住地乱拱,南宫上邪不明所意,便又将那小东西抱在怀里了。   小东西这才得以安生。   上邪看了一眼窗外,时间有些晚了,于是她抱着小东西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和衣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上邪睡意正浓,便感觉怀中的小东西又不安生了。   她不得已睁开眼睛来,却瞧见了室内那闪烁的光芒。   南宫上邪懒懒地坐起身子,然后淡然地看着出现在房间里的一伙人,那架势,像是要吃人一样,而且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又三层地围在上邪的床前,可是,上邪只是优哉游哉地问:“这么晚了,你们想干吗?”   众人看着她,那副悠然的模样,似乎是有防备。   是以,为首的一名骠悍男子道:“劫财、劫色!你有同伙的话,赶紧喊他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动手了!”看着眼前女子的穿着,定然非富即贵,而且她还生了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劫财之余不劫色,实在是对不住自己!   “哦。”上邪淡定地回答,伸手去抠自己的钱袋。   众人都以为她会乖乖地将银票银子全拿出来,没想到等了许久,她竟只拿出一把杏子核,递到他们面前晃了一遍,然后依旧淡定地道:“我只有这个,你们要么?”   语毕,手中杏子核纷纷向眼前众人甩出去,杏子核敲击在人身上,随后荡出白色粉末,被击中的人纷纷倒地,上邪跳下床拨开那些没倒下但是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群,抱着小东西欲从窗外逃走。   那杏子核是血婆婆在生之时,交与她的,每个月都会给那么几颗,说是给她防身用的,现在血婆婆去世,她身上所剩的杏子核便不多了。   之前之所以没有用上,乃是因为她以为楚清朗武功不弱,至少能够保护她不受伤害,没有想到最后救了自己的竟是怀中这么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南宫上邪前脚才爬上窗户,后脚就被人抓住了。   本来屋内的人就不少,而她的杏子核也不能所有人都击中,所以倒下去一批人,还剩下一批人来抓她啊。   而且,她都从床上跑到窗上去了,那些还好好地站着的人没有反应过来的话,那他们就是白目了。   于是为首的人用力一扯她的后脚跟,她整个人便朝后仰去,摔得很不雅观。   随后,两柄钢刀驾到了她的脖子上,烛光下,刀刃散发出幽寒的光。   南宫上邪呜呼一声,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想要给银票让对方放人吧,她的银票都在那条河里全部被浸湿了,然后现在都不知所踪了,剩下不多的碎银,她也用来住房了……之后,还得走很长时间的路去方寸山呢。   “放了她!”   南宫上邪脑袋里正在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时,蓦地听见这么一声熟悉的男音。声音有些低沉,却富有磁性,很好听。   她闻声不禁抬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身白衣的少年,眼神依旧如天上的繁星,闪耀却安静,给人一种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感觉。   楚清朗手握沧尘剑,撞门而入,如救星一般出现在上邪的面前,一身正义凛然之气不容亵渎。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   沧尘剑出,世间所有繁华便如同尘埃一般,从此以后如沧海一粟。   “给银子,便放了她!”众人被楚清朗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给震撼住,不住后退,只是还不忘紧握架在上邪脖子上的钢刀。   楚清朗眼睛未眨,众人只瞧见他手臂微微晃动,随后,拿刀威胁南宫上邪的男子便已倒地,随后,便见如线条般的血丝自沧尘剑端滑落地上。   血滴落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还透着丝丝寒气。   众人身体一个颤粟,正欲说话,又有一名男子倒地,积在地上的血愈发多了。   然后,众人落荒而逃,只剩下那些个之前昏倒在地的男人们。   果然是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脖子上没了束缚,南宫上邪才讷讷地站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楚清朗那柄此时还在滴血的长剑。   “你杀了人!”上邪看着他,然后说道。   此时,却听角落里传来瑟瑟发抖的声音。   上邪循声望去,此时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正是这来源客栈的老板。   见到上邪发现了自己,他忙匍匐于地,不住磕头求饶道:“小的不是有意将姑娘带到这里的,主要是他们威胁我啊……”老板涕泗横流,好不伤心!   南宫上邪只是不解地看着他,随后他继续解释道:“他们是附近林中的强盗,半年前,我被他们抓来此处,当这来源客栈的老板,其实主要是为了招揽顾客,到了夜深时分,他们便向手足无措的客官下手!”   “因为我人比较诚恳,而且胆子小,是地地道道地庄稼人,所以外人来到此处,看见我,会更加信任我,自然才会住进来源客栈,这便是他们那帮强盗让我当老板的原因。”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以头抢地。   “你走吧,哪里来哪里去。”半晌,南宫上邪才如是说道。   “谢谢,谢谢姑娘。”老板像是得了特赦令,话没说完,就已经爬向门外了。   “不能走!”此时,楚清朗才开始说话,“他说的话简直一派胡言,事实是,他来不及逃跑,所以才跪地求饶,说了这么一堆谎话!”说着,剑已经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不是,不是这样的,在我家里,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这位大爷放了我吧。”说话间,还不住的转头去瞥南宫上邪。   只是,话音未落,他已经再也不能说出话来了。   楚清朗将剑收回,拉回一条长长的血色丝绦。   “我这样做并不是宁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而是……”他转头看向她,道:“而是因为你是个闺中小姐,世间险恶,你还不懂。”   “我懂,你不用说了。”说着,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抱着小东西跨过尸体,走出客栈。   楚清朗紧跟其后,一直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夜,黑得很绝望,但是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天灰蒙蒙亮,楚清朗才大步向前,走到她的身侧,说:“我来是要告诉你,要去方寸山飘渺峰的话,你走错方向了。”   他的声音不高,可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南宫上邪听得很真切。   于是她道:“你去过吗?”   楚清朗点点头,“去过方寸山,但是没有上过飘渺峰,因为听说那是云沧上神的居住之所,普通人上不去。”就连他,也是上不去的。   “什么样的人才不是普通人?”南宫上邪顿住脚步,然后问他。   “也不是普通不普通的原因,能上去的应该都是有缘人吧。”小时候,他也曾听母亲说过飘渺峰,而且,母亲也曾经带他去过,但是云沧上神没有见他,只说等到他十八岁了,再去。   今年,他刚好十八岁。   若不是因为遇见了上邪,想来,他也已经将这事给忘记了。   既然现在想起,那么他也上一趟飘渺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想去跟云沧上神讨教一下何谓有缘人。   上邪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血婆婆让她去找云沧上神,全力以赴学得一身天下无双的武艺,可是现在听楚清朗这么说,想来那云沧上神也是不好见的。   那么为什么血婆婆这么笃信她能够见到他?   思及此,她伸手去摸摸怀中的那块白玉,幸好还在。   这么多天来,她几乎要将这块玉给遗忘了,玉上的“月歌”二字会是什么意思呢?抑或是,这只是一个人的名字?   楚清朗走在南宫上邪的身侧,抬头低眸时,均可见到她的侧脸,以前见到的她向来都是以开朗活泼独特的面目示人,不曾想,她也会有如此深沉的时刻。是以,他不免有些好奇,她在想什么? 第011章 报复   于是他玩心大起,借着朦胧的天色,快速地跳到她的右手边,伸手一抓她揣在怀里的手腕,笑道:“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呢?”   那块印着“月歌”的白玉,便这样被楚清朗拉着的南宫上邪的手给带了出来,在灰蒙蒙的晨色中,显得愈发的通透宁静。   上邪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一块玉吗,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就把玉佩给收了起来,继续往前走了。   楚清朗也发现了自己的无趣,于是耸耸肩,只能跟上去。   走着走着,蓦地闻见一股恶臭味,这气味好生熟悉,楚清朗眉头微皱,暗道不好,连忙伸手按住南宫上邪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走。   此时,南宫上邪也觉察了这个树林的不对劲,是以,她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停驻在正前方,一动也不动。   一抹晨风吹来,绕过树叶,拂开她的白色衣袂。   楚清朗微微眯起眼睛,等待着即将出场的怪物。   没错,这股恶臭味正是昨日在河中遇见的那名怪物散发出来的,他还记得,就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恶臭至极的气味。   果然,不多时,一名庞然大物自清晨的森林迷雾中缓慢走来,它的脚板虽小,身子长期浸泡在水中,但是在陆地上行走的时候,仍旧如同之前那般,将地面震得一颤一颤的,给人一种只要它再走一步,地面就会塌陷的错觉。   见到他二人就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怪物阴恻恻地笑了,随后得意道:“上次是那小东西救了你们。”说时,它还抬眼瞄了一眼上邪怀中的小东西,“现在它受伤了,而本王已经恢复了,你们怎么逃?”   它,蛙河的蛙王,掌管蛙河里的青蛙们,地位显赫,两个凡人,若让他们逃走,它蛙王的面子往哪里搁?以后还要不要在蛙河里称霸了?   思及此,它便决定了,一定不能放过眼前这两个凡人!   闻言,南宫上邪邪邪地笑了,只道:“我们没有说要逃啊……啊,哈哈,对吧?我们什么时候逃过了,分明是你打不过我的小白毛,所以我们就走了,并没有逃。”   她看出此物甚是好面子,是以,便想方设法刺激它。   “没有逃,那就跟本王乖乖回蛙河去!”怪物嘴角有些发抽,但是对于上邪说的话又无从反驳……只能咳了几咳,才如是说道。   “跟你回去啊?”上邪问道:“你知道屎是什么气味的吗?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屎是臭的,不是香。”说着,她还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做出恶心的样子。   随后,继续道:“让我们跟你回去,你还不如现在就倒地睡觉来得实际些。”反正现在天已经亮了,它睡觉的话,兴许还能做个白日梦!   然而,怪物长期远离人类,对于南宫上邪的拐弯抹角根本就听不懂,所以,它问:“本王为什么要在这里睡觉?本王的王宫才适合本王睡觉,你以为本王会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吗!”   看着它憨厚的模样,楚清朗的汗都流得浃背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邪笑道:“等你死了以后,自然是以天为被,以土为床了!”说话间,他已经快速地拔出自己的沧尘剑,身子一个跳跃,向着怪物的眉心刺去!   可是,任由他动作再快,怪物一挥手,便将他挥远了。   不过,楚清朗的武功也不弱,这次他出了剑,总不能让沧尘剑浪得虚名,所以即使怪物将他挥开,他的剑依旧能偏入怪物的左臂……   怪物哀嚎一声,眸中喷出火花,那样子势要将楚清朗撕成碎片。   于是,楚清朗危在旦夕,命将不保矣,然而在这紧急关头,上邪双眼一闭,两手一挥,大喊:“不允许!”随着话音刚落,地上便跳起火焰,燃到怪物的眉毛上去了。   不只是楚清朗,就连怪物也是惊讶至极,当怪物逃命之后,四周便安静至极。   听不到声响的南宫上邪这才慢慢地慢慢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双手依旧向前,此地除了有东西燃烧过的青烟,还有倒在一边的楚清朗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一只毛茸茸的白毛小动物前爪正抓住她的领边,以确定自己不坠落地上。它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好似会说话,此刻正无辜地看着她。   于是女子将手收回,把小动物抓到自己的怀里,竟点着它的鼻子问:“小白毛,是你把那怪物吓走的吗?”至于刚才的情景,其实她是不知道的,毕竟她是闭着眼睛的。   所以,既然上次小白毛救了他们一次,这次再救一次,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如果世间有妖怪神仙的话,那么现在躺在她怀里的不是就是灵兽了?   南宫上邪美美地想着,如果由它陪着自己上飘渺峰,那不是可以省了很多麻烦吗?看来她是捡到了宝……   呵呵……   想着想着,她竟傻傻地笑出了声,而小白毛在她怀里早已将脑袋给耸拉起来了。可是上邪哪里会去管它,只是眼角余光中瞥见了仍旧躺在一边,此时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楚清朗……   然后,她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道:“那怪物已经被我的小白毛吓走了,你起来吧,咱们要上路了。”   闻言,楚清朗的心情如六月飘雪,正可谓是冷汗涔涔,道:“那怪物本来是……”   他本来想说那怪物本来是她打跑的,但是看见她一脸无辜的模样,想来她是不知道自己有法力的事情,正在此时,他又想起她没有心的事情,于是,他想既然她不知道,那么他便不说罢!   南宫上邪看着他,眼见一抹忧郁盛满了他的眼眶,但是下一刻,却又见他展眉而笑,道:“没什么,我们走吧,那怪物的确是你的小白毛赶走的。”   总觉得他像是在掩藏什么心事,但是南宫上邪却什么也不问,只是听他的话,站起来,然后继续向前走。   丝毫没有注意到,当楚清朗说完那番话之后,她怀中的小白毛向楚清朗投去的鄙视的眼神。 第012章 山脚   走到了路的尽头,杂草丛生。   楚清朗站在南宫上邪的右前方,仰望那高耸入云的山峦,而南宫上邪站在他的左后侧想,在这山顶之上,将会是怎样的风景?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告诉我说,这山就是方寸山了吧?”   自从他们步入小径之后,就能看见连绵的山峦,一座挨着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在底下,丝毫看不清顶端究竟有多高,只见上空盘旋着缭绕烟雾,上邪想,许是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这才觉得烟雾朦胧罢。   “就是这里。”楚清朗点点头,面容虔诚,一丝不苟。   蓦地,一阵清风吹来,拂开他如墨的长发。   上邪站在他身后,说:“空气不错,只是,没有路。”然后,问:“怎么上去?”此时,小白毛在她怀里睡得正安稳。   楚清朗回头看着她,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这不是心动的感觉,这感觉像是即将失去什么,让他突然有些怅惘。   但是毕竟作为男儿,理性的他,基本上不会让这样的感觉长期包围着他,于是他道:“自己找路上去,如果没有路,那就自己走出一条路。”   瞬间,南宫上邪冷汗涔涔,这云沧上神究竟是要闹哪般?   她扶住自己的额头,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略微赌气地道:“要走你走吧,我在这先睡一会儿。”   方寸山偏僻遥远,这一路过来,不仅是没有屋子住,就连吃的都成问题,所以,南宫上邪就禁不住怨念满身了。   更何况,现在到了方寸山脚下,居然还要自己走出一条路出来,对于南宫上邪来说,不是等于将她整个人放在荆棘上滚过一遍么?   要知道这山不仅长杂草,还长了很多钩刺,顺带山势险峻。   她要是从这些荆棘杂草中穿过,那么她肯定自己的身上全部都是伤口。如果大难不伤的话,那么就是她已经坠山而亡了。   两种结局,想想似乎都不是很好。   其实,南宫上邪没有告诉楚清朗的是,她有点懒。   所以,此刻,她正在支着下巴,看着这座高耸入云的方寸山山脚,脸上是装出来的苦大仇深,毕竟她没有心,哪里来的苦大仇深?   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让楚清朗在前面为她开出一条路。   果然,楚清朗看着愁苦地坐在石头上、一脸萎靡不振的她,走上前来说,“那你就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说完,楚清朗便停下来,看着她满脸苦恼的样子。   南宫上邪继续不动声色,等着他说下去。   随后,楚清朗果然不负南宫上邪的期望再次开口了,他弯下腰,“你把你的小白毛我给你抱走吧,你要在这里睡,这深山老林,夜晚时,总会有虎豹豺狼出没,也许小白毛还没有那么想死。”说着,男子已经伸手捏住了小白毛的后劲,使得小动物嗷叫了一声,表示不悦。   闻言,南宫上邪死死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不那么笨了。   楚清朗也回视着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真是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因为她的眼神很纯粹,看不出任何杂志。   似乎这样的眼神,是用来睥睨天下苍生的。楚清朗站在她的面前,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她的眼神给吸住了。   他甩甩头,试图摆脱这种感觉,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她的眼皮底下,无法动弹。   谁料想,南宫上邪竟然噗哧大声笑了起来,随后道:“你真可爱,小男孩,我只是看了你一会儿,你居然就吓得额头直冒汗,哈哈。”随后,南宫上邪便抱着小东西笑着走开了。   楚清朗愣在原地,伸手去摸摸自己的额头,的确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瞬间凉到了骨子里,刚才被她盯着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吸住了,就连额上渗出了汗珠也未曾发现,是否,刚才她自己启用了法力,而她都不知道?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刚才做的是摄取魂魄,以提升自己的法力。   思及此,楚清朗回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女子着了一袭白衣,身姿娉婷,三千青丝泄至腰间,是一种很奢华而又很低调的美。   他蹙眉,这样的她,纯粹绝美,摄取魂魄如此阴狠的法术,她怎么会有?   实在是好奇得紧,他只好不顾娘亲昔日的嘱咐——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法术。于是男子右手一扬,给她施了个定身术!   南宫上邪便被死死地定在原地,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小白毛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   楚清朗走上前来,探视着她掌中的纹路,随即慧眼开启,周身随即散发出粉白色的淡淡光晕,一直围绕在他周身不曾散去,直到他睁开双眼,南宫上邪从定身术中醒过来。   青山还在,杂草仍绿。   楚清朗说:“上山的路,是要自己走的,这是云沧上神考验想要前来修行的弟子所设的障碍,就算我想在前面为你开路,也是办不到的,因为我走过的路已经在我走后消失,而每个人来了,都要走出自己的路。”   方才,他看见她的体内的确缺了一颗心,但是在心脏的地方,他却看见了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以他的法力,还不能看清楚,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不是人心。   而她体内的法术,似乎被人封存了,但是当她产生欲念的时候,这种法术便会一点一滴地回到她的身体里。例如上次赶走蛙王的事情,她的脑子里定然产生了让蛙王走的欲念。   可是,刚才她为什么会一不小心就想要摄取他的魂魄呢?   楚清朗想,也许这已经与她的欲念无关,因为她的法术正在逐渐被释放出来,所以她便控制不住自己对人使用了法术,只是她对此却一无所知。   楚清朗看着她,突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那他肯定没有弟子!”闻言,南宫上邪斩钉截铁地说,现在还没有见到那个什么云沧,她对他的印象就已经很不好了,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血婆婆的遗言,打死云沧上神,她也是决计不会来这个到处都是鸟屎、但是却牛不拉屎的地方。 第013章 老头   楚清朗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却在这时,忽见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在一瞬间形成。   二人纷纷扭头看着忽然形成的小路,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煞是疑惑。   但是下一刻,南宫上邪已经轻盈且快速地奔上前去,走在石板铺就的山路上了,她的样子像是担心这路会突然消失。   楚清朗看着她走上去,自己才跟着走上去,许是自己刚才动用了法术,所以被云沧上神感知到了,果然是等到他十八岁的时候,不需要考验,他也会见他了吗?   如此想着,楚清朗果然是走得一心的纠结。   不多时,他将上邪喊住,仰视着她道:“不要这么急着走,上神居住的地方,通常都会布下结界。我们一起走,等会儿如果有意外发生的话,还可以互相照顾!”   他,作为男子,倒是不怕,但是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女子。   南宫上邪笑得一脸灿烂,没有拒绝,等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她才又开始向上攀登。   这条路,是由石板铺就的,一块一块石板,被磨得很干净光滑,由于山势险峻,这路自然也是蜿蜒得紧,路边盛开着白色的杏花,香气扑鼻,很美。   走路的时候,上邪随手摘了几朵,插在发髻上。   她爱杏花,爱杏子,爱杏子核。   不过,奇怪的是,现在已经春末,杏花都该凋谢了,为什么这里杏花依旧灼目?   像是为了解答上邪内心的疑惑,楚清朗开口道:“方寸山四季如春。”   这语气,又像是感叹春色美景。   山峰很高,上邪和楚清朗从黄昏时分一直攀登,可是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之时,他们仍旧没有到达山顶。   况且,就算登到了方寸山山顶,还是要攀上飘渺峰。   正因为路途遥远险峻,四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才不敢肆无忌惮地休息。   于是,南宫上邪多次大声嚷嚷:“上方寸山难,难于上青天。”   终于到达夜深时分,她觉得自己快要走不动之时,却见山顶上传来微弱的光亮。   看着微弱的光芒,将周围衬出一片朦胧之色,道路两旁的杏花也好似会跳舞那般,在微风中摇曳。   南宫上邪吸了一口气,快速地朝山顶上跑去,像是完全忘记了疲倦。   楚清朗紧跟其后,希望到达山顶之后,一切都不要令人那么沮丧,在他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他现在还不清楚,总觉得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   山顶很平坦,只是上面伫立着亭台楼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   只是从远处看去,屋内散发出来的幽暗烛光,只觉满殿冷袖,风雨凄凄。   这地势,约摸覆压几十余里,在这高耸入云且偏僻的山峦上,算得上是庞大的建筑了。从薄薄的烛光中,还能看见漫在四周的缭绕烟雾。   楚清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弯带笑,暗道此地甚好!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蓦地,一名苍老而又严厉的声音响起,打破山顶幽暗的沉默。   老人很老,从昏黄的烛光中走来,拄着一根暗黄色的拐杖,拐杖的顶端弯起,更加适合老人将身体的重心倚在上面,只是那弯起的地方雕刻着一只动物的头,看起来像是刺溜,暗夜里,看不太清澈。   楚清朗弯腰行了个礼,道:“我们是来找云沧上神的,劳烦老人您引见。”   彬彬有礼,却不惺惺作态,理性如斯,便是他的风格。他的眸子永远如暗夜里的星辰,光华满身,但是却低调。   他俊美无俦,且还多了常人少有的气质。   怪不得老人的目光一直逡巡在他身上,末了,才捋捋他那花白的长胡子。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移到南宫上邪身上。   于是,女子直言:“老头儿,我也是来找云沧的。”上神是什么?她没有见过!   老头儿微微一愣,似乎不曾想过这小姑娘会这般不知礼数。但是看着她略带挑衅的瞳眸,他便肆意地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山间回荡,总给人一种空旷的宁静之感。   对此,楚清朗和上邪双双疑惑不已。   不多时,老头儿道:“云沧是不会见你们的,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老头说这话时,目光轻轻地放在别处,就好像他们不存在,而他只是自言自语。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会见我?”上邪问道。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不会见你?”老头儿反驳,暗夜中,双眼明亮锐利,给人一种他将世间万物都看清了的感觉。   闻言,南宫上邪冷哼一声,“我偏要去见他,既然你不是他,就不要挡我去路!”爬了这么长时间,才爬到这里来,打退堂鼓,不是她的作风。   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巧了,刚好,你要见云沧,得先从我这里经过。”老头儿笑得十分阴险,阴恻恻地看着她。   于是南宫上邪也笑了,末了,才做恍然大悟状,说:“原来你是个守门的!幸会幸会,麻烦去通知你家主人,说有人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里的人和物,她总不想退让。不管是有理的还是没理的!   闻言,老头儿也不恼,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从审视变成了探究,最后只喃喃自语道:“虽然姿色不及她,脾气不及她,但是还是有三分像她的,不知道他见了她之后会做何感想?”   “可带了什么信物前来?”老头儿出声问。   “就-是-不-告-诉-你!”南宫上邪吐吐舌头,一字一顿地说。   “那好,没有我的通传,你是怎么也上不了这飘渺峰的。”   一听,楚清朗便道:“老人家,上邪很少出门,年纪尚小,不懂事,您不要和她计较。”   南宫上邪冷哼一声,不说话。   “有信物,自然会让你们见的!”老头儿也扭头,发起脾气。   “云沧上神说,当我十八岁时,便来找他,不知这算不算信物?”楚清朗笑了笑,随后说道,他的样子总是这般淡定自然。   虽然不冷漠,但是也不温润,常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尤其是杀起人来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这般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着实叫人捉摸不透。 第014章 云沧   天空很蓝,杏花开着,白云在天上飘,好像触手可及。   从后面看过去,他身姿清瘦,但是挺拔。   如雪的发丝用一条白色丝绦绑就,清风在他耳边轻轻地吹,撩开他的碎发,许是听到脚步声,他才缓慢转身过来。   刀削般的轮廓,俊美如神祗,那双墨黑的眼睛,好像天下都不在他的眼中。而他,却是站在那里,睥睨天下。   不管是楚清朗,还是南宫上邪,他们都没有想过,云沧上神会是这般模样——红颜白发,眉间一点朱砂,俊美得动人心魄。   似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周围景物都黯然失色。   楚清朗弯腰,却不跪下,仍旧有礼道:“拜见云沧上神。”   云沧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走过来,站在上邪的面前说:“你们来了。”   “……”上邪看着他,不说话,因为他身后,那座有些荒凉的屋子的正门牌匾上,题了两个大字——等老。   果然是个老不死的!南宫上邪暗讽。   “既然来了,就在飘渺峰上住几日吧。”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但是却夹杂了无尽的空茫之感,说完,他便转身走了,白衣飘渺如谪仙,哦,不,他本来就是仙人。   云沧上神,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估计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十多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威震三界, 死伤无数,是云沧上神挺身而出,经战数月,才将魔界覆灭,从此三界得享太平。   那个时候,云沧还不住在方寸山飘渺峰,那个时候,这座山,这做峰也还不叫做方寸山飘渺峰。   只是那场历经数月的仙魔大战之后的几年后,才有了云沧上神居住的方寸山飘渺峰,似乎当这座山和这座峰出现在人们耳朵内之后,云沧上神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了。   但是,即使知道他住在这里,前来拜访他的人都不能得偿所愿,由此便传言,云沧上神孤僻冷漠。   事实是怎样的,其实,众人皆不知道。   三界内,不管在什么地方,云沧上神的名号都是响亮的,就连天上的帝君见了他,都要给几分薄面。   但是,南宫上邪对他,却一无所知,直到血婆婆让她来方寸山找云沧上神,她才知道世间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等一下!”见他转身就走,身姿除了漠然,还有怆然感。   南宫上邪将他喊住,走上前去,掏出怀中的玉佩,递到他的面前,问:“月歌是人还是什么?”   云沧的瞳孔蓦地收缩,渐渐的变得没有焦距,什么叫做面色如灰,看看他,就知道了。   他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双手,接过上邪手中的玉佩,然后,死死地盯着它看,就好像在看与自己失散多年的心爱之人。   那种感觉颇有点夜里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的感觉,但是都已经尘满面、鬓如霜了。   “你的名字?”许久,云沧才收回目光,面色已然平静如初,淡淡地问。   听他的语调,这似乎不是询问,而是一种陈述,他知道她是谁。   “我姓氏南宫,名上邪,取无上之邪之意。”南宫上邪挑挑眉,精气神十足地说道,对于那些个伤春悲秋,她不懂。   虽然已经猜到,但是云沧的心还是止不住颤了一下,但是他掩饰得极好,并未将内心之情再次表露出来。   “月歌是谁?”看样子,应该是个人,而且,是个女子。   云沧眸子微垂,深邃的瞳眸中看不出悲喜,他说:“一段已经过去了的时光。”既然已经是过去,是谁,又有什么重要。   他紧握着那枚玉佩,拇指摁在“月歌”二字之上,说完话,便越过南宫上邪回自己的大殿去了。   他所住的大殿,样式恢宏,以原木色为主调,便使整个大殿显得低调了,但是这低调仍然掩不去静静流淌其中的华贵,而这华贵之余,却又将整座殿宇的寂寥凸显得那么……充沛!   总之,很矛盾,但是又很合理!   云沧走后,便有弟子前来领他们前去休息。   昨夜,他们在方寸山上住了一宿,早晨太阳未升起,那老头儿便让他们上来了,来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深沉。   于是,楚清朗和南宫上邪便这么轻易地见到了云沧上神。   似乎,一切都不是按照所想的那般进行!   南宫上邪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走了多个来回,琢磨着,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曾知道的。   于是,她跑出自己的房间,往对面楚清朗所住的厢房跑去。   “叩叩叩——”   没人回应。   上邪推门而入,室内摆设齐整,但是没人。   忽听,屏风之后有水声响动,上邪闻声而去,走得缓慢且小心翼翼,莫不是有贼?要不然这空旷无人的房间怎么会有舀水声?   但是走至屏风前时,她见到了弥漫出来的水汽,适才想起,也许大约应该可能,楚清朗在……沐浴!   思及此,她脑子一顿,快速地转过弯来,二话不说,扭头,快速往外跑!   不妨,额头竟然撞到柱子!   很疼。   南宫上邪揉着眉头,抬眸一看,傻眼了。   因为,她撞上的是,楚清朗……   此时,他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因为来得急,衣服虽然穿上了,但是胸膛还是裸露在外,滴溜溜的水珠在他身上滚去滚去……然后消失在衣服里。   楚清朗面色微红,退开一步,“我不知道是你……”听见细碎匆忙的脚步声,他便条件反射地跳出水面,随意套了件外衣,便出来了,试图挡在“偷窥”他沐浴的人面前!   “啊,我,我也是,我以为里面没人,刚好……那个……”总不能说她因为听见舀水的声音,所以以为是贼吧?   现在想想,她很不理解自己刚才的理解力,都听见舀水的声音了,肯定是在沐浴了,怎么会有贼?   现在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吧?   “嗯?”楚清朗磁性的嗓音响起,低低地看着她,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她,他的心情有些……嗯,好!   “你不会想要偷窥我洗澡吧?”楚清朗坏笑道.   这个样子的他,似乎很少见呢。 第015章 燎原   闻言,南宫上邪笑了,得意地道:“是啊,我就是想要偷窥你洗澡,原来你这么聪明,这么龌蹉的事情,你都能猜得到,真是难为你了。”   言下之意,说他思想龌蹉!   然而,楚清朗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有回话。   南宫上邪故作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小心又见到他暴露在外的胸膛,很结实,此时,水珠还在往下滴落!   她微微侧目,然后说:“我先走了。”   这样一折腾,她就忘记了自己来找楚清朗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在空旷的山上走着,薄雾缭绕,给山顶带来一种很朦胧的美感,杏花都开了。   飘渺峰,除了云沧上神之外,便只有几个仆人打扮的男子。   寂寥得很。   南宫上邪看着这灿漫的景色,却发现除了她之外便无一人在欣赏,于是她不得不感叹云沧上神真是暴殄天物,这么美的地方,愣是不准人上来。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继续向前走着,懒散的阳光穿不透云层,只带来一丝昏黄的朦胧感,此时倒很像是黄昏,整个山顶虽美,却充满了苍凉感。   不知道走了有多远,她只觉这山峰上怪石嶙峋,除了杏花之外,还长了许多奇花异草,可是她都不认识。   只是奇怪的是,她走着走着,便见到了前方山崖边上坐着一个人。   此人坐在椅子上,面朝前方,背对着南宫上邪,他头上的青丝以一条黑色丝带束起来,剩下的,垂到肩膀上。   蓦地,一阵轻风吹来,撩开他的长发,显得有些寂寥和沉重。   他的一部分背影被延伸出来的植物给挡住了,南宫上邪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但是……这个背影,她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而且这个背影像是刻在脑子里的,挥之不去。   而且,就这样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她都觉得压抑得厉害,这样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她不是没有心吗?怎么会因为一个人,而变成这样?   不知不觉,南宫上邪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却听男子大声吼道:“本王不是说过,不准跟来吗?赶紧滚!”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南宫上邪吼出了这么一句,语气里充满绝望、冰冷、沉重,还有浓烈的恨意,就好像全世界的所有的悲痛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南宫上邪站在他的左侧,微微探身,便能见到身前的悬崖,她拍拍自己的胸口,也不管刚才男子的怒吼,她若无其事地说:“你……不会是想要在这里了结生命吧?”   女子语气轻盈,对于男子来说,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道:“与你何干?”声线冰冷,如冰窖寒潭。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人,他们不知道屎是臭的,得等到我告诉他们了,他们才知道屎不是香的。我想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死亡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好好活着,事情才会有解决的方法!”南宫上邪也直视前方,远处依旧烟雾缭绕,看不清前方究竟有什么。   正如人生,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听了这句话,男子回过头来,冰冷的眸光狠狠地锁住上邪的容颜,然后,他一字一顿地说:“谁告诉你说,本王要自杀?”说完,他推着轮椅走了。   南宫上邪看着他离去背影,嘴唇翕合,终是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男子,一袭黑衣压身,脸颊轮廓分明,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很勾人心魄。   他,美得动人心魄,第一次,南宫上邪想要用美来形容一个人。   但是……他双腿残疾。   看着他,她再次感到胸膛那个地方很空。   是的,那里没有别人所拥有的心,她南宫上邪是残缺的。   但是,她却倔强地认为她和他一定有着一个故事。   只是这个故事被遗忘了。   如此想着,她便追着上前,伸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问:“我们曾经是不是有过一段故事?”   男子抬眸,悄无痕迹地瞥了她一眼,复又将目光收回来,冷冽讥诮地道:“也许前世我们遇见过。”说完,他推着自己的轮椅,绕过她身边,走了。   也许前世我们遇见过。   这是他的回答,南宫上邪听得出来,他的恨意几乎可以燎原。   他,恨这个世界。   思及此,南宫上邪再次恬不知耻地跟上前去,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地跟着,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她只是简单地想要跟着他走罢了。这样的想法很强烈。   蓦地,男子停止了双手推动轮子的动作,停在原地,背对着女子道:“本王叫你滚,没有听见吗?”   这次,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冰冷中满含威严,这样的语气不容拒绝。   但是南宫上邪却道:“你叫什么名字?说了,我就走。”她跑到他的面前来,蹲下身子,捧着自己的脸,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完全像个小女孩。   男子内心微微一动,这个女子……长得很像她,不知不觉,他竟然道:“楚靖轩。”   说完,他的眸光紧紧地锁住她的容颜,像是害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那个女子,将近十年没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就是眼前的女子,至少,她们的眉眼很像,于是,他开始期待。   “哦,楚靖轩,我记住了。”南宫上邪站起身来,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儿般,可爱得紧。   楚靖轩即刻收回自己的目光,眼角的失望快速藏进眼底,她不是她。他认识的她不会有这样的表情,而且,她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他再次绕过她,走了。   得到他的名字之后,上邪便没有再继续追下去,只是转身,走上自己来时的路。   走了不远,却不妨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开始向下坠去……   空洞洞、黑洞洞的,只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只是,在她失去意识之前,还能听到阴恻恻的笑声,但是这声音,她已经辨不出来了。 第016章 是魔   冷,从每一寸皮肤渗进来,南宫上邪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南宫上邪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致漂亮的脸蛋,一身橘黄色纱裙,唇角略微弯起,带着一丝成功的得意,而她身后还站着一名默不作声的穿着莲色衣裙的女子。   “是好久不见。”南宫上邪也弯起唇角,淡淡地笑。   此时,她被绑在一根石柱上,后背传来冰凉的感觉,而她的衣裙已经全部湿透了,想来刚才她们是用的冰水泼她,难怪会冷成这个样子。   “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说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微顿,女子继续道:“不过有没有说都没有关系,现在,我就是回来报仇的。”   “哦,我知道了,南宫今欢。”南宫上邪咬着颤抖的牙齿,因为她实在是太冷了,从未有过的寒冷。   “我只想知道你们怎么上了飘渺峰的?”当时她和楚清朗上来的时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什么她们能够这么轻易地上来,而且……还呆在这个地方,把她给抓了?   想不通!   “南宫上邪,上邪,无上之邪,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说你是魔女吗?既然你能够上来,我们自然也能够上来!”   南宫今欢以及她的母亲,以及跟踪了南宫上邪很久,却因为身边有一个楚清朗,而时刻不敢动手。   当南宫上邪和楚清朗上山之后,结界自然已经破除,她们想要上方寸山飘渺峰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哦,跟屁虫从来都是偷偷摸摸的,我不怪你们。”微顿,她继续道:“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名字,你们就说我是魔女,那么岑墨莲是不是就是莲花妖了,还有你,南宫今欢,今欢、今欢,是只顾今昔鱼水之欢吗?”最后一句,是指她和崔颢之间的丑事。   “你!”南宫今欢被噎得面红耳赤,欲要抬手甩她一巴掌,却被岑墨莲捉住了手。   岑墨莲对着南宫上邪说:“我是莲妖没错,而你,是魔女也没有错。”   “哦?”上邪挑眉看她。   “如果你不是魔女,如何能够灵堂上,打伤欢儿?如果你不是魔女,蛙王怎么会被你的火烧伤?”岑墨莲将问题抛了出去。   灵堂上打伤南宫今欢?上邪蹙眉,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当时她被南宫今欢害死,从棺材内醒来时,便一掌将南宫今欢拍到了墙壁上。   但是,蛙王是被她的火烧伤的吗?她一直以为是小白毛……   现在回想,似乎真的不是小白毛,因为她睁开眼来的时候,小白毛正趴在她的胸口上……   末了,上邪挑眉,问:“那又怎样?”   她是魔女或者不是魔女,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要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南宫今欢有些咬牙,恨不得将上邪撕成碎片。   “那你们母女岂不是也该死?要知道,岑墨莲是莲妖,而你是妖怪的女儿,自然也属于妖界,我是魔女就要死,那你们自然也该死!”就算逃不掉,也不能失了气势。   “啪!”一记响亮的耳刮子甩在上邪脸上,只觉火辣辣的疼,是岑墨莲动的手。   “我们母女在南宫府过得好好的,多年来,我也没有对不起你,而你……”说到此处,岑墨莲冷笑,“设计将我们赶出丞相府,今天的事情,也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岑墨莲的眸光冷冷的,一如多年来,她在南宫府的作风,不争宠,很安静。   但是此刻,上邪才发现原来那些被她藏在平静底下的狠戾。   “若不是南宫今欢,血婆婆不会和我天人相隔,你们被赶出南宫府,也是咎由自取,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依旧选择让你们滚!”从小到大,她还不知道妥协是什么东西。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刮子,岑墨莲道:“欢儿,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我要看着她生不如死。”   “是。”说着南宫今欢手持一柄短刃上前。   细密的汗珠自上邪的额头上渗出来,南宫今欢下手果然够狠,一刀下去,她左手的手筋已经被挑断,殷红的血快速的流出来,滴答滴答地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南宫今欢唇角微扬,春风得意地瞥了脸色苍白的上邪一眼,走到右边,一刀下去,右手手筋继续被挑断,上邪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如纸,额上的汗珠更加细密。   她只觉全身冷汗涔涔,但是身上却全部是细密的汗珠,她冷眸直扫面前的南宫今欢,但是岑墨莲却提醒道:“欢儿,记得不要看她的眼睛,就算她瞪出血来也不要看。”   “哦。”南宫今欢欢快地答应。   刀来到她的脸上,寒冷的刀面轻轻地拍打着上邪的脸,就算上邪眼中的恨意铺天盖地,南宫今欢也没有看她一眼,她只是说:“要是我在上面滑上两刀,不知道会怎么样。”   话音落下,南宫上邪只觉脸上的肉被划开,随后有血滴落下来,接着又是冰冷的一刀……   她说:“我会记住今日你们对我所做的事情。”只此一句,再无多余的言语,却是掷地有声,响亮至极,像是宣布了她内心的信念。   “别着急,等会儿还会有更精彩的,你放心吧,我娘不会让你死的,这样,你就逃不掉,也做不了鬼,永远活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我呸!”一口痰吐到南宫今欢的脸上。   南宫今欢也怒了,眸中喷射出熊熊烈火,双眸直瞪南宫上邪,“欢儿,别看她的眼睛!”岑墨莲上前,提醒道。   南宫今欢这才回过神来,弯腰,手起刀落,南宫上邪的脚筋被挑断,鲜红的雪染红地面,而此时的她已经站立不稳,整个身体的重心完全放在绳子上。   她的白衣,已经被汗水浸湿,然而,身子却冷得瑟瑟发抖,脸上已经被划开两道口子,面色如灰,鲜血溅落到胸前的衣襟上,惨不忍睹。 第017章 被辱   “到现在都没有哼过一声,不错。”南宫今欢看着她垂下的头,伸手拽住她的长发,逼迫她将头抬起,笑得春风得意。   “欢儿,把她放下来。”岑墨莲话音落下,南宫今欢便扬手挥断了捆住上邪的绳子。   上邪手筋脚筋尽断,根本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绳子断了之后,她直接扑向地上。冰冷地面贴着她的身子,似乎更加冷了。   她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涣散。   岑墨莲走过来,挑起她的脸,“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爹这么宠你吗?”   难道不是因为他把她当作女儿吗?上邪冷笑,这样的问题也需要问?   “因为你是魔女,他却天真地想要用自己的爱来化解你身上的魔性。”岑墨莲说得很慈祥,如果不是她下令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在上邪的印象中她还是那个不争不闹的安静女子。   而她,仍然会喊她一声三娘。   “哦,那又怎么样?”气若游丝,她依旧倔强。   微微沉默,岑墨莲广袖一挥,上邪便翻了个身,面朝上了。   与此同时,山洞内突然涌现出一群妖怪,他们站在同一个地方,抓耳挠腮,踟蹰不前,像是在等着谁的命令。   “这个女人赏给你们了,一个一个地上,直到她求饶为止。”岑墨莲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一口古井,怎么也经不起波澜,只有她话里的内容才能让人胆颤心惊。   上邪斜眼看着那群从黑暗中出现的、长得奇形怪状的、跃跃欲试的男妖怪们,扯开唇角,惨淡地笑了,她说:“岑墨莲,南宫今欢,我会记住的,会记住的。”   不大的声音里夹杂了滔天的恨意,如火山爆发,却没能把岑墨莲母女淹没。   然而,那群妖怪已经来到她的身前。   “你们胆敢动我一个试试!”南宫上邪使尽全身力气,咬出这么一句话,但是威慑力却远远不够。   “如果,他们胆敢碰我,我南宫上邪发誓,将来一定让全天下的男人从你们母女身上走过。”罗衣轻解,群魔乱舞,上邪感觉到胸前的凉意,理智较之前更加聚拢,这句话,她是对岑墨莲母女说的。   南宫今欢冷笑,“你手筋脚筋尽断,容貌被毁,谈何操控天下人?”   “欢儿,别跟她废话,我们出去。”做母亲的,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目睹如此场景,岑墨莲内心暗道:“既然你的母亲独占那人一世的爱,既然你伤害了我们母女,那么我便让你人尽可夫!”   “是,娘。”南宫今欢欢喜满怀,并不知道她的母亲在想些什么。   只是,二人还未走到洞门口,便听到内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两人急忙转身回去,地上除了那些个奇形怪状的正在满地打滚的妖怪,哪里还见南宫上邪的影子。   “娘,她去哪里了?”南宫今欢有些忐忑。   岑墨莲闭眼,法术搜索,却未发现南宫上邪究竟逃往了哪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脸色一白,拉住南宫今欢的手,“我们下山!”说着,两人如一抹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打滚的小妖们,也顿时消失不见了。   四周再次恢复平静。   天色愈暗,楚清朗发现南宫上邪自跑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得已,他去找云沧上神。   云沧掐指一算,这才发现有妖孽上山来了……   他独自一人来到山洞的时候,妖孽早已离开。   他将上邪受辱的一幕重现,但是视线也只到达群魔向着上邪围拢过来的那里,一切都断了。   所以,完全没有了上邪的消息。   是时,他掏出上邪递给他的那块玉佩,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直到将白玉捂出温热,他紧抿的唇才抿得没有那么紧。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十八年前,他选择放弃,选择辜负,十八年后,他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拾起那段感情?   不,不需要再拾起了!   云沧再次将玉佩揣进怀里,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仿若整个世界都不在他的眼中。而他,却是整个天下的睥睨者。   他就那样德高望重地站在世人的心中,而他,便是那个冷漠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   有些事情、过了就是过了。   儿女情长,在千万年的修行面前、在天下苍生的面前,算什么?   见他回来,楚清朗上前,“上神可找到上邪了?”   云沧面色清冷,“有些人,不需要找,她就在那里,有些人,即使找了,她也不在那里,所以找与不找,有什么区别?”   这些话,与其说是给楚清朗说的,倒不如说是给他自己说的。   闻此言语,楚清朗有些不高兴,他道:“云沧上神身为上神,理应负起普渡天下苍生的众人重任,而现在上邪在飘渺峰丢了,上神没有去找,反而找理由推脱,清朗实在不懂。”   普渡天下苍生的重任?   云沧望向遥远的天际,这是他此生的信条,也是在失去他之后,他活下来的理由,他这一生,都是在为天下苍生而活……   罢了,罢了。   楚清朗不过凡人,来自红尘之内的少年,说些尘世俗语,有什么稀奇?   “她有自己的命格,即使是上神也无从扭转。”云沧上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果我要扭转她的命格,那么,她必定非妖即魔,可是,我并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魔。”   明明知道,却要假装不知道,他需要多强大的忍耐力?云沧上神内心苦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其实,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只是他,克制住了。   上神,就是要为人榜样,否则他怎样向天下苍生交代。   正因为如此,十八年前的事情,他从未有过后悔,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仍旧选择杀了她。   “既然如此,你为何让我们上山。”楚清朗问。   “冥冥中自有天意。”说完,云沧上神独自回了自己的宫殿,独留楚清朗站在愈来愈黑的天色下。   他与方寸山飘渺峰有什么牵扯,或者和上邪,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有什么牵扯? 第018章 老男   睁开双眼,女子的眸中折射出一抹狠戾,然后她却发现自己身处平和、宁静之地。   目光在周围逡巡了一圈,发现这里仍然是个山洞,但是已经和之前的那个山洞不一样了,那个山洞肮脏而且阴暗,这个山洞宁静而且平和,上邪觉得自己的身子暖暖的。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浸泡在水中,水呈乳白色,正在往上冒着白雾,给周围带来一片朦胧之色,而她此时便伫立在水中央,这水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应该能容得下三五个人吧。   忽地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幕,上邪皱眉,当时她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之后便没有了意识。   算是被人救了吧。上邪想。   从水中站起来,像池边走,雾气有些迷蒙,她有些看不太清水池外面的世界。   “嘿!”突然,一声严厉,但是却轻快的声音响起,“你还不能出来。”   上邪难得的蹙眉,很熟悉的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为什么?”她仰头,淡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忘记啦,你的手筋脚筋全被挑断了,不在里面养伤,跑出来是想要做废人么?”说话的是一名老人,青色布衣,脸颊消瘦,颧骨有些突出,正是那晚在方寸山上遇见的老人。   上邪这才想起自己的手筋脚筋被挑断的事情,原来是这水治愈了她肉体上的伤痛,所以她才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思及此,她竟低低地笑了出来。   老人不解,轻轻哼了一声,“你笑了什么?”   “笑你救了我啊。”透过迷蒙的水汽,上邪眨巴着可爱的双眸。   既然没死,那么岑墨莲母女她是决计不会放过的,至于眼前的老头嘛,该谢的时候她还是会谢的,不过看样子,这老头像是不打算承认他救了她。   果然,老头头一瞥,“谁救了你了,我白星会救人,那岂不是要笑掉了大牙,要知道我可是出名的见死不救。”说完,还暗自嘀咕,要不是有人求他,他才不会救这个邪气的丫头,又邪又狂,那不是和他抢饭碗么!   “哦,出名?我倒是不曾听过白星这个名字,正因为这个,所以我真的忍不住要发笑了。”此句映衬了白星的笑掉大牙,所以说完,上邪就哈哈大笑起来,全然不顾女子形象。   这个世间,像她这样不顾形象的姑娘真的不多。   白星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别扭,不过,这姑娘倒是挺对他胃口的,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发现了。   这么想着,他便这么说了,“姑娘,你挺对我胃口的。”   额?   “你可别,我对老男孩不感兴趣。”上邪故意地道,看来这水已经让她恢复得差不多了。   提及兴趣,她蓦地想起那枚名为楚靖轩的男子,“老头儿,你可知道方寸山有个名为楚靖轩的男子?”   “……他?天下谁人不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白星挑眉,坐在水池边。   “……我为什么一定会知道?”奇怪,难道楚靖轩很出名吗?   “大楚国三皇子楚靖轩啊姑娘!”话音落下,上邪只觉得自己的头被敲了一下,定是那老头儿干的,接着他继续说:“他十岁那年,发生宫变,也是那次宫变他双腿再也不能站立,当今皇帝则将他封为靖王爷。”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飘渺峰上?”关于靖王爷的事情她是听过的,但是却没有真的关心过,因为她没心嘛。   “他是云沧那老头儿的弟子,每年上山住几个月。”说到这里,白星的目光变得飘渺起来,就好像那高耸入云的飘渺峰,即使近在眼前,也无法触摸。   “哦,云沧那老头儿也没能力让他站立起来吗?”此时,上邪有些惆怅,按理说,她不该会惆怅的,但是她却是真的惆怅了。   是否,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   “云沧那老头儿总是喜欢说天命不可违!”白星的语气变得有些气愤,想来是看不惯云沧那淡漠的态度与作风。   “哦,那楚靖轩我要定了!”上邪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是她说出这句话完全是由于本能,她……想和他在一起,这种想法很浓烈。   一见钟情?   “啥?”白星跳了起来,上邪的头又被敲了几下,“你刚才说啥?”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上邪揉揉被敲痛的脑袋。“你别敲脑袋啊,会傻的!”   “我是怕你傻了,才想要敲你的!”白星更激动了,但是,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得意地笑了,“楚靖轩那家伙儿是不会跟着你的,姑娘!”凭他对楚靖轩多年的了解,一般姑娘不是他的对手,那人冷漠如冰,只要你一靠近,准被冻僵。   “哦。”上邪也不问原因,便道:“那咱们拭目以待呗。”   白星挑眉,那样子简直不可一世,然后,转头,走了。   “喂,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上邪连忙将他喊住,继续说:“我饿了。”即使重伤,那也不能改变她是人的体质啊。   白星嘿嘿笑了:“要是你不想残废的话,就好生呆着,私自出来的话,我可救不了你啦!”老头儿说完,便跃出了山洞,完全无视上邪的话语。   上邪冲着老头儿的背影大声道:“白老头儿,我南宫上邪可是有仇必报的!”敢不回答她的问题,等她出去一定要找他算账! 第019章 拜师   三日后,上邪着了一袭灼目红衣,头上仍旧带着几朵杏花,她的发饰并不多,简简单单,却美得惊人,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在那乳白色的水池中浸泡了三天,她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活力,而且较之前更加轻盈了。   此时,她站在云沧上神的殿宇前,唇角微微上翘,仿似天下光华都聚拢在她身上。   因为空旷而显得有些荒凉的殿宇内,缓慢地走出一位男子,三千白发用一根黑色丝绦轻轻绑就,这个男人风华绝代,让人看上一眼就会不自觉沉沦,上邪忽然觉得他的眉目……说不出来的熟悉,像是那种天天都能见到的熟悉。   云沧站在她的面前,姿态高雅,那一脸的淡漠,尽是站在高处俯瞰的姿态。   上邪笑看着他,“我的目标是天下无双。”全力以赴,天下无双,是不是血婆婆的心愿?她是想要自己永世都不被欺负吗?   云沧上神的眼角未抽,但是却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他说:“不可能。”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血婆婆说,你会答应我的。”上邪目不斜视,说得很郑重。   云沧低头,紧紧地锁住她自信的容颜,十几年前那张消失在他面前的脸,忽然重现,心神有一瞬间的放纵,但是很快,他将自己的心神收了回来,“你没有心,天下无双,会祸害人间。”说罢,不愿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十八年前,就已经做了的决定,十八年后,不需要再对那个决定有任何犹疑,因为一切都已经注定。   “云沧上神,大名鼎鼎,心目中装的全部都是天下苍生,但是上神可有想过,你自己的妻或者还有儿女,都是天下苍生中的其中一员,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们的命数?”上邪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敲进云沧的心中。   多少年来,他不曾皱眉,但是此次,他却微微蹙起了眉。   如果她们是天下苍生中的其中一员那就好了,可惜……   “就算没有你,我依旧可以天下无双,到时候你当奈我如何?”上邪挑衅的话语直直地抛向云沧上神,使得云沧上神的身躯微微一震。   几乎没有犹豫,又像是犹豫了很久:“我会选择杀了你。”   他转身,说得淡然,只有那双平静的眼睛深处才藏有他不该有的情绪。   上邪笑了,极尽嘲讽地说:“十八年前,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十八年后,又想要杀死自己的骨肉,云沧上神,你很厉害。”   云沧上神内心一震,她知道了?   上邪冷笑转身,自己的那张脸,与云沧那张脸至少相似了七层。   遂想起血婆婆的话,再加上白星老头儿不小心说漏的话,想不知道都是难的。   如果月歌是一个女子,那么她应该是她的母亲。   白星说,十八年前,云沧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孩子被别人抱走了。   这样的发现,并没有让她感到高兴,或者伤心,因为她……没有心。   没有心!   所以,就连云沧都不愿意与她相认。   没关系,她的爹爹也只有南宫念仁一个。   下了飘渺峰,直奔白星那老头儿所住的地方,方寸山的星岸洞。   “怎么样,我就说吧,云沧那老头儿不会答应带你修行的。”白星轻蔑地瞥了上邪一眼,说得非常自信。   “有你不就好了,干嘛要找他!”上邪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三界之外且不在五行之内的白星老爷爷?”   白星手一抖,差点没摔倒,忙摆手道:“我可不敢教你,否则得罪天帝那老头儿,我就不能身处三界之外了,挫骨扬灰什么的,你是没见到那惨烈的场景,不干不干,打死你,我也不干!”   “啊!”上邪惊呼一声,“我把楚清朗和小白毛弄丢在飘渺峰了。”   白星额上冒出几滴冷汗,敢情这姑娘现在才想起他们来?这脑子是用的杏花泥做的吧,否则怎么这么喜欢在头上带几朵杏花?   于是他瘪瘪嘴,摆摆手,“他们已经不在飘渺峰了。”   “为什么?”   “……你消失了这么多天,楚清朗下山找你去了啊,至于小白毛嘛,它又不是人,自然回大自然去了。”说着,老头儿躺在了椅榻上,姿势那叫一个舒服。   “那也好。”上邪笑了,走过去,也坐在他的椅榻上,笑嘻嘻地说:“要不我拜你为师好了,师父在上,请容上邪尊称您一声师父。”这辈子她还没给谁下跪过呢,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拜了一拜。   闻言,白星即刻弹跳起来,“你—你—你——”   上邪拍拍他的胸口,“有话慢慢说,师父。”   白星再次一个弹跳,离上邪远远的,“云沧是你爹,你找他去,他的修为可比我高深多了!”   “啊,我爹不是南宫念仁吗?”上邪故作惊讶,“如果云沧那老头儿知道是你告诉我我的身世的,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老头儿这才发现自己一急就说错话了,想改也已经来不及。   “知道就知道了,还能怎么样?顶多他会把你杀了!”白星撅着嘴如是说道,说完,他又尴尬地笑了,安慰上邪说:“我说着玩呢,虎毒不食子,他怎么会杀你呢。”   上邪笑。   怎么不会呢,刚才他已经说了会杀了自己。   于是,她装得无辜可怜地说:“师父,其实我真的不想死,我死了,你就成了孤家寡人了,你看,我没来的时候,你连笑都没笑过……”一副我活着是为了你的样子。   白星嘴角抽抽。   上邪继续说:“我是魔女,但是却不会法术,云沧老头儿已经知道我是他的女儿,只是他现在还下不了手杀我,但是将来他也是会一剑杀了我的,趁他现在还不食子,师父……你就带我修行呗。”   白星冷汗直冒,这小丫头说的很对,云沧真的下得去那个手。   “那你现在赶紧离开不就对了?”白星怒瞪着她。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因为我爹宠爱我,我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丞相府那一窝窝女人正想把我活剐了,我有家也不能回……”说着,还假装低泣起来。   白星来回踱步,干瘦的双手背在背后,那样子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做也觉得难受。   上邪趁机说:“师父,我会将你的星岸洞给发扬光大的。”澄澈的双眸一眨一眨,可爱又有些邪气。   白星汗,“发扬光大就不用了,以后闯祸了,别说我是你师父。”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白星满面黑色,怒瞪着她,但眼神里,还是显现出了那么一点宠溺。   “既然师父担心我以后闯祸会连累到师父,那么从今以后我就不叫师父为师父了,直接喊师父老头儿怎么样?”商量的语气,说着,上邪已经跳到一边,防的就是他那隔空敲头。   闻言,白星本就黑了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差点没背过气去的他,终究还是摆摆手,无奈地道:“那就依了你了。”   他收一个魔女为徒弟,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谁让这小丫头实在合他胃口? 第020章 邪狂   河水清清,倒映着湖边的柳条,流水潺潺,过往行人稀少,此时阳光正好。   一袭红衣的上邪正坐在岸边,茕白玉足轻轻浅浅地在水中荡漾,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她鬓边的几缕青丝,那倾城之姿,引起过往行人纷纷发出感叹,但是上邪却仿若未觉。   今日,她来此处,是为血洗当日之辱来的。   她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作数的。   河中的莲花开了,蓊蓊郁郁。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上邪看着河中盛开的莲花,浅笑轻吟,那清脆的笑声便是自她唇齿间溢出的。   自日头开始向西,她便已坐在这里。   现在,人群已经逐渐散尽,夕阳透着暖红的光晕洒在她身上,她却还坐在那里,茕白玉足亦如之前那般在水中轻轻荡漾。   直到日暮降临,她才站起,将那双红色锦鞋穿在脚上。   “你一个人也敢来此送死!”刚刚穿上鞋,便有女子的叫嚣声。   上邪扯扯唇角笑了。   看着突然冒出水面的橘黄色衣裙的女子,她挑眉道:“自然是要送你去死。”当日她就说过,她一定会报仇的,只要她还活着。   “好狂妄的口气。”此话出自岑墨莲之口,较之南宫今欢,她的声色更加沉稳凝练一些,若是普通人听了,应该会被她那冰冷的声色给震慑住。   但是南宫上邪非普通人也,虽然在方寸山这一月,白星那老头除了教她怎么御风前行之外,什么都没有教她。   但是,也就是那次被岑墨莲所伤,她在那池水的浸泡下,法术开始复苏了。   白星说那是因为她是魔女,体内尘封的法术正在一点一点苏醒。   所以,此时的岑墨莲根本不是南宫上邪的对手,但是岑墨莲母女根本不知道这一点。   “在你们面前,如果连狂妄都不能的话,那我就不叫上邪了。”她浅笑吟吟,唇角带了一抹得意的邪气。   岑墨莲美眸沉静,红唇未启,三寸金莲浅浅地落在莲花瓣上,着了一袭墨莲色的衣裙,颇有些冷美人的味道。   忽见她双手结印,在这四合的暮色中,散发出淡粉色的光芒来。   接着,莲池里的莲花像是生了翅膀,夹带着冰冷的狂风,如利刃一般,向上邪袭来。   片片莲花变作利刃,锋利而且阴狠。   若是现下站在他们面前的还是昔日那枚手无寸铁的南宫上邪,岑墨莲这一招足以让她灰飞烟灭。   但是显然,岑墨莲不会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南宫上邪能够与她相抗衡。   只见她足尖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身子快速转了一个弯,再回眸时,如箭矢一般的杏子核已经放出去,在空中与已经化作利刃的花瓣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遂见,花瓣落地,破碎,尔后枯萎残旧,如被人蹂躏过那般。   岑墨莲大惊失色,正要携了南宫今欢一起逃跑,怎奈何上邪的杏子核击中她的胸口,将她整个人击飞到对面岸上。   上邪再来一个空中借力,飞身而起,直来到对面岸上,揪住岑墨莲的衣领。   只见她一口气呕了出来,脸色有些泛白。   南宫上邪左手一挥,还立于莲花瓣上的南宫今欢被带甩到岸上,上邪的力道颇重,以至于南宫今欢直不起腰来,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昏暗的夜色中,还能看见她那忿恨的目光。   “一人做事一人当,放了欢儿。”岑墨莲挺起胸膛,一副愿意代替南宫今欢去死的模样,果然是护犊情深。   上邪揪住她的衣领,笑得灿烂,“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是自然,只不过南宫今欢不能放了,想要杀我的人,她也是其中一个。”微顿,继续道:“当日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胆敢让那群男人碰我,我定叫千万人从你女儿身上走过。”   她的声音不高,却听得岑墨莲阵阵心寒,上百年来,她未曾遇见过能令人发指到如此地步的一个人,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说出了一番话,那声调也不高,却足以令人感觉如堕冰窖。   “到时候,你且在旁边看着就好。”   都说她邪恶,都说她是魔女,那么她便魔女一番又如何?   翌日。   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一红衫女子立于其中,姿色倾城。   而她身后跟着两名目光呆滞的女子,长相颇为相似,像是姐妹,单论五官,的确是美得动人心弦,只可惜,目光呆滞得毫无一丝生气。   上邪带着她们站在人群中央,众人便开始围拢过来。   上邪一转身,看着岑墨莲和南宫今欢,她们二人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起来,这才发现她们被带到了人群中央。   上邪来到岑墨莲耳边低语:“来这里,看看你的女儿是怎么被众人糟蹋的。”   “我有孕在身。”似是听到了上邪的话语,南宫今欢吼叫出来。   “那又怎样,那个男人已经不要你了。”上邪挑眉,遂抓住岑墨莲的手往后退。   “男人留下,女人走开!”上邪开口道,这一句像是命令,街上的女人纷纷往回走。   南宫今欢瞳眸里满是惊恐,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我还记得当初我问你,做那事是舒服还是不舒服,你回答大抵是舒服的,今日,我便让这所有的男人从你身上走过,让你痛并快乐着。”上邪眼角弯弯,说出的话语却让人觉得寒冷彻骨。   语毕,抛出一颗杏子核,之间灰白色的粉末洒出来,飘荡在空气中。   上邪笑:“这是可以让男人们兴奋的药物。”   瞬间,在场的男人个个蠢蠢欲动起来,目光紧紧锁住站在人群中央的南宫今欢。   她很美,五官精致到没有瑕疵的美。   可是,这么美的外表下竟是一颗黑暗的心。   上邪想,如此之心,还不如没有。   昔日,她放过她两次,但是她却不放过她!   所以,多次欺她辱她者,定当百倍奉还,昔日若非念在父亲的面上,南宫今欢早就被她弄死了,何故留她至今!   “四儿,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二姐。”岑墨莲在边上开始说话,苦于现在她被上邪禁锢着,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求她。 第021章 爱过   欲望,在这个时刻,被放大起来。   看着逐渐向自己女儿靠拢的已经被欲望操控了的男人们,岑墨莲止不住的心惊,那是她的女儿,和南宫念仁的女儿,此生唯一的女儿。   上邪却拉住她的手,笑着说:“我的二姐早就在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一刻死了,现在,她得到的,不过是她应有的报应。”   浅笑低吟间,南宫今欢已经被按倒在地,身子不住地挣扎,却躲不开那些对她来说很是肮脏的手。   “娘,救我,不要让这些臭男人碰我。”惊恐、慌张、恶心这些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南宫今欢此刻的感受。   “南宫上邪,若再不停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岑墨莲的脸色惨白,说出的话语冰冷至极。   但是南宫上邪却只是笑笑,“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忽听,布帛被撕碎的声音,清晰且刺耳。   南宫今欢躺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衫破碎,昔日华颜不再,有的只是破碎和难堪还有撕心裂肺的喊骂声、求饶声。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岑墨莲的眼眶红了,看着女儿受辱,就像是有人剜她的心那般,疼痛难忍。   忽地,她甩开上邪紧握住她的手,一声狂啸响彻天际,泼墨发丝飞舞,四周瞬间阴暗下来,一切都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   男人们纷纷裹紧自己的衣衫,站起来,就要跑。   而躺在地上的南宫今欢,身下已经是一滩殷红,刺目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身不着寸缕,面目狰狞,双眼睁着,恐惧、恼恨在那睁开的双眸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是此刻的她看上去毫无生气。   岑墨莲双手如爪,向前一伸,那些个逃跑的男人便被她扯回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瞬间,呜咽声四起。   岑墨莲似癫狂般欲要将在场的人一一击毙,但是所有的疯狂都不及上邪口中淡淡的一句:“你女儿死了。”   死了。   那是一种阴阳相隔永世都不得再见的离别。   然而这一声死了,却被南宫上邪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没有愧疚,没有悲伤,有的只是一种陈述事实的淡然。   她一身红衣,站在阴暗的天空下,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彷如地上躺着的,被人**过的,不是她的姐姐。   这一刻,岑墨莲像是被震醒,手中的动作停了,泼墨长发垂下来,这一刻的她显得有些寂寥和颓败。   她缓慢地转身,南宫今欢那被凌虐过的身躯直挺挺地映入她的眼帘,那是一种怎样的死法?经受屈辱却无法逃脱,最终死在男人的身下。   世间,还有哪种死亡比这来得更惨烈一些。   她的眼里心里都是她的女儿,却忘了昔日她也曾这样对待过南宫上邪,只是上邪比较庆幸一些,被人救走了。   否则,这样死去的人不会是南宫今欢,而是南宫上邪。   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儿,此刻的岑墨莲显得出奇的平静,但是南宫上邪还是能够感受到她体内的忿恨和悲伤。   那样的忿恨和悲伤像是要淹没世间的一切,如果上邪有心的话,她可能也会被震惊,但是偏偏,她什么都有,却除了一颗感受他人的心。   岑墨莲像是疯了一般,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二话不说,腾空而起,欲要离去。   此时,上邪忽听一声大喊,“不能让她走!”磁性却严肃的嗓音。   上邪抬眸,便见一道寒光闪过天际,接着便见腾空而起的岑墨莲的心口已经被剑刺穿。   执剑之人正是一身白衣的楚清朗,悬在半空手握长剑的他英姿飒爽,几缕墨发被风带起,轮廓分明的脸俊朗无双,微微皱起的眉显现出无可比拟的英气。   他的沧尘剑就这样刺穿了岑墨莲的胸膛,随后,整个人逼着她一直坠落到地上,只听“砰”的一声,是身体着地的声音,而且还扬起了些许尘灰。   一口鲜血自岑墨莲口中呕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她不记得自己曾经与这年轻人有过仇怨。   她原是莲池里的一朵莲花,开在暖春灿烂的阳光下,而南宫念仁便是她百年来回眸一见却再也无法忘怀的景色。   她努力修炼,化身为人,只是想长伴他左右,为他生儿育女。   但是,等她化身为人去找他之时,他却已经有了两位夫人,但是她不在乎,委身做他的小妾也不在乎。   也许是他身上那浓浓的悲伤感染了他吧,所以她才会如飞蛾扑火那般不顾一切想要长伴他左右。   他虽有妻妾,却不独宠谁人。   她伴在他身边,而他却对她相敬如宾,终于再也无法甘受如此寂寞,她将他诱拐到床上……   可是有一天,他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女婴,也就是后来的南宫上邪。   经过一番打探,她才发现,原来他的心中已经住着人。   时间一晃,已是十多年过去了。   平日里,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南宫上邪,她也只是看在眼里,看着被冷落一旁的自己的女儿,叫她如何不心酸?   但是,最后,南宫上邪却设计将她们母女赶出南宫府,她体内的恨意便全然爆发出来。   不杀此人,她如何能够罢休?   即使天说休,她也说不休!   可是现在呢?   那柄闪着寒光的剑直直地没入她的胸膛,不知道是作孽呢还是什么?   她这几百年来的守候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不值一提。   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   她颤着发白的唇问:“我们……有仇吗?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和你没有仇。”楚清朗的面容有些清冷,“我只知道如果让你走的话,上邪将来会有无尽的麻烦。”他紧握着剑柄,却没有拔出来,只因他知道,若是将剑拔出,岑墨莲则会当场毙命。   岑墨莲抱着怀中的女儿,伸手将她的眼睛关上,似呢喃,似低语,“娘这一生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说完,她嘲讽地看着眼前的楚清朗,“又是一个舍命护她之人。”说完,她竟快速地将楚清朗的剑拔了出来。   顿时,血流如注。   她回眸,笑了,对着南宫上邪轻轻地说:“告诉他……我曾经……爱过。” 第022章 香吻   告诉他,我曾经,爱过。   简单却摄人心魄的话语。   是谁,吟断刹那芳华,徒增了伤心,幽禁了衣襟沾染的情殇?   上邪就这样看着她,在倏然惨白的烈日下化作一朵墨莲,随后枯萎。   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带着她们直往莲池里去,双手结印,将她们二人沉入湖底。   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事后,她一袭红衣,悠然地与一袭白衣压身的楚清朗坐在茶馆里,手中把玩着茶杯,悠哉地问:“刚才为什么要帮我?”   如他所说,若是被岑墨莲逃了去,将会后患无穷,一个人的恨意爆发出来的时候,总是能席卷整个天下,或者说整个天下还都不够屠戮。   “这个需要理由吗?”楚清朗看着她,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   “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未说完,上邪就先抢了话语权。   似乎做善事的人总是喜欢说这句话。   小时候经常偷偷跑出来溜达,这句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打断别人的话,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吗?”楚清朗挑眉看她,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正说话间,却见上邪俯身盯着楼下的风景看,末了,还不忘大声呼喊:“楼下的姑娘,楚清朗在这里!”   楚清朗嘴角一抽,便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果不其然,沐清晨来了。   她着了一袭粉衣,看得出来,质地甚好,非寻常人家的女子可穿得起,加之她发饰有些繁复金贵,更添了一抹高高在上的傲慢之态。   本来是在楼下踟蹰不前的,忽听楼上上邪的声音响起,她才作势要上楼去。   总觉着刚才这位姑娘有些眼熟,继续往深处想的时候,便知她便是在大街上被楚清朗抱住的女子,且她还亲热地喊他相公。   思及此,沐清晨胸腔中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直奔楼上而去。   而楼上的楚清朗瞬间吓得不知道往哪里躲去,看那样子,是真的挺害怕沐清晨的。   看他站起来,作势要从窗外逃走,上邪便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眨巴着月牙儿般的眼睛,道:“挺好看的一姑娘,还肯为你寻死觅活的,怎的,就不受你待见?”   楚清朗有口难言,“不是不受待见,拜托,那是妹妹好么?你会喜欢你妹妹吗?”在楚清朗心里,沐清晨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两人一起长大,没有爱情,那亲情也是相当深厚的。   谁料,上邪居然道:“你妹妹?畸形之恋?”   这也难怪上邪了,毕竟是楚清朗说话不清不楚的,这倒是和他的名字有些违背。   闻言,少年嘴角抽抽,见她扯住自己的胳膊,脑中又生出一计,此时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究。   “清朗哥哥?”女子甜甜的声音忽然灌入耳膜,楚清朗抓住上邪的双肩,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什么情况?   上邪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有一瞬间的空白。   不过,贴在唇上的唇瓣似乎有些柔软,凉凉的,感觉还不错。   也许是恶作剧,也许是上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开嘴,就是在楚清朗唇上咬了一口。   这一咬,力道并不重,更不至于楚清朗喊痛,但是就是这一咬,让他快速地将她放开了。   为什么?   那种感觉很奇特,楚清朗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这是他第一次亲一个人的小嘴,而且还被咬了。   谁料,看见满脸窘迫的楚清朗,上邪居然不顾场合的大笑出来,用花枝乱颤来形容,似乎一点都不为过。   “你——你们!”似乎两人都忘了边上还站着一名怒火攻心的女子,此时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纤纤玉指,指着上邪和楚清朗,脸色涨得通红。   也难怪,大楚国的茶楼里亲热,在这个年代加国度里,显得多么的不雅。   可偏偏却有南宫上邪不知所谓。   因了刚才听楚清朗说这是她妹妹,畸形之恋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但是似乎楚清朗不太想要这种畸形之恋,而她正好想要捉弄一下这粉衣女子,是以,她便身处柔软的小手假意推了楚清朗一下,随后柔声道:“公子,你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薄奴家呢,现在大家都看见了,你可要对奴家负责……”   这声音,这语调,足以让所有人骨子都软了,偏偏南宫上邪却不以为意。   她本就是个无心之人,又怎会将别人的眼光放在心上?   可是就连她面前的楚清朗也不禁嘴角抽抽,脸上泛着红晕,想他堂堂……额,男子,居然会被一名少女“调戏”到脸红,那要多难为情啊!   但是,边上还站着沐清晨,所以他只能擦掉额上冒出的三条黑线,说:“我自会对你负责的。”这话,怎么说就怎么变扭,就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语气的僵硬。   “那……我们现在回房去吧,这里人这么多,奴家会害羞的啦……”说着,上邪一副娇羞姿态,伸手挽住了楚清朗的胳膊。   走过去,越过沐清晨的身边,而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楼下,上邪才止不住狂笑起来。   这时,便听楼上传来一声狂啸:“你们给我站住!”   看来这女子反应迟钝,且还后知后觉! 第023章 再见   闻得这么一声狂啸,多少有些震耳欲聋,是以,楚清朗的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处。   扯住他胳膊的上邪因为他的停止也不得不停下来,随后看着他戏谑道:“让你站住你还真站住啊?”   语毕不等楚清朗反应过来直接拉着他便大笑着跑开了。   事后,楚清朗才后知后觉,是的啊,让他站住他就一定要站住吗?   于是,狂奔出茶楼的两人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只是可怜了在身后追逐的沐清晨丝毫不知道他们消失在哪个方向了。   阳光很好,此时他们仰躺在树荫下的草坪上看着蔚蓝的天空。   “你家在哪里?”楚清朗忽然出声问。   上邪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袋下,暗自想着有多久没有这么惬意地晒过太阳了?闻得楚清朗的问话,她也是不急不缓地说:“我现在没有家啊。”   楚清朗嘴角再次一抽,看她的穿着打扮可不像是没有家的人,但是对方不说那他也不勉强,依旧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蓦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你并不是弱女子啊……”   他可还记得当日救她的场景,那个时候她给人的样子就是被欺负了的弱女子!而今且看她哪里还有一点弱女子的模样?   楚清朗忽然觉得自己当日被她给欺骗了。   岂料,上邪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弱女子啊。”拖得那个尾音简直比楚清朗还要无辜。   忽地,她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衣襟,对着仍旧躺在草地上的楚清朗道:“天色将晚,我有事情先走了。”   “去往何处?”楚清朗坐起身子,眸若暗夜星辰,平静却很夺目。   “靖王府。”   话音落下,楚清朗哪里还得见她的身影。   ?   夜晚,天气微凉。   空旷的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挂着一盏灯笼。   天上没有星星,烛光有些暗淡,院子里的木椅之上坐着一名男子,周围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他的轮廓如刀削一般,唇瓣薄而性感,鼻梁高挺,一双凤目更是夺人心魄,只是他的眸如万年寒冰,让人不敢直视。   夜晚,有风吹过,撩起他的墨发些许,更为他添了一抹谪仙气质。   隐在暗处的上邪想,此男人乃人中之龙也!那桀骜不驯的双眉斜飞入鬓,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能将人冰冻三尺。   上邪本来对美男没有什么感觉,却偏偏,他像是一颗植物生长在了她的脑子里,她不能将他连根拔除,否则她将会生也不是,死也不能!   “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像是感应得到她的存在,蓦地,他冰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上邪嘴角一抽,站了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呢,男子已经飞身向前,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将她抵在围墙之上,而他此时还坐在他的轮椅之上。   忽见掐住之人是彼时在飘渺峰遇上的女子,一袭红衣很是张扬灼目,只是她的脸并未施有脂粉,给人一种误入凡尘的精灵之感,全身上下透出灵气,像是不属于三界之内。   上邪因呼吸不畅,脸色涨得绯红,手却还不忘拍打着他的手腕示意他放手。   不知为何楚靖轩便放手了。   上邪滑到地上,大声咳嗽起来。本来就知道这个男人狠戾冷漠,可是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掐住她的咽喉。   “你来这里做什么?”冰冷语气如旧,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甚至没有悲喜。   这时上邪的气已经有些顺了,脸色也没有了刚才的猪肝色,她轻盈地站起来,直视着他轻盈地说:“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没有多余的矫揉造作,有的只是直白的袒露真实的想法,上邪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因为的确是想见他了,所以就来了。   每年他都会上飘渺峰去住几个月,然后再次回到自己的王府中。   所以得知他已经下山的消息的南宫上邪便在处理了岑墨莲的事情之后来到了靖王府。   “哦。”楚靖轩没有多余的表示,推着自己的轮椅便是往回走,如之前见到的那般,他仍旧着了一袭黑色锦袍。   靖王府戒备森严,能毫无声息进来的人都是有能耐的人,所以暗地里楚靖轩还是对南宫上邪有些敬佩的,但是这敬佩之情并不明显,就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转身离开却也代表了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兴趣,而且他自信凭她的能耐是无法在王府中掀起风浪。   但是显然,他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无耻程度。   因为早晨他睁开双眸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名女子,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样子像是很满足。   楚靖轩睡觉之时,屋内从来不允许有人守着,所以当他看见趴在床边看了他很久的红衣女子时,那愤怒简直是可想而知的!   而南宫上邪因为昨晚的事情,也是防备得相当好,感应到他杀气骤腾,她已经足尖一点,飞身向后,防止他再次掐住她的咽喉。   随后看着他暴怒的表情,上邪朝他灿烂一笑,这笑如三月桃夭,灼灼其华。   不知怎的,楚靖轩竟然平静下来,穿好自己的衣服,右手一拍床板,借力腾空随后坐上轮椅。   这时南宫上邪才从房梁上跳下来,站在距离他五步之外的距离,“你不生气啦?”那样子像是在讨楚靖轩欢心。   楚靖轩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南宫上邪只见他右手一挥,没来得及反应之时腰已经被什么东西给绑住,将她一把扯向他!   这动作这速度简直非常人所能发挥出来的。   瞬间南宫上邪又觉腰间一松,想来是他已经把绳子给撤了回去,但是此时她却被他摁在地上,他弯腰揪住她的衣领,像是要将她揉进尘埃里去。   “你……你干嘛?”南宫上邪故作惊慌,实际上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惊慌。   白星说了,她的法术会随着所遭受的磨难快速苏醒过来。就算没有磨难,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复苏。   所以对付一个普通人,南宫上邪还是有自信的,哪怕此时她已经被他捏在手中,随时都可能毙命! 第024章 太子   “从来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如此肆无忌惮,你是第一个!”楚靖轩坐在轮椅上,单手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摁在地上,眸中折射出的冰冷寒芒像是要穿过她的肌肤直抵她的内心深处。   显然,他不知道上邪无心。   所以,下一刻,他便见她嫣然一笑,随后说:“很荣幸成为王爷生命中的第一人。”   此话一出,楚靖轩嘴角一抽,盯着她的目光如地狱修罗般像是要将她狠狠凌迟,然而上邪却以一副无辜的模样眨巴着双眼,浅浅的笑着。   在这个杀气四射的房间里,其实上邪可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眼前的男子出手极快,且凶狠冷漠,早在他将她摁在地上之时,她便已经暗地做好了随时逃开的准备。   却不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响起:“太子驾到——”   尖细且有些刻意的嗓音,听在耳朵里,不习惯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打个寒颤。   趁着这个空档,上邪盯着他的眼睛,问:“王爷不会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取我性命吧,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在王爷面前毫无还击之力,王爷确定要在太子面前动手捏死一名弱女子吗?”说话间,她眼底藏了一抹妖娆之色。   更将捏死二字说得清楚,彷如她的生命在楚靖轩眼中不过一只蝼蚁,何须在太子面前杀了一只不起眼的蝼蚁呢。   楚靖轩冷哼一声,杀气渐渐收起,房间内的气压也没之前高了,不多时,他放开了揪住她衣襟的手,漠然抬眸,望向前方,像是在等着太子的到来。   上邪从地上跳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此时,楚靖轩已经推着轮椅向前走了,这里是他的寝殿,就算太子要来,也不会且不能进入这么私密的场所。   所以上邪跟着楚靖轩出了门。   远远便能看见,靖王府的正殿之上,坐了一名身穿天蓝色锦袍的男子,质地贵重,非寻常人能穿也!   走在楚靖轩身后,上邪除了冷意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果然这楚靖轩不仅冷漠,防备心理也很重,像是拒绝外间的任何人进入他的世界似的,上邪想,也许是因为他双腿不能行走的原因吧,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他如此尊贵的人此生再也不能行走?   大殿上,靖王府的婢女仆人分立两旁,见到楚靖轩的到来,纷纷跪地行礼,楚靖轩走过,只是冷冷一声:“起来。”   随后,他来到太子面前,脊背挺直,并无行礼之意,反倒是太子先道:“三弟身有不适不必行礼。”   袒露直白的嘲讽,言外之意无非是,你身体残疾,我也不屑要你行礼!   上邪站于一旁,对于这种家族子弟之间的斗争已经有些习以为常,难道说南宫府不是也是这样的吗?   楚靖轩冷哼一声,“不知太子找本王何事?”不卑不亢,眼神冰冷,甚至不曾看向坐于主位之上的太子。   此时,太子眸光闪到一直伴在楚靖轩身侧的南宫上邪,女子一袭灼目红衣,未施脂粉的脸干净白皙,且那一双月牙儿般的眼睛更是可爱到了极致,最为勾人心魄的是她眼角的那一抹妖娆,似有若无,怎么也看不够。   南宫上邪也回视着他的目光,面若冠玉,墨发高高束起,穿戴讲究,只是那看向她的目光太过放肆了些,许是因为他从小便高人一等的身份吧!   是时,边上的宫人斥道:“你是何人,怎的见了太子还不跪拜?”   与此同时,太子唇角也擒了一抹笑意,然而看着她的目光,却带了明显的探究之意,据传,整个大楚国能将红衣穿得如此灼目美艳之人,非丞相府四小姐莫属!   看来,他今日此行不虚,此女,甚合他胃口!   怎奈,南宫上邪回视了那宫人一眼,将责任全然推到太子身上,她说:“太子都没有发话,你一个奴才有何资格让我跪拜行礼?”言下之意便是,你个太监,越矩了。   “你!”宫人怒指南宫上邪,“咱家的话便代表着太子殿下的意思!”   “如果你都能代表太子的意思了,那是不是说明,你可以取代太子之位?”南宫上邪眨巴着眼睛,那样子非常的无辜,想要跟她斗,丞相府的二小姐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眼前只是区区一个宫人!   果不其然,太子脸瞬间黑了,在那宫人未来得及开口之时,便喝道:“退下!”   宫人怒瞪了上邪一眼,却是乖乖退后了。   “什么时候三弟身边也开始养这么牙尖嘴利的人了?”蓦地,太子将矛头指向楚靖轩,“还是三弟早就与丞相府的人连为一气,想要取本宫而代之?”   果然,身居高位之人皆不是简单的货色,此话一出,上邪便知对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果然,高官与高官是不能走得太近的,否则没罪也会变成有罪。   只是昔日听闻太子无能,不曾想竟是这般厉害角色,想来外间传言皆不可信!   “素闻丞相府四小姐自小鬼灵精怪,且酷爱火红颜色,且只有她能将灼目红衣穿得美轮美奂,发上之物多为杏花,且眼角妖娆之色,令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沉沦,这位姑娘敢说自己不是丞相府四小姐?”太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样子就算是上邪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也心中有数,仿若根本不需要他人多有其词。   “多谢太子谬赞,只是可惜,小女子姓氏月歌。”忽地便想起玉佩上的两字,她便随意套用了,上邪?月歌,这个名字还真不错!   “小女子素闻大楚国太子昏庸无能,沉溺美色,想来也只是外间传闻罢了,事实上,恐怕不是如此!”说完,也以一副早已将对方看穿之态看着他。   不觉,太子竟哈哈大笑起来,不住称赞,“不错不错。”微顿,又道:“可愿跟本宫回宫?”   南宫上邪眸中闪出精光,“是要跟你回去做太子妃吗?”据说太子妃权利不小,且还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听着很不错,所以,此时上邪故意做出姨夫贪婪的模样看着他。 第025章 嫁他   此话一出,就连楚靖轩都忍不住嘴角一抽,忽又听她道:“若不是去做太子妃,而是做侍妾啊或者侧妃啊什么的,我想我还是不要去了。”说完,低头,双手两根食指绞着腰间的衣带,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就算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又怎么样?不过区区一个庶女,居然也想当太子妃,真是好笑!”又是一记响亮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南宫上邪认得,便是楚清朗那纠缠不休的妹妹的。   果不其然,抬眸看时,果真是她!   楚靖轩,楚清朗,再加上现在这个妹妹又这样毫不畏惧地出现在这里,南宫上邪忽然想起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那就是楚清朗也是皇家之人!   那么这个姑娘,是个……公主?   南宫上邪嘴角一抽,怎么就和公主杠上了?她老爹可是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啊!其实,她不是害怕,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该惹这么多事而已,毕竟疼她护她的爹爹还在朝中为官。   “是啊,我是庶女,难道你是皇后所生?”虽然不想惹事,但是南宫上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狐假虎威,公主了不起啊,自己喜欢的人还不是躲着自己跑!   “你!”沐清晨怒指南宫上邪,却发现楚靖轩冷冽地瞥了她一眼,还有坐在主位之上的太子正带着探究般的目光看着她。   她适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行礼,于是朝着两人行了个礼,分别称呼对方为太子殿下和靖王爷殿下。   听这称呼,上邪诧异,敢情楚清朗不是皇族中人,或者这女子根本与楚清朗无血缘关系?   楚靖轩继续不说话,南宫上邪也没指望他说话,因为她知道此人,若非必要绝不开口。倒是太子开口了,“不知郡主此次到往靖王府来所谓何事?”那架势,好似靖王府也他的。   不过也是,他现在是太子,若是登基为帝,那么靖王府他想收回那便是他的了。   所以南宫上邪有些同情地看向楚靖轩,向来皇族子弟之争是最为惨烈,这些事情其实她没经历过,只是经常窝在爹的书房,不小心听了去罢了。   “回太子话,清晨是来找这红衣女子的。”沐清晨乖巧地回答,没有一丝作假,想来,她还是畏惧着权势的,哪怕她尊贵如郡主,在位高者前依旧不得不低头。   南宫上邪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忽然出声道:“女孩子啊,还是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比较讨人喜爱。”言下之意,便是嘲讽她当街追逐楚清朗,原来此女子并非楚清朗的亲妹妹,也不是公主,只是个郡主罢了。   “你!”沐清晨再次被气得跺脚,伸手怒指南宫上邪。   却在此时,太子道:“找她作甚?”今日他来此处是受了六弟所托,说有一绝色女子进了靖王府,怕以三弟的性格不会让她好过,便好说歹说,让他来了,果然,此红衣女子的确可称为绝色。   沐清晨被问得脸色有些涨红,瘪瘪嘴,终究还是道:“她抢走了清朗哥哥!”她自小伴在楚清朗身侧,多年来倾心于楚清朗,在皇宫中,这是公开的秘密。   所以当她说出此话时,太子抑或是楚靖轩都没有惊讶。只是太子道:“六弟在皇宫陪父皇,怎会被她带走?”   沐清晨努努嘴,无话可说,其实,当她派去的人回来说南宫上邪进了靖王府,依照靖王爷的脾气,有陌生人闯入靖王府,那人下场一定很不好过,所以她前来其实是来看南宫上邪的笑话的。   谁知,自己竟然被羞辱了一番!   于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哦。”头像是要低到尘埃里去,“既然清朗哥哥在皇宫,我这就去找她。”说完,消失得比太子还快!   看着沐清晨离去,太子挑眉道:“你可愿与我回宫?”此话问的是南宫上邪,自始至终,楚靖轩都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除了刚开始的招呼之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南宫上邪挑眉,“我已经说了,若是让我当太子妃我便去!”其实南宫上邪知道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了,所以才会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而且她对太子妃还真的没有兴趣。   “你竟如此重视权位?”太子蹙眉,他向来都不太喜欢把权位看得太重的女子,毕竟在他的意识里,女子,只是用来暖床的。   “嗯,是啊。”南宫上邪点头,眼角的妖娆之色再次震动太子的心。   太子眉梢微挑,却不再言语,离去之时,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实在看不出来,他究竟是怒是喜!   太子一走,楚靖轩即刻开口说话,“你也可以走了。”   南宫上邪跳到他对面三步开外,浅笑盈盈,“楚靖轩,我决定了,这辈子,我嫁你!”很笃定的想法,没用一丝犹疑,她甚至隐约觉得他们是前世就纠缠在一起了的。   所以,她要嫁给他,这样的想法,很强烈。   从小到大,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要嫁给任何人的想法,直到遇见他。   楚靖轩嘴角一抽,却面无变色,道:“不好意思,我是绝对不会要你的。”说完,推着轮椅走了。   南宫上邪不知死活的追上去,却见一根长鞭突然甩向她,卷住她的纤细腰身,用力一甩,狠狠地将她甩到地上。   南宫上邪大吃一惊,忙展开法术护住自己,却还是被他狠狠地甩到地上,这男人明明是背对着自己的,为什么还这么准确无误且快速地用绳子捆住她!   南宫上邪只觉手心疼痛,再看之时,已经有血渗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楚靖轩居然会下手这么狠重!观之自己手上的伤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地上绽开的一条缝儿,南宫上邪有些呆愣,敢情刚才他那一鞭甩下去使得这地上裂了缝儿,若不是她及时用法术护住自己,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思及此,她抬起眸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仍旧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 第026章 冷汗   思及此,她抬起眸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仍旧坐在轮椅之上的男子。   黑色锦袍,薄唇紧抿,清浅的风带起他的墨发,这个男人真是美得倾国倾城,只是他双腿残了,而且下手凶狠毒辣!   楚靖轩亦是回视着她的目光,绝尘神鞭乃师父赐予之物,鞭子扬起,就连尘埃都会被劈落而绝迹,但是眼前的女子却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他道:“想做本王的王妃,你,不可能!”不为别的,只因,他心有所属。   犹记彼年,一场宫变,他被迫逃出宫外,被人追杀之时,却被她所救,她一袭素衣,宛若神祗,飘落杏花之中,将那些追杀他的人一一杀尽,   她长时间立于杏花树下,一袭白衣,无悲无喜,从来不笑,也从来不哭,当时,他们都只是九岁的年龄。而她却有能力将他安然送回宫,且还让父皇封他为靖王爷,他不知道她的本领究竟有多大,他只知道,从那以后,他所有的温暖,皆因那年遇见她。   只是,回宫后的第二天,他再也不能行走,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的不能行走,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求医无数,皆无定论,也曾拜佛,却被告知,命中该有此劫!   他不是听天由命之人,但是十年过去了,他仍旧无法站立起来,而且,自从十年前一别,他与她再无相见,他开始在想,是否她也会嫌弃自己双腿残疾……   世间多少女子为了荣华富贵,因了他那倾城之容,想要嫁给他,但是他知道,他的王妃只能是她一个人,如若不得,谁也无法取代!   纵使眼前这个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也不行!   南宫上邪看着他陷入沉思的模样,再次觉得胸腔的某处空荡荡的,她独自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这次没被他打死,真是命大。   楚靖轩也仿佛不想再理会她,推着轮椅走了。   南宫上邪就站在原处,也没人来撵她走,忽觉身后有人扯她的衣服,回转身来,却是笑得一脸明媚的楚清朗,这个样子的他,不轻易让人看出来他心底在想什么,只有他偶尔显露忧郁之时,才能看出他是真的忧郁,也是真的看多了红尘纷扰。   “有东西找你。”他挑眉看着南宫上邪。   有东西找?上邪微愣,便见到了被抱住楚清朗怀中的小白毛了。   南宫上邪即刻欢愉地从楚清朗手中抢走小白毛,“我可想死你了。”其实是想念它那柔软好摸的很有质感的毛发,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小白毛往靖王府门外走。   但是似乎小白毛不太喜欢她的触碰,一直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眸色也不太好看,像是在生气。   感觉得到小白毛的异样,南宫上邪停住脚步,假装生气地质问着楚清朗:“你把小白毛怎么了?”   早在之前楚清朗便感觉到了这小东西的异样,是以,他挑挑眉,“可能是你喊错了它的名字,它告诉我说它叫白夜,不是小白毛。”   南宫上邪忍俊不禁,“楚清朗,给人家取名字也别这么恶搞啊,白夜还不如黑夜呢。”   小白毛在上邪怀中翻了个白眼,敢情有了黑夜,他就一定要顺着大自然的规律把自己的名字改为黑夜吗?为了反抗南宫上邪,小白夜不乐意了,直接从她怀里奔了出来,小小的身体挡在上邪面前,阻止她继续前进。   “它是在告诉你,它真的叫白夜,不许你胡乱给她改名。”楚清朗像是很了解这小东西,于是对着上邪解释道。   “管它白夜黑夜,以后直接喊它毛毛。”话落,南宫上邪上前,欲要一把将它抱进怀里,但是小东西却跳开了。   胡乱给它取名字,后果很眼中,当初它没有反驳,那是因为它受伤了,现在它可没受伤。   看出来这小东西似乎对名字这东西看得挺认真的,南宫上邪嘴角一抽,“我错了,小白夜,快回来。”爹说,对待小动物要温柔,所以她就温柔一个来看看,她还就不信制服不了这小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她脑子里面想着而已,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她那故意温柔的调子当真不仅让楚清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连小白夜也差点因这柔音而晕厥过去!   这一下,南宫上邪是真的将小白夜抱在怀里了,但是它似乎还是很生气,没有给上邪好脸色看。   “楚清朗,你是怎么找到小白毛的?”说完,忽觉身上一阵阴寒,上邪忙改口,“我是说小白夜。”   楚清朗嘴角一抽,“在街上遇见,然后就带它来见你了,私心想着,见到了它,你定会开心的。”楚清朗望着远处的街景,云淡风轻地说着,暖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谪仙般的错觉。   “哦”上邪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多做停留,反而道:“那个粉衣姑娘似乎不是你亲妹妹啊?”   闻言,楚清朗学着她之前的语气道:“我只说她是妹妹,并没有说她是亲妹妹啊,表妹、堂妹什么的都是妹妹,不是吗?”说完,露出狡黠的目光偷看她的神情,看看她可会有何种反应。   本还想着,女子本都是小气之人,她定会数落自己一番,谁料她竟淡淡地道:“哦。”   就在楚清朗以为她没有了下文之时,她再次开口,“这样也好,你放心,咱们也曾生死与共,所以……”说到此,她打住了,笑意盈盈地看着楚清朗,直看得楚清朗冷汗涔涔,一般情况下,这女子笑得灿烂时,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果见她说:“我会当你们之间的媒人,让她如愿以偿成功的嫁给你的。”   不仅是楚清朗,就连上邪怀中的小白夜都忍不住要扶额,圣人之语果然没错,这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厢,楚清朗冷汗涔涔,这厢,南宫上邪却笑得花枝乱颤。   忽又见,她伸手拍拍楚清朗的肩,煞有介事地道:“你不用这么苦恼,你身为大楚国的皇子,身份尊贵,且俊美无俦,我一定会让那粉衣美人难过你这英雄关的。” 第027章 进宫   大楚国丞相府,气氛有些沉重。白茫茫的日光炽热地照在大地上,凭空给人增添了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感。只因刚才宫里的内官传来圣旨,说是要纳南宫府四小姐南宫上邪为太子殿下的侧妃。   此时,南宫念仁呆在书房内,那不间断的叹息声,表明了他此刻无奈的心情,圣旨是皇上下的,根本无可逆转,若是违拗,南宫府上上下下将会因此而消失匿迹。   但是,此时,不仅是上邪不在府中,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想将上邪嫁给太子。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是她的女儿,他定要好生保护,如此想着,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   “老爷是在为难四儿的事情吗?”推门而入之人是沐梓霓,一派的祥和,还掺杂了那么点深沉,如古井一般,无波无澜。   南宫念仁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是。”   “那就赶紧把四儿找回来,陛下的圣旨,我们南宫家违抗不得,毕竟上上下下还有这么多条人命。”这番话,就好像是早已想好了的。   闻言,南宫念仁再次看向她,这眸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但是沐梓霓却不以为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什么都能顺心如意,女儿大了,总是要嫁的,况且,四儿为庶女,能嫁太子为侧妃,已经算是不错了。难道老爷不这么认为?”   “闭嘴!”自从沐梓霓嫁给他到现在,他从未与她大声说过话,这是第一次,但是显然,这在沐梓霓的意料之中。   “老爷总是将四儿当成是手心里的宝一样宠着,但是老爷可知道,二妹也将北漠和惜城当成手心里的宝,她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伤,难道老爷不打算顾及大局么?”她就这样挺直脊背站在他的面前,不卑不亢,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她在他面前表现倔强了。   西乐国合婚而来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却不被夫君所爱,而倔强如她,便选择了与他同为夫妻,从未行过夫妻之实,只有她敢在他面前倔强,之因为她……爱他,所以,爱到深处会让人疯狂的勇敢,哪怕年华老去,她的爱依旧不变。   接下来,便是南宫念仁久久的沉默。   ?   这一边,抱着小白夜的南宫上邪无端地打了个喷嚏,“你爹喊你回家有事!”忽听怀中传来这么一声磁性的嗓音,上邪差点没有将怀中的小动物给摔下去。   她将它举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刚才是你在和我说话?”果然是捡到宝了,这东西居然会说话。   白夜白了她一眼,没做声。   “对了,你不是没家吗?怎么刚才它说你爹喊你回家有事?”此时,他们正在客栈内,天色将晚,正打算去休息。   南宫上邪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忽然,她暗叫不好,肯定是那太子殿下去了丞相府,而且这事一定还与自己有什么牵连!于是,她转头看向楚清朗:“听说你们皇宫特别富丽堂皇,是也不是?”   楚清朗嘴角一抽,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去你长大的地方玩玩,顺便见见太子,怎么样?半天不见,怪想念的。”若是事情与太子有关,她回家也不能解决事情,还不如直奔太子而去。若是事情与太子无关,那么根本就不需要她回去,爹也能自个儿解决。   “不去!”楚清朗将头一扭,“现在已经晚了,皇宫里除了父皇之外,便只剩太子这么一个男人了,我已经被封为王,不能进入皇宫。”   “可是我听说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便是清王爷啊,而且,还说,不管何时,清王爷都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南宫上邪谄笑地看着他,直看得楚清朗头皮有些发麻,“不去就是不去,没有理由!”   皇宫是天底下最阴暗肮脏之地,既然他已经被封为王,有了自己的王府,那么若是无事,他是不会主动回宫的。   “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啊。”这一回眸,便瞥见他眼角浅浅的忧郁,少年尊贵如斯,贵为天子最宠爱的皇子,说到进宫,竟是这番模样?上邪不免有些好奇,但还是站起身来,作势要走,楚清朗并未跟上。   一阵风的时间,南宫上邪便抱着白夜出现在皇宫里了,上邪抚摸着它的脑袋,“小白夜,告诉我,太子的寝宫在哪。”   “太子住在东宫。”又是一声清脆却充满磁性的男音响起,上邪道:“你若幻化成人,是否也是一个美男子?”   白夜翻翻白眼,继续窝在她的怀中。   好不容易找到东宫,却才发现外面守卫森严,她觉得她不能忽然就站在太子面前,否则会将他吓坏的,可是,要怎样才能让太子知道她是将外面的守卫都打发走,才进得去呢?   “白夜,你去将外面的人都引开。”她弯腰将它放在地上,轻轻地说道。   白夜没有反抗,直接飞身而去,直趴在其中一名侍卫脖颈间,一瞬间,守卫们便乱作一团,又是一阵风的时间,上邪优哉游哉地推开了太子的大门。   “嗯……太子,您轻点……啊……受不了了……”低喘娇吟瞬间没入上邪耳内,真是非礼勿听啊。   但是,她还是大声喊道:“太子殿下!”这一声足以让太子殿下和床上的女子听见了,太子坐起身来,女子媚眼如丝,扭动着摇摆,“太子,快点啊~”显然还没有从那一声大喊声中醒过神来。   但是太子却不为所动,直接从她身上下来了,快速地穿好衣服,吊儿郎当地出现在上邪面前,走到正殿,才听见外面乱作一团的吵闹声,他挑眉,“你就是这样进来的?”   “我一介草民,进入皇宫是何等的不易,若是不这样做,又怎么进得了太子的寝宫?”上邪回视着他的目光,却悠然地落坐于边上的椅榻之上,问:“太子对我南宫家做了什么事情?” 第028章 生气   “只不过是让父皇下了道圣旨,说要纳南宫府四小姐南宫上邪为侧妃。”太子楚冥丰挑挑眉,也坐在了她的边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差点没让南宫上邪呛口水身亡。   “哦,这样啊?太子殿下这么想让我当你的侧妃?”上邪浅笑盈盈地看着他,这笑让太子楚冥丰有些毛骨悚然。   “是!”   “那好,我答应你,太子殿下到时候不要后悔就好!”说罢,上邪站起身来,不再理会楚冥丰,到时候她会让他知道逼迫她,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大的错误。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楚冥丰眼角弯起一弯新月,他又不是被吓大的!   南宫念仁还在忧思之际,南宫上邪便抱着小白夜回去了。进门便甜甜地喊,“爹,我回来了。”这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出门游玩回来了,而非出了一趟远门。   南宫家一家大小连忙出来迎接,看着她走近,南宫念仁抹了抹眼角,不知是因为看不太清了还是因为眼角有泪。“怎么不稍封家书回来,让爹派人去接你呢?”当日派去保护她的那些下人回府之后,他便知道是这丫头捣的鬼。   “一个人走着,可以欣赏风景。”上邪吐吐舌头,笑得眼角弯弯的,煞是可爱,末了,又对着边上的人打招呼,“大娘,三娘,大姐,三姐。”   沐梓霓道:“回来了就好。”那眼眸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走,爹让下人给你做好吃的。”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南宫念仁拉着上邪便往膳房而去。其间,南宫念仁也没有告诉她关于楚冥丰要娶她做侧妃的事情,她知道她的父亲还在做考虑,是否要把她嫁进波涛汹涌的皇宫呢还是牺牲整个南宫府保全她!   南宫上邪也没主动提起此事,因为她自己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而她也相信她的父亲不会舍得牺牲南宫府上上下下这么多条人命只为她不用嫁进皇宫。   回到自己的时青阁时,一切如旧,只是少了血婆婆。   只是没有想到她前脚才刚进屋,后脚便跟来了南宫惜城。“唷,某人都要嫁进太子府做妾了,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还能这么逍遥自在。”无比讽刺的话语,想来她还在记恨当日被禁足之事。   “据我所知,三姐你好像还在禁足期间,擅自跑来我这里不怕被爹责罚吗?”上邪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你!”南宫惜城被气得脸色一阵通红,但是很快,她又恢复过来,“我只是好心地过来告诉你,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你势必要嫁给太子为妾。”说完,又冷笑,“果真庶女就是庶女,这辈子都只有为妾的份儿!”   “哦。”南宫上邪恍然大悟,“三娘好像也是妾,三姐好像也是庶女。另外,嫁给太子为侧妃,日后太子登基,我便是贵妃,哪怕是妾,地位可能应该也许大约也比你尊贵,不是吗?”   “你不要脸!”   “脸都不要你!”上邪轻轻反驳,无一丝怒气,“好了,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情,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因为我……要准备嫁衣,出嫁了。你自己留在家里做老女人吧。”上邪朝她做了个鬼脸,便真的把南宫惜城给气走了。   可是,当她回来想将放置在椅榻上的小白夜抱起之时,小白夜便一直躲着她不让她抱。于是上邪不住呢喃,“为什么你一个小东西总是喜欢生闷气呢?况且我都还不知道你生的哪门子气!”上邪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你没有心,你当然不知道别人生的什么气。”小白夜忸怩着小身板,愣是距离上邪远远的。   “那好,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生气?”   “谁让你嫁给楚冥丰那坏蛋的!”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小白夜脸上羞红了一片,但是却被白色的绒毛给遮住了,以至于南宫上邪根本看不见。   “他不是我的对手,我不会吃亏的,就算他再坏蛋,也没有我邪恶不是?”说着,又要去抱它,但是小白夜仍旧躲着。   “难道你不知道出嫁从夫吗?以后只有他休弃你的份儿,你根本没有休弃他的份儿!”小白夜翻着白眼,这个女人是没心,又不是没脑子。   “好吧,那我以后主动休弃他,我选择楚靖轩,总可以了吧?”似是无心的话语,却是来自她记忆深处的最底层。   结果,小白夜更加别扭了,说什么,也不让南宫上邪碰。   ?   沐清晨一直跟在楚清朗身后,看着他的白色衣袂划开好看的弧度,但是他就是一直不理会她,沐清晨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清朗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南宫上邪?但是她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为侧妃了。”跟在他身后太久,她的脚板都开始发酸了。   闻言,楚清朗的脚步生生顿住,仿佛被人拍了一掌,直接焉了。“你说什么?”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她,目光锁住她的容颜,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太子殿下要纳南宫上邪为侧妃,清朗哥哥,你没机会了。”沐清晨像是要故意践踏在他的心上那般,将所有能刺激他的话语全部说了出来。   楚清朗心内一个抽搐,当时他知道南宫上邪去靖王府,心知三哥脾气暴躁,上邪肯定会惹恼他的,这才说服太子前去,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   可是,他明明不觉得自己喜欢她,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心里面疼痛难忍?于是,出口便道:“我去找太子,他不能娶上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决心很坚定。   “为什么不能?”沐清晨拦住他的去路,“南宫上邪都没有反对,清朗哥哥你凭什么反对?”没有什么事情比南宫上邪出嫁一事更让人开心了吧?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当街和清朗哥哥亲密,现在还不是不能如愿嫁给清朗哥哥!   “那是本王的事情,你给我让开!”楚清朗也生气了,他平生很少生气的,但是现在他的心情非常不好,极度不好。 第029章 心动   谁料,面对楚清朗这番冷言冷语,沐清晨便开始啜泣起来,“清朗哥哥,以前贵妃娘娘还在的时候,你都不会这么对我的。”   说到母亲,楚清朗心内又是一阵抽疼,脸色愈发冰冷下来,也懒得理会她的啜泣。转身欲走。   可是,沐清晨却又拔剑而出,抵住自己的脖颈,“清朗哥哥,你要是去找南宫上邪,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楚清朗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他道:“你总是以死威胁,我知道你喜欢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我也每次都成全你,但是清晨,你知道我是知道你的把戏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以为爱情这瞬间可以让人生,下一刻便能让人死亡。除了爱情,生活中还有很多很多值得你上心的东西。所以,这次,不管你是闹着玩的,还是真的想要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拦你。”   微顿,继续道:“大不了你死了以后,每年忌日我去给你上柱香,烧几张冥钱,我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大步离去。   沐清晨身子一软,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   东宫,太子所住之地。楚清朗一袭白衣阔步而来,一众内官、婢女纷纷跪地参拜,楚清朗从众人面前走过,却不言语。   忽听一声唱和——清王爷殿下驾到。太子才知道楚清朗来了。   他从内殿迎了出来,仍旧一身天蓝色锦缎长袍,楚清朗愣了一下,还是坐了一揖:“大哥!”   “六弟有事?”楚冥丰示意他坐。   “大哥不能娶南宫上邪。”刚坐好,楚清朗便单刀直入,并不喜欢做任何拐弯抹角的事情。   “为何?”楚冥丰端着一盏茶,细细品着。像是根本没把楚清朗的话听进耳朵里。   “她不适合皇宫。”   “但是她总是要嫁人的。本宫也会将她保护好。”那样尖锐的女子,驯服起来一定会很好玩。   “总之,本王不会允许你娶她!”楚清朗站了起来,说得斩钉截铁。   楚冥丰斜眼睨他:“莫非六弟也喜欢她?”   楚清朗一愣,喜欢?谈不上喜欢,只是不想她进宫而已!非常不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不过不管算不算,他都不会允许南宫上邪进宫!这是一种执念,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执念。   但是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他拒绝成为太子的那一日,他的地位就必须屈居于太子之下,而如今,就算他去请求他的父皇阻止太子娶南宫上邪,他的父皇也不会答应,毕竟,南宫上邪对父皇来说不过是丞相府的一个庶女,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事后,他也想设计让楚冥丰主动放弃南宫上邪,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南宫上邪未嫁便被休,以她女子心态,在这个世界上,可还能活下去?   晚间,夜华如水,南宫上邪正要就寝,却觉烛影凭空闪烁了一下,要知道她已经把窗子关好了,所以这便显得有些奇怪,但是她却不动声色,按照本就准备好了的那般,上床睡觉。   这几天来,小白夜还在生她的气,没怎么理会她,现下,也正握在椅子上,不和南宫上邪一块儿睡觉。   忽然感觉身边有人,上邪睁眼一看,竟然是楚清朗。烛影已经被吹灭,他站在黑夜里,看不清面庞,但是看着轮廓,她还是能够辨认出是他。   “你来做什么?”讶然。   “我来带你走!”楚清朗靠近床边一步,如是说道。   “为什么要走?”   “你不能嫁进皇宫,那是个龙潭虎穴,你不懂的!”   “……那我走了,我家人怎么办,等着诛九族?”上邪翻了个白眼,“好了,我不会跟你走的,这太子侧妃我当定了,改天混个太子妃给你瞅瞅。你回去吧。”说完,继续躺下睡觉。   楚清朗嘴角一抽,“你以为太子妃那么容易就能当上?天真!”似乎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小事一桩,而他看着她,也觉得心情特别轻松,可是……还是不想她嫁给太子,这种想法很却强烈。“南宫上邪,昔日你喊我相公,天地可鉴,大楚国的百姓都听见了,你现在嫁给太子,会被千夫所指!”   “谁听见了?”南宫上邪很无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朦胧中的他,贵气依旧不减,俊美绝伦。   “我们还有了肌肤之亲。”又想起那次茶楼事件,楚清朗的心瞬间变得很柔软,再次上前一步。   “亲一下又不会生小孩,我一个女儿家都不在乎,你怎么这么在乎?”上邪翻翻白眼,虽然触感很好,但是……除此之外,她真的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我是很在乎,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不能嫁给太子。”楚清朗得寸进尺,坐在了床上,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那好,你跟我一起嫁给太子吧,当个媵妾也不错,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上邪翻身,脸朝里侧,继续睡觉,大半夜的,很困。   楚清朗伸手,将她的身子掰过来,很用力,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我只说最后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皇宫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这时,南宫上邪也难得地认真起来了,“楚清朗,我不走,真的,很认真!”就算她现在贪玩,和楚清朗一起走了,那么给南宫府造成的就是诛灭九族的惨状,她就算再邪恶,也不会拿自己家人的命去开玩笑。   暗夜里,分明看见男子眸中的光芒暗了下去,他放开了放在上邪肩上的手,许久才道:“那好,你好生照顾自己。”于是一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忽然觉得今晚的楚清朗很奇怪,南宫上邪坐了起来,看着黑洞洞的黑夜,瞌睡已经去了大半,径自呢喃,“小白夜,你说楚清朗这是怎么了?”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束缚着。   白夜是听到了她的呢喃,但是却没有理会她,只是翻了个白眼,继续蜷缩着身子,暗道:他那是喜欢你了呗! 第030章 出嫁   平日里来很是热闹的大楚国京都,今日最甚。总宫里派来的迎亲队伍绵延数十里,东望不到头、西望不见尾。   此时,南宫上邪着了一袭粉衣,抱着小白夜坐在花轿内,本来她是想穿自己红衣的,但是爹说她只是嫁进宫做侧妃,不能穿红衣,看在爹的份上,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穿上那俗不可耐的粉红色。   大楚的天气此时还热得慌,而盖上红盖头也着实让她憋得慌,是以,她朝上吐了口气,喜帕便掉落了下来。小白夜端着明媚晶莹的眸光看着她,一愣一愣的,但是上邪却不擦觉,只一味地觉着热罢了,况且外面还这么吵……她其实是想出去和大家吵嚷在一块儿的,从小她就是个喜欢看戏的主儿,不曾想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耍戏的角儿,这玩笑果真开大发了。   一路上也没什么事儿发生,很顺利的就到了皇宫侧门,一般不是嫡妻的,都得走侧门,对于这点南宫上邪还是知道的,反正她也只是嫁给太子玩玩,也无须如此较真,走侧门就走侧门好了。只是喜娘为她揭开轿帘那一刹那尖叫了一声。   别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南宫上邪径自将喜帕揭了下来,那喜娘慌的呀,连忙上前哆嗦着给她重新盖上,“擅自揭红盖头那是不吉利的!”   上邪也没反驳,因为在轿子里她已经很憋得慌了,也就懒得说话了。   进了新房,直接将所有人撵出房内,上邪躺倒就睡,虽然大娘已经教给她很多初为人妾需要注意的事情,但是她却全然不放在心上,正睡得香呢,朦胧间便听到一声极其柔媚又极其阴邪的声音。   “唷,今天太子殿下纳妾,本宫倒是前来瞧瞧这新来的妹妹长得什么模样。”那尖酸刻薄的语调足以让南宫上邪蹙深了眉头。   只是那人还未到,便被外面的内官等等等人给拦住了,“太子妃,此地乃太子侧妃的新房之处,您现在进去恐怕不大合适。”很是恭恭敬敬的提醒之音。   谁料,那女子冷哼一声,“太子殿下现在不在,难道本宫还不能先进去瞧瞧?”这是第一个直接纳进宫里来做侧妃的,以前这事还没在太子身上发生过,所以,那太子妃是下足了足够的心眼儿。   “太子妃,请您体谅奴才的难处。”   “啪——”的一声脆响,上邪便知那女人动手打人了,难怪爹不想让她嫁进皇宫,果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   “大胆奴才,居然连本宫的路都敢挡,还不快点让开!”   上邪继续蹙眉,据爹爹说,现在的太子妃是某个侯爷的嫡女,至于是哪个侯爷她真给忘了,因为她从不关心这些。侯爷、嫡女、太子妃,身份何等尊贵,所以才会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清了清嗓子,上邪道:“让她进来吧。我觉得我长得还算是可以见见人的。”   众人石化,这算是怎么回事?   瞬间,太子妃便推门而入了。   上邪继续躺床上,闭着眼睛:“太子妃想看什么尽管看好了,我睡我的觉,不打扰你。”说完,翻身,脸朝里侧。   跟在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小秋气疯了,怒指南宫上邪,“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太子妃居然不行礼!”说完,阔步上前,欲要将南宫上邪弄醒,结果趴在床上的白夜飞身扑了上去,爪子在她脸上弄出几条血痕,小秋吓得哇哇大哭。边上的太子妃也惊恐不已,“皇宫里没有皇上的允许,是不可以养宠物的!来人,把这个小东西拉下去!”   还没说完,小白夜已经向她扑去,继续是几条血痕……   外面的侍卫此时已经涌进来了,但是却无法帮忙,只能任由他们尊贵的太子妃跟一个小动物作战。   南宫上邪优哉游哉地坐起身来,看着眼前一溜的侍卫,眨巴着眼睛问:“你们闯进我和太子爷的新房,这是何故?觉得我南宫家很好欺负?”笑话,如果好欺负的话,她怎会进宫?   众侍卫讷讷不能言语,只得抬头看太子妃,但是此时她还在和白夜作战,即使是小秋帮忙也不能拉开白夜,太子妃很没有形象地哇哇大叫,估计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赶紧把这个孽畜拿开!”   “是。”闻言,侍卫才反应过来,作势上前。   “别白忙活了,它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只要你求我,我就让她离开!”上邪身处两条腿挂在床边,无限悠然地晃荡着。   “你一个小小的妾,敢如此侮辱本宫,本宫定让太子诛你全家!”女子气焰依旧不减,双手不断挥舞着,想要驱赶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小白夜。   “那你现在就等着被我的小白夜折磨死吧。”说完,南宫上邪继续躺下就睡,谁料太子妃的语速比她还快,“我求你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白夜,回来。”上邪一喊,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就回她怀里来了。   上邪道:“你自己来闹新房一事,本就是你失礼,你要是想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我也无所谓,反正,谁有理,你自己懂的!”话间,不曾抬头看太子妃一眼。   “南宫上邪,此仇不报,本宫就不姓沐!”   “瞧瞧,你又说傻话了,你现在虽然是沐氏,但是你姓氏楚啊,报仇不报仇你都不会姓沐,除非……哪天你被休弃!”说完,上邪笑了起来,那笑声如银铃般脆响,十分悦耳。   太子妃怒瞪了她一眼,但是对方的目光却全然不看向自己,忽觉颜面尽失,再说下去只会颜面无存,最终拂袖离去。   众人退出房门,上邪抱着小白夜坐在床上,仔细地梳理着它的毛发,南宫上邪忽然在想,这样通人性的白夜是否能够幻化成人?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   但是小白夜只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它要是能够幻化成人,还需要赖在她的怀里当一只小宠物吗?想到这里,小白夜眼中就止不住喷出愤怒的光芒,等到他幻化成人的那一天,一定……要欺负这个小姑娘,谁让她在众人反对之时,毅然决然嫁给太子! 第031章 受伤   正睡得昏沉的时候,南宫上邪再次被吵醒了,这次睁开眼来,见到的却是穿了一袭大红色衣袍的太子楚冥丰,而他正醉醺醺地看着她笑,那种笑……很渗人。   南宫上邪立马弹坐而起,揉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到底想怎样。   忽而,自己斟了两杯酒,端着走过来坐到上邪的上边,一口浊气即刻喷到上邪的脸上,使得她不自然地皱了皱眉,“爱妃,喝杯交杯酒。”他只看着她笑,笑得温柔,笑得如沐春风,反正在上邪看来,这笑够渗人的。   可是看着他,上邪忽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在边上的小白夜也许也看出了她的窘态,差点没乐开了花,它静静地趴在床头,像是在等着看好戏。   沉默半晌,上邪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太子殿下,难道一定要别人告诉你说屎是臭的的,你才知道屎不是香的吗?”想要她顺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敢逼迫她嫁人,那个人一定是吃饱了撑的。   话音落下,楚冥丰的脸色有些暗沉,尊贵如他,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他的好脾气在此刻已然消失殆尽,女人是用来做什么的?无非就是暖床,他还真就不信眼前这个女人他制服不了。   “如此公然反抗本宫,难道就不怕你们南宫家遭罪吗?”他双手仍旧捏着两只酒杯,那架势完完整整的就是,一定要上邪与他喝了这酒。   “把我带进皇宫里就不怕我把你的后宫闹得鸡犬不宁,把你们大楚国搞得人仰马翻吗?”既然选择进宫,她还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威胁,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威胁。   此语,果真让太子殿下怒了,酒杯在他手中被捏碎,酒水撒出来,溅在彼此身上,浓烈的酒香味儿愈发浓烈起来。“南宫上邪,不要得寸进尺!”忽而,他掐住她的下巴,声色冰冷。   上邪斜睨着他,“楚冥丰,不要以为有了权势就能得到一切,我,是你此生都无法得到的人,哪怕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女子,用来暖床的工具,我都不可能让你得到。”   “很狂妄的口气!”楚冥丰笑了,笑得很邪佞,随后,身子覆上去,欲图将南宫上邪压下,可奈何,上邪的手却抵在他的胸前,使得他怎么也无法覆上去。   而此时,南宫上邪已经从他身下站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不好意思啊,太子殿下,平日里我太过无聊,所以经常跑上山去拜了个师父,所幸学了几招法术。”说完,右手一挥,楚冥丰整个人便被挥到了对面的椅榻上坐好了,此时,他正怒瞪着南宫上邪。   上邪弯腰,把小白夜抱起来,柔软着嗓音道:“这个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一定要等到别人告诉他屎是臭的,他才知道屎不是香的呢,没有想到连太子殿下都是如此!”说完,又转头对着楚冥丰道:“对了,敢进这深宫大院,没有一点能耐,我是不来的。今天晚上,你就睡椅榻上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啊。”   说完,也不顾忌楚冥丰那已经气得绿了的脸,抱起小白夜就跳上了床,一把将帐幔给拉了下来。当楚冥丰以为她就这样睡了的时候,其实南宫上邪早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夜黑风高,晚间的空气不是很闷热,有一丝飒爽,南宫上邪走在路上,自言自语,“小白夜啊,你说,楚靖轩那家伙儿知道我要嫁人了的话,会不会伤心啊?”如果前来阻止她嫁人的人是楚靖轩的话,她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哪怕从此以后,与他浪迹天涯,她也在所不惜。   但是,用脚指头想想,他也是不会来的,所以她只能去找他。   还是以前那个只挂了一盏灯笼的院子,还是那个轮椅,他还是那样的姿态坐在原来的地方,望着黑洞洞的黑夜,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要溶进这黑夜里似的,更何况,他还穿了一身黑色的锦袍。南宫上邪发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虽然她没有心,但是这个男子却让她魂牵梦萦,与心没有关系。   这辈子,她就是赖定他了。   “本王很讨厌偷偷摸摸的家伙儿!”冷不防的,上邪再次听见男子嘴里发出的冰冷声音,为什么每次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都要被他发现?这么说,他是在说讨厌她咯?   上邪还在思考中,再次被他那无形的神鞭给捆住腰际,直扯着她向他甩去,上邪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一命呜呼了,就连法术都忘记了使用,以此来保护自己。   小白夜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聪明的人也会犯起迷糊啊,直到它被抛出了她的怀抱,它才发现上邪一定是忘记了施展法术,瞬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再抬眼时,上邪居然被摔到了地上,那扬起的尘灰,在黑夜里,烛火中,看得清清楚楚。   上邪“啊”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腰骨碎了,忽觉喉间一股腥甜,居然是吐血了,她惨白着一张脸,使劲儿撑着爬了起来,一股委屈的劲儿忽然爬上来,密密麻麻的,占据着她的脑海,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   他应该是天底下最宠她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呢?   “难道本王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吗?”除了那个她以外的女子,他都提不起兴趣,既然提不起兴趣,也无所谓厌恶。只是他依稀记得上次他狠狠甩了一鞭,她都毫发无损,为何这次他只用了三层功力,她却摔成这样?   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好奇,说完,他转动轮椅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上邪那无辜委屈的眼神。就好像,即使她死了,也决计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楚靖轩!”南宫上邪也是个执着的人,看着他离去,便即刻喊住了他。   可是,楚靖轩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第032章 故事   忽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接着就再也没有了声音,楚靖轩终究忍不住回头去看,她居然昏倒了。男子皱眉,就算她昏倒,和他有什么关系?世间女子多狡诈,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没有多余的想法,楚靖轩继续前进,那背部的线条折射出一种冷硬的姿态。   就连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小白夜也禁不住嘴角抽抽,活了也有好几百年了,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漠无情的人,所以它只能跳到上邪身边,蹭着她的脸,好让她苏醒过来。忽然,一股真正的酸涩之味溢满它的心房,她……是真的这么喜欢楚靖轩,哪怕伤了自己也不在乎?   那么,它在她眼里,又算什么呢?   如此想着,小白夜禁不住一番黯然,也不再蹭着她了,直接来到她的怀里,窝在里面,睡了。反正只是昏倒,又不会真的没命,等到明天早上,她仍旧生龙活虎,这是小白夜的想法,因为与她躺在一起,它可以用自己的灵力为她疗伤。   可是,他们还没有醒来之时,楚靖轩已经醒了。他的身边很少有人,通常情况下都是他自己,当他再次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眉头皱了皱,似乎这个女人是真的受了重伤。但是,那又怎样?她自找的!   既然,她想呆在这个地方,那就让给她好了。   于此,楚靖轩便要离开。   但是,上邪刚好就在这个时候醒了,惨白着一张脸,觉得自己快要碎掉了。睁开眼来,见到的便是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离去的楚靖轩,她即刻跳了起来,“你在这里守了我一个晚上吗?”那样子,十足的像是拿到糖吃的小孩。   只是她这一跳开,窝在她怀里的小白夜不设防的就滚了出来,那姿态,十分悲惨。   楚靖轩嘴角狠命一抽,“没有!”说完,也没离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们真的长得很像啊,可是为什么不是同一个人呢!   上邪被他冰冷却略带探究的目光盯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因为以为他昨晚守了自己一夜,而暗自高兴,许是因为他平时孤傲惯了,不想承认他守了自己一夜吧?   当一个女人陷入爱情的时候,哪怕对方不爱自己,她也要编出一大堆谎话来骗自己说,他爱她,上邪为女子,自然亦是如此,否则怎么说,女子一旦触碰爱情,就会变得没有脑子?女子一旦失去恋情,就会变成大诗人?   这些结论,想来都是经过考证得来的。   此时,小白夜有些委屈地来到她的身边,咬住她的裙摆扯了扯,然后,睁着一双无辜的澄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南宫上邪,仿佛在说,守护你一夜的是我是白夜,好不好?   但是它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出来。   上邪俯身想要将它抱起,小白夜不太高兴,所以便闪开了。上邪只知道这小家伙一定又是生气了,可是她却没有仔细去想,它为何生气!   垂眸时,上邪看见自己一身粉衣,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嫁给太子的事情,忙慌不择路地跑了,现在太子一定已经活动自如了,也许正在找她呢。   跑到门边,又回头来道:“楚靖轩,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说完,扬起大大的笑脸,再次消失不见。   楚靖轩愣了愣,她果然不是她!   离开时,上邪想,不必去管小白夜,它是灵兽,自然不会出事的。可是,她这么一个人走了,小白夜还是很伤心很伤心!所以,它决定,不跟南宫上邪回皇宫了。   这不,它一只小动物独自去往岸星洞。   白星老头正躺在石板上啃杏子,忽然眼前一亮,说:“唷,小东西知道回来了?正好现在杏子熟了,给你尝几个?”说着,便从大碗里捡起几颗杏子扔向白夜。   小白夜漂亮地转了个身,前两只爪子如人手一般将杏子接住,后面两只爪子则像人一样行走。   白星将杏子吃得啪啪的脆响,就好像那杏子是多么美味的食物,挑眉看一脸沮丧的小白夜,问:“又被那丫头欺负了?”   白夜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走到他边上,与他坐在同一块石板上,那样子,要多沮丧就有多沮丧。   白星瞄了它一眼,像是一切都了然于胸,不再说话了。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白星也没见白夜有所动作,唯一的动作就是将他给它的杏子放到碗里,然后躺在他身边,蜷缩着小身板,不动了。   白星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都没有教她法术,你又何苦对她付出一颗兽心?无论她爱上谁,或者无论谁爱上她,都是没有结果的事情。”此番话语,白星说得全是感叹与无奈。   “为何?”白夜坐起了身子,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白星因为它的举动而愣了一下,这小东西看来中毒不浅,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南宫上邪呢!他是真的愁了!   “这样吧,我给你说一个故事,怎样?”如果这个故事,能够帮助到他的小朋友,那么他还是愿意说出来的。   “嗯,你说!”白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第033章 旧事   “二十多年前有一场仙魔大战,威震三界, 死伤无数,云沧上神挺身而出,经战数月,将魔界覆灭,从此三界得享太平。”白星开口便说,却被白夜喝止。   “这件事情,天下无人不知,好吗?”它朝他翻了翻白眼。   “好!”白星回答,“时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得先说清楚时间地点,才能说人物,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说故事啊?不懂的话就别打岔!”白星也轻蔑地瞥了它一眼,然后白夜不做声了,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云沧还不住在方寸山飘渺峰,那个时候,这座山,这做峰也还不叫做方寸山飘渺峰。”白星继续着他口中的故事。   “忽然有一天来了一对男女,男的长得俊俏无比,那姿容足以倾倒世间男女,可惜,这个人很冷淡,对一切事物都不太关心,当然除了天下苍生之外,不用说你也知道是谁了,这个人就是云沧。”   “而那名女子呢,自然也不逊色,站在云沧旁边,那简直是珠联璧合,估计天上的金童玉女也没有他们那么好看般配,那女子喜欢着一袭素雅青衣,姿态绰约、娉婷无双。”说到这里,白星微微顿住了,继续道:“你不会以为他们就是夫妻吧?”   随后又自问自答,“他们不是夫妻,主要就是这个女子爱慕云沧,所以才跟在他身后的,但是云沧似乎是个性冷淡,啊不,这话太赤骨,你听不得,应该说是对女性没有任何兴趣。”   “可是这个女子……”   “你能先给你故事里的女主角取个名字么?”白夜不耐烦了,提醒着白星。   “哦。一时之间给遗忘了,都是因为这故事太迷人,所以……嘿嘿。”白星干笑两声,“故事里的女主角名叫月歌。月亮的月,唱歌的歌。她也不经常围着云沧打转,而是自己在方寸山飘渺峰上种满了杏树,天天都在忙着种杏树,这一举动终于勾起了云沧的好奇心。”   “于是,有一天,云沧就问月歌,为什么要种这么多杏树,月歌说,因为春天来的时候,可以看见花开啊。当时月歌就站在飘渺峰的峰顶,笑起来的时候就连天上的云朵都是软的!所以,云沧的心微微的就扯动了那么一下。”   “月歌是个极聪慧的女子,看见云沧的反应,她继续说,‘我的愿望就是能够和你一起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说完之后,也并不刻意去等云沧回答,而是又继续种杏树去了。”   此时,白夜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杏树,而不是其他的树呢?”   白星愣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许久才道:“杏花微雨时节,恰好可以逢君。唉!”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似乎又觉得这不太符合他的作风,遂又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呢?”   “哦……”白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无所不知的,没有想到我这一认知竟是错误的!”   “你!”白星跳了起来,活脱脱一个老顽童,“你到底要不要听这个故事了?”   “你说呗,我仔细听着呢。”白夜又换了个姿势蜷缩起来。白星再次跳到石板上,仰头望天,继续他口中的故事……   “自那以后,云沧就加入了月歌种树的行列当中,来年春天的时候,便见到满山的杏花都开了,夏天的时候……”   “就能吃到杏子了。”白夜抢了他的话,“你能不能别老是说废话?”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情调?好的故事要有景物的衬托,才能唯美!”白星忍不住敲敲它的脑袋。“当杏子熟了的时候,云沧为月歌摘下了几颗杏子,月歌把这杏子给洗干净了,递给云沧吃了。”   “然后……然后……就是再来年的时候,他们生了一个女娃。”白星的语气变得沉重了起来,“我至今都还记得那天,那是月歌生下孩子的第二天,天气很阴沉,像是要下雨似的,乌云笼罩着天空,久久不曾散去。像是将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当时我已经预感到了。”   “不过,有事情发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个就不应该在一起。”白星的面色变得沉重不已,“老远就能听见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但是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云沧却执起他那柄上古神剑刺进了月歌的心窝。”   “顿时,大雨倾盆而下,像是哀嚎,像是不甘,又像是怨恨。月歌看着他,没有言语,只是无声无息地将神剑拔出自己体内,跑到飘渺峰悬崖边,站在崖顶,回眸对着身后的云沧道:‘既然你负我,我便发誓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我诅咒她,我们的女儿此生必经三劫,生死劫、无心劫、注定此生得不到自己所爱,而她的痛楚必定是你此生必须为之承受之痛!’”   “说完,她跳了下去,那天,她仍旧一袭轻衣广袖罗裙,美妙如初……”白星又是一声长叹,“|唉!人生若之如初见,那也不会是这般场景……”说完,白星不再做声。   白夜听得云里雾里的,它只知道这是一段以悲剧结尾的爱情故事,但是……原因是什么,云沧为什么要杀了月歌,还有,这又和上邪有什么关系?   许久许久,白星才从这个故事里醒过来,他也发现自己忘记了重点,又开始道:“月歌是魔界公主,在那场仙魔大战中逃了出来。起初云沧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与她欢好,云沧是那种心系天下苍生的神,待知道月歌是魔界公主之后,毅然决然地杀了她。”   “而上邪,则是云沧和月歌的女儿,一半是魔女,一半是仙骨,而且没有心,谁也不知道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她祸害天下,那么云沧定然会手刃了她。所以,上邪……你是碰不得的。”白星终于说出了重点!“若你心系于她,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情之一事,总是在劫难逃,更何况这些善男信女,他得早日提点才是。 第034章 毁界   白夜不解,“她是仙人和魔女的骨肉,为什么你们都以为她一定会成为魔女而非飞升成仙呢?”到底魔界真有这么恐怖,还是仙人都不近人情,然后,被世俗化了?   这个问题,问住了白星,他嘴角抽抽,选择不说话。   却说这边,上邪悄悄地回了皇宫,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就连太子楚冥丰都不见了。她大感诧异,难道这个太子傻了,所以没有想到要派人去找她?正想着呢,就看见了那张大床,忽然觉得好困好困,上邪嘀咕:“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刚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就进入了睡眠。   可是,上邪的脑子却清晰得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在半空中,四周都是灰暗的,没有阳光,雾气很大,往前看不到头,往后看不见尾。上邪想,她一定是进入了幻境之地,到底是谁的幻境?不行,她必须赶紧醒过来!   就在她挣扎的瞬间,便听见了不远处传来血婆婆那虚空飘渺的声音,上邪身子转了三百六十度,也没见到血婆婆在哪里,可是,就是在她再看向前方时,却见血婆婆从朦胧的雾气中走了过来,和往常不太一样,血婆婆不再穿着灰白色的布衣短衫,而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的质地看起来很好,就是有些阴暗。   血婆婆的头发不再扎起,而是放了下来,整个人变得年轻了,就好像三十多岁的模样,变化真的很大,但是上邪就是断定眼前这个人是血婆婆没错。   “上邪,你来了?”如之前那般,依旧虚空飘渺,这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沧桑不已。   “嗯,血婆婆找我有事?”这是血婆婆留给她的幻境吗,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血婆婆说:“孩子,不要奇怪我为什么现在才来。今天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其实是应该有母亲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十八年来你都没有母亲的陪伴吗?”   “不知道。”上邪的样子,像是不太想要知道。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她被天下人害死了。”血婆婆说,“因为天下苍生,所以她死在云沧的剑下,作为她的女儿,你应该报仇!”   “难道云沧不是我的父亲吗|?”上邪疑惑了,她的面容和云沧的相似了七层,为何……   “是,但是云沧辜负了你的母亲,为了天下苍生,不惜杀了你的母亲,所以上邪,你生来就是为你的母亲报仇的!”   “开玩笑!”上邪一口拒绝,“我生来是为了活着,而不是为了某个特定的任务,而且,你所说的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她除了给我这具肉体,什么都没有给过我,我对她完全没有感情,为何说我生来就是为她报仇?”真是无法接受!让她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报仇?不可能!   “你现在是在梦里,对你的母亲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等你醒了以后,你们骨血至亲,你会帮她报仇的。不要忘了用你的太子侧妃身份!”瞬间,血婆婆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在上邪看来这话语多少有些威胁的成分在里面。   “如果我不答应呢?”对这个母亲,她是真的没有感觉,就好像面对云沧,她没有感觉那样,她唯一有感觉的人只有楚靖轩。其他的,她都一概置之不理。   “南宫家将会面临惨重的危险。上邪,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血婆婆就消失了,四周变得黑暗起来,看不见雾气,也不是之前的灰暗,而是完完全全的黑暗!   上邪的脑海中只回荡着这么一句——毁天下,报母仇;毁天下,报母仇……一声又一声,淹没她全部的思想!   上邪从床上弹坐而起,脑海中响应的还是血婆婆的那句——毁天下,报母仇!   毁天下,报母仇,她径自呢喃着,瞬间,这样的想法就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外面阳光明媚,却在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了女子柔媚露骨的尖锐嗓音。   “这个女人一定是躲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了,要不然怎么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清澈地回荡在上邪的耳中,太子妃又来了啊。   对方正要推门而入呢,上邪已经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打开,太子妃见此情况愣了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嘲讽地笑道:“本宫就说嘛,这女人一定是躲在房间里,往往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的……”   上邪只是盯着她看,女子一袭玫红色广袖罗裙,发饰繁复贵重。   “还敢这么盯着本宫看!”太子妃沐蓝妮被盯得不大自然,随即命道:“你们还不快把她抓起来?!”说话间还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她现在可是非常忌惮昨日那只小动物,现下发现那小动物不在,自然也放下了芥蒂之心。   “长得这么丑,还要出来吓人,真是不知羞耻。”上邪睨了她一眼,脸上脖子上的抓痕都还在,看来小白夜的功夫很不错。   沐蓝妮气得脸都绿了,怒指南宫上邪,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转身对着跟在她身后的侍卫说:“你们还不快把她抓起来,是想要太子回来处斩你们吗?”   抓南宫上邪,其实是太子楚冥丰的意思!早上能动的时候,一挑开帐幔,她已经不在床上了,那时他便派了人去找,然后独自上早朝去了。   “嘿嘿。”上邪邪笑了两声,那些个侍卫即刻围拢了上来,上邪观之却不动声色,等他们靠得近点了,她广袖一挥,如狂风骤起,杀伤力十足,那些个侍卫便被挥刀地上,摔得惨不忍睹,其中包括太子妃沐蓝妮在内。   之后,上邪盘腿坐在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想要抓我?过来啊!”从现在开始,她要为母报仇,这样的想法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与知觉。现在的她,什么都不再想,只是想着,报仇!   毁天下,报母仇! 第035章 逆天   沐蓝妮愣在原地,看着上邪那嗜血的冷笑,感到无比的紧张与恐惧,脸上那些未好的伤疤也因此而显得愈发的狰狞。   “这是怎么回事?”男子浑厚清冽的声音倏然响起,在哀嚎一片的院子里显得特别突兀,沐蓝妮暗叹不好,太子殿下来了,怎么能够让他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忙爬起来,双手捂住脸,跪于地上,“太子殿下,我们在屋子里发现了邪侧妃,但是她却把侍卫都打伤了,妾也受了重伤。”她的声音颤颤的,听得出来很是慌张。   楚冥丰只是睨了她一眼,目光移向正盘腿坐在石阶上的南宫上邪,脸色黑了一片,“去把国师请来!”他现在还是畏惧着她的法术的,昨晚被她定在椅子上一夜,这个仇,他一定要报,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忙领命而去,他们的太子殿下虽冷,但是很少发怒,而且脸上的情绪总是让人看不清,但是现下是真的生气了。   须臾,楚冥丰看着南宫上邪无所畏惧,仍旧坐在那里笑得如沐春风,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他道:“派人去请南—宫—丞—相!”后面这几个字一字一顿,他就不信,即使南宫上邪本事再大,也不该不顾忌南宫府的人!   可是,话音刚落,他便觉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再睁眼时,南宫上邪已经伸手掐住了他的胳膊,楚冥丰大惊,脸色惨白,“你……大胆!”他的眸中闪过从未有过的慌乱,从小到大,他何时遭受过如此惨状?   沐蓝妮也吃了一惊,打开嗓子就是大喊,“救太子殿下,你们还不快救太子殿下!”   侍卫瑟瑟缩缩,踟蹰不前。   上邪将楚冥丰整个提了起来,“把你的侍卫叫回来。”声色淡淡,亦如之前那般。   “都给本宫回来!”楚冥丰依言说道。   南宫上邪将他放下,楚冥丰咳嗽不已,转而右手却被她拉住,楚冥丰再次大惊,这是什么情况?却听上邪道:“最好不要试图反抗,跟我走就是了!”   上邪每牵着楚冥丰往前走一步,身后的侍卫便紧跟一步,末了,上邪回头对着众人道:“你们,派几个人去通知皇上,说我挟持了太子殿下。另外,让他召所有大臣进宫,我在金銮殿等着。”   说完,果真拉着楚冥丰的手往金銮殿而去。   大殿空旷,楠木做梁,雕龙刻凤的宝座端端正正地摆在最上方,上邪睨了王位一眼,眸中燃起一抹邪笑,在侍卫内官等人瞪大的眼珠子的视线追击下,牵着楚冥丰的手走了上去。   守在金銮殿的大太监不明其故,喝道:“那是皇上的宝座,你们怎么敢上去?”本来想骂声贱人的,但是奈何太子殿下也在此处。   上邪没理会他,一撩衣摆,潇洒地转身,一屁股坐在那宝座上,右腿叠在左腿上,浅笑盈盈,她的手将楚冥丰的手腕捏得生疼,但是他却不敢乱动。   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纳她为妃?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她曾经就警告过他,而他自恃自己是太子,只是一个人女子而已,驯服她有什么困难,原来她的浅笑盈盈都是有恃无恐!第一次,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还是毁灭性的!他强自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耐心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金銮殿上站满了人,所有大臣都到齐了,南宫念仁也姗姗来迟,见到坐在宝座之上的南宫上邪的时候,面色一片惨白!   “丞相大人,你交出来的好女儿啊!”嘲讽、挖苦的话语纷纷向南宫念仁掷去。   “四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快点下来!”南宫念仁不敢上去,只能在底下叫唤着。   但是南宫上邪却仍旧巧笑盈盈地看着他,然后说了一句让众人都冷汗涔涔的话,“没什么,就是让皇上把楚国给解散了,让所有人都回归平等!”   闻言,南宫念仁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四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瞧怎么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众人纷纷举目看她,却无人敢走上去一步,在众人无限忐忑恐慌的等待中,已过不惑之年的皇上一袭明黄色朝服,终于来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跪地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面的太子殿下被南宫上邪桎梏着,无法朝拜。   皇帝睨了上方的上邪一眼,南宫念仁便膝行来到他的面前,“求皇上恕罪,小女脑子不大好使。”他现在也是冷汗涔涔,哪里还有什么好使的脑子?额头贴在地上,不敢妄动分毫。现在四儿这样,一定与她魔体有关吧?   皇帝只是站着,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瞬间,如潮水一般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金銮殿齐齐包围,手中都拿着弓箭,对准了坐在王位上的的上邪。   南宫上邪见此情景,也不着急,手中稍一用力,就把楚冥丰给推了下去,站起身来,睥睨众人。她着了一袭夺目红衣,眼角妖娆姿色深浓,摄人的眸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末了,她对准皇帝道:“解散大楚国,我便不伤你们一分一毫。否则……整个天下都要生灵涂炭!”   其实,解散也是一种生灵涂炭。若是世间没有了法律,没有统一天下的人,奸淫掳掠又将是怎样的猖狂?天下百姓又何以安生?但这就是南宫上邪要的结果,毁了整个天下,为母报仇!   “四儿,你在说什么混帐话,赶紧滚下来,给皇上道歉!”南宫念仁觉得自己似乎不行了。四儿再这样闹下去,不管是她还是南宫府都无法存活。   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说出狠话!南宫上邪愣了愣,略显无辜地道:“大楚国解散了,难道不好吗?到时候没有了统治者,天下人人都是平等的,谁也无法高谁一等,难道不是好事?”她无辜且疑惑的目光扫过众人,“还是你们都喜欢匍匐在一个人的脚下,习惯了别人对你们发号施令?” 第036章 妖孽   皇帝眯起清冷地眸光看着她,身上散发出无比危险的光芒,但是上邪却仿若未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蓦地,一个声音自殿外响起。   上邪睨着眼睛看过去,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着了一袭道袍,莫非就是楚冥丰口中所说的国师?果然是要把她当成妖魔鬼怪来打发的呢!   “大师请起。”万岁爷对此人十分客气。   国师倒也听从皇帝的话,怒视高位上的上邪一眼,“妖孽,胆敢扰乱天下秩序,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国师手拿一根类似拐杖的长木,怒指南宫上邪。   上邪也不畏惧,“怎么,你觉得你能把我当妖魔鬼怪给收了?”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毁了整个天下。   她像是完全不受自己主观控制……   南宫念仁身躯一震,“皇上,念在臣多年来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儿上,请皇上准许臣亲手杀了上邪!”他的请求铿锵有力,清晰不已。   南宫上邪只是冷哼一声,实在是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父亲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到底算什么?妖孽?!也许……   但是她不在乎!   毁天下,报母仇!虚空飘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死死地缠住她。   南宫上邪怒目圆睁,手中弹出一颗杏子核,向国师袭去,动作快速而且狠绝,带有超强的肃杀之气。   国师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而且出手还这么快。连忙举拐杖挡过,但是那杏子核还是穿透了拐杖,击向他的胸口,国师只觉自己气血翻涌,重伤了。   如果不是及时以拐杖挡住,估计他得当场断气,这个小女娃子不可小觑!止不住轻咳出声,一口血就这样呕了出来,滴落在他灰白色的袍子上,众人都惊了。   “孽障!”南宫念仁也很是惊讶,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怒吼南宫上邪,“今日我便取你性命!”说着,从边上侍卫手中夺过一柄长剑,对准高位之上的上邪刺去。   上邪两指捏住他的剑刃,“爹爹,你这是要杀我吗?”她没有多余的感觉,只知道父亲这样对她,让她很难过,很难过……但是她说这番话时,却是笑着的,笑得很妖娆。   南宫念仁的眸光瞬息万变,他宠了十八年的女儿,如心肝宝贝一样疼着,杀了她,他……又怎么忍心?“没关系,四儿,眼睛一闭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爹爹会下去陪你的。乖,现在放手。”   他的眸光和慈祥,很以往的很多时候一样。   上邪怔住了,爹爹的意思是,如果自己死了,他也会跟着一起去死吗?   理智开始有些回拢,她举目望着周围的人,再看看自己所站的地方,感到很疑惑,这是哪里,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还没有等她想清楚,“毁天下,报母仇”又狠狠地攥住了她全部的思绪。她手中稍微用力,南宫念仁的剑便被她给折断了,声音清晰如许,谁人都能听到。   她一掌打在南宫念仁身上,“想杀我?凭你也配?!”脸上的狂妄,无人能及。   “她……入魔了!”国师突然说道,“我们必须集中所有人的力量,将她灭掉,否则后患无穷!”   这一句话,狠狠地扣住所有人的心扉,众人纷纷屏气凝神起来,肃杀之气,瞬间在宫殿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唯独南宫上邪站在最高处,睥睨众人,所有的弓箭手都对准了高台之上的她,但是她却一身灼目红衣淡然地站在那里,邪肆地笑着。   皇帝和太子退到众人身后去,大臣们也纷纷闪躲,金銮殿上,瞬间只站着南宫念仁,还有高台之上的南宫上邪。   “放箭!”退到安全之地的皇帝一声领下。   箭矢如雨点般纷纷向前,上邪觉得天一瞬间阴暗下来,看不见阳光,原来不过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将日光遮住了吧。   她双手一台,广袖挥起,狂风如瀑,卷起万千箭矢往前一送,箭矢倒退回去,没入侍卫的身上……   而南宫念仁和南宫上邪却还完好无缺地站在原处。   皇帝不死心,再次下令,“放箭!”   较之前更多的箭矢纷纷袭来,但是又纷纷退回去,如此反复几十次,金銮殿外已经是大片死尸,血流遍地。   皇帝见此状况,便知此人难以对付,忙吩咐身边的大臣:“速速去请靖王爷!”楚靖轩败得方寸山飘渺峰的云沧上神为师,只要他来,便让他将云沧上神唤来,将眼前这个妖孽给消灭掉!   大臣闻言,连忙跑了。   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袭向南宫上邪,而她却好像不知疲倦,越笑越嗜血妖娆,而且越战越猛,放出去的箭根本没法靠近她,然后就被挥了回来!   约摸大半个时辰之后,弓箭手停了,上邪还站在原处,冷冷地睨视一切。   众人分立两旁,人群中,楚靖轩从众人眼前推着轮椅走来,仍旧一袭黑衣,绝美好看的脸在日光下越发英俊,可也越发冰冷。   他来到皇帝面前,许是行了个礼,之后才有人在他身后,把他推向上邪这边。   上邪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男人……   绝尘神鞭在靠近她五步的地方向她席卷而来,捆住她纤细的腰身,拽起来,往上空一扔,像是要狠狠地将她摔到地上。   肃杀的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周围没有人能够看得清,他就已经将上邪给扯了起来!   上邪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没有想着要反抗,就这样看着地面距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现在只知道,楚靖轩来了。是因为他知道她在宫里吗?   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似乎是哪里不对!上邪想要是她这样坠落于地,一定死得很难看,他为什么……要进宫杀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要反抗已经来不及……   众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中希望靖王爷赶紧将这妖女给办了!可别在千钧一发之际再出什么幺蛾子! 第037章 心碎   此刻,上邪也深觉自己玩完了,可是悲剧的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楚靖轩下手这么狠,一定要她死了才甘心,她是真的不懂!   电光火石之间,一抹寒芒乍现,挑开楚靖轩的神鞭,弯腰将上邪抱在怀里,“不许杀她!”   众人惊魂未定,这是闹的哪出?   “清王爷,此女乃妖孽,是要惑乱我国的,您怎么能够救了她?”终究是有人反应得快些,语气中不无伤感与责骂,刚才靖王爷已经快要将她杀了,现在清王爷出现,他们还怎么能够手刃南宫上邪?   “妖孽?”楚清朗唇角微勾,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就这么一个小姑娘,你们说她是妖孽,未免也太草菅人命了吧?”虽然见识过她的厉害,但是他知道上邪是善良的啊,怎么会和他们口中的妖孽沾上边?   “父皇,儿臣要带她走。”不容置喙的语气,紧紧地盯住皇帝的容颜。   在他怀中的上邪自始至终未置一语,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清俊的容颜,第一次,她觉得楚清朗似乎和楚靖轩一样好看,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下一刻,她已经一掌将楚清朗给拍开了。   从他怀中站起身来,仍旧笑得很邪肆。   楚清朗心口受了她一掌,整个人退开十几步,身子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脸上惨白,而他却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南宫上邪那一掌是要……杀了他?这么一想,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那是心痛的声音吗?他惨白着脸,看着一袭红衣的她,殿外的弓箭手再次聚拢,将她围困在中间。   楚靖轩坐得端正,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上邪走到他的面前,掐住他的下巴,挑起他的面颊,逼迫他与自己对视,这一系列的动作,楚靖轩都没有反抗。也许是不屑,也或许是志在必得,又或者是根本不怕死,就好像是和她说一句话,他都不屑。   “你,这是想要杀我?”他的眸子深邃,却挡不住杀气,也许是因为刚才那聚了十分力气的神鞭突然被楚清朗给挡开,他受了重伤,所以上邪才能够掐住他的下巴。   “否。”楚靖轩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是一定要杀了你。”平静无波,却充满杀气,上邪的长发无风自动。   “为何?”她唇瓣轻启,月牙般的眼睛攫住他的容颜,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你威胁到了天下人的安危。”楚靖轩毫不避讳她的目光,“我是皇族中人,要守护他们的安全。”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说了这么多话。   上邪仰天大笑,“又是一个为了天下人的,难道我不是天下人中的其中一个吗?”舍少取多,难道少的那一部分,就不是人命了?上邪只觉得好笑。   楚靖轩没有说话。他不懂她为何而笑。   瞬间,天地变色,就连原本炽烈的阳光也已经躲进了云层,天色一下子阴暗下来。   众人惶恐,却不敢妄动。   天边一阵风过,细看之时,边见一名白衣男子从天而降,三千白发随风而动,眉间一点朱砂,面色平静,如此绝世之容,天下间有且仅有飘渺峰上的云沧上神一人。   他落于上邪身前五步开外的地方,淡淡地看着上邪那张笑得有些邪肆的面庞。   “你也要杀我?”她放开了楚靖轩,与云沧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   “是。”没有犹豫,仿佛他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杀她。   “不会后悔吗?”杀了心爱的女人,现在又来杀自己的女儿,他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上邪真的很想知道……   脚步如风,五指骤然睁开,形成锋利的爪牙,向着云沧的心口而去,她要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而云沧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她的袭击,在上邪的身子与他错身而过之时,他旋转身体,一掌劈在上邪的背上。   上邪还没坠地,鲜血已经喷薄而出,甚至比她的灼目红衣还要刺目。   云沧右手一挥,楚清朗的沧尘剑已经握在他的手中,上邪站定身子,再转身之时,云沧手中的剑已经抵住她的心口,毫不犹豫地刺入……   “四儿?!”是南宫念仁惊慌不已的声音。   楚靖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楚清朗惨白了一张脸,飞奔向上邪,随后,脚步在她身边生生顿住了,定定地望着这一幕。   好熟悉,好难过,好悲痛……   这是楚清朗的全部感觉……   上邪撑开一个笑容,“你不爱月歌吗?”据说那个女子是她娘,但是她没有见过,据说那名女子很爱云沧,那么云沧不爱她么?   云沧手执沧尘剑,看着没入她心口的剑刃,唇瓣微微嗫嚅着,没有说话,面色有一瞬间的灰暗。   上邪又问:“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既然是女儿,为什么还要下这样的狠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难过,很悲痛……   她没有心,这些感觉都不该有的。   云沧并没有给她答案,所以她将目光转移到楚靖轩身上,他仍旧如万年冰山,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永世都无悲无喜。“我只是想要嫁给你,只是如此而已,这个想法就像是前世带来的执念,我没法掌控,这样……有错吗?”   破碎的话语,刚好没入周围人的耳朵里,原来南宫家的四小姐想嫁之人竟是靖王爷!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云沧将剑从她心口拔了出来,瞬间,血流如注,她笑看着周围的人,个个都如梦幻泡影,她便笑得更加邪肆了,身体缓缓地倒下去,再也没了知觉……   她唯一知道的是,太阳似乎又从云层里钻出来了,她……果然是妖孽,就连阳光她都能够遮去吗?   那为何这个世界上还要有这么一个她?其实她最向往的事情,只是躺在杏树上啃杏子而已……   毁天下,报母仇的想法渐渐在她脑中熄灭…… 第038章 找心   梦里,又是那个黑不隆冬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动,也不想动,就这样站着,如果有人找她,自然会主动出来。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会儿,等她习惯这黑暗时,周遭开始变成灰白色,和上次那样,烟雾缭绕,血婆婆从弥漫的烟雾中走来。   和上次不太一样,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像是生了重病,未待她开口说话,上邪便问:“血婆婆,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死?”   血婆婆面上并无表情,哪怕是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也仍旧面不改色。   “肉体死去,灵魂能得以长久,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血婆婆说:“孩子,你和我一样,都是魔界的人,可魔界的人是不能生活在人间的,因为不被允许。”   上邪冷哼一声,越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她越要去做。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众生平等。   可她丝毫看不见哪里平等了。   “孩子,你自出生,本就无心,如今我指引你去把自己的心找回来,如何?”这是她的无心劫,唯有将心找回来,她方能度过此劫,以达到完整。   “血婆婆,难道云沧的那一剑,不足以将我致死么?”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那一剑云沧是用了神力的,而她是魔界之人,云沧又怎会剑下留情?   “你猜想的没错,云沧不会放过你,但是你被人救了。”须臾,血婆婆又道:“你若想活在人间,安然地度过无心劫,那么就去把自己的心找回来。”   “我的心……在哪里?”不会喜怒哀乐,不会贪嗔痴念,她也很好奇,有了心,会是怎么个样子。   “杏花岭。”血婆婆的眸光锁住她的容颜,“不能强取,必须得对方心甘情愿将心给你。”   上邪直觉这个玩笑开大了,谁会自愿把心给她?除非那个人疯了。   “你无心,不要以你的想法去揣度别人,这个世间,最难过的就是情之一字,所以,你要与那人生出感情来,对方方能将心交与你。”血婆婆看出了她的想法,遂如是说道。   “如果我执意不把心找回来呢?”上邪问。她无心,都安然活了这么多年,为何要将心给找回来?   “天上诸仙,地上诸神,将会围剿你,直到剔去你的骨头,焚毁你的灵魂。”   上邪挑眉,“如此说来,我找心,完全是为了躲过追杀?”她偏偏不把那些神仙放在眼里,要杀尽管来好了!不管是生她的父亲还是养她的父亲,都已经与她执剑相对,这个世间,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无法接受的,估计已经没有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血婆婆打了个诳语。   “那人把心交给我之后,会是怎样?”   “死。”   “不要控制我的思想,我自会前去寻找那人。”她已经见识过血婆婆的厉害,否则,她又怎会不受控制的要毁了天下。“我知道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控制的,你这样做只是为了将所有神仙引来,以此来让我明白,我的魔女身份不被允许存活在这个世上,你以死来威胁我去找自己的心而已。”   “只是猜中了一部分而已。并不完全。”血婆婆没有否认,“醒来之后,去杏花岭,找你的心。”   声音又开始变得很飘渺,上邪弹身坐起,脑海中还响着那句话——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上邪揉了揉脑袋,睁眼看时却发现自己身处山洞之内,若她没有记错,这里乃是方寸山上的岸星洞!血婆婆说她被人救了,难道救她的人是白星?   蓦然间,见到毛茸茸的小动物向她走来,定睛一看,才知道是白夜,她起身走过去将它抱在怀里,小东西很乖,很安静,“小白夜,是你救了我?”对于白夜的能力,她是真的不持怀疑态度。   “不是。”小白夜在她怀里蹭了蹭,还是把真相给说了出来,末了,便从她怀里跳下来,跑开了。   上邪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离开自己,于是也跟着它跑,唉!   看着眼前迷蒙的水雾,这个地方她记得,当时她被岑墨莲所伤,被白星带来这里养伤,就是那池子里的水帮她恢复了的。   白星说那是月华池,里面吸收的都是月光精髓,所以能帮人疗伤,更有令人起死回生之效。以前的上邪估计不会相信这样的话,但是她的身体就是在这个池子里恢复的,她不得不相信。   白夜的小身板在池子边停了下来,上邪跟着走过去,便见池子里坐了一个人,水刚好平齐他的下巴。   恰到好处的唇瓣轻轻的抿着,脸色苍白如纸,显得脆弱不堪,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英俊得无懈可击,鬼斧神劈估计也劈不出这样绝世的容貌来,上邪知道,他是楚清朗。   “是他救了我?”他不过一介凡人,这让上邪有些难以接受,为了救她,他才受了重伤,需要在此疗养?   “嗯。”白夜轻轻点头,心里有些难过,救上邪的人是楚清朗,而不是它白夜,它能不难过吗?   上邪只是忧伤地看着池子里紧闭双眸的人,为什么救她的不是楚靖轩?这不免让她有些忧伤,但是就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这忧伤。   “老头呢?”为何不见白星,这是个问题。   “正在外面和你爹大战。”白夜所指的是云沧,但是上邪却想成了南宫念仁。   想来,楚清朗见上邪身处危险,不顾一切地将上邪救起,拼尽全力直往方寸山而来,随后,云沧就跟着来了,势要将南宫上邪挫骨扬灰才肯罢休,毕竟这次上邪的举动危害到了人间秩序。   以前他不杀她,是因为不忍心,后来见她入魔,他便知,再不动手,天下苍生都该遭难了。   上邪跑出岸星洞,空旷的方寸山地界上,云沧正和白星打得死去活来,不分上下。   见到上邪出来,两人才分开身子,各自立于一旁。   云沧一身白衣,三千白发倾泻而下,眉间一点朱砂,飘渺如神祗,他目光平静淡然,脚尖踩在一株杏树之上。   白星一身深蓝色长衫,没有绝世的容颜,只有那颗救起上邪的决心,他亦站立于云沧对面的杏树上,目光顽劣,面色愤懑,活脱脱一个愤世嫉俗的老顽童。 第039章 剔骨   “我说云沧,虎毒不食子,再怎么说,你也不该如此绝情啊。”白星的模样很无奈。   “身为上神,断情绝爱是很应该的。”云沧的声音很飘渺,就仿若他的身姿一般,即使靠得很近,也感觉很难触摸。   白星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好一个断情绝爱,既然如此,我且问你,南宫上邪又是怎么来的?难道这不是你的种吗?”白星真是恨不得上前扇他一巴掌,当然如果他有这个能力的话,估计早就扇了。   云沧眸子一深,脸色难得一暗,沉默半晌,不再理会白星,而是执了剑向南宫上邪刺来,那模样,仿似不将上邪挫骨扬灰誓不罢休。   云沧想要杀一个人,估计那个人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但是上邪却只是轻轻一闪,就躲过了他的长剑,“剑势不够凌厉,云沧,你下手不够狠!”上邪轻轻松松踩在一株杏树上,轻描淡写地说,“暂且停战,我有话要说,说完你爱怎样便怎样。”   上邪此刻的样子,甚至比云沧还要超脱,超脱凡尘,超脱六界。这完全是因为她无心。   云沧闻言,收剑站好,长发无风自动,唇瓣轻启,“说。”   上邪嫣然一笑,“据说当年你因为对万物好奇,从而把好奇心放在了某个大方又漂亮的女子身上,嗯,那个女子可能就是我的娘亲,从而将我诞下了,如此一番追究,可能我身上也是流着你的血的。”用了诸多可能,完全是为了表示她也不屑做他的女儿。   听了这一番话语,愤世嫉俗的老顽童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云沧的眉几不可见的微微蹙起。什么叫做把好奇心放在了某个大方又漂亮的女子身上?他沉默,不屑言语。   “如今你势要杀我,可见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更不会去想虎毒不食子这样的事情。”说到这里,上邪难得地严肃起来,话语有些逼人,“而我,也不屑要你的感情,更不屑成为你的女儿,你且告诉我,如何将身上那一半属于你的骨血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你下起手来,也能毫无保留。”   他不屑她,那她只能更加不屑他!   云沧不语,白星不笑,气氛一下子变得冰冷而沉重,唯有上邪不以为意,她挑眉,“我说的,是也不是?”   “古有哪吒剔肉还母,削骨还父,后以荷藕塑得真身,莫非上邪也想尝试?”白星有些诧异于她的说法,到底是要有多屈辱,才能说出这番话语。   云沧与月歌生她,却不曾养她,到了后来,为人父亲,云沧还要举剑杀她,也难怪上邪会说出这番话语。   上邪挑眉,“这有何不可?既是他们生我,如今我便把这血肉之躯还了他们,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不可,若是如此,你必当无法存活。哪吒乃人生,而你乃魔女之后,你的灵魂无法上天,求得上神为你重塑真身!若是你执意如此,必死无疑!”白星将情况道出,有些心疼这个小女娃,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心疼过了。   偏偏她的倔强、她的屈辱,让他脑子生疼,心也发疼。   “一定要求上神么?”上邪有些讥诮地挑眉,“不是还有老头你么?”话语间,手中已经幻化出一柄短刃。   没错,她的法术正在不断的苏醒,现在,一般人难以与她抗衡。   “唉,别,我没有这个能力!”白星双手乱挥,心绪烦乱,直接从杏树上摔了下来,“唉哟!”疼痛的哀嚎一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重塑真身,那得需要花费多少灵力啊!而且削肉剔骨,那可是相当疼的!   上邪再次嫣然一笑,“没关系。死了便算了。”语毕,跳到地上,幻化出一口大箱子,举刀,在左手之上削出一片肉,瞬间,白骨森森,血流如注。   云沧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示,白星欲要上前阻止她,却见她已经跳入大箱子内,盖子即刻死死关闭,白星动用了灵力也没能打开!   “不要白费力气,就算你把我拽出去,云沧也会毫不犹豫杀了我。”微顿,又道:“云沧你也不必突然反悔,要将我救出去,毕竟你自己都无法保证不会杀我。既然如此,我把你给我的,通通还给你,若有一日,能重塑真身,我定当报仇,若是没有机会,下一世,我会回来找你!”   从箱子里传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有的只是满满的坚决,坚决与云沧断绝任何关系!若有来日,定当报仇!   在一边看着的白夜,傻傻的,就连白星都无法阻止的事情,它更是没有能力,它忽然很恼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得这么晚,以至于没有能力幻化成人,它一个跳跃,跳到上邪的箱子上,紧紧地趴着,“不要对自己这么残忍!”似哀求,夹杂了无穷无尽的难过。   “不是残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上邪的声音已经有些许的虚弱,但是白星还是不能够将箱子打开。   云沧看了很久,终于扯起一抹苦笑,终究道:“如此也好。”说完,便走了。   白星一把拽住云沧的衣领,“你,是全天下最失败的父亲!”一字一顿,说得无比坚决!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云沧话语简短。   “我死后,把我的血肉还给他们,此生,不再相欠。”上邪咬紧牙关,说了出来,此后,再也没了声响。   云沧的脸上有些苍白,却并不言语。真的是如此也好,他乃上神,上邪乃魔界后人,他此生的责任就是护佑天下苍生,怎能容她活于世上,让她活在人间十八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可是,心,还是很疼,很疼……   这样的结局,是惩罚他当年动了情所设的劫难吧。   本不该有的感情,他有了,所以就要承担本不该承担的痛苦。   时间久久,他推开白星,径自离去,身姿依旧飘渺,面容依旧绝世,不曾染上世间任何尘埃。只是,如果说他不爱的话,又怎会一个人守在这方寸山飘渺峰这么多年…… 卷二:烬·情落 第040章 请求   因了上邪之事,大楚国皇帝龙颜大怒,下旨诛南宫氏九族,三日后,于京都迟安街问斩。   当此时,上邪的肉体已死,灵魂却无处归依。   她无怨、无恨、无悲、无喜,从来都是这样。可就是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阴间的鬼差来索取魂魄。   “因为你的魂魄不全。”血婆婆的声音出现在她的上空,此时正值黑夜,上邪仰头,便将血婆婆看得真真切切,和之前梦中见到的不一样。   忽而,她落于半空,与上邪踩在同一平面上,“怎的如此苦害自己?”   “夫子曾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他们一边给我肉体,一边又要让我死去,既然如此,我便把肉体还了他们便是!”也许是灵魂在愤怒,在悲戚,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   血婆婆缄默不语,过了许久,才道:“白星会为你塑得真身,只是可惜,你的灵魂不够完整,而且……仍旧无心。”   “为何?”上邪诧异。   “因为,你的心是被人挖出来的,你其中一缕魂魄跟着心走了。”   这次上邪的灵魂没有感到悲愤,只是感到无限的悲伤,就像被楚靖轩杀时那种痛彻骨髓的悲伤。“是谁把我的心给挖走的?”她有这么作恶多端么?居然被人挖心!   “这个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血婆婆避而不答,“皇帝下令诛南宫氏九族。因为你大闹皇宫的事情,皇帝龙颜大怒。”   上邪冷笑一声,“我大闹皇宫难道不是血婆婆你控制的么?只要你出手,南宫氏就不会有事。”   “我未曾控制你,你大闹皇宫是你体内的魔性爆发,恨毒了这个世界,只因你的母亲是因天下人而死。”血婆婆的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上邪的态度不好而生气。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南宫家该有此一劫,我无从帮其度过。”微顿,续道:“不过,你可以。”   “怎么度?”   “去杏花岭找南宫情落。她会帮你。”   “我现在只是一缕孤魂,怎么去?”上邪皱眉。   “入梦。进入她的梦里。”   说完,血婆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四周再次恢复阴暗潮湿,冰冷的风刮在上邪身上,很冷,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灵魂还会感到寒冷,是因为无人给她烧冥纸或者焚香么?抑或是皇宫内正在做法事诅咒她?   身随意动,意念一动,杏花岭就在眼前。   满山都是杏花,哪怕此时已经是夏末,但是满山的杏花还是开得遍地都是,身临此处,会让人误以为此时正值春天。   走在杏花灿漫中,雾气朦胧,上邪一身红衣,灼灼其华,甚至还胜过这漫山杏花,只是单薄的身姿略显凄凉。   走至不远处,便听:“你找我?”声音如清泉击石,清脆却有些冷意,仿若冬之雪,很纯洁,却还是掩不住冰凉。   上邪闻言,抬起眸子,女子一身白衣,脚踩在半空中,身后则是漫山的杏花,衬出她绝世的容颜,上邪不住感叹,她见过的美女何其多,却不曾想过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如冰山之上的雪莲,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去……   如海藻般的黑发倾泻而下,发上绑了一条白色丝绦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装饰物。上邪看得出了神,当然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这名女子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你有何事,求我帮忙?”见上邪一愣一愣地看着她,女子不但不恼,反而又问了一遍。   “无事相求。”上邪拧眉,淡淡地道:“只有一事请你帮忙。”求和请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用何还我?”并不讶异于她的用词,女子淡淡地问,只是话虽是这样说,她的眼里并无贪恋,清明如水。那模样,假使世间尽是污浊,她也能独善其身。   “无。”上邪很诚实,“若有来日,我可以为你办一件事。”须臾,续道:“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你说,我便去做。”   “可你只是一缕孤魂,何有来日?”   “世间最无法长存的便是肉体,但是灵魂却能得永生,不是么?”上邪挑眉看她,这名女子虽冷,但她却不畏惧,和她说话,就好像认识了上千年……   这是第一次,上邪想要有个姐妹,而这个人,便是眼前的女子,哪怕现在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女子闻言,并不反驳上邪的话语,只问:“何事?”   “我姓氏南宫,名上邪,我爹是大楚国的丞相,因为我惹事,使得南宫一氏被株连九族,皇帝下旨杀我全家,我请你前去相救,此生,感激不尽。”其中,上邪省去了很多细节,而她相信,这女子也不会细问。   “大楚国。”女子淡淡地念出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并无甚变化。   “去,是不去?”这名女子,让她看不懂。   “去。”没有任何犹豫,女子淡淡吐出一个字,便消失在夜幕里。上邪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径自呢喃:“找心,就去杏花岭,找南宫情落。”这是血婆婆跟她说过的话。那么刚才那名女子……是谁?又与她找心有什么关系? 第041章 情落   夏末,天气尚炎热。但是,早晚温差比较大。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那盏灯笼,还是那一袭足以溶入黑衣的黑衣,外加俊美无俦的面庞。   忽然有人来到,跪于他身前,“靖王殿下,外面有有人找。”此人很是忐忑,究其原因便是这个时间段,靖王爷从不接客,但是今日所来之人他们无法阻挡,只得战战兢兢前来报信。   楚靖轩拧眉,“本王的规矩,你们都忘了?”肃杀之气瞬间弥漫整个院子,使得跪于地上的仆人更加心惊胆颤,就连身体也止不住颤抖。   “靖王殿下请息怒,奴才奴才们实在是没有能力阻挡她。”颤抖的嗓音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若是他这么有本事,怎么不直接到本王跟前来?”楚靖轩声色若冰,眸色若雪。   “她……她说,一定要王爷出去出去大殿上见她。”两面夹击,好生难过!   “哦?”楚靖轩挑眉,像是忽然来了兴致,“起来。”   仆人闻言便会了意,连忙站起身来,推着楚靖轩的轮椅往大殿而去。   刚到大殿外,便见女子负手而立,白衣飘飘,倾城绝世,黑发无风自动,此时,正背对楚靖轩站着,听到轮椅滚动的声音,也不曾回过头来。在她面前,跪了一地的婢女和奴才。   楚靖轩几不可见地蹙眉,有着仆人把他的轮椅推进殿内,“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些跪于地上的人们大声呼喊。   楚靖轩没做声,轮椅来到白衣女子面前,他才悄然抬头,她的面容就这样直直地映入他的眼底,一瞬间,仿佛过了很多个年头,犹如隔世。   白衣女子并未把楚靖轩的反应放在眼里,而是轻启唇瓣,道:“十年前,我救了你一命,如今回来,你如何还我?”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你……还记得我?”楚靖轩瞳孔微微收缩,他以为只有他记得她,而她不曾记得过自己。问题落下,她却没有回答。楚靖轩明了,“你想我如何还你?”原来他与她之间,只是救和被救的关系。   止不住眸子一暗,心里有些憋闷。   “放了南宫氏一族。”她常年居于杏花岭,却对外间之事了如指掌,楚靖轩在大楚国的地位,她很清楚,救南宫氏一族,并非什么难事。   “好。”有一种爱,叫做不问缘由,只因是她的要求,便无条件答应,这是楚靖轩……对她的爱,不曾言语,却用行为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衣女子眸子低垂,似是不曾想过他竟会这般容易答应。当下也没什么言语,更不曾道歉,转身就走,却被楚靖轩喊住,“等等。”急切而悲伤。   她顿住,不曾回头,问:“何事?”   “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怎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她?很多年了,他一直在想,她叫什么名字,只是遗憾当年离开之时,没有向她要她的名字。   “南宫情落。”白衣女子淡淡回答,语毕,人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日,圣旨下来,说是念在南宫念仁多年在朝堂上为官,为大楚国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差错,如今只是其女不孝,株连九族难以服众,现如今,特赦南宫念仁一家无罪释放,且南宫念仁依旧是大楚国的丞相。   不过,子不孝,父之过,南宫念仁肯定还是要负责任的,罚奉三年。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却是,翌日,南宫念仁竟进宫辞官。整个人如瞬间老了十几岁似的。   南宫念仁想,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之前已经下旨株连九族,如今又改了旨意,无非是有人从中帮忙,既然如此,那么皇帝定是不大愿意的,他若不辞官,怕是皇帝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这思来想去,南宫念仁决定辞官!   这样一来,倒是使得皇帝眉开眼笑了。   辞官之后,南宫念仁也没在家修养,反而往方寸山而去了。当日他眼睁睁看着上邪倒下去,殷红的血与她灼目的红衣融为一体,最后却被楚清朗给抱起来,逃走了。   他不知道上邪在什么地方,但是他却知道,他一定要去找云沧上神,因为或许他知道上邪在什么地方。南宫念仁知道也许……他去的时候,云沧留给他的,只是上邪的一具尸体,可他仍旧要去!   因了无处可去,上邪只好进了岸星洞去找白星,当时就吓得白星脸色都白了,上邪的魂魄到方寸山,那不是明目张胆地引云沧前来杀害吗?   上邪很无辜,“地府不收我,我没处可去。”成了孤魂野鬼了。   “地府不敢收你,很正常。谁让你一意孤行,削肉剔骨?”白星怒瞪着她,“重塑真身,也得九九八十一天,慢慢等吧。”须臾,续道:“而且还要天时地利人和,那必须不能被云沧给破坏了。”   “他没有这个权利!”上邪的灵魂在愤怒,“你给我重塑真身,日后我便不再是他的女儿!”不屑也不想。   白星摇摇头,没说话,纵使你再怎么排斥,你仍旧是他们的孩子。   “这样吧,我把你的灵魂浸泡在月华池,这样云沧就不会发现你在这里了。”   “楚清朗不是正在里面泡着么?难道灵魂也可以浸泡?”如果她和楚清朗泡在一起,那不是把楚清朗给看光光了?她对男人的裸~体实在是没兴趣,而且如果这样做的话,以后还怎么面对面说话?   这一刻的上邪完全忘记了,昔日她还当着众人的面,咬过楚清朗的唇。   “我说可以就可以,月光精髓可以洗涤你身上的浑浊之气,覆盖住你的魔性气息,这样云沧就不会发现你。”说完,白星差点没跳起来,这样的好办法,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可怜了这小女娃子孤苦伶仃地在外面飘荡了这许多天。   “可是,楚清朗也在里面啊。”楚清朗是把衣服给完全脱了的。   “你又没有心,完全不会心动,放心吧,你不会因为看见他就爱上他,然后非他不嫁的。”白星说着,已经提起她的灵魂,往月华池走了…… 第042章 惊喜   时间是漫长并且难熬的,上邪在月华池里呆了九九八十一天,当然还要减去三天,因为在进入月华池之前,她还在外面游荡了三天。   涅磐重生从来都是无止尽的痛苦,就好像灵魂的撕裂与重塑,幸好,她挺过来了。其间,楚清朗的伤势早就好了,只是天天喜欢出去闲逛,不知道逛些什么,上邪也没有心思理会他,倒是他时常抽出时间来陪她,美其名曰,不让她独自承受痛苦。   白星是用杏花碾碎成泥塑得上邪真身的,其中艰辛与困难非常人所能理解。   此时,时节已经入冬,但是方寸山上的天气是无法形成大雪的,因为这里常年都是温暖如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要让山上的杏花永不凋零,所以才使得这里的天气永久温暖如春。   此时上邪在池子里已经呆不住了,今天是她塑得真身的第一天,整个人都是活跃的,正要跳出水面,却被白星制止了,“姑娘,能别这么急躁么?你还没穿衣服。”   上邪清脆一笑,还是原来的声色,一点都没变,“老头儿,去给我找件衣服来呗?”   “不用我找,已经有人送来了。”说完挑挑眉,示意她往外看去。   一袭白衣的楚清朗自烟雾缭绕外走进来,清俊的面庞因了缭绕的烟雾看不太真切,却可见他唇角浅浅含着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要白色的还是要红色的?”他可还记得,她喜欢这两种颜色,所以他红衣和白衣都各拿了一套。   “红的。”这样比较耀眼,毕竟这是她“出山”的第一天,语毕,对上楚清朗那如星般璀璨的目光,道:“谢了。”   楚清朗微微一愣,这倒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谢,“不客气,快点穿好,有惊喜在等着你。”楚清朗说完,便站起身往出走,避开了上邪穿衣服的地点。   惊喜?上邪瘪瘪嘴,从来都是有惊无喜。“老头儿,你怎么不走?”她要出来穿衣服了呀。   “哦哦,我在想拿什么给你做武器比较好。”白星这才反应过来,简直慢了很多拍,说完,就要往出走。   “还给我弄武器啊,谢谢了。”上邪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青丝如瀑,身姿娉婷,俯身看着水里倒映的影子,上邪发现,这副面孔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是她知道,这具肉身已经不是云沧和某个姑娘给的了。现在她已经获得重生,再不是当日的南宫上邪。   那些欺她、辱她、要杀她的人,必定还之,再重生,是为了报仇,剔骨之仇。   穿上红色锦靴,便走了出去,如瀑的长发并没有挽起,任其随意地披散在脑后。   转过一个弯,便是洞府的大厅,上邪刚往前走一步,便听到急切的呼唤:“四儿?”是南宫念仁。   上邪举目看他,多日不见,父亲又沧桑了许多,上邪还记得,他执剑向着自己的时候说,如果她死了,他定会下去陪她。   他并非她亲爹,但是却许诺生死相依,这等父爱,是云沧所不曾给予的,她觉得庆幸,甚至十分感激。然而,千言万语,却只汇成一个字,“爹?”   南宫念仁阔步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给看了一遍,才老泪众横地道:“你真的没事,真的没事……”险些泣不成声。   “爹,我没事!”突然就明白,为什么白星要把她塑成原来的模样,真是苦了他了。说完,展颜一笑,“爹,难得重逢,别哭!”说着,便伸手为他拭去眼泪,此生,是否唯有爹爹一人会为她落泪?   她想,也许真的是这样!   南宫念仁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将目光移向边上的楚清朗,扑通一声跪下,“多谢清王爷救了小女,草民此生无以为报,若王爷有何差遣,草民定当竭力而为!”铿锵有力,赤诚一片!   楚清朗弯腰将他扶起,“丞相快别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上邪也没杀人。”   “草民已经不是丞相了,草民已经辞官,再不是大楚的丞相了。”南宫念仁提醒他的称呼,语句中并无惋惜之意,只因他知道,不做丞相是最好的选择。   上邪眸子一暗,知道此时定是因她而起,不过转瞬,她便全然不在意了,“名名利利都是过眼云烟,辞了也好。爹爹只管在家享乐便可!”瞅大楚国皇帝那副嘴脸,整一个他从来都不会做错事的模样,即使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这样的人,她还不想让自己的爹去追随呢!   南宫念仁笑道:“四儿说得对,名名利利都是过眼云烟。”微顿,续道:“对了,四儿,你什么时候跟爹回家?”   上邪蹙眉,跟他回家?那不是找死吗?且不说家里的人,估计现在大楚国皇帝还在通缉她呢,看来,她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老了!   “爹,我在外面还有事情没完成,等忙完了再去。”有家却不能回的日子很窝囊,但是上邪知道,也许南宫府除了爹爹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留恋的了。而且,也因为有爹在那里,她才把那里称之为家!   楚清朗眸子亦是一暗,他知道上邪的顾忌,同样的,把上邪救走之后,他也成了大楚国的罪人,有家不能回,但是可悲的是,他没有父亲前来接他,蓦地,就有些羡慕起上邪来,眼里蒙上一层灰暗。像是闪亮的星星,忽然被云层给遮住了。   南宫念仁却还不明白上邪的顾虑,只是真的以为她有事要做,便道:“有什么事情,爹和你一起去,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家。”女儿从别人剑下得以逃生,他已经完全陷在了她还活着的喜悦当中,又怎会记得她还是魔女的事?想来,他现在只知道,她是他的女儿,而他把女儿带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爹”“丞相大人”   楚清朗与南宫上邪同时开口,两抹声音撞在一起,显得很有默契,使得南宫念仁不该看向谁比较好,一个是心爱的女儿,一个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第043章 摸遍   “你先说。”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彼此嘴角各自抽了一下,倒是没有谁脸红。   楚清朗乖乖闭嘴了,毕竟人家是父女,有什么话让他们自己去说吧,自己闭嘴就不会和她相撞了。   “爹,有些事情,是需要我亲自去处理的,您在的话,可能有些不太方便。”她也不想明说了皇帝想要杀她,因为这样会让父亲更加担心。“当然,有楚清朗陪着我,爹爹不用担心。”说时,脸上已经展现出笑颜,若山花灿漫。   楚清朗嘴角一抽,他什么时候说过要陪她了?不过很奇怪的是,刚才他想说,上邪的事情是与他有关的,丞相大人都不用去了。   是否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南宫念仁将目光移向楚清朗,似在疑问。   楚清朗忙颔首,“嗯,所以,丞相大人还请放心。”   南宫念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失落,又似放心。也许失落的是他没能把上邪带回家,放心的是有清王爷陪着她。   “爹,你是我爹,我不会忘记你的。”上邪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小女儿娇态十分明显,她刚才分明是看见了父亲眼底的那一丝失落。   南宫念仁这才笑笑,拍拍她的手,表示对于她说的话,他很欣慰。   翌日,将南宫念仁送走之后,基本就没事可做了,上邪独自一人躺在杏树下的草坪上,看着蓝蓝的天空,虽然没有太阳,但是天空很澄澈,气温也刚刚好。   不远处,跑出来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上邪斜眼一看,是小白夜,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继续躺着,看着蓝蓝的天空。   “小白夜,我总是觉得这天空澄澈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终于找到一个说话的对象了。   可小白夜只是不断地蹭着她,没有答话。   上邪继续自言自语,“要是现在天上有太阳,那景色应该很美吧。”可惜现在是冬天,说不定方寸山外的世界都在下雪。   小白夜继续蹭着她,没说话。上邪纤细的五指不住地抚摸它的绒毛,“你的毛毛还是一样好摸。”   “南宫上邪,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吗?”憋了很久的小白夜终于说话了,只是语气有些怪怪的。   上邪不明所以,径自回答:“知道啊。”知道不代表着她会放在心上,因为她无心嘛。   “既然知道,那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小白夜将头从她怀里抬起来,定定地看着她,“你都把我给摸遍了……”那神情,十分的委屈。   “啊?”上邪一时没转过弯来,“你是我的小宠物,摸你是表示对你的疼爱。”她一屁股坐了起来,“需要我负什么责?难道还要娶你不成?”哎哟喂,遇到奇事了,难道动物也懂婚嫁?   “难道你不应该吗?”小白夜的样子十分认真,“你都把我摸遍了,咱俩必须成亲!”   “……乖乖!”上邪从地上跳了起来,“你别那么认真成不?楚清朗不是也把你给摸遍了?他也要娶你?!”让她和一个动物成亲?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其实她不是有物种歧视,她只是没有那么重口味而已。   “他和我一样,都是男的。”白夜鄙夷地瞅了她一眼,十分不悦地说道。   南宫上邪嘴角抽抽,步步后退,在白夜疑惑且不悦的眸光中,转身就跑!惹不起,那就躲起!   “砰!”是两人相撞,然后摔到地上的厚重声响。   上邪揉揉额头,这是撞着树了还是撞着人了?抬眼便见到撞倒在地上的楚清朗,此时,他也在揉着鼻子,上邪刚好高到他鼻子的地方……   “你来了怎么不吱声啊?”上邪站起身来,额头很痛。   “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转身往我身上撞来啊。”要是能想到,估计他也不会被撞得那么惨,只觉鼻子都要掉了。   上邪歪着脑袋想想,似乎是自己无礼了,走上前,向他伸手,“起来吧。”   楚清朗瞥了她一眼,这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孺子可教!但他没有把手交给她,而是轻轻拍打了一下,自个儿站了起来,“要不要下山去看雪?”估计现在方寸山外的世界已经被大雪覆盖了。   “你很喜欢雪吗?”上邪问,不太明白一个男子会喜欢看雪,那不都是女子的爱好吗?比如他们南宫家的几个小姐就特别爱玩雪。   楚清朗微微颔首,“未落柳絮因风起。很美。”   “撒盐空中差可拟。”上邪也附和,“既然这么喜欢,那便去呗。”人生难得一世,怎么潇洒怎么活,更何况,只是简单地下山看场雪。   小白夜在一边很愤怒,因为它被完全无视了。但是,当楚清朗和南宫上邪离开的时候,它还是快速地跟了上去。南宫上邪避他远远的,倒是楚清朗弯腰把它抱起了。   彼时,小白夜还十分得地朝南宫上邪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你不抱我,自然会有人抱我,哼!   “怎么感觉你们两闹别扭了?”楚清朗浅笑,却十分魅惑人心,俊朗得一塌糊涂,只可惜了上邪无心,否则魂都被他给勾走了。   白夜冷哼,上邪撒谎,“没有啊。”微顿,又道:“我怎么可能会和自己的小宠物闹别扭?只是它最近变胖了,好摸得很,让给你摸。说完,暗自偷笑。   楚清朗嘴角抽搐,却不动声色,倒是白夜的脸色黑得仿佛要滴出墨来,它胖吗?身材这么好,居然敢说它胖。   一下子,从楚清朗怀里跳出去,趴在上邪的肩膀上,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楚清朗一愣,提醒上邪,“它生气了。”   上邪差点内伤,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呢,白夜就已经开口了,“不许说话。”说完,连并着楚清朗也一起瞪着。   它生气的后果,很严重,难道就因为它现在还是一只小动物,所以她便不能像它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吗?   上邪和楚清朗相视一眼,纷纷没做声。楚清朗倒是长了见识,原来小动物也是会生气的,不过,这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是以,他道:“上邪,你似乎总是惹它生气,原因为何?” 第044章 最爱   “它说我把它给摸遍了,所以很不高兴。”上邪没把白夜要求她负责任的话给说出来,一则是她不想让楚清朗知道这件事,二则她要照顾白夜的面子。   “哦……是这样。”楚清朗若有所思,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却什么也不再说,而白夜……无语凝咽!   下了方寸山,气温便开始降下去了,身子也开始有些发抖,上邪伸手搭在楚清朗肩上,“快,用移身术移到城里去,天气这么冷,会被冻死的。”要么就死得轰轰烈烈,要么就死得其所,被冻死简直太冤了。   楚清朗看了肩膀上的那只手,根根手指修长白皙,她这个样子是没有意识到男女有别么?“似乎你的法术是最强的。”他可是个凡人啊……   被这么一说,上邪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抱住楚清朗的腰身,咻的一声,消失在方寸山下,来到了城中。   趴在她肩上的白夜不太高兴。而被她抱住的楚清朗一直将两手分开,像是害怕和她有接触,刚才她抱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了城里……   上邪对白夜和楚清朗的反应都没有什么感觉,当然也没什么发现,胳膊一放,就离开了楚清朗的身体,站在楚清朗的对面,矮了楚清朗半个头,使得他可以悄悄低头看着她的模样。   谁料,上邪又是一把拍到了他的肩膀上,“这里果然是在下雪。”   楚清朗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挪开,略显尴尬地附和,“是,是啊。”难道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男女之分吗?彼此只要不看见对方的赤~身~裸~体就行,抱在一起也没关系?   雪花正在飘落,街上根本没什么人,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纯洁而又显得苍茫,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如果天气放晴的话,应该会有很多善男信女出来踏雪吧?   “呆愣愣地看什么呢?”上邪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进了一家卖衣服的店铺。本来因了这场大雪,很少有店铺会开门做生意的,不过幸好还是有那么几家店铺开着门。   老板见到上邪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少年,两人气质一看便知非富即贵,便小心翼翼地问:“二位是要买衣服吗?”   南宫上邪点头,之后便被老板带到二楼去了,没想到这店看起来这么小,楼上还别有洞天,衣服样式也蛮多的。不过看这家店的样子,应该不是那种急着用钱的人家,上邪便问:“怎么这么冷的天了,你们还开门做生意啊?”   老板很恭敬地回答,“我们少爷说,指不定这大雪天的会有外人到来,若是过路人忘记带冬衣御寒了,咱们也好行个方便。”   “哦?”上邪挑眉,“你们少爷还真是个好人。”   “是啊。”老板也感叹,“只是有时候太善良了,反而让人觉得担心。”   “为何?”上邪不动,善良有什么不好?   老板嘴唇翕合着,却没说出话来,当然给人一种有口难言的感觉。难道他要告诉客人说,他家少爷因为善良,就总是从外面捡回一些阿猫阿狗啊什么的,闹得整个府里都不安宁,老爷直接担心,他这幅模样是脑子出了问题,对下人也从不大骂,甚至还与下人在一处吃东西……   真是家丑不可外扬!   “上邪,赶紧挑选衣服吧。”楚清朗知道老板有难言之隐,便提醒南宫上邪不要再问了,所幸上邪也没怎么好奇,她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上邪伸手随意指了一件白色的绒毛大氅,“就那个。”随后,又指了另外一边的黑色的绒毛大氅,“还有那个。”   “那黑色的是男子用的。”老板提醒。   上邪笑笑,“我知道。但那不是给我自己的,是给他的。”说完,再次拍了楚清朗一下。   楚清朗适才将目光投注到那黑氅上,质地和她那件白色的是一样的,突然就满心欢喜。   这一刻的楚清朗完全忘记了自己从不穿黑色,而黑色……则是属于楚靖轩的。   上邪在选择大氅的时候,脑子里闪现的是楚靖轩常穿的颜色,便指了那件黑色的,但是却博得了楚清朗的满心欢喜。   当晚,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上邪坚决不要白夜和她一个房间,直接将它交给了楚清朗,就因为白天的时候,白夜说了那句——他和我一样,是男的。   她才恍悟,白夜是男的,它是灵兽,如果有一天它幻化成人的话,也是男的!   楚清朗将白夜抱到床上放下之后,就把白天上邪为他挑选的大氅给批了起来,系好带子,走到窗子边,打开窗子,便有刺骨的寒风刮来,凌乱着他鬓边的墨发。   他眼角含笑,对着黑夜里的狂风轻轻呢喃,“母妃,有人陪我看雪,这种感觉很美好。有人为我挑选衣服,这样的感觉,很温暖。”   自从他的母妃去世以后,他便每年都要看雪。从小到大,只有母妃会真的疼爱他,众人都说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就是他,可是他却很少到他的寝宫去看他,从小到大给他最多温暖的人是他的母妃。   他犯错了,父皇会惩罚,但是母妃不会。他病了,父皇不会有空来看他,可母妃会整夜地陪在他的身边。并且现如今,他救了上邪,成了大楚国的叛徒,父皇要把他抓回去,或许是惩罚,或许是斩杀,总之就是要他不好过。可若是换成母妃,她会选择站在他这边……   最爱他的人是母妃,从来都没有变过,所以,母妃也是他最爱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父皇的疼爱,其实只是将他推上了风潮浪尖之上,在那里,会有兄弟执了剑,明里暗里地向他袭来,他总是躲闪不及……   所以,最终他失去了母妃,这一生,他最痛恨的就是皇家斗争,无比痛恨!   所以,哪怕现在成了大楚国的叛徒,有家不能回,他也不在乎!   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在乎的人了啊…… 第045章 看雪   上邪睁开眼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楚清朗那张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清晰的五官,却有些吓人。上邪没忙着坐起,只是回视着他的目光,淡淡地问:“你干嘛?”   楚清朗干咳两声,“我只是来看你醒了没有,带你出去看雪。”他刚才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低头去看她睡着的样子,而且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来。一时间,便有些反应不过来。   “哦。”南宫上邪也没有想那么多,“你先去外面等我吧。”难道女子的房间,男子是可以随意乱进的吗?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上邪并没有问出来,也许是因为……他们在一起逃命,所以他便不拘小节了吧?况且她也没什么损失。   楚清朗依言出去了,却在转身的一瞬,脸颊烧红一片。莫名其妙想进她的房间看她,总觉得她应该和别的深闺女子不一样,可是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想靠得近些,只为看清她睡着的表情?!   楚清朗被自己的想法完全给迷惑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上邪的时候才会有。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纷纷扬扬,煞是美丽洁白,他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过头去,果然是她,今天她穿的是一身纯白的颜色,披的是昨日在衣服店里买的白色纯毛大氅。   乌黑的长发挽在头顶,用一根红色绸带给扎起来,剩下的长发便倾泻到腰际,清纯,却又妩媚,楚清朗第一次发现,这个世间上,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能将清纯和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在一起。   “我已经准备好雪橇了。”说着,楚清朗便走在前面。   “白夜呢?”   “它觉得冷,不想起床,我就把它留在房间里了。”楚清朗没有回头。   南宫上邪淡淡地“哦”了一声,便紧跟在楚清朗身后。   几只猎犬拉着雪橇,将他们带往更加宽阔的地方,极目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篇,南宫上邪望着那些飘落的雪花,伸手去将它们接住。   “你每年都要这样出去戏耍吗?”南宫上邪笑着,甜甜的,比山花灿漫,似雪花纯洁。   楚清朗淡淡地点头,“嗯。”   “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雪,因为怕冷,所以下雪的时候就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只能透过窗子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后来又因为风太大,便把窗子也给关上了。   这次,答应和楚清朗一起下山看雪,是因为他舍身救了自己一命,这一来,却才发现原来雪花是如此的可爱。   楚清朗看着她笑得灿烂的脸,完全沉迷于漫天的雪花中,心内某处柔软的地方变得更加柔软,淡淡地点头,“是很好。”只是母妃不在以后,他便不再觉得雪是可爱的了,因为他每次看雪的时候,都会很惆怅,除去这一次……   “以前你和谁一起看雪,也是一个人吗?还是很多人簇拥在你身边?”说这话时,南宫上邪转过头来,笑得一脸灿烂,满是笑意的眼眸静静地盯着楚清朗看,却在他的眼里不小心发现一种叫做惆怅忧伤的情绪。   楚清朗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很久以前是和我的母妃,后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看了。”因为除去母妃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喜欢看雪。   “没关系,以后我都陪你看雪。”南宫上邪豪言壮语。此刻的她完全就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也许是因为楚清朗的缘故,所以她也喜欢看雪吧,只是……喜欢是什么呢?   她做事从来都不是因为喜欢或者不喜欢,而是因为她想不想。但是此刻她知道,她是想要陪楚清朗一起看雪的。   楚清朗抿了下唇,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光芒闪烁,终究是没有说话。   雪橇已经带着他们离开了屋舍,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雪地之上,尽是南宫上邪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猛地竟看见前方的雪地上有一人在行走着,穿着一身的青色衣袍,外罩一件青色大氅,靠近了便可发现此人有些消瘦,但是长得很清秀,书生气息很浓郁。   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紧紧地将小兔子护在怀里,像是怕它被冻伤了,而他自己则显得有些狼狈不堪,许是在雪地里跌倒了的缘故。   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恍若未知,只是仔细地护在怀里的小兔子。   南宫上邪让楚清朗停了雪橇,她跳下去,站在青衣男子面前:“你从何处来,怎的这样的大雪天还在雪地里行走?”   青衣男子很是有礼地向南宫上邪做了一揖,随后才道:“小生是怕这大雪天的,有小动物在树林里冻伤了,便起了个大早,前去寻找,果然在树林里寻到了一只冻伤的小兔子。”   噗!上邪闻言,差点内伤。“你是说你冒着风雪进前边的树林就是为了寻找可能被冻伤的小动物?”   “是啊。”书生笑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动物的性命也是性命,小姐你说是也不是?”   南宫上邪睨了他一眼,“是,那么现在你赶紧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跳上了雪橇。的确,像这种人的脑子,她南宫上邪是修炼一万年也可能不懂的。   从始至终,楚清朗只是坐在雪橇之上,并未下去,抬眼看去,便知那青衣书生是个正气之人,所以上邪下去和他攀谈,他并未有什么不放心的。   青衣书生又向南宫上邪这边坐了一揖,“多谢小姐。”   多谢?这是谢的什么?南宫上邪不解,便问:“谢我什么?”   书生继续文弱地笑着:“多谢小姐关心小生从何处而来,想来是关心小生是否还能走回去,小姐慈悲心肠,小生自当答谢。”   闻言,楚清朗爽朗地大笑,“哈哈哈哈……你是世间懂礼之人,可需要我们将你送回去?”他挑眉,问着那青衣书生,这年轻人,很不错,虽然文弱,但是可以深交。   楚清朗倒不是真的想要和他深交,毕竟他现在的状况,估计碰上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倒霉。他现下只是看着那书生有些狼狈,便有心想将他送回罢了。 第046章 女匪   “多谢公子,小生可以自行回去。”得见楚清朗的尊贵气质,面上也无慌乱,站在风雪里,亦是挺直了脊背。   楚清朗也不做强求,便让他去了,反正这里距离城中也并不远。   他与上邪再继续往前走,忽见前方有一亭子,亭中似乎还坐着一个人,那人穿了一身黑衣,成为皑皑白雪中最扎眼的一点。   “前方有人,有亭子,似乎还有好酒,看起来不错。”南宫上邪眼角弯弯,很是雀跃。   将雪橇停在亭子外面,楚清朗并着南宫上邪往亭中而去,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老远便闻见你的酒香,姑娘这是自个儿在此处烧酒吃么?”说着,南宫上邪便走到了她的对面。   女子一袭黑衣,外罩黑色大氅,三千青丝如瀑倾泻在背上,只有几绺长发被一根白色丝绦挽在头顶,显得有些随意,但是又很绝美,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如同这冰雪一般,寒冷却又纯洁。   除去楚靖轩之外,南宫上邪再次发现,原来还有女子能将黑色穿出纯洁的感觉来,当真是奇了,她一直将黑色当成是世间最肮脏的颜色。   眼前的女子微微垂着眸,纤纤素手执着琉璃盏,闻见上邪之言,她将琉璃盏举起,脸微抬,红唇轻启:“要喝么?”   “是你?”这一抬脸,上邪便看清了她的容颜,彼时她是一缕幽魂,因了南宫氏被皇帝下令诛连九族,她去了杏花岭一趟,当时和她说话之人便是眼前的黑衣女子。   当时她一袭白衣压身,仿若九天之上的仙子,不染尘埃,不流于世俗,没想到她袭了一身黑衣,依旧美得倾国倾城。“你是南宫情落?”上邪并未接下她递来的酒,而是自顾自地问着自己的问题。   “转身后,幽香未远,逝雪未浅,春意未浓,笑意却可更深。”南宫情落淡然言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一直站于边上未曾言语的楚清朗终于开口道:“亭中看雪,景色唯美,雪中烧酒,酒色愈深,不知可否向姑娘讨一杯酒喝?”   南宫情落不语,只又斟了一杯酒,缓缓执在指尖,淡淡抬头,看向楚清朗,唇角弯起几不可见的微笑,只见楚清朗挺直了脊背,定定地望向她,眸光里,审视之态,丝毫不减。   忽见她指尖的琉璃杯盏被扔了出去,动作迅捷,楚清朗未曾看清她何时出手,杯盏已被扔了出去,幸好他做足了一切准备,脚下用力,身子亦飞了出去,将雪花快速凝结成团,掷向杯盏下方,使其产生阻力,减小杯盏坠地的速度。   一个旋转翻身之后,楚清朗稳稳地将杯盏捏在指尖,杯中之酒未曾洒落半滴。再回头时,亭中却只站了上邪一人,刚才的黑衣女子,已然消失不见。   眺目远望,皑皑白雪中,均不见她的身影,真是奇了,她穿了一袭黑衣,哪怕是消失,也不该这样无声无息。   亭中炉子里的火仍旧燃烧得很旺,楚清朗执了酒杯,坐过去,将酒杯置于石桌上,看这火焰,她原是想在这里长呆的吧,只是他们的到来,打扰了她。   上邪也坐过来,“刚才只顾着看你了,她什么时候走的,我没发现。”微顿,续道:“如此也好,这酒这炉子便是我们的了。”上邪做事从来都不走心,凡是不侵害到她利益的事,她从来都不管不顾。   “你认识她?”楚清朗问。   “应该就是杏花岭的南宫情落。”以后还是会见面的,血婆婆说了,她要到杏花岭去把自己的心给找回来。按照她对血婆婆的话的理解就是,她的心被挖了出来,她重生成了一个人,而她的心则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若是她要把心找回来的话,那么那个以心化成人的人便会死去,其实也不是死,而是她们形成了一个整体。上邪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和她的心本来就是一个整体,现在分开了,找回来也是很正常的。   若是找不回来,那么她们两个都是世间的怪人。   “杏花岭的南宫情落?”楚清朗细细咀嚼这几个字,“你很了解她吗?”上邪居然见过她,楚清朗很好奇,他小时候倒是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只是未曾见过,今日得见,不曾想,竟是个绝代芳华的女子。   只是,似乎,和上邪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上邪身上的气质略显妖娆,而那女子的气质则很沉静,模样有几分相似的人,气质却全然不同,着实是番奇特的风景。   “不了解,只在杏花岭见过一面,而且是在晚上。不过她的本事应该不小。”能够让皇帝撤掉诛南宫氏九族的圣旨,这本事的确不容人小觑。   “那你在见她之前,听说过她吗?”楚清朗又问。   “不曾。”上邪不以为意,快速地回答。   “哦,也难怪了。她是很出名的山间女匪,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她,见过她的人,听说都不会活着出杏花岭,凡是打着她名号出来的人,大多情况下,都不会有人不买账。”父皇无数次派人围剿杏花岭,从来都是大败而归。   “山间女匪?”上邪蹙眉,“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之前没有听说过名震天下的云沧也就算了,就连这么出名的山间女匪也没有听说过……“我还以为她是住在山间的仙女。”   土匪什么的,一般情况下不是长得肥头大耳,凶神恶煞的吗?   “是挺像仙女的。”楚清朗挑眉,“我们见了她,她没有把我们杀了,倒是一件奇事。”   “……难道见过她的人,她都会杀掉吗?”   “世间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她,凡是闯入杏花岭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过。而你,是第一个。”说完,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审视。“你和她之间有什么渊源?”   长得如此相似也就算了,居然还是第一个进入杏花岭而活着出来的人,楚清朗不得不怀疑她和她之间有什么渊源。 第047章 会冷   “渊源?”上邪倏然将脸凑到楚清朗跟前,见到楚清朗惊了一下,噗哧一声笑道:“我和她能有什么渊源?她是仙女一样的人物,可我是个魔女,八竿子打不着的!”说完,复又坐回自己的位子,安静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听着她的话语,楚清朗心内有些明了,她虽然表现得很不在乎,其实暗地里还是在乎的吧?否则也不会愤怒到要削了自己的肉剔了自己的骨,这需要怎样的愤怒与屈辱啊!   坐着坐着,炉子里的火便开始熄灭了,楚清朗看了一眼天色,也是时候回去了。并着上邪坐在雪橇之上时,似鹅毛般的雪花还是飘然落下,上邪伸手去接,那雪花一落入她的手心便化成了水。   她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楚清朗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紧紧地握住,“会冷。”   上邪将目光从雪花中收了回来,锁住楚清朗的容颜,此时她的手正被他握在手中,不得不承认,他的手真的很暖,但是看着他,上邪再次噗哧笑了出来,“楚清朗,你是太小心了吧?”   除了爹之外,没有会管她冷不冷。那么现在楚清朗是在关心她冷不冷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突然就很恼恨自己这样木然的样子,一点心痛或者心跳或者温暖的感觉都没有!都没有!有了心,将会是什么样子?什么样子?什么样子!   楚清朗连忙将手给收了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太小心了吗?心跳加速,这种状态叫做小心?不是的吧?他向来做事都很小心,却从来没像现在这个样子,心跳加速过,就好像不受自己控制。   进入城中的时候,远远就听见了箫声,音色悠扬婉转,却似有千千结。而这箫声似乎将这座小城给尽数覆盖住了。这是楚清朗利用自己的内里探出来的。   谁家玉笛暗飞声,撒入春风满洛城。   只是这不是玉笛之声,现在也并不是春季。这不断的风雪当中,撒入了如此悠扬婉转的箫声,使得原本就冰冷的冬季更添了一抹秋的萧条。   上邪环视了周围一圈,都没有见到人。她站起身来,在雪橇没有停下之时,脚下用力,整个人腾空飞起,白色衣袂随风翻飞,美轮美奂。她知道,站得高了,便能将一切都看得清楚。她要找到吹箫之人。   腾空在这座小城之上,极目望去,便能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远处的房屋之上站立了一名黑衣女子,雪花不住地飘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以及她单薄的双肩,长风将她的如墨长风卷起,和风雪卷在一起,展现了真正的凌乱之美。   上邪径自呢喃,“南宫情落,她怎么会在这里?”   掠身过去,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听着她的箫声。真是奇怪,箫声响起,为何城中却无人出来查看?上邪低头,却发现此处正是昨日的那家服装店。   许久许久,一曲箫声才落了幕,猜到她会突然消失掉,上邪在她消失之前便已经拽住了她的胳膊,“唉?得先把我的问题回答了,才能走!”   南宫情落抬起似雪的眸子看向她,“你说。”红唇轻启,似那三月的桃花花瓣,清艳得紧,很有蛊惑人心的味道,怕是天下男子见到她时,都会被她的姿容倾倒吧?   “为何大雪天的,却要在此处吹箫?”话落,便听身后的院子里传来声响。上邪并着情落转身俯视,院子里一青衣男子正在抓一只小兔子,嘴里还在不断地呼唤:“小兔子,你不要跑啊,外面天冷。”   待到把兔子抓到怀里了,便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绒毛,“等春天到了,我就送你回去。”说完,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你听见刚才的箫声了吗?这箫声每年冬天都会响起哦,只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唉~”书生说着说着就转变成了叹息声。   此书生正是上邪和楚清朗在雪地里遇见的那名男子,当他抱着小兔子进屋之后,上邪扭头看向南宫情落,却见她的眸光紧紧地跟在那青衣树上的身上,那书生进屋了,她的眸光便停在了门口。   上邪试探性地问:“……你喜欢他?所以每年才来这里吹箫?”   南宫情落将目光收了回来,面上并无变化,却不做声,任由上邪拽住她的胳膊。   “咳咳,不说话那就是承认咯?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对你充满了好奇,为什么不下去见他呢?每年都站在风雪里为他吹箫,算是什么?”上邪不解,只将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南宫情落只又看了她一眼,似雪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悲喜,只伸手将她拽住自己胳膊的手缓缓移开。上邪只觉她的手指比这冰雪还凉,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当手指尽数被她掰开,上邪看着她,便听她道:“我们日后还是会见面的,不是吗?”说完,又似一阵风,飞走了……   黑色的身影在皑皑白雪中只留下一个黑点,上邪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看痴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女子是仙女一般的存在啊!   “如果你是个男子,定然会日日宿于花丛中。”楚清朗见她这幅模样,伸手拍拍她的肩,将她的魂给喊回来。   上邪无所谓地笑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当然如果每个女子都像南宫情落那样美的话,一天死几百次我都不觉得冤枉。”   楚清朗嘴角抽抽,“你有断袖之癖?”不是吧?他可不希望她喜欢一名女子,但是似乎……她对南宫情落挺……嗯,痴迷的。思及此,心下有些不太舒服。   “应该不是吧。”上邪继续不把他的问话当回事,她现在都没有心,有什么癖,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是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就是了。   “应该不是?”楚清朗的心又是一紧,声音徒然拔高了些许,难道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自己不是断袖之癖?这事可真够震撼人心的! 第048章 靖轩   “我下去会会他,看看他是个怎样的男子!”上邪没理会楚清朗的话,跳下身去。楚清朗也没怎么期望她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见她跳下去,他便也跟在她身后了。只是因了她对南宫情落升起的好奇,他的心里有些……发堵罢了。   上邪站在门前,正要抬手敲门,门却自动打开了,伴随着大门被打开,一片慌乱之声也同时响起,上邪看着院子里的人乱成一团,有人呼喊:“少爷不见了!”   也许是他们太过着急,所以连寻找的目的地都没有,居然连老鼠能钻进的角落都不断的查看着。   上邪没待别人问她是谁,便随手抓住站在眼前的家丁问:“你家少爷就是穿着一袭青衣长得挺清秀的一个书生吗?”   家丁不住点头,“是是啊,刚刚还和小兔子玩在一起,可等奴才们再看向他时,整个人就没了影踪。”那人使劲搓着手,显得十分焦躁与不安。   “你家少爷叫什么名字?你们现在可以去报官。”楚清朗适时地站出来,如是说道。   “我家少爷姓苏,名煜,小的这就去报官,多谢这位爷提醒。”家丁小心翼翼地抬眼瞅了楚清朗一眼,便觉此人全身充满了贵气,当下便不敢怠慢,尊敬如斯地道。   当下看着苏家如此混乱,上邪也没有了进去的打算,直接退了出来,只是疑惑刚刚还在院子里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消失了,而且还这么迅速,当真让人生疑。   “楚清朗,你不应该让他们去报官,我觉得这和普通的案子不一样,应该是妖怪所为,否则又怎么会消失得这么突然?”上邪开始对着楚清朗分析道。   “报官,可以引起大家的警戒。”楚清朗眸若星辰,说得简练。   再抬眸时,整个人愣了一愣,皑皑白雪中,雪花还在不断飘落,可前方却端端地坐了一个人。上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居然是一袭黑衣的楚靖轩。他身后跟了个小厮,为他撑着一把油纸伞,而且还为他推着轮椅。   因了地上积雪,轮子碾过的地方都印上了齿轮的印记,但是他的轮椅却没有因了这积雪而寸步难行。反而稳稳当当!   楚清朗走上前,“三皇兄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这里并不是大楚国的京都,这只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小城,唤为灵犀城罢了。因了楚清朗和南宫上邪现在都是通缉犯,所以并没敢回京都。   楚靖轩的薄唇轻轻地抿在一处,那弯起的弧线刚刚好,勾人夺魄的丹凤眼尾微微上翘,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楚清朗身上,“父皇说,让本王来接你回去。”淡淡然的语气,却冰冷异常。   原来是奉父皇之命来的!楚清朗眸子里难得地现出危险的寒芒来,“父皇知道我还活着?”虽然父皇在通缉自己,但是他都不敢保证父皇是否知道自己还活着!能从云沧上神剑下将人救走,估计他是唯一一人,谁能确定他到现在还活着?   不过,他也是真的死了一回,若不是白星的那泉月华池,估计他早就魂归阴曹地府了。   楚靖轩并不多话,如同往常一般的冷硬态度,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知道。”   楚清朗也懒得多说废话,只说了个“哦”字,想了一下,又道:“三皇兄还是回去吧,你不是从来都不涉足皇室的事情吗?”身为皇室的人从来不涉足皇室的事情,楚靖轩是唯一一个。   他和他的关系说不上坏,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好,父皇让他来,意思绝对是,要楚靖轩一定要把他带回去!他太了解父皇了,父皇掌控着天下人的生死,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忤逆了他的意思,哪怕是楚清朗也不行!   楚清朗一直知道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地方是怎么样的,虽然宠他,爱他,但是若是与江山比起来,他还是微不足道!所以,再多的宠爱,也不过是他对江山狂热的爱恋中的一点点罢了,而这一点点,对于楚清朗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既然微不足道,那便只能拒绝。况且此次若是跟着楚靖轩回去了,他相信父皇不会真的放了他!   “受父皇所托,便来了。”话少,冰冷,永远都是楚靖轩的作风,不曾改变。   “三皇兄的意思是,一定要本王跟你回去?”楚清朗微微眯了下眼睛,灿若星辰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灰,他是真的很讨厌皇族的尔虞我诈。能逃出来,他就决计不会回去,况且现在还是父皇容不下他的时候。   “你可以自己主动回去,不必跟着我。”楚靖轩的目光依旧淡淡地落在楚清朗身上,冰冷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楚清朗冷笑一声,现在这幅模样和他以往都大有不同,全身上下仿佛笼罩了浓浓的悲伤,忽而,他伸手拉住边上上邪的手,与楚靖轩错过,“本王拒绝回去!”   楚清朗的这一系列动作很快,上邪还在狐疑地看着这两兄弟呢,下一刻就被楚清朗拉走了,身后传来楚靖轩万年不变冰冷的声音,“本王觉得你不能拒绝。”   楚靖轩说的是不能,一个不能便能表达了所有强硬的态度,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楚清朗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必须回宫!   楚清朗没理会他,拉着上邪继续往前走。忽觉一阵刺骨寒风从后背袭来,楚清朗将上邪一把推开,手中已经握住沧尘剑,身子翻转,白衣翩然,再加上漫天飞舞的雪花,显得唯美至极。   上邪也看清了,向楚清朗袭来的正是楚靖轩那条暗红色绝尘神鞭,曾经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   楚清朗挥剑向他,沧尘剑却被楚靖轩的绝尘神鞭死死缠住,让他无法动弹分毫,但是也因了如此,楚靖轩也无法动弹半分。颇有点相互制约的意思。   “本王说了,不会跟你回去!”楚清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专属于少年的愤慨气息,而楚靖轩则以不变应万变,安静冰冷地坐在轮椅之上,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毫无波澜。 第049章 惊艳   “本王也说了,你不需要跟本王回去,你可以自己走!”楚靖轩手拉绝尘神鞭,语气淡漠无比,好似楚清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犯人,与他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说来说去,还是要他必须回到皇宫里。   楚清朗眸子一眯,上邪从来没有见过像此刻这般狠戾的楚清朗,只听他道:“不要曲解本王的意思,本王不会回皇宫去的。”即使他手中握着的是利剑,却无法割断他的绝尘神鞭,只因他手中的是神鞭。   沧尘剑刚好与绝尘神鞭是敌手,两者不相上下,若想分出个高下,那便只能看武器的主人了。   “那你只能从本王尸体上跨过去!”楚靖轩也抿了下唇,全身上下散发出肃杀之气。   二人正要再次动武之际,上邪已经抢先说道,“这位靖王爷,皇宫有什么好,你一定要楚清朗回去呢?”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在外面自由自在,潇洒自如岂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要为一个皇帝卖命?”上邪微微眯着眼睛,十分不理解楚靖轩的行为,哪怕她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也是真的无法理解的。自己的生命就是自己的,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出生入死?   人,可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上邪,别说话!”楚清朗出声喝止她,细细地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楚靖轩虽然是他三哥,但是他的冷漠残酷在大楚国,是令人发指的,几乎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和他说话,就连父皇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能请动他,到这里来把自己给带回去!   南宫上邪吐吐舌头,不以为意,但还是没有再说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轮不到她插入其中,所以她便退到一边,摆摆手十分无所谓地说,“那你们打吧,我在旁边看着,兴许还能给你们鼓点掌声。”说完,不再说话,目光定格在他们交缠的武器上面。   随着上邪的后退,肃杀之气再次弥漫开来,就连飘落的雪花也开始不落在他们身上,而是远远的就被风给吹走了,那名原本站在楚靖轩身后的小厮,此时也已经让到了另外一边。   看样子,这是一场恶战,南宫上邪双手环胸,对于这一场恶战显得十分的期待,不知道是代表了光明的楚清朗会赢还是隐居于黑暗中的楚靖轩会赢?   长风卷乱了彼此的长风,一瞬间,可谓是剑拔弩张,上邪知道,纠缠在一起的沧尘剑和绝尘神鞭此时正在暗中较劲,看着那些无法靠近武器的雪花就能够知道。   可是好死不死的,一女子从天而降,单脚踩在楚清朗的剑尖上,女子着了一双黑色锦靴,做工精细考究。   上邪将目光往上移,有种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的感觉,因为站在剑尖上的人除了一袭黑衣压身的南宫情落还能是谁?为什么她无处不在?   霎时间,楚靖轩和楚清朗的面色都变了变,不过和楚清朗脸上的讶异不同,楚靖轩的脸色带着柔柔的颜色,南宫上邪将这一切尽数看在眼里。她就知道,她就是能够知道,只要是看到南宫情落的男人都逃不过她的美色,看吧看吧,她喜欢的楚靖轩喜欢上了南宫情落。   南宫上邪不高兴,很不高兴,她从来没有见过目光这么柔和的楚靖轩,从来没有,从她见他的第一次起,他都是在执鞭杀她,为什么同是女人,而且还长得有几分相似,楚靖轩对南宫情落就这么好,对自己就不屑一顾?   “还要继续打么?”南宫情落薄唇轻启,音若清泉击石,美妙不可方物。   楚清朗并未将剑收回,只抬眼看了南宫情落一眼,便道:“南宫姑娘,本王并不想回宫。”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楚靖轩执意要打,他就会奉陪到底。   “本王要确定他回到皇宫去。”楚靖轩将柔软的目光收了回来,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缘何?”南宫情落继续站在剑尖上,她是个美得能将世间所有的美比下去的女子,令人不敢直视,若是看上一眼,此生必定为其沉沦。“因为他是大楚国的六皇子还是因为你是大楚国的三皇子?”   她似雪的眸光轻轻地落在楚靖轩的身上,使得他的心不禁一阵颤动,堪堪地将眸子垂下,半晌,才道:“因为本王是大楚国三皇子。”   南宫情落轻轻一笑,那笑若雪山之莲,叫人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存于梦幻之中,即使看见了,也只能看着,无法触碰。“那王爷还不如直接把我抓回去,兴许大楚皇帝能够更加高兴呢。”   杏花岭,是大楚国皇帝多年来,屡剿屡败的地方,而杏花岭的主人南宫情落,更是让大楚皇帝恨到想要将她撕成碎片,当然,前提是他在没有见过南宫情落的情况下。   天下谁人不知,英雄虽爱江山,但是却更爱美人,若他见了南宫情落,估计会直接给她成立十个,甚至上百个杏花岭。   “你想本王怎样?”就算喜欢她,楚靖轩也不会选择让步,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就要退让,更何况他身上从来就没有退让二字。他是大楚国的三皇子,亦是身份尊贵的靖王爷,哪怕双腿残废,他亦不曾屈居人下过,自然不会懂得退让。   “是你想怎样?”同样的,南宫情落也从不知何谓退让。若是有人执意要和她干到底,那她是拼了命地也会奉陪。   楚靖轩冷笑一声,“这是我皇室的事情,你如今出手干涉,怎的又问本王想怎样?当真是好笑!”十年前,她的确救过他,但是她给他的恩,他已经报了。既然恩情不在,那一切就从头开始,他什么都不怕。   南宫情落闻言,略微沉吟,半晌才道:“似乎的确是这样的。”说完,一个转身,飘然落于积雪之上。那翩然转身的姿态,生生惊艳了楚靖轩的双眸,但是他却不动声色。 第050章 俱伤   上邪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难道南宫情落的到来不是为了阻止这场打斗来的?   雪花仍在飘落,雪白了整个世界,周围并没有行人来往,只剩了楚清朗和楚靖轩成为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当长风刮过,楚靖轩的绝尘神鞭抽出来,甩向天际,若了长龙那般,再次向楚清朗席卷而去,不带丝毫的犹豫。   这边,楚清朗亦是举起长剑,锋利的剑身闪着不容忽视的寒芒,因了长度不若楚靖轩的神鞭的长度那般长,他脚下用力,飞身而起,亦向楚靖轩刺去,不曾显现出丝毫踟躇。   楚靖轩的神鞭在空中转了个弯,两道缠住楚清朗的腰身,神鞭的顶端若了一柄利剑,在楚清朗的长剑刺入他的胸口时,他神鞭的顶端亦没入了楚清朗的胸口。   纯洁的雪花不再退让,纷纷落在他们黑色的长发以及双肩上,现出了些许萧条,可又在这萧条之下,隐藏着浓重的绝望。   这绝望来源于,他们本是骨肉至亲,却如此互相残杀,当真让人不得不感叹人生无意。   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武器,不管是楚靖轩还是楚清朗,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一点诧异之情出来,想来,在动手之前,他们已经决定了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谁为谁而伤?   因了南宫情落的到来,所以楚靖轩宁愿伤了自己,也要遂了她的心意,不将楚清朗带回宫去吗?他扯扯薄凉的唇角,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楚清朗,末了,那神鞭犹如一条活龙那般,退出了他的身体。   殷红的血液瞬间涌现出来,染红了楚清朗纤尘不染的白衣,在这漫天雪白的世界里,那极致的殷红显得十分的刺目。楚靖轩伸出左手,握住他的剑刃,猛地将剑从自己体内拔出,再将楚清朗往外一送,楚清朗险些站立不稳。   他握住剑柄,剑尖杵在雪地里,溅开了些许白雪,以此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倒下。   无人看出楚靖轩的伤势,因他穿了一袭黑衣,哪怕是血液在衣服上晕了开来,也无人可以看见,而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仿若此生不会微笑,也不会哭泣。   上邪蹙眉,楚靖轩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可是,他不该是这个样子,那他又该是什么样子?   如楚靖轩一般,南宫情落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面色如霜。   小厮走到楚靖轩面前,低语道:“靖王爷?”   楚靖轩抬手,示意他无需说话,只道:“我们走。”小厮遵了命令,走到他的轮椅后,将楚靖轩推走。   茫茫白雪中,他们渐走渐远,甚至没有回头看过任何人一眼。落寞而又苍茫。   上邪扭头看了南宫情落一眼,她还站在雪花飘飞的季节,一身黑衣,却纯洁如仙。她收了目光,向楚清朗走去,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样?”   楚清朗在她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嗫嚅着嘴唇道:“我没事。”话落,便昏倒在上邪的肩上,面色苍白如纸。 第051章 纠葛   上邪坐在窗前望着飘飞的鹅毛大雪,思绪有些发堵,这雪,究竟要到何时才会停下?   她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另一处客栈门外。今天的雪可是比昨天大多了,而且还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就连客栈的大门也是紧闭着的,路上并无行人,今日她着了一袭灼目红衣,站在皑皑白雪中,那是极度的夺人眼目。   她抬手叩门,很快就有小二过来开门,见到来人是一女子时,小二愣了愣,“客官这是……?”这大雪天的,突然来了一个看起来很柔弱而且还衣衫整洁并无丝毫紊乱的小姑娘,容不得他不惊讶。   “我是来找人的。”南宫上邪越过他的身侧,往里走去。也并不告知小二她要找谁,径自往二楼走去。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那些个投宿的人正在楼下用膳,看见南宫上邪这幅毫无顾忌地往楼上走去,他们的目光纷纷跟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店小二连同掌柜的都忘记了阻止她,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上邪已经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了。   站在门前轻叩门扉,不多时便有人前来敲门,这人是楚靖轩身边的那名小厮,“姑娘,你……”小厮话还没说完,南宫上邪已经伸手把他拨到一边,“我来找你们靖王爷!”   说着,过门而入。   男子坐在床上,轻轻地闭合着双眼,身穿白色里衣,厚实的被子只盖到他的腰间,面色有些苍白,可尽管如此,依旧掩不去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冰冷气息以及尊贵气质。   “王爷,奴才奴才没有拦住她!”那小厮跑进屋来,跪在楚靖轩的床前,吓得身体直打哆嗦,当然,也或许是天冷的原因。   楚靖轩薄唇轻启,只道:“你先出去。”说话间,眸子未曾睁开,想来他并不曾睡着,而是一直醒着。   小厮依言退下了,上邪就着最近的凳子坐了下来,有些别扭地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很奇怪,就是不能看见他难过受伤,这样,会让她觉得很痛苦。她自己受伤的时候她都没有觉得这么痛苦。   “没有!”楚靖轩依旧闭着眼睛。可就是这幅神情,他淡然而狠绝地拒绝了南宫上邪。   上邪咬了下牙齿,有些紧张地问:“楚靖轩,你有心吗?”这么冷硬,会不会和自己一样都没有心?所以任何感觉都没有?   可是,不对,他似乎对南宫情落是有感觉的,难道他对南宫情落就像自己对他那样吗?想要和他在一起,那他是想要和南宫情落在一起咯?   因了这个想法,上邪的情绪有被堵了一下,不大痛快!   楚靖轩抿唇,没回答。他向来都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那你是不是喜欢南宫情落?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你才宁愿伤害自己放了楚清朗?”上邪再次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其实也不是什么疑问了,这都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闻言,楚靖轩骤然睁开双眼,眸里的寒芒险些刺穿南宫上邪,“出去!”   南宫上邪蠕动了下唇瓣,站起身来,不怕死地往他床边走,俯下身去,快速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然后很满意地快速退开,笑得花枝乱颤,“其实我也喜欢你,真的!”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估计楚靖轩的眼神已经将上邪凌迟了千万遍,只可惜现在他受伤了,否则他一定会对上邪动手。   然而此时,他却只能看着她心满意足笑得无比开心的离去。伸手摸摸自己的唇瓣,依旧还是很薄凉,几乎没有什么感觉。要什么感觉呢,他喜欢的人又不是她!   南宫上邪移动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楚靖轩的房间,而后面,楚靖轩的屋内的窗子被风震开,只一瞬间,便见了一袭白衣的南宫情落站立在房间内,静美如仙。   她看着他,微微沉吟,“何苦伤害自己?”   楚靖轩只看着她,没做声,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何苦?连南宫上邪都能看得出来,难道眼前的女子看不出来吗?   如果看不出来,那也无需解释,他做的事情,向来都是遵循自己的心意,不需要向谁解释。   “把手给我。”她走上前,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如是说道。声色如清泉击石,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味道,可又因了这语气的寒凉,让人望而却步。   楚靖轩只是抬眸看她一眼,并未将手交到她的手中,启唇道:“这点小伤,不碍事。”她这样做,只是想给他疗伤而已。   可是他,不需要。   彼时年幼,能力不足,所以才会流落宫外,得她所救,如今他能力已足,只能是他救她,不能再是她救自己了。   南宫情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拒绝,也并不感到尴尬,而是淡然地将手收了回来,“这些年,过得可好?”   是关心吗?或许不是,只是对前尘往事的一句慰问,与关心什么的都没有关系。   “就那样。”楚靖轩的目光落在遥远的窗外,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南宫上邪喜欢你,你也应该喜欢她的。”南宫情落说了个应该,倒有点宿命的意思。   “为什么是应该?”楚靖轩几不可见地蹙眉。他不喜欢她啊,不喜欢……   “这是你们之间的纠葛,我也不懂。”她淡淡地说完,再次发问,“真的决定不把手给我吗?”   如果是牵手,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出去,可如果是疗伤,那还是算了。   南宫情落浅浅地笑了,那笑颇有点无奈的意思,对于一个倔强的孩子的无奈,可这笑犹如星光点点,照亮了楚靖轩的整个人生,他说:“我并不喜欢南宫上邪。”不喜欢她,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是吗?”南宫情落歪着脑袋,“我要走了。”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窗子边,飞身而起,消失在那里。   她其实是不关心他喜欢谁的。这是在她离去之后,楚靖轩的想法。 第052章 傻子   上邪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见到正端坐在桌子上的白夜,此时正在不满地看着她。   上邪吐吐舌头耸耸肩,颇有点欲盖弥彰之感,她说:“我只是出去逛逛了,你不必这么紧张。”   “我不是紧张你。我只是知道受了重伤躺在床上的人是楚清朗,可你倒好,居然跑去看楚靖轩。”这语气多多少少,有些酸溜溜的。   “那他醒了吗?”上邪快速地转换话题。   “托你的福,醒过一次,又睡过去了。”   “嗯,那就好。”这说明楚清朗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对了,白夜,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紧张楚清朗?”   白夜嘴角抽抽,它紧张的要是楚清朗那就好了,它只是借楚清朗的事情来跟上邪闹别扭罢了,结果在上邪面前,这倒成了它紧张楚清朗了。   它翻了个白眼,却因为感受到有危险逼近,险些栽倒在地,幸好它努力稳住了自己的身体,“附近有危险。”它警觉地看着四周,提醒着南宫上邪。   “附近?多少里之外?白夜,你还有危险探测功能了?”南宫上邪挑眉看它,笑嘻嘻的样子。   “五十里之内,你要不要去看看?”白夜懒得理会她的戏谑,径自问道。   “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南宫上邪继续眨巴着眼睛看着它。   白夜无奈地翻翻白眼,差点没口吐白沫身亡,“你不会掐指算啊?”   南宫上邪走过去,一屁股坐到火炉旁,“和我无关的事情,我懒得费那个功夫。”人生在世,少管闲事!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和你有点联系,过去看看,和你无关,我们再回来呗。”它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我所说的联系,不是那种简单的联系,而是一种关乎想法或者心情什么的联系。”   “好了好了。”上邪不耐烦地打断了它,防止的就是它的絮絮叨叨,“我们走,现在就走!”说着,就大步往门外走去,白夜跳到她的身后,咬住她的裙摆,使得上邪不得不转身来看着它。   不用它说,上邪就已经明白了它的意图,所以直接弯腰把它抱在怀里,关上门之后,说:“这可是你让我抱你的,我可没有主动抱你,不需要对你负责吧?”这辈子,她唯一想要嫁娶的人只有楚靖轩,其他的人或物,她都不会去考虑。   白夜窝在她怀里,嗯了一声,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是恼人的。   雪花飘落无止尽,茫茫原野上尽是皑皑白雪,只有原野的尽头的树林突出了些许颜色,上邪抱着小白夜往树林那边走去,即使风雪交加,但是树林里的树木仍旧青葱,并未有所萧条。枯黄、败叶。   刚走进去,白夜又往她怀里缩了缩,一双澄澈圆润的眼睛警觉地盯着四周,周围死寂沉沉,刚刚走进去,便觉察到刺骨的冰凉。   那种冰凉不是由于天气造成的,倒像是从地狱里散发出来森冷阴暗,所以便让人毛骨悚然。   再往深处走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明显了些。上邪穿了一身红衣,外罩一件红色大氅,如墨的长发披在脑后,在这个冷色调的树林里,显得灼目异常,胜过了十里的桃花。   她一步一个脚印地往里走去,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命给搭上去了。   “咻——”的两声,上邪只听狂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再抬眸看时,身前的两颗树木上已经被两只动物给缠绕住了。   它们呲着牙,咧着嘴,眼睛泛着幽黄的光芒,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上邪和她怀里的小白夜,好似他们是它们将要果腹的食物似的,它们脑袋上顶着两只狗的耳朵,身体是黄色的,类似于小豹子的身体形状,但是上邪知道它们不是豹子。   “你们是什么东西?”上邪淡淡地笑着,对于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能称之为人的,是以,便只能问它们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豹王的手下,嘿嘿。”其中一只妖精如是说道。说完还咧开嘴得意地笑着,“而你,是我们即将入口的美味,哈哈哈!”   两只妖精一起大笑。   “既然我是美味,你们把我敬献给你们大王不是更好吗,也许它会对你们重重有赏,总比你们在这里把我吃了要强吧?”找到它们的窝才是正经事,只是不知道白夜所说的危险和这些妖精有没有什么联系。   对于这些妖精,其实上邪并不是鄙视的,当然如果对方没有要杀自己的打算,那她也不会打算把它们杀了的,毕竟她曾经也被当成是妖孽来对待过,而且那时,她还没有对天下造成危害呢。   所以,她断然不会因为种类的问题,而去灭了人家的口。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地方不正常,所以想去看看罢了,顺便整治一下这里的歪风,没准就和白夜所说的一样,与她产生联系了。   两个怪物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在思考上邪所说的话,现在正是冬天,很少有人进入森林里来,那些小动物也都乖乖地躲在洞里了,好不容易来了个人,也许将其敬献给大王会重重有赏。   两只怪物非常有默契,对视了好几眼之后,都达成了一致共识,从树上跳下来,手中便多了一条马绳,作势要将上邪给捆起来。   上邪退后一步,“唉唉,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被绑住的人身上会有淤痕吗?有了淤痕的肉就不好吃了!”两个小喽啰,如果她让它们给绑了,那她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两个怪物相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你确定你不会逃跑吗?”   “我自然是想逃跑的,毕竟没有人愿意被别人吃掉!”说着,上邪冲着这两怪物做了个鬼脸,不曾想,居然把它们吓得后退两步,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上邪收了鬼脸,笑得花枝乱颤,果然是两个脑子没进化好的傻子,所以才会在这么大冷天出来找吃的,看来是饿得不轻。她收住了笑,做出惧怕无比的模样出来,说:“有你们两员猛将在此,我怎么敢逃?”   这话说得着实虚伪,上邪都忍不住要狂笑出声,最终还是忍住了,只等着看两个小傻子的反应。 第053章 明了   不料,两妖相视一眼,竟哈哈大笑起来,径自得意地道:“那是!”   小白夜在上邪怀里翻了翻白眼,这两妖可真是够笨的,好吧,它还是安静地呆在上邪怀里比较好。   “现在就跟我们走!”两妖趾高气昂地来到上邪身边,颇有点押送的意味,带领着她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   往里走,因了撑天的大树,繁茂的枝叶交缠,便很少有雪落到地面上来,不过也因了这样,地面有些许湿滑。就算是没有了积雪,阴森的森林里依旧寒气逼人。   两妖不断地催促道:“快点!快点走!”一边催促还不忘一边“手舞足蹈”。   上邪看着只觉得好笑,但并未笑出声来,而白夜呢,连抬头看它们一眼都懒得。   不曾想,这么个阴寒的森林里,居然还会有溪水流过,而且在这冰冻三尺的天气中,溪水居然不冻结,穿过小溪,再绕过一条笑道,眼前的景物便豁然开朗了。   所谓的豁然开朗其实不过就是眼前的空地比较大,地上没有大小不一的石头,自然也就没有湿滑的青苔,所以在上邪看来,这地方便有些豁然开朗了。   只走到这一处,白夜在她怀里便不安地跳动起来,上邪知道它应该是感应到什么了,便伸手压住它的小脑袋,示意它不要乱动。就算要动,那也得摸清了情况再动啊。   “你在这里盯着她,我进去禀报大王!”其中一妖吩咐。语毕,便要走进洞里去。   这洞乃是依山而建,除去洞口那一小块地方之外,周围还是长满了野草和一些小树木,不除去这些杂草树木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他人容易找到这里来吧。   “嘿!”上邪连忙叫住那个拔腿就往洞里跑的小妖,见它停下来便道:“你不觉得直接把我带进去,能够给你家大王带去惊喜吗?等通报之后,再把我带进去就没有那么大的惊喜了。”   上邪邪邪地看着它们,有时候捉弄小妖怪也是蛮好玩的事情。等她以后没事情做了,就跑去找小妖怪们玩去!   两妖又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模样懵懂又杀气,有些傻笨傻笨的,半晌,还是觉得上邪说的话有理,“你,跟我们走吧!”故意做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管是人还是妖,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的时候,总是会像小丑一般惹人发笑,不过人家自愿当小丑,也不能怪看者发笑了。   “你们要做什么?”刚走进去一点,就被拦住,那妖目光凶狠地看着两小妖,又瞥了上邪一眼,那目光十分嫌恶,像是很讨厌人类似的。   “我们是来给大王送美食来的。”在位低者面前是一个样,到了位高者面前就是点头哈腰的样子了。上邪接过那嫌恶的眼神,暗自想着:难道他们的大王不是喜欢吃人肉的?抑或是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不能把人放进去?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果不其然,那厮道:“大王现在有事,你们先出去等着!”   “是,是是。”把上邪带来的那两小妖不住哈腰点头,可再回头时,哪里还见上邪的影子?刚才它们倒是听见了一股微弱的风声,却只想着是这冬天里不小心吹进树林里来的风罢了。现在想来,应该是那女子偷偷溜走了。   两小妖面面相觑,面上现出难过之色,已经到了嘴里的肉就这样没了,能不心痛吗?瞬时,便咽嘴大哭起来,边哭边出去寻找上邪的身影,那守门的小妖也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仿若不曾看见似的,它目不斜视,自然没有发现上邪突然消失的事情!   守门守成这个样子,估计是十分成功的了。   上邪溜进洞里更深处,便听见了打杀的声音,和外面的平静现成鲜明的对比,难怪说他们大王此刻正忙着,原来是因为有敌军深入内部了。   洞里的摆设其实还是不错的,堪比大家风范,只是妖气太足,让人觉着阴寒。上邪沿着洞壁,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而去,在一个拐角处,猛地看见一群大大小小的妖精们围攻着一个不知是人还是妖的……物。(人物、事物、妖物、皆可称之为物。)   距离虽然算不上远,但是那物却被周围的妖物给遮挡住了,所以上邪分辨不清。   猛地,觉得身后一阵寒冷,来自人类冰冷气息的寒冷,上邪调转头去,就算再冷静的她,也差点惊叫出声,可那惊叫,却被对方冰冷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堪堪发不出声音来。   来人是楚靖轩,面色有些苍白,正坐在轮椅上,一袭黑衣压身,风华绝代。上邪从来都不否认,楚靖轩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物,怎么看都好看,哪怕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也特别好看。   不过她不会因为看着他好看,就流下一嘴的哈喇子,她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用疑惑地目光看着他,仿似在问:“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不过楚靖轩并未理会她的疑惑,只专注地望向打斗的前方。无奈,上邪也只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暗淡的烛光下,忽见杏花飞舞,落了满洞的繁华,再见长剑寒芒扫射,众妖纷纷到底哀嚎,只剩下不多的修炼尚可的老妖站立不动,纷纷持了武器对准了站在中间的白衣女子。   只一眼,上邪便知楚靖轩为何而来,想来,他一直在关注着南宫情落的吧?所以,即使受了重伤,他亦会跟着她的脚步亦步亦趋,尽管前路满是荆棘也在所不惜。   上邪很难过很难过……这样的难过像是从前世带来的一般,深入骨髓……就好像对楚靖轩的眷恋一般,不是有心就能掌控。   不远处的空旷地面上,正在剑拔弩张,上邪看着被困在中间的南宫情落,她手中持了一柄长剑,此女子,不管怎么看,都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眼,如同对楚靖轩的眷恋一般,她对南宫情落竟有着丝丝缕缕的疼惜。   只是不知,这疼惜,竟是从何处而来。 第054章 被弃   “你若敢再动,本王便要了他的命!”从走廊的另外一边走来一黄袍男子,身材魁梧,颇有些凶神恶煞的。   他手中正掐着一青衣书生的脖子,书生脸色惨白,却仍看着南宫情落,“姑娘,你快走吧,他们都是些吃人的妖怪,你打不过他们的!”拥有一颗博爱之心的男子,一眼便明了南宫情落为何而来。   闻此言语,上邪扭头看了楚靖轩一眼,想看看他将会作何反应,不料,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自顾自地端坐在轮椅上,那双冰冷的眼睛如一口古井,怎么也惊不起波澜。   南宫情落手执空情剑,并未理会书生之言,只道:“把他放了!”声色清脆,若清泉击石,却又冰冷似铁。   “你把剑放下,乖乖束手就擒,本王就把他给放了。”豹王笑得春风得意。   原来苏家少爷失踪竟是因为这样,看来这些人是把苏煜借来,从而将南宫情落引诱出来罢了。想来,这些个妖怪都已经查探到南宫情落心系苏煜的事情了吧?   “我只再说一遍,把他给放了!”南宫情落的声音较之刚才更加令人胆寒,像是要把人给冻住似的。   豹王嘲讽地笑了,“不管怎么说,你都只是凡世中的一名普通女子罢了,怎么敢在本王面前如此肆无忌惮?本王可真的会杀了他的!”男子说着,掐住苏煜的手更加用力了。   只听“额……”的一声呻~吟自苏煜喉间传来,脸色苍白如纸。   上邪又看了楚靖轩一眼,他依旧不动声色,看来,他是不打算救那名书生的,也对,情敌嘛,他傻了才会去救。   上邪邪肆地笑了一下,手中立即多了一颗杏子核,对准了豹王,直接弹了过去,刚好弹中他掐住苏煜的手。   情落见状,伸手将苏煜揽了过来。   瞬时,上邪只觉有风自身畔刮过,眼前人影晃动,只一眨眼的功夫,又有风自对面袭来,上邪再定睛看时,洞里只剩下那豹王以及些许没倒下的“德高望重”的妖怪了。   南宫情落和苏煜都不见了,再回眸时,楚靖轩也不见了,只有她自己还抱着白夜站在原地,颇有些凄凉的感觉。   看着那几个妖怪向自己这边走来,上邪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是她也没后退,任由他们向自己走来,小白夜继续窝在她的怀里,不做声。   豹王来到她的面前,也不打算直接将她就地正法,而是脑袋现出了原形,很标准的豹子头,冲着上邪呲牙咧嘴,本以为能够把上邪吓得屁滚尿流,可上邪却只是好笑地看着他们。   “小姑娘,是你把他们救走的?”豹王那双豹子眼凶神恶煞地看着上邪,那模样像是要将她生吞下腹。   “我要是能把他们给救走,现在还需要站在这里,受你威胁吗?”动物的脑子果然不怎么好使,怪不得人被称为高级动物,唉!   “来呀!”豹王不打算对她说的话进行思考,一声令下,又有无数的小妖小怪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上邪的确是被这个阵势给惊住了,方圆千里的小妖都被他给收拢了吧?   “去把那两人给本王抓回来!”豹王又是一声令下,那模样,颇有点大王之风。难怪他能号令这么多小妖,看来也不是很笨。   得了命令,蜂拥而至的小妖们又自四面八方给散了出去。   上邪觉着,这洞里好像每个地方都是出口……   豹王越过上邪身侧,往出走去,在洞的大厅里,安置了一把王椅,他走到高处,撩开衣摆,自以为无比潇洒地坐了上去,居高临下地道:“你为何而来?”   “你为何要抓南宫情落?”南宫上邪不答反问。   豹王哈哈大笑几声,笑完,怒意直摆在脸上,怒声道:“南宫情落不是杏花岭的主人吗?区区一个凡人,也敢在这世间叫嚣,本王看不过去,便去捣了她的窝!”   “结果,你们被她的人给处理了?”上邪唇角擒了一抹浅笑。南宫情落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啊,连楚靖轩都能看上的女子,唉!   一想到这里,上邪就忍不住长叹,他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趁自己帮助南宫情落的时候,把情落和苏煜给救出去,却把她一个人撂在此处,想着想着,便觉得此人十分可恨!   “哼!”豹王撩开衣摆,又站了起来,怒意更甚,“就算这样又如何,她生为人道,便有七情六欲,只要本王抓到苏煜,就不怕擒不住她!”   “可你不是已经抓到苏煜了吗?还不是照样擒不住她?”上邪火上浇油,她就喜欢这种刺激的事情。感觉看着别人恼羞成怒就特别好玩。   而这样有些扭曲的想法,是否只是因为楚靖轩把她一个人撂在此处,让她的灵魂都忍不住悲鸣?也许是的吧。   “你!”豹王果然忿恨交加,怒指南宫上邪,“究竟为何而来,又怎么会来到本王的洞府!”豹王现在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直接把她杀了,却要在这里和她废话!   南宫上邪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高台之上,在豹王的怒不可遏以及不可置信中,站在与他同等高的地方,睨了那王椅一眼,“那个……我来呢,就是要给你们当大王的!”怎么说她也曾经是魔界之后。   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这么多奇葩的事情降落到她头上,不就是想要她区别于一般的人物吗?这里这么多小妖,还是蛮好玩的……   思及此,上邪再次哧哧地笑了起来,那笑脸仿若一朵小野花,芬芳而又美丽。   但是,台下的妖物们却看不见她的美丽,只掏出自身的武器,准备随时迎战。豹王的地位受到威胁,整个人差点跳将起来。   最后化作一只豹子,虎视眈眈地瞪着南宫上邪,欲要将其生吞活剥。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处处充满了杀气,上邪看着自己挑拨出来的杰作,笑得很满意,她拉着白夜的前爪,使其与豹王对视,笑意盈盈地说,“嘿,大家伙,你身上有的,我家小白夜也有呢!这样看来,你没有什么优势哦~” 第055章 不放   “嗯?”豹王愣了一下,随即大怒起来,自己这么魁梧高大,这女子居然拿一个小东西和他相提并论,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愤怒地张着血盆大口,开始嗷叫,顿时,地动山摇,洞外洞内的小石头纷纷滚落地上,上邪险些站立不稳,如此局势,有如地震。   整个人东倒西歪,抱着小白夜,歪倒在那张王椅之上,才勉强地撑住自己的身体,可豹王还在不断的嗷叫着,那震耳欲聋的怒吼,犹如山洪暴发,让人不敢直视。   山洞之外,也能感受到震动,南宫情落站住脚步,扶住苏煜,使得他没有因为这地动山摇而摔倒在地。   “南宫上邪还在里面,我去把她带出来!”情落将苏煜扶到一棵大树旁,让他扶住树木,自己独身一人走到楚靖轩身边,如是说道。   楚靖轩抿了下唇,脸色有些惨白,他本来就是有伤在身,再加上跑过来救他们一趟,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所以如果再回去,他便是寻死。   犯不着为了南宫上邪去寻死,因为她对他来说一点重要性都没有,况且她还趁他重伤之时,强行将自己的初吻夺去,他对她只有狠狠的鄙视。   “嗯,你重伤了,我一个人去!”语毕,情落便往回走,却被楚靖轩的绝尘神鞭自身后袭来,缠住她的腰身,让她寸步难行,又因了这地动山摇之势,让她险些摔倒,幸好她武功根基扎实。   “她不需要你去救!”他拉住神鞭的这头,用尽了全部力气,不让她前去,她是他好不容易才救出来的,又怎会轻易就让她再次前去,身陷囹圄?   情落抓住最近的树木,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平静如初,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却感受不到他承受的痛苦,是否拦住她,他根本花费不了一丝力气?   “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需要援助?”因为刚才在洞里被那些妖物围攻,她的体力也有些不支,毕竟那里不是在她的杏花岭,所以动起手来,自然占不了优势,况且那些妖物都是有着修为的,她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罢了。   能与那些妖物抗衡如此之久,且身体不受损伤,只是乏了一些,她已经竭尽所能了。但是当楚靖轩把她和苏煜带出来的时候,她明显就看见了一同前来的南宫上邪。   从小到大,她从不与人亲近,但是对上邪,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似来自前世的牵引,让她对她产生无比的亲切感,只要是她的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当成是自己的事情。   “她的法术不在你之下。”楚靖轩仍旧紧紧地拉住神鞭的这一头,像是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手。“而且……她古灵精怪,只要她欺负别人的份儿,不会给别人欺负她的机会。”只需一眼,他就把上邪看得明明白白。   “你这么了解她,怎么不把她带出来?”这一天,是她此生说过的最多的话,因为在此之前,她还没有这么狼狈过。“里面的都是妖物,不是人!”如清泉击石般的清脆嗓音夹杂了薄薄的愤怒。   “是,是啊。里面里面的都是妖物,如果如果……啊!有人还在里面的话,我们还是去救她吧!”苏煜身为凡人,刚才那么快的动作,他当然是看不见上邪的,现在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自然是明白了一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因为地动山摇的缘故,所以他说话便有些结巴,紧紧地抱住树木,说话之时,便用了全身的力气,所以声音有些大。   楚靖轩不说话,继续拉住神鞭,紧紧地缠绕住情落的腰身,那模样摆明了就是,说什么他都不会允许情落进去救人。   不多时,一阵剧烈的晃动开始,三人险些栽倒在地,但是很快大地便停止晃动,大山也停止摇摆,豹王的怒吼声也消失不见,一切悄然平息。   情落手中幻出空情剑,对准楚靖轩,“你当真不打算进去救人?”她不知世俗之情,亦不知俗世之俗,只因看见了如此冷情的楚靖轩,心内不禁有些触怒。   楚靖轩不语,亦不将神鞭收回,只安然地坐在轮椅之上,任由她的长剑直指眉心。   “姑娘,他不愿进去,咱们也不必强人所难,小生愿与姑娘一同进去,将里面的人救出来。”苏煜跑到二人面前,一副虔诚的模样显得十分虔诚。   楚靖轩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他不屑嘲笑,也不屑解释。   “把你的神鞭收回去!”情落见他那副冷漠的样子,忽地便不想再和他说话,楚靖轩不动,她便执剑走近他对准他的咽喉,“这么好的武器,真的要我把它割断吗?”   “你的剑割不断它!”当然,除非他死,这神鞭便断了。他伸手捏住情落的剑刃,往边上一偏,而他另外一只手稍一用力,她的身子便往他身上倾来,而她的剑则从他耳畔滑了出去,愣是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   楚靖轩将她的身体往下一按,情落便倒在了他的怀里,怒目圆睁之时,他似一阵风已经将她带出了森林,苏煜没有被他带出来。   “他已经站在安全区域了,不会出事的。”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楚靖轩如是说道。   “放手!”情落似雪的眸子瞪了楚靖轩一眼,此时他的手正按在她的腰上,她是一名女子,自小便不曾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楚靖轩如此轻薄她,到让她心里有些恼怒。   不过这恼怒并没有淹没她的理智,是以,她便能冷冷地叫他放手。   “还会回去吗?”他魅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尤其勾人心魄,可奈何,情落已经心有所属,自然不会被他魅惑的嗓音以及那倾世之容给魅惑住。   楚靖轩不等她回答,已经快速地点住了她的穴道,“我不会放手。”语毕,帮她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让她更好地躺在他的怀里。 第056章 争王   豹子洞里,上邪正抱住白夜艰难地坐稳身子,抬眸时却见豹王仍旧豹视眈眈地看着她,上邪虚弱地笑了两声,“那个……你的山洞豹吼还不错!”地动山摇不知道有多少小动物会死去,唉!   上邪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忽而又觉得气氛不太对,豹王一直都在瞪着她这很正常,但是上邪却觉得有千万道目光正扫视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她其实想说她也是受害者啊,要不是楚靖轩咻的一声把南宫情落和苏家少爷悄然带走,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境况!   扭头,循着千万道目光扫射而来的地方看去,哎呀妈呀,上邪立即空出一只手抓住椅子边缘,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使之不至于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你你们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又三层的小妖物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满了洞穴,那泛着幽黄光芒的亚麻色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上邪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紧张,她只是为了响应这样严肃的氛围而故作紧张罢了。   上邪的身体几乎完全缩进了椅子里,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妖物们,忽地,瞅见一小妖物往她身上扑来,势要将她撕成碎片。   上邪抓起白夜的前爪,使之与扑来的小妖物对视,只听砰的一声,一道神光乍现,上邪将藏在白夜身后的眼睛移出去,便见到那小妖物被弹到了高台之下的地上,四肢不断挥舞着,爬不起来。   而其他的小妖物呢则开始面露惊恐!上邪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有些得瑟地站起来,清清嗓子道:“嘿嘿,我忘了告诉你们,其实我抱着的这只是灵兽,是你们普通的小……朋友所不能打败的!”因了之前被人称之为妖孽,是以,她便不想也将它们称为妖物。   六界众生,当是平等才对。   一直以原形之资立于上邪旁边的豹王与底下的小动物们的神色有着天壤之别,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自然是忿恨不已,对着上邪,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嘶鸣了一声。   上邪蹙眉,“你别吼那么大声成不?我又不是和你一样是个聋子!”说话间,还捂了一下耳朵!   豹王不说话,只此一声嘶鸣,底下的小妖物们又像是得到了鼓舞,纷纷目露杀气,一时间,杀气再次沸腾。   上邪的脑袋疼了一下,敢情不用武力无法解决问题!她不耐烦了,转身,将白夜放到王椅上,让它舒舒服服地躺着!此间,豹王的目光再次将其凶狠的本色暴露无余。   上邪直起身子,笑得如花般灿烂,和刚才那个惊恐胆小的小姑娘形成鲜明对比,“本姑娘说,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假扮了一下笨猪,你们就真当本姑娘是笨猪不成?”   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豹王,撩开衣摆,一脚踏在王椅之上,续道:“你不是这里的王者吗?听着,这个大王之位,本姑娘跟你要了,当然了,你可以不服气,本姑娘给你机会与本姑娘大打一场,如何?你输了,便乖乖当我的手下,我输了,随你怎么处置!”   这气势,生生地逼退了众妖肃杀的些许寒芒,有些警戒地望着南宫上邪,笨拙的脑子里不断地转悠着,思考着,难道这个小女娃会有通天的本领不成?   豹王嗷了一声,大地又抖了三抖,他幻化出人形来,那魁梧挺拔的身子与南宫上邪的小身板形成鲜明对比,他居高临下地道:“胆敢挑衅本王的权威,你是第一个!”   南宫上邪但笑不语,难道她要告诉他,之前她还挑衅过大楚国皇帝的权威呢,只是结局不怎么好,她也就懒得说了。   “在比试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知道豹王想听不想听?”默了半晌,上邪嬉笑道。   “什么秘密?”豹王双手叉腰,显得十分不屑,如果可以用鼻子说话的话,估计他是不会用嘴巴和上邪说话的。   “那就是,不要等到我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才知道屎不是香的!”   “你!”幻化成人的豹王怒喝一声,手中顿时化出一把巨型弩弓,身子一跃往后退去,与上邪拉开距离,站稳拉弓——   他不用弓箭,便见一抹寒芒自弩弓中扫射出来,齐刷刷地飞向上邪。   底下的小动物们睁大了双眼,只为观看它们的大王与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娃进行王位之争,其实它们还是比较看好它们的大王的,当然前提是如果那个小女娃不向王椅上的小不点求助的话!   可令它们震惊的是,南宫上邪身子一跃,翻了个筋斗,便将如星般璀璨又如怒啸般的箭矢轻松地躲了过去!那身姿轻盈得仿若燕子翻飞,红色的衣袂耀眼灼目,好一番姣好倩影。   一番扫射居然都射不中她,常年高高在上享受众妖顶礼膜拜的豹王脸上有些挂不住,拉弓的速度便愈发快了!   上邪见状,嫣然一笑,双臂展开,化出一层薄膜,护住自己的身体,那一束束寒光到了她面前纷纷化为虚无。“把你的弩弓收起来,这招对我不管用,太弱了!”   还妖中之王呢,这取人性命的方法怎么和人类如出一辙?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豹王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来,要知道他这弩弓可是经过万般艰辛锤炼才得来的,其间以三昧真火煅烧过,还以处子之血开过荤,整整用时三百多年,才得这一把好弓,可现在在这小女娃眼里似乎不值一提!   “嘿,难道这就是你的看家本事了?”上邪顿时倍感无趣,是自己太厉害了,还是对方弱爆了?   “小的们,快上!”说话时,豹王的速度也没减弱,他就不信了,这一把冶炼了三百年之久的好弓射出去的寒箭无法攻破她的结界!   这弓所发出来的箭的杀伤力是根据执弓之人的修为决定的,他已经修炼了七百年,所以他对自己的修为自然是很自信! 第057章 为王   “嗯?”上邪双目圆睁,“你这是打算让你的孩子们都上来送死吗?”为王者,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底下比自己弱小的人物不受伤害,而不是让他们为自己冲锋陷阵,以捍卫自己的大王地位不受动摇。   豹王懒得理她,继续拉弓射箭,与此同时,底下的妖物们不停地向上邪扑来,可他们不是被她的结界弹出去,就是被豹王的寒芒给扫射掉。   身子腾空飞出去,殷红的血从身体里迸发出来,如同一根根纠缠的水草团团揪住上邪的脑筋,让她无法思考。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杀戮而来的。   手中幻出杏子核,用力弹出去,“嗤”地刺穿豹王的心口,随后,杏子核再次没入豹王身后的石壁中,顿时,箭矢停了,一瞬间,万籁俱寂。   众目睽睽之下,豹王缓慢且坚定地倒了下去,厚重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空茫的响声,溅起一地的尘埃,而他那泛黄的豹子眼珠子还睁得圆圆的……   上邪即刻撤了结界,收势站稳,看着倒在不远处的豹王……   “大王万岁万万岁!”就在上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底下的妖物已经匍匐于地,对她俯首称臣。   南宫上邪猫下腰来,抱起小白夜,悄悄地问:“你有没有能力能救活那只豹子?”   “他的阳寿已经尽了,我不是阎王。”白夜翻了个白眼,表示它也无能为力,“他是死有余辜,常年在镇子里扰乱人们的生活,还打杀小动物,你这是为民除害!”   上邪的脑袋疼了一下,“我不想为民除害,我也不想杀任何人,活着是动物。”她想的只是在春天到来的时候爬到树上去睡觉,夏天到来的时候爬到树上去吃杏子,秋天到来的时候还是爬到树上去吃别的水果,冬天到来的时候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安然地听着窗外大风吹过的呼呼声。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的,真的,所以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找她麻烦,最后还说她是魔女,最后她还得削了肉剔了骨将其还了父母……   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奇怪,上邪甩了甩脑袋,直起身子来,“你们都起来吧!”   “是!”又是一阵齐刷刷的喊声,有些震耳欲聋。   “那个,你们的豹王殁了,通常情况下,你们都会怎么做?”这豹子是要埋起来?还是……上邪没搞懂他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之前说想要当他们大王的话,也不过是开开玩笑,闹闹场罢了,哪里想到这豹子居然会不顾自己手下人的安危大开杀戒,所以……唉!   “山后有坟场!”其中一妖答道。   “好,等会儿你们派几个弟兄们把你们的豹王给葬了吧!”语毕,便抱着白夜往洞口走去,这豹王都死了,她还留着的确没什么意思。   可她走到洞口,后面的小妖物们都跟到洞口,上邪愣了一下,转过身去,“你们干嘛?干嘛这样跟着我?”从小就一个人惯了,她可不想谁跟在她身后。   “我们誓死跟随大王!”领首的几个稍有点资历的老人说道。   上邪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你们大王在里面啊!”她才没有想要当他们的大王呢,不仅累人,而且还烦人。   “你打败了我们的大王,那你就是我们的新大王了!”   “……”上邪努努嘴,“这是规定吗?”   “是的,这几百年来,我们的规定都是这样的!”   “那好吧,我问你,你们主要以什么为食?”想到他们以人肉为食,上邪便问了出来。   “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弱小的动物!”   “现在我是你们大王了,是不是?”上邪又问,众妖点头,说:“是!”声色嘹亮,险些让这山洞震了几震。   “明年春天来的时候,种上满山的杏树,以后以野果为食,不要再吃人肉,这是新规矩!”本来想着让他们别吃弱小的动物了,但是忽然想到人类不是也吃肉吗?这是食物链,所以她就没说出来。   “为什么要种杏树?”一妖问。   “因为我喜欢杏花。”上邪望着远方,安静地回答。   “杏树会结果子吗?”   “会。”   “那我们能吃吗?”   “能。”微顿,续道:“等到泛着果香的时候再吃!”她知道动物的脑袋大多时候不比人脑,怕他们还没有等到杏子成熟就把杏子给全部摘下来了,她便如是嘱托。   “大王,还有其他的新规矩吗?”   “……我想在来年春天的时候看见满山的杏花,就这样。”   “知道了!”众妖答。   “我这里有一条最新的通知,就是我要出远门,你们不能去城里骚扰人们的生活,明白?”上邪转身,瞅着眼前站得整齐的妖队说道。   “明白!”众妖答。大地又颤了几颤。   上邪笑了,“真是乖孩子!我明年春天再来看你们!”语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众妖面前。   树林之外的世界,大雪迷茫,上邪抱着小白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皑皑白雪之上。白夜冷得一直缩在她的怀里。   “为什么要在这白雪的世界给停下来!”白夜虽然是有毛的动物,可它还是禁不住冷。   “因为喜欢!”上邪不想回答它的问题。   “可是我很冷。”白夜继续往她怀里缩了缩。   上邪顿住脚步,雪花飘落在她的肩上,还有乌黑的长发之上,因为是冬天,她的头发上已经不插着杏花了,她望了一眼苍茫的世界,说了一句话让白夜很想吐血的话。   她说:“我也冷!”   客栈中的房间里,炉子烧得火红火红的,那漂浮着的火焰,将整个房间映衬得十分温暖,可现在房间里,除了床上躺着一名面色有些惨白的男子之外,再无一人。   猛地,门被从外面打开来,穿着红色锦靴的脚塌了进来,红色的裙摆曳在地上,因了屋内的温度比较高,粘在她鞋底的白雪化开在地板上,氤氲出一片水渍。 第058章 情动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俯身仔细地端详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的脸。   唉!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昏迷了整整一天了,怎么还没有醒?   南宫上邪微微嘟着唇,直起腰来,余光中瞥见放置于桌子上的鸡毛毯子,她得瑟地笑了一下,走过去,从鸡毛毯子上扯下了一根鸡毛。   放到楚清朗的鼻尖下不停地挠着——“阿嚏!”   男子咳嗽了一下,从昏睡中醒过来,稍许幽怨地看着南宫上邪,“我休息的时候,不太喜欢有人打扰!”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把他弄醒,心里着实是不太高兴的。   上邪不以为然,嘻嘻一笑,“我刚好和你相反,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对其进行打扰!”   楚清朗的眉间瞬时竖起三条黑线,沉默不语地看着南宫上邪嬉笑的样子。   “怎么了?我脸上花了吗?”被他注视了半晌,上邪才发现了。   她从来都是个后知后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无心的缘故。   闻言,楚清朗僵硬地把目光移开,低低地道:“我饿了。”   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南宫上邪难得嘴角抽搐一下,转念一想,他会饿了,说明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上邪蹦跶起来,捋了捋裙摆,“我去给你弄吃的来!”语毕,一巴掌又拍到楚清朗肩上,疼得楚清朗直吸气,而上邪却全然不知,只雀跃地道:“你等着啊!”   南宫上邪一走,楚清朗更加幽怨地仰躺回床上去,平日里一双如星般璀璨的眸子此时黯然一片。   其实,在上邪走近房间的时刻,他就已经醒了,但是他想看看,如果她见到自己没醒,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担心……   结果这一看,他的一颗心就变得拔凉拔凉的了……   很快,上邪就端着饭菜进来了,楚清朗看了她一眼,有些矫情地说:“我又不饿了!”   额?   南宫上邪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躺着也能饱吗?   她走上前,疑惑地看着他,“外面的雪还没有停下来,也许等你身体好了以后,还能再去看一次雪呢,所以,不吃饭,身体怎么好?”   这一刻的上邪乖巧、懂事、为他人着想,只因为她不小心就瞥见了楚清朗眼里那转瞬即逝的忧伤,只此一眼,她就知道他在忧伤!   楚清朗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不停地审视着南宫上邪,好像他们才刚刚认识似的。   就在上邪脸上的温柔神色即将消失殆尽的时候,楚清朗适时地坐了起来,却又因为牵扯了伤口,身体再次往下沉去,上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嗔道:“坐不起来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坐不起来?”   楚清朗努努嘴,虚弱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南宫上邪直接把饭菜端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双手撑着下巴,就好像在看什么美好的景色似的。   “我很好看吗?”楚清朗自发现她专注的表情之后,心情就没那么糟糕了,反而升起一丝戏谑的念头来。   “是蛮好看的。”南宫上邪也不掩饰,因为她觉得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掩饰这么多做什么呢?根据事实说话,岂不是更好?   可楚清朗却被呛了一下,止不住咳嗽起来,脸色都有些潮红,直到将上邪递来的水喝下去之后,才止住了咳嗽。   接下来,他便觉得上邪的注视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努力地继续扒拉着几口饭喝了几口汤之后,楚清朗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他伸手,覆在了上邪的双眼上。   不管是南宫上邪还是楚清朗,他们都生生的愣了一下,但是谁都没有动,上邪只觉得他的手很温暖,即使眼睛被他覆着,眼前一片黑暗,还是没有惶恐的感觉。   而楚清朗呢,心跳砰砰加速,脑子里一片空白,将她的双眼覆盖住之后,她的一张小脸上便只剩下小巧的鼻子和殷红饱满的唇瓣了。   鬼使神差的,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右手把她的后脑勺给勾过来,薄凉的唇瓣便覆上了她温软的小嘴……   触电般的感觉袭遍全身,楚清朗觉得这样似乎还不够,轻轻地撬开她的唇瓣,又撬开她的牙关,温柔、深情而又生涩地纠缠住她的丁香小舌……   南宫上邪没有拒绝他,完全是因为她觉得似乎这样……蛮好玩的,之前她就见自己的二姐和崔颢做过这样的事情,当时她就好奇,到底是舒服呢还是不舒服?   所以,现在有了亲身体验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她便开始生涩地回应着楚清朗的吻,身子不住地往他身上贴去,得到了回应的楚清朗像是得到了鼓动般,更加肆意且大胆起来。   可这样一来,上邪就有些受不住了,她……有些窒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呼吸紊乱。   楚清朗也感受到了,连忙放开了她……   可是就是这样一放开,两人便红着脸面对着彼此,顿觉有些尴尬,尤其是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楚清朗的脸比上邪的脸还红,简直红到了脖子跟。   光线暗了,万物自然就静了,楚清朗与南宫上邪出神地彼此对视着,忽地,上邪把脸往楚清朗胸膛一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楚清朗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去了,却听她道:“你的这里怎么会扑腾扑腾地响?”   说着,还腾出一只手摸摸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楚清朗的唇角抽了一下,嘴巴微微翕合,却是:“……”   “诶?问你话呢?”似乎是没有感受到楚清朗的尴尬与动情,上邪的小手又拍了一下他的胸膛,瞠着一双不算大的却很好看很勾人的眼睛仰视着楚清朗。   楚清朗很无奈,可又因了她贴着自己的胸膛,所以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被她逼问着,他只能抿了下唇,有些苦大仇深地说:“也许这就是情动!” 第059章 秘密   楚清朗知道,他是喜欢上南宫上邪了。否则他也不会做出刚才的举动出来,也不会因为她的靠近而心跳加速,更不会在不久的之前拼命救她。   发现自己喜欢上南宫上邪的这一刻,楚清朗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心里像是抹了蜜似的,让他有点想放声大叫,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南宫上邪却不懂,她从小就没有接触过爱情,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懵懂的,所以听完了楚清朗的话,她只能懵懂地看着他。“你为谁情动了?”她问道。   身体慢慢退开了楚清朗的身体,与他拉开了些许的距离,十分自然地看着他,仿佛刚才的靠近根本不算什么事儿,更不会想到楚清朗喜欢的就是自己!   “……”楚清朗觉得很挫败,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这种事情,如果再说出来的话,他也会觉得有些丢脸的,所以他蠕动了下唇瓣,选择说:“秘密!”   南宫上邪不满地瘪了下唇角,“哦。”   楚清朗抬眸看了她一眼,脸又红了一下,故作镇定地道:“上邪?”   “嗯?”   “……那个……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马上去。”说完,嬉笑了一下,转身跑开了。   深夜,万籁俱寂,甚至能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不多时,还能听见嘈杂慌乱的脚步声,南宫情落就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黑洞洞的夜空。   刺骨的寒风扫在她脸上,吹拂着她的墨发,而她却持久的这样临窗而站。   “他在找你。”坐在她身后的楚靖轩安静地坐着,说话间亦未曾抬眼看她,而他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是指苏家少爷苏煜。   话语淡淡,听不出喜怒哀乐,面色如霜,看不出愉悦哀愁。   南宫情落站着,不说话,仍旧望着漆黑的夜空。底下的人手拿火把,带起一束束光芒从下面走过,依稀能瞧见地面那被他们踩成的残雪。   半晌,她才转过身来看着楚靖轩,“你的伤怎么样了?”   想起白天,他强行把自己带回城中,身后不见了苏煜,他刚把她放下,她便执起了空情剑对准了他的胸膛!   彼时的楚靖轩看着她的冰冷长剑,以及随着她的长剑幻出而飘飞的杏花,他几不可见地抿了下唇,“你不会杀我的!”   结果,话音刚落下,南宫情落的长剑就刺入了他的胸膛,“嗤”的一声,贯穿背部,紧接着,点点血迹自楚靖轩唇角溢了出来,那极致的一点红衬得的脸色更加苍白如纸。   南宫情落的动作不住一滞,“你为什么不躲?”   “我说了,你不会杀我。”所以,不需要去躲。语毕,轻轻咳嗽起来,点点血迹不住地溢出他的唇角,滴落在他黑色的衣襟上。   南宫情落快速地收了剑,往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却发现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抬眼瞅着他的面容,眼睛也已经缓缓地闭上。   所以这个大雪飘飞的下午,她一直都在屋子里为楚靖轩疗伤,如今,他终于醒来了。   闻听他的问题,楚靖轩的眉梢几不可见地挑起,“死不了。”   “我先走了!”南宫情落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却被楚靖轩的声音给拦住了,“是去见他吗?”   南宫情落没说话,径自走出屋子。   每年冬天,大雪纷飞的日子,她都会到这个水落城来一趟,只为站在他家屋顶上吹箫一曲,也许关于他们的相遇,他已经忘却了,而她却还深深地记在心里。   杏花岭距离水落城并不远,也是那年的冬天,大雪纷飞之日,距离水落城不远的那片树林里的妖物们纷纷涌上杏花岭。   他们掘树根,蹂躏那一山的杏树,以及那些正开得艳丽的花朵,杏花岭,不管何年何月何日,花朵永不凋零。   彼时,南宫情落听到消息,只身前来,一袭白衣压身的她,站立在杏树上,长风卷起她的泼墨长发,凌乱着她的美,但是她还是那么美,美得不动声色,却又美得倾国倾城。   她双手一扬,杏花飘飞,若了利剑,刺穿妖物们的胸膛,那些个妖物的尸体便倒在了杏花岭上,鲜血染红了地面的积雪,可那些花瓣却如长了翅膀似的,再次收回情落身体里。事后,南宫情落吩咐山上的姐妹把那些妖物扔出山外。   第二日,她走在漫山的杏花中,却听到了悲恸的哭泣声,心瞬间被牵动,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痛彻心扉的哭声。   她漫步走出杏花岭,却见成片的动物尸首旁跪在一名青衣男子,正在伤心地哭泣,他身着一件蓝衫,身姿凋零消瘦,可面容却很清秀。   情落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轻轻地问:“你为何而哭?”而且还哭得撕心裂肺?   她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却被他的悲痛牵引,便不知不觉地走到他面前问了起来。   蓝衫男子见她,先是愣了一下,猛地才发现自己这样盯着她看不太礼貌,当下便收了目光,嘴里还径自呢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敢情他刚才是被情落的绝世容颜给震惊了。   南宫情落假装没听见他口中的言语,又问了一遍:“为何而哭?”   苏煜捏住衣袖擦了一把脸上残余的泪水,“突然在此发现这么多动物死去,当下心生怜悯,不觉痛哭出声,不知是否打扰了姑娘?”话语间,那一丝哭腔未曾尽数敛去。   “昨日有人因它们而死,所以死亡便也是它们应有的下场。”南宫情落话语缓缓,若了那冬天最寒冷的冰雪。   “姑娘怎会有如此言语?它们可都是些小豹子啊,水落城距离这里这么近并没有人死去,况且小生也未曾听说哪里有人因它们而亡故了啊!”   南宫情落看了他一眼,再把目光移到风雪中的杏花岭之上,那一山山的杏树杏花于她来说都是一个个亲人,甚至比伴在她身边那些以人的面相存在的人更加亲近于她。 第060章 我明了你们相爱   南宫情落没有再回头去看苏煜,而是举步直接往杏花岭而去。   “姑娘?”苏煜在她身后狐疑地喊了一句,情落站住脚步,道:“那公子烦请继续哭吧。”   苏煜咬了下唇,“姑娘,这大雪天的,你要往哪里走?”   话落,只见眼前大雪弥漫,盘旋在一处,他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她消失在那盘旋的雪花中了!   苏煜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似的,他擦了擦眼睛,还是不见女子的身影,他认定这女子定是被风雪卷走了,所以,后来他经常到这个地方来找她。   时间久久,都没有再见过南宫情落。   这便也是每年冬天苏煜都要进入森林一次。每次他都会把被冻坏的小动物带回家去。   每每这个时候,南宫情落就会跟随他一起,到他家的屋顶上吹箫,仿佛就是每年都需要去做的事情,否则她会觉得不安心。   随着年龄的增长,南宫情落知道她对苏煜这样割舍不了的感情,称之为喜欢。   是的,苏煜是她心上的男子。一个能为死去的小动物哭泣的男子,定然是至善至美、至情至性的。   只身走在安静漆黑的夜色下,南宫情落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却不是打算去找苏煜的,她只是打算回杏花岭去罢了。   多日找不见南宫情落,苏煜有些郁郁寡欢,大雪已经停止飘落,他站在残雪之上看着远处戏耍的人们,暖暖的阳光倾泻在那些人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很多年以前,他的牵挂已经给了那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她,他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得见她的容颜,不曾想,居然会在树林里的那个洞里再次见到她。   可是现在,她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心下,不禁有些悲凉。   “主子,我们要回帝都去了吗?”不远处,一小厮打扮的男子正推着楚靖轩走在积雪未完全划开的路上。   苏煜见状,连忙跑了上去,因了地上湿滑,他小心翼翼来到楚靖轩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这位公子,请问你把那名姑娘带带哪里去了?”   不知道是他人手的问题,还是楚靖轩藏得太好,他都没有将他们找到,如今见了楚靖轩,却不见南宫情落,他心下自是有些着急的。   当然了,着急是着急了些,不过也不至于怨恨。   楚靖轩睨了他一眼,没做声,身后的小厮继续推着他往前走,仿似苏煜并不存在似的。   苏煜愣了一下,再次追上去,伸开双臂拦在楚靖轩面前,“这位公子,小生真的只是想知道那位姑娘去了哪里,麻烦您告知小生一声可好?小生定然会亲自前去找她,不劳烦公子出力,可好?”   这次,楚靖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广袖一挥,带起一阵强大的气流,苏煜栽倒在地,身后的小厮便推着他的轮椅越过苏煜离去了。   苏煜双手戳在地上,因了对方力道太猛,他的手被刮破了皮,鲜血溢了出来,直疼得他面上冒虚汗,但,他还是撑着地上踉跄地站了起来,踉跄而又快速地再次撑开双臂挡在楚靖轩面前。   “公子若不将那位姑娘所在之地告知于小生,小生便不让公子离去!”虽然瘦弱,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坚决的气质来。   这回,楚靖轩才抬起眸子去瞅他,多少年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他的眸子微微眯起,眸中射出穿刺人心的寒芒。苏煜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家底在水落城中还算不错,但是总归是没有走出过这座小城的,所以见到的世面也没那么多。   如今被楚靖轩如此盯着,腿脚不觉有些哆嗦,但这并不影响他坚韧的性格。   楚靖轩见他腿脚已经哆嗦了,却还不退让,一股好奇自他胸腔处溢出,启唇问:“你喜欢她?”   如此简单的一声话语,生生地让苏煜白了面颊,须臾,苍白面颊又变得潮红。   如此这般反应,楚靖轩自是心中明了,这苏家少爷定然是喜欢她的。他微微抿唇,似是沉吟,半晌才道:“她从哪里来,自是回到那里去了。”私心里,他是不想告诉苏煜,情落去了哪里的。   苏煜微微蠕动着唇瓣,看看天,又望望地,“她从哪里来呢?”似在问楚靖轩,又似细语低喃。反应过来的时候,楚靖轩与他身后的小厮已经走远并且消失不见了。   而那边,楚清朗与上邪坐在一处,看着已经开始放晴的天空,楚清朗有些郁郁寡欢,径自呢喃:“雪已经下过了。”   “是啊,所以我们要回方寸山去了!”上邪站起身来,拍拍手心,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回去?做什么?”楚清朗问。   上邪嘿嘿一笑,“不告诉你!”末了,嘱咐他道,“赶紧收拾东西去吧。”语毕,又像是想起什么,她继续道:“嘿,我忘记了你没有必要跟着我一起,所以,去不去方寸山,我不强迫你。我走了!”   这回,才真的住了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了。   回方寸山,做什么呢?   几个月以前的那天,她执刀削肉剔骨之时,就已经说过,有朝一日,定要回方寸山去找云沧报那削肉剔骨之仇,如今……是时候了。   他再不是她的生身父亲,而她再不是他人口中的魔女。   当年,她本是他的女儿,而他也是她的父亲,但是他却在天下人面前给她致命的一剑,让她化作尘世最卑微的尘埃,此仇不报,她意难平!   刚回屋子,便见到蜷缩在被窝里懒洋洋睡觉的白夜了。上邪走过去拍拍它的屁股,“小白夜,我要回方寸山咯,你去不去?”   白夜如同被电击了一下,浑身一个哆嗦,立马醒转过来,双目紧紧地瞅着上邪,认真地问:“你去方寸山干嘛?”那样子,像是十分害怕上邪再回到方寸山上去。   上次冲它粲然一笑,“怎么,我不能去吗?” 第061章 你非我不知我心   白夜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道:“不是,我只是以为你还想在这里多玩几天。”   “哦,现在收拾东西,马上就走,你还要回去吗?”上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它。   “你不能回去!”白夜忽然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上邪停下她手中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它。   “白星说你暂时不能回去。”白夜从床上慢腾腾地挪到地上,“可能是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要你暂时别回去吧。”   “你怎么知道的?”   “他刚刚通知我的,让你先别回去,我哪里知道你会这么快回去,所以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回去了。”白夜仰着小脑袋看着上邪,显得很真诚,不像是在撒谎。   “那他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上邪有些挫败地坐到凳子上,不回去,就不能报仇,一日不报仇,她的灵魂就跟着悲伤与愤怒一日。   “只说暂时别回去,估计等几天就可以了。你这么急着回去干嘛?”白夜不解地看着她,身子跳将起来,蹭到她怀里。   “想老头子了,不行?”上邪冲它呲牙,笑了。   是夜,万籁俱寂,粉色罗帐下,沉睡着一名绝色女子,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   梦里面,她一个人走在白雾蒙蒙的世界里,脚下并没有土地,她就像一个幽魂似的,漂浮在半空中,踽踽前行。   “上邪?”苍茫飘渺的呼唤忽然没入她的耳内,迷蒙的白雾当中,血婆婆再次从里面走出来,她还是着了一袭黑衣,给人无比压抑黑暗的感觉。   “如果你没有死,就出来见我,为何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上邪继续蹙着眉,她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仿似自己被别人看了个精光,而自己却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想要做什么!   “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出来见你!”血婆婆似乎对她的无礼很不介意,“现在白星不是不准你回方寸山吗?我也觉得你现在不该回去!”语毕,不等上邪问原因,她便径自说道:“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报仇,当时下山还不是因为白夜的话把她给吓了个激灵,正好遇见楚清朗说想看雪,所以她便跟着下山了。现在雪也看了,和白夜之间的尴尬也没了,是时候回去了。   “去杏花岭把你的心找回来,这样你才会是完整的一个人,如此一来,你才不是怪物,行走在这世间才更加方便,不是吗?”从始至终,血婆婆的面容都未曾改变,淡淡然,仿佛早已历经沧桑,世间万物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上邪无言以对,怪物也好,正常人也好,她也是人!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在乎外界之人的看法,但是上邪,你可知道,你身边还有很多爱着你的人在看着你,希望你好,希望你幸福,希望你不被外界的人所鄙视!”血婆婆一口气说完,继续道:“而爱着你的人包括你爹,我,甚至还有你的朋友!”   “话,我就说这么多,怎么取决,由你自己决定!”说罢,转身欲要消失,却被上邪快速喊住了。   “为什么总是在这样的时刻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很奇怪,不是吗?几乎血婆婆出现的时候都是关键时刻!   血婆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爱你的人,会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顿了一下,继续道:“以前我能以肉体之躯陪伴在你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一个爱字,但是上邪,我用十八年的时光守护你,算不算是一种爱意的诉说?”   上邪咬了下唇,“我相信你,血婆婆!”   闻言,血婆婆淡淡地笑了,如以前一般,笑得很慈祥。十八年来,她只对上邪微笑,关于这点,上邪是懂得的!   翌日,上邪醒来的时候,红彤彤的太阳已经从天边升起了,她伸伸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便带着小白夜往杏花岭而去了,对于白夜来说,只要她不去方寸山,那她去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走到半路,楚清朗才追上来,一袭白衣的他,脸上有些愠怒,“怎么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语毕,挑眉看她,似在谴责她太不够意思了!   同时,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发堵,仿似一口气闷在胸口里,吐不出来似的,他知道,他这是在生她的气,怪她走的时候,没有跟他打声招呼!   上邪停下脚步凑近他,瞅着他微怒的面容,身体不断摇晃,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怎么,生气了?”顿了一下,自行解释道:“我以为你不会跟我走!”所以就没叫上了,毕竟楚清朗是大楚国的清王爷,怎么能一直跟着她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姑娘在一起?   很多时候,上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第一次,楚清朗在她面前沉下了脸,剑眉微微竖起,但不是很明显!   见此情景,白夜有些心慌,但它却只能用力地窝进上邪怀里,似乎要以此证明,上邪是它的,别人不能抢了去。不过它的心事却只有它自己知道。   看着楚清朗,上邪噗哧笑了出来,一拳打在他的胸前,“我现在不就在这里了吗?一起走吧?”完了,还不忘戏谑道:“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语毕,竟哈哈大笑起来。   楚清朗嘴角抽了抽,却完全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将自己的不自在尽数收敛起来,清了清嗓子,手握一柄折扇,拍拍她的脑袋,“既然是你对不起我,那就算是你欠了我的,下次记得还!”   上邪看着他手中那柄扇子,好奇地想,他什么时候也用起扇子来了?而且还是在这春寒的季节?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杏花岭岭下,余光中,楚清朗瞥见了从另外一条路上行来的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第062章 你迟早是我的人   南宫上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楚靖轩?!   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能在这里见到楚靖轩,她自然是应该高兴的,但是想着他是因为情落才来的这里,她便高兴不起来了。   看着她为楚靖轩变化的情绪,不管是楚清朗还是白夜,心里都不太舒服。末了,楚清朗只道:“我先走了!”语毕,便阔步走在了最前面,也不去管身后的人是否跟来。   上邪自然不会跟上去,她瞥了一眼离去的楚清朗,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见到楚靖轩,所以才自己一个人走。当下,她便抱着小白夜往楚靖轩那边走去了。   “嘿,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上邪声色清脆,毫不忸怩,唇角微微弯起,一双月牙般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还带了稍许的妖娆之色,不过这妖娆之色,若不注意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一般人只会觉得很美很勾人心魄,但是美在哪里又都不知道。   如同以往一样,楚靖轩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是任由着身后的小厮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   “……”上邪腮帮子鼓了起来,抱着白夜愣是挡在了楚靖轩面前,有些愠怒道:“你上次凭什么趁我出手救人的时候把我一个人扔在山洞里?!”如果换成别人这样对她,她早就一脚踢过去了……   她这个人,绝对的有仇必报,心软这东西长什么样子,她还真不知道!   这回,楚靖轩睨了她一眼,这一眼好像是在鄙夷她脑子不够用,“本王当时也只是救人而已,对于你的存在完全没有兴趣!”   上邪的眼珠子奋力地转了几转,没有兴趣?“不管有没有兴趣,我也是在那里的啊,我当时就站在你旁边啊!”说完,她才发现,自己与楚靖轩交手的时候,脑子的确是不太灵光!为什么?   “你在本王旁边,本王就一定要带你走?”楚靖轩嗤笑一声,继续冷声道:“笑话!”   “……”南宫上邪张口结舌,“见死不救不是英雄所为!”   话音未落,楚靖轩已经广袖一拂,将上邪拂开了,他继续往前走!   南宫上邪直跺脚,冲着他大吼道:“楚靖轩,你早晚都会是我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只知道她想把他变成她的人而已,如此这般想着,便这般说了,哪里会想着去顾忌他人的看法。   虽然是冬末初春,但是杏花岭和方寸山是一样的,上面的杏花一簇一簇的,开得很繁华。上邪抱着白夜往岭上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楚靖轩的身影,更别说能感受到早就离去的楚清朗的气息了。   上邪也不在乎,一边嗅着花香,一边往上走去。   “南宫上邪?”白夜突然出声喊她,问:“楚靖轩和楚清朗,你比较喜欢哪个?”   “两个都挺好,也都挺喜欢的!”说这句话时,上邪没明白白夜口中所说的喜欢是什么,她差点就跟白夜说:我也挺喜欢你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夜的尖叫声就差点刺破了她的耳膜,猛地从她怀里跳出去,“这么说,你是打算嫁给他们两个人了?”   上邪愣了一下,“没有啊!”她唯一想嫁的人只有楚靖轩。她走过去,提起白夜的后劲,“谁跟你说我要嫁给他们两个人了?”语毕,暗自嘀咕:“也没听说一个女的可以嫁给两个男的……”   “你不是说两个都喜欢吗?”白夜翻翻白夜,“水性杨花的女人!”说完,冷哼一声,表示它生气了。   上邪算是明白了,“我说的喜欢和你说的喜欢不一样,我也喜欢你啊,但是我只想嫁给楚靖轩!”说完,像是怕白夜再多嘴,她便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天都快黑了,我们赶紧上去!”   走着走着,天色果然就暗了下去。很快,四周就乌七八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忽见,更远更高处,有一团星光散发开来,将周围的杏花照得迷迷蒙蒙的,在这暗夜里,倒是为杏花岭添了一抹繁华。   见此星光,上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清朗那双如星般璀璨的眼睛,如是想着,她便抱着小白夜往那边走去了……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花团锦簇中,立着一白衣女子,她的声色清冽,若了那清泉击石,淡淡的光华洒在她身上,更为她添了一抹不惹世俗尘埃的美。   透过锦簇的花瓣,上邪看见的是南宫情落,她就那样站在杏花树下、站在楚靖轩的面前,绝世而独立。   楚靖轩说:“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想见你,所以就来了。不需要什么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想见她,所以就来了!上邪透过招展的花朵,定定地看着华光下楚靖轩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悲伤在这一瞬间,攫住了她的身体,让她的脸色有些寡淡。   杏花下的南宫情落看了楚靖轩一眼,那一眼,满含着深情,与楚靖轩两相对望着,就好像他们早就是心意相通的侣人……   “咔嚓!”就在情落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猛地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循声望去,原来是白夜从上邪怀里跳到了树丫上,折断了树梢……   接收到楚靖轩与情落投来的赤~裸目光,一瞬间,南宫上邪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不知所措起来,她唯有瞪着还在树上趴着的白夜,低声呼喊:“白夜,快下来!”这声音当真是压得低低的,大概上邪是怕声音大了会打扰到楚靖轩和南宫情落。   白夜看了她一眼,还是乖乖跳到了她的怀里。刚才那一声咔嚓,它其实是故意的,因为如果再让上邪继续看下去,估计她的悲伤会把她给淹没。而它不想见她不开心。   上邪伸手接住白夜,正想脚底抹油溜走,四周却突然一片黑暗,刚才笼罩着周围的迷蒙光芒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上邪愣了一下,更紧地抱住白夜,试图喊:“楚靖轩?南宫情落?”   许久都没有反应…… 第063章 上邪不能嫁给你   “这么晚了,你不需要在这里呼唤他们吧?”许久之后,回答上邪的不是楚靖轩的声音,也不是南宫情落的声音,而是楚清朗的声音。   他就像一个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上邪面前,如果她胆小的话,肯定会被他吓一大跳。   在黑暗里时间久了,上邪就能看见周围的物体了。她看着突然出现的楚清朗,有些迷惑:“你没有看见楚靖轩和南宫情落吗?”   “看见了!”楚清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就是她让我来这里接你的,她怕你迷路了,看来是真的!”顿了一下,他故作姿态高傲地问:“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看来,他还在为楚靖轩的到来感到很不高兴,特意在此说些风凉的话!   “她怕我迷路,让你来接我?”上邪蹙了眉,对楚清朗的情绪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也太奇怪了吧?她自己刚刚明明就在这儿!”是楚清朗撞邪了还是她自己撞邪了?   “呵!”楚清朗冷笑一声,“你是不是看见楚靖轩和她在这里幽会了?”   上邪不住点头,“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清朗给打断了,“上邪姑娘,我三皇兄和杏花楼的主人此刻正坐在大殿上,你是想在这里呆着呢,还是想要过去一睹真情实况?!”连走在这个地方,她都能想到楚靖轩,思及此,楚清朗的态度就不怎么好。   在知道自己喜欢上邪之后,他总是为她吃各种飞醋,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只是一个劲儿地恼她这般记挂楚靖轩!   “是吗?”上邪摸摸鼻子,“是我产生幻觉了?既然这样,咱们走吧!”说着,踮起脚尖,腾出一只手搂住楚清朗的肩膀,“我不就是迷了点路嘛,你不用这么着急的!”说完了,还嘿嘿笑了一下,楚清朗真是够朋友!   楚清朗因了她的动作,身体不住一僵。刚好被上邪感觉到了,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你,把手拿下去!”楚清朗的脸色黑了,只是在这夜里看不见而已,“南宫上邪,你是个女的!”说完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瞬间变了心情,戏谑地问:“难道你想嫁给我?”   闻言,上邪差点被自己的呼吸的给呛住了,挑挑眉,“我也不是第一次碰你了,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啊,我不在乎的!”她打小就天天溜出南宫府,不是深闺小姐,也从不接受那些什么三从四德的教育,所以在男女授受不亲这方面的意识很淡薄。   “嫁给我,也不在乎?”楚清朗继续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如星般璀璨的目光紧紧锁住上邪的容颜,未等上邪回答,他便再次开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其实,娶你,我也是不在乎的!”   上邪愣了愣,暗夜里,还是能够看到楚清朗那双如星般璀璨却又若月华清冷的眸子,绝美的容颜散发着浅浅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去。   时间仿佛停止,空间早已只是他们两人的空间,彼此对视着,却没有人再出声言语。   猛地,满地的寂静却被白夜打破,“我在乎!楚清朗,上邪不能嫁给你!”刚才,白夜的目光就在楚清朗与上邪之间来回逡巡,忍了许久,它再也忍受不住,便出声打破了这浪漫的静谧。   就这一声大吼,让上邪与楚清朗立即分开了身子,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楚清朗看了上邪一眼,伸手去揪白夜的后劲,把它的身子提起来,“上邪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真是的!小朋友就该乖乖窝着,别说话!”说完,就把白夜再次塞会上邪怀中。   “走吧,我们是来打扰人家的,别让人家等太久了,否则说不过去!”说完,楚清朗领先走在了前头,留给上邪的便是一身光华的颀长背影。   白夜冲他的背影伸长了脖子,冷哼一声,继续窝在上邪的怀里,紧紧地趴着,仿似永远都不会放手。   杏花岭的顶端,一片平坦,很远就能见到从屋子里散发出来的微弱烛光,将周围的景色衬得更加的迷蒙,别有一番韵味。   这都是些木屋,没有琉璃作瓦、红砖铺地,但是却很精致,给人无比淡雅的感觉,甚至还能闻到檀木的香气。一座座小木屋并联着,从这端一直延到另外一端,极目望去,看不到头。屋子周围都是杏树,杏树上盛开着杏花,在朦胧的烛光下,愈发美好!   堪称人间仙境!上邪感叹,难怪会孕育出如南宫情落这般仙子般的人物出来。   楚清朗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朦胧的夜色中,便见有人提了盏灯笼往他们这边来了。走近了,上邪发现那是一名年轻女子,袭了一身粉衣,发饰也很简单,有点像带发修行的道姑,不仅生得美而且还一身灵气。   “这位公子,这位姑娘,因为天色已晚,我家主人已经休息了,特命我来带二位下去休息。”女子来到他们面前,便顿住了脚步,如是说道。   顿时,上邪看看她,又看看楚清朗,“你家主人还没见我们就已经休息了?”这是待客之道吗?此时,上邪也不想想,是她自己主动来杏花岭的,南宫情落并没有邀请她,没把他们赶出杏花岭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凡是踏入杏花岭的人,没有谁能够活着出去。想来,南宫情落对他们已经是网开一面,并且在他们到此之前,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了。   “是的。”女子不解释任何,也不抬头看上邪一眼,虽然垂着脑袋,但给人的感觉却不低微。   “……”上邪有些无法接受,“我要见她!”南宫情落又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去做,既然知道自己来了,就不该休息这么早,怎么着也得先见了自己再去休息吧?   女子没回话,倒是旁边的楚清朗开口了,“既然你家主人已经休息了,那劳烦姑娘也带我们下去休息吧。”南宫情落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既然她打算让他们住下,那就先住下再说! 第064章 而你正好爱着我   楚清朗与南宫上邪被带到北边的屋子里,两人的房间并排挨着,距离并不远。   待到那名女子离开之后,上邪径自喝了一盏茶,便也离开了房间!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也太奇怪了吧?   突然之间消失不见的楚靖轩和南宫情落以及突然出现的楚清朗,让上邪觉得这其中一定存在着什么猫腻,她不喜欢这种迷蒙的感觉,仿佛什么都看见,可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人走在漆黑、寂静的杏花林中,虽然显得有些漫无目的,但是她却觉得自己不得不这么做,隐隐的,她觉得能够在这漆黑寂静的夜晚寻找到些什么。   或许,这也不过是她自我安慰罢了。   果不其然,走了大半夜,除了能闻到阵阵花香、能看到远处的木屋里传来的微弱烛光之外,什么都没有,这让上邪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捡了棵较大的杏树,上邪跃上去粗大的树干,右手枕着脑袋,躺在上面看着漆黑的夜空。夜空当真如墨一般漆黑,稳稳当当地笼罩住上邪的全身,以及她的视线,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灼目的红色衣袂垂下树梢,春风微微吹动,将阵阵花香带到她的鼻翼之下,如此一来,上邪的睡梦更甜了!   可不多时,上邪却觉全身凉了一下,并且感知到有人正在盯着自己看,她也不紧张,只是微微启了唇瓣,问:“找本姑娘何事?”话语间,未曾睁眼。   对于上邪来说,打扰她睡觉,已经是很过分的事情了,她不直接腾空而起,把那人从树上踹下去,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时间久久,对方却仍旧一直盯着她看,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上邪没耐性了,也不想知道他是谁,只道:“不说的话,我继续睡了!”他爱在这呆着就呆着吧,反正周围也没什么杀气,这人应该不是想取她性命来的吧?   思及此,上邪换了左手枕着脑袋,同时也换了个姿势,打算重新睡下,自始自终,眼皮都没舍得掀起一下。   “如果,本王同意让你伺候本王,你可会答应?”冰冰凉凉似雪的嗓音在寂静的夜空里响起。   听这嗓音,上邪差点没从树上滚落下去,她整个身体微微一震,猛地坐起身来,揉揉眼睛,似是要将眼前的男子看个清清楚楚!   这一看,她忽地觉得光线亮了许多,能看清男子分明的轮廓,微微上翘的唇角,斜飞入鬓的浓黑眉毛,还有那微微上挑勾魂夺魄的丹凤眼,这男子拥有一副倾世之容,世间无人能敌!   而他那微微上翘的唇角显示了他此时正在安静地微笑,上邪又是愣了一愣,冰冷似雪的楚靖轩居然在对着自己微笑,多么的不可思议……她只感觉充脑的兴奋将她全身团团包围住了。   不过,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上邪蹙眉,表示她将他刚才所说的话给忽略掉了,只记得他的声音了。“你……刚才说什么?”她弱弱地问了一句之后,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闻言,楚靖轩唇角的弧度变得更大了一点,简直要把上邪的眼睛给闪瞎了,她倾身向前,几乎要贴着楚靖轩的脸,借着远处薄弱的烛光定定地看着他那微微上翘的唇角,她没有看错,他居然在笑?!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她从来都不会想到,像楚靖轩这样的人居然会笑……   “你可愿意服侍本王?”楚靖轩唇瓣轻启,又道了一次。   这回上邪听清楚了,他说,让自己服侍他!她身子微微退后,与楚靖轩拉开些许距离。“你所说的服侍是要我当你的妾还是妻?”她并不是在意妻妾之分,她想的只是如果她要嫁给楚靖轩,就一定不允许他再有别的女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要的只是如此而已,但是古往今来,似乎这样的事情,几乎没有。所以她要问清楚了,再做回答。如果要她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那她宁愿不嫁!   “你唯一想嫁的人是本王,本王唯一想娶的人是南宫情落,至于你……只会是本王的媵妾,妻的位子只会为南宫情落留着,不管最后本王是否能娶到她,这一生都是这样,不会改变!”   楚靖轩的声音若了那冰水般清澈、冷冽,字字句句敲在上邪的脑海中,消散着围拢在上邪全身的愉悦。“那你为何想要纳我为妾?”   上邪歪着脑袋沉思,想想这人生也真是够悲催的,当日嫁给太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妾,如今想要嫁的男人也只打算给她一个妾侍的名分,难道她此生就注定着与人为妾?   “本王身边总是要有个贴己的人,正好你爱我,不是吗?”楚靖轩的话语说得十分露骨,清浅地看着南宫上邪,唇角的笑意未曾散开,落了一片的清辉在上邪的记忆中,绝美得无与伦比。   可即使是这样,上邪还是挑眉道:“此生不与人为妾!”做太子的妾侍那是因为她不爱太子,可要让她做自己爱着的人的妾侍,看着他把别的女人娶作妻,她是怎么也不能接受。“当初太子要娶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要么做正室,否则什么都不必说!”   想当时,楚靖轩也在场的!   “如此说来,你是不愿服侍本王了?”楚靖轩也不恼,此时的他不若以往那般似了千年寒冰,像是要将人冻住。   但是就是这样的楚靖轩,多了一份违和感。不过此时的上邪正沉浸在他的话语中,感觉并不敏锐。   上邪不答反问:“这么说,你也是不愿娶我为妻咯?”   “本王已经说过了,本王的妻只会是南宫情落!”楚靖轩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顺带着抿了抿唇瓣。做出那一副威严冷冽的样子出来。   上邪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反倒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径自说道:“楚靖轩,当初你连看我一眼都不屑,现如今愿意让我伺候你,看来我与你又靠近一步了!”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有进步,那我绝对会努力做你的妻,而不是只是伺候你的妾!所以,楚靖轩,你就等着娶我吧!” 第065章 杀了她便能如意   她的笑很灿烂,如同漫山遍野的桃花,灼灼其华。她的誓言也如此旦旦,楚靖轩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蓦地一紧,南宫上邪很多时候看起来都还像个孩子啊……   话语说完了,她一个起身,跳下树枝,仰着头看着仍旧坐在树干上的男子,挥挥手道:“我先走了!”   见到楚靖轩之后,南宫上邪都忘记了自己此次出来所为何事,当下便踩着轻快的步子往屋子那边走去。   坐在树干上的男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漆黑的夜色笼罩着他的全身,一袭黑衣仿若溶入了黑夜中,再看之时,原来此人……竟不是楚靖轩!   ?   翌日,上邪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再次伸伸懒腰,想起昨夜的楚靖轩,她痴痴地笑了。   因了之前白夜说它是雄性,所以昨夜上邪便把它交给楚清朗了,没有把它带在身边。白夜虽然对此有些埋怨,但是楚清朗倒是很乐意把它带在身边。   上邪起床之后,去敲楚清朗的门,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刚好又一粉衣女子前来,打扮和昨晚见到的女子差不多。   “南宫姑娘这是在找楚公子吗?”粉衣女子恭敬地问。   上邪点了点头,实在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姓氏了,看来南宫情落的办事效率还不是很低。   “楚公子已经去见我家主人了,南宫姑娘请随我来!”   走在曲折幽静、周围都是杏树的小路上,上邪闻到一阵阵杏花的馨香,果然白天的景色和晚上的景色有极大的差别,走在这小路上,上邪只觉得全身都舒展了开来。   缓缓的,便到了南宫情落所在之地,这一座木屋有三层,较其他的木屋高了一层,也建造得比其他木屋更加细致大气一些。   上邪在那粉衣女子的带领下,走进屋子,正屋中间,南宫情落作为主人,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之上,今日的她着了一袭白衣,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绝美倾城。   她的右边坐着一袭黑衣的楚靖轩,面上淡然无悲无喜,和以往的他没有什么区别。楚清朗则坐在南宫情落的左边,见到上邪来了,自动往右边挪了挪,对着上邪道:“过来坐!”   上邪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楚清朗的左手旁,而楚靖轩就坐在她的左手旁。   南宫情落没有跟她打招呼,只对着站立于屋子里的女子道:“上菜!“依旧是如清泉击石的嗓音,却冷得彻骨。   上邪睨了一眼站立于屋子里的女子,她们都穿着粉色的纱裙,头上的发饰也都很简练,一支木贊以及几朵杏花罢了。面色清浅,干干净净,想来应该都是常年居住在杏花岭上的女子们。   上邪此次前来杏花岭是来找心的,但是悲催的是,她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见着那些粉衣女子将饭菜齐齐端上来,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围坐在桌子边上的四人,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见其余三人都保持着平时的面容,不动声色,上邪也保持着平时的面容,什么都不说,只等着菜上齐了,拿筷子就吃,似乎不需要什么礼仪!   其实最先动筷子的人是南宫情落,她如水一般淡然,见到菜上齐了,便自动吃了起来,也不招呼楚靖轩等人,就仿佛他们不存在似的。但是看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上邪就知道南宫情落这是在款待他们。   想来应该是南宫情落不涉世事,所以不太懂得待客礼仪。所以,楚靖轩、楚清朗与南宫上邪都不约而同地跟着她一起吃起来了。   南宫上邪往自己碗里夹了第一块菜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楚靖轩往南宫情落碗里夹了一块菜,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就算是示爱也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吧?   不只是南宫上邪,就连楚清朗和南宫情落都微微愣了一下,却见楚靖轩一脸的淡然,仿似他给情落夹菜是一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以楚靖轩为情落夹菜开始的饭局,隐隐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并且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用南宫情落自己夹菜,楚靖轩都无数次地把菜夹到她的碗里去。   楚靖轩与南宫情落对望着,南宫上邪便看着楚靖轩,楚清朗便看着南宫上邪。   终究是忍不住,南宫情落开口道:“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夹菜!”不喜欢也不习惯,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吃饭,不曾给人夹过菜也不曾有人给她夹过菜,今天的楚靖轩是不是……热情了点?   让她从里到外的,都觉得不舒服。   楚靖轩闻言,不以为意,只道:“没关系,以后的时间还长着,会习惯的!”他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如果说昨晚的楚靖轩让南宫上邪大开眼界,那么此刻的楚靖轩就颠倒了他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原来楚靖轩爱一个人宠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   上邪忽然想到,曾经他曾几次地把自己狠命地甩到地上,那样子仿似不想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似的,但是现在,他居然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柔!   上邪的右手紧紧攥着筷子,骨节发白,拿着碗的左手也略微用力。忽地,一个声音在她的世界里响起:“杀了南宫情落,楚靖轩才会属于你。”   如此一句话,在她脑海中久久地盘旋不散,再看向楚靖轩与南宫情落时,这样的声音便愈发大了,南宫上邪就像是被蛊惑了似的,看着他们,觉得双眼刺痛无比。   蓦地,又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来,“杀了南宫情落,你便能得到自己的心了!”两句话一直不停地在她脑海中盘旋、纠缠、死死地揪住她的神经,久久不散!   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南宫情落那张绝美的且带着胜利的笑脸,她似乎与楚靖轩靠在了一起,两人互相依偎着。上邪摇摇头,试图将这个影像从她眼前甩开,但是再看之时,他们两还是相互依偎着,呈现在上邪眼前的就是无比相爱的场景。 第066章 两相争斗无缘由   筷子在她手中被折断成两截,左手上的瓷碗猛地破裂,碎片迸飞,溅到菜碟中去,上邪猛地站了起来,眼里燃烧着团团怒火!泼墨长发无风自动,灼目的红衣亦是无风翻飞。   三人都举目看她,但是她燃烧着怒火的眼里却只有南宫情落一个人。那两句话仍旧在她脑海中盘旋、撕扯、纠缠,死死地扣住她的神经。   楚清朗看了她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南宫情落,顿时明白上邪为何现在会是这幅表情,敢情是为楚靖轩刚才的举动吃醋了吧?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倒是有点期待,这件事情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与三人面色不太相同的是楚靖轩,他在看了上邪一眼之后,仍旧淡然地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语,面上再没有其他表情,没有人看得出来此刻他在想什么,这倒是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相比之下,南宫情落倒是有些茫然了。   上邪道:“南宫情落,我们打一场怎么样?”话语虽然是询问着的,但是上邪此刻的样子,根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情落,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才罢休。   是的,只有杀了南宫情落,楚靖轩才会是她的;杀了南宫情落,她便能得到自己的心,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和南宫情落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相信脑海中盘旋着的声音。   “为何?”南宫情落仍旧坐在凳子上,若了远山的黛眉轻轻蹙起,语气冰冷寒凉,实在不知南宫上邪为何要与自己动手!   可上邪根本不打算给她答案,手中幻出杏子核,一抹红光顿时笼罩住她的右手,猛地,那杏子核便向情落掷去,速度之快若了闪电,那抹红光夹杂了携起了无数寒芒,不止使得情落快速躲闪,就连边上坐着的楚靖轩和楚清朗也飞身而起,远离饭桌。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饭桌便在四人眼前四分五裂开来,木片碎屑飞了一地,还有桌上的盘盘碟碟也一同向四面八方飞溅,幸好他三人都是武功卓绝,否则得被这余力给震伤了。   南宫上邪不理会边上的楚靖轩和楚清朗,只是追着躲闪而去的南宫情落!   几个飞跃,情落已经跃出屋子,腾空而起,站在杏树之上,清风拂来,吹开她的白色衣袂,还有那如墨般的缕缕秀发,她的唇瓣轻轻地抿着,似乎是不想再问南宫上邪为何要与自己交手了。   刚才上邪那一招,很明显的就是想要将她置于死地,若不是她闪躲得快,估计已经如那饭桌一般,在她猛烈的攻势之下,血肉模糊了。   上邪追着情落也出了屋子,同样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跳跃,她便站立在了情落对面的那棵杏树之上。   一红一白,两人相互对峙,一个白得若雪纯洁,另外一个红得灼目耀眼,若了世间的精灵。   强大的杀气在这宁静的杏花岭上悄然飘荡而出,使得周围的杏花纷纷飘落,然后又随风纷飞,楚清朗握着一柄折扇望着她们所站的方向,好看的唇瓣轻轻地抿着,心里在想,原来上邪为一个人吃醋的时候,竟是这个样子么?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很闷,是那种呼吸很不畅快的闷。   此时,无人注意到坐在屋檐底下轮椅上的楚靖轩,他右手的食指并着中指淡然的拨弄着鬓边垂落下来的青丝,似乎对于南宫情落与南宫上邪之间的打斗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注意看时,便能看到他唇角轻轻勾起的一抹嘲讽冷笑。   “嗤”的一声,南宫情落手中幻出空情剑,执于右手边,空气随着她的这一举动微微地动了一下,不仅身下的杏花掉落得更加厉害,风也吹得更加厉害了。   上邪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双眼也一同弯起,现出月牙般的妖娆眼角。看来,她对这场打斗是志在必得。   情落什么也没说,面色如霜,足尖轻点,在树叶上借力,飞身向着上邪而来,那柄长剑在晌午的阳光中闪着温暖的寒芒,直直地刺向上邪的眉心。   在剑尖距离上邪只有一尺之近之时,上邪快速侧身闪过,惊险却安然地躲过了情落杀伤力十足的一剑。可情落的身子若了燕子那般轻盈,亦是快速转身,追着上邪而去。   两人在树上过了十余招,就在南宫情落再次执剑刺向上邪眉心之时,上邪站着不动,只生生地喊了一句:“停!”   可彼时,情落哪里能停得下来,依旧执着剑向着上邪刺去。   那一声喊,远处的楚清朗也听到了,他一直就站在旁边观战,如今见到上邪身处下风,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刚才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要等着南宫情落的那一剑向她刺来?   “哧”的一声,是剑身刮过硬物之声,清脆而又刺耳,原来是上邪伸出食指与中指夹住了情落的剑身,可因了南宫情落用力过猛,那剑尖还是穿过上邪两指之间的力道刺入了她的眉心,点点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上邪痛得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她的剑拨到一边去,随手抹了眉心一把,有些寒凉地道:“幸好,只是刺入了皮肤而已!”用力一揉,鲜血立即停止渗出,伤口也顿时消失不见。   “刚才怎么不躲?”南宫情落并未将剑收回,只是淡淡地看着上邪,经过这一番打斗,在她身上丝毫看不到慌乱的痕迹。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她猛地收力,南宫上邪此刻应该已经倒在她的脚下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她开始,她对她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也不是情人间的心动,却感觉自己和她本该是一个整体,如此彼此才能圆满,所以当她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会毅然决然地帮助她。   如今,她闯入自己所住的杏花岭,自己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还款待她,她应该知足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与自己交手,并且在危险关头不躲闪?! 第067章 势必水火不容吗   上邪弯起眼角笑了,她道:“我若闪了,你继续追,你再追,我再躲,那咱们之间的打斗什么时候能分出胜负?”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南宫情落,把你的看家本领拿出来!我不喜欢在这种时候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南宫情落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她以性命相拼,就是为了激自己使出看家本领?说得也对,若是如此j继续追打下去,估计会永远没有尽头!   “你我势必要水火不容吗?”情落轻启唇瓣,淡淡地问。在她的眼角眉梢里,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只有在她的内心深处才能看见那一丝丝的疑惑,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在面上。   上邪没有收起笑容,继续笑得人畜无害,唯独她眼底的妖娆之色被情落看在眼里,那妖娆之色,很明显的是在挑衅。   情落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从小到大,只要是威胁到她性命的东西,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灭了。哪怕是现在的南宫上邪也不例外,她的存在,势必要毁了整个杏花岭。   如此想着,情落执剑退回身后的一棵树上,与上邪拉开些许距离,冰冷似雪的眸光散落在上邪身上,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杀气骤腾,上邪仍旧笑着,那笑仿佛藏了千万道利刃,让人不敢直视。   楚清朗突然发现很不对劲,以往上邪的身上不会有这么重的戾气,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楚靖轩吗?他刚想飞身上去,阻止她们继续打斗,可他只是刚刚起步,便被一股狂风卷到了战场之外,他知道,那是强大的杀气……   一般情况下,只有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对决才会这般杀伤力十足,边上的人根本无法涉足半分。就算楚清朗的功力高过她二人,如此无故上去,只会造成三败俱伤,无奈之下,他只好按捺住自己狂烈跳动的内心,定定地等在原地。   如之前那般,南宫情落安安静静地站在树梢之上,右手执剑。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身后的杏花骤然升起,聚集在她身后以及左右侧,长风卷乱了她的泼墨长发,她白色的衣袂也同样随风翻飞,好一副凌乱美人图。   上邪的笑意渐敛,双手之中幻化出越来越多的杏子核,成片成片地堆积在她的身前,即使狂风大作,杀气腾飞,也没有一个杏子核坠落地上。   看着对面的南宫情落,她突然道:“不管是杏花还是杏子核,都是由杏树孕育而来,只是不知道今日究竟是你的杏花比较厉害,还是我的杏子核比较厉害!”   情落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她将剑移到身前,双手握剑,突然举向天空,“杀!”   顿时,花瓣如同万千利刃,纷纷向上邪奔涌而去……   上邪粲然一笑,手中的杏子核亦是被她尽数推了出去,与片片若了利刃的杏花花瓣撞击在一处,站在远处的楚清朗居然能够听见刀刃相撞之声,刺耳且惊人。   花瓣与杏子核相撞,彼此穿透对方之时,却失了气势,纷纷坠落地上。   情落身后的杏花还在不断涌起,上邪手中的杏子核也仍旧不停歇地幻化而出,杏子核与花瓣撞击的刺耳之声依旧不间断地刺入楚清朗的耳膜,唯有楚靖轩依然淡然地坐在屋檐下的轮椅之上。   万千杏花当中,情落微微眯了下眸子,眸中的光芒愈发寒冷了,今日,挑起此次斗争之人不是她,所以她犯不着对对方留情。   将手中长剑移到面前,对准了上邪,便道:“出!”   话音刚落,长剑便若了游龙,在花瓣与杏子核的掩饰之下,破空而出,直指南宫上邪的眉心。   上邪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在幻化出更多的杏子核以挡住南宫情落的杏花,那密密麻麻交错纠缠的杏子核与杏花之中,她感觉到了冰冷的剑锋,但是却看不到,她只以为那是花瓣若了利刃所携带着的重重杀气!   上邪虽然看不到,但是一直在边上观战的楚清朗却将此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剑若是下去,莫说上邪能否活命,估计是魂魄都要散去了吧?南宫情落出手可真够狠的!   来不及多想,楚清朗便飞身而起,手中化出沧尘剑,将剑身变到最大,比情落的空情剑要大了两倍不止,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砍在了上邪与情落之间。   可,南宫情落的长剑已经穿过了他的剑,往上邪身上刺去了,楚清朗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够用,所以他只能这样做,以便上邪能够看到情落刺过去的长剑。   因了两人都是在拼尽全力想取对方的性命,所以功力都是发挥到了最高一层,楚清朗执剑如此砍下去,阻断了花瓣与杏子核的碰撞,但是他自己必须以自身功力与她们两人的功力相抗衡!   只听见花瓣与杏子核敲击在沧尘剑上的刺耳之声,给人一种他的剑身已然被刺穿的错觉,可楚清朗却死死地抓住剑柄,以内里支撑着,这柄剑,是他的母妃留给他的,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如此下来的结果便是,当杏子核与杏花花瓣碰撞在沧尘剑而不得出之时,便纷纷坠落地上,若了那秋天枯萎的落叶,楚清朗执着长剑,在最后关头,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视线之内,一切都是刺目的腥红,他其实是知道的,自己若是这般不顾一切地出来,定然会身受重伤。   可他就是看不得南宫上邪有危险!只是,如此而已!   再看看上邪这边,因了楚清朗砍下来的那一剑,她看到了刺向自己的空情剑,那剑犹似刺目之光,带着腾腾的杀气,刺得她的双眼险些睁不开来。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捂住双眼,可她还没来得及这样做,脑袋里便一片白茫茫的了,脚下一软,整个人从树上跌落下去,像是被人拖着拽着,速度异常的快,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空情剑自她的身体上方飞了出去……   若是再慢了一点,那剑也许就从她身体里穿刺而过了。   可是,是谁救了她的?至少,她感觉到,是有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 第068章 何以魔性不除?   眼见着空情剑险险地就快要了上邪的性命,却又在突然之间自她面上穿刺而过,南宫情落稳住身体之后,快速飞身而起,右手一扬,道了声“回”,那剑便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   习习凉风自她耳畔刮过,她只是安静淡然地看着跌到地上的楚清朗以及南宫上邪。她知道楚清朗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上邪只是从树上跌落下去,也昏迷不醒了呢?   再举目四望之时,情落倏然发现,楚靖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略一蹙眉,情落紧盯着他刚才所处之地,回想着饭桌上他帮自己夹菜的场景,这样的楚靖轩实在是太过奇怪,都有些不像楚靖轩了!   不像楚靖轩了?情落略微沉吟,心下已然了然,那人不是楚靖轩吧?那么会是谁呢?   她从树上跃了下来,携住楚清朗的腰身,轻轻松松地把他扶站起来。至于上邪,她虽然没死,但是因了刚才的厮杀,情落不大想靠近她,便让闻声而来的婢女扶着她往房间而去了。   木质的屋子内,情落安心地为楚清朗疗伤,她与南宫上邪的功力相抗,楚清朗突然将她二人隔断,没有当场毙命,便已经算他命大了。如此一来,情落便对楚清朗又多了几分认识。   这名男子身为皇族子弟,不仅不自私高傲,且还愿意为自己的朋友两肋插刀,而且武功不弱!动起来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因了他的存在而失去了颜色,安静下来之时,却又显得有些忧伤,俊朗的容颜几乎可以挠痒天下所以少女之芳心吧?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可令南宫情落感到奇怪的是,她在为他疗伤的时候,居然感觉到他体内有一股邪气在乱窜,她分不清搞不懂那股邪气究竟是来自何处,更不知道那股邪气属于什么派别,只知道那是一股很强大却又隐藏得很深的邪气!   南宫情落自楚清朗的房间出来之时,天色已近黄昏,推开房门,已经有人侯在外面,她眸子未曾掀起,开口便问:“那名男子呢?”她问的是突然消失不见的楚靖轩。她知道那不是真的楚靖轩,但是至少她要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此才能知道那人是谁!或者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妖。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回主人的话,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杏花岭,并不曾找到他!”粉衣女子垂着脑袋恭敬地回答。这是主人在将楚公子带入房间之前吩咐她们所做的事情。   南宫情落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远处,那些因打斗而飘落的杏花早就被打扫干净了,整个杏花岭又是一片祥和,她轻轻“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昏迷中的上邪又在迷蒙的雾色中见到了一身黑衣的血婆婆,她的长发尽数披散在脑后,背对着上邪站着,这样的见面方式,倒是上邪头一次看见,之前的每次,都是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血婆婆才出现的,而今她站在这里,却像是在等着上邪的到来。   上邪走过去,在距离她三步开外的半空中站定脚步,“血婆婆?”她喊。   血婆婆缓慢地转身过来,在见到她那张脸的时候,上邪差点没忍住要惊呼出声!   “血婆婆,你……”现在,血婆婆的脖子之上,顶着楚靖轩一张俊逸冰冷的面容,上邪顿时像是明白了过来,“楚靖轩是你假扮的?”她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血婆婆要这样做!   在确认上邪见到自己的面容之后,血婆婆再次变回她原来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声音依旧空茫沧桑,是血婆婆独有的嗓音。   “为什么?”这么说,在杏花岭上遇见的楚靖轩,全部都是由血婆婆变成的咯?包括那个说想要把自己纳为妾的楚靖轩以及和南宫情落秀恩爱的楚靖轩?其实全部都是血婆婆一个人?   思及此,上邪有些愤怒,“你为什么要把我玩在鼓掌之中?”她不是一颗棋子,她是一个人,不喜欢被他人如此玩弄,哪怕是从小守护她、最后还为她死去的血婆婆,那也不行!   “我这是在帮你!”血婆婆脸上并无一丝歉意,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淡淡然地看着南宫上邪,“你和南宫情落之间,只有有了摩擦,你们之间的感情才会日益稳固,等时机成熟了,你便能轻易地拿到自己的心了!”   “我取心,关南宫情落什么事情?”上邪继续蹙着眉头,“血婆婆,我不喜欢别人掌控我的命运,看护我这么多年,我想你应该懂的!”她不是小气的人,但是血婆婆的做法,当真让人难以忍受!   “因为你的心就在杏花岭上,南宫情落就是杏花岭的主人,你取心,自然要经过南宫情落的同意!”血婆婆自动忽略她后面那句话,只回答了前面那句话。   沉吟半晌,她继续道:“至于看见楚靖轩与南宫情落恩爱,你会大打出手,完全是因为你体内的魔性被激发了出来,并没有人掌控你!”   “什么魔性?”上邪被说得糊涂了,虽然之前她是云沧与月歌所生的女儿,是魔界后人,但是她已经削肉剔骨了,这幅真身是白星以花泥塑成的,怎么可能还会有魔性?   她早就已经不是魔界的人了啊……   “难道白星没有告诉你,你的骨血里还残留着魔性吗?”血婆婆对于她的疑问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的预料之内。   说完,也不管上邪是否能够接受,她继续道:“削肉剔骨,你也不过是想要摆脱魔女的身份罢了,如今你的任务就在于找心,找到了心,你便是健康的、完整的整体,不管处于世间的你的身份是什么,你都不再是怪物,所以,上邪,相信婆婆是真的为了你好!”   “为什么我的骨血里还残留着魔性?”来自灵魂深处的愤怒与悲伤,让她咬住下唇,死死地盯住血婆婆的容颜,眸子里写满了不甘与哀怨! 第069章 我带你去看美女   当着天下人的面,她的生身父亲给了她致命的一剑,万千弓箭手对准了她,将她化作尘世间最卑微的尘埃。她经过了九九八十一天的苦苦煎熬,才塑得真身。   守过陡峭寒冬,雪花融化,她走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以为只有找到心,然后报了仇,嫁给楚靖轩,此生便是圆满了,真是没有想到她的骨血里还残留着魔性!   为什么白星不告诉她呢?   血婆婆看了她一眼,慈祥的面孔,看不出悲喜,也不会因为上邪的悲喜而改变自己的悲喜,她说:“这件事情,白星也是知道的,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也许你应该去问他!”顿了一下,血婆婆继续道:“但是如果你想上方寸山,得先把心找到!否则……你还是会遭来杀身之祸!”   “醒来之后,记得对南宫情落好点,毕竟是你魔性大发,想要杀了她的!”语毕,血婆婆消失在雾茫茫的世界里,一袭黑衣也变成了迷蒙的白雾。   上邪在这一瞬间醒了过来,双目圆睁,定定地看着房梁,想着刚才血婆婆所说的话,原来昨天晚上到今天这个时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血婆婆设计好的,只是为了增长情落与她之间的友谊。   可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才知道自己的骨血里还残留着魔性,她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转,轻声却坚定地喊:“白夜?”如此一声,她相信,以他灵敏的耳朵一定能够听得到!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身白毛茸茸的白夜便推门而入,它走到上邪的床边,跳了上去,蹭在上邪被子上,“南宫姑娘,你醒了?”语气不大友好,甚至还有股酸酸的味道。   它也知道,上邪是因为吃醋,才对南宫情落大打出手的,如果不是楚清朗,估计她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它能不生气吗?它对她说话的语气能好得了吗?   南宫上邪并不理会白夜的小情绪,只是伸手抓住了它的两只前腿,往自己眼前一拉,目露严肃之光,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体内的魔性未除,所以白星才会通知你,不让我上方寸山的?”   若非如此,白星又怎会无缘无故不允许自己回去?   白夜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发现这件事情!它的眸光不断闪烁着,躲闪着上邪那穿刺心窝的锐利目光。   “不管是魔还是人,你都是南宫上邪!”发现自己躲不过去了,白夜便挺起胸脯,斩钉截铁地说:“我会一直守护你的!”很显然,这一刻它将自己的小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邪闻言,也生生愣了一下,将白夜的前爪放下,“我不是在乎自己是魔是人!我本来就没有心,就算是人,也不过是怪物一个罢了!”她只是不甘,不甘自己经受的苦痛,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当日她削肉剔骨,只为了将其还给父母,至于是魔是人,她倒是没有对此有多大的期望。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罢了!   如今……这样也好,本来不管怎样,她都是要和云沧成为仇敌的,从出生那一刻起,也许她与这个父亲便已经注定了是为仇敌!   闻言,白夜的目光有稍许黯淡,上邪虽然这样说,但是它知道,她其实比谁都渴望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父母疼爱,兄弟姊妹和和睦睦,一家人其乐融融!   或许,也是因为她无心,所以根本无法感知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吧?   “对了,楚清朗怎么样了?”上邪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现在才记起在自己倒下之前,楚清朗吐了一口鲜血,她知道,如果当时他不及时出现,灰飞烟灭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说完,上邪也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只穿了亵衣亵裤,便要夺门而出,往楚清朗房间跑去。   白夜也没阻拦她,看她为楚清朗如此担忧的样子,白夜歪着脑袋在想,到底在她的世界里,楚靖轩毕竟重要还是楚清朗比较重要?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它倒是很希望自己在她的世界里,比谁都重要。   但是好像……这很不切实际,当日它要她嫁给自己的时候,她开口便拒绝了。来杏花岭之时,楚清朗要她嫁给他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而楚靖轩嘛,他都没有说要娶她,她便自告奋勇地说想要嫁给他……   如此一想,它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是最微不足道的!   楚清朗所住的屋子刚好在上邪的隔壁,她只需要跑出门,然后撞进门去就好,外面并没有人守着。   绕过屏风,便见楚清朗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上邪伸手在他鼻尖探了探鼻息,幸好还有气儿!如此一来,她整个人便放松了,一屁股直接坐到楚清朗的床上。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每次都是因为我才重伤不起呢?”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一瞬间就变得哀伤起来。以前的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心情,因为无心,所以无悲无喜,但是最近……她却总是感受到从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悲伤与怨恨。   是因为经历的太多了吗?   沉吟半晌,似乎又觉得这样的调子不太适合自己,南宫上邪,上邪,取意无上之邪,是南宫府最调皮捣蛋的一个,从小便不知道喜怒哀乐为何物,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无需顾忌任何!   思及此,上邪冲着仍在沉睡的楚清朗扮了个鬼脸,一边扮还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你要是立刻醒来,我就带你去大街上看美女哦!”   她的脸凑到楚清朗眼前,淡淡的杏花馨香散落入楚清朗的鼻翼之间。   楚清朗睁开一双璀璨如星的眼,入眼的便是上邪那被她自己拉成各种形状的脸,就跟个丑八怪似的,他一时间,没看出来这就是南宫上邪,是以,他微微蹙眉,唇瓣轻启,道出心中所想:“真丑!”   声音不高,类似呢喃,但是上邪却听得真真切切。   他说什么?说她丑?这可是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被人说真丑! 第070章 得见伊人鼻血流   南宫上邪并没有收回动作,反而是变本加厉地拉长自己的脸,掰住眼角,露出眼眶内更多的眼白,凑到了楚清朗的脸上,几乎是要与他脸贴着脸,“我就是要这样!”   那淡淡的杏花香再次钻入楚清朗的鼻翼之间,他继续蹙着眉头,忍住喷血的冲动,敢情现在在他面前做出小丑之态的人是南宫上邪?因为刚才靠得太近,而她又扮了鬼脸,他刚刚从迷糊之中醒来,根本看不出她就是南宫上邪!   楚清朗睁大了双眸,安静地看着那张被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发现此人是上邪之后,他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即使是扮着鬼脸,他亦觉得她很可爱……   见楚清朗没有反应,上邪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你刚才说什么呢?”她牺牲自己的面容,扮作鬼脸,想要逗他醒来,他居然敢说她丑!   “咳咳……”受了重伤的楚清朗还没有完全恢复,哪里经得起她这般折腾,顿时不住咳嗽起来。   上邪连忙放开了手,一脸讪笑地道:“那个……我忘记了,你还在重伤期间!”说完,站起身来,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楚清朗没说话,璀璨的眸光随着上邪的移动而移动,此时的上邪穿着纯白色的亵衣亵裤,隐隐地透出内里曼妙的身姿,纤腰细细……   上邪端着一杯水往回走的时候,忽地发现楚清朗流鼻血了!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到他床边来,“你怎么流鼻血了?”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帕就要帮他擦起来!   不料,纤细皓腕竟被他抓在手中,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上邪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不知道要闪躲,也茫茫然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气氛一瞬间变得怪异起来,上邪微微扭动了下肩膀,手却没有从他手中抽出。   “你……你干嘛?”上邪疑惑地看着他,这样的楚清朗,她还没有见过呢,他的目光灼热得像是要将她烫伤!   闻言,楚清朗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但额却间有细密的汗冒出,他从上邪手中夺过手帕,“我自己来!”语毕,将目光移到另外一边去,有些脸红地道:“上邪,你回去换件衣服吧,这样穿,会感染伤寒!”这声音颤抖得厉害,使得他差点觉得这声音不是属于自己的了!   不过,上邪对此倒没有什么发现,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穿的衣裤,粲然一笑:“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都怪刚才太担忧你出事,所以忙着跑过来了,我现在就去!”   说着,就转身了,轻快地往出走,却在走到门边时,被楚清朗喊住,“我刚才似乎听到你说,只要我醒来,你便带我去逛街?” 他仍旧盯着她的眸子看,只是目光不再那么炽烈灼热了。   上邪再次粲然一笑,“楚公子,我说的是带你去看美女!你要是想看,我当然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咯!”说完,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往门外去了。   楚清朗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再竟鼻间流出来的血水给擦去,这才如释重负地继续躺回去!   按理说,父皇的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是倾城绝色,那些妃子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在穿着打扮上,从来都是能露的绝对不会遮住,必须遮住的也要想办法露出来,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都不曾因为美人而流过鼻血。   可今日,居然就因为上邪穿了一身不算怎么厚实的亵衣亵裤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流了鼻血!楚清朗瞬间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   这日晚上,南宫情落并没有过来看望他们,只吩咐下人将饭菜送了过来,还有送了一些疗伤的汤药,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晚饭,是南宫上邪跑过来和楚清朗一起吃的。因为楚清朗受了重伤,所以食欲不振,大多时候,都是南宫上邪在狼吞虎咽,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才会如此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使得楚清朗一直在边上含笑地看着她,她果然是和别的女子有所不同的,在吃饭上面,都如此肆无忌惮,当真是小女子,不拘小节啊!   “你来杏花岭主要是为了什么?”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上邪来杏花岭是为了什么事情!   上邪一口饭嚼着嘴里,吞不下去,就鼓着腮帮子回答,“为了看风景,听说杏花岭上的杏花特别美。”靠近她的人或物,都知道她爱杏花,这不,头发上还戴着几朵杏花呢。   楚清朗嘴角抽了抽,很明显,南宫上邪这是在骗自己,“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吗?”他眯起眸子,细细地打量着她。   这让南宫上邪有种被人审视的感觉,她回视着楚清朗的目光,“知我者莫若楚清朗也!”说着,放下手中的碗,一手拍到楚清朗的肩膀上,“你简直太聪明了,我骗你的话你都能听得出来,真是……烂木可雕也!”   楚清朗的嘴角再次抽搐,他拨开上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是朽木,不是烂木!”   “烂木和朽木有什么区别吗?”上邪眨巴着月牙般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清朗,道:“楚清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非要我告诉你说朽木和烂木是同一性质,你才知道其实朽木就是烂木!”   楚清朗翻翻白眼,大有随时昏倒之势。“好了,你是不打算让我知道你来杏花岭是为了什么吗?”莫不是在来之前,她知道楚靖轩也会过来,所以才跟着来的?要知道,在来杏花岭之前,她已经决定上方寸山了。   思及此,楚清朗的胸口再次憋闷起来!   “等事情办成了,你就知道了,现在知道也没用!”很多事情,在还没有办成之前,她没有说出来的习惯!更何况,来杏花岭找心,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所以,不用说,也不必说!   楚清朗淡淡地“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下去,上邪喜欢三皇兄,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再问下去,他也不见得会感到快乐! 第071章 楚清朗生气离开   翌日,南宫上邪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之后,她便去找南宫情落去了。   初春,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凉的,远远的,上邪便瞧见一袭黑衣压身的南宫情落伫立在房屋前那棵高大的杏树之下,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清风撩动她倾泻到腰间的长发。   上邪走到她的身边,却不见她有所动作,是以,上邪只能努努嘴,道:“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错!”唯有有了交集,方能进行摩擦,也唯有有了摩擦,才能增进彼此的感情。这便是血婆婆的想法吗?可为什么上邪却觉得很歉疚?   如果有人拼死拼活只为了取你性命,你会大度到再次与她做朋友吗?上邪甩甩脑袋,她觉得这应该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南宫情落还是楚国有名的狠戾女匪,应该是杀人不眨眼才对!   本来,她对南宫情落就已经有了一些特殊的印象,她相信,情落对自己也是如此,可偏偏血婆婆要插进来一脚,所以现在的情况才会这么棘手!   “我以为你醒来以后,还是想要杀我!”情落依旧看着漫山的杏花,没有转过身来。话语虽然有些嘲讽的意味,但是语气倒是没变多少,仍旧若了清泉击石,清脆而又冷冽。   “呵……”上邪讪笑了一声,“我要怎么道歉?”上邪的样子很实诚,这是第一次,她对一个人感到抱歉。也许,对于她来说,情落就是个特殊的存在吧?就好比楚靖轩对她来说,也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一样。   至于楚清朗,她不过觉着看着眼熟罢了,倒是没有其他的什么感觉!   闻言,情落施施然转过身来,一双清冽的眸子淡淡地锁住上邪的容颜,唇瓣轻启,道:“你喜欢楚靖轩?”这也是她后来才想到的。她想要杀自己,是否就因为楚靖轩一直给自己夹菜?   听得此言,上邪弯起唇角笑了起来,也不隐瞒,道:“是啊,我想嫁给他!”这样说,是因为她认为说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这的确是她脑子里真实的想法!   同样的,南宫情落也没觉得她如此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毕竟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遮遮掩掩,在这一点上,她和上邪倒是有些相似。   “你喜欢苏煜,是吧?”未待情落说话,上邪便开口问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告诉他?情落微微蹙了下眉。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自打出生开始,便觉得心内怆然,仿佛体内的那颗心早就已经遍体鳞伤,根本不会主动去向另外一个人道出自己的喜欢。是的,情落就是这样一个人。   虽然她杀人不眨眼,是当地出名的女匪,但是她体内的那颗心,却很害怕被人触碰。是的,她怕受伤!   见她如此表情,上邪自以为懂得地哈哈大笑起来,绕着她转了一圈,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害羞对不对?”她清澈的眸光直直地看进情落的眸子深处,带着得意的笑容继续说:“害羞什么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情落哪里想到她会如此理解,但是她当下也没有解释,面上仍旧是淡然的表情,若了万年冰霜,怎样都无法融化!   上邪又嘿嘿笑了两声,“我知道怎么向你表达我的歉意了!”说完,转身就跑。像是要去什么大事似的!   情落看着她跑开时,长风撩起她的红色衣摆,她只觉得,这名女子似了世间精灵,能夺走世间所有人的目光,虽然她的脸蛋长得不算是倾国倾城,但是她的那双眼睛清澈而又妖娆,只要人一陷进去,这一生估计都无法拔出来。   ?   上邪风风火火地跑进楚清朗的房间之时,楚清朗已经起来了,今日的他依旧着了一袭白衣,俊逸非凡。   看着上邪不顾形象地推门而入,他的两条好看的眉毛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只等着上邪主动告诉他,这么匆忙地跑过来所为何事!   谁料,上邪阔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谄笑道:“楚清朗,我带你去看美女呀!”   楚清朗被她拽起来,嘴角当真是抽了抽,伸手去拨开她拽住自己胳膊的手,淡淡道:“我没兴趣!”语毕,又补充道:“以后,不要随便碰我!”   一想起她喜欢三皇兄的事情,他的心里就堵得慌,自然是不想让她靠近了!其实他早就应该让她意识到自己其实是男儿身,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想碰便能随便碰的!再怎么说,那也是男女授受不亲不是?   上邪对他的话完全不以为意,仍自笑得双眼成了月牙,“不碰就不碰。但是不管你感不感兴趣都要和我上街去看美女,因为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人不能言而无信的,你也不想我成为不守信用的人吧?”说到最后,她已经收起了笑容,拿眼偷偷瞄着楚清朗的神色。   “你是不是守信用的人,和我什么关系?”楚清朗继续不买账,话未说完,屁股已经重新坐到了凳子上,全身上下亦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脸上明显地写着几个字——不要碰我!   这回,轮到上邪发愣了,她似乎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楚清朗,她坐到他的对面,安静且认真地端详着楚清朗的面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楚靖轩!”   上邪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楚清朗的面容在她的注视下愈发冰冷了下来,唇瓣也紧紧地抿着,半晌,他才站了起来,说:“我有事,先走了!”语毕,便要夺门而出!   上邪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服,转身跑到他的面前,“你去哪儿?”上邪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楚清朗曾经很多次拼了命地救她,如果他遇到麻烦了,她自然也会奋不顾身地帮助他!   “没事,只是要去我想去的地方而已!”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没有必要跟着她,不是吗? 第072章 下定决心捉弄他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但是她的眼里记忆里,却只是一个楚靖轩,是否,想要一个人也在乎你,并不一定就得跟在她的身边?   这一次,楚清朗是真的想走了!   上邪仰着脸问:“什么地方是你想要去的地方?”她只觉得现在的楚清朗好奇怪,奇怪得不像她之前认识的楚清朗,不会是因为受了重伤,所以性情大变吧?   楚清朗回视着她的网目光,“去了就知道了!”语毕,越过上邪身侧,举步往前走,没有一丝一缕的留恋!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大楚国的清王爷,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东奔西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上邪愣了好久,可就是想不出原因来!甩甩脑袋,罢了罢了,他既然选择离开,那么她便自己一个人去做那件事便好!   杏花岭上的天气和方寸山上的天气有得一拼,都是好得出奇,四季如春,所以来到这里之后,白夜每天都会跑出去晒太阳,所以,上邪也不需要去管它,径自出杏花岭去了。   走出杏花岭,她才发现外面的天气还要比岭上冻了几分,也许因为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吧,春寒陡峭是在所难免的!   黄昏下的水落城笼罩着淡黄色的光晕,朦朦胧胧的,显得很温暖。   现在的水落城和冬季时候的水落城有着天壤之别,远远便能见到街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各色各样的人物穿梭其中,吆喝声、嬉笑声不绝于耳,相对于帝都来说,此处倒有点世外桃源之感了。   一袭红衣的南宫上邪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很快就引来了众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当然边上也有男子馋涎欲滴地注视着她,但是上邪对此却完全不以为意,施施然地向苏家方向走去,将街上的一众目光给完全忽略掉了。   也对,这样的情况,她早已身经百次,不足为奇!   苏家主要靠卖布以及成衣为主,店面在整个水落城中是最大的,颇有点垄断了布匹的市场。自然而然,苏家的经济水平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甚至还可以说苏家很富庶,在当地,算是很大的商家了!   南宫上邪来到苏家店铺前,依然还是当初接待他们的老人,她上前去,启唇问道:“请问,苏煜在吗?”   老人认得上邪,毕竟在这个穷乡僻壤,很少有姑娘能够出落得如上邪这般标致,“姑娘找我家少爷?”他不记得这姑娘和他家少爷认识啊!   上邪点点头,“他在什么地方?”她本来不想打招呼,直接出现在苏煜面前的,但是想着他是个书生,应该很胆小,怕吓着了他,上邪便只能这般打听他的消息。   老人的目光一直在上邪脸上逡巡,颇有点不太放心让上邪见到苏煜的意思,上邪自然也看出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拨开老人的身体,往里走去。   老人只见她莲步轻移,速度很快,他招呼店里的伙计拦住她,可不管那些伙计怎么跑,都追不上上邪。   面积足够大的店铺后面,是一座院子,上邪从院子里走过,再穿过一条小巷,便见到了苏家的府邸,苏府大门此时正敞开着,上邪直接溜了进去,掐指一算,便算出了苏煜此时的所在地。   书房内,他正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不断吟诵,就连上邪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他都不知道。   等到发现了的时候,发出“啊”的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屁股跌坐在地上,“你是……你是谁?”他并没有见过上邪,但是看着她却觉得很眼熟,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与之前从山洞里把他救出来的女子有几分相似。难怪他会看着觉得眼熟呢。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上邪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半晌才严肃下来,定定地看着苏煜说:“我是鬼!”   闻言,原本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苏煜的脚下又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他颤颤地看着南宫上邪,有些不可置信地呢喃,“鬼有这么好看的吗?”声音不高,恰好能够落入上邪的耳内。   之前还被楚清朗说丑呢,现在就被人说好看了,就冲了苏煜这句话,她决定了,继续捉弄他!   “鬼可以随意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你说能不好看吗?”话语间,幻出森森白牙,脸色惨白,显得无比吓人。   果不其然,苏煜又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啊”的一声,再次跌倒在地,“你既然是鬼,为何要来找我!”自小到大,他读了那么多书,根本就不相信有鬼混这一说,所以,面对此时的上邪时,他的心忐忑得不成样子。   原来世间真是有鬼吗?   “叩叩叩——”房门突然被敲响,“少爷,你没事吧?”   苏煜正想回答,却被上邪抢先了,“没事,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过来!”   话落,苏煜继续傻眼,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和他的声音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区别开来,如此一来,他便被吓得不轻,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当场就白了面庞昏倒过去了!   上邪走过去,拍拍他的脸,“很可爱的男子啊!”语毕,嘻嘻而笑,笑声若了银铃般清脆悦耳。   苏煜醒来之时,入眼的,皆是完全陌生的房间,周围散发着淡淡的杏花香气,他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发现无人之后,便下了床!   屋内的红烛在闪烁,还未熄灭,他全然不在乎,直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一张脸突然放大在他面前,他止不住内心的惶恐,又“啊”了一声,屁股再次跌坐到地上!   “不是都说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吗?”上邪自门外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蹲在他的身边,淡淡然地看着他,眼角藏着隐隐的笑意。   闻言,苏煜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即使紧张,他也仍旧挺起胸膛,道:“我是没有做过亏心事,所以姑娘请说吧,找小生什么事情?只要小生能够办到的,小生一定全力以赴!” 第073章 喜欢他就说出来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反应过来,正如上邪对他所说的那句话——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上邪把脸凑近他,幻出血盆大口,“我想吃了你!”   这个男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却故作镇定!所以上邪觉得这样的人玩起来,一定会更有意思,当下,便没打算停止捉弄他!   看着那张血盆大口,本就没有完全镇定下来的苏煜更加颤抖了,但是不曾做过亏心事的他,底气还是有些足的,不至于再次被吓晕过去,他始终相信,善人有善报!   他双眼睁得圆圆的,脸色有些泛白,但是却没有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不怕我把你给吃了吗?”   “夫子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就算我死了,我想以我的善德,应该也入得了极乐世界,所以,我又何惧之有?”开口之前,身体还在不停哆嗦,等说完了,苏煜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看来,他是被他自己给说服了。   “可我是鬼,可以拽住你的双腿,让你去不了极乐世界!”上邪又变回了她原本的样子,笑嘻嘻地看着他,这笑虽美,却让苏煜从里到外都感到寒颤。   他猛地闭上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你要杀便杀吧!但是姑娘,我想告诉你,伤害他人等于伤害自己!”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还担心去极乐世界或者地狱做什么?   上邪继续笑得灿烂,站起身来,拂拂裙摆,坐到椅子上去,看着他紧闭双眸的脸,脆声道:“起来,坐到凳子上去!”   “嗯?”苏煜似是没有听懂,他猛地睁开双眼,“你不是要吃了我吗?”   “可我现在又改变注意了!”上邪径自给自己斟了一盏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坐到凳子上去!”   苏煜没有反抗,乖乖地坐到了她对面的凳子上去,“姑娘有什么吩咐?”就算紧张,他也不会忘记了礼仪,礼仪这东西,就好像长在他身体里似的,这辈子都割舍不掉!   “你还没有娶亲,对吧?”上邪将茶盏置于桌上,淡然问道。   苏煜愣了一下,嘴巴张开了又合上,合上又张开,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对面的上邪已经等不及了,“问你话呢,直接说有没有娶亲便是!”   苏煜垂下眸子,“不曾!”家里都是催促他成婚,但是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所以他一直抗拒着婚事,以至于如今已经双十年华的他,未曾娶亲!   “你有喜欢的人了?”见他这幅样子,上邪便猜到了,这苏煜显然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会是南宫情落吗?   苏煜摇摇头,他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只是一直牵挂她,这样的牵挂叫做喜欢吗?摇完头,他又快速地点了点头,此时他心里在想,应该是喜欢的吧?否则也不会牵挂了这么多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上邪哪里能看到他心里面具体在想什么!   苏煜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清澈诚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南宫上邪,情真意切地说:“有,可是……”   还未等他说完,上邪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带你去看一个人,看了之后,你只能喜欢她,并且和她成亲,至于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嘛,以后都不准再喜欢了!”   话语间,上邪的手已经揽住了苏煜的腰身,在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带起他御风飞行了,只需一眨眼的功夫,他二人便来到了南宫情落的寝房屋顶。   上邪揭开一片瓦,便见情落独身一人坐在窗前饮茶,外面夜色如墨,也不知道她穿过窗子在看些什么。   上邪抽身而起,把苏煜的脑袋压在房顶上,逼迫着他看屋子里的情落,苏煜还想说:“非礼勿视。”可全部都被上邪给逼了出去,他只好堵住嘴巴,不发出一个音节,好让底下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偷窥。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傻眼了,心跳顿时加速,脸色涨得通红,底下坐着的女子,正是他找了很多年的女子啊,此时的她着了一袭黑衣,施施然地坐在窗外,望着窗外的夜色,一瞬间,苏煜觉得自己的心与她贴在了一起。   望着她所望向的天空,闻着她所闻的杏花香,舒适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却不妨底下的人突然启唇道:“既然来了,那便现身吧。”   闻得此语,苏煜吓了一个激灵,险些没从屋顶上滑下去,幸好上邪及时地抓住了他的腰身,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看着一脸惊慌且面色还潮红的苏煜,上邪努努嘴,“被发现了,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给她说!”语毕,便跃下了屋顶,站立于南宫情落的门前。   她挠挠头发,“是我!”   情落自窗外飞身而出,站在她的面前,却不看她,只是拿眼巡视了周围一圈,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将仍旧趴在屋顶上的苏煜给提了下来。   微弱的烛光从屋子里散发出来,再加上门前那棵大杏树上的灯笼,将周围的景色照得通明。   被仍在地上的苏煜爬起来时,正好对上情落那双清冷的眸子。   “是你?”待看清此人的面容时,情落失声问道。不得不说,她的心在此刻被触动到了,声色虽然依旧清冽,但是不难听出,平静无波的声调里已经被掀起了点点涟漪。   苏煜顿时羞愧难当,“小生……小生不是有意冒犯姑娘的!”   情落将目光从苏煜身上移到上邪身上去,她知道,以苏煜的为人,自然不会在夜半时分躲在别人屋檐上偷窥别人,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估计只有南宫上邪了。   接收到情落的目光,上邪努力努嘴,“我在去之前,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啊!”说完,一脸无辜地看着南宫情落,“更何况,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伸手去抓住情落的手,“你不是喜欢苏煜吗?我把他带到了你的面前,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大胆地说出来!” 话语间,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情落,那眸光中带了丝丝期盼。 第074章 闻名天下的女匪   因了这肌肤之亲,情落着实愣了一下,长这么大,还不曾有人如此碰触过她,不自觉的,她就想要把手从上邪手中抽出来。   同时愣住的还有边上的苏煜,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喜欢自己,这么些年他一直都在找她,但是却没有成功过,霎时,听到上邪说她也喜欢自己,他一颗心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停止了思考,只定定地看着南宫情落。   此时的情落,已经不着痕迹地将手从上邪手中抽了出来,安静冰冷地站立在原地,不说只言片语。   上邪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苏煜的肩上,巧然问道:“你可愿意娶她为妻?”   闻言,苏煜才反应过来,却仍旧愣愣地看着南宫情落,半晌才蠕动着唇瓣,断断续续地道:“婚,婚姻大事,理应理应遵从父母之之命,媒媒妁之言!而而且,这位姑娘,她不一定想要嫁小生为妻……”语毕,将头低了下去。   左右手互相纠缠绞动,看得出来,苏煜心底的那份忐忑不安。   上邪嫣然一笑,像个大爷似的,伸手挑起苏煜的下巴,“我家南宫情落可是个女子,你若是想娶她,直接让人过来说媒啊,难道还要情落主动说想要嫁给你?”上邪的眸子里闪烁着恨铁不成钢之意。刚才说到嫁娶之时,情落本来就没有拒绝,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其实是真的很喜欢苏煜的。   可苏煜倒好,还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心里想想也就是了,最重要的还是要采取实际行动!思及此,上邪才挑起他的下巴,教导他该怎样做!   边上的南宫情落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家的了?   闻得上邪所言,苏煜的面色一瞬间刷的白了,“你……你说她是南宫情落?”那么现在他是在杏花岭上?   “没错!”上邪很得意地将手收回,挑眉看着苏煜那张惨白的脸。她就知道,只要是个男人,都不可能不被情落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给迷住,哪怕是像苏煜这样的书生也不例外!   “你……就是闻名天下的杏花岭的女匪?”不料,苏煜竟伸手指着南宫情落如是问道,音节里控制不住所发出来的恐慌是如此明显。   闻名天下的女匪?上邪难得地蹙起了眉头。似乎听楚清朗这样说过,是啊,情落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她是女匪,听说楚皇三番几次派人来剿匪,都不曾取得成功!   这么说,苏煜的脸色倏然间变得惨白完全是因为听了情落的名字,得知她是闻名天下的女匪,所以才会这么惶恐?上邪还没来得及说话,情落便抢先了,道:“我是!”   坦坦荡荡,没有任何忸怩,“苏公子这般在意我的身份吗?”不该杀的人她不会杀,不该抢的银子她也不会去抢!名声这东西从来都是虚的,她一点都不在乎,所以,更不需要去正名!   她以为苏煜会和别的男子不一样,真没想到,他竟会因了世人给她强加的女匪身份吓得脸色都白了,当真是可笑!   苏煜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过来,只战战兢兢地看着南宫情落,嗫嚅着唇瓣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情落睨了他一眼,似是不愿意再看见他,他的表情已经很明显地说清了一切,他明明是很在乎的!“苏公子从哪里来,请回哪里去!”情落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去,木质的大门在上邪与苏煜面前无情地关上,只在他们身上落下了一身的清冷光辉。   情落一走,苏煜便瘫坐在地上,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他此生目前为止经历过的最难以承受的事情,先是见到上邪变幻出来的各种面孔,再是得知牵挂了多年的女子竟是天下闻名的女匪,一时间,他只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完完全全的消化不了!   上邪看看关上的房门,又看看瘫坐在地的苏煜,半晌,她才蹲下身来,与苏煜面对面地说:“你读了这么多书,书上就是教你怎么歧视一个人的?”真是奇怪,为什么世间的人都是如此,每个人都会因为对方身份的不同而呈现出自己不同的面孔?   对于高高在上的人,他们就极尽谄媚,对于卑微如尘埃的人,他们就不屑一顾,甚至还想将那些人踩在脚底下! 对于不是人的妖物,不管是好妖还是不好的妖,那些人总是会以拯救天下苍生为由,想要除掉他们!   这个世界,当真是奇怪得紧。   “我并没有歧视她!”苏煜惨白着一张脸,摇晃着脑袋。   “既然不是歧视,那你为什么不肯娶她?”上邪用手肘支着下巴,眨巴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苏煜,他对于情落的惶恐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这不是歧视,又是什么?   “我……我……”苏煜张口结舌,他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已。   “我什么我!”上邪一把将他提起来,“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本来还想成就他们一番美事,不曾想这苏煜居然是如此一个孬种,将他继续留在杏花岭,简直就是污染了岭上的空气!   上邪的力气很大,只稍稍一用力,苏煜整个人就被她提起来了,苏煜在她手中不断挣扎,“姑娘,你先把我放下来!”一句话一连说了好几遍,但上邪对他就是不理不睬!   “小生并未说过不想娶她啊!”苏煜很无辜地看着上邪,仍旧在她手中不断地挣扎着。   闻言,上邪顿住了脚步,借着远处散发出来的微弱烛光,定定地看着他,“此话当真?”顿了一下,续道:“意思是,你其实是想娶她的?”说完,又觉得想娶似乎还不够,情落喜欢这个男子,那么这个男子也要喜欢她,才能娶她为妻。“那你喜欢南宫情落吗?”   上邪想什么就问什么,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喜欢!”苏煜不住地点头,多年的牵挂让他不假思索便将内心真实的喜欢给说了出来。 第075章 我愿意娶你为妻   上邪看着他,许久许久,才将他放下来。她拍了拍手,像是要将手上的尘埃给拍去似的,半晌才抬起眸子来,继续看着苏煜,“既然喜欢她,想娶她,那就去跟她说!”   “她……似乎生气了!”苏煜垂着脑袋,有些难为情。   “那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上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苏煜的两只手继续互相绞着,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蠕动着唇瓣,道:“我去跟她道歉!”说着,便要往南宫情落所住的寝房走去。   这才刚踏出一步,便被上邪拉住了后领子,“诶诶诶!不是让你去给她道歉,是让你去跟她真心实意地说喜欢她,想要娶她为妻!”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上邪放开了他的后领子,走到他的面前,问:“对了,我问你,下雪天的时候,有人在你家房顶上吹箫,你可曾听见过?”   苏煜点头,“听见了,每年的大雪天都能够听到箫声,但是不管我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吹箫人的身影。”   每年?上邪继续问:“多少年了?”   “大概七八年了吧?”苏煜抓了下头皮,不明所以地看着上邪!   “哦,我知道了,你去吧。”七八年的时间,她都站在苏煜家的房顶上为苏煜吹箫,却不曾坦白过自己的心事,想来,她是真的很……想嫁给苏煜的吧?思及此,上邪继续补充道:“不要辜负了她!”   爱一个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可惜她没有心,自然感受不到爱一个人时的心情。对于楚靖轩,她极力地想要嫁给他,那是来自于一种深深的执念。如果人有前世今生的话,她相信,她对他的这份执念一定是来自前世。   可就算是来自前世的情,她也想紧紧地抓住不放!她想要嫁给楚靖轩,想要永远陪在他身边,一起看着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如此,便是人生最美好的写照。   苏煜去了之后,上邪便找了一棵还算大的杏树,跳将上去,以手枕在脑袋,做仰躺状,她的双眼并没有闭上,而是看着苏煜向情落的房间走去。   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剩下的,其实还是需要他们自己争取。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南宫情落喜欢他,却不去见他,只是在每年的大雪天给他吹箫!   大抵,人与人总是不同的吧。   进了屋子之后的南宫情落并未急着就寝休息,她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长箫,安静地摩挲着,目光并无焦距,像是在穿过长箫看向某一段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   其实,她与苏煜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的,但是没有交集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他们之间的记忆。   每一朵花开,每一朵花落,她都是一个人安静地走在花海中央,幻想着,远处站着一袭青衣的他,傻傻地冲着自己微笑。每当这样的时刻,她的心都会变得很柔软,即使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亦是爱极了这样的心情。   “叩叩叩——”不知道沉睡在记忆里多久,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她不慌不忙地将长箫放回原来的地方之后,才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南宫姑娘,我……”苏煜看着,心内有些一阵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情落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也不说话,也不拒绝苏煜说话。   她这个样子,一时间,让苏煜更加手足无措起来,他抓抓头皮:“南宫姑娘,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南宫情落仍旧淡淡地看着他,不说话,面上无悲无喜,绝美的容颜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倾国倾城,使得苏煜连话都不会讲了。   “我是来给南宫姑娘道歉的,希望南宫姑娘原谅小生刚才的无礼之举!”半晌,苏煜才稳定住自己的心神,将一句话说了完整,语毕,眸带希冀地看着南宫情落。   情落闻言,不声不响,伸手就要把门关上。苏煜也不知怎的,在她关门之时,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拦完了,才发现自己又失礼了。   情落将手垂下,定定地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理由,为什么不准自己关门!   苏煜再次尴尬起来,费力无比地抬起眸子看向情落,“姑娘没有想要原谅小生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情落的话语少得可怜,说完此句,便不再开口了,只待苏煜退出门槛,她好把门关上。   苏煜大概也看出来了,但是私心里,他却是不想走的,刚才早已经过了那份恐慌的心情,如今,站在这里,便是他对她多年的思念之情所支撑着的,既然伊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他是断然不会想要这么轻易就离开。   见他不走,情落再次开口,“公子可还有其他事?”此话一出,让他离开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没,没有了!”苏煜话虽如此说,脚步却不退后。   情落也不管他,伸手再次想要将门关住。   房门在苏煜面前缓慢且无情的合上,眼见着自己和她就快要被那扇木质的门给隔开了,心下一急,再次伸手撑在两扇门上,阻止它们关上,“姑娘,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声音洪亮,话语清晰,仿若此声并不是来自于平日里弱不禁风的书生苏煜之口。   但情落还是停下了继续关门的动作,透过狭窄的门缝里看他,示意他就这样把话说出来,她是不会再为他开门的了。   刚才他得知她是女匪之时,面上所呈现出来的恐慌,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侮辱。虽然她长居杏花岭,不谙世事,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一颗羞耻心。苏煜的恐慌,让她深刻地明白,她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我愿意娶姑娘你为妻!”苏煜的手仍旧撑在两扇门上,像是担心她随时都会将门关上而他无法说出心中想法似的。   情落定定地站在那,并未因为他的话语而掀起一丝波澜,这让苏煜更加觉得摸不着头脑。 第076章 她对我笑了一下   “南宫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并不是为了道歉,所以才想要娶你!”苏煜此时抱着一颗豁出去的决心,将心中想法尽数道了出来,语毕,期待地看着南宫情落。   已经很多年了,自那次遇见她之后,就不曾忘记过她的容颜,那次在豹子洞里,也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一直都在找她……   “你不介意我是山野女匪?”情落双手垂下,不再支在门上了,唇瓣轻启,轻轻地问着他。   听得她的问话,苏煜面上一喜,她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小生怎会介意姑娘呢,只要姑娘不嫌弃小生便是。”她女匪的身份的确是将他吓着了,但是他并不会因为她是女匪就不喜欢她了。   既然依旧喜欢着她,那便证明,他根本不在意她的女匪身份。   “你刚才知道我身份之时,面上尽是恐慌之色,难道这不是介意么?”就算他此刻说不介意,可他刚才的表情已经完完全全地暴露了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如今他站在这里说了这番话语,是在欺骗自己么?   “刚才是小生无礼了,但是请姑娘相信,小生真的没有介意姑娘的身份!”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小生胆小,听说了姑娘的身份,顿时被吓着了,这点,小生不敢欺瞒姑娘,但是小生绝对不会因为姑娘的身份就想娶姑娘为妻!”   这番话语说得情真意切,冰冷无波的南宫情落自然也感受到了,她伸手将门打开,“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无非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并且不介意自己身上的一切缺点,而想要娶自己为妻!   情落体内那颗怆然的心,开始变得温暖起来,这是苏煜带给她的感受,如若他当真想要娶她为妻,此生,她定会不顾一切,生死与之相依。   “自然都是真的,若是姑娘不介意,小生这就回去与父母商量,找个媒婆到岭上来给姑娘说媒,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本是害羞无比的苏煜此时却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自己心中所想,心底里,他其实还是怕着情落生气的吧?   而情落常年居于杏花岭上,不谙世事,自然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时刻,女子都需表现出一番矜持的模样出来。所以,她在苏煜面前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他的提议,全无娇羞之态。   既然苏煜主动提出来要娶她,她也刚好喜欢他,那么便应允了便是,其他的,都无需去顾虑!   看见她点头表示应允,苏煜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南宫姑娘,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回去,找人来跟你提亲!”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因了兴奋,一个不小心,险些栽倒在地。   见他这幅模样,南宫情落止不住轻笑出声。   苏煜听见她的笑声,回过头去,生生地愣住了,那是怎样一个笑容,若了冰雪初溶,万花绽放,天地都失了颜色,唯独她是天地间唯一的风景。   “你怎的还不走?”被他如此盯着,情落的娇羞来自于作为一枚女子心底里最深的触动,所以她不禁出声嗔道。   苏煜这才从她的笑容里缓过神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笑起来居然会是这幅样子,当下也傻笨傻笨地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你等我!”说完,就转身跑了!   “砰”的一声,不知道跑了多久的苏煜突然撞到一棵树上,疼得他突然醒转过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杏树。这一路跑来,他其实都还陷在情落的笑容里呢。   “什么事情,跑得这么着急?”上邪突然从他身后窜了出来,巧笑倩兮地问道:“我交代你说的话都说了吗?”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笑容里却隐藏了无数寒芒。苏煜知道,如果他答说没有按照她所说的话去做,那么自己一定会被她吃了!   在苏煜的意识里,上邪是只鬼!   “我说了,我喜欢她,想要娶她为妻。现在就要回家去,把这件事情与家父家母商量,早日请媒人到岭上来提亲。”苏煜傻傻地笑着,对上邪一点都不畏惧,因为此时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满脑子里闪现的都是情落的笑容。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无暇去思考其他东西了。   “真的?”上邪将眸中的寒芒敛去了,“那南宫情落怎么回答你的?”她对此倒是很好奇,像南宫情落如此冷若冰霜的冷美人究竟是怎样一副表情?刚才应该偷偷跟着去看的……   “她对我笑了一下!”话语间,苏煜仍旧傻傻地笑着,仿佛因了情落刚才那个微笑,此生他都不会再哭泣了。   笑了?上邪的嘴角抽了一下,像南宫情落那样的人也会微笑?这一刻,她是十分后悔当时没有偷偷跟去看啊!   “姑娘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现在急着回去将此事告知父母,好早日迎娶情落回家,这样的话,他的人生便从此圆满了。   “现在是晚上,你怎么走?”上邪瞅着他,“你是乐傻了吧?”看来爱情这东西果然会让人变傻,现在的苏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额……”苏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黑暗里奔跑。   “先住下吧,明天再回去也不迟。”大夜晚的,她也不想带着他回水落城去,因为她想要睡觉了。语毕,她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觉了,跟我走吧,你住我隔壁就好!”那是楚清朗之前住的,南宫情落既然不给苏煜安排住宿,是她主动把他带上来的,那她就负责他的住所好了。   翌日,天蒙蒙没亮,苏煜就已经起床了,一整个夜晚,他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这不,大清早的就已经收拾完毕,往岭下走去了。   上邪再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醒来,发现一整天消失不见的白夜此时正窝在她的被子里,睡得很安详。她去找苏煜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   不知道,苏煜能否说服他的父母,让媒人到杏花岭上来提亲! 第077章 他说了让我等他   上邪两只手背在背后,脚步轻盈地往情落所住的屋子走去,到达之时,恰好看见她在吃午饭。听见脚步声,情落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没做声,继续吃饭。   上邪努努嘴,坐到她的对面,手肘撑在饭桌上,拿眼瞄她,“好歹我现在也还是杏花岭上的客人啊,你吃饭怎么都没叫我?”   闻言,情落向边上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立即为上邪添了副碗筷,上邪嘿嘿笑了两声,显得特别纯粹,笑完就开始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地道:“你猜猜看,你的心上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语毕,却见南宫情落还在慢条斯理且无动于衷地吃着饭,仿佛她的眼前根本不坐着任何人似的。索性,上邪就放下了碗筷,也把南宫情落手中的碗筷给夺了下来,“我问你话呢?”   南宫情落微微蹙眉,淡淡地看着她,“这是他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话落,便要起身离去,仿佛不愿与上邪再继续呆在一处。   上邪急忙地拉住她的裙摆,“诶诶,你别走啊,我不是让你猜嘛?你就猜猜看呗,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开始怀疑昨晚苏煜说她笑了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情落继续蹙眉,看着她拽住自己裙摆的手,仿佛在说:最好赶紧把手放开,否则她就不客气了!   上邪也不是愚笨之人,当然是看出了情落的想法,当下便把手给收了回来,讪笑两声,“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气我……和你打了一场?”反正也是她赢了嘛,不应该还生气的……   “我只是不习惯被人触碰!”说完,情落就当真把上邪一个人留在原地,走了。   上邪翻翻白眼,不习惯被人触碰,那就不触碰好了!反正自己也不太喜欢被别人触碰!   十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可不管是长是短,自苏煜离开以后,他都没有再回来。十天了,从杏花岭到水落城要不了一天的路程,就算他是用爬都能爬到了。   可是事情就真的是这样的,十天的时间内,苏煜真的没有回来。   灿漫的阳光洒落在开得灿烂的杏花之上,暖融融的,南宫情落着了一袭白衣站在杏花岭的最高处,望着飘远了的朵朵白云。   轻轻的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她的墨发,还有她的白色衣袂。南宫上邪从她身后看过去,看不出来她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今天之前,南宫上邪已经无数次想要去水落城找苏煜了,但是想着想着,南宫情落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如果他不来,不要去找他!”   上邪追问原因,她也没说。上邪几次三番想偷偷溜去找他,却都被情落给逮住了,所以,到了现在,她就不花费那个功夫,真是不知道南宫情落到底在想什么。   听见上邪走近的脚步声,南宫情落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她说话,她说:“十天了,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上邪总觉得这句话,不管从语调还是语气去分析,都觉得酸酸涩涩的,她张了张口,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站立,“是十天了啊!”说完,也学着她的样子望着天空上的蓝天白云,无比慵懒地道:“得不到的,永远都是不好的!”   说完,笑得一脸甜腻地看着南宫情落,双眼弯得像月牙儿,灼目红衣在暖阳下春风中轻轻飘荡,显得无限美好。   “你说是他不愿意来呢,还是他的家人不准他来?”南宫情落忽而垂下眸子,看着比她矮了一点点的南宫上邪,眼角眉梢中流露出来的,都是淡淡的哀愁。   上邪有种错觉,错觉自己快要被南宫情落身上流露出来的哀愁给烫伤了,她一直以为像南宫情落这样的女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曾想居然会在自己面前展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霎时间,上邪连话都不会讲了。   别人伤害她的时候,她可以百倍奉还,但是当有人在她面前忧伤之时,她就会手足无措,更何况,南宫情落和她长得还有几分想象,她很多时候都会错误地以为南宫情落就是她自己……   如此一个女子,突然在她面前表露出淡淡的哀愁,她甚至觉得哀愁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未待上邪开口,南宫情落再次开口道:“他走之时,说他会回来的,让我等他!”   这一句,语气变了,变得像她以前的样子了,哀愁忧伤在她眼角眉梢中通通消失不见。   上邪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像南宫情落这样的女子怎可能在自己面前悲伤?不对,等等,既然不是悲伤,那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我的意思是,一定是他被他的家人困住了,并不是他不愿意来!”说完,就转身快步往下走了。   上邪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她,“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既然不是他不愿意来,那我就去把他带过来。”顿了一下,又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什么?既然两个人想要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好了,不需要去管其他人的看法。”   上邪看着她把一整句话全部说完,这是她目前为止听到情落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整个人有点呆愣,因为她从南宫情落的表情上只看到了单纯,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看来,她常年居住在杏花岭上,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俗世教条对她来说根本不足以成为她的束缚,所以她在说这番话时,表情才会这么纯真。上邪忽然在想,这样单纯的女子,在杀一个人的时候,会是怎样的?   她真的是世间传闻的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以及朝廷一直在围剿的山间女匪吗?   不得不说,南宫情落所说的这句话,十分符合上邪的想法跟作风,但是有些东西,不是说抢到手了就等于是真正的拥有。 第078章 一骑红尘为寻君   这一天,上邪站在岭上,看着南宫情落骑上一匹枣红色的马,往水落城的方向去了。她想阻止她,但是又不想阻止她。因为她去做的事情,是她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想做的事情。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南宫情落等待苏煜的时间是有期限的,以十天为限。   只要他说想要娶她,那她就等他十天。十天后,若他不来,那她便去找她。长风扬起她的白色衣袂,随风翻飞,带起了点点尘埃飞扬,骑在马上策马狂奔的她的背影,仿若一名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突然回乡,只为看一眼心爱之人。   马儿狂奔得如此急切,像是害怕晚了一点,便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见不到了。   上邪站在岭上,一直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而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竟是如此在乎苏煜吗?   为什么她站得这么远,已经距离她那么远了,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她心里的悲怆?仿佛她体内跳动的那颗心就是自己的!   南宫情落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十九年,十九年的时间,她第一次微笑,是对着苏煜的。不管是谁把他带到杏花岭上来的,他都已经来过了,且在知道她的身份后,答应娶她,那一刻,她那颗冰封的心,便开始慢慢融化。   不得不承认,十天来,她一直都在等他!不仅仅是这十天,其实这八年来,她一直都在等他,等他主动找到杏花岭上来。主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说在乎她。   如果那样一种时刻到来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站到他面前去,说要嫁给他!   如今,他真的已经说过喜欢她,也已经说过要娶她了,即使他不来,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当她策马狂奔在水落城的街道上时,已经是黄昏十分,红彤彤的夕阳在挂在天边,染红了天际,也有些染红她的苍白面颊。   将马停在苏府大门前,眼前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像是连一只苍蝇,他们都不允许飞进去。   南宫情落从马上下来之时,周围已经围拢了一圈百姓,这些百姓都是在看到情落风尘仆仆地来到水落城时,跟上来看的,究其原因有二,一,情落的倾城之姿;二,众人不曾在水落城见过情落。当下便想看看,这女子到苏府来所谓何事。   不曾想,苏府大门紧紧地闭着。   周遭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情落下了马,穿着白色锦靴的脚踩在地上,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侧耳倾听百姓们都在说什么。   “我听说啊,苏家公子因为想娶一个山野女匪为妻,被苏老爷和苏夫人给关起来了。”   “我也听说了,没想到现在连大门都不开了。”   “唉,真是造孽了,好好的一名佳公子,怎么就会想到娶一个土匪为妻!”   “我还听说了,那土匪就是闻名天下的南宫情落!”   “唉哟,南宫情落不是杏花岭的女匪吗?”   “是啊是啊,不是说进入杏花岭的人都会死掉吗?莫不是苏家公子被鬼迷了心窍,所以才死活要娶南宫情落为妻?!”   七大姑八大姨不住聚拢在一处窃窃私语,最起初还是窃窃私语,到了最后,声音便不可自抑地变得大了起来。   南宫情落不再理会他们,右手一扬,紧闭的大门突然敞开,她扔掉马绳,在众目睽睽之下,稳着步子无所畏惧地走进苏家大门。   守在院子里的人见此情况,不知为何,腿脚不断哆嗦着,机灵点的下人则快步往正屋跑去,想来,是去通知主人了吧。   门前的百姓也是愣了愣,倒是没有想到,这白衣女子竟能隔空开门,且这女子还生得这么美,不是妖孽,是什么?瞬间,百姓们的目色变得鄙夷起来,倒是忘记了要避让他们眼中的妖孽!   南宫情落一步一步往里走去,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守在院子里的人,瑟瑟缩缩地瞅着什么便抓起什么,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拿着木棍,纷纷围拢上来,挡在南宫情落面前。   “你是什么人,胆敢闯进苏府?”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声音虽然有些忐忑,但还算是响亮。   索性,南宫情落便站着不动了,她道:“我来找苏煜。”声色清脆,不冷不热,语调刚刚好。显得无悲无喜。   “我,我们家少爷不在家!”其中一人又答,看那忐忑的神情,闪烁的眸光,显然是在睁眼说瞎话。   南宫情落并未看他,只是直视着对面,将对方的话视若无睹,再次举步往前走去。   她想做的事,容不得别人阻挠;她想要的人,容不得别人说不在!   不多时,一群人从屋子里涌了出来,老老少少,约摸十余人。为首之人约摸四五十岁,留着青色胡须,面颊消瘦,双目有神。   “敢问姑娘是何人,找犬子何事?”男子的话语客气中夹杂了淡漠冰冷之意,很显然,他不欢迎南宫情落的到来,又或者是他已经猜到南宫情落所谓何人了!   “我叫南宫情落,我找苏煜!”这一家子人中,怎么找,都找不见苏煜的影子。然而,情落也没打算欺瞒对方自己的身世,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女匪又怎么样?她只是在过自己的生活罢了!   闻言,众人大惊失色,唯独苏老爷不动声色,他那双矍铄清明的眼睛紧紧地锁住情落的容颜,“南宫姑娘找犬子何事?”微顿,续道:“老夫是他父亲,对于他的事情,理应知道。”   “苏煜说要娶我,但是十天了,我没有见到他来,所以就到这里来找他了!”情落的眸中一片澄明,看不出任何的阴险或者娇羞之色,仿佛此刻她做的这件事是一件十分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们家煜儿不会娶你的!”情落话音刚落,一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便气白了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指着南宫情落怒声说道。边上的人深怕她因恼怒而突然摔倒,连忙伸手去扶她!   南宫情落不懂这老人为什么这样说,她微微蹙起眉头,眸子里均是迷茫的光芒,“不是啊,他说过要娶我的!” 第079章 棒打鸳鸯情落殇   “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作为女子,一点矜持都没有了吗?”苏老太太再次怒喝南宫情落,话语间,胸口不断起伏,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婆婆,你先别激动。”她边上较年轻一点的女子不断地安抚着老太太,语毕,抬眸看向南宫情落,开口道: “我们苏家虽然不算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在水落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南宫姑娘你生得如此端庄,想要找个好夫婿,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缠着我的煜儿不放?”   这语气多多少少的夹杂了些许的悲愤,苏夫人直视南宫情落的目光,“作为煜儿的母亲,不管怎样说,我都不会允许他娶你为妻!”   南宫情落将眉头蹙得更深,唇瓣轻启,问:“为什么?”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苏夫人显得很激动,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问她为什么?这个女人真是好生不知羞耻,“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回去问问你爹娘?”   一个山野姑娘也就算了,居然还是闻名天下的女土匪,他们苏家怎么能容纳得下这么一名媳妇?就算退一万步去说,她是山野女匪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不知羞耻不懂礼节!   不管从哪方面说,苏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会允许苏煜娶这么一个女子为妻!   “我没有爹娘!”南宫情落不懂对方的愤怒,她只是想要和苏煜成婚而已,为什么他们这么愤怒,她实在是不懂得。   她自有意识起,便在杏花岭上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仿佛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听岭上的人说谁的能力高,那谁就是杏花岭上的主人,于是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打败岭上的所有人而成为主人了。   再听姐妹们说,有了银子,才能办事,才能吃穿,所以她便带着岭上的姐妹们去抢了,姐妹们都说那些银子是肮脏之银,本不该属于那些得到的人,既然是这样,她去抢了,有什么不对?   还有,那些人经常到岭上来捣乱,破坏她生活的地方,她命人将那些人给杀了,又有什么不对?如果那些人不到杏花岭上来惹事,那些人也不会死,不是吗?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对此,南宫情落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很多事情,她自出生便会。很多她不会的事情,她也不会为难自己去学会。就好比,她不懂的事情,她也不会逼迫自己去懂得!   因为私心里,她觉得,懂得就是懂得,不懂得就是不懂得,干嘛一定要懂得?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她赶出我们苏家!”这回说话之人是苏老太太,“你没有爹娘,我们苏家可不愿意教你礼义廉耻!”单单是她女土匪的身份放在那里,苏老太太就无法接受。   闻言,众多家丁手拿武器,将南宫情落围在中央,势要将她赶出苏府才肯作罢!   南宫情落继续蹙着眉,“我的脸在我脸上,不要你的脸。”微顿,续道:“而且我也没想跟你们学习礼义廉耻!”说这番话,不是为了反驳苏老太太,而是因为情落根本不懂得俗世间这些话语的真实含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子,不入红尘,不知俗世之事。以至于现在她的名声如此败坏,她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躲在墙头的南宫上邪闻得此言,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这南宫情落要不要这么可爱,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南宫上邪本来是不打算跟着来的,但是想着情落心系苏煜,来到苏家,自然是会吃亏的,思及此,她便尾随在她身后跟来了。   这回,苏老太太翻翻白眼,昏死过去了,吓得周围的人扶的扶,呼唤的呼唤,场面有稍许的混乱。   待到将苏老太太送回屋了,真正的一家之主苏煜之父苏老爷才又站出来,与南宫情落面对面地站着,“姑娘此番气昏了家母,难道还嫌不够吗?”那双矍铄的眼睛里,夹杂了浓浓的怒气,看来,他在极力容忍着情落的无礼。   “我只是来找苏煜的。”南宫情落不退半步,“见不到他,我不会走!”此时,她还在疑惑,苏老太太昏过去与她何干?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老夫在此对南宫姑娘言明,你与犬子的婚事,老夫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如今,你且离去,再别提要见犬子之类的话,老夫便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过!”语毕,拂袖转身,不再理会南宫情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情落轻轻反问道,“我是要与苏煜成婚,并不是要与他的父母抑或是媒人成婚,为何要听父母之命,遵从媒妁之言?”   “你!”苏老爷转身怒指南宫情落,活了大半辈子,他还真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且不顾惜自己名声的女子。如此女子,他怎敢娶回家给自己儿子做媳妇?!   “你现在,现在给我滚出我们苏府,否则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苏老爷吹胡子瞪眼,想他家财万贯,在这水落城,谁人不给他三分薄面?可这女娃子倒好,居然在众多乡亲父老面前让他难堪!   南宫情落站着不动,也没有反驳他的话,没有人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   “你是不愿意走是吧?”苏老爷继续吹胡子瞪眼,“大家伙给我把她轰出去!”   此话一出,家丁们再次举起手中的武器,向南宫情落围拢过来,将她团团围困在中间。   墙上的南宫上邪故作哀怨地深深叹了口气,多情总被无情欺,情落都在院子里站了那么久,苏煜都不曾出来,许是苏煜已经放弃她了吧?   可怜了情落,居然还要在这里等着见他。这一刻,上邪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决心是有多强!   随着武器的举起,众人向着情落围攻起来的瞬间,情落只是右手一挥,广袖一拂,那些个围上来的家丁们纷纷倒地,而她还安静淡然地站在原地。   她说:“我要见苏煜!”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第080章 我求你,回去吧   因了她刚才那一动作,吓得周围看戏之人纷纷慌忙逃散。即使是苏老爷,也是生生地愣了一愣,面上现出些许惧色。   毕竟,关于南宫情落的传闻,他们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土匪、女魔头。如今,她露出这么一手,周围的人便都有些吓破了胆。   南宫情落看着苏老爷,不管不顾、再次斩钉截铁地重复道:“我要见苏煜!”除去她在乎的人之外,其他的人,她都可以直接忽略。   “不可能,除非你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一时间,苏老爷苏洪也变得刚硬无比,腰杆挺直,冷硬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话落,从倒地不起的其中一名家丁手中将扫帚抢过来,作势要往南宫情落身上打去。   南宫情落冷眼看他,不说只言片语,待到他手中的扫帚快要接触到自己身体之时,右手一扬,连同苏洪一起,被拂倒在地,手掌握着扫帚戳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不已,苏夫人大吃一惊,连忙向苏洪奔跑而去,将他从地上扶起。   “噗……”殷红的血液自苏洪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苏夫人的碧玉色衣裙,而他整个人的重心几乎全部倚在苏夫人身上,气若游丝之际,他还不忘嘱咐苏夫人,“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见我们……煜儿!”   苏夫人不住点头,眼眶泛红,“来人啊,来人,快去请大夫!”   家丁闻言,慌忙而去。那人刚走,南宫情落便道:“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吐了一口血而已,没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苏煜的父亲,她下手不会重到取了他的性命。   苏夫人不理会她,命人将苏洪扶往内堂休息之后,她便不顾形象地往南宫情落身上扑来,一边扑还一边谩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非撕烂了你的脸不可!”自己的儿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自己的夫君被她打成重伤,她如何能够轻易放过她?   情落见她扑来,刺鼻的胭脂味也随之而来,她微微蹙起眉弯,身子往边上一闪,苏夫人便与她擦肩而过,整个人扑到了地上去。   “咯咯……咯咯……”伏在墙上偷看这一幕的南宫上邪笑得清脆悦耳,起初她还担心情落会被欺负,但现在看来,她不欺负别人就是好了的!   她的笑声被院子里慌乱的吵闹声遮掩了过去,所以,上邪才得以继续安然地伏在墙头进行偷窥。   经这一摔,苏夫人的发饰便有些凌乱了,就连衣襟都沾染上了些许尘土,她脸色泛白,在婢女的搀扶下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怒指南宫情落:“你!你!你!”三个你字一一道出,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南宫情落冷眼看她,实在是不知道尘世间的人为何是这个样子……   “反正说什么,我都不会让煜儿跟你走,不管你使什么妖法,我就算是拼了命,也绝对不会让你见到他!”半晌,苏夫人终于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南宫情落睨了她一眼,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举起步子,施施然地往苏家大堂而去,将周围的人置若罔闻。   苏夫人被她这一举动气得脸色涨红,怒斥:“你们还不快去把她给我拦下!”   家丁们再次蠢蠢欲动,团团将她围住,但是又不敢贸然上前,只跟随着她的脚步不断围住她。情落只拾了裙裾,且上青石阶梯,步步走得淡然无波,完完全全地不将眼前之人看在眼里。   走上最后一级石阶,欲要继续往前走之时,忽地见一青衣男子从内里狼狈地奔了过来,膝盖一弯,就跪倒在南宫情落面前。   他说:“南宫姑娘,我求你,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想出去见她,但是却被父母绑在了屋内的柱子上。所有的人都在对他进行劝说,说什么南宫情落是杏花岭的女土匪,是朝廷的第一名钦范,实在不适合做苏家的媳妇。   这些天来,他听到这样的劝说之词已经不下百遍了,但是他却固执地不想放手。   可刚才,他亲眼见到自己的奶奶被下人扶回房间,见到自己的父亲口吐鲜血受了重伤,他终于知道,这些天来,家里的许多人对他的劝说是对的。   他对南宫情落的喜欢,不过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其实……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说什么?”南宫情落的面上没有一丝一缕的表情,冰冰冷冷的,看不出喜怒哀乐。可不知为何,伏在墙上观看的上邪却体会到了情落心中的苦涩,仿佛她和她共同拥有一颗心似的。   苏煜仍旧跪在她的面前,脑袋几乎垂到地上,他的青丝凌乱不堪,衣袍上映着点点污渍,像是遭人虐待过一般。情落弯下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与自己对立而站。   怎奈何,苏煜却一直不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垂着脑袋,定定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像是做了什么有愧于情落的事情。   南宫情落也不强迫他,只是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淡淡的语气,就像那淡淡的天气一样,并没有什么压迫感,只是单纯地在问,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孙子说了,不会跟你走!”苏老太太在下人的搀扶下,再次走了出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昏厥,她已经醒过来。刚才苏煜所说的话,她已经完全听进耳朵里,如今,她对着南宫情落说话时,也是底气十足。   只要煜儿拒绝这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就该会没有脸面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没跟你说话!”情落看也没看苏老太太一眼,便冰冷地回道。   瞬间,苏老太太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整个水落城,谁人见她不是笑脸相迎,恭敬地喊她一声苏奶奶?   是以,当下,她便被气得险些再度昏厥过去。 第081章 若有来世又如何   苏煜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焦虑地喊了一声:“奶奶,奶奶你没事吧?”   趁着他抬起头来的刹那,南宫情落才看清了他的面容,苍白、憔悴不堪便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奶奶……奶奶没事!”苏老太太抚着胸口,“只要你把这个女人赶出我们苏家,奶奶就没事,啊,乖孙!”   “嗯。”苏煜不住地点头,“是孙儿不孝,对不起奶奶!”   “你把她赶出苏府,奶奶就不怪你,你就还是奶奶的乖孙!”苏老太太此刻已经顺了气儿,一边怒瞪南宫情落,一边怂恿自己的孙子将其赶出府去。   南宫情落不说话,目光紧紧地锁住苏煜的容颜,似是在等他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一生,因为遇见苏煜,她第一次会为一个人微笑、忧伤、愁苦……   十天前,他答应会娶她为妻,她相信了,也等待了,所以,这一刻,她除了继续等待之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苏煜缓慢地转身过来,倾尽全身的勇气,举目看向南宫情落,说:“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   “你之前说过会娶我的。”南宫情落不怒也不恼,语气亦如她的脸色,淡淡的,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纤尘不染的白衣上,若了九重天上的仙子。   苏煜闻言,不断地翕合着唇瓣,半晌才道:“此生我负你,若有来世,我定当娶你为妻,可好?”话语间,无比期待地看着她,似在祈求她的原谅与应允。   “若有来世,还需今生做什么?”她并非愚笨之人,苏煜的话中之意她听明白了,无非就是不会跟她走也不会娶她。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十天前,他却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且让她等他?   南宫情落足尖点地,身子飘然而起,白色的绸带自她袖间、腰际飞奔而出,若了跳舞之人所使用的装饰纱巾。绸带的顶端袭击在家丁们的胸口之上,顿时,个个口吐鲜血倒地。   苏煜与苏老太太瞠圆了双眼,看着情落以跳舞之姿击倒众人,那姿色虽足以倾城,但那冷漠之态却可以冻结人心。   当所有家丁倒地不起,苏煜还在怔愣之际,她的白色绸带已经缠住他的腰身,只稍一用力,她便将他拉到自己跟前,伸手掐住他的脖颈,挑眉看他那张清俊的面庞。   苏煜在他手中微微闪烁着目光,看得出来,他有些胆颤,人生在世,谁人不怕死?   他作为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是怕死的,但若是死得其所,他亦不会求饶,是以,胆颤之下,他回视着她的目光,道:“若是杀了我,能抿去姑娘心中的仇恨,小生就算是死了,也不足惜!”话音颤抖,却还是听出了实诚之意!   掐住他脖颈的手微微紧了紧,他的脸色立即因为呼吸不畅而变得潮红起来,一时间,四周变得很是沉寂,没有哀嚎,也没有窃窃私语,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他俩身上。   “不要杀我的孙子!”“不要杀我的儿子!”苏老太太与苏夫人异口同声,纷纷跑到情落身前扑通跪下,“我们给你跪下了,求求你不要杀了我的煜儿!”   “奶奶,娘,煜儿不孝,不能……不能长伴你们身侧了……”苏煜挣扎着说道,心疼不已的语气,刺痛了南宫情落的心扉。   她右手一扬,将苏煜从手中抛出去,在苏煜还未落地之时,已然转身,跃上马背,疾驰而去!哒哒的马蹄响彻小巷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从半空坠落的苏煜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他放在心底多年的女子啊,即使她有千般不是,即使他已经放弃了她,即使她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这些种种的种种却都不足以将她从他心底赶出去。   他的身体撞到院前的假山上,又从上面滚落下来,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疼痛,满心满眼都是她策马而去的白色身影。   此生是他负她,若有来世,他定当娶她为妻!   可是她说,若有来世,还需要今生来做什么?   她要的,不过就是一生一世罢了,像她那样的女子,其实是不相信生生世世的吧?到底是怎样的经历,使得她对爱情如此不信任?   在失去意识之前,苏煜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有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苏夫人与苏老太太连忙奔到苏煜身边,大声地呼唤他,倒是苏夫人理智清醒一些,“快,快去喊大夫!”   吐血倒地的所有人,都只是受了重伤而已,并没有任何人死去,想来,是南宫情落不想在苏府大开杀戒,这样做,无非是因为她还顾念着苏煜!   上邪从墙上跃下,出现在众人眼中,施施然地向苏煜走来,淡淡地蹲下去,耸耸肩,挑挑眉,无所谓地道:“放心吧,他不会死的!”   苏老太太与苏夫人闻得刺眼,纷纷举目看她,那似笑非笑的双眸里,浅浅地隐着妖娆之色,两人皆是一惊,出声警戒地问道:“你是何人?”此女子与南宫情落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相去甚远,所以,她们便能轻易认出此女子并非已然离去的情落。但是,这不代表着,此女子与南宫情落没有任何关系。   说不定,她们便是姐妹,或者是远房亲戚!   苏老太太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警戒与探究之意。   上邪咯吱咯吱地笑起来,“我是河人,河里的人,苏老奶奶,你猜对了!”因为他们处处针对南宫情落,上邪便也想捉弄捉弄这些人。   “你!”刚刚走了一个南宫情落,现在又来了一个红衣女子,看起来,这女子好像比南宫情落还难对付!   上邪冲苏老太太扮了个鬼脸,吐了下舌头,蹲着身子,像青蛙一样往后跳开两步,防止苏老太太盛怒之下,对她进行拳打脚踢!女人这东西,总是可怕的,多数时候,还是防备着点比较好!   因了她的鬼脸,苏老太太的怒气来得更加迅猛,她站起身来,颤着身子,怒指南宫上邪:“你爹娘都没有教你怎么做人吗?” 第082章 全部都是鸟屎!   “我爹娘?”上邪收回动作反问一声,随即歪着脑袋,做出思考状。   就在苏老太太以为她会好好作答之时,却见她又弯起唇角,纯洁大方地笑了起来,她说:“我爹娘啊……”故意拖长了尾音,续道:“我娘说,我爹杀了我娘,而我爹说,他要杀了我。”不管对方是否能够听懂她所说的话,上邪继续粲然地笑道:“所以,你觉得他们会教我怎么做人吗?”   他们都说她是魔女,根本不是人,只想着将她挫骨扬灰,令她魂飞魄散,哪里会想要教她做人?况且,不是人就不是人,她还不屑做人呢!   “好了,我还有事,不跟你们玩了!”南宫情落都走了,她也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我来是要告诉你们,我家情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狠毒,要不你们自己看看,你们都骂她狐狸精、不要脸了,她也没有取你们性命!”   微顿,续道:“还有,你们一家子这么多人,与情落一名女子对着干,显然是你们理亏。再有,你唆使自家孙子赶走情落,而你家孙子又因为你们而做出伤害情落的举动,你们自己想想看,到底是谁不要脸!”   说完,嫣然一笑,双手背在身后,轻快地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可没有说你们不要脸哦,只是让你们自己想想罢了!咯咯……咯咯……”   一直轻快地走出苏府,都没有人将她拦下。苏老太太倒是想将她拦下,但是一想到,她可能是南宫情落的人,便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睁睁地看着她这般轻松地步出苏府大门。   暮色四合,上邪百无聊赖地走在水落城的大街上,此时,华灯初上,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什么地方,回杏花岭去吗?   可是杏花岭上,只有一群群的女人,而且那些女人还都恭恭敬敬、安安静静,着实沉闷无聊得紧!   最主要的是,现在她还不想回去面对南宫情落。   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她捅出来的,如果不是她把苏煜带到杏花岭上,逼迫苏煜说要娶南宫情落,那么,今天的南宫情落就不会这么伤心。   “唉!”上邪长长地叹了口气,忽地看见前面有一家客栈,二话不说,直接溜进去,开了一间上房,径自呢喃:“不管了,先度过今晚再说,什么大风大浪,小情小绪,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   大楚国帝都,靖王府内。   空旷的院子里,那颗高大的杏树上已经开满了洁白的杏花,一盏红色灯笼挂在树梢上,散发出的光芒在地上落下参差的斑驳的光影。   微风徐来,撩开树下男子的些许青丝,他双手安静地搭在膝盖上,面色淡然,却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只黑色的信鸽降落在他的肩膀上,楚靖轩伸出手去,将信鸽捧在手心里,从它的爪子上拿下纸条。   展开,工整的字体映入眼帘,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几个小字:她被拒婚了。   楚靖轩的眸子微微眯起,捏住纸张的手指泛出惨白的骨节,他,生气了!   “来人,备马车!”冷冽的话语轻轻地吐出唇瓣,听到下人的应答,他便推着轮椅转身,往府外走去。   靖王府下人的办事效率果然是极高的,楚靖轩刚刚来到府门前,马车已经准备好,只等着他上车了。   那是一匹能够御风飞行的白马,楚靖轩坐在马车内,安静地闭目养神,估计只需要两天的时间,他便能到达水落城。 这匹白马以及马车都是云沧上神赠与他的,主要原因乃是他双腿不能行走,而他又是云沧上神唯一的弟子。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相反的,他十分抵触这匹能够御风飞行的白马与马车,许是因为他双腿残疾,内心比较敏感的缘故,所以才会这般抵触。   但如今,事情紧急,他不得不使用这匹马以及马车!   与此同时,上邪正坐在客栈的大堂上大快朵颐,累了一天了,总是要犒劳犒劳自己,况且现在她距离南宫情落十分遥远,自然感受不到她的悲伤,所以,无悲无喜的南宫上邪便不受任何束缚地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堂里,有的人文质彬彬,有的人像她一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多数人看起来都像是行走在江湖上的剑客,因为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柄剑或者一把刀。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名文质彬彬却略显小心谨慎的少年便引起了上邪的注意。   少年着了一袭深青色长袍,坐在靠着窗户的位子上,先是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才开始呼唤小二。当他观察周围环境之时,恰巧上邪也在观察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 上邪不知所谓地嫣然一笑,而那少年则快速地将自己目光收回,垂下面庞,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很快,小二便跑到了男子桌前,完完全全地挡住了上邪的视线,如此一来,她便无法继续看他,最后,只能作罢。   待到小二离开后,少年再次向上邪所坐的方向瞥了一眼,她仍旧在忘我地吃肉,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的注视。可当少年饭吃到一半,再抬头搜索她的身影时,却不见了她的踪迹。   他明明一直留意着她的动作,为何她离去之时,他都没有发现?   思及此,他再也无心吃饭,结账之后,便匆匆地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而去。   推开房门,“啪啪啪”细小却清晰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膜,他只觉得脊背一阵凉意,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阵细小的“啪啪啪”声音。   他不可置信地往头上摸去——有点温热、有点粘稠、有股恶臭味。   他将食指拿到眼前,看了一眼,顿时,眉间竖起三条黑线,嘴角不断抽搐,寒芒自他眸中射出……要知道,掉落在他肩膀上、脑袋上的,全部都是鸟屎!   他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往房间里走了两步,转身举目看向房顶,成群成群的鸟儿居然堆积在门的上方,且没有任何束缚地呆在那里! 第083章 简直是奇耻大辱   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便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眼前的光芒被遮住,原来竟是这成群的鸟儿忽然振翅飞翔,不断往门外逃窜!   少年被淋了一身的鸟屎,心下忿恨,自然不会让这些鸟儿轻易地逃出去,他当下的反应便是快速地把门关上,只听“砰”的一声,两扇房门合住,成群的鸟儿活生生地被关在屋子里,四下逃散。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往窗边走去,坚决地将窗子关上,瞬间,这屋子便再没了一个可以任鸟儿钻出去的空隙。   少年嘴角微邪,眸中一抹狠戾,“敢在我头上拉屎,那就别想活着出去!”话语间,已然拔剑而出,对准了正在四下逃窜的鸟儿便挥剑而曲。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无数羽毛落下,只一眨眼的功夫,成堆的鸟儿自空中坠落地上,殷红的血液溅在地板上,分外刺目腥红。但少年却不为所动,他一心只想消灭这些在他身上拉屎的鸟儿!   敢在他身上拉屎,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眼眶腥红,杀气横生,耳朵里全部都是那些叽叽喳喳闹腾的鸟叫声,十分让人不得安生。眸子里则是四处飞奔的鸟儿,黑色的羽毛自半空飘落,显得灰暗且乌烟瘴气。   窗子什么时候打开的,他并不知道,当鸟儿往窗外飞奔而去之时,他亦执剑跟着奔了出去,可就在他正要跳出窗子之时,脚踝被人拉住,使得他跳不出去,反而整个人脑袋朝下地被挂在了窗子上,面部重重的撞击在冷硬的墙壁上,他内心暗骂一声,却无法反击。   “谁人捉弄我?”无可奈何的他只能怒问一声,却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脚踝明明就是被人拽住了,钉在窗棂上,何故无人回答他的话语?少年蹙眉,额头上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再次试探性地问:“你……你到底是谁?”莫不是……遇上鬼了?   还是无人回答,他额上的汗珠已经开始滚落下来,全身冰冷寒凉,果真是遇到鬼了吗?   忽感一抹异样寒意蔓延全身,少年瞳孔睁大,细细聆听,竟听见咝咝的吸气声,这声音……独有蛇类才能发得出来吧?   他想挣扎,可全身却无法动弹,只能安静地感受那丝丝缕缕异样的寒冷在身体上蔓延。他的瞳孔睁得老大,耳边的咝咝声更加清晰,他微微侧目,果见一条脑袋呈扁形的若了手腕大小的蛇正在对自己吐青信子,他脑袋翁的一声,来不及呼喊,整个人便开始往下坠去……   脸颊被舔得凉凉的,少年悠然醒转过来,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一绝美的红衣女子,她似乎正在对他微笑,少年的心在此刻有稍许的融化,暖融融的。   少年就好像被蛊惑了般,一脸痴迷地看着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正身处何种境地。   女子对着他弯唇浅笑,轻盈地道:“你是谁?”话语间,还伸出纤纤玉指抚摸着他的下巴,就好似他是她的猎物似的。   少年愣了愣,“我是许阁!”   “许阁是谁?”红衣女子并未将手收回,依旧轻轻地温柔地摩挲着他的面庞,使得少年一阵心猿意马。   “是……”他刚开口道了个是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子瞬间变得清明起来,他继续说:“我只是路过水落城的一个外乡人!不足为姑娘道也!”   语毕,双手撑地,欲要从地面上爬起。女子轻笑一声,凑到他面前,“果真如此?”   心,砰砰地跳,许阁未曾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个女子,以前总是忙着为主子办事,警惕占据着他大部分的生活,对于女子,他从未放在心上过,如今,此红衣女子不仅生得美,且还突然凑近他,这让他稍许失了分寸,脑不能思,口不能言,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咝咝……”女子蓦地将蛇拿到他的面前,“你当真只是路过水落城的一个外乡人吗?我的小蛇说了,你在骗人哦!”并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女子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许阁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世上所有的生物中,他最怕的就是蛇了,虽然他是男子,理应顶天立地、无所畏惧,但是不管是任何人,心里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事情与无法接受的事物。而蛇,则是他此生最大的宿敌!   “你……想怎样?”他吞了一口口水,屁股仍旧瘫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女子手中的扁头蛇,心里在想,若是被它咬一口,自己就会一命呜呼了吧?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咯?”女子嘻嘻笑出声来,“刚才你在睡觉的时候,可是它帮你洗脸的哦,既然你和它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就不要这么怕它嘛!”   许阁内心一震,敢情刚才脸颊凉凉的时候,就是这条蛇在舔他的脸,思及此,他内心一阵恶寒,脸色愈发惨白了,“我……我真的只是路过水落城的一个外乡人!”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路过水落城?”既然不肯直说,那她就绕着弯子问,话语间,拿着蛇忽远忽近地捉弄许阁,看着他的脸色像脸谱似的一阵青一阵白,她就觉得十分好玩。   想在她眼皮底下玩猫腻?这人还不够格!   “我……我要路过水落城去拜访一门远在帝都的远房亲戚,我知道,我本不该路过水落城的,但是因为我不曾去过帝都,所以迷路了,这才出现在水落城!”许阁忐忑地看着她,愣是将谎言撒了个圆满。   女子努努嘴,这个理由算他过关,“既然是迷路才走到水落城,那告诉我,为什么在客栈里,你会小心翼翼,谨慎无比?就好像……你的身上藏了万千黄金,担心被人抢走似的!你不会是盗贼吧?”女子将蛇又凑近了他的面前,使得少年浑身一个哆嗦。   “一个人出门在外,不管是否拥有万千黄金,总是要小心谨慎为好,而且……我自小到大,做任何事都小心谨慎,以防出了任何意外。”许阁偷偷观察着女子的面容,自心底里感觉,这名女子不好对付啊! 第084章 他不会喜欢你的   闻言,女子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做得不错!”微顿,续道:“你前面说,自己是因为迷路才来到水落城,后面你又说你自小做事便小心谨慎,既是如此,怎的竟会不小心迷路至水落城呢?”   “看来,我得让这条蛇再跟你多亲近亲近,你说,是也不是?”   女子放开他的下巴,将蛇凑了过去,细长的舌头轻轻地舔过他的脸,像是在吮吸他的生命,许阁怔怔地瘫坐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一点点细微的动作他都不敢有!   “嗯……看来你是已经不害怕蛇了。”女子故作可惜地道:“这样好了,我让它咬你一口,尝尝你血肉的味道!对了,在它咬你之前,我得先提醒你,凡是被它咬过的东西,都会立即……死亡!”   话落,她折断身边的一株草,“不信,你看看便知!”她将草递到蛇的面前,轻轻地道:“咬它。”   蛇听话地咬了一口,那草在女子手中,瞬间枯萎,不像刚刚折断的草!   许阁面色煞白,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幕,不知该作何反应!   女子无谓地将枯萎的草扔到一边,“你还是不肯说,对不对?”   许阁吞吞口水,却没做声。   “这样好了,我来问,你来答,怎样?”眼前的男子虽然狠戾谨慎,还有些胆小,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有骨气的,至少在面对死亡之时,即使害怕,他也并没有退缩。想来,还是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呢。   女子挑眉,问:“你是靖王府的人,对不对?”她去靖王府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观察楚靖轩也不是三次四次那么少了,所以,凡是与楚靖轩有关的人,她都有幸地一一见过,只是印象不太深刻而已。   许阁内心一震,“你怎么知道?”   女子嫣然一笑,这么快就上钩了?看来楚靖轩手下的人,也不怎么聪明!“因为,我是南宫上邪啊!”白天黑夜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别人问名字!   “南宫上邪?”这是个响彻大楚国的名字,南宫丞相府的四小姐,也是太子殿下的侧妃,更是大闹过皇宫的女子,只是在此之前,他不曾见过她罢了!   “嗯哼!”南宫上邪无谓地耸耸肩,“你这是在感到害怕呢还是感到荣幸啊?”知道她是南宫上邪,这男子的表情甚至比刚才还丰富!   “没!”不害怕、也不荣幸,只是有些震惊,至于震惊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上邪努努嘴,“你来水落城,是帮楚靖轩来监督南宫情落的吧?”她又不傻,脚丫子一动,便知道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尽方法捉弄许阁!楚靖轩做得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够派人监督他人呢!她想,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人会喜欢被监督!   许阁抿着唇,不说话,她都已经全部知道了,他再说点什么,都显得画蛇添足了。   “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上邪呼地站起身来,那条蛇早已消失不见,她说:“告诉我,楚靖轩什么时候会来水落城?”如今苏煜拒绝娶南宫情落为妻,她想,楚靖轩应该会再来水落城的吧?   “我只是王爷众多下人中的其中一人,只负责完成王爷吩咐的事情,至于王爷的行程什么的,我一概不知!”此时,许阁也已经站起身来,身上除了鸟屎味还是鸟屎味,只是奇怪的是,他从二楼摔下来,身上居然一点伤痕都没有!   上邪伸手拍他的胸口几下,“看得出来,你很忠心耿耿!”语毕,转身便走。现在她已经玩完了,事情的真相也知道了,再留下来,那就太没意思了!   “你去哪儿?”当日听说她在皇宫内,被云沧上神刺了一剑,已经气息奄奄,千钧一发之际,却被清王爷救走了,自那以后,她与清王爷便成了大楚国的通缉犯,这许多个日子以来,楚国人都不曾有过她的消息,如今她出现在这里,且知道靖王爷的这许多事情,这是……为何?   而且,她的伤已经好了吗?听说云沧上神是个很德高望重的神仙,法力无边,若是他想杀死一个人,那简直易如反掌,南宫上邪能在他剑下活下来,那简直是个奇迹!   “嗯?”上邪闻言,回转身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要去哪儿?”   许阁愣了一下,自己似乎对于这个刚刚见到的女子有了太多的关心,忽地,一阵清风吹来,身上的鸟屎味更加清晰刺鼻,他蹙了下眉头,“我是在问,那些鸟儿都是你准备的吧?”早间便听闻南宫府的四小姐不乖,喜欢恶作剧,如今想来,果真如此!   “哈哈……哈哈……”上邪爽朗地笑出声来,若不是他提醒,她都要忘了自己刚才的杰作,“那些鸟儿给你一泡鸟屎,你让它们灵魂归西,你也不亏!”那些鸟儿其实都是她幻化出来的罢了,她就算再恶毒,也没有想到要去屠杀这些生灵,倒是许阁,下手相当狠戾,不过就是在他身上撒了屎嘛?至于大动干戈取鸟性命吗?果真是楚靖轩的手下呢,狠戾的手段都是如出一辙!   许阁嘴角抽抽,“鸟屎不是拉在你的身上,你当然可以这样说!”愤怒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自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况且,做这事的人,还是个女子,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子!   此仇,他记在心里了!   “怎么?”上邪挑眉,“那你有能力的话,也可以让它们在我身上拉屎啊!”说完,在许阁铁青的脸色下,笑意盈盈地转身走了。   许是少年心性在作怪,他居然冲着她的背影大声道:“靖王爷不会喜欢你!”南宫上邪追求靖王爷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但是以他对靖王爷的了解,靖王爷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这个人便是他暗中监督的南宫情落,他还从没有见靖王爷对任何女子如此认真过,所以,他敢断定,靖王爷不会喜欢南宫上邪! 第085章 靖轩冷意浸心寒   闻言,南宫上邪的脚步生生地顿住了,她背对着他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楚靖轩不会喜欢她,他们又不是楚靖轩,凭什么就断定他不会喜欢自己?   夜晚,她抱着白夜躺在床上,捋着它雪白的绒毛,“白夜,许久没见楚清朗,怪有些想念的!”   白夜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自个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对方没应答,不知不觉间,南宫上邪也睡着了。翌日,她起了个大早,便回了杏花岭,她想,如果楚靖轩要来的话,应该会上杏花岭的,她到那里去等他就好!   楚靖轩果然是花了两日的时间才到的水落城,他并没有直接上杏花岭去,一到水落城,许阁已经帮他准备好房间,只是今日的水落城格外的热闹,他从街头而来,便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此刻的他,坐在房间内的轮椅上,“许阁,将拒婚之事说与本王听!”未曾休息,他便想先了解她的事情。内心里,虽然希望南宫情落不要嫁与他人,但是看着她被拒婚,他还是止不住为她心疼!他自己都舍不得伤害的女子,自然不会允许别人伤害。   “两天前,属下看见南宫姑娘骑了匹枣红色的马儿往水落城的方向而来,便也尾随在她身后,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没有能力进入杏花岭的,这也靖王爷对他下的命令,不能进入杏花岭,只在杏花岭的入口处守着,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赶紧通知他。   “属下跟着南宫姑来到苏府,目睹了南宫姑娘当场被拒婚的一幕。”许阁站在楚靖轩的身侧,有序地将那日的情境在他面前叙述了一遍,那日,他与上邪一样,都是伏在墙头,细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听罢,楚靖轩万年不变的冰霜脸上尽是寒霜,他紧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她喜欢苏煜,所以才想要嫁他为妻的,他都懂得,正因为懂得,所以才会感到心痛,心痛,她心系之人不是自己!   许阁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楚靖轩,他甚至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简直要将人冰冻三尺!他还没有那个能耐想要找死地与抬头看他!   楚靖轩没带任何手下,一个人安静地推着轮椅走在热闹非凡的水落城的大街上,天气已经转暖,春天的日光洋洋洒洒的泄在他身上,说不出来的美好感觉,路过的少女纷纷向他投来痴迷的目光,沉醉在他如仙的气质里,却唯有楚靖轩对自己的俊逸不以为意。   他唯一在乎的,只是他这双不能站立行走的腿,若非如此,他也能像楚清朗一样阳光,也能站在南宫情落的面前,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也不用……一身寒霜冷意,拒绝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   很多年了,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得不到救赎。   推着轮椅缓慢却坚定地前行,整个水落城,就属苏府最为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像是即将举办盛大的喜事。坐在门前,看着苏家人不断地迎接客人,脸上满是喜悦之光。楚靖轩略一蹙眉,不管不顾,便要往里走去。   因了有台阶,轮椅无法如履平地一般滑行向前。手中化出绝尘神鞭,那鞭子若了一根拐杖,顶端往地上一顶,轮椅飞起,落在苏府的前院内。   瞬间,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注在他身上,苏洪及其夫人愣了一下,彼此问道:“你认识他吗?”两人皆是摇头,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   苏洪不愧为一家之主,很快便反应过来,走到楚靖轩身边,得见他的天人之姿,苏洪内心鼓跳不止,如此男子,不可过于靠近,不知为何,他只是站在他的面前,膝盖便有些酸软,心甘情愿想要臣服在他脚下!   “请问这位公子是……?”手心里全部都是细密的汗珠,苏洪擦擦额间的细汗,颤巍巍地开口问道。此时的他,已经连再次抬眼看他的能力都没有了!   “谁的喜事?”楚靖轩薄唇轻启,眼睑低垂,只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似乎周围的张灯结彩没有一丁点入了他的眼。   “犬犬子……苏苏煜的喜事……”苏洪将脑袋垂得更低,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死死地将他压住,使得他根本无法抬起头来,想来,君临天下的气势也不过如此了吧?但苏洪不会愚笨到以为他就是天子!   苏煜?楚靖轩蹙眉,抬起眼眸,冰冷的目光落在苏洪身上。   苏洪顿觉自己像是一张透明的白纸,只他这一个眼神,便将自己看了个透彻,当下,膝盖处更加酸软了,摇摇欲坠的,想要匍匐在他脚下,甘愿为其肝脑涂地!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把喜事撤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楚靖轩说这话时,完完全全的是吩咐的口气,那名男子两天前才伤害了情落,如今便要娶妻?莫说情落是否答应,他都第一个不答应!   苏洪愣了一下,似是没听懂,当然也没做声!   “你这人好生奇怪,在我孙儿大喜之日,居然说要我们扯掉喜事,当我们苏家是好欺负的吗?!况且,我们苏家为何要听你的吩咐?” 苏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婢女的搀扶下,自大堂内走了出了,镇定的目光与楚靖轩冰冷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如今已是八十岁的老太太阅人无数,像南宫情落那样的女子都没能震住她,这样说来,这个世界上,能震住她的人自然没有几个了。   但是,当她的目光与楚靖轩的目光在半空相撞之时,她那颗强大的心还是止不住微微一颤。这男子除去冷冽的气息之外,浑身上下还散发出华贵的气质,由此可以看出,此人定是贵人!   不过,管他是贵人还是鬼人,凡是想要破坏她孙儿喜事的,她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她拄着拐杖,走到楚靖轩的面前,将苏洪挡在身后,顿时感受到强大的气压,险些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睨视着他,道:“凭什么,我们苏家要听从你的吩咐,撤掉我孙儿的喜事?” 第086章 为他的负心负责   楚靖轩睨了她一眼,并未做出任何解释。   他举起手来,手中握着神鞭,神鞭若了活龙,自动地往屋子里延伸而去,只听“咻”的一声,便见神鞭在门口处转了个弯,像是在搜寻什么。   苏老太太以及在场的人都生生的愣住了,自小到大,便不曾见过这般神器,竟会自己转身搜寻物体,只稍一眨眼的功夫,便听到“啊”的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   绝尘神鞭缠住苏煜的腰身,将他带到楚靖轩面前,众人见此状况,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呆滞地站在原地,心里不住祈求,那根会搜寻物体的鞭子千万不要找到自己身上来。   苏煜惨白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男子,气喘吁吁。他本是在自己的房里换喜袍的,哪里想到屋外会突然伸出一根若了皓腕一般大的鞭子来,而且还快速地缠住他的腰身,将他拉出了房间,就这样惊慌失措地站在楚靖轩面前。   他愣了一下,“怎的是你?”语毕,目光闪烁,他……应该是为了南宫姑娘来的吧?上次他见他的时候,就是他将自己与南宫姑娘救出豹子洞之时,同为男子,他可以感受得到他对南宫姑娘的情谊。   的确是自己负了南宫姑娘在先,得到任何惩罚都是很应该的!苏煜如斯想着。   “你的新娘呢?”楚靖轩挑眉看他,眸中尽是冷色。   “我……我还没有去接她!”他才刚刚将喜袍换上,未曾来得及去接自己的新娘。   “需要本王给你时间去接她吗?”   “我……我……”苏煜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放开我的孙子!”此时,苏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将拐杖往地上一拄,掷地有声地道!语毕,盛气凌人地直视着楚靖轩!   “现在派人去把他的新娘接来!”楚靖轩的语气虽然不若苏老太太那般盛气凌人,但是却足够刚硬冰冷,“如果想要本王放开他的话,就按照本王说的去做!”   众人都愣了一下,此人自称本王,莫不是王亲贵族?否则哪个普通人敢如此自称自己?   “你是何人?”苏老太太警觉地看着他,若他是皇亲贵族,缘何今日到此只为了撤掉自己孙子的婚礼?要知道,从帝都到达水落城,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赶路呢!为何他到来的时间会是这般准确,刚好遇上自己孙儿成亲之日?   蹊跷!实在是蹊跷得打紧!   “啊!”苏煜痛苦地惊呼一声,额上深处细密的汗珠,只因他腰间的鞭子紧了紧,将他的骨头勒得疼痛难当!   “煜儿,你怎么样了?”苏家之人目含担忧之色,齐齐望向苏煜,只见他的腰身竟被勒小了一圈,苏老太太想,定是那绳子的原因!   “去,或不去,你们自便!”楚靖轩拉住绳子的一头,并不看向任何人!   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若是苏煜的腰身被那绳子勒断,怕是再也活不了了,围观之人将目光悄悄收回去,连看都不敢再看!   “去,去,我马上就去!”此番说话的是苏煜之母苏夫人,话音落下,便踉跄地转身跑走了,那凌乱的背影显得有些落荒而逃,许是只有亲生母亲才会这般在意自己孩子的生死!   苏煜死死地咬住牙关,忍受着腰间的骨骼被挤弄所传来的疼痛,额上的汗珠滚滚落下,面色苍白如纸,他本就消瘦,再经受这番折磨,倒是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了!   “我们已经答应你,去把新娘接来了,你先把我孙儿松开!”苏老太太再也看不下去,自己的孙儿这般受苦,她疼在自个儿心里!   “这不是交换条件!”既然他拒绝了南宫情落,又将要迎娶其他女子为妻,那他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让他们去把新娘接来,并不是为了以新娘与苏煜交换。   相反的,他要将他们一起带走。至于要将他们带去哪里,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他只知道,凡是伤害了南宫情落且被他知道的人,他都不会给那些人好下场。   “你!”苏老太太怒斥一声,却完全无能为力,“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么快就将苏煜的婚事定下来,且催促他们成婚,乃是因为她担心杏花岭上的那个女土匪会再次闹到苏家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一致决定,就在今日将苏煜的婚事给办了。   不曾想,中途竟会出现这么一个捣乱的人出来,果真是苏煜此生该有此劫么?   楚靖轩薄唇轻抿,不说话!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苏夫人带着几个家丁抬着轿子将新娘给接来了,也不知道她是用的什么方法,没把新郎带去,就直接把新娘给迎进了家门。   新娘头上还盖着红盖头,苏夫人扶着她,将她引到楚靖轩的面前,“我把新娘给你带来了,你把我的煜儿还给我吧?”苏夫人带着哭腔颤抖地祈求,苏煜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煜儿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也是活不成的了!   新娘愣了一下,好生奇怪的拜堂方式,她在水落城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拜堂方式啊,哭嫁之人应该是新娘才对,可她为什么从苏夫人的话语中听出了哭腔与浓浓的担忧之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如此想着,但是教养极好的她,自然不会想到要自己揭开红盖头来看看眼前的情况。不过,作为一个深闺女子,她还是能够感受到此时的气氛稍微有些沉重与冰冷,让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忽然,一阵风来,轻轻掀开她红盖头的一角,紧接着,红盖头便被风卷走了。   新娘慕华睁大了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懵懂地望着眼前的场景,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靖轩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缠在苏煜腰身上的绝尘神鞭猛的松开,却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之时,便已经将苏煜与慕华捆绑在了一处,用力一扯,黑衣成影,带着他二人奔出了苏府,众人反应过来之时,眼前三人均无了踪影! 第087章 碰你又不会怀孕   狂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将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苏煜连将眸子垂下的勇气都没有,他刚才就看过底下一眼,就是那一眼,险些让他昏死过去,因为此时,他的双手正被绑在一棵树上,这棵树是从崖壁上横生出来的,料不定哪个时刻,就会突然断裂,而他底下则是万丈深渊,白雾茫茫,看不见底!   距离他不远处的悬崖峭壁之上,他那还没有拜堂的妻此时正与他忍受着同样的痛苦,许是因为恐惧,她正在小心翼翼地啜泣着, 像是担心声音大了,会让挂着她的那课树木拔地而起!   毕竟长在悬崖上的树木,不像长在地上的树木那样,根部深深地钻进土里。苏煜和慕华甚至能够看见树木根部那纠缠交错的树根,随时都有被风吹翻的可能!   更何况,这么高的山顶,狂风大作,烈日暴晒,让他们有些吃不消。   然而此时,楚靖轩正坐在山顶的轮椅上,怡然自得地望向远方,就好像在眺望一个完美的未知的幸福世界,他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不渴望幸福。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吊在这里?”吊了许久,慕华的哭泣声还是没有止住,苏煜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是以,他不顾一切地朝上大吼,他知道,那名男子一定就在山顶,即使他看不见他,他也知道他就在山顶!   可是,他的话语吼出去很久,都没有得到楚靖轩的回答!不过他倒是听到了慕华低泣声,她说:“相公,我好害怕,我们会不会掉下去然后死掉啊!”小女子的心性很单纯,从小便深居简出,哪里会想到成亲之日,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当下,便急得眼泪哗哗地流,可怜兮兮地看着苏煜!   “不、不会的!”再柔弱的男子,都会有男子气概的时候,“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你放心!”这个妻,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这事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且她已经喊自己相公了,说什么,他都不会允许她和自己一起出事!   “嗯嗯,相公,我相信你!”慕华的眼泪还是不断地流出,那是她在面对死亡时流露出来的恐惧,是的,她恐惧死亡,更加恐惧从这里掉下去,然后死亡。   “我知道你是为南宫姑娘来的,你这样对待我,我可以接受,但是请你放了慕华,她是无辜的!”苏煜再次朝着山顶大声说道。此刻,他还不知道把他抓来的男子,姓名为何呢!   坐在山顶上的楚靖轩明明听到了他的话语,却自顾自地安静坐着,不回答,也不打算回答。   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算是天下所有人都站出来反对他,他也一定不会后退一步,更何况此时跟他说话之人,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人苏煜罢了!   日头渐渐西斜,苏煜与慕华被吊在树梢上有多久,楚靖轩便在太阳底下坐了多久,并且他还有继续坐在这里的打算。   南宫上邪在杏花岭等了楚靖轩两天,也没有等到他,这日黄昏,她独自一人仰躺在杏树上,望着天边美丽的彩霞,适才恍然大悟过来,从帝都到这里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赶路时间!   十天半个月?一想到这,上邪便更加愁眉苦脸!楚清朗走了,白夜整天整天的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她一个人在这只有不会逗笑的女人的世界里,显得无聊而又无聊!   自苏煜的事情之后,她便不曾见到南宫情落出过门,除了早中晚,那些个粉衣女子把饭菜送到她房里之外,杏花岭上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新鲜的事情。当然了,南宫情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也不算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但是南宫上邪知道,她受伤了。否则她也不会把自己关起来!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受伤了,就要把自己关起来!如果换做是她,她才不会这样呢,她要更加逍遥地活、逍遥地活……   思及此,南宫上邪略一蹙眉,也许自己就没有受伤的机会!如那楚靖轩三番几次如此伤害自己,自己除了一点点难过之外,也不会如南宫情落那般感到受伤,果真是因为她没有心吗?   可为什么,她却知道自己爱上楚靖轩了?   她甩甩脑袋,表示想不通!可就在这甩脑袋的动作中,她忘记了自己正仰躺在树干上,身体一个不平衡,直接往地上摔去……   快速得上邪无法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想不起来要用法术保护自己,她暗自哀嚎一声,紧紧地闭上眼,等待着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痛,浑身都痛,屁股最痛!上邪嚎了一声,睁开眼来。   却见到一白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双手环胸,一脸的傲慢之态,像是在对她说:活该!   上邪揉了揉眼睛,想着自己是不是摔伤眼睛了,居然看到楚清朗这幅模样站在自己面前,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揉了好几次,再次睁开眼时,见到的还是楚清朗那幅傲慢的姿态,她有些不爽,蹭的站起来,揉揉屁股,走到他的面前,“你刚才怎么不接住我?”这树比两个她还高,摔下来虽然不至于伤残,但是真的很疼啊!   楚清朗的瞳孔微微收缩,眸中现出蔑视的光芒,“请问,本王为什么要接住你?”他之前为她所做的一切,竟然已经让她错误地以为那些都是他应该做的了吗?   南宫上邪愣了一下,伸出手去就要拍上他的胸膛,却被他巧妙地躲开了,于是她的手就这样尴尬地顿在了半空,上邪又是一愣,半晌,将手收回来,定定地看着他,问:“你到底是不是楚清朗?”楚清朗什么时候距离自己这么遥远了?   “男女授受不亲!”楚清朗答非所问。他要是不是楚清朗,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都是狗屁教条!”上邪啐了一句粗话,紧接着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我碰你一下,你又不会怀孕!”   楚清朗嘴角一抽,森冷道:“本王不太喜欢别人触碰!”微顿,续道:“况且,你是女子,理应矜持才是!” 第088章 南宫上邪别闹了   闻言,上邪“噗哧”笑出声来,笑够了,才又抬眸看向一脸严肃正气的楚清朗,“小女子多谢清王爷的教导,不知清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矜持是吧?那她假装矜持一下又何妨?   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十八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楚清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清了清嗓子,道:“在本王面前不要这么……嗯,令人作呕!”狠了狠心,他还是将恶毒的话语说了出来。   上邪全然不懂他的情绪,趁他不注意之际,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粲然笑道:“你也觉得令人作呕啊?那就不要遵循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难道我要给你一个杏子,还要将那杏子放到地上,让你自己去捡啊?如此的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如不要来得好一些!”   她拍拍楚清朗的胸口,“乖了,怎么安逸怎么生活就好!”   楚清朗当真是一口口水卡在喉咙里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冷硬地将南宫上邪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拨开,一本正经地说:“我来是找你有事的!”若非有事,他也不会来!   又或许,有事不过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他还是想要见到她!   因为在乎,所以才拒绝,拒绝那个不在乎自己的她!   看着楚清朗一本正经的样子,南宫上邪眨巴着眼睛,也故作正经地看着他,“什么事?”   楚清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有些颓败地说:“你惹出来的好事!我三皇兄把苏煜和他即将过门的妻给抓了!”他就一直在水落城,寸步都不曾离开过!本来就知道这件事情即使跟上邪说了也没什么用,但他就是想要见她,且让她在这件事情上吸取教训,日后做事不要不经大脑!   “啊?苏煜要有未过门的妻?”谁料,上邪舍掉了重点,思绪全部集中在苏煜那即将过门的未婚妻身上。“他既然有了未婚妻,为何还答应娶情落为妻?不行,我去找他算账!”   南宫上邪说走就走,楚清朗快速地尾随其后,说:“已经有人替你教训他了!”   闻得此言,上邪雀跃转身,“谁?”谁的动作会比她快?“难道是你帮我把苏煜给教训了?”楚靖轩还没有来到水落城,除了楚清朗,她想不到别人了!   “不是我,是我三皇兄!”楚清朗的脸色不太好看,“现在苏煜和他的未婚妻有了生命危险!”本还想说这件事情都怪她,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下去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什么用?   “你三皇兄?”上邪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三皇兄就是楚靖轩?”是啊,楚靖轩排行第三,既然楚清朗都说是他三皇兄了,那就是楚靖轩没错了,“他已经来到水落城了?这么快?”   南宫上邪的问题犹如炮轰般,不断地轰炸着楚清朗的心扉,他沉着一张脸,说“已经来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微顿,又道:“你不是说他把苏煜和苏煜的未婚妻给抓了吗?他把他们抓到哪里去了?”   楚清朗冷哼一声,把心一横,双手环胸,有些赌气地道:“自己去找!”   南宫上邪嘴角抽抽,总感觉这次见到的楚清朗怪怪的,相处起来,也不像以前那般舒服了,她凑到他的眼前,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了?”   楚清朗挑眉,没理会她,现在才知道关心自己吗?哼!   见他没理会自己,上邪去拉他的手,却见他退后一步,警告地看着她,“别碰我!”   南宫上邪蹙眉,“嘿,好好跟你说话你不搭理我就算了,干嘛还这幅冷冰冰的样子?我欠你的吗?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就算了,我自己去找!”说完,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楚清朗在她身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至于南宫情落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他也没有发现,待到她说话时,他才惊觉她的存在。   她说:“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也许说了,情况就会不一样!”她清浅的目光自南宫上邪身上缓慢地移到楚清朗的脸上,淡淡地看着他。   楚清朗蹙了下眉,略带伤感地道:“我母妃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一个人喜欢你、在乎你、爱你,那你一定是能够感受得到的,既然她感受不到我的情谊,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她的脑子里、眼睛里全部都是三皇兄的影子,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心事!   南宫情落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故作无谓地问他:“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她的笑在楚清朗看来甚是苦涩,什么时候,眼前这个若了雪山之莲不会微笑的女子,也会在别人面前强作欢颜了?是因为苏煜吗?还是因为她的爱情得不到圆满?他耸耸肩说:“没什么事,就是闲聊,聊着聊着就这样了!” 这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   话音刚落,楚清朗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双眼被一双柔软的小手给蒙住,待他稳住身子之时,便听有人在他耳边说:“猜—猜—我—是—谁?”   一字一顿,倒是有些恐吓的意味,若他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肯定会以为是鬼,但他对这个对自己进行恶作剧的人太熟悉了,不管她将声音变成什么样,他都能够知道是她!况且她是微微踮起脚尖蒙住他眼睛的,他知道他身子的高度。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拉下她的手,毫不领情地道:“南宫上邪,别闹了!”她并没有真的离开,这让他的心里有些许的开心,但他却不想将这开心表现在脸上。   上邪顺势拽住他的胳膊,从他身后斜着身子凑到他的面前,笑得一脸的灿烂,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她刚才明明从他眼前大摇大摆地离开,他应该以为她已经走了才是,怎么还会知道是她?   真是想不通,伤脑筋啊!   “你得不到他的消息,怎么会轻易地离开?”这个他,楚清朗指的是楚靖轩!   这本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不料南宫上邪却嘿嘿地笑了起来,证实了他猜测的准确性,她果然是为了得到三皇兄的消息才回来的! 第089章 弥足珍贵的笑容   “诶,南宫情落?”上邪转身跟情落打招呼,刚才她只顾着蒙住楚清朗的双眸了,完全将南宫情落给忽视掉,“你终于舍得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   情落看了她一眼,道:“我走了,你们继续聊吧。”她只是忽然想要出来,然后便遇见了站在这里的楚清朗,当下,见他二人有说有笑的,心内不禁泛酸,一念罢,便转身往回走。   上邪与楚清朗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阻止她,只是同时看向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今日的她着了一袭白衣,若仙般飘逸俊美,上邪忽然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道:“她似乎很喜欢白色和黑色!”   楚清朗在她身边说:“你不是也很喜欢白色和红色吗?”对于她的喜好,他老早就记在心里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会记住自己的喜好?哪怕一条也是好的!   上邪将脑袋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问:“楚靖轩在那里?”既然是她挑出来的事端,那她就自己去处理好了,关于苏煜的事情,南宫情落这么伤心,上邪想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楚清朗微微挑眉,转身便往岭下走去,并未回答上邪的问题!   上邪若了个小孩子似的,紧紧地追在他身后跑,“喂,楚清朗,你要不要走得这么快啊?”对于现在的楚清朗,她觉得自己很是看他不透啊,只知道他的性格变得愈发变扭了,不像以前那么好相处!“你还没有告诉我楚靖轩在什么地方呢!”   她在他身后不断地叫嚷着,但楚清朗就是不理会她,只安静地走自己的路,任由她在身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你若不见她,心里会十分的痛苦,但若是见了她,心里的痛苦就会变成十二分痛苦。   而南宫上邪就是他心里的痛苦!在他明白自己的心事之后,却惆怅于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三皇兄,感情这事,是最难以捉摸的,他不是不愿意与她融洽相处,可就是不管他怎么愿意,他也做不到,心里还是十分别扭。   他知道,自己只是想不通而已,待到想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清朗健步如飞,南宫上邪一直不知道身为普通人的楚清朗居然可以走得这么快,而以她普通的步伐根本没法追上,是以,她只能御风缓慢地跟在他身边了。   “你怎么知道楚靖轩把苏煜给抓了的!”上邪忍不住发问。楚靖轩那么冷漠狠戾的一个人,不知道书呆子苏煜落在他的手中会是什么样子!   “看见的!”楚清朗简单地回答,话语间并未看向南宫上邪一眼。   “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带着你御风飞行,你的速度太慢了!”若是去晚了,只见到苏煜的尸体,那她要怎么跟南宫情落交代?   楚清朗顿住脚步,扭头看她,“本王没有说要带你去见他们!”语毕,清冷的眸光紧紧地锁住上邪的容颜。在上邪看来,这目光多多少少有些说不出来的冷冽与陌生。   脾气再好的人,估计遇见这样的楚清朗,好脾气都被磨光了,上邪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磨牙道:“你既然不打算带我去见他们,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她的眉头不禁皱起,显然是有些恼怒了。   想她堂堂丞相府的四小姐,身份虽然不若公主那般高贵,但至少也是尊贵的啊,除了云沧与楚靖轩之外,她何曾受过如此的窝囊气?这楚清朗不要太过分了!   楚清朗冷哼一声,有些阴阳怪气地道:“本王来是要提醒某人,做事情的时候,不要总是自作聪明,捅了篓子还不自知,当真是令见者汗颜!”   “你这话什么意思?”上邪跳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挑眉看他,大有你若不给我个解释,我立马就把你的肉皮给拆了!   可楚清朗自小也不是被吓大的,眸子微微收缩,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光此时变得有些危险起来,“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一时间,两相对峙,互不退让!   许久之后,上邪微微眯了下眼睛,退开一步,放开他的衣襟,“好样的,楚清朗!”语毕,转身离去,既然不告诉她,那她就自己去找好了!   伴随着她的转身,他的心扯痛了一下!暗自沉思,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他上前一步,冲着她的背影道:“他们在云天崖上,方圆百里最高的一座悬崖!”   气冲冲离去的南宫上邪闻言,身子一震,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站在夕阳下的她朝楚清朗绽放出一个灿若桃花的美好笑容,她说:“楚清朗,谢谢你!”   话音还没落呢,她就已经蹦到了楚清朗的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小气不告诉我的!”   楚清朗嘴角抽了抽,他刚才的样子显得很小气吗?他不着痕迹地将上邪的手拨开,“你不是急着去见他吗?现在走吧!”   上邪笑得双眼都成了月牙儿,就好像得到糖吃的小孩子似的,伸手就要揽住楚清朗的腰身,带着他御风飞行。   但楚清朗的动作却快了她一步,只见他手中化出沧尘剑,一把扯过上邪的胳膊,两人跳到剑上,“我带你去!”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子,怎么能够时时都依靠她才能快速地到达一个地方?   上邪兴奋得哇了一声,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像是担心自己会突然从剑上摔下去似的!   长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带来呜咽的快意声响,上邪渐渐地眯起眸子,一脸享受的模样,她大声说:“楚清朗,你什么时候学会御剑飞行的?”   因了风声太大的缘故,所以尽管上邪很大声地跟他说话,他还只是刚刚好能够听清罢了。他微微弯起唇角,眼角眉梢带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秘密!”看着她这么快乐,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快乐!   仿佛在这样的时光里,这样的笑容才显得弥足珍贵! 第090章 我叫你死无全尸   上邪“嘁”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到达云天崖之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夜幕四合,就连脚下的路况都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上邪努努嘴,道:“楚靖轩怎么会把他们带到这么个不毛之地来?”   “虐待苏煜,也虐待他自己!”楚清朗好心回答。   很快,便见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坐在悬崖边上的轮椅上,一动不动的,若了一尊雕塑。   上邪不由分说,便冲着那个黑色背影跑去,独留楚清朗站在原地,她总是会在见到三皇兄的时候,把自己给彻底遗忘掉!   “楚靖轩,真的是你?”上邪见到楚靖轩之后,一脸的兴奋,“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来做什么?”夜色下,他看不太清她的面容。但却隐隐觉得她面颊的轮廓与南宫情落的轮廓有些相似,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觉得了,但每一次这样觉得之时,他还是忍不住掀起眸子把她看上一眼!   不过,他自己内心很清楚,南宫情落与南宫上邪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类型的人,既然他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南宫情落,自然就不会再对南宫上邪有任何想法,不管她怎么纠缠他,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听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呀!”上邪双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话语间,目光四处乱瞟,显然是在寻找苏煜的身影!但是令她失望的是,这里除了楚靖轩、楚清朗与她自己之外,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念及此,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楚清朗骗了她,是否苏煜现在根本就还好好地在家里休养着!   “你是来找苏煜和他的未婚妻的!”简简单单的一句陈述句,并非疑问。看来,他已经将南宫上邪来此的目的给摸清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苏煜果然是有未婚妻的,原来他说要迎娶情落不过是一场欺骗而已,她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把他押到情落面前,让她处置他!   苏煜简直太过分了!   楚靖轩抬了下下巴,以此来示意她,苏煜与他的未婚妻在他对面。   上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前面就是悬崖,楚靖轩这是在诓骗自己?还是……苏煜和他的未婚妻已经被他丢落下悬崖了?   “他们在悬崖下面。”怕上邪不懂,楚靖轩开口提醒了一声!   “悬崖下面?”上邪愣了一下,从这么高的山崖坠落崖底,性命堪忧啊!   她缓慢且疑惑地向着崖边走过去,站在悬崖边上之时,恰好一阵狂风吹来,她感觉自己险些站立不稳,要跌落下去了。但是当风刮过之后,她发现自己还好好地站在悬崖边上!   不管是崖上还是崖下,此时都已经是一片漆黑,上邪自上往下看去,除了黑乎乎的一片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动用黑夜视物的法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崖下雾蒙蒙的一片,再细看之时,才惊讶地发现苏煜以及另外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正被吊在两棵自崖壁上长出来的树上!   即使是拥有法术的支撑,自上往下看去,她还是无法将他二人的面颊看得真切,但她可以断定的是,这两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嘴里咕嘟咕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正要将二人救上来之际,却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拽着往后扯,南宫上邪立马反应过来,缠住自己腰身的断然是楚靖轩的绝尘神鞭!   “不该你动的人最好别动!”这次,他只是把她拉回来而已,并没有伤害她,“现在看到他们了,你可以走了!”他将神鞭收回来,冰冷地下了逐客令!   上邪努努嘴,“你这样吊着他们,他们会死的!”苏煜虽然可恶,但是也还不至于可恶到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吧?总之,上邪就是不喜欢死亡!   “不要让我的鞭子再碰到你,若是再有下次,本王定会叫你死无全尸,你可相信?”不理会上邪的话,他将自己的规定给说了出来。   眼前时常晃着一个叽叽喳喳的女子,实在是令人心烦!   “三皇兄,上邪说得没错,你再将他们如此吊下去,会出人命的!”和上邪一样,楚清朗也十分不喜欢死亡,因为死亡就意味着永久的分别!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楚靖轩眼睛都不眨一下,便道:“什么时候,清王爷也这么悲天悯人了?”   这话说得十分讽刺,就好似楚清朗以前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楚清朗闻言眉头紧皱,像是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往事,半晌之后,他才说:“我只是不希望无辜之人就这样死掉罢了!”   楚靖轩轻哼一声,“你若觉得自己的本事还行,可以打赢本王,那你尽管去救他们!”在他的世界里,强者为尊,你若为弱者,那便活该什么都得不到,更别想扭转自己的命运了!   但是无疑的,楚清朗是上天的宠儿,即使他不是最强的,他也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楚靖轩知道,若是把他清王爷的名号除去,那他楚清朗就什么也不是!   “三皇兄,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楚清朗的眸中现出一抹忧伤,在这暗夜里,显得不太明显,“就算你想帮南宫姑娘出气,也不至于取他人性命!”他自小便厌倦了皇宫内的各种尔虞我诈,在那些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人命依旧如同蝼蚁那般,得不到他人的重视!   可楚靖轩只一句话便瓦解了他全部的忧伤,他说:“本王喜欢!”   就因为喜欢,他可以为所欲为!   楚清朗愣了一下,是的,这的确是他的三皇兄,自他被父皇册封为王之后,便是如此,只要是他喜欢做的事情,谁都不能阻拦!   “楚靖轩,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大不了我们把苏煜揍一顿也就是了,不至于取人家性命!”看着别扭的两兄弟,上邪瞬间想起当日还在丞相府之时,自己与南宫今欢与南宫惜城之间的斗争,果真是兄弟姐妹多了,处处都是见不得人的杀戮与肮脏!   该杀的人,她不会放过,但是不该杀的人,她也不会杀,顶多就是采取一下暴力的行为罢了! 第091章 为了他罔顾人命   见楚靖轩没有反应,上邪继续说道:“况且你现在已经把他们吊成这样了,已经昏迷不醒了,咱们合伙把他揍一顿,让他爹娘都认不出他来,就算了,怎样?”她凑近楚靖轩,一脸谄笑地看着他。   “本王已经说了,若是你们想将他们带走,打赢了本王,本王自然不会阻拦!”楚靖轩回给她冷冽的目光,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上邪,你怎么想?”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楚清朗最是了解他这个三皇兄的脾气,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所以,此时他已经做好了随时与楚靖轩交手的准备。   “什么怎么想?”奈何上邪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想讨好楚靖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到要和他动手?   楚清朗闻言,算是明白了她此刻的真实想法,“祸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你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但是本王告诉你,说服靖王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他早已不念兄弟之情,他亦无需再尊称他一声三皇兄!   闻得此言,上邪还没做出任何表示,便听见楚靖轩冷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你当真不打算把他们放了?”上邪再次询问楚靖轩!   楚靖轩扭过头去,不置可否!   上邪脑袋一偏,“那好吧,既然你高兴取他们性命,那我就随你好了!”微顿,续道:“不过就是一条生命而已,他欺负了情落,理应得到处罚!”语毕,来到楚清朗面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他!”   楚清朗怀疑自己听错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为了他高兴,所以把两个人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中,任他揉捏?”楚清朗笑了,笑得讽刺而悲苦。   南宫上邪点头,“我就是这样的人!”她不怕楚清朗不高兴,她怕的是楚靖轩不高兴!所以,在两条人命以及楚清朗的喜怒与楚靖轩的喜怒之间相比,她会选择楚靖轩!   这是她第一眼在飘渺峰上见到他之时,就已经暗暗下好的决定,此生不管是为了谁,她都不会改变自己最起初的想法!这是一种执念,深深地烙印在她脑海中的执念,让她不能自已,却又甘之如饴!   “南宫上邪?!”楚清朗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她的名字咬出来,“别说你就是这样的人,我居然忘了,你本就不是人!”话落,沧尘剑出,抵在她的脖子上,腥红了愤怒且悲伤的眸子,逼问道:“你为了他,当真愿意罔顾人命?”   想不到啊,真的是想不到!他哪里能够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美好女子,居然会愿意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子,而决绝地罔顾他人的性命!   “如果有一天,你也遇见这样一个人,楚清朗,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愿意为他的悲喜去做任何一件事情。”须臾,又道:“所以,把你的剑拿开,就算有了他们,我和你也还是好朋友啊!”她说得云淡风轻,全然看不见楚清朗眸中的浓浓哀伤。   “我不会的,我不会为任何人变成你现在的样子!”楚清朗的沧尘剑仍旧抵在她的脖子上,话语亦是说得斩钉截铁,“就算是爱一个人,也不需要卑微成这个样子,否则在他眼中,你不过只是一粒尘埃的存在,占据不了他大千世界里一隅安宁之地的!”这话,他在说南宫上邪的同时,亦不过是在说他自己的内心世界。   “你的意思是,不会为了任何人,罔顾他人的性命吗?”暗夜里,楚靖轩冰冷的声音传来,“那么你母妃不在的那年,你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像是为了打击楚清朗,楚靖轩自顾自地说着!   楚清朗的心,生生地扯疼了一下。母妃去世的那年?   那一年,雪景甚美,母妃带着他走在白茫茫的雪原之上,一望无际的苍茫,让他们都忘记了烦恼,甚至那个时候还太幼小的他,根本不知道何为烦恼,只知道与母妃一起在雪中戏耍。   一切都美好得让人无法忘怀,楚清朗陷在深深的回忆里。母妃去世,距离现在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傲雪宫从来都是守卫最多的宫殿,由此可以看出父皇对母妃的宠爱,但是大雪过后的第二夜,天气有些干燥,不知怎的,傲雪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而且是用水怎么也浇不灭的大火,他与父皇一直在傲雪宫前等了整整一夜,大火怎么也浇不灭,而且那火也唯独燃烧在傲雪宫之上,发出噼啪的刺耳响声。   这么多年来,楚清朗未曾一刻忘记过那场大火,它照亮了他的面颊,却覆灭了他整个世界,自那以后,他再也不知光明为何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一个人在黑暗里活着,谁也无法将他救赎!   第二日,太阳自东边升起,照亮皇宫的各个角落之时,熊熊大火终于熄灭了,不是被水浇灭的,而是将傲雪宫燃成灰烬之后,自动熄灭的。   彼时的他着了一袭月白色长袍,疯狂地在傲雪宫的地盘上寻找着,但他除了一摊摊水渍之外,再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哪怕连母妃的遗体,他都没有找到。   母妃曾经跟他说过,她来自雪山,是由雪化成的,那时他还小,以为母妃的话不过就是哄哄他玩罢了,直到看到傲雪宫上残留的一滩滩水渍,他才猛然醒悟,原来母妃真的是雪化成的,因了大火的焚烧与烤炙,母妃便成了一滩没有生命的死水,再也不会醒过来,陪在他的身边!   他疯了一般,身子往前一倒,便倒在了浅浅的水滩之中,任他人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当时,很多人都围在他的身边,不住地劝说他,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的心已经蜷缩在母妃死去的悲伤里,对于他人的劝说与安慰,他都将其当成嘲笑与讽刺!   他猛地站起来,意念浓重升起,手中便化出了母妃给他的沧尘剑,见谁就杀谁,全然不顾对方何种身份!   一瞬间,皇宫内鸡飞狗跳,有传言说清王爷已经入魔的说法,亦有传言说,清王爷本就是妖魔的说法。   也是那次,他罔顾他人性命,杀到双目腥红,直到全身的力气被抽干,才倒了下去! 第092章 他存在补你缺憾   许是父皇真的很宠爱母妃,也很宠爱自己,所以,那些谣言在父皇的命令下最终都消失不见了,但自母妃死后,他在父皇看不见的地方,却处处遭人排挤。   至于楚靖轩为什么这么痛恨自己,想必那也是有原因的,那个原因,至今他都不愿意去想,的确是他,欠了楚靖轩一条性命!   若不是父皇的庇佑与命令,估计,他早就成了楚靖轩的鞭下魂!   回忆一幕幕涌来,即使南宫上邪此刻还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睛里亦是没有了她的身影,转身,御剑而去带着他浓厚的忧伤一起离开!   上邪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许久之后,只得走到楚靖轩面前,问:“他母妃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虽然在此之前,她也有好几次不小心见到过楚清朗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忧伤,但却没有哪一次有这次流露得更加浓重。   仿佛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被忧伤浸泡了!   “他不会想要让你知道!”那年,他的双腿还没有残疾,他也还不是靖王爷,那年,他的娘亲也还只是个宫女,而他则是宫女殿里被娘亲偷偷抚养长大的野孩子。   他暗淡的时光里见证了楚清朗所有的辉煌与癫狂!   雪妃娘娘去世的那一天,楚清朗执剑癫狂地杀着人,谁也阻挡不了他,他就像个入了魔的妖物,力大无比!靠近傲雪宫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当他执剑站到自己面前,欲要举剑杀害自己之时,娘亲挡在了他的身前,结果,楚清朗杀死了他的娘亲。   而娘亲是楚清朗杀死的最后一个人,他眼睁睁看着娘亲与楚清朗一起倒下,倒在血泊之中……   那一年,不只是楚清朗失去母爱,他自小活在黑暗里,唯独拥有母亲的孩子,也失去了唯一能温暖自身的母爱。   也是那一年,父皇才知道他的存在,为了弥补他,弥补他的母妃,将他安排住在皇子的宫殿里,也是自那以后,他失去生命中唯一的温暖之后,才成了大楚国的皇子。   许是他的恨意太过浓重,聪明太过外露,所以,他的父皇为了除掉他,而自导自演了一场宫变, 将他逐出皇宫,一路派兵追杀,最终,他被南宫情落所救!   南宫情落将他送回皇宫的之后的第二天,他便被封为大楚国的靖王爷,接到册封圣旨的当天晚上,他的双腿残了,再也站立不起来。   当时,他见谁就杀,脾气暴躁、狠戾,几乎将靖王府所有的下人给杀光了,当白天来临,他颓败的滚在地上,手中沾满鲜血,青丝凌乱,他亲自见证了自己的残暴与嗜血。   云沧上神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说收他为徒,教他法术,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他,绝尘神鞭,便是云沧上神给他的见面礼!   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杀楚清朗为母报仇,乃是因为当年云沧上神跟他说:“你不能杀他,一个人,只要魂魄不死,便会有前世今生,而今生,楚清朗的存在能够弥补你很多的遗憾,让你日后在面对一些事情时,才不至于疼痛难忍,悔不当初!”   是以,这么些年来,他虽然时时刻刻想要杀了楚清朗,但却不曾动过一次手!   回忆到达这里,向来冰冷狠辣的楚靖轩不禁也变得忧伤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浓重忧伤,并未表现在脸上。   他转动椅轮,转身便往山下而去。   很多时候,回忆沾染了尘埃,便最好不要去触碰,否则伤痛的还是那个拥有回忆的人!   他拥有回忆,却不能掌控回忆,所以他注定每次回忆之时,都深陷浓重的悲伤与痛苦!   见他走了,上邪并没有跟上去,反而是来到悬崖边,欲要飞身而下,将仍旧吊在树上的苏煜与另外一个女子给救下来。   但她显然低估了楚靖轩,因为她只是微微伸手,却被反弹回来,她这才想起,楚靖轩敢这么轻易地离开,把自己留在这里,那就是已经做好了防范她的准备。   他是在这里布了结界吧?上邪蹙着眉如是想道。怎么说他也是云沧上神的徒弟,修为自是不差,能在此布下结界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了,只是她刚才竟然把他是云沧的徒弟这事给忘记了!   一念罢,她只能无奈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查看这个结界,看看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将其破除!   试探了有三五次,可每次都被弹回来,身子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上邪愁眉苦脸地想,楚靖轩竟这么厉害吗?将云沧的真传都给学到了?她居然连他一个小小的结界也无法破除?!   不甘呐!要是楚清朗也在,她联合他的能力,应该就可以办到了吧?   “本王奉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本王不允许的事情,谁都无法做到!”忽地,茫茫山顶上传来楚靖轩的声音,上邪愣了一下,这个人都已经走了这么远,居然还能把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其修为真是不容小觑啊!   上邪瘪了瘪嘴,既然不能将苏煜和他的未婚妻救出来,那就去苏家看看好了,看看他们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   此次前去,倒不是因为她幸灾乐祸,而她觉得苏家人一定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是以,她便只能亲自过去看看了。   上邪飞身而来,立在苏家房顶上,只见个个屋子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显然是正在为谁准备婚礼,只是可惜了,此时的苏府之内,一个人影都没有,一室的冷清,与张灯结彩的喜庆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邪就疑惑了,怎么会一个人人影也没有?就算是去寻找苏煜,也不可能全家出动吧?   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今晚的大街就跟苏府似的,沉寂得厉害,就连路边的街灯亦是比平时暗了不少,上邪抬眼望去,许多户人家都没有点灯。   上邪偏着脑袋,在想,莫不是……水落城突然出了什么事? 第093章 不走便死在此处   与此同时,杏花岭却是灯火通明,一片热闹非凡,叫嚷声在这暗夜里,显得十分的清脆刺耳。   苏洪与其母亲苏老太太带齐了全家老小,手拿扫帚、菜刀纷纷上了杏花岭,此时,追随在他们身后的除了苏府一家人之外,还有城中自愿一同前来的百姓们。   可他们刚走到杏花岭入口处,便被人拦下了,拦下他们的是一身穿粉衣的女子,发上饰物也挺少的,主要是杏花居多。   苏洪与众人望着满山的杏花,以及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气势大涨,怒道:“把南宫情落叫出来!”   话音才落,每棵杏树上都点了一只蜡烛,燃烧着整个黑夜,照亮众人的脸。   南宫情落未到,漫天的杏花已经飘然而至,众人纷纷呆然地望着眼前一幕,美,太美了!   花雨中,南宫情落一袭白衣压身,翩然而至,立于众人面前,唇瓣轻启,道:“找我何事?”若不是因为知道来人是苏府之人,她都已经命人将这些人赶出去了。   如今,她虽然没有将他们赶出去,但若是等会儿他们不给出一个擅闯杏花岭的完美理由,她照样将这些人杀个片甲不留!   苏煜负她在先,是苏煜的错,后来她也已经大闹了苏府一场,他们之间的账便算是算清了,如今,他们之间再没有什么瓜葛,若这些人再来犯她,且没有足够的理由,她定然不会轻易地将他们饶恕!   “南宫情落,老身不曾想,生得这么好的你,居然贼心不改,竟要派人把我的煜儿给抓了去,如今竟还问我们,找你何事?你把我的煜儿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为首之人是苏老太太,说此番话语的,自然也是她!   “哦?”南宫情落尾音微微上扬,“你们是来找我要人的?”声色清冽,不含一丝杂质,好听得紧!   “人是你派人抓的,我们自然找你要人!”站在苏老太太身边的苏洪说道,一想到白天那个黑衣少年,他的脊背就有些发凉,但是除了南宫情落之外,他还真想不出来,谁会将自己的儿子抓走!   那名男子很明显的就是为南宫情落而来的,这一点,他不会看错!   南宫情落闻言,冷然道:“他不在我这里!”   “不在你这里?南宫情落,你人生得这么美,却生了一副如此歹毒的心肠,你是不是瞧着我的煜儿性格憨厚,便想将他骗到你的身边?我告诉你,南宫情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把我的煜儿还给我!”苏夫人越说越激动,作势便往情落身上扑来。   情落只微微一侧身,白色衣袂划开一道好看的弧,便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攻势。苏夫人不妨,竟摔了个狗吃屎。   站在边上的情落有些嫌恶地威胁道:“你们最好不要逼我动手!”   八年来,年年立于雪中,只为为他吹箫一曲,尽管他不领情,她对他的情谊却是真实地存在着的,所以,此时,她才会站在这里与苏府的人纠缠这么久!   是的,她的确是杏花岭的女匪,且杀人不眨眼,但前提是那些人主动闯入杏花岭,她才会动手将他们铲除掉。如今,苏府的人闯到这里来,破坏了杏花岭的安宁,她没有立刻将他们轰走,便已经算是例外了。   可这些人非但不领情,却还得寸进尺,她可保不准会不会将他们杀害然后扔出杏花岭去!反正这么多年来,死在她剑下的人也不少了,也不在乎眼前的这百二十人!   “你这个杀人不扎眼的女魔头,难道你还想杀害我们不成?”人群中,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此时,已经有人将苏夫人扶起来了。   听到人群中传出来的声响,其他人亦是纷纷附和——将苏煜交出来!将苏煜交出来!!将苏煜交出来!!!   一声盖过一声,响彻整个杏花岭。   南宫情落微微蹙眉,眸中折射出危险的光芒,寒芒一扫,众人心里打了个寒颤,纷纷噤声了。   “我只再说最后一遍,你们若不走,便只有死在此处!”她的寒芒收回,面色变得平静,不怒自威。   众人身影微微颤了颤,却没有人离开!   “南宫情落,你这是以死威胁我们吗?”苏老太太怒瞪着她,“若是不能把煜儿找回来,老身是绝对不会离开杏花岭!”说完,直接席地而坐,欲要与南宫情落来个耐性竞争!   她都活了大把年纪,已经老态龙钟了,自然觉得像南宫情落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不会有自己那么好的耐性,所以,她想,她可以一直在这里坐下去,耗尽南宫情落的耐性,直到她把煜儿交出来为止!   孰料,苏老太太刚一坐下,尾随而来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席地而坐,大有拿出身上所有的耐性与南宫情落干上了的趋势!   可南宫情落又岂是一般的山野女子?在此之前,她能不眨眼地就把那么多闯入杏花岭的人给杀掉,便说明了她这个人不畏强权,甚至不畏一切!   如今苏老太太带领苏府以及水落城的人死坐在这里,想要以耐性与南宫情落相抗衡,显然是用错了方法。   只见南宫情落后退一步,手中化出空情剑,缓缓地将万千杏花凝聚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杀气,周围瞬间无风自动!在动手之前,她已经三番几次地提醒他们离开,既然他们不听,那她便只有动手了!   席地而坐的众人见状,纷纷变了颜色,似是不曾想到南宫情落居然会真的说到做到!   苏老太太适才猛然醒悟过来,南宫情落本就是杀人不眨眼,更何况当日她到苏府来之时,自己便狠狠地羞辱过她,如今,她若杀了自己以及自己所带来的人,那都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她想站起来、想让大家伙儿赶紧离开,但此时杀气骤腾,似是要席卷一切,就连众人的发丝衣摆都无风自动, 苏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竟第一次无法将话说出口!   众人瞳孔睁大,惊现出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万千杏花便已围绕在她周身,随时都有破空而出的可能! 第094章 擅闯者,便该死   力道聚集,南宫情落面色如霜,杀气凛然!   早些时候她已经让他们离开,但他们却偏偏要选择留下,破坏杏花岭的安宁,那她便只能将他们杀害之后,扔出杏花岭去了!   长剑破空而出,万千杏花化作利刃,纷纷刺向双目圆睁席地而坐的水落城的人们,未曾有丝毫的犹豫!   众人眸间尽是惧色,脸色泛白,仿佛已经见到了死亡。   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忽然见到一抹白影飘忽而来,再见一抹强烈寒芒破空而出,将化作利刃的万千杏花强势抵挡开去。   白衣少年大吼一声,“剑下留情!”声色清脆,正义凛然,自有一股华贵气质在其中。   南宫情落被迫收势,后退一步,心口竟有些发疼,甚至连披散下来的泼墨长发都有些凌乱。   杏花岭上的女子们何曾见自己主人这般狼狈过?当下着急,便快步上前来,欲要将情落扶住。奈何情落只是摆摆手,示意她们让开!   当杏花散去,微风徐徐,万千烛火闪耀的光芒下,站立着一名白衣少年。见到他,情落蹙眉,“是你?”来人是楚清朗,“你怎么阻挡我杀这些人?”刚才若不是念着这些都是普通之人,她定然不会只出五成功力。   若她全力拼杀,楚清朗是绝对无法如此轻易地将她的剑势阻挡了去的,而她此时,更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你没事吧?”楚清朗不答反问,他知道,自己刚才杀出来的那招气势有些猛,但若不是如此,又怎能将南宫情落击退?他也知道,她并未用足全力,所以伤在自己的剑势下,那是可想而知的!   南宫情落不说话,自小到大,阻挡她的人,从来都是一个下场——死!   感觉到她周身再次腾升起来的杀气,楚清朗内心一凛,莫不是南宫情落被苏煜拒婚、恼羞成怒、性情大变,当下也要把自己给一起杀了?   他站直身体,挺胸抬头,毫无惧意地回视着南宫情落眸中的冰冷寒芒,手中的沧尘剑未曾收去,他说:“南宫姑娘,若你把苏府之人都给杀了,苏煜此生都不会原谅于你!若你杀害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只是为了报复苏煜当日拒婚于你之仇,我觉得你这么做是错的!”   “他们擅闯我杏花岭,便该死!”情落也不解释自己为何要将这些人给杀了。她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把握!   楚清朗瞳孔微微收缩,此时的南宫情落才是传言中那个真实的杏花岭女匪南宫情落吧?“那当日我与上邪还有楚靖轩擅闯你杏花岭之时,你为何不把我们也一起杀了?”楚清朗一撩衣摆,上前一步,有些咄咄逼人!   因为自己曾经杀害过无数无辜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在遭受良心的谴责,所以,他便不希望看到有人重蹈自己的覆辙,更何况,他与南宫情落还没有陌生到只见过一面的关系!是以,他便更要阻止她了!   南宫上邪?说到这个名字,便会想起这个人,想起这个人,内心就会忽然变得柔软,仿佛她与她便是一体似的!南宫情落微微沉吟,身上的杀气渐渐敛去,可却始终不见她说话!   “啊,我在这里,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说我的名字了!”南宫上邪忽然从杏树林中窜了出来,立于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之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为了赶过来,我一路从水落城跑来,还没到呢,就听到你们说我的名字了。对了,你们在说什么?”   她看看情落,又看看楚清朗,便瞧见了楚清朗身后的那一大帮子人。未等他人说话,上邪已经阔步来到苏老太太面前,“诶?老太太,你要来杏花岭做客啊?怎么,还没有进去,就被拒在此处了?”上邪冲她嫣然一笑,老太太立马挑起眉梢,一副傲慢之态,仿佛在说:我懒得理你!   上邪见状,也没再搭理她,而是雀跃地蹦到其他人的面前,从一个又一个人的面前轻盈走过,眸中带着戏谑之意,道:“你们都是来杏花岭做客的吗?好像我们家情落不是很欢迎你们呢!”她努努嘴,做出苦恼的状态出来,“虽然杏花岭四季如春,但岭上产出的杏子也刚好够我们岭上的人吃,没有给你们准备,所以,你们还是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上邪双手负于身后,轻巧地说道。本来,看着这些人的面容,便知道他们是来者不善,而情落便把他们挡在了杏花岭的入口处,怎么也不肯走!既然这事被她看到了,那她就说点侮辱性的话吧!   “我们并不稀罕你们这里的杏子!”终究有人忍不住,出言回道!南宫上邪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说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抢夺杏花岭上的杏子吃的!思及此,那人又道:“我们有自己的粮食,并非强盗!”   说话之人乃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身子蛮肥胖的,一脸的油光,看起来,就好像是市场的屠妇,卖猪肉的!   听得出来,她话中意有所指。南宫上邪也懒得跟她浪费口舌,直接说道:“我没说你们是强盗啊!”微顿之后,像是为了防止对方辩驳,她便道:“不是为了吃杏子,你们来杏花岭做什么?难道是为了采摘杏花?”   闻得此言,杏花岭上的那些个少女们都忍不住轻笑出声了。而水落城的百姓则面面相觑,显得有些难堪,下不来台!   在此时,苏老太太轻咳一声,睨了上邪一眼,颇具气势地道:“老身是来寻自家孙子的,你这个毛没长齐的小丫头不知道事情就不要信口胡诌!我们水落城,人杰地灵,应有尽有,又怎会想到要上杏花岭上来吃杏子?!”   须臾,又道:“老身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若你们把老身的孙儿交出来,老身便带着乡亲们回城中去,再也不踏足杏花岭半步!”   上邪仍旧在笑,眼角弯弯的,她不断地审视着眼前的苏老太太,左看看右看看,直看得苏老太太心里发毛! 第095章 地狱无门你偏来   索性,苏老太太将脑袋扭到一边去,任由着这个小丫头片子在自己身上随意乱瞟,没找到自己的孙儿,她是不会主动认输的!   上邪见她扭过头去,止不住眨巴了下眼睛,有些疑惑地道:“老太太,你不是说你是个讲礼之人吗?怎么我看你全身上下,都没发现你带了礼过来呢?”   杏花岭上的少女们,再次止不住发出隐忍的笑声,却因了情落在场,那笑声很快便被压制住了。   苏老太太一脸怒容,拐杖一杵地上,蹭地站了起来,“你们派人抓走了我的孙子,还想我给你们送礼?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看见苏老太太站了起来,众人也都跟着站起身来,苏洪及其夫人连忙上前扶住苏老太太气得有些颤抖的身体,苏夫人说:“既然你要我们送礼,意思也就是说我的煜儿的确是被你们派人抓来的吗?”虽然觉得很大可能煜儿是被他们抓来的,但是现在毕竟不见人影,所以,她的内心里还是不确定!   上邪闻言,眉梢一挑,道:“你的煜儿的确在我们这里!”   南宫情落冷声嗔道:“你在说什么?”自那日离开苏府,她便不曾见过苏煜,何来的苏煜便在这里?真是荒谬!   “我是说苏煜在我们这里呀!”上邪扭头冲着她微笑,转而,又将目光移到跟前的人们身上来,“但是呢,你们的煜儿是被我们从别人手里救出来的!所以呢,苏煜现在就是我们杏花楼的人了,你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以走了吧?”   “笑话!煜儿既然在你们这里,那就是你们所做的事情,说什么把他从别人手中救出来,那简直就是糊话连篇!你若不让我见到我孙儿,我便不会离开杏花岭!”苏老太太怒道!   “真的这么想见到他吗?”上邪问。   “非见不可!”苏老太太斩钉截铁地答!   “那好啊,回去准备礼物,我们满意了,便让你们见面!”上邪后退一步,脸上粲然的笑容在烛光底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辉,她说:“如果你们愿意一直在这里等着,那就等到老吧,不给礼物,我不会让你们相见的!而且老太太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个讲礼之人,最好不要让我们对你的‘礼’失望哦!”   一时间,苏老太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对着南宫上邪干瞪眼!   上邪又笑道:“好了,给你两天的准备时间,大后天,我会去你家里跟你拿礼物的!”   “不可能,说什么,老身也不会将一枚铜钱给你们这些令人不齿的贼匪!”苏老太太的拐杖往地上敲了三下,显得很激动!   上邪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只道:“一枚铜钱,你好意思给,我还不好意思要呢!记住了,老太太,给我的礼物,若不是价值千金的,你们就休想见到苏煜!”她眸子一眯,继续道:“老太太老了,记性不太好,所以,你们在场的人记得提醒她!”   语毕,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向正前方的南宫情落走去,将身后苏老太太怒火攻心的一个个你字忽略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你可以将这些人请出杏花岭了!”上邪站在情落的面前,笑意盈盈地说道。那个请字,她故意咬重了音节!   情落没做声,拿眼示意了一下周围的粉衣少女,少女们立即会意,往众人面前走去了!可苏老太太哪里肯这么轻易地离开,正欲发作之时,却听情落道:“若你想,水落城的所有百姓跟你一起死,那便继续来闹!”   她不喜欢说话,因为用武力解决问题,更加方便快捷!想要闯入杏花岭,破坏杏花岭宁静之人,要么武功盖过她,将她杀掉,要么,她便只能杀了那些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苏洪与苏夫人即刻会意,连忙扯住苏老太太,不知道小声嘀咕了什么之后,便带着一众人等离去了!   一瞬间,四周变得安静起来,就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上邪耸耸肩,颇有些得意,看着情落的目光中,仿似在说:还是我厉害吧?   不料,情落竟道:“苏煜人呢?”他失踪,她的内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的,潜意识里,她觉得上邪一定知道苏煜在哪儿!   闻言,南宫情落与楚清朗相视一眼,颇有些默契,上邪道:“我不知道啊!”虽然她想嫁给楚靖轩,虽然她也知道楚靖轩想娶的人是南宫情落,但是她知道,若是南宫情落知道苏煜是被楚靖轩抓走的话,情落对楚靖轩的印象一定会大打折扣的!   所以,上邪选择了隐瞒。想要取得爱情的胜利,不是依靠阴谋诡计便能得到的,至少,她要的不是阴谋中的爱情!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胜之不武,更何况,就算不耍阴谋,她也没觉得楚靖轩最后娶的人一定会是南宫情落!   人生在世,只要还没有死去,那么一切变数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情落睨了她一眼,明显的不相信,她道:“不说就算了!”语毕,转身离去,杏树上的万千蜡烛犹如凭空打了个结,熄掉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和刚才的光明相比,颇有些地狱的感觉!   上邪皱皱眉头,不满地咕哝:“要不要这么狠,居然把光明全部带走了!”   话落,忽感后背一阵阴寒,上邪有些沮丧地想,此处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了吧?“楚清朗?”她大喊一声,欲要看看,他是否也凭空消失了!   楚清朗从树上拿起一支蜡烛,将其点燃,瞬间差点闪瞎了上邪的双眼,他说:“我还没死,别喊那么大声!”   上邪没好气地回答:“我就是怕你死了,才这么大声喊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有心吗?”他立即反驳!他想,即使就是自己死了,她也不会伤心的吧?因为,她……没有心!不过令他奇怪的是,没有心的她,究竟是拿什么去爱楚靖轩的!   又或者是,自己遇见她太晚,她早已把自己的心给了楚靖轩! 第096章 我的事与你无关   上邪被楚清朗一句话给咽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有心,沐清晨在你面前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你都有心去陪他玩,我怎么能够和你相比呢!”   楚清朗轻哼一声,没说话。上邪忽然扯住他的胳膊,道:“我感觉……南宫情落好像不在杏花岭上了!”   楚清朗一把推开她的手,“你连心都没有,怎么感觉?”   “没有心就不能感觉吗?”上邪挑眉,“来自灵魂深处的感觉,你懂不懂?”   “好吧!”楚清朗不想和她吵,但是也觉得她说的话挺正确的,只要一想南宫情落刚才离去时所说的话,便能够知道,她一定会独身一人,离开杏花岭去找苏煜!“她应该是去找苏煜了!”楚清朗淡淡地说,仿佛早已料到似的!   须臾,又问:“楚靖轩还在云天崖上吗?”话语间,已经与南宫上邪走出了杏花岭。   此时,两人已经动用法术,能够黑夜视物了。那支蜡烛,在离开杏花岭时,楚清朗又将其放回了原位!   然而,回答楚清朗问题的人不是南宫上邪,而是突然从远处坐着轮椅横空而来的楚靖轩,他冰冷的话语响在这幽深的夜里,显得更加冰冷,他说:“本王在这里!”语毕,人与轮椅已经停在了楚清朗与南宫上邪的面前!   楚清朗站正姿态,唇瓣微抿,不说话。   “南宫情落去找苏煜了!”上邪将此事告诉了楚靖轩。“若是让她知道掳走苏煜的人是你,我想她不会原谅你的!”   “本王不需要她的原谅!”他这么做,只是因为爱她。即使她恨他,不原谅他,他还是会爱她,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帮你隐瞒她,然后让她一个人跋山涉水,去寻找苏煜么?”楚清朗突然启唇说道,“既然你在乎她,你就不该这么自私,不顾她的感受将苏煜掳走!”若不是他刚才来得及时,水落城的那些百姓们,估计已经成了南宫情落的剑下魂了!   而让她如此残忍地残杀百余人的,则是那个自诩为最在乎她的楚靖轩!思及此,向来高雅的楚清朗便有些怒火中烧!   “本王并未让你们隐瞒她,你们可以说事情是本王做的!”楚靖轩不以为意,说出来的话亦是冰冷万分!   “没告诉她,只是不想让你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大打折扣而已!”上邪说道:“楚靖轩,你也已经将他们吊了大半天了,这会儿人都该没有知觉了,所以,为了南宫情落,你把他们放了吧!”古灵精怪的南宫上邪一站到楚靖轩的面前,就会变得十分卑微!   唉!楚清朗在系内深深地叹了口气!   楚靖轩道:“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来管!”话落,食指并着中指放在唇边,一声鸣响,云沧赠与他的赤灵马驾着马车便来!楚靖轩登上马车,即刻消失在上邪与楚清朗面前!   楚清朗与南宫上邪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他去哪里?”   问完,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摇摇头!   夜晚,一袭白衣压身的南宫情落独立水落城屋顶上方,俯瞰水落城的万家灯火,目光有些飘渺!   是谁把苏煜掳走,且南宫上邪与楚清朗都不告诉自己呢?忽而,女子眸子一眯,似是想到了某个人,暗道:“难道楚靖轩来水落城了?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与苏煜的事情的?若真是楚靖轩把苏煜掳走,那他们现在何处?”   忽见,一辆马车悬浮在她身边的半空中,四周仙雾缭绕,此车乃是极品!华贵之中又不失质朴,质朴之中又夹杂了一抹谪仙之气。   不多时,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来,修长干净的手指放在车帘上,轻轻拉开,里面走出来一袭黑衣的男子,他清冽的目光锁住她的容颜,问:“要不要跟我走!”不管她拒绝与否,他都是这般清冽的语气,不卑微也不高高在上。但若是细心之人,定能知道,楚靖轩唯有在南宫情落面前才会自称“我”!   情落并未拒绝,飘然跃上马车。马车之内的空间很大,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如同普通的马车似的!不过她对此并不惊讶,毕竟这是一辆行走在半空中的马车,若是它与普通的马车一样,那才让人惊讶!   她与他面对面而坐,南宫情落开门见山地问:“苏煜在哪儿?”   “他伤害了你,理应得到惩罚!”楚靖轩眼睑微微垂下,并不看她!   “他伤害我,是我自己的事情!”言外之意便是:你没资格插手!   “我惩罚他,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楚靖轩突然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她的事情,便是他的事情么?   情落回视着他的目光,半晌不语。许久之后,才道:“他在哪里?”   楚靖轩转眸看向右边,没有回答!   情落知道,她在楚靖轩这里是决计问不出答案了,看了一眼他冰冷的侧面之后,她道:“让我下去!”既然没有答案,那她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这时,楚靖轩才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马车自半空中缓慢落下,楚靖轩伸手为她拉开车帘,淡淡道:“下去吧!”   情落往外看去,眼前是熟悉的地方,她扭过头来,深深地剜了楚靖轩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把她送到杏花岭来了,她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啊!   “你不会找到苏煜的!”看样子,南宫上邪与楚清朗并没有告诉她,苏煜在什么地方。既然他们不说,那他自己自然也不会说!   只是,令他有些心痛的,便是她刚才狠狠地剜了自己的那一眼。她竟是为了苏煜这么一个普普通通且还抛弃了她的男子,如此怨毒地剜了自己一眼!   一念罢,他再想,罢了罢了,反正从始至终,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情落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以不容拒绝地口吻道:“你不告诉我,你便以为我不会找到他吗?楚靖轩,我不喜欢你这样为我!” 第097章 让她活着我去死   楚靖轩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将话语说得如此直白,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很是正常,他心目中的南宫情落本就是这个样子的,不需要拐弯抹角,也不需要忸怩做作!   自始至终,南宫情落都没有发觉自己抓住了楚靖轩的手,直到放开之时,她才有所察觉,目光一缩,转身跳下马车,微风徐来,将她的白色衣袂吹开一弯好看的弧!   见她走远,楚靖轩半晌之后才道:“他已经娶媳妇了,那个女子不是你!”声音不高,却刚好没入南宫情落的耳内。   在楚靖轩心目中,苏煜如此对待南宫情落,简直就是在侮辱她、欺负她,所以,他不会轻易放过他,哪怕情落不理解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也好!   有些事情,自己在做决定之时,便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心理准备!   为南宫情落,不管是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委屈。   闻得楚靖轩之言,南宫情落生生顿住脚步,苏煜……娶媳妇了吗?那么他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誓言,都只是谎言而已?心,瞬间揪紧,有些疼痛难当。   楚靖轩等了半晌,都没有见她说话。且她此时还背对着他,是以,他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可既然她站在那里,那么他便坐在她身后的马车内便可,她若不离去,他便不离弃!   “既然他娶了媳妇,那便让他们好好生活!”那一日,他说娶她,是誓言;那一日,她闯入苏府找他,是为了让他实现他给自己的诺言,可他食言了;也是那一日,她重伤苏府所有人,所以,她与他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在那时尽数了断。   如今,他既已经娶他人为妻,那便算了,反正她与他之间也早就割断了一切!   不计较、不追究,只是因为……不值得、没有必要!   话语落下,南宫情落在楚靖轩的注视中,消失在漫山灿漫的杏花林中,谪仙般的气质,仿佛不染俗世尘埃!   深夜,楚靖轩再次来到云天崖上,掀开车帘,便有大股大股的风自外面扫射进来,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一片漆黑的前方,忽而,他道:“你与你的妻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你选择谁?”   本是昏迷的苏煜因了这句话,而蓦然醒转过来,却见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狂风吹乱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飘来荡去的飘渺眩晕感,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自这里掉下去,到时候,将粉身碎骨。   苏煜想,自己负了南宫姑娘,遭到如此惩罚也是应该的,但是慕华是自己的未婚妻,不曾犯过任何过错,又怎能因为自己而去死呢?!   思及此,苏煜内心一阵痛心疾首,眼泪差点滑落下来,却终究是在眼眶里便被风干了!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干裂,就连面色都如纸般苍白,刚刚苏醒的意识在恐惧与内疚中不断飘荡,显然是将崖上楚靖轩所说的话语给忽略了!   “你与你的妻之间,只能活一个,你选谁?”冰冷的话语再次飘入他的耳内,苏煜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是将他抓来此处自称为王的男子在和他说话吗?他终于和自己说话了?   苏煜差点喜极而泣,但是很快又想到他刚才的问题,什么是两人之中只能活一个?苏煜毫不犹豫地大吼:“把我们放了!把我们放了!”喊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在这大作的狂风中,不知道能否飘入那人的耳内!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不想放弃逃生的机会!   “既然你选择活着,那本王便只能把你的妻给杀了!”楚靖轩懒得理会他的呼唤,只道他没有选择,那便是想要自己活命了!   闻言,苏煜愣了一下,急得大喊,“不,不要,让她活着!让她活着,我……我……我去死!”若是慕华死了,那他这一生都会活在悲伤内疚中,他不要这样的生活!而若是慕华活着,她还会找到更好的人家,将自己嫁出去,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管是何种原因,他都不会以慕华的死亡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楚靖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本王便成全你!”语毕,果真将吊在悬崖上的慕华给带了回来,安置在自己的马车之内,将她往水落城送去!   再回来之时,便见楚清朗与南宫上邪正站在悬崖上等着他。他冷眼看着他们,道:“你们不是早就来了吗?怎么这时才现身?”冰冷的眸光肆意地打在上邪与楚清朗身上,像是要透过他们的肌体看进他们的内心深处。   “我们乐意!”上邪挑眉,不屑回答!   “这样也好!”楚靖轩并不动怒,“是他自己甘愿为了别的女子去死的,现在你们可以下山去了吧?”他已经给过苏煜机会,是他自己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能怪谁?   “那是因为他受了你的威胁,楚靖轩,爱南宫情落你不敢去讲,却背后伤人,敢问,日后你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南宫情落面前?”楚清朗站在上邪的左边,道:“是否你觉得苏煜死了,南宫情落便会因此而喜欢你?”真的是不曾想到过,这个三皇兄喜欢一个女子时,居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奈何,楚清朗话音落下,对方却一直沉默,仿似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许久之后才道:“说完了吗?说完了是否就可以走了?”   别人的事情他不管,但是他的事情,他也不需要别人来管!   狂风袭来,吹得三人衣袂猎猎作响,在这深夜、在这高崖之上,如此声音竟显得有些寂寥与破碎。   “楚清朗,既然苏煜选择以自己的性命与他未婚妻的性命相交换,那便算了吧?”上邪突然如是说道,这样说她并不是为了讨好楚靖轩,而是她为南宫情落感到不值!   昔日,苏煜与南宫情落之间的事情,她便是最好的见证人,可最后苏煜负了情落不说,还要娶他人为妻,如今又要为那女子牺牲性命,她忽然觉得这苏煜的确是应该死! 第098章 生命逝去仇恨生   暗夜里,楚清朗算是读懂了上邪眸中的情绪,他道:“你竟也觉得苏煜该死吗?”他忽然迷茫了,灿若星辰的目光里,闪烁着的是满满的疑惑, 看向上邪的目光中,尽是冰冷的陌生。   上邪虽然爱笑,如误入尘世间的精灵那般,完美无瑕,但是她始终是没有心的,她整个人如同楚靖轩那般冰冷,别人若是一不小心,定然会被她冰冻!   此时,她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想来,这便是她脑子里最真实的想法,她和楚靖轩一样,觉得苏煜也是该死的!一瞬间,他便觉得自己孤独无比,这种孤独来自内心最深处,亦是来自于对灵魂的羁绊。   “楚清朗,楚靖轩说得没错,他伤害了情落!”如果说之前自己觉得他罪不至死,只是因为他负了情落又与他人成亲, 那么现在她觉得他该死,乃是他居然有心心念念的且愿意为其付出性命的女子,又为何还要答应迎娶情落呢?   尽管,他是在楚靖轩的逼迫下,选择了那女子,但他终究是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成全了另外一个女子的性命,不是吗?   她不能接受,无法接受,所以,她便觉得他该死!   “好,既然你这么觉得,我无话可说!”话音落下,楚清朗已经错过上邪的身侧,往山下走去了!独留楚靖轩与南宫上邪两人在山顶。   对于楚清朗来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孤独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是想法和自己的想法不一样!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本王!”待楚清朗走后,楚靖轩如钢铁般冷硬的话语响在了上邪的耳际!   上邪努努嘴:“我并没有想要讨好你!南宫情落是我的朋友,苏煜对不起她,我想他死,有什么错?”语毕,嫣然一笑,道:“现在,就让他一直吊在那里吧!”   上邪说完,便跟着沿着楚清朗离开时所走的路下山去了。   奈何,上邪却一直没有找见楚清朗,索性,她便不找了,一个人留在水落城,安静地看着苏府的反应!   慕华被送回去,整整两天之后才醒过来,因了她当时是和苏煜被一起带走的,所以苏家的人对慕华是否醒来这事表现得十分关心。当时见到慕华那苍白的小脸以及干裂的嘴唇时,苏府的人心都碎了一地,更有苏老太太险些昏厥过去!   这两天,苏家的人一边在准备送往杏花岭的礼,一边期待慕华快点醒来。如今慕华醒来了,也刚好是他们把礼送上杏花岭的日期。可待慕华将她与苏煜被吊在云天崖上之后,苏府的人便忘记了送礼一事,连忙带着众人往云天崖上去了!   实际上这几日,南宫情落也依旧在寻找苏煜,私心里,她其实还是不希望他出事的吧?   是以,这些天来,她都一直观察着水落城的动静,如今听得苏煜的未婚妻说苏煜被吊在云天崖上,她一颗心便忍不住悬了起来,若是这些天他一直被吊在上面,估计是早就已经断气了!   上邪见情落往云天崖而去,便也快速地尾随其后。这两日她是知道情落在寻找苏煜的,但她却没有打算要告诉她,这事毕竟是楚靖轩做的事情,所以还是由他自己来说比较好。   她还是充当观众的角色吧,这十八年来,她都是这么过来的!管的事情多了,容易烦恼!谁能说她在看见楚靖轩如此为南宫情落之时,不难过呢?   她其实也是会难过的,尤其是在遇见楚靖轩之后,她的喜悦与难过便愈发的明显起来。   唉!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跟在南宫情落身后来到了云天崖。   和之前一样,楚靖轩还是着了一袭黑衣,坐在轮椅之上,背对着她们,望向很遥远的远方。   云天崖上,若是会当凌绝顶,必定一览众山小!   山顶上的风很大很大,将他们头上的青丝拂开,像是要将人卷进这狂啸的长风中似的!   水落城距离云天崖并不远,当时情落与上邪到达山顶之时,苏家的一众人等已经到了山下,开始往上攀爬!   “苏煜呢?”情落站在风里,聚集内里,将话语送到楚靖轩的耳朵内!此时的她距离他只有七步之遥,不远也不近。而南宫上邪则站在距离她三步之外的地方,距离楚靖轩更加遥远!   “他死了!”楚靖轩并没有转过身子,而是背对着她,淡淡地说道。那语气淡然得就好像他只是在和她谈论天气,说:这里的风很大!   “我是问他在哪里,不是问他怎么样了!”楚靖轩果然够强大,这么些年过去,他拥有的已经不仅仅是大楚国的靖王爷身份,而且还拥有一身卓绝的武功与法术!看来他的师父当真是在用心教他修习法术呢!   “悬挂在山崖中!”楚靖轩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淡淡地说道。   只有在和南宫情落说话时,楚靖轩的声音才会由冰冷转变为淡淡的语气,可情落却不一定能够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她只道他是大楚国的六皇子以及震彻天下的靖王爷,为人冰冷狠辣,不苟言笑,若他想杀一个人,那那个人绝对逃不掉!   闻得楚靖轩之言,南宫情落脚尖点地,飞身而起,直往山崖而去,竟没被楚靖轩的结界给弹回来,想来是楚靖轩已经撤去结界了!   情落的身影没在崖间,上邪见状,抬脚往前跑了几步,却在楚靖轩身边站住了,因为此时南宫情落已经携住苏煜的腰身飞身上来了!   她的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浓烈的气息,这气息有些冰冷、有些哀伤、有些忿恨、还有些恼怒!   如此的南宫情落,使得上邪眼皮子不禁突突直跳,想必此时的她,任谁靠近,都会被其一掌打死!   情落抱住苏煜飞身上来,就这样定定地站在楚靖轩身后,灼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后背,像是在等着楚靖轩回转身来!   在楚靖轩还没有转身之前,上邪便已经转身了,她的目光落到情落与她怀中的苏煜身上,脸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第099章 你杀他我便杀你   像是感受到她灼人的目光,楚靖轩缓缓地转动轮椅,转过身来,看着她,面上无一惧色,满满的都是淡然。   情落见楚靖轩转过身来,也不说话,只是弯腰将苏煜放在还算平坦的地面上,瞬间,上邪便看清楚了苏煜的样子,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唇上裂开好几道口子,一身大红喜袍与他如此苍白的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而放在他身侧的双手,一片乌紫,想来是因为被绳子勒住,才会出现如此现象。   他的双眸紧闭,苍白的面色无悲无喜。只是这样看着他,上邪便知道,苏煜已经断气了。   这是老早就已经想到的事情,这连天太阳如此毒辣,云天崖上的风如此疯狂,他不吃不喝,吊在那里,死亡是最正常不过的!   随着情落弯腰将他放下,再直起身子,不管是上邪还是楚靖轩,都感觉到了她身上骤然升起的腾腾杀气,可楚靖轩不说话,上邪也懒得说话!她挑挑眉梢,恢复以往的人生在世少管闲事的态度,闪到一边去,找块大石头坐下,看看他们将会怎么解决苏煜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话说?”动手之前,情落如是问道。那天晚上,她就已经说过,让苏煜好好生活,但他却还是选择将他杀害!   “你跟我动手,是要为他报仇吗?”楚靖轩面上无波,仿似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做!   “是!”   “你以什么原因什么身份帮他报仇?”   “没有原因,没有身份,只是因为你杀了他,我便要杀了你!”   话音落下,情落似是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周身杀气骤拢,长发与衣摆齐飞,只是……   只是她手中未化出空情剑,苏府的人已经攀到了崖顶,许是因为太担心苏煜,所以苏家的人才会来得这么急且这么快!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情落不为所动,可却在听到身后的怒问声时,她选择了等会儿再杀楚靖轩!   苏洪怒问:“南宫情落,你把我的儿子抓到哪里去了?”因了他是男子,故而便是苏家第一个攀上山崖的,剩下的人才缓慢地紧跟其后,众人站定之后,累得气喘吁吁!   苏洪话音落下,便瞥见了躺在情落身侧的那个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他的心瞬间突突直跳,那个脸色苍白如鬼的男子,是自己的孩子吗?   此时,苏夫人也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苏洪见到的,苏夫人自然也见到了。所以,在苏洪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向着躺在地上的苏煜奔去,猛地将他抱在怀里,泪如雨下,不住地呼唤着煜儿,令见者伤心,闻者悲恸!   苏洪亦是奔了过来,见此情景,伸手在苏煜鼻尖下探了探,瞬间,脸上血色全褪,嘴里呢喃:“断,断气了!”他唯一的儿子,断气了!   他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苏夫人紧紧地将苏煜搂在怀中,颤巍巍地闻着苏洪,“什什么断气了?”   “夫人,我们的煜儿,死了!”苏洪双目圆睁,却目无焦距地看着自己的夫人与自己的孩子,脸上的悲伤之情显而易见!   “不,不!”苏夫人不断地摇着脑袋,“不是的,相公,煜儿的身体还是热的,不信你试试看!”她癫狂地抓住他的手往苏煜身上摸,却尽是冰凉一片!   此时,苏老太太终于在众人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上了山,到达山顶的那一刻,她开口便嚷嚷道:“找到老身的孙子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断的交换眼神,却无一人知道如何回答苏老太太的问题。   见到苏老太太,苏夫人嚎啕一声,大哭出来,“母亲,我的煜儿他……他断气了!”   “什什么?”苏老太太浑身一哆嗦,“断气了?”说完了,两眼一白,旋即昏死过去!幸好被身边的家丁给扶住了。   谁人不知苏煜是苏老太太的心头肉,如今闻说苏煜断气了,她这么大把年纪了,自是最无法接受的!苏夫人还在紧紧地抱着苏煜不放手,如珍珠般大小的眼泪不断地落在苏煜的脸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昏死过去的苏老太太。   倒是苏洪的理智清醒些,他站起身来便走到了苏老太太的身边,不断地呼唤着他的母亲。   幸好,很快苏老太太便醒转过来,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她颤了颤唇,道:“把……把我的孙儿带过来,我要看看他!”   苏洪眼眶泛红,却还是乖乖地去了,来到苏夫人身边,蹲下去,欲要从苏夫人手中将苏煜抱起来,但苏夫人却不放手,“不要抢我的孩子!”这几天为了寻找苏煜,苏夫人的大脑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如今得知自己儿子已然去世,她便真的崩溃了!   此时,她抱紧了苏煜,拒人于千里之外地瑟缩着,丝毫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夫人,娘说要看看我们的煜儿,你让我把煜儿抱去给娘看看!”苏洪虽也心伤不已,但他毕竟是男儿身,自然是要比苏夫人坚强许多!   “娘说要看煜儿吗?”很明显的,苏夫人此刻精神已经混乱,疑惑地看着苏洪,“那你把煜儿抱过去给娘看吧。”她终究是放开了苏煜,却不停地叮嘱道:“煜儿正在睡觉,你轻点,别吵醒他!”   苏老太太见自己儿媳如此情况,心便碎落了一地,难道她的孙儿当真……离他们而去了吗?思及此,她仰头望天,呼天抢地地道:“苍天啊,你为何要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声音悲恸,瞬间风云变色,原本还万里情况的广袤天空,开始有团团乌云聚拢过来,就连坐在边上看戏的上邪也不禁觉得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苏洪将苏煜抱到苏老太太面前,只一眼,苏老太太那许久不曾流下眼泪的老眼瞬间潸然泪下!她拉住苏煜的手放在自己面前,不断地嚎哭,身子亦是摇摇欲坠!   在场之人都不禁担心她会因为太过悲伤而突然岔了气!见她伤心不已,苏洪也跟着一起流泪,苏夫人奔过来,一把抱住痛哭不止的苏老太太,两人一起嚎哭!   悲恸哭泣之声包围着整个山崖,久久地回荡在崖壁间,天上的乌云愈发地多了,看起来,像是即将有一场大雨! 地100章 寸寸相思寸寸灰   楚靖轩心念未动,只当这是一场平常事,未曾入得了他的眼。   狂风自耳边不段呼啸而过,发出呜咽的声响,而苏家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变化,仍旧在悲痛欲绝地哭着,像是要将云天崖哭倒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眼泪都流干了,声音都沙哑了,喉咙都痛了,苏老太太才醒悟过来,朝边上的家丁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照顾好苏夫人,她冲着南宫情落便道:“南宫情落,当日你还说煜儿不是你带走的,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解释?”老人虽老,可却因了孙子去世而满怀心伤,故而,语气之中颇具怨恨,似是要将南宫情落给抽筋剥皮了才好!   南宫情落一袭白衣,定定地站在那儿,因了苏煜的死,她心中的苦楚自是不必说,但要是说苏煜是被她掳走,那可真的就是冤枉她了,可如今,苏老太太如此质问她,她却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仍旧冰冷的站在风中,任由长风卷乱她如瀑的青丝,不说只言片语!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休怪老身不客气!”苏老太太说完,便示意搀扶她的家丁将她扶到情落身边,情落也不退让,任由她向自己身边走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当真是一动也不想动,似乎还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   若是苏老太太靠近是为了杀死她,估计她也不会阻拦对方,因为现在在她的心里,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苏煜已经死了,他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成了灰!   一念起,寸寸相思寸寸灰!   “既然你害死我孙儿,我今天也要杀了你!”话音起,老太太已经来到情落身边,举起拐杖便是往情落头上敲去,却见情落不闪不避!   上邪愣了一下,南宫情落这是在想什么?   但是比她想法还快的是楚靖轩的动作,只见一条若了游龙的鞭子挥向苏老太太,将她手中的拐杖卷住,随即掷了出去!   苏老太太愣了一下,险些栽倒!   楚靖轩说:“掳走苏煜的人是本王,害死他的人也是本王!”冰冷的眸光扫向众人,强大的气压瞬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苏老太太站稳之后,怒瞪着她。   聚集全身恨意,怒道:“你们本就是蛇鼠一窝,我不光要杀了南宫情落,我还要杀了你!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妖王,老身便会怕你!”她自然是不会相信远在帝都的王爷会突然跑到如此遥远的水落城来,当下便觉得能够和南宫情落在一起的,必定是妖物!   楚靖轩冷哼一声,却不说话,对于这种愚昧无知之人,他向来都是不屑说话的!   老太太怒极,却奈何手中再无一物,否则她定会立马解决了眼前的南宫情落的性命!   眸光转了几转,忽地从家丁手中抢来一把菜刀,紧接着,就往情落身上砍去,却见情落忽地一闪身,老太太的菜刀落了个空!   站在不远处,情落道:“苏煜的仇,我来报!”   苏家的人都愣了一下,苏老太太却道:“少来了,你们本就是蛇鼠一窝!”   闻言,情落不做声,只拿那双寒霜般的眸子扫射向苏老太太,似在威胁她,不要说话!   接到她眸中迸发出来的寒芒,苏老太太内心一凛,像是受到了震慑般,乖乖地闭上了嘴。   狂风袭来,乌云布满天空,“轰隆”一声巨雷忽地炸开来,再是一道闪电划开天际,映衬得众人面色发白!上邪故作害怕的抖抖身子,目光落在情落与楚靖轩身上。   南宫情落面对着楚靖轩,双臂展开,万千杏花幻化而出,那柄空情剑立在她的身前,被纯白的杏花团团包围,似是要破空而出,她的周身全部都是令人无法抵挡的杀气,就连狂风也近不了她分毫,而她的发丝与裙摆却全都无风自动!   而她对面的楚靖轩则一脸淡然地坐在轮椅上,仿似南宫情落要对付的人并不是他,在他周围甚至没有一丝杀气。   见此情景,上邪愣了一下,即刻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楚靖轩,防守啊!”若是他一直如此,莫说南宫情落幻化出来的万千杏花了,估计只需一片杏花,他便死无葬身之地,她甚至已经感受得到南宫情落那股强大的肃杀之气了,楚靖轩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幸好,闻得她的话语,他化出了绝尘神鞭,面无惧色,将神鞭一点一点幻长,犹如一条巨龙,狂野的咆哮着!   楚靖轩看着南宫情落,沉声问:“你要杀我,就是因为我杀死了苏煜?”在动手之前,他还是想要再次确定一下!如此一个问题问出,心,无疑是疼的!   情落轻启唇瓣,道:“是!”微顿,续道:“很多年前,我能救了你,现如今,我也能杀了你!因为苏煜,所以,你该死!”   话落,她身前的万千杏花不断沸腾滚动,犹如大漠之中的旋风似的,忽听她一声狂啸:“破空斩!”万千杏花化作利刃飞速刺进楚靖轩的身体里,上邪见状,生生地怔住了,他没躲,他居然没有躲,就那样坐在椅子上,任由杏花化作利刃片片没入他的身体里!   紧接着,便是那柄空情剑横穿过去,贯穿他的心房,只听呜咽的狂风里,他因疼痛而“额……”了一声,上邪站在原地,脚步无法移动,南宫情落的动作太快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她想救他也已经无能为力,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没有想到冷漠狠戾的楚靖轩居然会心甘情愿被南宫情落所杀!   雨水在此刻哗然而下,南宫情落唱和一声,空情剑从楚靖轩的胸膛里拔了出来,再次回到她的手上,而对面的楚靖轩则身体飞起,向后倒去,在上邪不可置信以及伤痛中,迅猛地自崖上跌落下去。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一幕,久久没有反应过来,雨水将空情剑上的鲜血洗去,滴滴掉落在地上,站在风雨中的南宫情落显得摇摇欲坠,他刚才明明已经化出了绝尘神鞭,为何却没有反抗? 第101章 多情总被无情苦   上邪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悬崖边空无一物的地面,刚才楚靖轩从悬崖上飘落下去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他黑色的衣袂划开了绝望的弧度,而他的唇角则微微勾起,如罂粟花一般妖冶。   那唇角、那眉眼都仿似在对南宫情落说:既然是你为了他才想取我性命,那我便以性命完成你的愿望!   本在另外一处山顶上看着这一幕的楚清朗,忽然飞身来到上邪的身边,见到她如此悲痛的神情时,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有想到,像楚靖轩那样的人,居然会心甘情愿死在南宫情落的剑下!   想来,真是多情总被无情苦!   就在楚清朗与南宫情落都在怔愣之际,上邪却脚尖用力,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纵身跳下悬崖。   楚清朗愣了一下,快速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但她的动作太快了,他的手心里只抓住了一袖清风!他大吼一声,“南宫上邪?!”整个人跪在地上,青丝贴在脸上,显得狼狈至极!众人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体,涤荡着心扉!   南宫情落失魂落魄地走上前去,走到他的身边,却不对他说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往崖下看去,即使是如此刻这般大的雨水,依旧无法冲去半山崖上的蒸腾雾气,如此山崖,怕是人一旦坠落下去,便再没有生还的机会,更何况,楚靖轩在跌落下去之时,已经身受重伤,即使他没有跌落下去,也定时药石难救了!   可南宫上邪呢?她为什么要跟着一起跳下去?她看见她跳下去之时,并没有用法术保护自己,为什么?情落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而这片空落小部分来自于楚靖轩,大部分却是来自南宫上邪。   若是人真的有前世今生,那她前世一定是和上邪有着什么瓜葛的,她想!   大雨里、狂风中,匍匐在地上的楚清朗突然昂起头来,仰首望天,愤怒地狂啸一声:“啊——!!!”声震天地,就连雨水滴落地上的声音都被掩去,树木沙沙作响,却不及他的狂笑声来得令人心惊胆颤。而站在他身侧的南宫情落觉得自己险些要被他的狂啸之声给震伤。   苏家的人什么时候小心翼翼地离开山顶的,他们并不知道,唯有情落久久地伴在楚清朗身边,与他一同感受着失去爱人失去……朋友的痛彻心扉!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渐渐小了,风也开始停了,在山的那一边,刺眼的阳光缓慢地自乌云层中移出来。   楚清朗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物,小时候母妃说这样的天气叫做:太阳跟雨水打架!   他知道,太阳和雨水同时出来,最后胜利的永远都是太阳,别问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这是他自小便观察来的结果!   “楚靖轩爱你,所以他愿意完成你为苏煜报仇的愿望,然后死去。”许久许久之后,楚清朗开始说道:“南宫上邪爱楚靖轩,所以看着他跌落悬崖的时候,便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情落只是听着,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然而,楚清朗却似乎是不需要她的回答,仍旧自说自话,道:“我以为我也是爱着南宫上邪的,我以为我也可以为了她不顾自己性命的,但是当我看着她为别的男子跳下山崖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不会为了这样的她,而自找死路!”   微顿,续道:“想来,你和我是一样的,再见到苏煜去世之时,你也没打算自我了结,只因为你知道苏煜有了未婚妻!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他竟嘲讽地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一边踉跄起身,地上的泥土粘脏了他纤尘不染的白衣,湿透的青丝丝丝缕缕地贴在脸上、背上,上面的水珠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落,滴在他的衣服上、锁骨上……   一滴一滴的,尽是透心的凉!   情落仍旧站在原处,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也并不跟着他一起下山,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呆着!   南宫上邪跟着楚靖轩一起跳崖了,楚清朗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白夜,当白夜问起的时候,他只说:“她和楚靖轩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不想让我们知道!”   白夜不相信,再问。楚清朗瞪了它一眼,没回答。白夜不死心,继续问。最后楚清朗吼道:“既然不相信我,那你可以滚啊!”   于是白夜便真的“滚”远了,独独留下楚清朗一个人,楚清朗也不知道它要去哪里,更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一个人行走过荒山野林,也留宿过冰冷的街头,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若是真的没有那么在乎,那么当日她被云沧刺了一剑的时候他就不会以命相搏将她救下,若是当日知道今日她会为了另外一个男子跳崖,当日他便不会以命相搏救下她的性命。   若是如此,那么今日的他还是大楚国那个高高在上的清王爷,偶尔学着纨绔子弟花天酒地,偶尔学着江湖中的侠客仗剑江湖,偶尔独立于皑皑白雪之中,思念母妃,最后,独自忧伤着自己的忧伤,哪怕潸然泪下,他也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曾失去而又一无所有的楚清朗。   可是现在呢,他不仅一无所有,还失去了一切,让他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父皇什么时候知道他的所在、且什么时候找到他的,他都无从得知,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过了很长一段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以后,陷入了极度的昏迷之中,再次醒来,已经在自己的清王府之内了!   刚刚睁开眼,他便看见了坐在自己床边哭泣的粉衣女子,他微微蹙眉,竟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她到底是在为什么而哭得这么伤心?   然而,他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考究这么多,苍白的唇瓣微启,只说出一个字——水。 第102章 人是物非事事休   听见微弱的话语自他唇瓣中溢出,粉衣女子激动不已,滴滴泪水溅落在楚清朗的脸上,末了,才道:“清朗哥哥你醒了?”   楚清朗继续艰难地蹙眉,这女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边哭边笑,是要闹哪样?且不管她是要闹哪样,先把他的吩咐给完成了再说,可以吗?   但是眼前的粉衣女子显然完全沉浸在他醒来的欢喜中,完全忽略了他刚刚说出的那个水字,是以,楚清朗只能再次艰难地道:“水!”   眼泪最是酸涩肮脏之物,感觉到她溅落在自己脸上的泪水,内心颇有些嫌恶。   女子闻言,忙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冲着下人喊道:“水水水,快把王爷要喝的水拿来!”   楚清朗掀起沉重的眼皮子安静地看着她,犹记昔日自己重伤之时,说要水喝,是那上邪亲自把水端来,可如今眼前这女子,却是只知道呼唤下人,一时间,他忽然想起了她的名字——沐清晨!   他并非失忆,只是刚刚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自己的府邸,也没有想到沐清晨会守在自己的床边,故而没有想起她来,也许,最主要的原因是,上邪为楚靖轩跳崖一事,还死死地盘踞在他的脑海中,其他的人或事,他都还没有做好接触的准备!   “清朗哥哥你没事吧?”呼唤完毕,沐清晨双手拉住楚清朗的胳膊,甜腻无比地开始发问,“你已经有很久没有回来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想你,清朗哥哥?” 说完,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楚清朗没理会她,不想理会,也没力气理会,幸好,丫头端着水过来了,喝过水之后的楚清朗神智算是比之前更加清醒了一些,可却因为沐清晨的叽叽喳喳使得他又再次陷入混沌之中去,索性,便再次昏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对上的是一双矍铄却有些苍老的眼睛,楚清朗只是看了他一眼,却不做声,这是他的父皇,穿着一身明黄色朝服坐在他床边的父皇,可他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只记得,他给的无上宠爱,使得他成为众皇子的眼中钉,也记得母妃的寝宫无故失火,他竟选择不彻查,更记得,他发下的皇榜,将自己变成大楚国的通缉犯。   所以,他不知道要对这样的父皇说什么!   楚皇看了他一眼,也没打算要和他说什么,只道:“把清王爷的饭菜端上来!”话落起身,示意边上的小太监把他扶起来,楚清朗没有反抗,任由对方将自己扶起来。   楚皇所说的饭菜,无非就是一个暖胃的小粥,在下人的服侍下,楚清朗并没有拒绝,而是安静地喝粥吃菜。   时间滑过,放下碗筷,楚清朗重新躺回床上,自始至终没跟楚皇说一句话!   倒是楚皇忍不住了,沉声道:“究竟为谁,变成今天这番模样?”   楚清朗将眸子闭上,没回答!   楚皇有些恼羞成怒:“朕看你是翅膀硬了,想飞走了,是不是?”他站在他的床边,居高临下地怒喝:“竟然连你三皇兄都能被你打成重伤,竟无法将你带回皇宫,你本事不小了,楚清朗?!”   楚清朗还是闭着眼睛,没说话。   这使得楚皇更加怒不可遏,他道:“没有想清楚自己所犯的错,就永远不要出门!”语毕,拂袖而去。   却在走到门边时,听他道:“你不是已经摘下我王爷的头衔,将我当成通缉犯来对待了吗?如今还想怎么样?”   跟在楚皇身边的小太监内心一震,清王爷这话说得太大逆不道,他不曾听见哪个皇子敢跟皇上如此说过话,当下一个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楚皇脚步一顿,生生地站在门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都是危险的气息。   小太监忙帮衬道:“皇上息怒,清王爷刚刚回来,一时半会儿忘记了宫里的规矩,皇上不要跟清王爷计较,小心伤了龙体!”   “朕膝下的皇子这么多,你是第一个敢跟朕如此说话的人,看来朕以前是太宠爱你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盛怒之下,楚皇说道:“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当王爷,那朕便如你所愿,传朕谕旨,即刻褫夺清王爷的封!”语毕,再次拂袖而去。   楚清朗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似是根本没将楚皇的愤怒放在眼里!   一连几天,楚清朗都躺在床上休养,除去沐清晨时常来看望他之外,再也没人踏进他这六皇子府了!   而另外一边,自那日南宫情落自云天崖上下来之后,便一个人去了苏煜的家,苏夫人一个劲儿地在她面前嚎哭,但却没有人敢拿情落怎么样,云天崖上她杀死楚靖轩的情景历历在目,谁还敢找她的麻烦?恨不得避她越远越好!   苏煜下葬之日,苏家的人并不允许她去看,她只一个人安静地跟在身后走了很久,直到黄土将他的棺木给覆盖住,她才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回了杏花岭。   可她在杏花岭上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又离开了,彼时的她着了一袭黑衣,绝望而又哀伤,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知道她将杏花岭交给了杏花岭上的女子们,一个人离开了!   在床上休养了数日,当夏天渐渐走来的时候,楚清朗终于能够下床走动,也在这日,帝都的很多达官贵族都前来看望他。   但楚清朗却闭门不见任何人,只一个人在后院子里放了把摇椅,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坐在上面,欣赏近处或远处的风景!   “六,六皇子殿下!”管家匆匆忙忙地跑来,双腿扑通一声跪于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太子,太子殿下来了!”   楚清朗拿了一本书盖在自己的脸上,漠然的话语自书页下面传来,“来就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人道:“哟,本宫的六皇弟好生悠闲,本宫还以为六皇弟是有多忙呢,竟将那些好心前来看望皇弟的人都给挡在了门外!”若非他是太子,这六皇子府邸的大门,他也是进不得的吧?   可偏偏他的身份就是如此高贵,对方越是不开门,他便越是要往那扇门去! 第103章 心事搁浅伤犹存   楚清朗详装没听见,继续以书盖在自己的脸上,不声不响,仿似来的人并不是太子殿下!   管家身子微微颤抖,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太子面前,“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身子刚刚复原,对太子殿下多有得罪,还请太子殿下恕罪!”管家之所以如此紧张,乃是因为他的主子竟然敢当太子殿下不存在,若他不替主子说点好话,那估计全府上下都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说来也怪,自这六皇子回府以后,整个人性子全变了,以前从来不为难下人的他,现在只要谁稍有过错,便会得到相应的惩罚;另外,以前他不会在太子殿下面前如此傲慢,更不会直接跟楚皇起冲突,可如今回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反复无常的他,使得众人对他纷纷抱着恐惧的心态,甚至不敢行差半步,否则那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们的六皇子殿下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哦?”太子楚冥丰挑眉,“若是身子还未痊愈,那该躺在床上休养,怎会到这后花园里来,且还拿着一本书呢?”他的目光在楚清朗与管家之间来回逡巡,在宫里,楚清朗与他的关系相对于其他人来说算是比较好的,如今竟也对他这个太子如此无礼吗?   闻得此言,楚清朗抬起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脸上的书渐渐移开去,末了,执起那本书直接扔到管家怀中,看着楚冥丰,道:“你的问题问得不错,那现在我就来回答你的问题,很明显的,我只是不想见到你而已!”语毕,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续道:“管家,送客!”   还跪在地上的管家的身子微颤,嗫嚅地回答:“……是……是的,六,六皇子殿下!”   楚冥丰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楚清朗,半晌,打了个哈哈笑道:“六皇弟当真是愈发有本事了,不仅不将父皇放在眼里,就连本宫这个大哥,六皇弟也不认了么?以前在宫里,咱们的关系可是最好的啊!”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是以前!”惹恼了他的人全部都是敌人,况且这帝都也不是他自己想要来的,不过既然来了,那便在这里住下去好了,反正他也无处可去!   “六皇弟的意思是,从此以后要与本宫撇清关系了?”楚冥丰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世人皆知,他的父皇最想将皇位传与他这位六皇子,但是楚清朗却不想要,无可奈何之下,父皇才立他为太子。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天不登基,父皇都是想要让楚清朗继承皇位的!   以前的楚清朗好相处,无野心,他便“放下自己的身段”与他交好,当时哪里想到如此明媚的楚清朗能够变得如今日这般阴邪,让他看着,心里都莫名地升起了胆怯。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性情大变?是否当日楚靖轩被他所伤这事是真的?   楚清朗冷笑一声,“撇清与否,你都站在那里!”   皇宫里,从来都没有什么亲情可讲,从出生到现在,他有的只是一个母妃,自母妃走后,他便一无所有了,既然一无所有,怎样的生活都是生活,又何须介意这么多,?那些皇族子弟之间的斗争,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管家,送客!”楚清朗又道了一声,面上已呈现阴鹜之色,像是很讨厌楚冥丰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   管家身子抖三抖,站了起来,“是!”他指指门边,道:“太子殿下,这边请!”   楚冥丰眸子微微眯起,道:“若是本宫不走呢?”   话音未落,忽见一袭白衣的楚清朗动作快速地站了起来,手中执着沧尘剑,剑刃却抵在了他的脖颈上,瞬间,楚冥丰大惊失色!   他扯开一抹邪魅的笑容,笑望着楚冥丰,“沧尘剑出,世间一切皆如尘埃,从此以后,沧海一粟!怎么?你想要试试?”   楚冥丰看着他那张绝美的脸,一举手一投足间,满是杀气,看得出来,此刻所说的并非作假,他的六皇弟真的变了,半晌,他才惨白着一张脸,嗫嚅着唇瓣道:“六弟,本宫刚才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弟弟而已,既然你执意要本宫走,那本宫走了便是!”   久久的,却不见楚清朗将沧尘剑收回去,楚冥丰面上的血色自然没有收回来,整个大楚国,谁人不知道皇室有两宝?一宝乃是楚靖轩的绝尘神鞭,神鞭扬起,就连尘埃都会绝迹,另一宝则是楚清朗的沧尘剑,寒光锃锃,此剑的威力并不亚于绝尘神鞭!   如今,他被他的沧尘剑架在脖子上,且先莫说自己是否会丢了面子,他唯一担心的是楚清朗会真的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一般情况下,只要楚清朗想杀人,沧尘剑便会出来。所以,他毫不怀疑楚清朗想要将自己斩杀于沧尘剑下的想法!   虽为太子殿下,此生,他最是无奈于楚靖轩的绝尘神鞭与楚清朗的沧尘剑!他也曾收集过天下好武器,但却无一把像他们这般好的武器!   楚清朗拿眼睨着他,“不要以为你是楚阔的儿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话落,将剑抽回,剑刃割破楚冥丰的脖颈,滴滴殷红瞬间溢了出来。   楚清朗道:“滚!”   楚冥丰连伸手去摸自己脖子的勇气都没有,像他如此这般权高位重的人,在面对死亡时,最畏惧的无非就是死亡,是以,不足片刻,他已经带着他所带来的下人飞奔出了六皇子府!   楚冥丰刚走,管家便识趣地掏出一块干净的纯白手帕递与楚清朗,只见远处的阳光反射在沧尘剑上,折射出一抹寒彻人心的寒芒,楚清朗以白布将沧尘剑上的血渍轻轻抹去,面色平静无波!   站在远处屋檐下的沐清晨目睹了刚才这一切,险些没有惊叫出声,她的清朗哥哥从来都是俊逸若仙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嗜血残暴了?对自己的大哥竟也这般对待? 第104章 有我在怎可你死   云天涯间,雾气蒸腾,自悬崖上往下看去,一望不见底,保守估计,至少百余丈之高!   云天崖下,空空旷旷,竟是一望无际的草坪,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里,草地绿油油的,煞是可喜!   一条溪水自草原中间横亘而过,溪边有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溪水清澈见底,并无鱼儿自水中游过,阳光穿不透顶上的白雾,使得底下有些阴沉沉的,此时,正有一名红衣女子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光着脚丫子浸在潺潺的溪水中,眉毛微微上挑,唇角浅浅上扬,青丝如瀑,尽数披散在脑后,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模样!   忽听她“啊”了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便要跑,却在跑了几步之后又折回来,原来是她忘记穿上靴子了,只见她从石头上拿起自己的红色锦靴,再次狂奔起来。   气喘吁吁来到有些暗淡的山洞里,红衣女子提起裙裾,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去,只见那石床上躺了一个人,女子走过去,自上而下地望着他的面容,却又是“啊”的一声惊呼,语不成句:“你醒了?”   说完,又十分欣喜地抓住他的双肩,“你终于醒了?!”此番模样,好似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他许久似的!   不等男子有所反应,女子已然将他放开,转过身去,端起自己在山间寻得的野葫芦瓢盛的水来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   男子也并没有反抗,只是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像是经过车碾似的,疼痛难忍,喝完水之后,整个人的神智才算清明一些,他阴鹜着双眸,死死地盯着眼前女子的眼睛,略显生气地问道:“……本王没死?”   “楚靖轩,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死?”红衣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睛弯成月牙儿,煞是可爱!   闻言,男子垂下眼睑,不再看她!自己受了南宫情落那一剑,万千杏花化作利刃,剑剑刺进他的身体,他知道就算自己不从崖上跌落,也肯定是没法活命的了,而眼前的南宫上邪又是怎么做到让自己活下来的?   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但是……活着这种感觉却又很真实!   说起南宫上邪追随楚靖轩一起跳崖那日,昏昏沉沉间,上邪才想起来要用法术保护自己,但是当她从崖上追下来的时候,不管怎么用力,都追不上楚靖轩的身影,只因坠落的速度太快,而她下来得太晚!   当在崖底见到楚靖轩之时,他全身都是血,虽然穿着黑衣,看不出来血的痕迹,但是当雨水将他身上的血冲刷到草坪上的时候,便能见到真切了。   南宫上邪检查了一番,发现他全身上下都是剑伤,醒目不已,再探探鼻息,竟然没有了呼吸,身体也已经开始冰凉!   那是第一次,她感到慌乱!潜意识里就是不能让楚靖轩就这样死去!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怜她,竟把白星派到了她的身边来,白星说,他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了。但是上邪哪里肯善罢甘休,在给楚靖轩找了处山洞将他安置好之后,便恳求白星护住他的肉身,她独身一人闯入了地狱!   万千鬼差挡在她的面前,森冷阎罗站在万千鬼差身后,只为指点这些鬼差将她阻拦。   她一袭红衣灼目,发髻散乱,手中并无一物,定定地走过黄泉路,走到地府之间,许是她身上的杀气太盛,一时间,竟无人敢上来阻挡她的去路,忽见阎王爷一声怒喝,众小鬼才举着武器纷纷向她袭来。   奈何南宫上邪只用一招,便将这些小鬼打得魂飞魄散,她凝聚全身力气,幻化出万千杏子核,再聚力一挥,纷纷没入鬼差身体里,弹到对面虚幻的石壁之上,只听得众鬼嗷地惨叫,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她步步紧逼,将阎王爷逼得退倒在他自己的王椅之上,上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而揪住他的衣襟,腥红着眸子问:“楚靖轩的魂魄在哪儿?”   “我……我我不知道!”阎王还在死守着最后的防线,“你这个魔女,胆敢闯入地府,扰乱地府秩序,我我会告到天帝那里去!”阎王战战兢兢地回视着上邪的目光,说出的话亦如他的目光那般,完全没有底气!   “哦?天帝?”上邪挑眉,“难道天帝比云沧还厉害吗?”云沧是个上神她都不害怕,更何况区区一个天帝!当时上邪根本不知道天帝便是天界的主宰者,主管三界秩序!   云沧乃天界的战神,天帝乃天界最位高权重者,笼统的来说,云沧还得听从天帝的命令!   但是很显然,上邪并没有给阎王机会告诉她这些,她只是继续揪住他的衣襟,冷声问:“楚靖轩呢?”   阎王则继续坚守最后防线:“楚靖轩已死,你若是执意把他带回阳间,是会害了他的,而且而且你私闯地府,死后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上邪一拳揍在阎王的小眼睛上,“十八层地狱又怎样?只要我不喜欢的东西,我照样能把它毁了!”   话音刚落,便感觉地府晃了三晃,阎王忙双手环臂,做惊恐状,眼前的女子好生泼辣,说出的话竟如此口无遮拦,使得地府都晃了三晃!   上邪抬起一脚,直接踩在他的胸口上,“楚靖轩的魂魄在哪儿?!”这一句,又是让地府抖了三抖,躲在远处偷偷观看的小鬼们禁不住地瑟缩了一下脑袋,却无谁敢出来帮助他们的阎王!只因这红衣女娃身上的戾气太重!   阎王此刻果真比刚才更加害怕了,整个人都慌了神,颤颤道:“牛,牛头马面还,还没有将他的魂魄勾,勾来,估计估,计他的魂魄现在还飘荡在阳间,一般,一般我们勾魂都会等到晚上才动手的!”   “飘荡在阳间?”上邪细细地咀嚼着这句话,未待她再开口说话之时,有鬼唱道:“牛头马面回来了!”   上邪闻言扭过头去,果见牛头马面身后跟着的便是一袭黑衣的楚靖轩,此时的他目光呆滞,面容苍白,仿佛已经不是那个凶狠冷漠的楚靖轩了! 第105章 活着就该高兴?   上邪抬脚,又狠狠地踩在阎王的胸口上,阎王哀嚎一声,险些将他体内的肠鰓都给踩出来!   上邪怒斥道:“居然敢骗我!”语毕,飞身而下,将禁锢住楚靖轩的牛头马面给踹开,两兄弟顿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又受了上邪两脚,顿时躺在地上不住哀嚎,起都起不来了!   楚靖轩一脸呆滞地望着眼前之景,目中并无任何惊讶,俨然是因为自崖上跌落下来,精神还没有恢复,如今又被抓到地狱来,受到了地狱里戾气的熏杀,整个魂魄便变得更加虚弱了,更何况此时他的身上还被锁魂链给绑着!   上邪见他此番模样,实在是疑惑至极,伸手欲要拍拍他的脸,将他拍醒,奈何却拍了个虚空!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并非楚靖轩的肉体,只是他的魂魄罢了!   她揪住牛头马面,道:“把锁魂链打开!”   牛头马面十分为难地看向高台之上的阎王,只见阎王的脸上一片淤青,惨不忍睹。这下才连忙遵从了上邪的命令,解开楚靖轩身上的锁魂链!   完事之后,上邪又跳上高台,跳到阎王面前,再次揪住他的衣襟,不无威胁地道:“把还魂丹给我!”若无还魂丹,即使把他的魂魄带回去,估计也无法与肉体相契合,这是白星告诉她的!   “我……我没有还魂丹,还魂丹在在太上老君那里!”若是他将还魂丹交给这个魔女,那他身上的罪过可就大了,不知道天帝要怎么惩罚自己!所以,坚守防线啊,一定要坚守最后的防线!   “看来本姑娘不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就还真以为屎是香的了!”她继续揪紧他的衣襟,凑到他的面前,怒瞪着他,作势要把他揍一顿!   见状,阎王浑身一个激灵,“我我给你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抱住性命再说,若是日后被其他神仙知道自己被一个凡间的女子打成重伤,那可还得了?他一世英名都毁在此了!   “把我的还魂丹拿来!”上邪目光不离他身,是以,阎王说话间还是很小心翼翼!   不多时,小鬼便把阎王所藏的还魂丹给拿来了,上邪接到手中,打开盖子一看,竟只有两粒!她取出其中一粒,道:“你先尝尝看,不是毒药我便带走!”话落,还魂丹已经入了阎王的口,上邪拍了下他的下颚,还魂丹便被他吞入腹中。   阎王翻了个白眼,差点猝死!半晌才嚷嚷道:“这可是稀罕之物啊!”他只不过从太上老君那骗来了两颗,本只想给她一颗,另一颗留在自己身边,不曾想,竟被自己给吞了去,希望老君这药对身体没什么损害!   上邪眼角弯弯,却是皮笑肉不笑,道:“稀罕之物,不是也分一半给你了吗?”语毕,跳下高台,扯住楚靖轩的胳膊就要离开地狱,阎王见状,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却又忽然见她转过身来,怒狠狠地盯着自己看。   他说:“若是这丹药没用,我便再回来拆了你的地府!”   阎王惊得再次瘫倒在身下的椅子上,内心无限忿恨,却在上邪走了之后,才厉声道:“本王要到天帝面前告状!!!”这声吼,丝毫不低于上邪刚才的怒斥,亦是将冥界颤了几颤,众小鬼纷纷躲在石壁之后,不敢出来!   回到凡间之后,上邪在白星的嘱咐下给楚靖轩吃了还魂丹,事后,她便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今日,楚靖轩当真醒了!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欣喜将她团团包围,使得她的面容看起来尽是得意!   楚靖轩睨了她一眼,大致能够猜到自己的性命是她救的,可是,那又怎样?   看着他那张阴鹜的脸,上邪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开,“你不高兴?”不高兴还活着?他的目的就是要去死?将自己的性命偿还给苏煜?   “本王应该高兴?”他冷声反问。   此时,白星已经不在,他趁上邪没注意之际,已然回到方寸山伤害去了,为何走得这么匆忙,乃是因为他担心上邪问他,为何她体内的魔性还没除去!他要怎么跟她说呢?怎么说呢?   既然不知道怎么说,那便选择不见她,然后就不用说了!   “你活下来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自己辛辛苦苦闯入地狱,把他救回来,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反正看见他醒来,她自己是蛮高兴的!可是现在看着他这个样子,她又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活下来就应该高兴吗?”楚靖轩拧眉看她,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在你的身边就已经是一种错误,所以此刻的他怎么看南宫上邪就怎么不顺眼,“难道你自出生以来,你所有的高兴都只是因为你能够活着吗?”   上邪嘻嘻一笑,道:“那倒不是,我的高兴,是因为看见你醒来了!”   “本王的不高兴,是因为醒来看见的人是你!”楚靖轩毫不客气地道。话语间,已经将双眼闭上,似是不想再看见南宫上邪!   闻言,上邪微微愣了一下,问:“那你是想看见谁在你的身边?”她不懂,“南宫情落吗?这些天我都没有见到她来过!”   听见南宫情落这个名字,楚靖轩倏然睁开双眼,狠狠地瞪着南宫上邪,若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上邪早已被他的眼光杀死千万遍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可她却不会因为手足无措便避让他的目光,反而是迎上去,怯生生地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南宫情落这些天都没有下来啊,她说的是实话,所以楚靖轩醒来见不到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是用脚丫子都能想到的事情,她说错什么了?!   楚靖轩看着她那突然变得可怜兮兮的单纯天真模样,倏然坐直身体,双手缓慢抬起来,往上邪的脖子上狠命掐去。   他的力道狠到像是要将她掐到断气那般,让她永永远远的消失在自己面前! 第106章 人心漠世态炎凉   上邪伸手在楚靖轩面前挥了挥,半晌,楚靖轩才反应过来,看着上邪那张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脸,忽然恍悟过来,自己刚才竟只是幻觉而已,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你怎么了?”见他一脸怔然地望着自己,上邪有些琢磨不透。   楚靖轩骤然闭上双眼,不理会她!   上邪坐在他的旁边,转了个身,侧着身子看着他闭上双眼的绝美面庞,似呢喃、似低语,道:“这么冷漠,空气会被你冻冷的!”   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站起身来,道:“我也没打算要让你改变!我听人说,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最后变了模样,你也还是能够记住他最初的样子!”话落,上邪甜甜一笑,“所以,楚靖轩,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记住你最原来的模样,然后一直喜欢你!”像是很满意自己所说的话,续道:“你说,好不好?”   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会记住他最初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双腿还能行走,未曾残疾,那她是否能够记住自己最初的样子?闭上双眼的楚靖轩如是想道!   “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上邪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转身便往山洞外走去,独留楚靖轩一人躺在石床上。   空山新雨后,一切都很清新,就连绿叶上那原本厚厚的尘埃都被冲刷下去,崖壁上有一棵参天古树,上邪睨了那古树一眼,身子腾空飞身而起,跃然跳到古树之上,身子侧躺,望着远处的风景!   其实远处也没有什么风景,就是薄雾之下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罢了,还有穿行其中的溪水,但就是这番景致,她却觉得美极了,至少是很宁静的!   若是楚靖轩能够和她一起在这个地方看着薄雾渐渐散去、看着青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他可以继续着他的冷漠,也可以继续喜欢他的南宫情落,但是只要他愿意给她机会,让她逗他开心,笑容满面,那她便觉得满足了!   说到逗他开心,上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快速地坐起身来,仰头望望白雾迷蒙的山峦,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脚下一蹬,再次从树上飞身而去。   原来是当时她与楚靖轩一起坠落这个山谷之时,见到了崖壁之上爬满了一些绿色藤蔓,而藤蔓之上开着洁白的小花,看起来,甚是可爱美丽得紧!   而此时,上邪便飞檐走壁,将开着洁白小花的藤蔓轻轻拆扯下来,将它们制成花环然后带在自己的头上,如瀑的青丝披散在瘦削的双肩,头上顶着一个洁白花环,如同误入尘世的花精灵!   末了,她还没有下来,而是继续摘采花儿,将花儿制成一个稍大点的花环,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之时,她望着花环巧笑出声,自言自语道:“ 这是给楚靖轩的,嘻嘻!”   话语间,竟不曾察觉她手中攀握的藤蔓已经有些松动,再也经受不住她的重量,瞬间断裂开来,上邪没有注意到,身子腾空往下摔去,手中却还紧紧地握着那个她为楚靖轩制成的花环!   此时的楚靖轩刚好来到洞口,忽听“啊”的一声惨叫,举目望去,竟是着了一袭红衣的南宫上邪自天而降,不知道她手中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楚靖轩抿着唇,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并没有要将她救下的打算,能跟着自己从山崖上坠下来还不死的人,自然是不需要他去救的,更何况,他之前还在想着要将她掐死。此刻,又怎么会去救她?!   上邪双手不断挥舞着,落到半空了的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忽地瞥见站在洞口的一袭黑衣、冷漠异常的楚靖轩,她瞬间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更别谈施展法术保护自己了!此时,她暗自在想,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她小巧的身子坠落在草地上,上邪瞬间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摔成两瓣了,连连呼痛,面色铁青,恨恨地想,楚靖轩果然是真的见死不救啊,亏得自己之前还为了他闯入地府呢,真是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喂,你过来!”上邪侧脸,怒瞪着他,因为全身的疼痛,使得她从未有过的小姐脾气瞬间爆发了出来,当下便对楚靖轩如此命令着!   楚靖轩蹙了下眉,许是见她摔得相当凄惨,便乖乖地走了过去,黑色衣摆在他华贵的气质中划开好看冷漠的弧!上邪便如此怔然地望着拥有天人之姿的楚靖轩向自己走来,甚至这一刻,她有些张口结舌!   楚靖轩还没有走到她的身边,她便激动地蹭地站了起来,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惊呼:“楚靖轩,你能够行走了?”说完,她揉揉自己的眼睛,莫不是自己从上面摔下来,摔坏了眼睛,所以看晃眼了吧?   楚靖轩沉声“嗯”了一声,侧眸看向远处。在下床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行走了,而且也有感觉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上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断地打量着他,明明是受了一次重伤,魂魄都被勾走了,怎么醒来的时候,居然能够行走了呢?   莫不是此间有什么道理是自己无法参悟的?   是否当他自悬崖上跌落下来之时,命数已尽,生前所受的灾难也已经尽了,然后,腿自然就不存在残疾不能行走这一说了?   上邪歪着脑袋,各种想法瞬间充斥着她的脑袋,让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许久许久之后,上邪才严肃着一张脸,问他:“既然你能行走了,见到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不救我?”人心冷漠,世态炎凉,便是如此吗?若是她有心,估计现在已经七零八落了!   “你有法术,可以进行自救!”说实话,他当时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不使用法术自救,竟让自己如此狼狈地跌落在草地上! 第107章 永远都不会爱你   上邪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半晌才呢喃低语:“好像是这样的!”似乎很多时候,她总是会忘记自己不是人类这件事情!潜意识里,她其实还是想要做人的吗?   忽然,上邪扬起脸,一双月牙儿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靖轩看,道:“楚靖轩,你的双腿是我给你医治好的,从今以后,你只能呆在我身边了,明白吗?”话语间,她向楚靖轩走去,执起手中的花环递到他的面前,“这个就是我给你的信物!”话落,便要往楚靖轩头上戴去!   此时的楚靖轩与上邪一样,三千青丝尽数披散下来,并没有将其扎起,因此,在他平常的冷漠中增添了那么一抹邪魅!见上邪拿着花环靠近自己,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冷然道:“本王并没有让你医治!”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的人,不管她为自己做了什么,始终都是不喜欢!   “可我已经医治了!”上邪不依不挠,强势地往前走了一步,似是要将花环戴到楚靖轩头上才肯善罢甘休!   楚靖轩微微蹙眉,二话不说,直接化出绝尘神鞭,怒喝道:“不许再靠近本王!”   上邪愣了愣,拿着手中的花环,好大一会儿才眨巴着纯澈却又妖娆的眼睛,道:“难道你不喜欢这个花环吗,我觉得挺好看的,而且我自己也戴着一个!”   楚靖轩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黑得差点能滴出墨来,冷冽的气息将他团团包裹住,似是要将南宫上邪隔离在外面!“把你的东西拿开!”一声怒吼,似狂风、似骤雨,令听者不禁打了个寒颤!   眼前的南宫上邪脸上是少有的委屈之色,灼目的红衣上已经染了点点污渍,而她绝美的面庞在如此阴沉的绿草地上也显得有些苍白,唯独她头上戴着的洁白花环闪耀着不一样的光辉,像是在嘲笑着她的狼狈!   她抬头望进楚靖轩冷漠的眸子,略显委屈与不解地道:“既然你都能喜欢南宫情落,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这一刻的南宫上邪不知道,爱情这东西,其实是没有哲理思维可以讲的,她只是知道,楚靖轩可以喜欢南宫情落,却为什么不可以喜欢自己!   “因为你和她不一样!”南宫情落是在他最为无助的时候,给了他温暖和希望的女子,这一生,在见到她的那个时刻,他在心里就已经决定这一生只能是她了,除了她,他谁都不要!   “哪里不一样!”上邪继续逼问:“难道你也嫌弃我是魔女吗?”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嫌弃她的魔女,但是楚靖轩不能,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所以他不能嫌弃她!这是南宫上邪一个人的想法!   “哪里都不一样,这一生,我爱的人只会是南宫情落!永远都不会是你!”语毕,楚靖轩拂袖而去。至于她后面那个问题他就不需要回答了,南宫情落也是名震天下的女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他还是一样的把她放在心里,不曾有过丝毫的嫌恶!   “不准走!”南宫上邪转身,冲着他的背影怒喝道。   可楚靖轩听闻时,身躯只是微微一震,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往山洞内走去了!   上邪跑过去,挡在他的面前,阻断他继续前进的路,仰着一张精致地小脸,语气有些强硬地问他,“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喜欢我?”   没有任何犹豫,楚靖轩直接答:“是!”   “我不信!”上邪抿了下唇,全身上下都感觉有浓浓的哀伤淌过!   “随你信不信!”   上邪继续仰着脸,“那你把这个花环带上去!”   楚靖轩嘴角抽抽,自己喜欢不喜欢她,和戴这个花环有什么联系?   见他没反应,上邪踮起脚尖,欲要将其戴到他的头上去,眼角余光中却见到楚靖轩忽然收缩的瞳孔,她知道危险正在降临,可那又怎样?她想做的事情,还从来还没有人可以阻止,哪怕是楚靖轩也不行!   “啪”的一声,绝尘神鞭甩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甩出去很远,上邪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片辣疼,垂眸时,便见衣服已经自被他的鞭子给打破了,殷红的血正从龟裂的肌肤里不断溢出来。   上邪咬了下牙,倔强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楚靖轩看,那眼里,三分痛恨、三分痛苦、四分倔强!   楚靖轩愣了愣,如此眼神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此一个眼神,让他的心莫名的疼痛起来,是否自己也曾经伤害过一个女子,而她当时也是用的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楚靖轩摇了摇脑袋,想要从记忆里抓取更多东西,但是他越努力,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唯有南宫上邪那张倔强的带着恨意的脸仍旧盘旋在他脑海中!   他确定,自己之前绝对是没有任何纠葛的,绝对没有!   思及此,不想再被南宫上邪那异样的目光盯着,他转身便继续往山洞里走去,把南宫上邪独自一人留在草地上!   “南宫上邪,你可知罪?”蓦地,空气中忽然响起空茫深沉的声音,南宫上邪抬头举目望去,除了厚厚的迷雾,什么都看不见。   知罪?知什么罪?她什么时候又犯下罪过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既然对方不打算出来,那她就没有必要把自己展现在他人面前!好歹也让她感受一下躲在暗处的得意之感!   可惜,她想错了。对方既然能够准确无误、且在如此时刻对她说出这样的话,那表面对方已经知道她的所在,来到她的面前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就在她打算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往山洞的方向踉跄而去的时候,那个苍茫又深沉的带着浓重的审判意味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南宫上邪,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罪孽吗?”   上邪挑眉,斥道:“别在暗地里给本姑娘装神弄鬼,有种的,你就给本姑娘滚出来!”自小她便在外间逍遥惯了,遇到这般令人窝火的事情,爆粗口也实属正常之事,“别等本姑娘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才知道屎不是香的!” 第108章 出师未捷颜面丢   迷雾瞬间被拨开,明晃晃的阳光自悬崖上倾泻下来,上邪有些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光芒,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迷雾突然被拨开的地方!   一瞬间,大批大批的人自上而下飞身而来,他们脚下都踩着一朵祥云,为首之人乃一穿着金黄色盔甲的中年男子,脸上留着一撮青色胡须,将他整张脸显得有些消瘦,但是他的两只眼睛却分外矍铄清明,整个人显得不怒自威!   上邪歪着脑袋想,难道这些都是所谓的天兵天将?悲催的是,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她就这样独身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草地上,看着那些人缓缓地按下云头,可却在距离地面还有三人高的地方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南宫上邪!   上邪冲着为首的那人嬉笑一声,道:“顽劣老头儿,找我何事?”一般留着青色胡须的男子,都会有些固执成性,而这固执在上邪看来,就是顽劣,颇有点死性不改的意味!   出师未捷面子先丢?为首的中年男子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怒斥:“你这个黄毛小儿,好生刁钻,速速跟我回天庭,接受你该得的惩罚!”   “该得的惩罚?”上邪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不懂,“请问什么惩罚是本姑娘该得的?”就算有什么惩罚是她该得的,那她也不会傻到要跟这些人回去接受惩罚啊,毕竟她还有两条腿能够逃跑不是?   傻子才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听着这天庭,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向来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可这些人一来,就打着天庭的名号,说是要带她回去接受惩罚,完完全全的与上天有好生之德沾不上边啊!   “难道你私闯地府,改掉楚靖轩命格的事情,你也忘记了?!”男子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须,颇具威严地“好心”提醒道!   此时,上邪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微顿,续道:“那个阎王技不如人,我从他手下把楚靖轩的魂魄带走,有什么错?谁让他别人不抓,偏偏抓我在乎的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能者居之,你能奈我若何?”   一想到天界,她就想到云沧,云沧乃上神,是否也是天界中的人?   一思及此,她整个人便有些愤怒起来,昔日云沧仗着自己的上神身份,对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大开杀戒,他们天界的人怎么不来管?偏生现在她只从地府把楚靖轩给抢了回来,却要接受惩罚?她不服!   “能者居之?”男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个黄毛小儿,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吧?”   “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本姑娘四十八公斤零二两!”上邪巧笑倩兮,问道:“你是否还想知道我身长多少尺?哈哈,本姑娘刚好七尺三(相当于现代的167cm)!”   站在黄金盔甲男子身边的一名穿着银灰色的长着一脸络腮胡的男子见状,附在那人耳边说道:“大帅,这女子好生刁蛮,不如让属下下去将她收服了吧?咱们也好早点回去给天帝交差!”   “如此也好!”为首的那人点点头,叮嘱道:“看样子,这女子古灵精怪,你当心些!”   男子点头:“黄宽定不辱使命!”原来此男子名为黄宽,乃那青胡须男子昌苍的副将。   “小丫头,本将劝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我等定然会对你不客气了!”话语间,黄宽已然跳下云头,手拿一柄凤头斧,站在了南宫上邪的面前。   上邪挑眉,“你要怎样不客气?”从小到大,也只有她敢对别人不客气,谁敢对她不客气啊?   黄宽扬扬手中的凤头斧,满是络腮胡的脸狰狞地笑笑,“你可知道我这凤头斧有多厉害?”   “凤头自是厉害的,”上邪接话道:“但我担心,凤头之后不是凤身,而乃蛇身,或者其他的鸡啊狗啊什么的!”说完,她再次嘻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若了银铃般清脆悦耳!可听在他人耳中却分外的嘲讽刺耳。   “你!”黄宽满脸怒容,使得他一张国字大脸更加狰狞了!“看斧!”不由分说,斧头已经扬起,忽听一声刺耳的凤鸣,上邪见到自他斧身中幻化而出的虚幻的凤凰,而他全身上下都笼罩着淡淡的紫粉色光晕,瞬间,风云变色!   而南宫上邪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安静地淡笑着站在原地!   只见黄宽手握凤头斧,往南宫上邪身上一劈,一只凤凰的虚影便往上邪身上奔来,那杀伤力极大,就连地上的绿草都不住往一边倒去,紧紧地贴着地面!   上邪忽地一下往右边闪去,堪堪地躲过了那道盛气凌人的凤凰虚影,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道凤凰虚影竟会转弯,再次往她身上扑来,莫非这凤头斧在使用的时候,内里幻化而出的是真凤凰?   上邪甩甩脑袋,这怎么可能?   当下,她便踩着红色锦靴蹬在崖壁上,借力使力。与此同时,手中化出一颗杏子核,在黄宽的惊讶中,转过身,将杏子核往那道凤凰虚影上用力一弹,顿时空气中便发出刀剑碰撞的刺耳轰鸣,只听凤凰哀鸣一声,凤凰虚影瞬间消失不见,而手握凤头斧的黄宽则口吐鲜血,倒退十余步,殷红的血滴落在绿草上,而他手中的凤头斧还在不断地发出一声声虚弱的鸣响。   众人皆惊,那是凤头斧受了重伤时的表现!何以这小丫头一颗杏子核便将凤头斧伤成这般模样?   上邪一拂衣摆,跳将到草地上,仰脸挑衅地看着昌苍,道:“顽劣老头儿,怎样?我的表现是不是让你们失望了?”   闻得此言,昌苍怒目圆睁,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昌苍并不知道上邪乃是魔界之后,通常情况下,他的责任只在于天帝派他去捉拿谁,他便去捉拿谁,且天帝只告诉他,捉拿的人犯了什么错而已,并不会将那人的背景告知于他!   多年来,他一直都将任务完成得很好,不曾遇见过如上邪这般能将黄宽的凤头斧打成重伤的罪人! 第109章 认输?你做梦!   “师父?”上邪疑惑问道,忽而便想起白星来,昔日,血婆婆让她上方寸山找云沧上神,习得举世无双的武艺,奈何云沧上神却不给她机会,之后她便拜白星为师了,但白星却说不允许她向任何人透露,他便是她的师父!   从那时起,也并没有人问她,她的师父是谁,如今,却被一个陌生人问了,半晌,上邪才道:“我的师父是谁,与你何干?”   “既然你不说,那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这个女娃好生刁钻,若她不肯降服,那他定然不会饶恕了她,更何况,若是饶恕了她,那便是自己找罪受!   “好啊,亮武器吧!”上邪不以为意地道。这些天界的人的武器看起来都蛮不错的,所以她对此比较有兴趣!   昌苍轻哼一声,暗地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瞬间,手中化出霸王锤,一手拿着一只锤子,那锤子犹如人的脑袋那般大,看起来冷硬无比,锤子周身闪着淡淡的浅色光晕,看得出来,这是一把十足的好武器!   上邪愣了一下,手中化出一颗杏子核,将手伸出去,摊开手心道:“你真的打算用那么大的锤子打我这么小的杏子核吗?”看起来她是一点优势都没有啊!   “你现在若是知道害怕了,便乖乖跟我们回天庭便是!”昌苍听她这么说,以为她是在害怕了,眼前的女子不过就是十八岁的样子,就算神通广大,那也不过是个小女娃子罢了!能有多少的实战经历!刚刚她与黄宽之间的打斗也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   “害怕?”上邪将手收了回来,挑眉问道:“害怕长的什么样子?”   “这么说你是不会主动跟我们走了?”昌苍清明矍铄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很明显的,已经生出了些许怒气。   这些神仙总是这个样子,永远不允许他人挑战自己的权威,除非挑战他的人是他自己心悦臣服之人,但贵为神仙,又会有多少人让他们真的心悦臣服呢?   “会啊,等你们能够降服了我再说!”上邪继续挑眉,将仍旧站在云端之上的神仙们浅浅地扫了一眼,完全不当回事!   像楚靖轩那样冰冷残酷的人她都不怕,又怎会害怕眼前这个糟老头?无非就是他身后的人比较多而已,但是多并不代表精!   “呵!”昌苍冷笑一声,扬起霸王锤,“那便看招好了!”话落,身子飞起,跳落云头,双锤扬起,重重地往上邪身上砸来!   那气流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使得上邪想要退开身去,都觉得十分困难,周围笼罩着的都是深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眼望着那两只大锤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上邪使出浑身解数,双膝往下弓去,猛地跳跃而起,终于在昌苍的霸王锤落下之前逃开了两步之外!   上邪讶然,这个手拿锤子的老头儿的功夫可是比刚才那个拿着凤头斧的老头儿的功夫要俊上很多倍啊!   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必须逃跑,否则真的会被对方砸成肉泥,可……楚靖轩还在山洞里呢,怎么办?   “轰隆”一声巨响,乃是霸王锤凭空在地上砸出了一个窟窿,顿时,冒出的白雾刚好能够将他与上邪隔开来,上邪见状,撒丫子便要往洞里跑!   昌苍反应极快,怒斥一声,“想跑?”霸王锤再次举起,然后向着上邪砸下,从古自今,只要他的霸王锤出手,便自然不会有人能够从中逃出去,今日,他相信也不会有例外!   上邪只觉得那锤子上好似敛了千金重般,周围的空气都因为它的挥动而不住凝结起来,变得沉重不已,而那霸王锤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光晕,像是那光晕的波动亦是能够将人触成重伤似的!   上邪站在原地,死死地站在原地,不跑了。手中化出上百个杏子核,将其凝聚成大大的圆球,猛地发出去,与昌苍挥下来的霸王锤撞击在一起,“砰”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只见上百颗杏子核被砸得粉碎,上邪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倒退十余步。   待站定之后,上邪顿觉喉间一股腥甜,轻轻咳嗽一声,殷红的血便被咳了出来!   此时,昌苍手握霸王锤,站在她的对面,正义凛然地道:“你可愿认输?乖乖跟我走?”   上邪不顾形象地往边上吐了一口血,身体站得笔直,道:“认输?大白天的,你做什么白日梦?”微顿,戏谑道:“你爹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白日做梦是向来都不可信的吗?”   闻言,昌苍怒容满面,“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说着,再次扬起他手中的霸王锤,空气亦是跟着他的动作凝聚起来,显得十分沉重,就仿似所有的一切都会跟随他的动作而移动,若是他不愿意,所有的一切都会永远沉寂,外人无法搅动分毫,哪怕是密度很小的空气亦是不能被搅动!   上邪粲然一笑道:“就算见到了棺材,你们也不一定能够见到我的眼泪!”活了十八年,她都不曾流过眼泪,更何况,此时横亘在眼前的只不过是小小的挑战罢了!   削肉剔骨之痛都已经忍下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这一次,她集聚全身力气,化出上千颗杏子核,直接往昌苍身上弹去!   昌苍在如此强势的攻击下,翻了好几个筋斗,最后以霸王锤变作两颗大石,将他的身体尽数挡在大石头后面,抵御了杏子核的攻击!   “砰砰砰——”是杏子核弹在霸王锤锤身上的声音,众神心惊胆颤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样子,眼前这女娃子并不似其他普通的罪人这般好对付啊!   忽见站在霸王锤后面的昌苍飞身而上,站在锤子上面,手中亦是化出上百个犹如人脑这般大的锤子,猛地一挥,上百只锤子便往上邪身上挥来,只只锤子都裹挟着千金重量,若了狂风暴雨般不断地向上邪席卷而来! 第110章 倔强地为他而战   南宫上邪眸中并无恐惧,只见她身子跃然而起,不断地在凝聚了的空气中翻着筋斗,以躲避那些向她飞来霸王锤,可不管她如何躲闪,最终还是被一只锤子给砸在了胸口上,顿时,她口吐鲜血,再次倒退十余步,最终身子狼狈的跌倒在地上,披肩的长发凌乱了一地。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楚靖轩出来。实在是奇怪,难道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感觉不到吗?   当然了,在上邪眼中,他不出来也是好的,至少,所有的罪过,她都可以一人承担了,不会殃及楚靖轩任何,如此,很好,真的很好!   上邪狼狈地躺在地上,面色如纸般苍白,大口大口的鲜血自她口中呕了出来,一直滑落到她的脖子上,已经有多久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还记得上次受伤,是云沧动的手,当时的云沧不会给她苟延残喘的机会,想要一剑便将她打得魂飞魄散,消失在这个世界里,所以,她不曾体会过苟延残喘的时刻,是个什么样子!   现如今,她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至少,灵魂不会感到悲伤!   不过就是打不赢对方而已,有什么好悲伤的?!   只是,她不服气!   当下,便撑起身子,猛地站立起来,唇角滴落的鲜血立马掉落在她灼目的红衣上,她痞痞地擦了一把唇角的鲜血,道:“再来一次!”上邪,取意无上之邪,她怎会如此轻易地便倒下?   众人见状,双目圆睁,实在是没有想到遭受了昌苍将军的霸王锤的重击的小女娃子居然还能够站立起来,且她说,她还说:“再来一次?!”   如此之人,想来,意念十分强烈,只是可惜了她是与天庭作对的人,此人若是不除,留在世上,想想都实在是令人胆寒!   昌苍收回了霸王锤,双眉轻轻蹙起,抿唇不语。   “顽劣老头儿,我们再来一次!”上邪若无其事地说道。刚才那一锤,实在是十分凶猛,若是她有心的话,估计那颗心都被那锤子给震碎了,幸好她无心,否则她一定会当场断气!   只是话音刚落,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身子不住晃了晃,眼前的人也在不断地摇晃,就在她没反应过来之时,只觉身子一紧,自她胸部以下来到膝盖出,皆被绳子给密密麻麻地捆住了,而她的双手则被迫交叉着背到背后!   上邪反应过来之时,怒瞪昌苍,“你这是什么意思?”话语间,不断地挣扎,但却始终没用,身子滚落在草地上,头上的花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只余下如瀑的青丝铺满了草地!“你这个顽劣的臭老头儿,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许久之后,上邪才冷静下来,默默地驱动法力,但却都无济于事,便只能恨恨地瞪着昌苍了!   “兵不厌诈!”昌苍淡然回答,右手一挥,滚落在地上的上邪便腾空而起,飞到云端之上了。   躺在云端上,上邪还是在不断的挣扎,恍然间,竟然见到了站在山洞前漠然观看这一切的楚靖轩,他着了一袭褴褛的黑衣,华贵气质却依旧逼人,但他眉眼间的冷色,让上邪知道,他很早就已经站在那里了,也已经看见自己被俘了。   但是他却无动于衷!   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被人打伤,然后被人困住,最后被人带走!   上邪挪动着身体,趴在云端上,冲着楚靖轩大喊:“楚靖轩,你是不是永远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他们俘去?”吼完了,似乎还觉得不够,她继续吼道:“楚靖轩,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不会知道我是怎样对待你的?!”   不够,不够,通通都不够,怎么说怎么吼都觉得不够!   她的青丝垂落云端,遮去她的大半面容,而她灼灼的目光中,却只有站立在洞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的楚靖轩,是的,她的眼里只有他,但是……他却从来都不正眼看过她一眼,更别提说把她放在心上了!   南宫上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再也吼不出一句话来,许久之后,又是一口鲜血呕出,眼前一黑,她终于昏死过去了!   其实,在站起来之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身体所受的伤,但是当时的她,只记得洞里还有一个楚靖轩,若是自己倒下了,那么楚靖轩一定会遭殃的。   然而,她却不曾想过,楚靖轩是云沧的弟子,功夫也许不会比她弱,最重要的一点是,闯入地府的人是她,而不是楚靖轩,他们当然不会对楚靖轩怎么样!但是当时的她,却把这些都给忽略了。   这么倔强地站在众人面前,哪怕鲜血淋漓,亦是想要为他而战,不曾想,他竟站在远处漠然地看着她为他付出的一切……   或许,他是不需要的吧?   一想到这里,上邪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突然抽干,当下昏死过去便也是正常不过的了!   当上邪悠悠地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全无力气,而她发现自己身处之地,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当然也没有到过的奇怪的地方。   她的正前方都是飘渺的暗黑的云朵,一层一层的,不断浮动,看不到头,也看不清底下是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很混乱,而且戾气很重,她有种直觉,直觉一个人若是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灰飞烟灭!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圆柱之上,头顶上一片黑压压的,像是要下雨,但她却觉得这里不会下雨,头顶上的黑沉不过都是一种能够将人伤于无形的戾气罢了!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唯独她身后是空旷的平地,并不像身前那虚无缥缈的云层之巅一样,那上面可以走入,但是此时上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一刻,她仿佛能够闻见腐朽的、死亡的气息,但是她现在被绑住,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就掉到面前的暗黑云层中去吧?   那些人把自己绑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第111章 此三人皆非凡人   仙雾缭绕的岸星洞内,一身粗布麻衣的白星正盘腿坐在一块石板上安安静静地打坐,忽然,他骤然睁开双眼,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从石板上跳落下来,刚好,肉球球的毛茸茸的白夜正从外面进来,来到他的面前,差点被他错脚踩扁!   也不等白夜发问,白星径自说道:“南宫上邪那个臭丫头被抓到天上去了!”   “啊?”白夜身子斜了斜,两只脚不着地,差点摔倒在地,“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你知道的是正确的?”   南宫上邪被抓到天界这事,可是非同小可啊!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白星皱着眉头,突出的颧骨下的两只眼睛精神矍铄,可矍铄的眼神里,隐藏着层层担忧与愤怒!   白夜问:“为什么她会被抓到天上去,难道她的魔女身份被天帝发现了吗?”这可是件棘手的事情!   “不是!”白星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她私闯地府,把楚靖轩的魂魄从地府带了出来,扰乱了地府的秩序,所以,天帝要把她抓上天庭,将其法办!”   白夜再次两脚离地,身子险些摔倒在地,它问:“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南宫上邪在什么地方,只是你没有告诉我而已,对不对?”它那两只圆圆的似乎能够透视一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星看,似是要通过他的肌体看进他的灵魂!   昔日,楚清朗说南宫上邪与楚靖轩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它不相信,跑回岸星洞来问白星,但白星却告诉它,他也没有南宫上邪的消息,现如今看来,白星只是在欺骗它而已!   而且它忽然发现,昔日楚清朗告诉它的事情是真的,那就是南宫上邪和楚靖轩在一起!   “呃?”白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急切的时候,居然揭穿自己当日的谎言?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在白夜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有些人,不该你觊觎的,你还是乖乖的守在一边比较好!”我只是不想你受伤而已!当然了,这后面句话,他是怎么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太肉麻了!   “什么叫觊觎?”白夜有些不高兴了,“她又不是别人的东西,为什么我就只能远远的观看?”微顿,续道:“况且,她现在被抓到天上去,那是因为楚靖轩没有保护好她。至于早就离开的楚清朗,说明那个时候,他已经把南宫上邪给放弃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唯独有我,愿意且有能力保护她!”   闻言,白星久久的沉默不语,他仰头望着低矮的洞顶,许久许久才长长地哀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薄凉地道:“就算你有能力且愿意保护她,她也不一定就是你的!”顿了一下,径自呢喃道:“因为楚靖轩、楚清朗、南宫情落还有南宫上邪之间,有着前世今生的纠葛,你这个后来的灵兽,又有怎样的能力能够介入他们之间去呢?”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她不会是我的?也许有一天她会愿意与我一同入住须弥环境,成为那里的一员!”白夜心高气傲,信心满满,“等我能够幻化出人形来,你就知道了!”   白星嘴角抽抽,以他过来人的经历,他知道,爱情这东西与能力、时间、金钱都没有关系,即使白夜便强大了,能够幻化出人形了,也不一定能够让南宫上邪喜欢她!有些东西,在生命降临之时,其实就已经注定好了的!   一念罢,白星并没有打算把这些话告知白夜,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否则不管你对它说什么,都是纸上谈兵,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他只说:“既然你这样说,那便去搬救兵吧!搬救兵去天界把南宫上邪救回来,否则……她可能会很快灰飞烟灭了!”   白夜傲娇地哼了一声,道:“搬什么救兵,你和我去不就行了?”   白星恨铁不成钢地藐视了它一眼,又是一拳拍在它的脑袋上,“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以为你来自须弥环境,不在六界之内,不受天帝管束,你就无所不能了?”这般狂妄的话语估计只有无知之士才能说得出来,所以现在白夜在白星的眼里,是一个十足的无知之士!   白夜脑袋一疼,嗷地惨叫一声,怒瞪着拍打它的白星,“既然我们不受天帝的管束,为什么还不能无所不能?!”说完,并没有与白星继续斗嘴下去的打算,它轻蔑地睨了白星一眼,“好了,现在你说吧,要我去找谁来救她?”   话语间,它扭扭小脖子,显得十分的不屑,这个世界上,除去它与白星之外,还有谁能去救南宫上邪?难道是南宫上邪的养父南宫念仁吗?真是笑话!又活着是飘渺峰上的云沧上神?   拉倒吧,云沧上神不跟着一起去把南宫上邪给当场斩杀了,那他们都得多谢满天神佛了,又怎么会奢望他能够一起前去救人?   “你去找南宫情落,找到南宫情落之后,让她去找楚靖轩,而我嘛,我去找楚清朗!”说完之后,白星继续补充了一句:“人多力量大!”   “可他们都是凡人!”白夜提醒他道:“人多,有时候也会是累赘!”为了救南宫上邪,它可不想身边带着几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拖住自己的后退啊!   那些人出了事情也就算了,但若是南宫上邪因此而灰飞烟灭,那它可就饶不了任何人了!   “他们三个人中,没有谁是普通的凡人!”白星说道:“况且,他们三人与南宫上邪之间的渊源颇深,少了他们,你我去,都不行!况且你和我还不能现身,否则,就是咱们须弥幻境与天庭对抗了!你也不想把自己的家乡卷入斗争之中去吧?”   须弥幻境里,住着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灵兽,只是能力高低不一罢了,若是将天庭的人带进去,那须弥幻境一定会受到干扰,里面仅存的上百只灵兽都会性命堪忧!   所以,营救南宫上邪的事情,他与白夜只能远观,而不能出手! 第112章 六皇子口味好重   白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觉得白星说的话似乎很正确,但是……它的心还是被挠得痒痒的!它自己可保不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是否真的会完全只顾着须弥幻境里的生灵,而不搭救南宫上邪!   “为什么是我去找南宫情落,而你去找楚清朗?”按照它对他们的了解,楚清朗应该比较好说话才是,白星这是要把难题丢给自己么?它自始至终可都没和南宫情落说过一句话!   闻言,白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楚清朗自南宫上邪消失以后,性情大变,所以你去的话,我会担心你被他伤害!而南宫情落不一样,那名女子乃是外冷内热,你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一般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若不是亲眼目睹南宫上邪为楚靖轩跳崖,也许楚清朗就还是那个眸若星辰,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的略带点忧郁气息的很好相处的聪颖之人楚清朗!可惜,有些东西,在经历过,便会真的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也许,他性格里的阴暗面,是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现的,只是在面对巨大悲痛之时,阴暗面才会爆发出来,将他前期所有良好的性格全部覆盖了!   “是这样吗?”白夜的经历还算是比较少的,在跟在上邪的这么长时间里,其实很多时候,它都是躲起来悄悄修炼的,为的就是能早日化身成人,然后出现在上邪面前,所以对于南宫情落,它是极少关注到的!   白星重重地点头,“现在就开始行动吧!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他们,然后上天去!”   是日,天气晴朗,碧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院子里的花儿竞相争艳,各色的蝴蝶在花儿上翩翩起舞,好一一幅初夏锦绣图。   院子中央的凉亭边上,传来青青翠翠的嬉笑之声,自远处看去,竟是好几名着了薄衫的女子在花丛中翩然起舞,夏日里,少有的风儿轻轻袭来,撩开她们身上的薄衫,肉隐肉现,而那些个女子竟是浑然未觉,明晃晃的太阳打在她们身上,而她们竟然一点被晒伤的意识都没有,依旧倾尽全力翩然起舞,展尽欢颜!   而凉亭中,坐着一名白衣男子,他身子微微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双腿随意乱摆,慵懒之态十分明显,他的眸子亦是微微眯起,细细地打量着在太阳底下极尽展笑欢颜的女子们!   两名婢女手拿蒲扇,各立在他身侧,不断地为他扇风!而他的身前则跪了一名奴才,不断地为他剥着葡萄,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送去!   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六皇子殿下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整天只想着如何折磨他们这些下人,从他们这些下人的痛苦中,汲取他想要的快乐!   凡是他们做得有一点不好,通通都被拉出去杖责五十,虽然他从不斩杀任何人,但五十板子,也够一个普通人在床上躺上半个月有余了,若是身子弱一些的,许是会从此瘫痪!   思及此,跪在他面前为他剥着葡萄皮的奴才手一抖,一颗圆润的葡萄便自他手中滚落下来,奴才身子一颤,忙匍匐于地:“六皇子殿下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   楚清朗微微垂下眼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唇瓣轻启:“拉下去!”后面的杖责五十这几个字,他都不需要再次说了,其他人都会直接办了的!   “六皇子殿下,不要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下次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被拖走的奴才还在不断地挣扎,五十板子……是一个很残忍的概念,他不想在床上躺上半个月,更不想从此以后永远瘫痪!   但楚清朗对于他的求饶声,不予理会,薄凉的眼神只是扫了一眼在毒辣的太阳底下的院子里跳舞的娉婷女子们,她们身子皆是一抖,再次挥动手手中的纱巾,开始起舞!   楚清朗微微蹙眉,挥手一扫,将石桌上的葡萄尽数扫了出去,飞起溅在起舞的女子身上,但她们却不敢停下动作,仍旧展着笑颜,尽力清脆地笑出声来,仿似她们是真的高兴似的!   凉亭里的奴才婢女已经跪了一地,身子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口,因为他们中间,谁也不想像刚才的那个奴才一样,被拖出去杖责!   而白星到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他越过众人,凑到楚清朗面前,略显戏谑地道:“怎么,我们大楚国的六皇子现在正在发脾气啊,可否告知一下,六皇子殿下现在在发什么脾气呢?”说完,白星抽了抽嘴角,向来以心高气傲著称的他,现在竟然在楚清朗面前低声下气!   唉,如果不是为了南宫上邪,他至于这个样子么?   楚清朗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道:“与你何干?”   有些人,能不见便不见,因为那些人都与记忆有关,一旦记忆的闸门被打开,痛苦的,只会是他这个还留存于世的活人,那些走了的、离开的人根本不会感受到疼痛。   所以,他选择不要那些记忆,也不要见与那些记忆有关的人或物。现在的他,活得很好!   白星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坐到他的身边,拿起石桌上还没被扫出去的葡萄扔进自己的嘴巴里,不断地咀嚼着美好的葡萄汁,他眯了眯眼,做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出来,“味道还不错!”   说完,见楚清朗没有反应,他将目光放在院子里那些翩翩起舞的女子们,顿时“咦”了一声,这一声,终于换来了楚清朗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他便把目光给收了回去。   白星道:“那些个姑娘的身段和南宫上邪的身段好像有些相像啊,不过,南宫上邪似乎不会穿这么露骨的衣服!”话语间,白星羞了楚清朗一下,“怎么,六皇子殿下这么重口味,竟喜欢这样的姑娘?”不待楚清朗回答,他又讶然道:“怎么,她们故意笑出来的声音,也有些像南宫上邪的呢?莫非是我这个老头子太想念她了?” 第113章 没有好处我不去   “全部都给我滚下去!”楚清朗暴喝一声,众人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顿时,凉亭里,只剩下楚清朗与白星两个人!   白星清清嗓子咳嗽了一下,“一个人躲在自个儿家里生闷气,对身体可是不好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溜达溜达?”   “有事情你就说,别拐弯抹角的!”楚清朗将目光扭到一边去,并不看他,声音亦是清冷得厉害,和以前的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咳咳……”白星掩唇咳嗽,半晌才道:“如果我说,南宫上邪没有死,你当如何?”他知道,楚清朗受了这么重的打击,不仅仅是因为南宫上邪跟随楚靖轩跳入悬崖,而是因为在他心里,他以为南宫上邪就那样死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折磨别人的同时,不过都是在折磨他自己而已!   不允许任何人走进他的世界,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伤疤,一个人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悲伤痛苦满满地浸泡,这便是现在的楚清朗。   白星将其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上千年的老顽童不是!   话落,便见楚清朗的身躯微微一震,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但不管他如何掩饰,他脸上的稍许苍白还是将他的内心活动给出卖了,半晌他道:“她是生是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日,她选择了楚靖轩,将他一个人留在云天崖上,那一日,看着她翩然坠落的红色身影,他的心弦剧断,他觉得,这一生,他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再对任何人这般孤注一掷只为护她安然了!   既然她已经选择跟楚靖轩离去,那就离去好了,她是生是死,与他有什么关系?当然了,她幸福与否,和谁在一起,也都和他没有关系!   白星闻言,有些黯然神伤,他嗫嚅着唇瓣,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以为你是在乎的!”   不料,话音刚落,便听得楚清朗一声嘲讽的笑声,他道:“你不会是以为,我如今这个样子,便是为了她吧?”声调里,满满的都是戏谑,像是在嘲讽白星的自作多情!“不要以为你的徒弟有多么厉害,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一枚女子而已,虽然生得好看些,但是在我六皇子府,想要找几个好看的姑娘,不是什么难事!”   “漂亮的姑娘是很多,但是看对眼的却没几个!”楚清朗话音未落,白星便出声打断了,“我想,不管你对南宫上邪是什么样的感情,在她的世界里,你都是作为好朋友而存在的!你愿意为她牺牲性命,她愿意为了楚靖轩跳下悬崖,你觉得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但是楚清朗,你是否想过,也许你出事的时候,她也会为你两肋插刀?!”   白星很激动,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一时间,唾沫横飞!   然而,话音落下,他却只听得楚清朗拍手掌的声音,他挑眉,笑望着白星,道:“分析得真是好,只是可惜了,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付出必须要有回报,而且……”说到这里,他拖长了声音,继续道:“我也没有要求她一定要为我两肋插刀!”   “我以前为她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愿意而已,如今,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情,幸福与否,安全与否,我都只能说,我-不-愿-意-再-为-她-做-任-何-事-情!”楚清朗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有些温暖,给过了,便算了,既然温暖不了对方,那就把那些温暖留下来,留给自己,也许自己也不会感到温暖,但是至少不会受伤!   白星站在原地,看着他白色的衣袂划开冷漠妖冶的弧,张了张唇,在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时,才大声道:“楚清朗,南宫上邪被抓到天界了,也许会魂飞魄散!”   此话一出,楚清朗的脚步生生地顿住了,长风忽然拂来,吹开他批落肩头的墨发,他就这样冷漠地背对着白星站着,久久不言语!   或许,在他心里,她可以消失,可以伤害他,当然,他也可以恨她,甚至诅咒她,但是……他到这一刻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希望她能够好好的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哪怕这一世的肉体死了,她还有下一世、下一世,这样的话,他与她之间,便可以拥有生生世世,哪怕来生来世都不再相见,那也没关系!   “你还是在乎她的死活的,不是吗,楚清朗?”白星走到他身后,不无激动地说:“所以,楚清朗,和我一起上天,把上邪救回来吧!”   楚清朗冷哼一声,回眸看着白星,残酷冰冷地笑道:“在乎她?救她?我有什么好处?”说完,不理会白星眼里的错愕,扭头,再次阔步离去!   “你想要什么好处?”白星怒吼:“难道你要她嫁给你吗?在她生死存亡的时刻,你要逼迫她嫁给你,还是逼迫我答应你将她嫁给你?”白星吼完,才发现自己是气急了才这样说,因为他知道,楚清朗不是这样的人啊!   可楚清朗的回答,却让他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了,他笑着说:“这倒是个好主意!能让她嫁给我,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好处呢,只是我好像还是很亏,因为论身份,我作为大楚国的六皇子,身份比她尊贵!”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哦,对了,我并没有在她生死存亡的时刻逼迫她嫁给我,只是是你来让我去救她的,我并没有让你来求我,你说对不对?”说完,楚清朗玩味地看着白星,“反正,对于现在的楚清朗来说,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不做的!你不必为难你自己!”   “当然了,也不用为难南宫上邪,毕竟我救她对她有益,在此同时,我也想拿点好处而已,这事属于你情我愿,所以,谁都不必为难谁!”言尽于此,楚清朗潇洒离去,独留白星站在原地! 第114章 她嫁我我就考虑   白星的嘴巴歪了一下,激动地跳将起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次挡在楚清朗的面前,“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前去救她咯?”此时的白星已经将刚才的卑躬屈膝给收了起来,说话间,俨然一个高高在上的老头儿,完全不将楚清朗放在眼里!   不过,他的确也是有这样的资格的,只是之前为了南宫上邪他不得不在楚清朗面前卑躬屈膝而已,谁让南宫上邪那丫头是他实际上的弟子呢?他给了她身体,也算得上是她的再生父母了吧?   所以,他能不担心她的安危么?   “没有啊!”楚清朗挑挑眉,“等物交换,给我好处,我便去!”   白星怒哼一声,“好处?”他颇具审视意味地看着楚清朗,道:“难道你忘记了自己之前被南宫上邪挑了一剑,后又被云沧上神追杀,来到我的岸星洞,是我把你从死亡里给救出来的!”说完之后,他继续嘀咕:“如果不是我,现在你早就化成泥土了!”   “是啊,我救了南宫上邪,所以受了重伤,而你救我,不过是看在南宫上邪的面子上而已,所以,以前的事情我们两清了!”话语间,楚清朗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他最忌讳的、也最不愿的,便是别人跟他提以前!   以前,往往都是过去了的,不可触摸的,既然已经过去,那就不需要再次想起,他不愿意想起,也不想想起!   白星气得直哼哼,却又无话反驳,只好瞪着一双矍铄的小眼睛,轻蔑地瞪着楚清朗,半晌才嘀咕道:“没良心的臭小子!”枉他之前还这么费尽心思救他,如今,他竟说出如此忘恩负义的话来,这果然就是变化了之后的楚清朗啊!   “我没良心?”楚清朗嘲讽地笑了,“南宫上邪没有心,你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早就在她与他一同跳下悬崖时,死了。所以现在还和他谈什么良心?当真是可笑得紧!   白星嘴角抽了几抽,“好吧,你想要怎样的好处,若是可以,我来满足你!”   楚清朗毫不犹豫地道:“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让她嫁给我,我就可以考虑考虑!”说完,又想起太子上次娶她之后发生的事情,他继续道:“而且你还要保证,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追杀你们的人不会是我!”而是云沧上神,但他并没有将其说出来!   “小菜一碟!”白星冲他打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嘴角再次抽了几抽,以他对上邪的理解,估计她是不会接受这门逼迫婚姻的!   当然了,白星对此,也不表示担心,只因为他只负责找人将南宫上邪救出来便好,剩下的事情,他交给上邪,随便她怎么和楚清朗折腾吧!   “但是楚清朗,我可提醒你,此次上天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可能会丢了性命!”倏而,白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如是提醒道。   楚清朗不以为意地挑眉:“那又怎样?”为她的安危付出性命,现在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即使有生命危险,那又怎么样?说完,不再理会白星,径自往前走去!   “嘿,好刁钻的臭小子!”白星不再追上去,而是留在原地不断地抓耳挠腮。   人在遇见爱情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看来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假。但是能让楚清朗变成今天这番模样,一定是因为他当日所受的伤不轻!   “孽缘啊!孽缘!”白星摇摇脑袋,走了!   而另外一边,白夜的人物则简单了许多,它根据白星所指的方向来到梦海,梦海中央有一处孤岛,彼时的南宫情落正站在孤岛之上,呆呆地望着海上的波涛汹涌,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起先,白夜以为她在杏花岭,不曾想过,她居然会离开杏花岭,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梦海,白星说,在楚靖轩的那场事件中,南宫情落其实也是受害者。   是不是受害者,白夜没有兴趣知道,它只需要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然后把她请上天就可以了!   它也以为像南宫情落这样冰冷的、不苟言笑的女子,断然是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的,奈何,它刚刚飘到孤岛上,站在她后面之时,便听她道:“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南宫上邪的?”   闻得此声,白夜差点没摔倒,它说:“我,我自然是来找你的!”   海上的浪花拍打着浪花,带起一阵阵刺耳的海浪之声,十分聒噪,但听在心里,却又感觉十分平静。站在这样一个孤岛上,四周都是波涛汹涌的海水,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相当渺小,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有这样想法的不只是南宫情落,就连身为灵兽的白夜也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世界太奇妙,真的是太奇妙了!   忽见南宫情落悠悠转过身来,海风拂开她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袂,她的青丝不断地飘飞着,拂在她的面颊上,宛如一名坠落人间的仙子,这是白夜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南宫情落,以倾国倾城来形容似乎一点都不为过,这个世界上,估计再难找到一个姿色比她更出众的了吧?   白夜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很明显,他现在是看南宫情落看得失了神。   情落道:“你找我什么事情?”声音不高,但又不至于白海浪的声音给掩盖去!   白夜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就是南宫上邪被抓到天上去了,白星让我来给你捎信,说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上天去救南宫上邪!”   情落闻言,微微蹙眉,“她怎么被抓到天上去了?”对天界的事情,她不是很了解,但是根据她这几年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若是被抓到天上去了的话,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大事吧?   “她私闯地府,把楚靖轩的魂魄给带了出来,扰乱了地府的秩序,被阎王告到了天上去,然后天帝就派人来把她抓走了!”说到这里,白夜的眸光也暗淡了下去,那个本该对自己负责的女人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而私闯地府,得罪天界的人!   这叫它怎么能不伤心,不生气?! 第115章 魔界之后,必死   简直太生气、太伤心了!   但是生气归生气,伤心归伤心,它总不能将她的生死置之于不顾!   情落拧了拧眉,淡淡地“哦”了句,没有再说话。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自然是去的!”总觉得自己和南宫上邪之间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可是是什么联系她也不知道,不过,她能够知道,若是为了她将自己的性命付出,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惜!   顿了下,她问:“那……楚靖轩还活着吗?”这是她杀了人之后,第一次想要知道对方是否还活着。仿佛他不活着,她的心里就会很难受,甚至是……失落!   “哦,还活着!”白夜说:“我们还要去找楚靖轩,让他和我们一起上天,人多力量大!”微顿,续道:“对了,在去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也许我们会毙命,也说不准!”这是白星吩咐它说的,然后它就这么说了!   在白夜的眼里,它自己与白星就是最厉害的,天界的那些什么破神,通通都是狗屁,不过就是拥有神仙的身体而已,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哦。我知道!”情落说:“那现在我们去找楚靖轩吧,你知道他在哪里?”   “去云天崖下的山洞里找他!”白夜神气活现地说道,那模样就好像是,是他搜寻出来楚靖轩现在在何方似的!其实这些完完全全的都是白星的功劳。   作为须弥幻境里的灵兽,白星有一项其他灵兽无法企及的法术,那便是能够搜寻到他所要找的人的大致方位,这是神仙抑或是其他灵兽都没有的能力!   可当他们来到云天崖下的山洞之时,里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情落问它:“是不是他已经走了?”毕竟从梦海赶到这个地方也是需要时间的,以她与白夜的速度,足足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当下楚靖轩离开了,也实属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许吧!”白夜有些沮丧,找不到楚靖轩,意思是只有南宫情落、楚清朗还有它和白星上天了!到时候,白星一定不会允许它出去营救的,所以它不禁有些沮丧!   而彼时,南宫上邪还是被捆在一根圆柱之上,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也没见有人过来,虽然底下已经过了几天的时间,但天上的时间却依旧停留在上邪被捆住的时候。   团团包围的戾气,让她觉得浑身难受,是以,她奋力挣扎,却只听一声嚎叫,这声嚎叫完全听不出来属于什么动物的,有点类似狼嚎,但是却夹杂着无限的愤怒与威胁意味,像是在威胁上邪不要再挣扎了!   可南宫上邪哪里是那种好打发的主儿,听到嚎叫,她便愈发的驱动全身力气不断挣扎,嚎叫之声便愈发的尖锐刺耳,过了半晌,倒像是痛苦的嚎叫之声了!   感受到嚎叫声中所夹杂的痛苦意味,上邪便挣扎得愈发亢奋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那嚎叫之声,竟是来自自己身后的那根圆柱子!   上邪嘴角抽了几抽,像白夜那样的灵兽能够听懂人话,与人进行交流,她可以接受,但是就连身后这根柱子也有喜怒哀乐,那就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一时间,上邪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相当的少!   不过,天界、神仙这种东西向来都只是存在于传说中而已,自小到大,她不相信这些东西,那也是正常的,她本就是南宫府的四小姐,读的书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若是还相信这些鬼魂传说,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可是当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之后,她便开始相信了,不过相信不等于了解,就好比现在她并不了解自己所处之地一样。   天界从来都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美得令人无比向往,但现在看看她所处的地方,乌黑一片,阴暗一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界?   上邪不知道,她现在的确是在天界,但是却是在天界之中戾气最盛的斩妖台上!   随着她的不断睁着,她身后的那根绑妖柱也不断地发出痛苦、愤怒、威胁的嚎叫之声,不多时,便将众神都引了过来。那绑妖柱之所以如斯痛苦,乃是因为万万年以来,它不曾绑过任何如同上邪这般浑身上邪都充斥着魔性的妖物!   有魔性有妖气,也不足为怪,怪就怪在,那魔性居然与它相克,所以她每挣扎一次,它便痛苦一分!   最先到来的是,那名将她抓上天来的昌苍,他的身后亦是跟着满脸络腮胡的黄宽,黄宽身后,便是几名天兵天将了!   昌苍说:“本帅劝你莫再挣扎了,任你怎么挣扎,也逃不出这斩妖台!”顿了一下,续道:“你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南宫上邪挑眉而笑,似是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用力一挣,身后的绑妖柱发出痛苦的哀嚎,她眼里盛满妖娆之色,笑道:“若是让你们省心,我是会过意不去的!”   “你!”昌苍脸色铁青,显然已经动怒,“从古至今,未曾有谁能从斩妖台上逃出去过,本帅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多谢你敬的酒,本姑娘不稀罕!”上邪继续扬唇而笑,“你说我是扰乱了地府秩序,要将我抓伤天庭,交给天帝处理,难道你所说的天帝便是这个斩妖台么?在凡间,人们若是犯了罪,多多少少都还要走走审判的过程,怎么,你们都还没有审我,便要把我推下斩妖台么?”她毫不怀疑,这些号称天界之神的人,等会儿会将她推下这斩妖台!   “是我奏请天帝无需审问的!”忽然,一个飘渺的声音钻进上邪的耳朵里,紧接着,她便见到一袭白衣、三千白发飘扬的云沧上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他的身边则站着一袭黑衣,拥有倾世之容的楚靖轩。云沧上神继续说:“还需要审问什么?不管你是否犯错,你都是魔界之后,杀你,则是必须的!” 第116章 永生永世永绝之   闻言,南宫上邪眸子腥红,问道:“我是魔界之后,与天界之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的出生就注定她一定要死?既然注定她要死,那为何还要给她生命?   “你的存在,会扰乱三界秩序!”云沧上神不愠不火、不疾不徐地说道。他的眼睛里尽是苍茫,仿似不曾将上邪放在眼里过!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上邪倏忽觉得十分好笑,她的母亲月歌乃是被云沧所杀,是否血婆婆以为云沧上神因为杀了月歌而心怀愧疚,所以定会教自己法术?现在想来,血婆婆的想法当真是十分好笑,这云沧若是真的对月歌心怀愧疚,当日便不会让爹爹把自己抱回南宫家。   云沧的心里不曾有过月歌,又怎么会有她这个女儿?   况且,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她的这具身体也已然不是他与月歌给的了,现在的她,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唯一的父亲只有南宫念仁!   “我扰乱三界秩序,与你何干?”上邪挑眉,嫣然一笑,道:“你以我的出身来断定我的为人,你就以为自己很高尚吗?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修成上神的!”   云沧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没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上邪知道他是在等待什么,他等待的无非就是有人过来将自己推下这斩妖台。现在她才发现,斩妖台下那些不断翻滚的乌黑云层,并不是云朵,而是很重的戾气,能够将人驱得魂飞魄散的戾气,她知道,若是自己真的从这里跳下去,那就不是像跳云天崖那么简单了,她一定会灰飞烟灭,永生永世永绝于三界之中!   忽然,有人自头顶上方的四个角落出现,乃是三男一女,他们身上所穿的,和地上的人们的穿着很不一样,而且他们手中都拿着武器,那些武器,上邪不认得。   忽听东北角的那名男子道:“天帝有令,南宫上邪私闯地府,擅自修改死者的命格,甚至还打伤阎王,在将其推下斩妖台之前,须得经受风雨雷电的击打!”   话落,观之云沧上神的容颜,面上并无任何改变,而他旁边的楚靖轩亦是如此,仿佛上邪遭此刑法是一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说来也对,既然是天帝的命令,那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了!   南宫上邪嗤笑一声,“你们除了以强凌弱、以多欺少,还能有什么作为?”这一刻,她不害怕,因为她既不对云沧上神抱任何希望,也没指望楚靖轩会出手救她!   孤家寡人,从来都是不需要害怕的!   “是你说得,能者居之!”昌苍突然冲她说道。   上邪闻之,哈哈大笑起来,“好,是我说的,能者居之,既然如此,你们来吧!不过就是风雨雷电而已,本姑娘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话音刚落,南宫上邪头顶上的云层不断翻滚,像是随时都会被翻出一个窟窿出来。   但众神却以为那是南宫上邪在愤怒,当下便不以为然。   忽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耀眼的光芒瞬间闪白了上邪的面容,她那如瀑的青丝尽数披散在肩上,灼目的红衣也有些褴褛,显得破烂不堪。这是十八年来,她最狼狈的一天,上邪发誓,有生之年,定然不忘今日之辱!   她仰天长啸,当雷声在她耳边不断轰鸣之时,为了迎接即将钉打在她身上的雷屑,她竟是哈哈大笑起来,那笑里满满地隐含了悲愤与不甘!   一瞬间,蚀骨的大雨倾盆而下,只浇灌在她一人的身上,狂风亦是不断地侵蚀着她的肉体,南宫上邪只觉得全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疼痛,当下,挣扎的力度愈发大了,就连她身上的绑妖柱也跟随着她的挣扎而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知何时,上邪浑身上下竟散发出浓烈的青烟,与那些雨水狂风交织在一起,恍然间,她瞥了边上站着的楚靖轩与云沧上神一眼,她竟悲哀地发现,他们只是在漠然地看着她受苦受难!   她从来不后悔自己闯入地府把楚靖轩救出来,也不难过自己被抓到这斩妖台上来,她只是无比的悲戚与痛苦,本该是最疼爱她的人,却在冷眼旁观着她的疼痛!   “不甘啊!”她仰头长啸一声,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浓雾更加多了,不多时,上邪基本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众神观之,不禁讶然,颤声道:“她体内的魔性爆发了,正在与狂风骤雨作战,以保护她的躯体!”   又是一道闪电闪过,划开在上邪的身上,她的灼目红衣瞬间焦黑一片,肉体上亦是火辣辣的且麻麻的疼痛,这是她有史以来经受过的最痛的痛,她想要把身体蜷缩起来,却又被突然袭来的雷屑给钉打到了!   她咬住苍白的下唇,面无血色,灵魂的愤怒不断的膨胀,膨胀,开始在她的身体里咆哮开来,接下来的雷屑钉打与风雨闪电,对她来说都好像不存在似的!   除去云沧上神之外,众神面露惊恐之色,若是普通之人,在经受狂风暴雨的侵蚀之下,肉体早都化为乌有了,但是眼前的南宫上邪显然不是普通之人,风雨雷电一一用尽,对她来说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似乎没怎么受伤!   而不断盘旋在她周身的愤怒与不甘却能够反抗击打在她身上的雷屑与闪电,众神错愕,这是一个意念十分坚韧的女子,推下斩妖台都不一定能够令其魂飞魄散。当然了,这只是猜测而已,自古以来,凡是被推下斩妖台的妖魔,无一不是灰飞烟灭。   但是眼前的南宫上邪显然与其他妖魔不同,她有着很强烈的意念,哪怕是风雨雷电的击打,都不能消除她一点点的意念,反而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   雷神道:“去把火神请来!”他就不信,以火神的火烧不掉眼前这名只是用花泥塑得真身的女子!   底下的小神闻得命令,慌忙地离去了! 第117章 魔性发众神慌乱   可是当刀斧枪剑一一用尽,以雷屑钉打,以火焚烧,终究是没能毁灭上邪的肉身!   当她眼眶泛红,眸子里燃烧着嗜杀的光芒时,在场的众神纷纷呆愣了,当然了,这众神之中,必须得除去云沧上神,他那淡漠的飘渺的眸子里,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其他的神情,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他永远都是这般淡然!   南宫上邪奋力挣扎,只稍一下,捆绑住她的绳子瞬间断裂,她的青丝上此时亦散发着赤红色的淡淡光晕,正在执刀斧枪剑对她用刑的神仙们见状,手中的动作立马停了,只颤巍巍地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她的脸色一片苍白,但是眼眶却是无尽的腥红!   南宫上邪不言语,也不狂笑,她身处右手,握住那根硕大的圆柱,只是稍微用力,那圆柱便被拔出地面,顿时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地面开始不断抖动……   但上邪对此却毫不在意,只是握着那跟比她脑袋还大的圆柱,迈着沉重的步子,向着不远处的神仙们走去,每走一步,众神心中便沉下一分!   南宫上邪将手中的绑妖柱扬起,怒喝一声:“变!”   绑妖柱嚎叫一声,声色里并没有痛苦,只一眨眼的功夫,在上邪手中变作一柄利剑,此剑在众神面前闪着微弱的红光,如嗜血的恶魔一般,在上邪手中轻轻颤抖,像是迫不及待要饮血了!   云沧上神冷然看着这一幕,将近二十年来,今天是他第一次微微拧眉,冷然地看着南宫上邪!   “楚靖轩,离开,现在的南宫上邪已经将她体内的魔性尽数爆发出来了!”那根绑妖柱也被她的魔性给降服了,现在有了绑妖柱的帮忙的已经魔化了的南宫上邪,是极其危险的,在这样一个时刻,他要保护他的弟子的安全!   “不,师父,也许我可以帮忙!”若是要论这个世间,谁能够得到楚靖轩的尊敬,那必定非眼前的云沧上神莫属了。   正因为了云沧上神的吩咐,这么多年来,他才忍住杀死楚清朗报母仇的冲动!   “不用,你且去飘渺峰上等我!”云沧上神朝楚靖轩一挥衣袖,转眼间,便不见了楚靖轩的身影。   颤抖的大地终于停下了颤抖,但是南宫上邪却还没有停下向众神走去的脚步,她的脚步虽然缓慢但是却很坚定,而笼罩在她周身的全部都是一股又一股的黑暗势力,她眼眶里的腥红没有散去,让人见之,无不胆颤心惊!   忽然,一群天兵天将向她冲来,个个手中都拿着武器,似是要在南宫上邪靠近他们之时,先将南宫上邪给杀掉!   上邪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向她围拢过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身子跃起,转了一个圈,那柄由绑妖柱化成的长剑亦是跟随她旋转的身体旋转了一圈,众神所见之处,便是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圈狠戾的剑波,当她站定之时,那些个天兵天将顿时倒在地上!   众神瞠目结舌,没有想到这南宫上邪竟只用一招,便将这上百个天兵天将给杀了!这得需要多么强悍的能力啊!   雷神慌了,不断地将雷打到她身上去,但却尽数被她给挡回去了。   雨神急了,比刚才更加大的雨水下到上邪身上去,而她只需要拿剑一扫,便将她的雨水给挡在了剑波之外。   风神恼了,不断地向她发出侵蚀肉身的狂风,却被她以对于雨神时同样的方法给挡住了。   电神怒了,在她身上划过一道一道的闪电,却都被她巧妙的避开了,当闪电划在地面上之时,之间地面裂出一道又一道的裂口!   南宫上邪不言不语,手执长剑,身子腾空而起,以不同的动作向分居四个角落的风雨雷电神各掷去一剑,剑势所到之处,无不掀开浅层巨浪。风雨雷电神躲闪不及,竟生生地受了这么一剑,身体“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魂魄险些被打散了!   昌苍身后的黄宽见状,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化出凤头斧,斧身上顿时化出凤凰的虚影,“凤凰出!”黄宽大吼道。这一次,他用力全身的修为,不再小看南宫上邪!   上邪冷笑一声,执剑于头顶,喝道:“绑凤凰!”绑妖剑瞬间腾空而出,与神力无比的凤凰纠缠在一起,猛地一声,听见了凤凰泣血之声,再睁眼一看,凤凰自半空中坠落地上,而黄宽手中的凤头斧也瞬间崩裂开来,当坠落地上的凤凰消失之时,他那崩裂的斧头也化为乌有!   黄宽口吐鲜血,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怎,怎么可能?”到如今,依旧是不可置信!   若说上次南宫上邪将他的凤头斧打成重伤,乃是因为彼时他小看了南宫上邪这个丫头片子,但刚才,他是用了全部修为的呀,怎么反而输得更惨?   凤凰落,绑妖剑再次回到南宫上邪的手中,这次,她是向着昌苍走去!   昌苍自然也感受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嗜血杀气,手中顿时化出霸王锤,在南宫上邪还没有出剑之前,喝道:“霸王锤出,谁敢称霸!”话音未落,两只锤子化作上千只锤子,不断地往南宫上邪身上袭去。   这样的情况下,唯有打中了真正的那两只锤子,方能自救,可若是要在这上千只锤子中找到两只锤子,那是要怎样的火眼金睛?   南宫上邪没有火眼金睛,但是她有一个机灵无比的脑袋瓜,在躲闪那些由两只锤子幻化出来的上千只锤子之时,她手执绑妖剑,喝道:“绑……”猛然发现自己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索性,她便不说话,只将绑妖剑往昌苍身上掷去!   正在掌控上千只锤子的昌苍见状,脸色煞白,若是自己受伤,那么刚才他加诸在锤子上的神力,定会反噬到他身上,如此一来,他定然会死得很凄惨!   可是绑妖剑的剑势凶猛,他根本无法抵挡,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云沧上神飞身而起,手中浮尘一甩,困住了前进的绑妖剑! 地118章 血液使灵魂跳舞   南宫上邪嗜血冷笑,避开上千的霸王锤,飞身而起,快速来到昌苍的面前,伸手一把掐住他的咽喉,将他抵在地上,只听“砰”的一声,是他的锤子坠落地上的声音。   上邪再次冲他嗜血冷笑一声,二话不说,用力一拧,昌苍的脖子在她手中“咔嚓”一声,折断了!   南宫上邪的眼眶里,依旧腥红一片,她冷然站起身来,看着被云沧的拂尘缠住的绑妖剑,道:“破!”   只见绑妖剑在云沧的拂尘中转了一圈,将云沧上神的拂尘尽数斩断,根根飘落地面,十分唯美,又十分凄凉!   上邪飞身而起,欲要握住绑妖剑,却中途被云沧上神给拦住了,他就那样一袭白衣一头白发,遗世独立般的挡在南宫上邪的面前,但是他接收到的却只是上邪眸中的阴冷与嗜血。   云沧上神暗道,这样的南宫上邪定会扰乱天界秩序,自己必定要杀了她!   可没等云沧动手,上邪已经退开一步,然后一脚飞起,踹在云沧上神的胸口之上。一瞬间,云沧的身体飘出了众人的视线,甚至飘出了九重天!   被踹出去的云沧十分懊恼,懊恼自己在与她对峙的那一刻,居然想着其他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被南宫上邪偷袭,如今,他被踹出九重天,那便意味着,天界即将遭受一场劫难!   看着淡出视线的云沧,上邪再次嗜血而笑,手握绑妖剑,一步一步步出了斩妖场地,外面的天兵天将已经挡在外面,上邪什么都不想,只是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不断地杀,杀,杀!   天兵天将在她的剑下不断的哀嚎,然后倒地。地面上全部都是鲜血,南宫上邪就这样,踩着众神的尸体,不断地杀下去,与此同时,也不断地有天兵天将涌上来,就好像永远都不会被杀完似的。   但是上邪全然不在意,她的眸中的腥红仍然没有消散,而且,在见血的瞬间,变得更加腥红嗜血了。   一路杀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天兵天将,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杀,杀杀!   那是一种来自于血液之中,灵魂之内的使命,死死地禁锢住她的神经,让她不能拥有自己的思想,唯有杀人,看见殷红的血流出人们的体内,她才会觉得灵魂在跳舞,在愉悦。   众神不断地退缩着,而上邪却不断地往前走……   与此同时,自小便守护在南宫上邪身边的血婆婆正身处一出暗淡之地,除去她所站立的地方有些光亮之外,四周全部都是黑洞洞的黑暗,像是要将人淹没在黑暗里似的,十分的阴森可怖。   她的身前放着一个若了盆子大的水晶球,而水晶球里正映射出南宫上邪在天界的一切。   倏而,血婆婆抿唇笑了,呢喃道:“即使她还没有找到她的心,但是以她现在这样的能力,恢复魔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话落,她伸手覆在水晶球上,顿时,那水晶球便失去了光芒,就连南宫上邪在天界的场景也一并消失了。   当年仙魔大战,他们魔界被覆灭,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她受命于为难之际,带着月歌公主逃出魔界,才使其幸免于难,奈何,月歌见到云沧之后,便生出情愫,忘记了光复魔界的任务。   血婆婆对此很不满意,在月歌把上邪生下之后,便想方设法破坏月歌与云沧之间的关系,所以,后来云沧便知道了月歌是魔界公主。   可她没有想到,月歌竟心甘情愿被那男子杀死!所以,她便只能将目标定在南宫上邪身上,但是可惜的是,这孩子没心!她给南宫上邪算过命格,但是都是因为无心而什么都算不出,所以,她只能帮着上邪寻找她的心,经过努力,她终于知道上邪的心便在杏花岭上。   所以,才有了后来上邪上杏花岭的事情。   思及此,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道,趁着天界大乱的时刻,也许现在正是她把魔王净浊救出来的时机。   在上邪还没有出生之前,三界之间爆发了一场仙魔大战,而他们魔界的魔王净浊便在那场仙魔大战中被云沧上神与当时的天帝给擒获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困在幽冥地狱里,血婆婆想,现在也许正是将魔王救出来的大好时机!   幽冥地狱,阴森可怖,在这样一个潮湿阴暗的地方,除了净浊之外,还有万万个恶鬼被困于此。   上邪打上天界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出去了,众神仙现在都有些坐立难安,只关心天上的战事,所以,当血婆婆混入幽冥地狱之时,并没有被幽冥王给发现,既然连幽冥王都没有发现她,那其他的鬼差,自然也是无法对其怎么样了!   顺着幽暗的青石板一直往里走,血婆婆来到了水牢处,水牢分为两侧水牢,左边的水牢关着十万万恶鬼,而右边的水牢只关着净浊一个人。   一条长长的铁链穿过他的心窝处,而两只手、两只脚分别被铁链锁住,他那蓬乱的黑发在水中不断飘荡,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身为魔王的他的身上的戾气此时荡然无存,血婆婆忽然有些哀怨起来,是否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魔王净浊已经不见了。   不可能的,只是过了二十几个年头而已,就这么一个幽冥地狱不会让她的魔王消失的!   许是感受到血婆婆的注视,净浊缓缓将脑袋从清澈却蚀骨的水中抬起来,在见到血婆婆的一刹那,不断地嗫嚅着唇瓣,半晌才道:“你……你来了?”   “是的,魔王陛下,我来了,我来救你出去,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把你救出去呢?”她知道他身上的这些铁链,只要动一下,必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净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希冀地问道:“月歌呢?”虚弱的声音里,有着作为王者的霸气。“作为本王的公主,难道她没有来接本王回去吗?”   血婆婆内心一喜,只稍这么个声音,她便知道,魔界之王净浊并没有消失! 第119章 众鬼逃狱冥王苦   但是下一瞬,血婆婆便发现自己对于魔王陛下的问题无法回答,只好躲闪道:“公主殿下有点事情,无法到来,特派属下过来将魔王陛下救回去!”血婆婆现在在想,这件事情,还是回到魔宫中去再说。   净浊冷哼一声,眸中的光芒狠戾但却也不再追问,清澈见底的水中的他的面色一片苍白。   很快,水牢里的水开始退下去,渐渐现出了他蓬乱的脑袋,皮肤迸裂,殷红的血便溢了出来,随着水往下退去,身上的殷红便愈发的多了起来!   血婆婆愕然,这是什么水,被浸泡过的肌肤,竟然无一完好!   “以你之力,断开穿过我胸膛处的锁链!”净浊昂着脑袋,绑着他的锁链跟着他身体的颤抖而不断颤抖,看得出来,现在的他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   血婆婆愣了愣,若是把穿过他胸膛的锁链给弄断,那至少得先破了水牢,可水牢这东西是她第一次见,且还不知道怎么将其破开!   就在她怔愣之际,水牢里的水已经退到净浊的脚背之上,只稍一眨眼的功夫,那水便自各个角落消失而去,与此同时,那水牢竟同时消失不见,而净浊身上,已经血肉模糊,殷红的血使他看起来,全身湿泞一片。   “现在,动手!”强忍住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净浊一声怒吼,使得大地几乎颤了几颤!   血婆婆双手结印,聚集全身魔力,对准了那根穿过他胸膛的锁链,只见一道暗黑色的寒芒闪现,那水牢再次随着水位的上升开始出现,覆盖住净浊的脚背、小腿、膝盖……一直往上。   血婆婆见状,只能再次快速聚集全身魔力,猛地一推,那条锁链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随后毁掉,当此时,水位刚刚好覆盖到净浊的胸口,而他胸口底下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   此时的他,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喘息之间,夹杂了长长的释然,许是因为那根横贯他体内的锁链使得他这么多年来都痛不欲生的原因,如今除去了,自然是要松了一口气的。   当水牢中的水没过他的头顶,他全身上下的伤口恢复完整之后,他怒睁着双眼望着水牢之外的血婆婆,道:“以你之力,将那十万万恶鬼放出来!”   刚才铁链被毁已经惊动了幽冥地狱的鬼差,不出一会儿,那些鬼差定然会出现在此处,而现在他的四肢仍被绑住,无法逃脱,只能将十万万恶鬼放出来,一次将幽冥地狱的鬼差给拖延住,如此,他们才能安然逃走!   血婆婆听到命令,道:“遵命!”刚才,毁掉贯穿他身体的锁链,已经消耗掉了她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力气,所以,此时她的面颊无比苍白,像是一个无处可去的游魂野鬼!   可即使是如此,她的衷心,也不会允许她就此放弃,她转过身,面对着对面水牢里的恶鬼,笔直的站着,装着十万万恶鬼的水牢和困住净浊的水牢是不一样的,里面的水有些浑浊,而且一直在沸腾,那些恶鬼不断地嚎叫,睁着森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外面的血婆婆的双眼。   血婆婆的一声怒吼划破阴暗的幽冥地狱,忽听“哗啦”一声,水牢破碎,里面的沸水并没有流出来,而是渐渐的消失,而那些恶鬼不断的欢呼、嚎叫、嗜血的眸光里,满满的都是仇恨!   他们是在仇恨那些把他们关在这里的神仙们!   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中,血婆婆转头看了净浊一眼,在接收到他坚定的目光之后,她转身对着那些从水牢里逃出来的恶鬼,铿锵有力地道:“是我的主人命令我把你们放出来的,现在若是你们同意跟随我家主人,那么我家主人日后一定会带着你们去报仇!”   众恶鬼相视一眼,并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正随着水牢里的水再次消失,血婆婆道:“只要你们愿意给我力量,把我家主人救出来,我家主人日后定会带着你们去报仇!”   恶鬼心中无爱、无善,在这个地方呆了上千、上万年,日日遭受幽冥地狱的炼狱之苦,心中的恨意早就已经开始咆哮,若有翌日能出得此处,他们的目的,定然是报仇!   闻得血婆婆之言,当水牢消失之时,那些恶鬼猛地往净浊身上扑去,以牙齿将困住净浊的铁链给生生地咬断了。   当此时,幽冥地狱的鬼差忽地出现,见此情景,无不讶然,纷纷执着武器对准众鬼,似是要将他们重新赶回水牢里。   鬼差与恶鬼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而此时,血婆婆正扶住从铁链上脱身的净浊,站在恶鬼身后,默不作声!   现在的净浊虚弱无比,而刚才的血婆婆为了救他,体力也有些不济,所以,此时他们只能安静地等待逃出去的机会!   当十万万恶鬼不断地涌现而出,当鬼差与他们交手之时,便正是血婆婆与净浊悄然逃走之时,刚才说的那些所谓的帮着报仇,不过就是拉拢他们而已。当然,报仇是肯定要报的,但却不只是帮那些恶鬼报仇而已!   十万万恶鬼逃出,当幽冥王闻讯来到水牢前,见到空荡荡的被毁坏了的水牢时,脸色瞬时失了血色,惨白无比,不断地嗫嚅着嘴唇,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些恶鬼早就逃的逃,将鬼差打伤的打伤,然后晃出幽冥地狱去了。   幽冥王的心里不断地咯噔着,完了完了,这回天帝一定会剥了他的皮不可!   如此想着,当下便急不可待地赶往天庭去了。走之前,底下一名手下道:“冥王殿下,要不我们先派些鬼差去把他们抓回来吧,这样的话,天帝也不会说您玩忽职守!”   幽冥王瞪了他一眼,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些幽怨地说:“十万万恶鬼,你能抓回来多少?!”说完,又觉得不解气,续道:“如果能抓回来,他们还能打伤鬼差逃出幽冥地狱去吗?”   说完,便怒气冲冲且十分忧心地往天庭赶去了! 第120章 打上三十三重天   而此时,南宫上邪依旧腥红着一双眼睛,杀上了三十二重天。   一袭明黄色朝服的天帝此时正端坐在凌霄宝殿上雕龙刻凤的宝座上,忧心忡忡地望着底下的人,故作镇定地问:“众爱卿们可想好什么办法了没有?”   其实现在的天帝已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了,想着南宫上邪竟然只身一人打上三十二重天,腥红着一双嗜血的眼睛,一身灼目红衣已然被鲜血染红,但她却还如此执着地往前进着。   三十二重天,现在他们身处三十三重天,若是不将其阻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南宫上邪一定会打上三十三重天,到时候,这名毁掉地府秩序的红衣女子,不只是毁掉地府那么简单了,而是整个天宫都会被她毁灭!   众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天帝急了,喝道:“云沧上神呢?”   天帝怒不可遏,看来现在他所管辖的天界,除了云沧之外,再无能人,否则一个丫头片子,怎么会打上三十二重天,且还没有倒下?!   这太震撼了,真的是太震撼了!简直是真的太震撼了!前无古人啊!!   底下的人闻言,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人鼓足勇气,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道:“回天帝陛下,云,云沧上神,已经,已经被,被,南宫,南宫上邪给一脚,一脚踹下了天,天界!”说完,那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这汗珠来源于对南宫上邪的即将打入三十三重天的恐慌,也来源于天帝的怒容!   “被……踹出了天界?”天帝愕然了,下巴都快脱臼了,就连云沧上神这样德高望重受世人敬仰的、能与前天帝将净浊打败,关在幽冥地狱的第一等神仙,也被南宫上邪给踹出了天界,这么说,天界是要亡在南宫上邪的剑下了?   思及此,冷汗也不断地从天帝的额间渗出来,他猛地站起身来,不断地在高台上走来走去,显得心烦意乱!忽地,他听到了前门外响起来的刀剑碰撞已天兵天将倒地的声音,他停了下来,惨白着一张脸,问:“现在,告诉朕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得了那个南宫上邪!”   众神显然也是被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给吓白了脸,蓦然间,又见一神鼓起勇气进言道:“可以去把她的家人抓上天来,以此威胁她住手!”   这是个好主意,众神内心如是想道,但是却没人敢附和,只因他们要先小心翼翼地查看天帝的脸色,才敢诉说自己的见解,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果不其然,天帝面上也是一喜,“那派谁人下凡去把她的家人给抓来?”   众神再次面面相觑,天帝恼怒于他们这番推脱的态度,喝道:“你们是否想看着南宫上邪打进三十三重天,然后六界就此毁灭?!”   “不,不是的,天帝陛下。”终于有神仙快速地反应过来:“下了凡尘之后,再回来,少说也要七八个时辰,七八个时辰间,怕是那魔女,已经打进来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啊!   天帝愣了一愣,他们刚才似乎是已经忽略了时间。   但是转念一想,他道:“朕会派人死守着三十三重天的大门,你且下凡去,速速把她的家人抓上来!”   众神无奈,只得应了声是,刚才那名说时间不够用的神仙正欲告别天帝,转身离开凌霄宝殿,却忽然有一阵狂风自外面横扫进来,桌上的琉璃杯盏等等珠玉宝器全都哐哐啷啷坠落地上,发出清脆的鸣响,宣告着它们的破碎,也宣告着南宫上邪已经打进来了!   众神凝神,胆怯地望着门边,将天帝死死地护在了身后。忽地,有一神道:“天帝陛下,要不您先带着天妃娘娘离开凌霄宝殿去外面躲躲吧!”   肃杀的狂风、嗜血的气息弥漫在凌霄宝殿之上,怯懦的天帝双腿颤了颤,面色惨白,“就这么说定了,朕先离开,尔等定要守住这凌霄宝殿,待朕去搬救兵过来!”当下,便在几个侍婢的护驾之下,领着天妃娘娘作势要离开凌霄宝殿!   就在他们脚步刚刚抬起之时,一声嗜血般冰冷的声音响彻了凌霄宝殿,她说:“谁也不能走!”   话音刚落,众神只见一柄闪着暗淡红光的宝剑横空飞入凌霄宝殿,直往天帝身上刺去,就在众神心底发寒之时,只听“铮”的一声,那剑被生生地拦了下来。   、而拦住长剑的正是云沧上神手中的拂尘,那拂尘将绑妖剑层层包裹,将剑身上散发的红光给层层掩去!云沧上神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色无波,眉间一点朱砂为其倾世之容增添了一抹妖娆,三千白发披肩散落,就这样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众神面前,救下天帝的性命!   当此之时,一袭红衣的南宫上邪在天兵天将的围攻中,淡然、坚决、强势地步入了凌霄宝殿,三千青丝无风自动,已经被火焚烧得褴褛的红衣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晕,随着她的走动不断摇摆,她的面上没有笑容、没有悲戚,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冰冷,使人观之,不禁心生胆怯!   她就这样,在众神颤抖的目光中,毫无阻拦地走进了凌霄宝殿。   云沧上神自半空中,挥动着拂尘,那柄绑妖剑在他的拂尘中不断发出嘤咛之声,在上邪来到他面前之前,将绑妖剑置于地上,掷在她的面前,只发出钢铁砸到地板上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剑身上的红色光晕已经消失,众神知道,现在的绑妖剑已经没有了任何魔力疑抑或是神力,它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柄长剑!   南宫上邪目光在此时微微暗淡下去,眼中的嗜血光芒也渐渐被一片灰暗所代替,三千青丝不再飘动,而是整整齐齐地自肩头披散下来,凌霄宝殿之上的戾气也渐渐消散!   就在众神诧异且不安之时,一袭红衣灼目的南宫上邪却犹如一朵残花败聊,砰然倒地,倒在他们的面前! 第121章 你们离开她留下   众神呆傻呆傻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还如此厉害的、能够只身一人打上三十三重天的南宫上邪,缘何此刻却突然倒在了地上?!众神的大脑俨然已经停止了思考,傻笨傻笨的,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刹那间,又是两股纠缠在一起的劲风席卷了进来,紧接着,便见白衣成影,两个人已经将倒地不起的南宫上邪护下了。   原来,突然到来之人乃是楚清朗与南宫情落,紧赶慢赶,终于在如此紧要关头出现了,楚清朗手执一柄沧尘剑,南宫情落手执一柄空情剑,两人默契度十足地将南宫上邪护起,抵御着众神虎视眈眈的目光。   楚清朗挑眉道:“想杀她?那也得问问我的沧尘剑是否答应!”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邪肆的气息,与他那纤尘不染的白衣融合在一起,不仅没有违和之感,反而给人一种他天生便是如此邪肆的样子。   可在场之人,唯有南宫情落知道,以前的楚清朗不是这样的人!   “云沧上神,把这两个凡人给朕一并捉拿!”见到南宫上邪倒下去,天帝便觉得他的天宫有救了,如今又闯进来两名凡人,量他们身上也没有多大神通,毕竟并不是人人都能像南宫上邪一样。   战争,一触即发!   楚清朗与南宫情落都握紧了剑,戒备地望着周围的那些个神仙,当然了这些神仙还包括了云沧上神在内。   云沧淡然地睨了他们一眼,淡然地说:“不该你们来的地方,你们来做什么?回去吧!”   闻言,楚清朗抿唇一笑,道:“这样也好!”语毕,快速弯腰将上邪扛到肩上去,“那现在我们走咯?”说着,便要往出走!   “你们可以离开,南宫上邪必须留下!”还没走出一步,云沧那淡漠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可以跟天帝求情,让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下凡去,但是南宫上邪却不能!   楚清朗顿住脚步,紧了紧握剑的手,背对着云沧道:“我若说不呢?”淡淡的语气里,满是坚决的意味,亦是有着不容他人拒绝的坚硬!   “她不仅扰乱了地府的秩序,还打伤了如此多的天兵天将,她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相对于楚清朗语气里的坚硬,云沧的语气倒是淡漠了许多,但还是能够听出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那只能怪地府的守护者没有能力守护好地府的秩序。”微顿,续道:“还有,你们贵为神仙,将一个凡间的小女子抓来,却让她打伤了如此多的天兵天将,除了你们无能,你们还能说什么?”语毕,继续举步往前走!   众多天兵天将再次围拢了过来,将他们围困在中间,可却因了南宫上邪的存在,而不敢妄动分毫,试问,从古至今,谁人这么凶悍,居然能够只身一人打上三十三重天?   楚清朗扛着南宫上邪每走一步,那些个天兵天将便执着武器,跟着他们往前移动一步,若是此时听到命令,他们准会挥起手中的武器,向楚清朗、南宫上邪和南宫情落挥去!   “把他们拿下!”云沧上神没有说话,天帝便一声令下了!   好不容易看见南宫上邪倒下了,他怎么可能放虎归山?否则到时候他的天宫定会被南宫上邪给踏平!   闻令,天兵天将手握武器,挥向三人,霎时间,刀剑碰撞之声响遍了三十三重天,此处,戾气浓重!   这一次,云沧上神没有动手,而是站在原处,静静地观望着战事。   天帝径直来到他的身边,命令道:“云沧上神,你去把他们给朕抓来!你也知道,你若不去,将会有更多的天兵天将受伤乃至死去!”   云沧上神讳莫如深地看了天帝一眼,知道他并不是在关心那些天兵天将的生死,不过就是担心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会变成第二个南宫上邪罢了!   但是保护天界安平,乃是他一介上神需要做的事情,当下便将目光从天帝身上移开,投入到被困于中间的楚清朗与南宫情落身上去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便有些疑惑了,因为此时南宫上邪已经不在楚清朗的肩上了,他再次巡视四周,皆不见南宫上邪的身影!   霎时,他眉头一紧,刚刚本不该掉以轻心的,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两个凡人若是没有其他人的帮忙,又怎么会来到天上?所以,他不用算,便知道白星那老头儿也来了!   天帝及众神顺着云沧上神的目光看过去,拥挤的、嘈杂的、只有刀剑碰撞的人群中,只有同样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的楚清朗与南宫情落,根本不见了南宫上邪的身影,顿时,他们傻眼了。   这么多神仙在这里看着,居然还被那个红衣小丫头给暗中逃跑了,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心惊与震怒?   “我去把她找回来!”云沧对天帝说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他们不会跑得太远的!   天帝蹙了蹙眉,虽然很想让他去,但是眼前还有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他怎么放心在这样的时刻,让云沧上神离开?是以,他出声拦住了她即将离去的脚步,“追她,朕可以再派人去,你现在把他们这两个凡人给朕抓起来再说!”   解决燃眉之急才是重要的!说完,他指着满殿的神仙,道:“你们去把南宫上邪给追回来!”   众神内心一颤,面色一赧,却还是乖乖地去了。   云沧上神当下也不违逆天帝的命令,脚尖轻点,一个翻身,来到楚清朗与南宫情落的面前。顿时,那些个虾兵蟹将纷纷停手,满怀希望地望着突然参入战事的云沧上神。   楚清朗又是一个挑眉,弯起的唇角笑得有些嗜血,他说:“你终于站出来了?是要把我们给抓了交给那个狗屁天帝处置还是当场就把我们给杀了?”   此番话语当真说得大胆至极,以至于一直在旁观战的天帝不禁握紧了拳头,面色铁青。 第122章 倒在众神的面前   云沧闻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语。而是扬起手中拂尘,用力一击,便击向楚清朗的胸上,而楚清朗亦是反应快捷,身子微微侧过,便躲过了向他挥来的拂尘。南宫情落见云沧真的要与自己作对,当下便执剑往云沧身上刺去!   空情剑刺向犯他的胸口,可剑尖刚抵着他的胸膛之时,却再也无法刺入,而且南宫情落用力过猛,当下,那力道便从剑尖传回到剑的吞口上,当下南宫情落便被自己的力道给推了出去,身子踉跄后退三五步,才面前站稳了身子!   楚清朗见状,执起沧尘剑,再次攻上去,奈何云沧只伸出食指与中指便捏住了他的剑身,往后边一送,楚清朗便被自己的剑给甩向了云沧的身后。   南宫情落站稳,双手紧握空情剑于胸前,幻化出万千杏花,在云沧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往他身上猛地一挥,万千杏花便化作利刃纷纷往云沧身上刺去。   这一招破空斩,南宫情落用了十成的功力,只因她知道云沧不好对付。   但是,令她吃惊的是,云沧只是用他的拂尘一挥,那化作利刃的万千杏花便转了方向,往她身上飞来。   南宫情落双目圆睁,又是不可置信,她的破空斩若是用了十成了力道,一般都是让人无法抵挡的,但是现在云沧却只是轻轻一拂拂尘,那些杏花便倒转了方向,一时间,她只能飞身而起,尽量躲避这些化作利刃的杏花!   可她显然是低估了云沧上神,那些杏花随着她身子的起落不断起落,无奈之下,她只能以身抵挡,双手结印,将自己幻出的杏花利刃尽数化为杏花,而不是具有杀伤力的利刃!   杏花密集,约有万千,刚刚挥出去之时,她已经用了全力,如今,想要将它们再转化为杏花,那得需要多少功力?示意,不管她怎么努力,总还是有那么一两片漏网的杏花,化作利刃,扎入她的身体里。   殷红的血瞬间染红了纤尘不染的白衣。   楚清朗见状,自云沧身上飞身而起,一剑,便往他后背刺来。   此时的云沧虽然顾着收服南宫情落,但却没忘记被他甩到身后的楚清朗,感觉到身后的寒芒之时,他想要回转身去,抵挡住他的长剑,但是转到一半的时候,他蓦然顿住了动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完全放弃了阻挡楚清朗自他身后刺来的沧尘剑。   “嗤”的一声,沧尘剑自他身后穿刺过来,霎时,四周鸦雀无声,仿佛时间就此停止,众神人傻愣傻愣地望着被剑贯穿身体的云沧上神,眼睛里除了震惊还有畏惧,若是连云沧上神都出事了,那他们可还怎么活?   天宫要完了,六界要乱了!众神心中忐忑无比地想着,却无一神站出来说话!   在众神刹神之际,又见云沧将拂尘甩出,密密麻麻地捆牢了南宫情落的身体,使之无法动弹分毫,而且若是要挣扎的话,则会越挣扎越紧!   紧接着,他用力一震,将贯穿体内的长剑震飞出去,连同楚清朗一起也被震飞了,一袭白衣的他在半空中划卡了一个好看的弧,半晌才砰然坠地,那些个天兵天将则执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当此时,楚清朗再也没有了反抗的任何能力!   可随着楚清朗的沧尘剑的拔出,云沧体内的血便以喷射状喷溅了出来,点点红色溅落在地上,刺目且鲜明,让人不敢直视,不多时,他的白色衣袍亦是被染成一片红色,面色苍白如纸。   他看着天帝说:“也许我不能为您去把南宫上邪给抓回来了!”披散在肩头的白发因为他的微微俯身,大部分垂落到胸前,说完,他便虚弱地轻轻咳嗽起来,像是下一刻,便会与世长辞似的!   天帝有些着急, “云沧,你别着急,朕不会让你死的!”   他若是死了,日后捉拿南宫上邪的事情谁来做?此时,云沧可是不能出事的!   当下,他便朝自己的夫人,也就是现在的天妃娘娘挤眉弄眼了一番,见到天妃娘娘那不太乐意的神情,他道:“快把你那颗乾坤丹拿来救云沧上神,他可是为我们天宫才受的重伤!”   这话一说出,众神都期待地看向了天妃娘娘,这个时候,她不想给乾坤丹那也是不行的了,是以,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把乾坤丹从衣袖间的空间袋里给拿了出来,继续不情不愿地把它交给天帝。   天帝一脸慈祥地将乾坤丹赐给了云沧上神,“捉拿南宫上邪的事情可以推后,云沧上神先把自己的伤养好了再说,此事,朕不着急,云沧上神你也不必着急!”   天妃娘娘翻翻白眼,鬼才不着急呢,留着这南宫上邪在世一天,六界就永远不要想着安宁!   云沧上神安静地把乾坤丹给吃下去,脸色立马就好了起来,整个人也没有刚才那么虚弱了,对着天帝以及天妃说了一番道谢的话语之后,便说要回方寸山飘渺峰去了!   既然已经将楚清朗与南宫情落抓到手了,而刚才云沧上神又是真的受伤了,天帝想要把他留下,也再也没有理由,当下,便只好任他离去了!   云沧一走,便有神问:“天帝陛下,这两个凡人要怎么处置?”   闻言,天帝扭头去看了一眼南宫情落,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五官精致,黛眉微蹙,赛雪的肌肤,无一不在展示着她的美,若是要以一种花来形容如此美好的女子,天帝只能想到:雪山之莲!   他疑惑,倒并不是因为南宫情落生得美,而是这张脸,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他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再看向被剑架在脖子上的楚清朗,他一袭白衣,如星般夺目的眼眸里,散发出桀骜不驯的怒火,天帝好不怀疑,若是此时他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他一定会上前把自己给杀了!   就在他想着怎么处置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之时,幽冥王火烧火燎地进来了,不顾场合、不顾现在的状况,跪地便说:“天帝陛下,幽冥地狱的十万万恶鬼被放出来了!” 第123章 镇在黄泉之底   天帝的脸色瞬时黑了,黑得可以滴出墨来。他嗫嚅着唇瓣,半天才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小仙说,幽冥地狱的十万万恶鬼被放出去来了!”幽冥王差点将脸贴到了地上,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还有,还有净浊魔王也,也被救走了!”   净浊被救走,无异于将六界推向暗无天日的深渊。要知道,净浊乃是一个千年难得一遇的魔胎,自出生便带有魔气,前天帝担心他将来扰乱六界秩序,便将他困在幽冥地狱。   但是几百年前,他从幽冥地狱逃了出来,再用数百年的时间成为魔界的魔王,那个时候,天地一片昏暗、浑浊,充斥在人们心间的是无休无止的绝望。当时的净浊十分痛恨当时的天宫太子,所以在二十多年前,他设计陷害了天宫太子。   天宫太子知道此事之后,痛不欲生,发誓定要将净浊再次打入幽冥地狱,所以,也就是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中,他与云沧上神携手将净浊给制服,将其关在了幽冥地狱!   那场仙魔大战中,死伤无数,历时长久,唯有云沧上神能得以安然活下来,自那时起,云沧上神便成了凡人心中的膜拜对象,他们甚至连与云沧上神携手打败净浊的天宫太子都不曾记得!   真没想到,如今那个恶魔被救了出去!既如此,六界当如何生存?时间只仅仅过了二十个年头,如今,天界中唯一能指望的便是云沧,没了以前的天宫太子,天界是否还能将净浊给收服?!   “陛下,先别担心,办法总是会有的,况且我们还有云沧上神……”   “住口!”对方话音未落,天帝便一把喝住了,“什么事情都说云沧上神,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一点长进?若是你们有一点长进,能降服净浊,朕还需要如此担心吗?”天帝怒不可遏,万万年的修为在这天宫中长时间的享乐之中,已然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这样的天帝,谁能想到,当年他的功德分是最高的呢?谁能想到,他的修为亦是经过了万万年,才得以当上天帝的呢?   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的可以将很多事情给磨灭掉。   “把那两个凡人镇在黄泉之底!”天帝说道:“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能将他们放出来!”   黄泉之底,并不与幽冥地狱相同,黄泉之底乃是人死后,都会走过的黄泉路的底部,而天帝把他们镇在黄泉之底,无非就是要他们整日整日与死人做伴。好恶毒的心思,但是却没有人出来阻止!   情落面上无波,虽然今天是她十九年来第一次战败,但是她却还是没有什么好悲伤的,至少南宫上邪已经被救出去了。既然认识了她,又与她之间产生了那么微妙的感情,为她做这么点小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而楚清朗只是嘲讽地冷哼一声,继续安静着没有说话,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他活了十八年,总还是懂的!   不多时,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便被带走了。   “陛下,那十万万恶鬼怎么办?”幽冥王忐忑不已,心知惩罚是一定要受的了,所以,脑袋便久久地垂下去,连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天帝蹙着眉,这真的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十万万恶鬼,会扰乱凡间;打上三十三重天的南宫上邪可能会卷土重来;逃出幽冥地狱的净浊也有可能会让六界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你说怎么办?”天帝把问题重新抛给了幽冥王!   幽冥王愣了一下,“小仙一定会竭尽所能把他们重新抓回来!”说到此处,便顿住了,再也说不下去。因为逃出去的还有一个净浊,任谁都能知道净浊不是好对付的,只凭他一人之力,那简直是找死!   这个道理,天帝自然是懂得的,所以,他也没有逼着幽冥王继续说下去,“朕只担心,那十万万恶鬼已经被净浊给收服了!”魔界乃是黑暗之界,那些个恶鬼,哪个心怀光明的?若不是去投靠净浊,他们估计早就已经不在幽冥地狱呆着了,而是得以转世投胎了!   众神一愣,纷纷明白了天帝的意思,顿时,个个沉默不语,谁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因为面对净浊如此强大的黑暗势力,唯有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将他毁灭!   半晌,天帝道:“这事稍后再议!”说完,便离开了。今日也真是够累的了,既然暂时想不到没法,那就知道稍后再议……   现在且说说那些个前往追寻南宫上邪的神仙,他们来到南天门之时,白星已经守在了那里,看着那些个急匆匆的又十分忧虑的神仙往南天门走出之时,突然被绊倒在地上,他便跳出来,笑完了腰!   “唉哟,你们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这么着急得连路都不会看了?”白星一身粗布麻衣,双手叉腰,优哉游哉地来到他们的面前,“怎么,天宫出了什么事情?”   众神纷纷站起身来,巡视着周围,什么异物都不曾见到,那么刚才他们为什么会摔倒呢?而且感觉还是被绳子给绊了一下……   见他们沉思的模样,白星跳起来,伸手在他们面前挥了挥,“喂,问你们话呢?当神仙的,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众神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苦大仇深地说:“南宫上邪打上三十三重天之后,突然消失了,而云沧上神则留下来收拾突然出现的两个凡人,便派我们出来寻找南宫上邪!”   说完,内心嘀咕,就算是找到南宫上邪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因为哪怕是聚集他们这五六个仙家的能力,也无法将她捉拿到天界上来啊!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他仔仔细细地将刚才把这些神仙给绊倒的绳子,转身就要走,却被一神仙给拦住了。   “你刚才一直在这里吗?可曾看见南宫上邪往哪里去了?”   额?白星嘴角抽抽,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们啊!否则他也不会大费苦心上来救她了啊! 第124章 自作聪明害他人   所以,他随意指了某个方向,“好像是往那边去了,但是我不确定从那里过去的是不是她,反正我只见到她一个人往那边去了,除了她之外,倒是没见谁再出过南天门!”   “那就一定是她了!”六名仙人立马就往那个方向奔去了!   白星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嘴里嘀咕:“不知道南宫情落与楚清朗现在怎么样了!”   一边嘀咕,一边往凌霄宝殿的方向走去。还没有到呢,便见天兵天将整齐有序地走了出来,白星见状,便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楚清朗和南宫情落的结局要么就是已经逃走,要么就是被抓了。照现在这样子来看,被抓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多时,便见云沧也出来了。   这回,白星便知道,楚清朗与南宫情落是真的被抓了。他三两步凑到云沧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问:“你把楚清朗和南宫情落怎么样了?”   云沧淡漠地睨了他一眼,“你的自作聪明把他们给害了。”语毕,便要往前走,奈何白星却还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襟不放!云沧伸手轻轻一挥,白星便被他挥落地上,“他们怎么样了,也许只有天帝知道!”说完,漠然地与白星擦身而过,走了!   白星暴跳如雷,居然敢这样对他!好吧,当务之急,是确定楚清朗与南宫情落的安危,他暂且不和云沧斗!可等他悄悄溜到凌霄宝殿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了原样,平静极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根据打听,他才知道楚清朗与南宫情落被镇在了黄泉之底……   白星再次暴跳如雷,但是却无可奈何。黄泉之底,莫说他是否能够进去,即使进去了,也不一定能够把楚清朗与南宫情落给救出来,最主要是一点是,他其实是不想惹事的,毕竟他来自须弥幻境,来自那个地方的灵兽,都不能参入六界之内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违规了,断不能再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出来!否则须弥幻境也会变成地狱!   现在唯一的方法,便只能先下界去,安静地想想办法才是正事,想来,他们没有抓到南宫上邪,应该不会把楚清朗与南宫情落怎么样才是!   当他气匆匆地回到芳村上时,并没有见到白夜与南宫上邪,他愣了愣,像是明白了过来,半晌之后,直奔飘渺峰上而去,   彼时,云沧正坐在大殿之上打坐疗伤,而楚靖轩则冷漠地站在一边守护着他!   白星咻的一下便已来到云沧的身边,猛地推了他一把,道:“ 云沧,你作为南宫上邪的父亲,居然对她如此狠戾,他不配为人父!”白星絮絮叨叨地骂了他一通,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真的想要骂他什么!   楚靖轩闻言微微一愣,南宫上邪不是姓南宫吗?怎么会是师父的孩子?   云沧继续坐正身子,“南宫上邪乃是魔界之后。她的存在会危害到六界,她体内隐藏着的魔血,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句话,让白星那愤怒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魔血?是的,是魔血!因为以花泥塑得的她的真身体内含有魔血,所以她才会魔性不除,才会依旧是魔界之后!   当时,他辛辛苦苦为她塑造真身,九九八十一天的辛苦煎熬,终于要大功告成之时,他神经有些许的松懈,也正因为了这么一点松懈,他便打了个盹,魔界之人便在他这个盹中趁虚而入,将魔血滴入到她的骨髓里,而他彼时并没有发现……   这事也是南宫上邪离开方寸山之后,他觉得有些事情有点奇怪,才猛然醒悟过来的!   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不敢告诉南宫上邪,毕竟当日她是因为恨极了、怒极了、悲愤极了才想到要削肉还母剔骨还父,如此疼痛的经历,他知道她是咬着牙忍下来的,所以他不能告诉她,他不是怕她承受不住,他只是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真是好样儿的,云沧!”白星不住点头,眸中一片坚定,“看来,所谓的神仙,不过都是如你这般冷漠罢了,十八年前,你会选择杀了月歌,十八年后,你若选择杀死南宫上邪,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我错误地以为你这十八年来都是在痛苦之中度过的,我以为你活在对月歌的愧疚中,原来……竟不是如此!”   “你的心里眼里依旧是你的天下苍生!”白星的身子晃了晃,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很是悲伤,忽然,他朝云沧大吼一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南宫上邪也只是天下苍生中的其中一员,凭什么你们就要把她当成魔女来对待?在遇见你之前,她可是一件坏事也没做啊!”   这句话,不仅吼出了他的心声,他也知道,这是南宫上邪身体里最真实的想法。她虽然没有心,虽然整天笑嘻嘻的,但是她是个有脑子有灵魂的人,当伤害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她也会觉得难过、悲伤!   “魔性总有苏醒的一天,到那天,是你,还是我,去降服她?”云沧终于抬起眸子深深地看了白星一眼,悠悠地说道。   白星愣了一愣,“你可以预见她的未来吗?你知道她就一定会危害六界吗?她不过是一名女娃子而已!”这个世界太冷漠,很多年来,他也没有这么激动过了,可谁让南宫上邪是他的徒弟?而且她的真身还是他给塑造的?   “净浊不是最好的例子吗?”云沧再次看进他的眼睛里,“当年世界一片昏暗之时,你也经历过的,所以白星,不要如此执迷不悟!”他悠悠地站了起来,作势要往里屋走去。   纤尘不染的白衣,三千白发倾泻在背后,坚定不移地往前走,留给白星与楚靖轩的便是他那决绝的背影,那样子就好像不愿意再理会这个世间所有的凡尘纷扰。   看着他离去的这么一瞬间,楚靖轩忽然觉得,他的师父好像也是会累的,好比此刻的他,就很累! 第125章 你什么都不是!   净浊?待云沧走后,白星安静地愣在原地,想当年,净浊给六界带来的也是毁灭性的打击,那个时候,天空暗淡无光,各种各样的灾难充斥着人间,天底下都在闹着饥荒,饿殍遍地,当时的谁也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净浊便是这些无尽黑暗的始作俑者。净浊,乃是先天帝之子,但是自出身,体内便藏有魔性,所以,先天帝在他出生以后,便将他困在了幽冥地狱,一困便是上万年,万年之后,净浊的同胞弟弟当上了天宫太子,而他却还必须忍受着幽冥地狱的折磨。   所以,他很恨先前的天宫太子,就在几百年前,他逃出幽冥地狱,成为魔界之王后,除了想要统治六界之外,他还设计使得先天宫太子痛不欲生。最后,乃是云沧上神并着先天宫太子一起将净浊再次捉拿,将其关到幽冥地狱里去。   那个时候,魔界覆灭。这一去,便是二十多年的时间,这二十多年的时间,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其实很短,但是这毕竟也是一段时光,一段记录着他们的生活过程的一段时光。   念及此,白星扭头看了静默一旁的楚靖轩,两条眉毛瞬间拧了起来,“即使你身份尊贵,即使你现在是云沧的弟子,在我眼里,你照样什么都不是!”   楚靖轩闻言,默不作声。他来飘渺峰已经将近九年了,但是和白星说话的次数都很少,他可以感觉得到他并不喜欢自己,当然了,他也不需要他的喜欢。   但是像今天这样露骨的话,他倒是第一次对他说。   楚靖轩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直接转身救走,根本不理会白星。   白星见状,差点被气得岔了气!好半天,才忍住了想要上前把楚靖轩拉起来揍一顿的冲动!   “如果你不是叫楚靖轩,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就冲你对南宫上邪如此残忍的样子,哼!”等他走远了,白星才跳起来,发泄着肚子里的愤怒!   而此时,楚清朗与南宫情落已经被送至黄泉之底,远远近近,都能听见哭泣之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声音都有,或悲伤,或愤怒,或哀怨,或恐惧……各种各样的哭泣之声,应有尽有。   黄泉之底,顾名思义,乃是四人经过之地,那些死去的人也许因为对死亡感到悲伤、愤怒、哀怨、恐惧……才会发出这样的哭泣之声。   他们两的身子被横着悬空在半空之中,底下没有支撑他们的任何东西,但是他们都可以感受得到底下散发出来的森冷戾气,像是在将人体之内的元气一点一点地吸出去,让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而他们的面上,则是褐色的墙壁,这使得他们呼吸有些困难,甚至感觉身子被牢牢的禁锢住,无法动弹,实际上,他们也是真的无法动弹,只是这样的空间,使得他们感觉这个地方很压抑。   到目前为止,他们在这个地方呆了也有几个时辰了,除了远远近近各种各样的哭泣之声,还有底下的灼人戾气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特别的东西。   南宫情落安静地仰面朝上,身子悬空,不说话,其实她自进来时,便是保持的这个姿势,怎么也动弹不了。而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的楚清朗亦是如此,唯有染了点点血红的白衣与如瀑的青丝垂落下来。   许久许久之后,南宫情落开口问道:“楚清朗,你上天救南宫上邪,是因为你喜欢她吧。”淡淡的话语,有着叙述时的疑问,也有着疑问中的淡淡肯定。   谁料,楚清朗却道:“不喜欢。”谁会喜欢一个总是伤害自己的女子呢?   “嗯?”南宫情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微微侧过脑袋,看着悬空着的楚清朗,似是在问他怎么不喜欢,有为什么不喜欢?   她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对于楚清朗对南宫上邪的感觉,她还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豁出性命,为她上了天?白夜去找她的时候,都已经告诉过她,上天是有危险的,也可能会丢掉性命,所以她不相信楚清朗不知道这点。既然知道了,他还选择来,那么说明他并不是像他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喜欢南宫上邪!   “很奇怪吗?”楚清朗瘪瘪嘴,笑得有些嘲讽,“她就算是没有心,她喜欢的也是楚靖轩,而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喜欢别的男人的女人?我又没疯!”   南宫情落若有所思,淡淡地应了个“哦”字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了。   “你一定不希望,现在和你在这个地方的人是南宫上邪吧。”许久之后,南宫情落再次开口说道。今天,她发现自己的话特别多,但是她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南宫上邪,而南宫上邪就是她自己!   虽然她和她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是很多时候,感觉这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楚清朗闻言,生生地愣住了,他一定是不希望现在和他被困在这里的人是南宫上邪吧?一定不希望吧?是的啊,他是一定不会希望的!只要她好,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恨她,也可以诅咒她,但是就是不能看着她过得不好。   是的,就是这样!   “我喜欢她和不喜欢她,有什么重要的?”楚清朗侧过闹到,望着南宫情落的侧面,再次觉得她与上邪长得很相似,只是气质相去甚远罢了。所以,即使她们很像,他也会从中将两人给认出来!   “我只是问问而已!”情落的话语依旧是淡淡的,亦如她的表情那般,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南宫情落,你为什么会上天去救南宫上邪?”楚清朗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便如是问道。想来,他们在杏花岭呆的时间也不长,也没见到上邪与南宫情落两人的关系有多好,但是现在南宫情落居然为了上邪不而顾性命地上了天!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第126章 想来,所以来了   南宫情落想也没想,直接答道:“想来,所以就来了。”就算她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估计他也不会知道,而她自然也没有想要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给他的欲望。   紧接着,楚清朗并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南宫情落是不愿意说,而他也不愿意继续追问她。毕竟这是她的事情,他没有必要知道。   当下,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周围除了哭泣之声,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一切再次恢复阴暗、潮湿,仿佛包围在他们身边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这一刻,不仅是南宫情落在想,连楚清朗都不自觉在想:是否,他们会在这个地方孤独终老,腐朽而终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很绝望。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不久的将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也许他们会觉得在这里孤独终老、腐朽而终比那件事情的发生要好上无数倍,甚至可以说,现在这个样子,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此时,沉睡中的南宫上邪,忽然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甚至,她觉得她在呼吸着美丽的草原上的新鲜空气,没有压抑,没有黑暗,一切都那么美好。   但是她明明记得,自己被绑在了斩妖台之上,所以,她怎么可能会身处美好之地呢?一定是自己做梦了!思及此,她弯起唇角,淡淡地笑了起来,真是没有想到身处这么恶劣的环境,自己还能做这么美好的梦!   “咳咳——”忽然,有人在她耳边故意地咳嗽了一下,这个声音上邪认得,是属于白夜的。软糯中带点磁性,十分好听!   上邪此刻真想掐自己一把,是否处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她连白夜那个想要自己对她负责的灵兽都开始想念了?果然是现在所处的环境太恶劣了吗?就算想念,也应该会想念楚清朗吧?他才是那个不计任何代价对自己最好的人……   “我说南宫上邪,你醒了,为什么还不睁开眼?”白夜有些急不可耐了,连忙冲着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吼道。   可因为距离太近,不管他怎么压低声音,听在上邪的耳朵里,都是震耳欲聋的。她微微皱眉,没睁开眼,便觉得有强烈的光笼罩在自己身上,是以,她继续皱着眉,缓慢地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的帐幔,紧接着便是一张陌生的但是却很好看的脸,那张脸上镶嵌的到底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有点圆,墨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可不管他怎么转着,他的目光都紧紧地锁住她的容颜。   看着这张陌生到完全没有印象的男子的脸,上邪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眼珠子在她眼眶里也不断地转啊转的,好半天才想起来,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好生熟悉,长得好像白夜的眼睛。   是的,白夜,为什么她刚才听见了它的声音,现在却不见它的影子?是否是眼前这个靠她太近的男子给挡住了?她艰难地伸手,想要将他的身子给拨开,但是努力未果,她的身子太疲软,手都拿不起来,所以,她只能虚弱地看着他,问:“白夜呢?”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但是她刚才听见了白夜的声音,所以,她能找的便只有白夜!   站在床边,俯身看着她的男子瘪瘪嘴,笑得有些邪气,他问:“南宫上邪,这样的我是不是很俊逸?”   顿时,上邪的眼睛睁得比杏子还大,这声音,完完全全的是白夜的声音啊,难道,难道他幻化成人形了?而且还是一名美男子?虽然没有什么桃花眼,没有什么丹凤眼,但是那眉眼,那鼻梁还有那唇形,完完全全的一名美男子啊!   当然了,要是把他和楚靖轩放在一起比较的话,还是楚靖轩好看一些的。这是南宫上邪个人的想法!   “喂,我是不是很俊逸?”见她不说话,白夜有些手足无措了。现在的他着了一袭白衣,只因为楚清朗也是穿的一身白衣的,他不喜欢楚靖轩,自然不会选择黑色,而红颜色是南宫上邪经常穿的颜色,南宫上邪的女的,他怎么能和她穿同样的颜色呢!   上邪傻笨傻笨地点头,半天才开口道:“嗯,很……俊逸!”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伤者啊,伤者是不能受刺激的,但是很显然,白夜幻化成人这事,给她的刺激大了。   所以,一眨眼的功夫,她眸子一闭,昏倒了过去。在昏死之前,她还没来得及说的是,她的身子疲软得要死,还想要喝水……水……   昏迷中的她径自呢喃,白夜则乖乖地听话地给她端了水,温柔地喂她喝下。   幻化成人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很奇怪,这都整整两天了,他都还没有适应过来。   当日,将南宫上邪从楚清朗肩上夺走的时候,他是拼了十足的决心的,所以功力也在那个时候大大地增加,以至于,将她带回须弥幻境之后,他便能幻化成人了。这件事,让他从那个时候一直高兴到现在,盼星星盼月亮地就等着南宫上邪醒来,夸赞一下自己的美貌。   可是看她刚才的样子,显然是受刺激严重了!   他嘴角抽抽,难道自己的面相很对不起观众吗?应该不是吧?他站在水潭边看过自己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   这些日子以来,六界之内,表面上一片平静,内地里,却有来自幽冥地狱的十万万恶鬼在夜间出来作乱,幽冥王不管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将这些恶鬼尽数抓回幽冥地狱,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大部分的恶鬼已经投靠净浊,成为魔界的一员了。   所以,此时的魔界正在不断壮大,吞噬着世间的一切光明。   天帝为此也感到十分的着急,可却因为云沧受了重伤,而不得不将再次捉拿净浊的事情往后推。而且,除去净浊这摊子棘手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南宫上邪,让他整日地提防着。 第127章 务必要将她毁灭   “天帝陛下,小神有一事禀奏陛下。”忽然有一白发苍苍的老神仙来到天帝的面前,弯腰拱手说道。   “何事?”天帝甩甩衣袖,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出来,现在他可是六界的统治者,若是在面对困难时,表现出任何的恐慌与畏惧之色,那不是要让六界的神人鬼耻笑吗?   “小神忽然想到一个可以捉拿南宫上邪的方法!”白发苍苍的老神仙道:“楚清朗和南宫情落便是为了南宫上邪才偷偷上天的,说明他们感情不浅,如今,天帝陛下只需要以楚清朗与南宫情落威胁南宫上邪,便可以将她给拿下了!”   虽然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净浊,但是南宫上邪那档子事儿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天帝略微沉吟,便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可是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找到南宫上邪在什么地方……而且这件事情,又要派谁去做呢?   “小神已经去打听过了,那南宫上邪心系大楚国的三皇子靖王爷楚靖轩,她也是为了楚靖轩,才扰乱地府的秩序的,所以小神觉得可以让楚靖轩去!”看得出来天帝的疑虑,那白发苍苍的神仙便如是说道。   “那南宫上邪这样为楚靖轩,楚靖轩又怎会把她捉到天上来?”天帝皱了眉头,觉得这样做行不通!   “这陛下就有所不知了,那楚靖轩心系的是现在正被镇在黄泉之底的南宫情落,为了南宫情落,楚靖轩别说是把南宫上邪骗到天上来,哪怕是绑着也会把她绑到天上来的!”   天帝睨了他一眼,“看来你对这件事情很关系啊,连这些都调查得这么清楚!”   “为陛下分忧解难,是小神的责任!”   “那便按照你说的去做吧,务必要把南宫上邪推下斩妖台!”净浊无法毁灭,难道南宫上邪区区一个小魔女也不能毁灭吗?若是如此,那他天界的威严何以为继?!   所以,当楚靖轩刚刚回到帝都自己的王府之时,便见到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等在了自家的大殿之上,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楚靖轩眸子一眯,那些个守在院子里的下人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冷意,纷纷将脑袋垂下,不敢再往楚靖轩这个方向看来,哪怕一眼都不敢!   坐在大殿上的老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样奇怪的氛围,转过身来,望着出现在院子里的楚靖轩,立马就跳了起来,奔到他的面前,直呼其名:“楚靖轩,你可回来了?”说话间,做出一副严肃的高高在上的模样。   楚靖轩冷哼一声,眼看着绝尘神鞭就要被他幻在手中,而老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全身上下的冷意与杀气,忙在他出手之前,说道:“本大……”神字被他狠了狠心吞进了肚子里,“咳咳,我是来告诉你,南宫情落的消息的,她现在出了点状况!”   话音落下,果然感觉得到楚靖轩身上的杀气收敛了许多,他微微皱着眉,面色冰冷如霜,只是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白发老头儿,却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咳咳!”老头儿清清嗓子又咳了几下,他就知道凡间的这些善男信女,不管长的什么模样,位卑身贵也好,都逃不过一个情字,这不,看着楚靖轩这个样子,他便知道了!   “是这样的,南宫情落与楚清朗现在被镇在黄泉之底,日日夜夜与四人为伴!”话音未落,杀气骤腾,老头儿知道楚靖轩这是愤怒了,想来,任何一个男子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受苦受难时,都是会愤怒且心疼的!   他忙跳开几步,距离楚靖轩有四五步远,道:“他们是为了救南宫上邪而被抓的!”   闻言,楚靖轩果然冷静了下来,她去救南宫上邪了吗?去救那个魔女了吗?或许他现在应该称那个魔女是师父的女儿!可是,不管她是谁,都不能阻挡他对她的讨厌,她真的是个很令人讨厌的女人!   不仅话多、叽叽喳喳,而且还四处招摇,自以为是!他就是讨厌她,因为这样理由!   见他冷静下来,老头儿继续说:“她的情况呢,我给你带到了,至于怎么做,就看你的了!”微顿,续道:“如果你想把南宫情落与楚清朗救出来,那就去把南宫上邪找出来,把她带到天上去,与南宫情落进行交换!”说完,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楚靖轩的面前!   只见他五指骤拢,紧紧地握成拳头,站在刺目的阳光下,却依旧散发出冰冷的摄人心魄的气息!想着老头儿刚才的话语,他并没有继续往王府里走去,而是坐上了去往飘渺峰上的马车。   这件事,他想问问师父,毕竟现在他也不知道南宫上邪在什么地方。   一路上,他都在想,师父与南宫上邪之间的父女关系。师父真的会愿意告诉自己南宫上邪在什么地方,然后让自己带着她上天去,把情落给换回来吗?他觉得这样的几率似乎很小!   虽然师父没有承认她的存在,但是他却隐隐觉得师父……很在乎她,至少不会想要看到她去死,也许只是师父的心里装着什么别人无法窥探的秘密……   漫山的杏花,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没多久,楚靖轩便坐着马车来到了。飘渺峰上的云朵总是飘得很低,站在云朵下面,你总是会以为那些云朵、星辰触手可及,可当你伸出手去之时,才发现它们与你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那么穷极一生,你也不会触碰到它们!   此时的云沧上神就站在飘渺峰的巅峰上,长风卷起他白色的长发,他的白色衣袂随风翻飞,猎猎作响,他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的忧郁,即使他的面色并无任何波澜,眉头都没有皱起……   还未等楚靖轩走近,他已然开口说道:“南宫上邪在须弥幻境,和白夜在一起!”   言下之意,是再明显不过,他知道天上的神仙来找过楚靖轩了,也知道楚靖轩现在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闻言,楚靖轩生生地顿住脚步,没再继续往前走,师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便是允许他前去须弥幻境,将南宫上邪找出来,交到天上去!   只是,他不太明白而已。南宫上邪不是师父的女儿么?难道师父当真会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不顾南宫上邪的性命?念及此,楚靖轩忽然想起,当日南宫上邪大闹皇宫的事情,当时师父真的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取她性命的!   也许,师父是真的想要南宫上邪消失在六界中的! 第128章 他像是我的生命   当上邪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游遍全身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双澄澈的有些圆溜溜的很好看的眼睛,一张脸虽然有些刚毅,但是皮肤还是很白皙细腻,甚至比女子的肌肤要好上许多倍。   她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是白夜吧?”她想继续昏睡,因为平日里已经习惯了动物形态的白夜,所以,对于幻化成人形的白夜,便有些难以接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先入为主!   白夜在她面前眨眨眼睛,略显调皮地道:“难道我这个样子不好吗?”反正他是很开心,就是不知道上邪会不会喜欢这样的他!   上邪干干地笑了两声,将脑袋移到一边去,轻轻地说:“我想喝水!”渴死了!   白夜也没多想,直接给她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扶坐起来,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是要多纯熟有多纯熟,就好像以前他经常这样做似的。   而被他照顾的南宫上邪则浑身的不自在,因为看见他的人形之后,她总是想起当日他在方寸山上对自己说的话,说什么要她对他负责,还要娶他什么的!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一旦知道之后,就感觉身体里突然长了个疙瘩,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唉!南宫上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本不该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啊,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是没有心情可言的!当然也正因为如此,胸膛的某处才总是忍不住的空落落的!   也许,她应该加紧时间把自己的心给找回来了!   一口水刚刚吞进喉管,上邪便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地望着白夜,“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天上,被绑在斩妖台上的么?   白夜睨了她一眼,对于她的反应并没有表现惊讶,当然了,如果她没有这样的反应,他才感到惊讶呢!   “这里是须弥幻境,我带你到这里来是避难来的!”白夜优哉游哉地说道:“那天你被绑在斩妖台上的时候,魔性大发,打上三十三重天,是我把你救出来的!”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了,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白星、南宫情落与楚清朗!但是,是我把你带离天界的!”   上邪扶着额头,许多细碎的画面突然间涌入脑子里,但是都不齐全,隐隐约约的都是些惨绝人寰的刀剑碰撞之声,以及鲜血淋漓之色!   她急急地喘了一口气,没有心的胸口竟然有些发疼,就连头都止不住地扯疼,白夜看着她渐显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扶着她的双肩问:“你怎么了?”   上邪忍住疼痛抬起头来看他,“你是说我的魔性爆发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我会不记得那些场面呢?能存在我脑子里的都是些细细碎碎的根本抓不着的痕迹!”说着说着,她便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痛苦之色在她脸上不断地蔓延,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像是要透过他的白色锦衣掐进他的肉里似的!   上邪垂下脑袋痛苦无比地继续说:“我好痛,好痛苦!”   “哪里痛?”白星并没有告诉他,说上邪醒来之后,会是现在这幅模样啊,他只说,上邪醒来之后,会将她魔性爆发之后所做的事情给忘记掉,叫自己不要担心,但是现在看她这个样子,他能不担心吗?   上邪的脑袋继续下垂,双手则更紧地掐住白夜的胳膊,略显虚弱地道:“全身都痛!“这样的痛仿佛痛到骨髓中去,扯着灵魂也跟着一起疼痛,让她突然好想满地打滚!   突然,她将白夜一把推开,身子滚落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死死地,怎么也不放开。   白夜顿时傻眼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痛苦的南宫上邪?就算是那次她削肉剔骨也没见她这番狼狈的模样过,而且不管在面对什么事情时,她总是笑得最灿烂的那一个!   一念罢,他蹲下身去,将满地打滚的上邪抱起来,紧紧地却很温柔地圈在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抚着她的后背,亦是在不断地抚慰她身上的疼痛。   一时间,两人皆是默默无言,唯有上邪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还在不断地诉说着她的痛苦与难忍!   白夜抱紧了她,突然道:“若你是因为觉得外间万物险恶,才感到浑身疼痛,那你便一直留在这里,我永远会照顾你的!”   似呢喃,又似了承诺。他只想将自己的诚心嵌入上邪的心里,让自己成功地住到她的心里去,但是俨然,这一刻,他忘记了上邪是个无心之人,就算她会爱上一个人,那抹爱也不过是跟随着灵魂而来的,也就算不可割舍的灵魂之气。   上邪只是埋首在他的胸腔,不作言语,像是没有听到白夜刚才所说的话。是的,这一刻的她太痛了,自然而然的,便将外间的一切给拒绝在外了,就连刚才白夜所说的话,她亦是没有听见。   时间久久,久到白夜以为她会在自己怀中睡着的时候,她却抬起了头,一双令周围景色都暗淡无光的眼睛,虚弱地看着他,轻轻地问:“当时,楚靖轩是不是也在场?”在那些破碎的画面中,她好像也看见了他,还看见了云沧!   白夜微微愣了一下,他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楚靖轩啊!他双目圆睁,有些讶然地望着她,心里想道,难道她刚才就是因为想到楚靖轩,所以……整个人才会这般失常吗?   “楚靖轩对于你来说,是个怎么样的存在?”白夜怎么想的,便怎么问出来了,“因为想到他,所以才会痛,是吗?”   南宫上邪也睁着一双澄澈无比的眼睛,愣愣地回望着白夜,略显艰难但是却很坚定地开口说:“我觉得……他好像是我的生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所以她摇摇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从遇见他之后,我就觉得,如果他死了,我也会活不下去!”   须臾,她又重复道:“所以,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的生命!”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指尖,像是在呢喃低语,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可以称之为什么! 第129章 白星扑倒楚靖轩   爱情这东西,很多时候,都会像毒瘤一样,若不拔除,则会危害性命,可若要将其尽数拔除,则会扯皮带肉,拔出一身的鲜血窟窿。   当上邪告知白夜自己对楚靖轩的真实感觉之后,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重不已,所幸的是,白夜在人间呆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对于爱情这东西的认识还不够深刻,所以他也就在对上邪进行一段时间的冷暴力之后,受伤的心自发的愈合了!   这日,南宫上邪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便忍不住问白夜:“你不是说楚清朗和南宫情落也去救我了吗?怎么现在没见他们的人影?”那天醒来,她以为他们两人有什么事情而不再这里而已,当下也没多问,但到了现在还是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这简直……有些奇怪了!   难道他们救了自己,却不打算来看自己一眼吗?甚至来看自己一眼,确定自己是死是活也是好的啊!也不知道那个后来变得很别扭的楚清朗现在是否还那么别扭!   白夜闻言,眸光一闪,与南宫上邪的灼灼目光给错过了,心虚地咳嗽了两声,才勉强找出一个理由,说:“他们进不来这须弥幻境,所以现在你见不到他们也是正常的!”就在不久前,白星才告诉他,楚清朗与南宫情落被镇在黄泉之底了。   而南宫上邪此时也被天界给通缉了,若不是在这须弥幻境,估计天兵天将早就又已经把她带到天界去了!   可是这些事情,他都不能告诉她,若是告诉她,以她的性子,定然会离开须弥幻境,往天界而去,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把楚清朗与南宫情落给救出来!   魔性爆发的南宫上邪当然无人可以抵挡,但是魔性爆发的她,也是没有人性的,到时候,也许她不会记得她上天去其实是为了救楚清朗与南宫情落!   “是吗?”上邪狐疑地问了一句,似乎是不太相信他的话。刚想问他,为什么自己能够进入这须弥幻境之时,她便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魔性还没有除去,而楚清朗与南宫情落却是普通人,与她自是不一样的,也许,这便是她为什么能与白夜一起进入须弥幻境的原因!   所以,她只能接着说道:“那我明天出去找他们!”   “哈?”白夜有些傻眼,就在半个时辰以前,白星才通知他,不要让南宫上邪离开须弥幻境,因为天界已经派出楚靖轩来找南宫上邪了,而且云沧上神也已经告诉楚靖轩说南宫上邪便在这里了!   “哈什么?”上邪冲他翻了个白眼,忽而略带挑衅地恶狠狠地道:“你现在可以离开我的房间了,我需要休息!”   “那个……那个……”白夜站着没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个了许久之后,才终于说道:“你不能离开须弥幻境!”   “为什么?”楚清朗他们不能进来,难道她就不能出去了?   “因为天界正在通缉你啊!而你留在这里,会很安全!”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她离开!因为那简直就是把她往狼窝里送!   上邪低低地“哦”了一声之后,没有再说话,让白夜一时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安静地躺在被窝里,当下也就没再说话,直接退出了屋子!   话说,楚靖轩从飘渺峰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白星,当时,他便挡住了他的去路,借着身子轻盈,跳到楚靖轩的马车上,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咬牙切齿,大有不把楚靖轩揍一顿誓不罢休!   楚靖轩这人不管平时怎么冷漠狠戾,被白星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凑近,当下还真是生生地给愣了一下,直到白星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扑倒在马车上,他才反应过来!   直觉性地就想把白星给推开,但是他却像一块粑粑似的,紧紧地黏住他的身体,楚靖轩无可奈何,紧皱着眉头,全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像是要将人冰冻三尺!他那双如利刃一般的寒凉目光死死地盯住不知死活紧紧趴在他身上的白星,大有你若再不离开本王身体,本王绝对会将你大卸八块!   而白星对于自己的这个姿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不断地在他身上蹭着,张口便不停歇地骂道:“楚靖轩你这个臭小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南宫上邪也就不会闯入地府她不闯入地府就不会扰乱地府秩序不扰乱地府秩序就不会被天界追杀如果不被追杀她的魔性也就不会爆发得这么快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你居然还有脸去把她抓回来交到天上去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了啊嗯?”   白星眼里喷着愤怒的火花,也不管自己过快的语速以及没有停顿的话语是否能够让楚靖轩听得懂。反正他要的也只是骂个痛快而已,对方是否听得懂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当下,没等楚靖轩有所反应,他便继续道:“你想用南宫上邪去把南宫情落换回来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他一边摇晃着楚靖轩逼问着他,却又一边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我告诉你现在南宫情落被镇在黄泉之底那全部都是因为你你如果有能耐拿你自己的命去换啊你不是对南宫上邪不屑一顾吗现在凭什么想要拿她的命去换南宫情落的?”白星唾沫横飞,完全无视掉楚靖轩那张几乎黑得可以滴出墨来的俊脸!   所以,当楚靖轩猛地用力将他震出赤灵马车之外的时候,白星还在唾沫横飞。   “扑通”一声,他被推出车外,坠落在地上,紧接着又是一声“唉哟”的痛苦呻~吟,白星反应过来的时候,气得脸都绿了。他把衣袖捋到胳膊上去,涨红着一张脸,怒视楚靖轩,“打不过云沧那不要脸的东西,难道我连你这个臭小子也打不赢吗!”   楚靖轩此时站在马车外面,居高临下地睨视着白星,完完全全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他道:“本王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闹!”说着,便要架起他的赤灵马往前驶去。   可白星哪里会这么轻易放他走,本来他对楚靖轩的怨念就已经很深了,刚刚又被他如此无礼地对待了一下,他的愤怒之火此时燃烧得正旺!   当下便使了个法术,困住赤灵马前进的脚步,在楚靖轩一脸愤怒之时,轻盈地不知死活地来到楚靖轩的面前! 第130章 愤怒到取他性命   楚靖轩二话不说,直接在手中化出绝尘神鞭,冷冽地望着白星。   白星也不甘示弱,退开几步,身子飘然而上,悬在半空中,与楚靖轩平视着,他挑眉,志在必得地道:“小子,你拿什么跟我斗,就凭你手中的绝尘神鞭吗?告诉你,你那鞭子在我看来根本就一个铜板都不值!”   楚靖轩闻言,内心嗤笑一声,却不动声色。此时的他的全身以及布满了杀气,已经做好了随时取了白星性命的准备。他不在乎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去管对方的死活的,而如今白星是主动出来找他晦气的,他没有必要在对方对自己不敬的时候还要报之以歌!   白星感受到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了,当下也不含糊,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双手一挥,手中便化出了一柄闪着星光的长剑,这长剑乃是由许多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形成的,即使现在是白天,那剑也闪耀着耀眼的寒光!   楚靖轩的眸子微微收缩,就这一下亮剑的过程,他便知道,哪怕再加上三个自己,也不是白星的对手,而以前,他居然对白星从来都没有重视过,又或者是……与他无关的人,他从来都没有重视过!   心下了然,楚靖轩却也没有将其表现在脸上,而是更紧地握着手中的绝尘神鞭,猛地往白星身上一挥,欲要来个先发制人。   可白星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只见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手中由星辰化成的长剑,便在他手中扬了起来,见到绝尘神鞭扬起,剑上的其中一枚星星直接飞身而出,击打在绝尘神鞭的顶端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星星再次回到剑身上。   而他对面的楚靖轩竟连续后退两步,险些再次跌坐在马车上,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时,白星剑上的星星再次飞出一枚,往他身上飞去,直指他的命脉。   看样子,白星是气愤到想取了楚靖轩的命。这样做,不只是因为南宫上邪,还是因为那个古板的无情的冷血无比的云沧!   楚靖轩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掌拍在马车上,借力飞身而起,手中的绝尘神鞭再次猛力挥出去,若了万道游龙,密密麻麻的不留缝隙地往白星身上缠来!   而白星却完全不将其当回事,在他的眼中,楚靖轩不过只是一名学得皮毛的普通人而已,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去?当下,他左脚踩在右脚背上,借力飞身而起,堪堪躲过楚靖轩向他挥来的绝尘神鞭。   可那神鞭却犹如活龙一般,随着他的身子飞远而不断延伸,亦随着他身子的拐弯而拐弯,躲避这幻化而出的万道长鞭,白星甚至能够听见龙吟的深沉声响!   他狠狠地呸了自己一口,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低估了这个臭小子!   一念罢,狠了很心,自半空中借力而起,飞身而上,直接单脚踩在幻化出来的其中一根鞭子上,挥动自己的星辰剑,长剑之上的星辰听了他的指令不断地飞出来,与那些个向他身上挥来的鞭子作战!   当此时,他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他对面的楚靖轩随着绝尘神鞭的气势越弱,脸色愈发的惨白起来,可白星根本就不关心他的生死,见他面无血色,只是得意地冷哼一声,并没有就此将他放过的打算!   眼见着那些被自己放出来的长鞭被一颗颗星辰给弹回去,楚靖轩全身力气用尽,在这一刻,他居然连将鞭子收回来的能力都没有!额头上不断地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紧握成拳,像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但也许上天是眷顾着他的,就在他凝聚在长鞭上的力气尽数被打退之时,一袭白衣三千白发的云沧出现了,只见他手中拂尘一挥,不只是楚靖轩的绝尘神鞭被扫出去,就连白星的星辰剑也被扫得失去了气势!   他稳稳地站在赤灵马车上,一副仙风道骨无欲无求地望着他对面悬空而立的白星,“他不是你能杀的人!”淡淡的语气不显露喜怒哀乐,但是听在耳朵里,却自有一番威严,不容拒绝!   白星气得继续捋了一把衣袖,“不能杀他?哼,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你的徒弟罢了!”须臾,继续嘲讽地说道:“我倒是忘记了,上邪早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就算你不打算杀她,她也是要回来找你报仇的呢!”   云沧望着对面的白星,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淡淡地道:“肩负天下苍生性命的人,是永远也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性做事情的!”须臾,像是担心白星不懂得,他解释道:“她既是魔女,作为六界之中的正义者,消灭她,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被所谓的感情左右了!”   “少啰嗦,也别给我扯什么大道理,反正我是不会允许你那宝贝徒弟去把南宫上邪找出来然后交给天界的!”白星才懒得理会他说了什么,对于他来说,云沧这些年所做的事情,那简直是连狗屁都不如!他要是理会云沧说什么,那他还不如直接去听狗放屁得了!   对于这样的白星,云沧早已见怪不怪!当下便懒得理会他,直接架起赤灵马往方寸山下而去。   白星自然知道他们是想要去做什么,当下便心急火燎地跟了上去,趁车内的楚靖轩与云沧没注意之际,飞身钻入马车内!   他瞪着云沧道:“反正没有我在,你们是进不了须弥幻境的,所以我劝你们现在还是打道回府,别浪费力气了!”   云沧连睨他一眼都没有,直接说道:“我们是进不去,但是里面的人可以出来!”   须弥幻境是一个存在于六界之外的地方,如果不是住在里面的灵兽愿意,外界的神、人、鬼、魔、妖、怪等等,根本是没有办法进去的。   “哼,你有什么办法能让里面的人出来?”这样说时,他的确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云沧的神力已经摆在这里了,如果他到了须弥幻境的入口处,只需要往里面说南宫情落与楚清朗出事了,那南宫上邪一定会出来!   所以,他不能让云沧和楚靖轩去须弥幻境,不能! 第131章 要走,先打败我   只是下一刻,他便不能为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了。因为云沧已然将他内心的想法给看穿,趁他不注意之际,手中化出一条结实的绳子,将白星捆绑得扎扎实实的!   白星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不能动了,半晌,火爆脾气终于爆发,冲着云沧就是一顿大吼:“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满脸怒容,眸光腥红,白星简直愤怒极了,但是云沧却依旧淡淡地坐在那里,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更别谈放开他了!   马车一直往须弥幻境的方向而去,直到白星把自己的嗓子喊哑了,因为挣扎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云沧都没有为他松绑。   翌日,马车拨开迷雾,穿过重重森林,在森林的尽头处,马车终于行至地上,此时的阳光已经透过绿叶的缝隙,在马车之上洒下了斑驳的参差的光影!   云沧首先站起身来,往马车外面走,而原本已经停止嚷嚷的白星再次哑着嗓子嚷嚷了起来,只是却没有一句话说进云沧的心里去,所以云沧也就一直没有理会他!   他站在森林的尽头,楚靖轩跟在他的身后,可是他们的前方依旧是浓浓的白雾,丝毫看不见有任何一条路可以通向所谓的须弥幻境!   但是听着白星的叫嚷,楚靖轩便知道,须弥幻境的入口处便在这个地方无疑了。   对于楚靖轩来说,南宫上邪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南宫情落,即使是要他付出性命,他也绝对是要救的,所以,白星之前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他都并没有往心里去,更别提说能够触动他的心扉了!   云沧就这样站在朦胧的迷雾中,白衣白发,亦是显得甚为朦胧,他面朝前方,不带任何喜怒哀乐地道:“南宫上邪,出来吧!”   用了神力的话语,即使说得不高,白星也知道,他的话能够准确无误地传到上邪的耳朵里,他想阻止,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蹲坐在马车内,将脑袋低垂了下去!   看来,真的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南宫上邪此生便注定有此一劫吧!虽然,之前他设计把楚清朗与南宫情落送上天,把她给救了出来,可却还是无法改变她再次被送上天的命运。   他相信,以南宫上邪的性格,在听到云沧的话之后,一定会不顾白夜的阻挠,离开须弥幻境!   还在沉睡中的南宫上邪在听到云沧的声音之后,身子突然弹坐起来,原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但是那声音依旧不停歇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一定是云沧在找她!   他找她,肯定不是因为关心她了吧?那么又是什么事情呢?   南宫上邪难得地蹙起了眉,直接起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之后,便循着那个声音而去了,也没去管白夜看见她空荡荡的房间时,会是什么反应!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更没有遇到什么兽,她走过的地方都是一片青翠、蓊蓊郁郁的树林,但是树林却不阴森可怖,更不会叫人给迷了路,就在上邪觉得自己距离云沧声音散发出来的地方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个人影快速地闪到了她的面前!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着了一袭白衣的白夜,她道:“你也来了?云沧在叫我!”就算云沧不来找她,她也是会去找他的,削肉剔骨之仇一日不报,她便一日不会原谅云沧!   “我知道他在叫你,但是你不能出去!”白夜敞开双臂,挡在她的面前,意志十分坚决,“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出去!”他有种预感,这次出去之后,她……再也回不来了!   说得更直接一点,那就是他预感她有可能会永远消失!   上邪看了他一眼,道:“白夜,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她又不笨,那些他写在脸上的表情,她还是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的!   白夜内心一震,忙道:“没有啊!”说完,又觉得没有说服力,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云沧上神一直对你不好,所以不想你出去而已!”   南宫上邪挑眉,伸手欲要将他拨到一边去,“不管他对我好不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就算今天他不来找我,总有一天我也会去找他的!所以,白夜,你不需要阻止我!”   上邪那一推,很用力,白夜不妨,便真的被她推到了一边去,见她决然地从自己身边走过之时,白夜猛然挺直脊背,冲着她的背影说道:“南宫上邪,你要是真的打算离开须弥幻境,那便先打败我再说!”   她可以离开,但是前提必须是,他没有能力阻拦!否则,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南宫情落与楚清朗牺牲掉她的性命!   也许这对于楚清朗和南宫情落来说,他这样做很自私,但是救人的事情,他们可以从长计议,不一定就要现在以身涉险,救了一个却又牺牲了一个!   闻言,上邪生生地顿住脚步,披散在肩头的青丝随着她转身,划开一条好看的弧线,她再次蹙起了眉,疑惑不解地望着白夜,朱唇轻启,问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断定白夜一定是有事情瞒着她的!当下,便决定了,不管白夜如何阻拦,她都一定要离开须弥幻境,而且越快越好!   “是不是楚清朗和南宫情落出了什么事情?不能进入须弥幻境不是因为他们有事情不能来,也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是普通人而不能来,只是因为他们出事了,对不对?”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像是要望进他的心底,把他隐藏的事情全部给逃出来,“不要否认我的猜测,你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说完,丝毫不给白夜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白夜大喊:“正是因为他们出事了,所以我才不能让你再去牺牲,我们可以想很多办法去把他们救出来,你现在出去,无非就是自投罗网!”话语间,他飞身而起,一个翻身,脚尖着地,挡在了南宫上邪的面前,目光坚决地望着她!   “是天庭的人做的?还是云沧做的?”上邪根本不理会白夜的话,只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那些断断续续的碎片里,她知道,楚清朗与南宫情落是为了救自己,才与天上的人打在一起的。   换句话说,如今他们出事了,那就是因为她,他们才出事的!既然如此,她便更不可能继续躲在这里,只为保护自己的安全!   “难道云沧不是天庭的人吗?谁做的又有什么关系?只一个云沧,你便已经不是他的对手!”白夜说道。   上邪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冰冷和危险,她盯住白夜的容颜,斩钉截铁地道:“是不是他的对手,与你何干?”   是的,她对云沧的恨意与怒意就是如此的深切,即使不是他的对手,她也想拼了命地报仇,报仇,乃是她重生之后的最真实也最迫切的想法,如今,云沧便距离她不远,她不可能再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云沧是天庭的人,那我便先杀了他,再上天去把楚清朗与南宫情落救回来!”微顿,续道:“如若不能,那我便与他们死在一起!”   白夜的眸光微动,面上全部都是受伤的表情,他道:“你的心里眼里是不是就只有楚清朗?你要知道,是我把你带出天界的,你的命是我的!”说着,他竟奔上前来将南宫上邪一把抱住,狠狠的,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南宫上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霎时,微微皱眉,“没有啊,我没有心,楚清朗怎么可能会在我的心里?”忽又觉得他把自己抱得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便抵在他的胸前,用力一推,便挣开了白夜的怀抱,“你和楚清朗还有南宫情落一样,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朋友!”   望着一脸受伤的白夜,上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是不懂感情的!“所以,我要去救楚清朗和情落,还有报仇,你不能阻拦!”说着,又要走!   忽而一道寒光闪过,上邪再看向白夜之时,已见他手中执了一柄长剑,寒光闪在他的脸上,那表情是说不出来的坚决与寒凉,他说:“我说过,你若是要离开须弥幻境,那便先打败我再说!” 第132章 动手杀父以复仇   南宫上邪轻笑一声,完全不把白夜的慎重放在眼里,手中化出两颗杏子核,趁白夜没反应过来之时,往他手执的长剑弹出去。   白夜见状,以为她是要毁掉自己的武器,当下便一个转身,使得长剑避开了上邪弹来的杏子核,但是上邪的杏子核却是针对他而去的,随着他的转身,杏子核突然转了个方向,弹到了他的身上。   转了方向的杏子核的威力并不强,刚刚好足够令白夜全身无力,无法阻拦她离开须弥幻境!   白夜不曾想到她居然会对自己来阴的,胸口被杏子核打中,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他只能以剑杵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上邪笑道:“若你出事,我也会不顾一切去救你的,所以,白夜,不要怪我!”说完,转身便走。   白夜蹲在原地,站不起来,若不是有剑支撑着,想必,他现在已经倒在地上。看着上邪渐走渐远,他的眸中满是痛苦之色,嗫嚅着嘴唇,半晌,他冲她的背影大喊:“南宫上邪,你还不如杀了我!”   为了阻止她去送死,他可以以命相抵,但是她却不需要!   走得不算远的南宫上邪将这句话完完整整地听进了耳朵里,她的身子微微一震,一时间,她竟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让白夜如此对待自己,而且还是三番几次为了自己以命相拼?   她转过身来,冲他嫣然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声音空灵婉转,眸光闪烁,那眼底闪现的点点妖娆十分蛊惑人心。   若是上邪知道,自己此次倔强前去,是以白夜的性命当作底盘,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样选择……   而白夜,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淡出自己的视线……   漫无目的地走进迷雾深处,在没有方向的前提下,南宫上邪缓慢地走着,辨清了云沧上神声音的来源处,她便知道自己距离他不远!   走着走着,便感觉一道强有力的力道,拽住她的身体,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眼前已经站立着云沧和楚靖轩了!见到云沧,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她没有想到楚靖轩也在这里,一时间,便有些愣神。   她最后一次见他,好像也不是很久远的事情,但是这一刻,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那日,她被带走之时,他站在洞门口漠然地观望着,就好像,她与他之间一点交集都没有,甚至是从来都没有过!   猛地,一股名为悲伤的莫名情绪,突然注入她的体内,让她望向楚靖轩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许的悲伤之色!   “南宫上邪?”呆在马车里没被带出来的白星感受到南宫上邪到了,立马放声大喊:“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吗?听我的话,我不准你跟他们走!”   上邪闻言,无畏无惧的目光在云沧与楚靖轩身上来回逡巡,最后,收回目光,跳上马车,见到的便是白星被狼狈地绑在马车里面,身体不住地挣扎,见到她来,一脸的哀怨与欣慰!   哀怨的是自己被绑了很久,欣慰的是,终于有人来救他了!不过,转念一想,这绳子,是云沧的千年绳,如果不是他本人,别人是无法解开的,白星又开始想骂人……   再想到上邪出来的原因,他便更加想骂人,之前的欣慰什么的,瞬时烟消云散!   上邪望着那没有结的绳子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之时,云沧进来了,广袖一挥,那绳子便脱离了白星的身子,钻进他的袖里去了。   白星自由了,蹭地一下便站了起来,正要拽着上邪便走,奈何云沧开口的速度比他的动作还快,他说:“南宫情落和楚清朗被镇在黄泉之底!”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上邪挣脱了白星的桎梏,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云沧:“你说什么?”   虽然她不知道黄泉之底是个什么地方,但是黄泉路总还是听说过的,照这样想下去,那便是楚清朗与南宫情落被镇在黄泉之底,与那些死人呆在一起!   云沧没说话,站在他旁边的楚靖轩道:“他们被困在黄泉之底,是因为他们救了你!天帝说了,若要救他们,你必须上天接受惩罚!”楚靖轩的语调淡淡的,语气却冷硬如铁,无波无澜!   上邪有些激动,“什么惩罚?我为什么要接受惩罚?他们把我绑在斩妖台上,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白星眼珠子一转,再次拉住她的胳膊:“和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回须弥幻境去,看谁还敢对你怎么样?”说着,拉着她便要走。云沧与楚靖轩都没有阻拦,他们也知道不需要阻拦!   上邪将胳膊从白星手里抽出来,坚定地目光扫过云沧,也扫过楚靖轩,“你们的意思是,拿我的命去换他们两人的命对吧?”所谓的惩罚,无非就是要她灰飞烟灭!   云沧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上邪嗤笑一声:“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想要我灰飞烟灭,云沧,估计你是六界中的第一人!”   “知道了,你还不快走?”白星很着急,再次拽着上邪,也再次被她挣脱!   上邪继续死死地盯住云沧道:“死就死,我也不怕死!但是我告诉你,你必须死在我前面!”话落,将白星一把推开,手中的杏子核倏然幻化而出,满身的杀气,也全是冲着云沧一个人来的!   云沧淡淡然地望着她,淡漠的眸子里,除了清冷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仿佛上邪根本不存在于他眼前似的,对于她的满身杀气,他亦不曾将其放在眼里,好似南宫上邪只是一只蝼蚁罢了,即使她用尽全力,也根本不足为惧。   见他如此,上邪瞳孔微微收缩,取云沧性命的坚决已经尽数流露出来,她道:“不要以为你这幅模样,我便不会杀你!”话落,瞳孔遽缩,双手控制住幻化而出的杏子核,对准了云沧上神,猛地用力,挥了出去……   霎时,风起云涌,天地昏暗,就连边上的白雾也被荡了开去!   可云沧上神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甚至不闪不躲! 第133章 心心相连一起痛   白星睁大瞳孔,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什么情况?云沧居然没躲没闪?这太出乎意料了!   只听“砰”的一声,上百颗杏子尽数击在云沧身上,将他顶出了马车,但是杏子核却没有贯穿他的身体,之后,他的身体直接飘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还手,对于上邪的袭击亦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   三千青丝在她身后无风自动,灼目的红衣将她整个人显得妖冶又夺目,见到云沧没闪躲,她并未有多余的感觉,见到他跌落地上,荡开周边的黄叶,却没死之时,她身上的杀气依旧在节节攀升,紧接着,手中再次化出杏子核,对准了云沧!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靖轩的绝尘神鞭倏然抖出,直往她的身上劈来,这原本只是两人的战争,瞬间演变成了三人之间的战争,上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靖轩居然会手执绝尘神鞭往自己身上劈来!   当下,孤注一掷的她,带着豁出去的情绪,直接对楚靖轩劈来的鞭子视若无睹,仍旧拼命地将手中的杏子核往云沧身上挥去,她大喊一声:“那就同归于尽吧!”这一刻,她知道,云沧是楚靖轩的师父的!   她也知道,楚靖轩是为了他的师父,才想要在自己杀死云沧之时取了自己的性命!   这个时候,用悲伤来形容她现在的感觉,几乎都还嫌不够!随着她的杏子核往云沧身上挥去,他的鞭子便靠近她一分,上邪忽然扭过头来,望着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楚靖轩,泪水夺眶而出!   不需要丝毫的怀疑,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落泪!   黄泉之底的南宫情落蓦地“啊”了一声,显得痛苦至极,面色惨白如纸,楚清朗连忙扭头去看她,却见她的侧脸上竟渗出细密的汗珠,忙问:“怎么了?”   南宫情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不断起伏,显得疼痛无比,不说话的她,让楚清朗看着觉得更加着急,握紧了拳头,咬牙问:“南宫情落,你怎么了?”   好半天,情落才缓过劲儿来,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稳下去,半晌,她额上的汗珠滚落下来,她忽然觉得全身一片寒凉,她说:“刚才……我的心,忽然狠狠地痛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那种痛,就好像心被人从胸膛里挖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狠狠地捏,让她……痛不欲生!   “真的没事了?”虽然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了,但是楚清朗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现在他们是作为犯人,被镇在黄泉之底,天帝若是出了什么招数来对付他们,那也是可想而知的!   情落轻轻地闭上眼,刚才的那种感觉依旧清晰不已,她甚至错觉,自己的心被挖了出来,然后被弃之一旁,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很悲伤,浓浓的悲伤团团席卷过来,第一次,她有想要蜷缩起来的冲动,但是她的身体此时却是被禁锢着的,所以,她根本没法动弹。   许久之后,她才弱弱地说:“没事了!”那种剧痛之后,只是浓重的悲伤而已,而且这悲伤险些将她淹没掉……   “啪——”的一鞭,狠狠地抽在上邪的身上,刹那间,她纤瘦的身子从马车上滚落下来,右胳膊处的衣袖绽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胳膊上的肉亦是如此,殷红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与伤口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十分刺目!   上邪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身子才停下来,原本就没有扎起来的青丝,此刻显得更加的凌乱,那些个挥向云沧的杏子核,在她遭受到那狠命的一鞭之后,便乱了阵法,纷纷掉落到地上!   见状,云沧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但是那光芒转瞬即逝,快让让人无法捕捉得到!   白星老早就傻了眼,起初傻眼是因为云沧对上邪的袭击居然不躲闪,再傻眼,又是因为楚靖轩那致命的一鞭,继续傻眼,便是上邪那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同归于尽的决绝!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的人,都变得好奇怪,他有些难以理解!   夺眶而出的泪水染满了上邪的面颊,可就在她稳住身子不再继续翻滚的瞬间,她的泪水便硬生生地被她止住了。她对自己右臂的伤口不问不闻,手掌撑在地上,踉跄却坚决地站起身来,满目恨意地望着楚靖轩,那眼神里,除了恨意之外,还有满满的不甘!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然而,大家都能感受得到上邪眼底的以及来自灵魂深处的悲伤与恨意在不断的蔓延。   面对这样的南宫上邪,楚靖轩也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这样的南宫上邪和平时嬉笑的南宫上邪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就是眼前这样的她,却让他莫名地感受到一种熟悉感,夹杂在熟悉感之中的还有难以言喻的……愧疚!   愧疚?楚靖轩愣神,他清楚的知道,蔓延在自己心底的愧疚并不是来自于刚刚那狠命的一鞭,而是来自于一种对于宿命的亏欠,霎那间,他竟错觉自己好像欠了她很多很多……   多到永生永世,都无法还清!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欠她什么……   上邪只是看着他,不言语,许久之后,她将眸中的恨意收去,望了还跌坐在地上一脸漠然的云沧一眼,再看向楚靖轩,道:“你不是想以我之命,换回南宫情落吗?现在就去!”   恨意消散之后的她的眸光里,除了陌生之感,再也没有了以前对他的爱慕,也没有了对他的恨意,只是这么一个眼神,楚靖轩便觉得似乎有寒意入侵到了自己心底的最深处,他似乎……正在失去什么东西……他想伸手去抓住,但是随着五指的聚拢,他的手心里,却空空如也!   这个眼神,他知道,南宫上邪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他应该释然的,以后身边再也不会有她叽叽喳喳的吵闹之声了,他也应该为以后的宁静生活感到庆幸的,但是……似乎有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心,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某些值得永生永世追求的东西…… 第134章 爱太深让人勇敢   没有人说话,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白星才三两步奔到上邪的身边来,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伤口,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上邪,你没事吧?”   殷红的血汩汩流出,滴落在湿润的泥土上,白星没有等到上邪的回答,便已经“唉哟”一声叫了起来,满脸的心疼,“你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唷!”那模样就好像他才是上邪的父亲,而云沧不过是一个过路的陌生人罢了。   他双手扳过她的双肩,“我们回去,回去我给你疗伤!”说着,便要拽住上邪往进入须弥幻境的那个地平面而去。   不管是云沧还是楚靖轩,他们都能看出来白星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要把南宫上邪带走以避免他们将她交到天界上去!   望着他们转身,云沧倒是没有出声阻止,而楚靖轩则是双手紧握成拳,冷声道:“南宫上邪不能走!”情落还被镇在黄泉之底,他不能让南宫上邪就这样离开,他要带着她去天界把情落给换回来!   不管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在乎,只要南宫情落安全,他就什么也不在乎!   闻言,白星暴跳如雷,但是他却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继续拽着上邪往须弥幻境而去,只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南宫上邪离开云沧与楚靖轩的视线!   楚靖轩与云沧见到白星与上邪身躯微微一震,以为他们就要停下来跟他们走,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空档中,白星居然施展法术,咻的一声携着南宫上邪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两师徒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追上去。   南宫上邪在踏入须弥幻境的瞬间,便昏迷了过去,楚靖轩的绝尘神鞭威力无比,就算她没有当场死亡,重伤也是在所难免的,那一鞭,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几乎要被劈成了两半!   见到她红色衣角的瞬间,白夜的眸子瞬间明亮起来,像是燃起了点点星光,可在看到她满身的鲜血时,面色顿时变得有些愤怒起来,单手死死地抓住剑,咬着牙,颇有点埋怨上邪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擅自离开须弥幻境!   白星一边扶住上邪,一边走到白夜面前,将他一把扶起来。在接收到白星力量之后,白夜居然能够行动自如了,看来,刚才上邪给他的伤害并不重!   接下来,则是白星为南宫上邪疗伤,可令白星十分苦恼的是,这里不是岸星洞,没有月华池里的池水为她疗伤,而若是长此以往,她的那条胳膊肯定会废掉!   思及此,白星咬牙切齿,满目恨意,那个楚靖轩下手简直太狠了!一念罢,望着上邪的目光又变得柔软同情起来,孽缘啊孽缘!原本应该相爱的两个人,却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而她的可怜之处,便在于她对楚靖轩那份来自前世的执着的爱……   没有心的人,如何懂得爱?可为什么,她对他那份爱的执念却还如此顽固?以至于伤害了如今的自己!   在门外等候的白夜久久没见白星出来,当下着急,便闯进了屋内,却见白星坐在一边,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满脸愁容,而南宫上邪却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   白夜道:“她怎么样了?”坚定的男声中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如果连白星都无法医治她的伤,那么估计天下间,都没有人能够医治上邪了!   “这里没有月华池的水为她浸泡,活命是没问题的,但是手可能要废掉!”白星皱着眉,干巴巴地说道:“而且现在我们不适宜离开须弥幻境,就算要离开,那至少也是一天一夜的路程!”   紧跟着,白夜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情况居然会这么糟糕!一念罢,竟在屋子里踱起了步子,显得十分的焦躁不安!   “有了!”忽然,他一拍脑袋,脸上扬起希望的光芒,“我记得你不是有一颗色灵石吗?那不是凝聚着万物精华而成的吗?用它来疗伤的话,一定比月华池里的水更加有用!”他兴高采烈地望着白星,像是十分兴奋自己能够想到这么好的方法!   霎时,白星亦是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说着,连忙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道:“出来!”便见他的掌心泛出碧绿的光芒,紧接着,一颗泛着碧绿光芒的毫无形状可言的石头便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可是他藏了将近千年的宝物,拿去救人,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一般情况下,他才不会想到要拿自己的宝物去救人,所以,在上邪遇到危险之时,他更是连想都没有想到,幸亏白夜提醒了他!   看着他望着色灵石的样子,白夜便知道他是不舍得,当下便取消且鄙夷地道:“只是用一下而已,又不是让你把色灵石给她,小气个什么劲儿?你若再不快点,我担心她不行了!”最后,他瞥了躺在床上的上邪的脸色,才大声地吼了出来!   “你懂什么?”白星隔空敲了白夜脑袋一下,“这色灵石跟随我多年,靠吸取万物精华活命,若是这么轻易地拿去救人,色灵石就会被磨损!”说到底,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可不管怎么说,上邪都是他的徒弟,努努嘴,他还是走到上邪的床边,将色灵石靠近她受伤的右臂,瞬时,碧绿的光芒便笼罩住她的伤口,那伤口竟然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在不断的愈合!   白夜在一旁紧张的观望,若是连色灵石都无法医治她的伤口,那她的伤口还真是药石无治了,当然了,也可以让白星再给她重塑一只手,但是那样消耗的体力与灵力是相当的多的,得不偿失,甚至还有可能会失败!   眼见着上邪的脸色愈发正常起来,白夜的心终于安定地放进肚子里去了!   但是执着色灵石的白星就没有那么好了,只见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此时的他是闭着眼睛的,眉头难得地紧紧皱着,像是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白夜想要出声喊他,但却又怕这一喊,便惊到了他的魂魄,让本来没什么事情的他,会突然出什么事情!   可是,看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没有事情,到底握着色灵石的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第135章 看见她灰飞烟灭   他曾经听白星说过,色灵石,能窥世间颜色,这颜色包括命运的颜色,若是有机缘的话,还能通过色灵石的能量窥见一个人的过去,甚至是未来。   就在白夜胡思乱想的时候,上邪右臂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而白星也快速地收起了色灵石,脸色一片惨白,就好像受了重伤的人是他而不是上邪似的!   他蹭地从上邪的床边站起来,什么也没说,直接往门口走去。见到如此怪异的白星,白夜自然不会任他就这样离去,连忙快步上前,拽住他的衣角:“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敢断定,刚才白星在运用色灵石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星被他拽住衣角,半天没回过神来,脸色继续惨白,待到白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开始蠕动着唇瓣,半晌才终于吐出一句话,说:“好好看着南宫上邪,千万不要让她离开须弥幻境!”说完,他将衣角从白夜的手中扯出来,转身大步离去了!   上邪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傍晚时分,彼时,红彤彤的太阳正好挂在天边,将这个世界映衬得温暖而又美好,上邪掀起眼皮子,见到的便是铺满了床头的如瀑青丝,而趴在她床上睡着的人,正是白夜!   虽然已经幻化成人,但是在他身上还是能够看到不懂红尘之事的稚气,即使长着一张俊逸男子的脸,但还是可爱得紧!   上邪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不多时,她便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就好像从未醒过!   能够下床走动,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在喝了一碗粥之后,白夜便允许她下床了。   白夜说什么,上邪就做什么,像个小女孩一样听话乖巧,但是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南宫上邪自醒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不管他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就知道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她的眼神、面部表情无欲无求,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无爱也无恨,颇像个遁入空门的女子,白夜完完全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去问白星这是为什么,但是在整个须弥幻境里,他就是找不到白星,或许是……白星不愿意见他,难道……上邪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是早就知道的么?   “上邪啊,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嗯?”他在她面前弯腰以适应她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身高,说得小心翼翼。现在的南宫上邪看起来,完全就像个易碎的娃娃,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把她给碰碎了!   上邪面无表情,也没说话!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这样吧,为了让你的身体早点好起来,我带你出去随便走走!”说完,拉着她出了门,自己则在心里长长地哀叹了一声!   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样的南宫上邪是否还认识自己!不过,手里握着她的小手,说什么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满足的!   若是她能就此忘记楚靖轩,不再想起楚清朗,只和他在一起,那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上邪跟着他的脚步走,一步一个脚印,看起来,十分听话。   周围除了树木、花花草草,便什么都没有了,哪怕一只灵兽也没有见到,早晨那温暖的阳光时不时地透过参差的缝隙散落下来。   就在这么一个平静宁和的时刻,白夜的手冷不防地被上邪一把甩开,速度之快、态度之坚决,让白夜诧异无比,甚至是措手不及!   他扭过头来,想要看清眼前的若了精灵般美好的红衣女子,可是在转身的瞬间,迎接他的却是狠命的一掌,上邪一掌击在他的胸前,使得他的身体足足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勉强支撑下来。   他张唇,诧异得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到了她脸上坚定的正常的神情,她望着他,说:“白夜,对不起,我知道你们不会允许我离开须弥幻境的,所以我假装不正常,是为了降低你的防备力度,我要去找楚清朗和南宫情落,他们还被镇在黄泉之底,我不能不管他们!”   说完,完全不给白夜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须弥幻境的出口跑去,留给白夜的便是这么一个坚决的红色身影,渐渐地定格在他的视线中。   他想追上去,但是新伤加旧伤,使得他只迈开两步,便颓然倒在了地上!   他双手紧握成拳,这是第二次,他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跑开,而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使得他很想狠狠揍自己一顿!   太阳逐渐升起,照耀在他瘫倒在地颀长身姿,白星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只感觉到他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眸子里仿佛燃起了火苗子,问道:“南宫上邪呢?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的吗?”   对于在色灵石里看见的情景,这两天以来,他一直在想着应对之策,原以为白夜会守住南宫上邪,没想到,自己再次出现时,见到的居然是白夜躺倒在地上,这一现象完完全全地在告诉他,南宫上邪离开了,离开须弥幻境了!   他有些恼羞成怒,更紧地揪住他的衣襟:“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让她离开须弥幻境吗?”敢情把他的吩咐当耳边风了?   因为上邪的离开与欺骗,原本也很生气的白夜在听到白星的质问时,显得更加生气,他挑起眉梢,望进白星的眸子里,冷冰冰地说道:“她的心本来就不在这里,你想要我怎么留下她?”自己又何曾不想将她留下来呢,可是她却走得如此的决绝!   白星微微一愣,半晌,终于还是放开了抓住白夜衣襟的手,无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天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多时,径自呢喃,“命啊,都是命啊,命里有时,怎么逃也逃不掉!有些劫,渡不过,便只能拿命相抵!这一生哪怕不圆满,那也成为了一种结束!”   听着他的话,白夜许久没反应过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许久许久,当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安静之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白星刚才说的是南宫上邪!   是以,他一把抓住白星的手腕,急切地问道:“那天你在色灵石里看到了什么?”   白星扭头看他,面色平静,淡然地问:“你想知道吗?我觉得你一定不想要知道的!”说着,便要站起来,离开这个地方。   谁料,白夜却更紧地抓住他的手腕,“我想知道,你告诉我!”   白星苦笑一下,拨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我看见了,看见了她,从斩妖台上跳下去,……然后,灰飞烟灭!” 第136章 以我之命换他人   白星走了,可白夜还傻在原地。   他走之前,白夜扯住他的衣角,问他,难道没有破劫的方法吗?   白星摇摇头,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   对于南宫上邪的到来,云沧上神并没有感到诧异,仿佛他早已算准了上邪会来找他,而当时,楚靖轩也在飘渺峰上!   她看着云沧说:“你的目的在于把我这个魔女交到天界去,让天界的所谓的神将我毁灭。”说完,转眸看向楚靖轩,继续说:“你的目的在于以我之命换回南宫情落。”微顿,续道:“其实你们的目的都是一样,就是看着我毁灭!”   她斩钉截铁的说,不是询问,也不是为夺得他们的同情,而是赤~裸~裸地说出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知道,如果我执意要杀你,”她望着云沧,继续说:“我会死掉,所以,我便不杀你了。”顿了一下,抬起眸子,看向楚靖轩:“你们也不要以为我是怕死,南宫上邪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我只是想以我之命换回南宫情落和楚清朗!”   说完,她冲楚靖轩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戏谑地道:“楚靖轩,看来这件事情上,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呢,只是你的目的里只有情落一个人,而我的目的里还有一个楚清朗!嘻嘻……”   那种浸人心寒的低低浅笑,使得楚靖轩心里有一瞬间的发寒,然而,他却只是冷冰冰地看了上邪一眼,并未说话。   上邪继续巧笑,道:“请问云沧上神、大楚国的靖王爷殿下,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她脸上扬起的笑容与她的客气话语一样,都充斥着浓浓的冰冷味道。   楚靖轩微微拧眉,却不动声色,像是在等待着云沧上神的吩咐!   出乎意料的,他看向自己师父的时候,竟见到他在愣神,但是很快,师父便反应了过来!   云沧念决,唤来一片云朵,带着南宫上邪与楚靖轩往天界而去了。   这一次的斩妖台上,不再只是孤孤零零的一个人,上面绑着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他们的白色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见到上邪到来之时,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但那光芒转瞬即逝。   从来,楚清朗与南宫情落都不是大惊小怪之人,在面对任何事情,他们都有着常人所有没有的镇定自若与淡然。   可是看着楚清朗,上邪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因为他唇角扬起的那一抹邪魅的笑容对她来说十分的陌生,以前的楚清朗的笑容是很干净很阳光的,灿若星辰的眸子,也不会有这种有点邪魅的坏坏的笑!   他说:“你来做什么?”像是责怪她的到来,又像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竟然愚蠢到自投罗网!   南宫上邪冲着他那阴晴不定的脸笑道:“我来救你啊,救你们!”狂风将她的话语吹得七零八落,她必须要大声吼出来,他们才能听见!   在她与楚靖轩和云沧上神来到这里之时,很多天兵天将还有所谓的大小神仙已经围在斩妖台周围了,看来,在来之前,云沧已经通知了天帝,否则,迎接她的,怎么会是这么隆重的架势?   楚清朗嗤笑道:“不需要你救,我们活得很好!”   看样子他还在生气,生气云天崖上她跟随楚靖轩跳入崖底的事情,但是这个气,在场的人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甚至当事人都不知道!   他爱她,她不知道,所以,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着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可他却还傻傻地以为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爱……   又一次,上邪想要掉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身处这样的场景,听着这样的话语,她就是想要掉眼泪!但是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愣是没有掉落下来,她反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冲着楚清朗与南宫情落说道:“可是我想要和你们在一起啊——”   楚清朗的内心微微一震,想要和他们在一起,这不是爱情,她对自己的不是爱情……只是朋友而已,只是朋友……   “南宫上邪,你可知罪?”时间到了,坐在高处观看的天帝突然把话插了进来,霎时,所有神、人都注意聆听他的话语,这里,除了不远处的斩妖台上吹过戾气极重的狂风之外,便没有其他冗杂之声了!   南宫上邪站在云沧与楚靖轩面前,甚至是站在众神面前,她仰头直直地盯着天帝的眼睛,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地道:“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你闯入地府,扰乱地府秩序,难道不是罪?你打上三十三重天,天兵天将折伤上千万,这不是罪?”天帝怒不可遏,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快要忘了有多久,没有人敢这么直视着他的目光了!   南宫上邪冷笑一声,道:“我闯入地府,为救楚靖轩,既然救的是他,为什么只罚我,而不罚他?”微顿,她继续道:“既然你们只罚我,我便不服,而你们还把我绑在斩妖台上,刀斧枪剑一一用尽,放火煨烧,以雷屑钉打,我为什么要乖乖地接受你们的刑法?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吗?!”   天帝嘴角不断抽搐,怒不可遏,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站在他底下的南宫上邪看起来倒是比坐在高台之上的他还要盛气凌人!但是因为她边上站着一个云沧上神,天帝便放心多了。任他妖魔鬼怪,只要云沧上神在,那便都不是个事儿!天帝深信着这个道理……   一念罢,天帝便清清嗓子道:“楚靖轩怎会有罪?他是被救之人,并没有唆使你去救他,更没有唆使你闯入地府,扰乱地府秩序!”说着说着,天帝又觉得道理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南宫上邪,朕对你的处罚,你不服也得服!”   南宫上邪看着他那副嘴脸,简直是在仗势欺人,当下便忍无可忍,道:“你在放屁!”   众神哗然,一名女子居然说出这么令人羞耻的话来!一时间,广场上沸腾了,众神窃窃私语,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有见过像南宫上邪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谁料,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上邪直接一撩衣摆,上前一步,潇洒地道:“你想让本姑娘服,本姑娘还就不服你了!怎样?”话语间,手中已然化出颗颗黑糊糊的东西,她冷笑一声,嚣张无比地道:“不要等到本姑娘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才知道屎不是香的!”   说完,手中黑糊糊的东西不断地向天帝身上扔去,“神仙是吧?既然不食人间五谷,我便让你尝尝屎的味道!”刚才她化出来的黑糊糊的东西就是……一颗颗干了的变了颜色的屎!   自小便是她欺负别人的份,现在即使他们要把她剁成肉泥,她也不会在他们脚下求饶一声! 第137章 喜欢看雪的原因   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到处都洋溢着屎臭味儿,天帝只见点点黑糊糊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挥来,不曾来得及反应,那些个看起来很脏且还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儿出来的东西已经飞奔到他的身上、脸上还有头发上!   他睁圆了双眼,战战兢兢地望着密密麻麻的黑糊糊的东西,忘记了反应,守护在他身边的侍女自然也不知道这些是个什么东西,在她们的印象中,便不曾有谁敢对天帝陛下如此不敬,当下便也傻愣在原处!   见此情景,上邪空灵婉转的得意笑声瞬间肆意起来,弥漫在周围的各个角落里,可令人听之,却无不毛骨悚然!   最先反应过来的,乃是云沧上神,只见他白色身影一闪,便将上邪幻化而出的黑糊糊的东西给全部弹了回去,而上邪亦是因为他的回势而身体不住后退三两步。   “云沧上神,将此魔女给朕拿下!”天帝怒不可遏,当下便下了命令!   上邪牵起唇角,冷然一笑,全然不畏强权!   只见云沧上神的千年绳一出,便向上邪席卷而来,可她又岂会乖乖地站立在原处,等着云沧上神的绳子将她绑住?   当下,便飞身而起,堪堪躲过往她身上袭来的千年绳。云沧见状,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那千年绳便不断地追着南宫上邪,大有不把她绑住誓不罢休的趋势!   上邪被缠得死死的,颇有些恼怒,这恼怒更多的自是来自于对云沧上神的恼怒,作为父亲,最宠爱的不就是自己的子女么?可是他不是!   上邪咬牙,满目恨意,冲着云沧道:“你去死吧!”话落,电闪雷鸣,在她还没来得及对云沧动手之时,闪电雷鸣已经往她身上招呼而来,她咬唇,又是这一套!   但是该死的,她在躲避电闪雷鸣之时,竟被云沧的千年绳给牢牢绑住了,“扑通”一声,无法动弹的她跌落在地上,顿时,所有的神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再次坐会到高台之上了,望着底下无比狼狈的南宫上邪,他道:“朕早说过,叫你不要反抗,你偏偏不听!你要知道,即使你反抗,朕照样还是有办法抓到你的!”   上邪“呸”了他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去,不屑看他!   忽然,有人附到天帝耳边,窃窃私语,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待到那人退下之后,天帝便扯开了嗓音道:“南宫上邪,你擅闯地府,扰乱地府秩序,上次本该将你推下斩妖台,让你灰飞烟灭,但是却被你逃脱了,且你还打伤了朕的上千万天兵天将,此罪无可赦免,今日,朕定要亲自看着你跳下斩妖台,你可还有何话要说?!”话语间,天帝自椅上站起身来,严肃地盯着上邪看!   上邪闻言,不怒反笑,道:“你都说我罪无可赦免,你还想要我说什么?跪地求你啊?那我劝你现在赶紧去睡一觉,做个好梦,兴许就能梦见我求你了!”   “你!”天帝怒指南宫上邪,“把她带到斩妖台上,朕要亲眼看着她灰飞烟灭!”   当上邪被带到斩妖台上,面对着楚清朗之时,他竟笑了,“看来上天注定了,咱俩今天一起死!”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似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上邪微微蹙眉,长风挂刮过她的耳畔,将她的墨发缕缕撩起,点点迷乱住她的瞳眸,她望了楚清朗一眼,便扭过头去看天帝以及在场的众神,她说?:“难道楚清朗与南宫情落,也罪至不可赦免,还要灰飞烟灭吗?那么请你告诉我,他们犯了什么罪?”   天帝面色一赧,望了云沧上神一眼,道:“南宫情落可无罪释放!”做出这番决定,乃是因为刚才他被告知,南宫情落乃是一颗玲珑心!天上底下,六界之中唯一的一颗玲珑心,不得伤害,亦不得损坏!   上邪挑眉,“那楚清朗呢?”   “楚清朗乃是雪妖之子,亦人亦妖,扰乱人间秩序,无可赦免!”这便是楚清朗的身世!   南宫上邪略显诧异地望着楚清朗,他似乎没跟她说过他的身世。但是想着以前的种种,上邪发现自己早就应该知道他并非寻常人,否则他如何会使用法术?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是……普通人,而是雪妖之子!   “这就是你喜欢看雪的原因?”她问他,喉咙有些干涩。   楚清朗邪气一笑,“南宫上邪,我和你一样呢,对于世人来说,我们都是不正常的存在!”这话虽然说得淡然,却依稀可见他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忧伤。   正因为与他人不同,所以当他的母妃去世之时,才被禁止此生不能探查母妃去世的原因!可是他心里却真切的知道,母妃是怎样去世的,是被谁人害死去世的!从父皇这么多年来,对他有加的爱护,他便能知道!   没有揭穿一切真相,只是为了母妃而已,母妃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在与父皇的生活中,过得快乐!   绑在情落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她安然地虚弱地站在戾气极重的狂风中,狂风吹扬起她的白色衣袂还有如瀑的青丝,突显出她那一张苍白的精致面容。   而此时,上邪被绑在了情落原来的地方,和楚清朗一起。   “灰飞烟灭也没那么痛苦。”上邪看着她道:“南宫情落,其实你可以替我们好好活着,将世间的姹紫嫣红都看遍,不枉你人世走一遭,更不枉你我相识一场!”豪情壮语,豪迈气场,就好像她真的一点也不害怕似的!   “是因为我们你才上天来的,是不是?”隐隐约约觉得在黄泉之底,心痛的刹那,乃是因为南宫上邪,当时,她是受伤了吧?   上邪抿唇一笑,脸上难掩的满满都是苦涩,她说:“有时候我会恍惚觉得你就是我,南宫情落,你说我们都姓氏南宫,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什么牵引着你和我?还是前世我们本就认识?”微顿,她解释道:“说这些,也不过是想在我烟消云散之前,把我真实的感觉说出来而已!”   “你得以活着,可否帮我一个忙?”她继续说道。   “可以,你说!”闻得她的言语,情落内心有些震撼,没想到她的想法与感觉竟与自己如出一辙! 第138章 总有那么一个人   南宫上邪的目光从云沧身上扫过,蓦地,她微微缩了下眸子,断然道:“若是可以,你便帮我杀了他吧!”这不算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兴许还会丢了性命,所以上邪继续道:“……你可以拒绝!”   她若死去,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手刃云沧。现如今,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了,所以,她也只能将这最后的唯一的缺憾留给南宫情落,希望她在有生之年,能够……   念及此,上邪忽然发现,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自私了!她甩甩脑袋,望进情落澄澈的瞳眸里,说:“不,不用了,你就当我没有说过!”人的一生,是不应该被仇恨填满的,这是爹爹跟她说过的话。   她都要死了,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仇恨移交到情落身上?这真的太自私了!   情落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反问道:“你是为了救我们所以才上天来的对吗?”就算她不说,她也能够感受得到,问她,无非就是想亲耳听她说出来罢了!   南宫上邪摇摇头,坚定地说:“祸是我闯出来的,没道理让你们替我受死!”微顿,转头看向边上的楚清朗,“嘿,你不会怨恨我吧?”任谁都能知道,楚清朗的罪过不足以灰飞烟灭!这只是天帝强加给他的一条罪行而已,最大的原因乃是因为他是上邪的朋友。   他不仅是妖物,还是上邪的朋友,这简直让天帝无可饶恕!   “是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楚清朗戏谑道。完全没有那股子因即将灰飞烟灭而散发出的恐惧之意。   对他来说,有些事情在经历过以后、也在失去某些人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乐趣了,不得不说,即使他拥有如星辰般璀璨的笑容,但是这许多年来,他一直居住在属于自己的黑暗世界里!   南宫上邪轻哼一声,冷笑道:“楚清朗,其实你罪不至死,更不至于和我一起死!”语尽,举目望向天帝,怒道:“六界之内,妖物多的是,难道你要把每一个妖怪都抓上天来,让他们灰飞烟灭吗?难道你以为除了你们神仙,所有的人都存着一颗恶毒的心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十方三世一切佛吗?!”   句句逼问使得天帝面色煞白,蠕动着唇瓣,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然而此时,众神的目光都灼灼地盯在他的身上,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移到云沧身上,力图让他站出来说点什么!   可云沧却依旧淡然地站在那里,将天帝的求救目光丝置之不理,仿佛对方要做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帝碰了壁,脸色有些灰土,半晌才清清嗓音,微微咳嗽,道:“是为妖物,就该好好修炼,可他倒好,竟扰乱人间秩序,还打上天庭,难道你要告诉朕说他是一名好妖吗?”   只此一句话,夺得在场大多数神仙的附和,剩下的神仙除去云沧之外见状也都纷纷附和!   楚清朗挑挑眉梢,全然不在意,道:“南宫上邪,请问你现在的表现是不想看着我死吗?”   “你没犯错,为什么要你死?”上邪还是不服,死死地盯着天帝看!   奈何天帝却不看她一眼,只广袖一挥,道:“行刑!”因了上次惹出事端,所以这次在将他们推下斩妖台之时,必定不要再进行其他的任何刑法了!   “你敢!”上邪怒斥一声,就连天地都变了颜色,她的长发因为她的激动而随风摇摆,不断地迷住她的双眼,“你把楚清朗给放了!”她上来本来就是救情落和楚清朗来的,没道理让楚清朗和她一起死!   闻得她的怒吼,云沧淡然凝眸,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却不说话。此时,情落已经被拖到斩妖台下了,现在的她,距离他们足有十几步远,而她距离身后的楚靖轩却是不到三步的距离。   感受到云沧的目光,南宫上邪忽而将眸光投注到他身上,再扫过他旁边的楚靖轩一眼,悲伤且愤怒地道:“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即使你被天打雷劈,挫骨扬灰,从此以后万劫不复,你也会选择恨他!”   这话说得很镇定,并不歇斯底里,但是云沧和楚靖轩,甚至是在场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而南宫情落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她说这番话时,那滔天的恨意与悲伤!   她扭过头,去看云沧与楚靖轩一眼,却见云沧没有任何反应,如玉的面庞无波无澜,眉间那一点朱砂更是显得他姿色倾城,三千白发在身后不断飘荡。而楚靖轩则与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他的眸光里糅合了痴缠与眷恋,但是情落的眸光却是一片清冷。   楚靖轩内心一震,她还在恨他,恨他杀了她心爱的男子苏煜,她果然还是恨着自己的,哪怕自己之前被她挑落山崖,也无法触动她那颗早已给了别人的冰冷的心!   “行刑!”天帝又重复了一遍。   南宫情落内心咯噔一声,连忙往上邪那边看去,这个时候的上邪倒是很安静没再说话了,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滔天恨意却久久没有消散。   天兵天将走到他们的身边,欲要解开捆在他们身上的绳索之时,徒然一声响亮的穿刺千里的声音传了过来——“等—一—下!”声音如雷贯耳,天兵天将被震得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询问般的目光投向天帝!   众神都在等着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不多时,那人便不负众望出现在了众神的眼前,一身粗布麻衣,瘦得颧骨已经突出来的一张脸带着满满的笑意,他站在天帝面前说:“那个……不瞒天帝陛下,那个南宫上邪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在凡间的时候曾一起喝过酒,如今她都要灰飞烟灭了,可容我跟她说几句话?”   来人乃是白星,他是紧赶慢赶才在这样一个当口上赶到此处的,当然他是绝对不能告诉天帝说南宫上邪就是他的徒弟,否则之前上邪打上三十三重天的事情,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天帝也一定不会放过他!更别说答应上邪在被推下去之时,他可以跟她道别了! 第139章 记得握紧他的手   千万道目光直直地扫向白星,而他却全然不为所动,只等待着天帝的应允。其实在说这番话之时,他就有七成的把握天帝会答应他的要求,如果不答应的话,他是绝对绝对会当着这么多神的面将南宫上邪给抢走,从此以后再不踏足天界或者是人间半步了!   天帝略微沉吟,终究是不想在这个档口上再出点什么事情,毕竟能够打上三十三重天的人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南宫上邪是自古以来的唯一一个!是以,他摆摆手,拒绝道:“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便可!”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限度了!   “天帝陛下,您也知道,掉入斩妖台那是要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啊,如果我现在都没有机会靠近她看一看她,为她送行,那我就真的枉为她的朋友了,请天帝陛下应允我的要求!”白星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说道。   上邪很少见到白星这幅认真严肃的模样,只暗道他到底要靠近自己做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当然了,她是不可能认为白星这样的人会为她流眼泪的!   天帝显得有些为难,拒绝吧,有可能被说他没有一颗善心,应允吧,他又不太想,憋了半天,却不得不冲他摆摆手,“朕只给你说十句话的时间,快去快回!”   霎时,白星就像个得到糖吃的孩子,蹦跶一下便到了上邪和楚清朗的面前,长风吹乱了他有些花白的长发,他的身子很瘦削,上邪看着这样的他,忽然又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她吸了吸鼻子,眼眸却是干涩一片,看来十八年的时间,她只有一次落泪的机会,而且是为了楚靖轩!   想到楚靖轩,她便抬起眸子越过眼前的白星往人群中看去,见到的无非是和以前一样的楚靖轩,他安静冰冷地站在情落身后,对于自己即将死去的事情毫不在乎。   白星见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上邪这才回过神来,却见他把一块以红线绑就的小石头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即他说:“这一世,楚清朗处处护着你,他的情谊你比我还清楚,如果等会儿跳下去的时候,你主动抱住他,他应该会死得很开心的!”到了这个时候,白星还不忘开玩笑。   上邪挑眉,“是么,楚清朗?”   “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怕冷!”楚清朗嘴硬地说道。在他心里,也许情况真的如白星所说,在死亡的时刻,与她抱在一起,也许会是此生最稀有、最珍贵的温暖。   上邪“嘁”了一声,道:“这样也好,我怕冷,也怕高,还怕疼,等会儿你抱住我好了!”虽然不明白楚清朗对她的情愫是爱情,但是出于友情、出于他以前对她的照顾和为了她的生命安全不顾一切,那么在这最后一刻,得他最后一次拥抱,想必也是美的好的!   楚清朗冷哼一声,没说话。   南宫上邪看着白星,“这石头是什么东西?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把它送给我干嘛?”   白星眸光微微闪烁,撇过脸去,一缕忧伤滑过他的心房,但他最终还是掩盖去了,他说:“这样的话,也许下辈子还能找到你呢,也就是一颗石头而已,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说完,敲了上邪一下,再次叮咛嘱咐道:“记得握紧楚清朗的手啊!”   “遵命!”上邪吐吐舌头,不明白为什么白星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和楚清朗一起死,但是当下她也没多问,暗自想着,定是这老头儿可怜她和楚清朗,便让他们一起灰飞烟灭吧!   白星又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遵命个屁!”这是他第一次在南宫上邪面前爆粗口,可是刚爆完粗口,他的眼眶立马就红了!   南宫上邪微微惊讶,立即反应过来,白星是在为自己伤心,连忙道:“你别伤心啊,十八年后,又是一枚倾城倾国的女子!”这玩笑当真是一点都不好笑,跳下斩妖台的神人魔都不会有来世,更别提说什么十八年后了!   白星擦了下眼睛,斥道:“你放心吧,我不可能哭的,刚刚是风太大了!”   十足的嘴硬啊,上邪瘪瘪嘴,没反驳他。只道:“我会和楚清朗最一对亡命鸳鸯的,咳咳……”用词不恰当,她只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和他会好好照顾彼此的,你放心吧,即使灰飞烟灭了,还有灰烟不是?证明我们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啊!”语毕,脸上绽开一朵明媚的笑容,“你走吧,别等那天帝老儿催促你!”   话音才落,便已经有人催促白星下去了!   紧接着,上邪与楚清朗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在跳下斩妖台之前,她拿眼再次扫了下众神,而他们给她的,无非都是冷漠的神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忍不住,目光还是落到楚靖轩身上,咧开唇角,冲他嫣然一笑,而他看见了却装作没有看见一样。   再看向南宫情落,上邪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便也朝她笑笑,快速将目光移开,落到白星身上,道:“告诉白夜,让他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白星的眼眶又红了,但是他没说话,活了上千年,他还没有什么时候,心里这般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过!   解开绳索的上邪再扫视完众神之后,向前走一步,更加贴近楚清朗,笑笑道:“似乎……好像也没那么可怕!”说完,伸手一把抱住他精瘦的腰,“对不起啊,楚清朗,我真的没有打算要你和我一起死的!”   楚清朗愣了一下,她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却被她一把推开,待到他回过神来的刹那,她红色的身影已经划开一道绝望的弧坠下了斩妖台,而她的唇角还带着甜美的笑意……   闪现在楚清朗的脑子里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如果不快点的话,就追不上她了。   于是他一个纵身,竟跟着她跳了下去,黑沉沉的不断翻滚的空气顿时将他白色的身影给淹没住,白星愣了一下,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抓住……   南宫情落见状,下意识地往斩妖台的方向跑,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跑到斩妖台上,幸亏楚靖轩反应得快,紧随其后,在她欲要纵身跳下去之时,从身后将她紧紧地抱住!   他抱住她,在她身后说:“南宫上邪有楚清朗相伴,楚清朗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南宫上邪,他跟着她一起跳下去,很正常!”说完,他更紧地抱住她,继续说:“南宫情落,我也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你,不管你接受或是不接受,那都是爱。你若选择跳下去,我跟着你。”   南宫情落没有动,楚靖轩以为她是在思考,但是下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她只是昏倒了,就这样安静地昏倒在他的怀里。   微微一愣,他终究是温柔地将她抱起,看了一眼还在翻滚着的黑沉沉的犹如黑色云朵一般的空气,转身,便将情落抱下了斩妖台! 第140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盘旋打转的气流,戾气极重,楚清朗飞身而下,一瞬间便觉得呼吸困难,胸口钝痛,但是令他觉得庆幸的是,他还能看见上邪的身影,用力一跃,便一把将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将她抱住。   长风在彼此耳畔刮过,这并不是普通的劲风,是以,二人都有种被利刃刮过肌肤,又将身体上的肉从骨头上刮开的感觉,上邪愣了一下,侧过脸来,见到的便是楚清朗那张俊美苍白的脸,而她自己此时正被他抱在怀里,她虽蹙眉却又有些欣喜,只是不知这欣喜从何而来,好像是因为身边有他,所以才觉得欣喜吧?   “你怎么来了?”她开口便问他,当她选择独自一人跳下来之时,可没有想到他会跟着一起跳下来,当下因为他这一举动,她有开始有些想哭!但是风力太猛,泪水还没来得及夺眶而出,便已经被风干在眼眶里。   楚清朗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语气坚决道:“几道轮回才能得此血肉?天说休,我说不休,誓要天长地久。”一句话便如此脱口而出,其实他跳下来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啊,只是看见她跳了,然后他也跟着跳了,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随着身体的下落,二人愈发吃不消,看来这斩妖台当真是名不虚传!   南宫上邪只伸手牢牢地抱住他精瘦的腰身,低头望向怎么望也望不到头的无底深渊,楚清朗忽然沉声喊道:“上邪?”   “嗯?”上邪将目光收回来,看着楚清朗,“什么事?”再不说以后估计都没机会了。   奈何楚清朗看着她,却只温柔地问:“害怕吗?”   怕?上邪略微沉吟,在一个人跳下来之时,本只想着死她一个就行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想,害怕倒是没有,只是好像有些悲伤……但是当她被楚清朗抱起之时,这悲伤莫名的就转变为温暖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摇摇头,不自觉地拿脸贴着他的胸膛,安静地说:“不怕!”   不怕就好!楚清朗更紧地抱住她,身子贴着身子,几乎不留一丝缝隙,他也没有多想,就是因为这戾气太重了,两人贴着身体会减少气流对彼此身体的冲刷,如此也能减少一丝痛楚!   南宫上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仰望着他,却见到他线条优美俊逸的下巴,一时竟有些愣神,半晌才道:“你干嘛跳下来啊?”   “他们也没说你死了就会放过我,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   上邪微微点头,“说得也是!”   楚清朗差点没因这句话而吐血,他嘴角抽抽,想想却还是算了。   南宫上邪接下来并没有再说话,楚清朗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上邪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而他感觉到之后,则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像是害怕不握着手随时都会走散似的!   越是下坠,身子便越是难以承受,不多时,两人的意识都开始涣散,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像是呢喃细语,像是无意识地道:“南宫上邪,和你一起死,似乎也很不错呢……”须臾,又虚弱地补充:“我……爱你,希望你知道……”   二人身子如残花败絮,一直往下飘去,左坠不得存身,右沉不能落地,堪堪地承受着如利刃般的戾气片片刮剐着每一寸肌肤!   哪怕此时佩戴这上邪胸前的那块灵石隐隐地发着碧绿的光芒,渐渐地将他二人罩在光芒里,他们二人也无法察觉到了!   斩妖台前后左右周围的众神众仙已经走了,就连楚靖轩都已经带着南宫情落离开了,白星却还固执地瘫坐在斩妖台上,望着不断翻滚的如云朵般的暗沉气息,他以为所有的人都已经走了,待到云沧在他耳边说话时,他才反应过来,留在此处的,并非只有他自己!   云沧说:“你也没有料到她会把楚清朗推开然后自己跳下去吧。”似疑问似叙述的调子很难让人听得出来他在想什么,到底是悲伤、快乐、悲悯还是同情。   白星颤抖着身子,惨白着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嗫嚅着唇瓣说不出话来。是的,没想的,打死他也没有想到南宫上邪会这样做!   她不是古灵精怪、不喜欢吃亏、有仇必报、无上之邪、喜欢楚靖轩的女子吗?怎么会……就这样把楚清朗给推开?这太不符合逻辑,太不符合南宫上邪的作风了!   “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她,你给她的那枚色灵石可以救她和楚清朗的性命,只要他们身体连着身体,不分开!”云沧再次淡淡地说道,在他的语气以及面色里,依旧听不出来喜怒哀乐!仿佛世事变迁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白星没理会云沧,蹭地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云沧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是不能告诉南宫上邪那枚色灵石可以救他们的命的,因为……在几个时辰以前发生了这么一点说难过也难过,说不难过也还是很难过的事情!   彼时,白星告诉白夜说,他看见了上邪会和楚清朗一起跳下斩妖台,然后……灰飞烟灭!   当时白夜便说:“你的色灵石聚集万物精华不是可以阻挡那些戾气伤害他们吗?”   白星皱眉,沉声道:“不够!”   是不够,不是不能,“这万物精华之前已经拿去救她了,损耗了精气灵力,就算我把这色灵石给上邪戴上,估计他们的魂魄也还是会一缕一缕地消散,若没有合适的契机与足够的能力,他们的魂魄还是会消散,这和灰飞烟灭没有什么区别!”而且直接等于是毫无希望地白忙一场!   这个情况,使得二人都有些心灰意冷,难以接受,就在白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白夜说:“我有七百年的修为,加上我,可否?”   如此请求,白星怎么可能会答应?上邪是他的徒弟没错,可白夜可是他的弟弟,虽然二人从没个兄弟模样,但是感情却是深厚无比的!所以白星当场便回绝了他!   可白夜哪里肯死心,他以死相逼,道:“没有南宫上邪,我活着也是无趣!”   顿时,白星就明白了白夜对上邪的心情,即使白夜自己对他自己的感情还不是很明白,只单纯地想和上邪在一起,但是白星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他相信白夜说到会做到,更何况彼时他已经拔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白星即使是一万个不愿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这样的事情,他怎可能让南宫上邪知道,若是她知道了,她可还会戴上搀和了白夜修为的色灵石吗?必须不会吧!而如果上邪不会,那么白夜的七百年修为则是真的白白浪费了!   可如今呢,他只救下了一个南宫上邪,却让楚清朗独自一人灰飞烟灭……   这辈子,他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是他,亲自去找楚清朗上天的,虽然楚清朗提了要求,但是他白星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清朗的心情……   如果他没有去找楚清朗,也许他就还是大楚国的六皇子…… 卷三:幻·乱雪 第141章 杀你乃因你救了我   空寂的房屋内,一切都显得冰冰冷冷的,再加上房间的装饰主要是以冷色调为主,所以更加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温暖之意。   此时,楚靖轩正坐在一只椅子上,手支着脑袋,手肘忖在身侧的案桌上,双目轻阖,看样子是在小憩,忽然,一股冷意靠近了他,心下微凉,骤然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顺着剑的方向看去,他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南宫情落,因为之前被镇在黄泉之底,又在斩妖台上呆了那么久,所以此时她的身体是极其虚弱的,就连脸色都是苍白如纸!   楚靖轩的眸光由刚睁眼时一瞬间的迷茫快速地转变为清明,豪无波澜地望着眼前的南宫情落,仿佛她的剑如此对着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一会儿的功夫,楚靖轩便将目光给垂了下来,低沉地问:“为谁杀我?南宫上邪,楚清朗,还是苏煜?”   这不提苏煜还好,一提苏煜,南宫情落的心便有些扯疼,拿剑的手也较之前更加紧了。因为身体虚弱,站着的时候身体便有些摇晃,披散在脑后的青丝因为她的摇晃而倾泻到身前,衬得她一张精致绝美的冷艳面庞更加苍白了!   她说:“杀你,是因为你救了我!”虽然不是想死,但是却也不想活着。而本来她可以不用活着,却被他救了!看见南宫上邪跳下去的那一幕,她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了,仿佛跳下去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而她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   楚靖轩微微一愣,当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微微沉吟,问道:“你……觉得生无可恋了?”生无可恋亦如心灰意冷,她终究是因为苏煜的死而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了吗?   思及此,他的心颇感沉痛,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情本就是他做的,实在是没法埋怨,若要埋怨那也只能埋怨他自己,可是……既然事情是他自己做的,那他就没有可能会后悔!   做也做了,评判对错又有什么用?   南宫情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直视着他的目光,冰冷道:“出招!”   “你真的会杀了我吗?”楚靖轩翕合着唇瓣,半晌才问出这么个问题。其实也真的不需要问了,上次在云天崖上面她便真的杀了他,这样的问题……简直是多此一举!   思及此,楚靖轩抿抿唇,竟嘲讽地笑了。“若你觉得我欠你一条命,那你现在就把我的命拿去,反正那次宫变也是你救的我!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相欠!”语尽,坦然地看着她,不再言语。   一个人到底要多坚强多狠心,才能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说,互不相欠?   “我们早就已经互不相欠了,出招!”她的剑又近了他一寸!   楚靖轩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自己欠她这个理由来维持着他们之间那许久不见却又十分想念的关系,如今竟被她如此简单地说出,早就已经不相欠了!   就在这么一瞬间,他竟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自己内心贫瘠的土地上,四周一片荒芜!   掀开眸子,他定定地看着她,眼前这个女子,现在虚弱至极,但是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杀死自己,霎时,他什么都不再想,快速地伸出手去,在情落没反应过来之际,握住她的剑刃往自己的胸膛上刺来!   “嗤”的一声,长剑没入他的胸口,因了他着了一袭黑衣,并未看见有血溢出来,她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呆傻呆傻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她有些手足无措,猛地将剑抽回来,而他胸腔中的血液随着她的长剑的离开瞬间迸射而出,他的脸色亦是瞬间雪白,可他却看着她苦涩地笑了,道:“因为……我……爱你啊!”这句话仿似隔了千年一般,说出口时是那么的艰难,可又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南宫情落身子无力,长剑掉落在地上,微微蹙眉,像是不太相信他口中所说的爱。   忽然,心猛地就疼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箍住,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脸色较之前更加惨白,随着心脏的疼痛,她的眉头皱得更深,“砰”地一声,整个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楚靖轩急切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弯下腰去欲要将她扶起,可奈何剑伤严重,使得他刚刚站起,便有些支撑不住地跌倒在她身旁。   他伸出手去抓住她的胳膊,虚弱地问:“你怎么了?”   这一次的心痛和比上次在黄泉之底的心痛来得更加厉害,情落身子蜷缩在地上,听到楚靖轩的温柔问候,便皱着眉头痛苦地回答:“痛!”   “哪里痛?”怎么会痛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了心痛扯痛全身的神经,此刻的情落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在痛了,只道是全身都痛,是以她抱住自己的身体,不住地蜷缩着,痛苦又虚弱地回答:“全身都痛!”   楚靖轩见她十分难过,也不顾自己胸口的伤,伸手便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痛!   时间在一点点滑过,当他胸口的血汩汩流出渗透她的白色衣衫,当他的意识越来越涣散,当她感觉到这个怀抱越来越温暖之时,她的心痛开始散去,而他亦开始昏迷下去……   ?   南宫上邪拿眼扫了一眼四周,顿时,有些讶然。   摆设讲究,装点得当的屋子,看起来绝对像是个十足的富人家的屋子,青竹图案的屏风,粉色的帐幔,还有女孩子最喜爱的水晶吊坠,南宫上邪立马断定这绝对是一名女子的闺房。   当然了,她也知道这房间绝对不会是她在南宫府的房间!此时,她有掐自己一把的冲动,好断定一下是否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半晌过去,她都没有动手掐自己,只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不断地看着屋顶,不是说自斩妖台上跳下来,会灰飞烟灭就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第142章 有钱有势长得好吗   南宫上邪的眼珠子继续骨碌碌地转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唤:“小姐,你终于醒了?”女子一袭绿衣,绑了个双丫髻,见到床上的上邪睁着眼睛,便猛地扑了过来!   上邪见她气势太猛,想腾挪出点空间来,但是奈何身体有些吃不消,当下便只能继续这般无奈地躺在床上,望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陌生丫头!   “我是谁?”那丫头激动得只知道哭了,所以上邪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现在是谁?霎时,颇有一种“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之感,那真真是“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了!”   “小姐,莫非您是病糊涂了?还是您在跟奴婢说笑?”丫鬟闻见上邪之问,瞠圆了了双目不可置信地望着南宫上邪。   上邪干笑一声,道:“那你先说你是谁?你认识我?我叫什么名字?”眼前这个人她是真的不认识啊,遥想以前之事,她将所有在生命中出现过的人都记得牢牢的,没道理眼前这个丫鬟是她的婢女,她会完全忘记了!   丫鬟闻言,眼圈就红了!抽抽搭搭地道:“小姐竟是不是认识小荷了!”   上邪的嘴角有些抽搐,十八年来,她自己都很少哭泣,更没有看见过别人哭泣,当下见到这个自称小荷的姑娘在不断地哭泣时,她烦了,忙道:“我这不是认识你了吗?小荷,是也不是?我没喊错吧?”   眼泪这东西对上邪来说,简直就是瘟疫,最看不得别人哭了!   小荷终于不哭了,但是又问:“那小姐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想说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就是不知道她口中的小姐是谁!于是她沉默,谁料,她的沉默直接换回了小荷的继续哭泣!   上邪伸手摆摆,有些不耐烦地道:“有事情你不会说事情吗?干什么一直哭着?”现在的她很烦,很难过,很迷茫,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有眼前的小荷对她来说都很陌生,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没有看见楚清朗!   这一抬手摇摆之间,才发现手腕疼痛不已,仔细一看,竟被绑上了白布,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的手腕上有伤!   小荷见她有些激动,连忙道:“小姐别激动,奴婢不哭了就是了,您快把手放下去,等会儿伤口裂开渗出血来那可就不好了!”   哦,这丫头知道她手上的伤是打哪儿来的,可是为什么她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手上有伤呢?   “小荷,你口中的小姐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为什么我的手腕上会有伤?”   小荷闻言,面色还是有些不可抑止的难过,但是感受到上邪灼灼的目光,她只好开口道:“小姐名字叫穆一雪,是穆府的大小姐,因为城主说要纳小姐你为妾,小姐不肯,所以就割腕自杀了!”   穆一雪?纳妾?割腕?上邪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起先以为对方有可能把自己给认错了,但是手腕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检验自己是否真是穆一雪的唯一方法,那就是看看自己的法术还在不在了!可当她手指微动,默念口诀,却发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顿时,上邪有些挫败,难道自己从斩妖台上跳下来就成了穆府的穆一雪?如果自己不是穆一雪,还是南宫上邪,那么割腕自杀之后的穆一雪又去了哪里?如果自己真的成了穆一雪,那……原来的穆一雪又去了哪里?   “小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小荷见她眼珠子一直在转,神情里满是沉思,便以为她定是想起什么来了!   上邪闻言,有些烦恼,顿时伸手冲她做了个闭嘴的收势,边做便道:“我不是你家小姐!”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实在是荒谬!   小荷闻言,立马缩紧了脖子,垂着脑袋,看样子是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上邪完全不“怜香惜玉”地道:“去把镜子给我拿来!”她就不信自己真成了穆一雪,容貌总该是不会骗人的吧?   小荷忐忑地快速地跑去给她拿了一面镜子,总归是让南宫上邪没有失望地是,这面容还是她的,嗓音也还是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当成穆一雪!   “小姐,您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奴婢去通知老爷,让老爷给您喊来大夫再为您诊治一下!”见到上邪放下镜子安静地不说话,小荷便如是说道。   上邪也懒得说话,便让她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傍晚时分,是被端进来的饭菜香给馋醒的。小荷见她醒了,连忙告诉她说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休息几天就可以下床休息!   这期间上邪总想打听楚清朗的消息,奈何她旁敲侧击,都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以,她便有些黯然,自己与楚清朗一起跳下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个傻小子,居然就那样不顾一切地跟着她跳了下来!   唉!上邪重重地叹了口气,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像此刻这般这么烦过!   “小姐这么烦恼,是不是还是不想嫁给城主?”小荷见她一脸愁容,也十分的不忍!   “城主?”上邪出口问:“他有钱吗?有势吗?长得好看吗?如果他有钱有势长得好看,我为什么不想嫁?”   小荷愣了愣,似是知道自家小姐现在正在生气,当下便也没再说话了。   “你不是说府里有个老爷吗?难道那个老爷不是我爹?”上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如果他是我爹,为什么我醒了他都不来看我一眼?嗯?”真是奇怪了,难道天下大多数的爹都和云沧是一样的吗?   不过看这屋子的装扮,便可知道那穆一雪并不是被虐待长大的吧?而且据小荷说,穆一雪可是穆府的大小姐!唯有嫡出的小姐才能被称为大小姐,那可是受千人疼万人爱的身份,没道理那什么老爷不过来看看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见小荷眼色有些许闪躲,半晌才道:“老爷有些事情要处理,说……说是过了一会儿再过来看望小姐!”   上邪只瞅了她一眼,便知道自己被当成穆一雪对待,绝对是有问题的! 第143章 一无所有被逼嫁人   就这样,南宫上邪在穆府一连呆了好些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静得让人觉得诡异,而那穆老爷也只来看过她一次,对这个“女儿”,他的态度说不上疏远,但是也绝对说不上亲密!   事后,上邪才了解到,这穆一雪乃是穆老爷唯一的女儿,没道理这唯一的女儿与父亲的关系不好啊!当然这其中原因小荷也没跟她说,多数情况下,小荷只负责她的起居用食等方面的事情,除了上邪醒来小荷为她哭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她哭过了,仿似已经接受了她家小姐“失忆”的事情!   南宫上邪不禁觉得这穆府的人的接受能力都挺强的,似乎个个都能很快地接受她“失忆”了的事情,并且不加追问!   就这样,她在穆府呆了约摸三五天的时间,还是什么情况都打探不到,特别是现在没有可傍身的法术,这让她举步维艰,更别谈去找楚清朗了,因为穆府的人根本不会允许她踏出穆府半步!说什么怕她想不开再做傻事!   想那城主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代表着皇帝,而那穆一雪又是城主看上的女子,所以,穆老爷是绝对以全家人的性命乃至得失去承担穆一雪不嫁给城主的后果,换言之也就是穆一雪不得不嫁给城主!   哪怕南宫上邪不是穆一雪,在没有任何能力的情况下,她知道自己不得不成为他们眼中的穆一雪嫁给所谓的城主。   时间一晃,便是夏末,就连风都开始有些凉了!   当院子里那颗梧桐树的第一片叶子坠落之时,上邪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离开了,否则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她必须得嫁给那个所谓的城主,从小荷口中,她便得知那城主至少五十岁了!   可是白天的各个角落里都有侍卫把守着,如果穆老爷,也就是穆浩不点头的话,她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么多双眼皮底下溜出去,那么,逃出去的时间只能安排在夜晚!   先不说她是否会喜欢那老城主,单单是被逼嫁人这一件事她就难以接受,不能接受,所以她必须走!   夜深人静,待到听见小荷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南宫上邪便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从窗子上跳了出去,之所以走窗户,乃是因为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门口都有侍卫把守,而她观察过了,唯有窗子是唯一的出口处!   顺利地出了屋子,她便有些迷茫起来,穆府很大,基本和丞相府差不多大,所以想要不走大门而溜出去,简直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   所幸的是,这几天来,她都要求小荷带她随处熟悉环境,这一熟悉环境下来,她便知道哪个地方可以出去,迷茫只是因为现在是夜晚,她有些分不清方向而已!   借着灯光,凭着直觉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摸索,令上邪非常沮丧的事情乃是以前有法术傍身,做什么事情都是方便而快捷,可现在她简直就是普通人一个,什么都没有,所以做起事情来,十分的不方便不顺利!   三步遇一个把守的侍卫,五步遇两个把守的侍卫,这让上邪有种想杀人灭口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都是个难题,还说什么杀人灭口?   几度三番差点被人发现,也幸好是夜晚,也可以更好地隐藏自己,所以在黑暗里摸索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便距离那些把守在穆一雪闺房周围的侍卫越来越远了,这也使得她前进的路更好走了!   上邪知道后门肯定也是有人把守的,所以当她走到寂静无人的院落时,她便打算借着小时候经常爬树的技术爬出这穆府的围墙!   左脚蹬右脚,右脚踩左脚,上邪爬得十分吃力,而且这围墙除了边上的小树木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依赖点,所以她只能先爬到树上,才能借力往围墙上跃去,否则她根本没有能力在毫无支点的情况下爬上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围墙!   爬得太费力,上邪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以前也没发现爬树有这么难啊,还是这身体在屋子里呆了这许多天所以连爬树的能力都没有了?又或者是从斩妖台上跳下来,身子损坏了?这一想着,本来很少沮丧的南宫上邪更加沮丧!   不过沮丧归沮丧,她并没有想到要放弃!但是令她惊奇的一件事情就是似乎自从跳下斩妖台之后,她开始有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莫名的感觉,例如沮丧的感觉,还有……想念的感觉!   当然,对于这些感觉,她自己是不知道的,更无法名状!她只是觉得怪怪的,很莫名其妙!   双手往围墙上一趴,上邪喘了口气,终于到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爬这么矮的围墙居然也会气喘吁吁!   可还没待她把气喘匀呢,围墙外面便亮起了一道光束,顿时,上邪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烛火下妩媚的女子眼角带着嘲笑对她道:“雪儿,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呢?”女子的声音柔柔的,有种媚入骨髓的感觉!   南宫上邪知道,此女子乃是穆浩的妾侍宋念玉!而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人则是穆浩!   上邪顿时明白了,自己能够一路溜到这里,乃是因为他们放了行,故意看她出糗!而此时,她便真的是如此狼狈地趴在墙头上,有些傻愣傻愣地望着下面的宋念玉和穆浩!   “小姐,你快下来吧,不要呆在上面了,老爷是不会允许你出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荷已经站在了她身后的院子里,略带担忧地对她说道。   上邪凝眸,连小荷都能知道她来此处,怪不得穆浩和宋念玉也能够如此准确地守在围墙外,看来他们是早就料到的!   略微沉吟,上邪冲眼前的穆浩和宋念玉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略带撒娇地语气道:“爹,你以前不是最疼雪儿吗?难道您真的忍心让雪儿嫁给城主那个糟老头?”就算无法逃脱,也要探探这穆浩究竟对穆一雪是怎样的态度吧?   她也不知道以前的穆一雪会否会对穆浩撒娇,但是她就是想试一试,作为穆浩唯一的女儿,穆浩又不是云沧,所以应该不会对自家女儿这么冷漠吧? 第144章 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穆浩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宋念玉已然道:“你爹爹怎会不疼你呢?”女子的声音酥酥软软的,全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妩媚之气,“你要知道能够嫁给城主是多大的荣耀啊,城主不仅富可敌国而且权势滔天,让你嫁给城主,你怎的却说你爹爹不疼你呢?”   “既然这么好,那你怎的不休弃了我爹爹,再嫁给城主为妾呢?”上邪依旧趴在围墙上,挑眉看着宋念玉。   “你……你!”宋念玉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南宫上邪从中打断道:“你什么你?我和我爹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别忘了,你只是我爹身边的一个妾侍!”这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这么年纪轻轻的,居然嫁给穆浩当妾侍,十有八~九是为了穆家的财产!   暗夜里,火光下,宋念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穆浩道:“雪儿,别闹了,你姨娘说得对,城主权势滔天,你若不嫁过去,我们穆府都得跟着一起陪葬!”微顿,便道:“去把小姐送回房里去!”   “你为了保住穆府上上下下的人的性命,所以不惜斩断我们的父女情吗?”果然,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像南宫念仁那样,永远把她这个女儿放在第一位!   “这怎么就成了斩断我们的父女情了?”穆浩皱着眉头,已经有些许的生气,不待上邪反驳,已道:“把小姐带回房里,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小姐出房门半步!”   上邪冷哼一声,在侍卫过来“带”她回房里之前,她自己则主动跳下了围墙,拍拍裙摆,主动往房里走去,既然逃跑被发现了,那总不能要别人真的把自己给“带”回去吧?   一道围墙便把她与穆浩和宋念玉隔了开来,小荷紧张地跟在她身后问:“小姐,你没事吧?”   上邪头也不回,冷哼一声,道:“我出事不正是你希望的吗?”若不是如此,小荷又怎么会和穆浩一起商量好,看着自己“顺利”地逃走,结果却依旧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闻言,小荷倒是不说话了,只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沉默不语。   回到房里的之后,各个窗户和房门都被安插了比原先还多一倍的侍卫,这让南宫上邪特别恼火,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禁锢了,可这些人不但禁锢她,而且还逼迫她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糟老头,这简直就是对她的凌虐啊!   她一屁股坐到床上,开口便问:“把你知道的城主的习性告诉我!”这话是对小荷说的,但是现在她都不想喊小荷的名字了。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到了嫁人那天还没法逃出去的话,那么便只能从城主身上下手了,正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另外,如果我嫁给他的话,我算是他的第几位妾侍?”她可不认为那个已经五十岁的老头是第一次纳妾!   “第几位妾侍奴婢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奴婢听人说城主府的奶奶们自进入府中之后,有的甚至都没见过城主长什么样子,但是也有很多奶奶很得城主欢心,奴婢想,小姐生得这么美,定然也会被城主喜爱的!”小荷缓缓的谦卑无比地说道。   南宫上邪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听得小荷只觉浑身冰凉,上邪站起身来,挑起小荷的下巴,道:“本小姐觉得你生得也挺美的,要不……你代替本小姐嫁过去?”太子侧妃她都不屑做,更何况还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城主的侍妾?   她真想现在天上来一道雷把穆府给劈了吧,或者是把那所谓的城主给劈了也行!   “小,小姐,您您说笑了,小荷不敢和小姐相提并论!”小荷显得很紧张,垂着眸子,连看上邪一眼都不敢!   南宫上邪倒是很好说话地把挑起对方下巴的手给收回来了,又是一屁股坐到床上,问道:“除了沉溺美色之外,那城主可还有什么其他的特点?”   小荷做思考状,半晌才懵懂地道:“好像没有了!”   上邪喵了一声,往床上一趟,靴子一踢,直接睡了下去,也不理会什么大家闺秀不大家闺秀,反正她从小到大也没把自己当成大家闺秀来对待过。是以,小荷见状,不由得张大了嘴吧,这小姐也太不注意形象了吧?   “小荷,你家小姐原来是个什么模样?”上邪的眼睛已经闭上,却在小荷还怔愣之际问出话来。   小荷有些被她刚才的举动给愣住了,便乖乖地答:“以前的小姐虽然偶尔泼辣,却不会如此不顾忌形象!”说完,小荷快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刚才的话很明显的是在说她家小姐的坏话!   上邪不怒反笑道:“这样说来,你也知道我不是你家小姐,对不对?”她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十分好笑地看着小荷,“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你家小姐,却为什么还要把我当成你家小姐来对待?”   这才是她真正好奇的地方,穆一雪那丫头不想嫁给城主,所以自己就要当替身?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感受到南宫上邪灼灼的目光,小荷面色一片煞白,嗫嚅着唇瓣道:“……小姐在说什么,小荷听不懂……小荷只知道小姐就是小荷的小姐……”   上邪却不再理会她的狡辩,若是小荷会衷心于自己,也许现在自己已经不在这穆府里面了,于是她道:“婚期是什么时候?”既然城主的弱点是沉溺美色,那她便只能从对方的这一缺点找到求生之路了!   “八月十五。”小荷对于上邪的快速转变感到十分咋舌!   “那不就正是中秋节吗?没几天了吧?”   “嗯,只有十天的时间了,但是小姐不用担心,嫁妆什么的,老爷都已经为小姐准备好了!”   南宫上邪摆摆手,示意她下去,自己复又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天快蒙蒙亮,才睡了过去。   整整十天的时间,那穆老爷当真是没来看过她一眼,甚至那宋念玉也来来找她的麻烦,而且除了小荷之外,他们并不允许其他的人接近她,这让上邪更加笃定,自己只是穆一雪的替身,而且那穆浩也知道她并不是穆一雪! 第145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八月十五中秋节,家家户户团圆聚会好不热闹,市集上更是热闹非凡,堪比楚国帝都,远远近近都传来敲锣打鼓之声,直到上花轿之前,上邪才知道今日出嫁的女子不止她一个人,根据小荷的说法,总共算来约摸有七个,而且都是嫁给城主陆昌顺的!   这让南宫上邪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奈何现在她身无可傍之技,否则早已闯入城主府,把那城主拉出来揍一顿了,何苦现在憋在花轿里,嫁给那五十来岁贪图美色的臭男人?!   花轿来到城主府前,都要落地,由着喜婆领进去,到了这里,便不管哪个小姐是来自那个家里的了,他们看重的只是日后谁会讨得城主的欢心,所以哪怕上邪是顶着语轻城第一富商穆浩的女儿嫁进城主府的,也是讨不得一点好处的,毕竟这语轻城乃是城主说了算!   七个头戴喜帕的年轻女子跟随着喜婆一起,被送到了大殿之上,由于头上盖着喜帕,所以上邪看不到外边的景色,更不知道这大殿究竟是怎样的富丽堂皇,但是从这城主的为人便可知道这大殿一定可以和皇宫相媲美!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上邪可以感觉得到有客人一拨一拨地走进来,而且他们的目光都不时地落到她们这些所谓的新娘子身上!   不用想便能知道这是那该死的城主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炫耀一下他今日要娶的新娘而已,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城主竟然大方到没拜堂之前,便把他的新娘子给摆出来了!这让上邪有些想笑,但是因为站得太久腿太麻了,所以她便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这次老爷子娶的新娘子又该是怎样的如花似玉?”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戏谑之语。听这声音,便可得知说话之人和城主陆昌顺有着很熟络的关系,只是……这戏谑的语气,似乎是很不喜欢看见陆昌顺娶新娘!   随着话音落下,上邪竟感觉有人向她走来,就在她眨巴着眼睛望着那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脚时,对方竟然垂下脑袋凑到她的面前,微微撩起喜帕,戏谑地道:“那就让爷先看看这位新娘长得怎么样吧?”   只是刚刚瞥见上邪那张掩映在喜帕下的脸,男子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殆尽,“啊”的一声,连忙退开几步远,“这是什么丑女人?”说着还皱着眉头,像是触了什么霉头似的!   就在刚刚,上邪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脸,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一眼颇具挑衅意味,也有些憎恨的光芒在里面,剜完了,还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于是那男子便被吓到了。这时,而还没待上邪开口反驳,喜婆便来到身边,道:“少爷,在老爷揭开喜帕之前,您是不能揭开新娘子的喜帕的!”   男子甩手,颇感无趣地道:“不看就不看,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语尽,对着跟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道:“来,楚兄,我们到那边去坐!反正每年老头子都会纳很多妾侍,我看着都觉得厌烦,更何况还是些庸脂俗粉!”   上邪吐吐舌头,庸脂俗粉那还不是你家糟老头子说要娶的,如果不是那糟老头说要娶,她至于把自己打扮得这么丑吗?   只是随着那陆少爷离去,上邪竟感觉到一道意味深长的探究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身上!她很想掀开盖头去看看那人是谁,但是想了想,她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时候揭开红盖头,不利于等会儿逃走啊!   又过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大殿之上的说话声愈发嘈杂了,紧随一句——城主到,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待到城主坐好,众人纷纷起身,唱道:“拜见城主大人!”   城主今日着了一袭墨色锦袍,双手举起,道:“大家远来是客,请坐请坐!”脸上堆满了笑容,显然是对大家的礼仪很是满意。   待到众人都落座之后,城主道:“今日本城主纳妾,幸得各位光临,本城主感激不尽,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其中有一人附和道:“城主纳妾,我们若是不来,那哪能对得起城主?而且……我们还想看看新娘子呢,素闻城主的妾侍个个美貌如花!”   坐在首位的蓝袍男子轻蔑地道了一句:“马屁精!”声音并不高,足以坐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听见,而白衣男子却只是安静地坐着不发一语。那说话的男子乃是刚才调戏上邪的男子,也就是语轻城的少城主陆紹杨!   他虽不喜欢这些拍马屁的话语,但是这些马屁对他的父亲陆昌顺来说却十分受用,只见坐在高台上的陆昌顺两只混沌的眼睛里全部都是兴奋的光芒!   “楚兄,你自进来后便一直往那些新娘子身上看去,莫不是你也喜欢那些个庸脂俗粉?”忽然,陆紹杨凑近了白衣男子,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戏谑地问道:“想你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应该不会喜欢我家老爷子喜欢的女子吧?”根据陆紹杨对他父亲的认知,那就是他的父亲只会迎娶那些个花瓶的女子回来做侍妾!而这些女子当中,没有一个是他看得上眼的!   白衣男子唇角含着暖笑,一把墨色折扇有规律地拍打着手心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陆紹杨像个大孩子似的,瘪瘪嘴,表示不同意!   白衣男子又道:“陆兄不是也有很多红粉知己吗?怎的倒戏谑起伯父的审美来了?”   陆紹杨冷哼一声,道:“我正值青春年华,那些个黏在我身边的女子都是前赴后继心甘情愿的,并没有遭受我的逼迫,但是老爷子就不一样!”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父亲的不屑!   “那陆兄又断定那些个嫁给伯父的女子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伯父的呢,她们或者是为财,或者是为权……不管为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白衣男子挑眉看陆紹杨,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陆紹杨噎了,再不言语,不可否认,白衣男子说得很对,很多女子嫁进陆府,不是为了财便是为了权,看看那些天天都花费许多手段夺得父亲宠爱的女子,便知道了! 第146章 你怎知我没她好看   “城主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了?”忽然有一人说道。   上邪愣了一下,这算是什么样的成亲方式,一般揭开红盖头的时间不是在拜堂然后送进洞房之后吗?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红盖头?   不过,转念,上邪就想通了,这语轻城城主纳妾除了享受被众多美女围绕的快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爱好,那就是娶来的这么多美女,他得供给别人观赏,然后对他投以艳羡的目光!   龌蹉的老男人!上邪暗骂一声!   “把她们带上来!”随着陆昌顺的一声呼唤,喜婆便带着这七个新娘往大殿前端走去了,上邪可以感受得到,这一刻许许多多的目光正打在她的身上,恨不得将她们这几名的女子的衣服尽数剥落,好供他们这些男人观赏!   思及此,上邪又是一个怔愣,这个语轻城城主不会真的变~态到等会儿要求她们把衣服尽数脱落,供这些龌蹉的男人观赏吧?   七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皆盖着红盖头,整齐的并排着站在大殿中央,   陆昌顺此时才从高台之上走下来,来到七名女子面前,踌躇半晌,也没揭开任何一名女子的红盖头!   “你们觉得本城主应该从哪位美人开始呢?”忽然,他身朝众人,暧昧地问了起来。   南宫上邪暗骂一声:淫!荡!   众人起哄道:“从身段最美的那名女子开始吧!”哄闹声中,上邪甚至听见了淫~笑,实在是太恶心了!   眼见着那城主又在她们面前行了一圈,那些个坐在位子上的男人也向她们投来期待的目光,这时,陆昌顺才猫着身子将站在第三位的女子的盖头给揭开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上邪诧异,难道这女子当真有这么美吗?竟然众人都忘记了言语!   坐在首位的陆紹杨见到这女子也愣了一下,伸手便搭在白衣少年的胳膊上,“我在语轻城生活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名女子?”   眉如远山之黛,樱唇不点自红,鼻翼因了呼吸而微微鼓起,身段纤细曼妙,标准的鹅蛋脸,脊背挺直,只是……全身上下散发出微冷的气息。   白衣男子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这女子身上,像是见到了千古难得一遇的尤物,怎一个美字了得?   陆昌顺咽了咽口水,似乎他的名单中没有这么一个女子啊?他娶的女子,全部都是他看到过,然后心动了之后才说要娶的,可是眼前这位女子……他分明之前没有看见过,但是这模子看着却是很熟悉……只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这模子像谁了!   他又吞了口口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他敢发誓这是他这一生见到过的最美的女子!   女子薄唇轻启,微冷道:“南宫北漠!”   南宫上邪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南宫北漠,那不是她的大姐吗?她怎么到这个地方来?还是只是名字相似罢了?   陆昌顺乐得手都在颤抖,忙拉住她的手道:“可愿陪本城主一起用膳?”他那已经有皱纹的手不断地摩挲着南宫北漠微凉的手背,北漠什么也没想,直接将手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她道:“这里还有六位姐妹的盖头没揭下,也许城主会寻得一个比我好看的女子!”   奈何陆昌顺竟道:“本城主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比美人更加好看的女子了!”陆昌顺这话真是说得一点都不假,所以在见到南宫北漠之时,他才会如此失了方寸!   南宫上邪的脑袋炸得更严重了,若说名字相似那也就算了,偏偏这声音和她大姐的如出一辙,偏冷的语调,但是却很好听,而且……她的大姐当真是长得倾国倾城,在帝都之时,媒婆都快把丞相府的门槛给踩烂了,但是大姐就是对那些所谓的公子爷们不感兴趣。只一味地当她的老……“处女”!   南宫上邪虽然不想用这样的词语形容她,但是这毕竟是事实。大姐如今都二十有一了,没有出嫁自然算得上是老处女了!   陆昌顺的话语说完,没待北漠开口说话,便有女子道:“你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她好看呢?”   话落,只见一女子主动地揭开了红盖头,往前站出一步,抬头挺胸,一副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模样!   听这声音,上邪差点都没忍住笑,到底这女子是要有多美,才敢肆无忌惮地说出这样的话语?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今年这是怎么了?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南宫北漠,现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十分可爱的白白嫩嫩的姑娘?而且长得也是十分讨喜,虽然是两种不同的美,可却让人无法移开眼去!   陆昌顺的目光移到那名主动扯下红盖头的女子身上,眼睛开始泛绿光了,上邪此刻都有点忍不住自己扯开红盖头了,但是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便只有继续忍着了!   陆昌顺再次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显得十分激动,她道:“我叫南宫乱雪!”   上邪嘴角抽抽,为什么遭难的都是她南宫家的人?不过听这南宫乱雪的语调,她好像不是被逼的吧?   陆昌顺此刻绝对是忘记了,他今日要纳的妾只有六位,什么时候多到七位的想必他也不知道,只是今日的南宫北漠和南宫乱雪都让他止不住的心潮澎湃啊,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儿……   “你现在见到我了,还会认为没有人比南宫北漠好看吗?”说着,南宫乱雪扭头去看了南宫北漠一眼,这一看之下,连她自己也有些怔愣,不禁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绝世美女!看来是她刚才太过狂妄了!   思及此,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细细地道:“她的确比我好看!”   上邪傻了,敢情这唤为南宫乱雪的姑娘是个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姑娘。但是这姑娘的下一句话又差点把她给雷得里嫩外焦!   南宫乱雪说:“但是城主大人,我来这里不是要嫁给你为妾侍的,我要嫁的人是陆紹杨!我想跟陆紹杨在一起!” 第147章 你会喜欢丑女子吗   “……”南宫上邪嘴角抽了一下,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也许是自己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是对楚靖轩说的,彼时,她自己也说她要嫁的人是楚靖轩,只是这结果不太令人满意,而且还满身伤痕!   思及此,她有些同情起这个女子来,有时候,有些苦苦追求的东西并不一定就会得到,这是她在苦苦追求楚靖轩之后所得到的经验。而现在这个唤作南宫乱雪的小姑娘俨然就是她年轻时候的模样。   众人也随着南宫乱雪的话语落下而倒吸一口凉气,而那坐在椅子上的陆紹杨则差点从椅子上摔落下来,活了十八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女子想要嫁给他!   坐在他旁边的白衣男子看着他,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道:“陆兄,你的福气来了!”   在这个女子常日不出深闺只等着年龄一到便嫁为人妇的年代里,若是一个女子主动站出来说要嫁与你,那么便真的只能说是福气了!甚至是没有什么比这还幸福的事情了!   “楚兄,难道你喜欢她?”陆紹杨指着南宫乱雪,说话间,伸出的手还有些颤抖。   这女子虽好看,但是太凶猛,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白衣少年摇摇头,道:“该喜欢她是人是你,而不是我!”说完,目光悠远,像是在看着某个遥远的过往,但那毕竟是过往,这使得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忧伤!   “我说我要嫁的人是陆紹杨!”南宫乱雪见大家都有些怔愣,于是便提高了嗓音大声说道:“我今日一身大红嫁衣,就是为了混进来来找陆紹杨的,怎么他现在不在这里吗?”说完,便睁着一双水蒙蒙的杏眼四处乱瞟!   待见到陆紹杨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之后,她身子一蹦,像个小女孩似的蹦跶到了陆紹杨的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地道:“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可找到你了!”声音又甜又软糯,实在是好听极了!   白衣少年在一旁掩唇轻笑,而陆紹杨则傻愣愣地看着她,问:“我……认识你吗?”他发誓他绝对不认识这名女子,否则以他多年色猎烟花场所的经验,又怎么会不记得这自称生得最美的姑娘?   “难道不认识吗?”南宫乱雪歪着脑袋,显然是在认真思考,“你曾经救过我一命啊!怎么会不认识?我叫南宫乱雪,反正我是一直记得你的!”   “咳咳……咳咳!”陆紹杨全身不自然地伸手就要去掰开她的手,额上冒着虚汗, “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啊?” 他虽然不至于是个大恶人,但是……却真的从来没有救过这么一个女子!   这话一出,女子便更紧地拽住他的胳膊,眨巴着澄澈的水蒙蒙的大眼睛问:“你会记错你的救命恩人吗?”   说完,见到陆紹杨一副傻愣的表情,她便问旁边的白衣少年,“你会吗?”问完,又掉头去问别人:“你信吗,你信吗,你信吗?”这一连便问了好几个人。   可怜了这些人还震惊在南宫乱雪的大胆里,没回过神来,对于她的问题也只是讷讷地回答:“嗯……不信!”   那厢,陆紹杨的父亲陆昌顺只觉得颜面扫地,怒斥一声:“放肆!”   这一斥,众人才纷纷住了嘴,安静地不再说话,而那南宫乱雪却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道:“我们怎么就放肆了?难道你说我说的不对吗?”那无辜的表情愈发彰显得陆昌顺就是个大魔头似的!   陆昌顺的青色胡须无风自动,显然是愤怒极了。   “咯咯……”南宫上邪再也忍不住地发出了清脆的笑声,这笑声在这忽然变得严肃与肃杀的氛围里显得特别刺耳,成功了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喜婆傻了,她干这行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事情,先是一个冰冷的南宫北漠,再是一个糊涂到在城主面前说要嫁给少爷的南宫乱雪,现在又出来一个没忍住笑的妾侍,这让她开始胆颤心惊起来,若是城主大人怪罪下来,她便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思及此,恰好站在南宫上邪身边的喜婆忍不住伸手往上邪腰上掐了一把,示意她她笑错时间了!   上邪敢打赌喜婆那一下是真的用力了的,于是要强的上邪便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怒斥喜婆道:“你凭什么掐本小姐?”这一吼,那嚣张跋扈的气质展露无遗,更加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一屋子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打在她身上,南宫北漠见到上邪之时,目露惊讶之色,却在见到她嘴角的那颗媒婆痣时,疑惑不已。   上邪趁机给她递了个颜色,北漠这才反应过来,不做声。但是,当见到自己的四妹也在这里的时候,南宫北漠难免的会感到心底寒凉,她们本都是丞相府的千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落魄,竟不得已而被逼嫁给这么一个五十岁的男子了呢?   喜婆也傻了,虽然这女子生了一双十分美的月牙般的眼睛,但是那颗媒婆痣真真是太倒人胃口了,怎么看都是丑女一枚,城主大人什么时候看上这样的重口味了?   就连陆昌顺都止不住颤抖,问道:“你……你是谁?”真是要命,今天纳的妾侍要么就是美得惊人,要么就是丑得要人命,他敢发誓他绝对没说过要娶这么一个丑八怪!那一颗显眼的媒婆痣绝对会让他晚上无法安然入眠的!   南宫上邪自然知道他的颤抖与愤怒是因为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怕死地嫣然一笑,软声道:“城主大人,我是穆一雪,您亲自点名说要纳我为妾的!”   那声音柔软得就像河堤上的青柳,听得陆紹杨旁边的白衣少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陆紹杨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肩膀,戏谑道:“你一直在看她,敢情你对这女子有意?”俨然,现在的陆紹杨已经忘记了还站在他身边的南宫乱雪!   白衣少年勾唇,揶揄道:“你会喜欢这样的丑女子吗?”   这一句话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足够不远处的南宫上邪听见,她循着声音望过来,待见到白衣少年时,有片刻的怔愣,他……说什么?竟然说她丑?! 第148章 故人相见却不相识   南宫上邪如风一般突然奔到白衣少年面前,伸手便揪住了少年的衣襟,道:“楚清朗,你居然敢说我丑?!”在语轻城呆了这么多天,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楚清朗,而她明明认识自己,却还要说自己丑!   楚清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淡淡地看着南宫上邪,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陆紹杨已然问道:“楚兄,你认识这个女子?”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楚清朗镇静无比地看着眼前的南宫上邪,淡淡地道:“不认识!”   上邪蹙眉,不认识?这是个什么情况?楚清朗不认识自己了?亏得她这些天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在这里,却说不认识自己!   “可是她知道你的名字……”陆紹杨也有些不相信。   奈何楚清朗却依旧云淡风轻地道:“人有相似,名有相同!”   可这句话在上邪听来,却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的,她更近地凑近楚清朗,就差没把脸贴到楚清朗脸上了,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楚清朗郑重无比地摇摇头,“不认识!”   上邪显得有些不依不挠,继续追问:“南宫上邪你也不认识吗?”   楚清朗的回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摇头,再云淡风轻地说不认识!   上邪的手猛然一松,楚清朗便没防备地掉落在了椅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看来是足够疼的!   上邪咒骂一声,“该死的斩妖台!”若不是斩妖台,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楚清朗也就不会不认识她!   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受陆昌顺的控制,只一刻钟的时间,他便见识到了三个奇葩的女子,更为上邪的举动感到愤怒,见她放开了楚清朗的前襟,便阔步上前来到上邪的身边,一把拽住她纤细的胳膊,道:“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扯住一个男子的衣襟,本城主怎么会纳你为妾?!”语尽,猛地一甩,将上邪甩到了地上!   “来人,将她给本城主拉到柴房关起来!”陆昌顺又是一声怒喝,本来因为南宫乱雪的事情,他就已经下不来台,再加上南宫上邪的捣乱,他简直是颜面无存,活了这么多年,年年纳妾,试问哪个妾侍不是让他脸上有光的?但是今日……简直是让他完完全全的颜面扫地!   被甩到地上的上邪的手直接戳破了皮,甚至有殷红的血渗了出来,好不容易爬起来了,竟听到陆昌顺这么一句要人命的话,紧接着,便有侍卫进来,一把将她架起!   上邪皱着眉头,有点想耍泼、想嚎哭,但是这些冲动都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她并没有付出行动,最后,她直勾勾地望着一袭白衣的楚清朗,有些受伤、有些委屈地问:“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了?”   楚清朗内心一震,似乎是被她失望的表情给打动了,但是转瞬间,他却又恢复如常,淡淡地道:“不知道!”   “把她带下去,没有本城主的吩咐,谁也不准把她放出来!”穆一雪?他印象中的穆一雪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脸上没有媒婆痣!但是想起他见穆一雪的场景,亦不过是在大街上瞅了那么一眼,并没有完全得见她的面容,也许是当时没有注意到她右脸上的那颗媒婆痣吧!   侍卫正要拖着上邪往出走,站在原地的南宫北漠便道:“慢着!”   上邪愣了一下,总还是会有个人替她说话的吧,虽然这个大姐与她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是她和南宫今欢和南宫惜城是不一样的,至少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卑鄙的事情出来,只是这大姐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冷淡了些!   “城主大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侍妾,就这样把她关进柴房,怕是不太好吧!”南宫北漠如是说道。眼前的女子便是她的四妹,不管上邪是怎么来到这语轻城的,她作为大姐,都理应保护她!   陆昌顺犹豫了,美人儿的话不可不听,但是这里还坐着这么多贵客,若是对这穆一雪不加以惩戒,他又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信!   “没没关系!”上邪道:“我喜欢柴房,就送我过去吧!”比起接受陆昌顺的宠幸,那她还不如在柴房里呆着呢。而且如果陆昌顺选择不把她关进柴房,而把她赶出了城主府,那她想要解救大姐,那便是很难的事情了。   众人愕然,这女子是疯了吧,居然说喜欢柴房?!   “南宫北漠,记得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我没事!”说着,上邪冲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做你自己,一定一定要做你自己!”   如果不是不得已,她相信大姐不会嫁给陆昌顺。可既然她选择嫁给陆昌顺,那便说明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她现在只能嘱咐她,做自己就好,千万别被这个老头儿给吃了!   “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对吧?南宫北漠?”临走前,上邪再次问道,一直在向南宫北漠打眼色的上邪十分希望对方能懂得她话里的意思。千万别被陆昌顺霸占了身子!   “这个穆一雪好奇怪,她好像很关心南宫北漠!”陆紹杨凑到楚清朗耳边如是说道。   而楚清朗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半晌,楚清朗才道:“陆兄,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   “……我好像觉得南宫北漠还不错!”楚清朗尽量压低声音道:“但是她是你父亲的妾侍!”说完,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显得十分痛苦!   “哈?”陆紹杨有点蒙,虽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很正常,但是……这南宫北漠……父亲大人好像很是喜欢啊!不过……父亲大人身边的妾侍已经很多了,跟他拿一个南宫北漠应该不成问题吧?   如此想着,陆紹杨便安慰道:“这个楚兄放心,我去和那南宫北漠说几句话,看看她的意思!”如果那南宫北漠愿意跟楚清朗走,那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羞辱自己父亲大人的好机会的!   如果不是这个父亲大人沉溺美色,冷落了母亲,母亲也不会去得那么早!只是没想到,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大人倒是比以前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这让陆紹杨对这个父亲很是鄙夷与痛恨!   而他的反抗则是和他的父亲一样,整日游戏花丛! 第149章 主动提出伺候他人   陆紹杨说完便站起身来,往南宫北漠身边走去,凑近了南宫北漠耳边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大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这一系列的动作陆昌顺也没阻止,反正陆昌顺宠儿子的行径,整个语轻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只要陆紹杨说要太阳,陆昌顺便不会给他星星或者月亮。只要陆紹杨说某家青楼的姑娘不太温柔,那么那家青楼第二天便会被勒令停业……   不过陆紹杨从来没有要求陆昌顺停止过纳妾,所以不曾触碰过陆昌顺的底线,所以众人都不知道若是有一天陆紹杨不准陆昌顺纳妾了,结果会怎样!   当然,对于陆紹杨没有阻止其父纳妾一事,外间也自有说法,那便是也许陆昌顺纳回来的妾侍没准陆紹杨也会染指,父子两个同享一女……   这类的传言也钻进过陆紹杨的耳朵里面,但是他就是大大咧咧的,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儿!整个人依旧是怎么快乐怎么过,完全不理会外间的传言!   刚刚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南宫乱雪便凑到他的耳边,软糯地道:“杨杨,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   杨杨?陆紹杨立马惊出一身冷汗,虽然说他常年游戏花丛,但是却不敢有人如此喊他,所有的女子都直接喊他“爷”!谁敢喊他杨杨?他的父亲都没有这样喊过他!不过这小妮子的声音倒是蛮软糯蛮好听的!   “没,没说什么!”陆紹杨暗自擦了一把汗,虚声说道。   自南宫上邪被带下去之后,一场乌龙就这样结束了,陆昌顺也没理会仍旧站在陆紹杨身边的南宫乱雪,而是将他面前的剩下的四个侍妾的喜帕给揭下了,都是清一色的美人儿,看得陆昌顺心花怒放,完全忘记了刚才捣乱的南宫上邪!   大殿之上又开始响起了阵阵贺喜声,似是有意将刚才南宫上邪闹出的不快给掩盖去,待到那些个女子一一报出名字之时,陆昌顺已然了然。只是这个时候的他也想起了,在他的名单中并没有南宫乱雪这个名字!   于是,他的目光最终落到南宫乱雪的身上,严肃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南宫乱雪不以为然,直爽道:“我要嫁给陆紹杨,所以我是自备花轿进来的!”   在场众人瞬间石化,试问有谁家女子脸皮厚到会自备花轿嫁到男方家去,这简直是有辱名声。   陆昌顺问:“你家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们也不管你吗?”   南宫乱雪挑挑眉梢,笑得甜甜的,道:“我没有父母啊,但是我有一群好朋友,他们都很支持我!”   这话一出,只会让人认为她交友不慎!   陆昌顺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边上的南宫北漠便开口说话了,道:“城主大人,北漠素闻城主大人是个大方爽快之人,而且对待朋友,抑或是远方而来的客人十分大方,不管是什么要求城主大人都会满足对方的,是也不是?”   陆昌顺不明白南宫北漠到底要说什么,但是对于她对他的夸赞,陆昌顺倒是很受用,一双浑浊的眼睛开心地眯起,道:“美人说得对,本城主的确是这样的人!”   见他如此,南宫北漠继续道:“北漠初见那白衣公子,心下便生爱慕之意。”她看着楚清朗,继续说道:“但是今日,北漠却被城主大人纳为妾侍,想要侍奉白衣公子一番的想法已是枉然。但是北漠听说城主大人十分大方,而北漠只是城主大人众多侍妾中的其中一个,不知道城主您会不会舍得舍一个晚上让北漠去伺候城主大人的客人,也就是那白衣公子!”说完,含情脉脉地看着楚清朗!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面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丰富,倒是楚清朗一脸淡然,而陆紹杨脸上则是一脸的得意与傲然。   妾侍主动去服侍客人,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而陆昌顺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南宫北漠话里的意思,她的意思乃是希望自己将她送给楚清朗!   若是换做别的女子,他也许会一口答应,但是这南宫北漠可是他……迄今为止见到过的最美的女子!   南宫乱雪见到热闹,便也凑近来掺上一脚,道:“好啊好啊,城主大人,你身边的女子这么多,就把这个冷姐姐送给这白衣公子吧!我倒是觉得她和这个白衣公子蛮相配的,他们都长得都很好看!”   南宫乱雪是真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忌城主的想法,只见陆昌顺的脸色黑得差不多能滴出墨来,他很想发火,但是却碍于众人在此而没有理由发火!   “就是啊,城主大人,我也觉得他们蛮相配的!”陆紹杨火上浇油,他的快乐往往都是建立在他这个父亲的痛苦之上的!刚刚他只跟南宫北漠说了一句话,那句话便是——如果你不想成为的父亲的妾侍,那就主动要求伺候我旁边的白衣公子!   结果,南宫北漠真的这样做了!果真又是一个被父亲荼毒的女子!陆紹杨如是想着!   陆昌顺只能吹胡子瞪眼,半晌才想出反驳的话来,他道:“本城主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不知道楚公子可会答应北漠伺候于他?”他本想着楚清朗是陆紹杨的朋友,一定不会跟自己抢妾侍,所以便把问题的矛头抛向了楚清朗,让他来拒绝是最好的!   楚清朗手中折扇一拢,清脆地拍打在手心上,笑意盎然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是陆伯父爱赠,清朗若是拒绝,那便是对伯父的不敬,于是清朗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昌顺怀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忙辩解道:“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本城主也不勉强!”   楚清朗笑道:“伯父有美相赠,清朗爱之如狂,不会勉强,一点都不勉强的!”说话间,他故意忽略掉陆昌顺面上的表情,双眸含情地望着南宫北漠。   陆昌顺气得身体都开始有些颤抖,奈何楚清朗却不看向他,陆紹杨站起身来,一把搂住南宫乱雪的纤腰,道:“楚兄,既然不勉强,那还不带着北漠姑娘,我们一起快活去!”说完,便搂着南宫乱雪,哈哈大笑地走在了前面,无视掉陆昌顺眸中的怒火!   而楚清朗也跟着陆紹杨一起,搂着南宫北漠的纤腰,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地离开了大殿! 第150章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众人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却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向来敢挑战城主权威的人,只有陆少爷一个人,剩下的,谁敢上去试试?   陆昌顺怒火中烧了许久,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望了许久,身子更是颤抖了许久,可他就是没有任何动作,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将他们给拦下来!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当如何是好,城主大人愤怒之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他们想也不敢想!   时间久久,氛围一度变得尴尬不已,而陆昌顺也觉得自己的颜面尽数扫地了,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尴尬对他内心的洗礼,他倒是反应过来了,往前一步,左右手各搂着一名美人,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笑起来。   “不过就是两名女子罢了,既然小孩子喜欢,那便让他们拿去!”陆昌顺皮笑肉不笑地道:“况且,本城主身边还有这么多美人儿呢,你们说是不是?”话语间,愣是伸手调戏般地掐了左边美人脸蛋一把!   众人这才附和般地大笑起来,仿佛刚才的事情就没存在过似的!亦有人附和道:“城主大人果然大方啊,真真是我等效仿的楷模!”   这话虽然刺痛了陆昌顺的心,但是他面上还是一副很受用的表情,好面子好到他这个份儿上也的确是很……成功了!   陆府的西厢房内,楚清朗慵懒无比地坐在椅子上,斜睨着眼望着南宫北漠手中的动作,此时的她正在给楚清朗倒茶。   “我听说南宫姑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楚清朗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接过南宫北漠递来的茶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慵懒的眸光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表情。   “楚公子既然也说是以前了,那么对于现在来说以前已经过去了,以前……对于现在的生活来说,总是不存在的,甚至是虚幻的!”南宫北漠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遥远的地方,并不看向楚清朗。   “哦?”楚清朗挑眉,“我对南宫姑娘的过去倒是很有兴趣呢?”语尽,一双星眸邪肆地眨巴着,期待地看向南宫北漠!   “如楚公子所说,北漠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家道中落,便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南宫北漠将目光收了回来,定定地看着楚清朗,如是说道。   看着她坚定的眸子,楚清朗便知道她有很多心事藏在心底,只是不愿意诉说而已!当下,他也就不再勉强,便轻笑起来,道:“既如此,南宫姑娘可想好如何伺候我了么?”   南宫北漠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主动说要伺候他的……   楚清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表情上的变化,似是在等待着她的伺候,北漠微微咬了下唇,恢复了平静的面容,不由分说,便伸手去解自己的扣子……   楚清朗见状,眸光一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倔强的微冷的高傲面容就这样尽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终究是伸出手抓住她冰凉的柔软小手,笑道:“我开玩笑的呢!”语尽,便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南宫北漠又是愣了一下,冲着他的背影“扑通”一声竟跪了下来,“楚公子,请不要走!”这一下,声音比刚才软了许多,叫人听了难免心生怜惜!   感觉得到楚清朗停下了脚步,女子垂眸软声道:“南宫北漠……是心甘情愿的!”声音虽低,却透露出某种莫名的倔强与深深的无奈。   楚清朗笑了,折转身来,走到她的面前,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扶起来,为她扣上她自己解开的扣子,他邪肆地笑着揶揄道:“心甘情愿伺候我是假,逃脱城主的魔爪才是真,你甚至是想求我去帮你把那个所谓的穆一雪救出来,是吧?”   说完,见到北漠脸上现出讶然的表情,楚清朗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楚清朗凑近她的耳边,继续戏谑道:“为了把一个陌生人从柴房里救出来,而牺牲掉自己的贞洁,这样做,值得吗?”灼热的气息喷到南宫北漠的耳蜗处,使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楚清朗见状,继续道:“这么紧张?看来你不是真心想要伺候我呢!”   南宫北漠微微咬着牙,不说话!   而楚清朗则退开一步,“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他伸手示意,道:“别下跪,我可不喜欢别人给我下跪!”说完便哈哈大笑离开了房间,独留南宫北漠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让我看看,让我看一下!”西厢房外的窗户上,一袭大红嫁衣的南宫乱雪不断地扯着一袭蓝色锦袍的陆紹杨,“你快让开,让我看一下啊!”   陆紹杨被他扯得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向后仰,两人竟“扑通”一声向后倒去,纷纷摔在地上,垫底的南宫乱雪不住哀嚎:“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陆紹杨一扬眉,跳起身来,伸手到她面前:“谁让你一直要跟爷抢的?喏,起来吧!”   南宫乱雪嘟着嘴,却还是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上,“可你也不能把我压得这么惨啊!”说着伸手去揉她的屁股,一边揉一边嘟囔:“屁股疼死了!”   陆紹杨嘴角抽抽,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女子,竟然在一个男子面前大声说“屁股”二字,这还有没有形象可言?!   “都说说你们看到什么了?”二人这一番状况突发之下,便忘记了已经走出房间的楚清朗,待得他这问话一出,二人才愕然地转过身去看他。而此时的楚清朗则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陆紹杨干咳两声连忙否认!   而南宫乱雪则歪着脑袋认真无比地道:“没有啊,我明明看见南宫北漠在他的面前把衣服扣子给解开了,而且他还亲了南宫北漠的耳朵呢,怎么能说是什么也没看到?”   陆紹杨内伤了,这南宫乱雪到底是没有脑子呢还是没有脑子?不过站在他们对面的楚清朗则笑了,笑得深不可测!   “看来我们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你们两的偷窥了!”楚清朗说道。   陆紹杨像个大男孩似的挠着后脑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以,他只能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这也不能怪他偷窥啊,他认识楚清朗这么多天以来,他们天天去风月场所寻乐子,但楚清朗就是从不碰女人,现在好不容易说看上了一个女人,他自然是要偷窥的!不曾想,偷窥的结果竟是如此的令人尴尬!   “反正楚兄也没和南宫北漠做什么,我们偷窥一下也不为过,是不是?”陆紹杨说着,便一把揽住南宫乱雪的肩头,示意她配合自己!   这回南宫乱雪倒是学聪明会看人脸色了,不住地点头:“嗯嗯,嗯嗯!”像小鸡啄米似的。 第151章 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夜晚降临,冷风透过墙壁的缝隙不断钻进柴房里来,上邪蹲坐在角落里,身子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远方折射过来的微弱光芒更加衬得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绝对是傻了,所以才会被扔到这柴房里来,想以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南宫上邪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瘪?当时自己一定是因为被楚清朗不认识自己的事情给震住了,所以做事情才会傻不拉唧的!   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再联想到现在自己所蹲坐的柴房,上邪就止不住想要扯头发!也不知道大姐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大姐会到这个地方来?如果爹都不管大姐的话,那他们南宫家现在究竟成什么样子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如斯想着,便闻见远处传来低沉的脚步声,南宫上邪屏息凝神,发现那脚步声很显然就是朝她所在的方向而来的,难道是大姐来救她来了?不过……听这声音不太像。莫不是楚清朗?   想到楚清朗,上邪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现在都已经不记得她了,又怎么会前来搭救自己?如果说从斩妖台上跳下来,使得她失去的是灵力与法术,使得楚清朗失去的是以往的记忆,那么这斩妖台倒是也没这么可怕!不过不管怎么说,楚清朗不记得她了,这到挺让她觉得难过的!   而且这难过还不只是一点点!   “你在里面吗?”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就没入了上邪的耳朵里。   南宫上邪闻言,身躯微微一震,这是楚清朗的声音!   南宫上邪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不太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的确是楚清朗在问她吗?可是当她安静下来想要听听到底是不是他的时候,对方却不说话了!   上邪正在狐疑间,猛然听见柴房的大门“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迎面倒了下来,幸好她蹲在角落里,否则得被这大门砸中。而那大门“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在微弱的光芒中扬起纷扬的尘埃。   楚清朗逆光而站,远处的光芒影影绰绰地罩在他的身上,说不出来的朦胧美感便这样油然而生。   他说:“既在里面,怎不说话?”   这样陌生的楚清朗让南宫上邪忽然感到一阵委屈,她扬起脸倔强地道:“这里是柴房,你明明知道我被关在柴房里,还这么问,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想着那轰然倒塌的大门,如果自己就蹲坐在门后面,是不是现在已经重伤了?而他居然完全不顾忌她的生命安全!   楚清朗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仿佛没听见似的,转身便走!   南宫上邪连忙追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你就这样把我给救出来,不怕城主找你麻烦啊?”话音刚落,远远近近便传来了整齐却急促的脚步声。   楚清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暗影里一藏,伸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很显然是府中的侍卫听见声响赶了过来!   南宫上邪真想踹楚清朗两脚,既然知道对方会派侍卫前来,就不能动作轻柔点,低调点吗?否则现在他们也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了!   眼见着那群侍卫整齐地从他们眼前跑过,亮光逐渐照亮了本就很阴暗的柴房,所以此时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两人更加的危险了!   为首的人见到柴房里没有人,即刻吩咐道:“分头去找,千万不能被那人给逃走了,否则城主大人怪罪下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完完全全是虚惊一场,这些侍卫显然是天天大鱼大肉吃多了,完全没有想到就最近的地方搜查一下便到远处去了!上邪拍拍手,从阴暗里走出来时,如此腹诽道!   “以他们的愚蠢刚好能衬出你的聪明,恰恰好!”楚清朗也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揶揄道!   “我说楚清朗,你是在损我呢还是在夸我?”话音未落,她小巧的红唇已经被一片冰凉柔软给覆盖住了。南宫上邪瞪大了眼睛望着放大在眼前的那张俊得一塌糊涂的脸,不断的感受着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向她席卷而来,这一次,她竟然觉得有种眩晕的感觉!   感受不到女子的反抗,但是却能感受到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楚清朗内心恶作剧的冷笑一声,伸出舌头顶开了她的牙关,一直深入……舔舐着她口腔里面的每一寸香甜,修长的手指则紧紧地扣住她的双肩!   南宫上邪的脸色渐渐涨得潮红,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但是楚清朗却依旧扣住她不放,这让她有些恼火,右脚一抬,便往他胯下踢去,谁料,楚清朗竟像是早些便料到了似的,腾出一只手便准确无误地按下了上邪踢出来的右腿!   他退开一步说:“味道还不错!”面上满满的都是戏谑!   南宫上邪嫌恶地擦了下嘴唇,目露鄙夷的光芒,轻蔑又有些恼恨地瞪着楚清朗。以前也不是没和他亲吻过,但是以前的感觉和现在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以前她都当作是好玩,而且感觉还不错,但是这次,她却明显的感觉到楚清朗在作弄她!这让她感觉十分糟糕!   “我救了你,你还想恩将仇报?”楚清朗微微蹙眉,实在是很讨厌她伸手擦唇瓣的那个动作,“我便如此让你厌恶吗?”   南宫上邪死死地瞪着他那若了星光般粲然的眸子,略显生气地道:“问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便如此让你厌恶吗?以至于你如此捉弄于我?”   有些东西总是在跟随着时间与一个人的经历慢慢发生改变,以前如果遭到楚清朗的捉弄,上邪会反捉弄回去,而且一点也不生气,但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很不喜欢被楚清朗这样作弄着,这让她感觉……很难过,就像楚靖轩要伤害她一样,让她觉得难过!   这个时候的南宫上邪还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叫做喜欢。从楚清朗追随着她一起跳下斩妖台的时候,她的情弦就被触动了!   如今,她如此生气不只是因为楚清朗捉弄她了,还因为楚清朗不记得她了! 第152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楚清朗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半晌竟戏谑地笑了起来:“怎么,生气了?刚才如果不是我,你说话的声音早就把那些远去的侍卫给引来了!”须臾,又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既然如此,那我走了!”说完,便真的转身就走!   可南宫上邪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地离开?三两步追上去,与他并肩而行,弱弱地问道:“对了,今天那个……南宫北漠怎么样了?”   “她主动说要伺候我!”楚清朗毫不含糊地边走边说!   使得南宫上邪闻言,差点没一跤摔倒,“什……什么叫伺候你?”是她想歪了还是楚清朗没说清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间的伺候!”楚清朗云淡风轻地说完,淡淡地睨了上邪一眼,续道:“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但是是她自己主动说要伺候我的,我没强迫,而且……我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有那方面的需要!”   南宫上邪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哪方面的需要?”须臾,又略显惊讶地道:“你说我大姐伺候你,说明你把我大姐的贞洁给拿走了?”   楚清朗嘴角抽抽,敢情他刚才说了一通她不懂的话语?于是只得耐心地解释:“不是我拿走的,是她心甘情愿说要伺候我的!”微顿,又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姓穆,她姓南宫,什么时候她成了你大姐?”   上邪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死,但是看着他那十分无辜的模样,她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谁让现在楚清朗不知道她是谁了呢?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我们是刚刚通过灵魂交流而结拜的姐妹,她是我大姐!”想来解释的话,楚清朗也不一定能听得懂!所以,她便只能随意掰了一个借口!   楚清朗冷哼一声,没说话,看那样子,上邪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抑或是根本不感兴趣!   可就在楚清朗安心走路的一瞬间,遭到了上邪的一阵暴栗,她的拳头若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在他的身上,让他躲闪不及!   最后她竟然一把将他推倒,然后跨骑在他的腰上,不顾形象地不断挥舞着拳头道:“你居然趁机夺走了我大姐的贞洁,你太不要脸了!”   这句话终于被楚清朗给听清楚了,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后知后觉,可就是她这样的后知后觉让他觉得自己被打得莫名其妙,若不是她说的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但是这丫头下手也忒重了点吧?   楚清朗蹙眉,趁乱伸手钳住她的双手,猛地一翻身,便把南宫上邪给压在了身下!   上邪生生地愣了一下,感觉到他的鼻息与自己的鼻息是如此的靠近……是以,她眸子里闪烁的光芒显得纯澈而又无辜,讷讷地问:“你……你干嘛?”   楚清朗邪肆一笑,更加凑近她的劲窝,道:“你自己贴到我的身上,你说我是要干嘛?”   上邪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了一下,远处的凉风袭来,她的大脑瞬间变得清明,瞪着他怒吼道:“我管你要干嘛,先把我放开再说!”现在她的双手被他桎梏在身体两边,身子以如此羞人的姿态躺在他的身下,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南宫今欢和崔颢在大树之下所做的那件事情……   想到这里,她的脸腾的便红了!   暗夜里,楚清朗虽然看不太清楚她的面颊,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稍许紊乱的气息,与此同时,他的心跳似乎变得有些不受控制,微凉的唇瓣不由自主地贴上她微烫的脸颊,就这一个动作使得上邪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就连大脑都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楚清朗的动作很认真,也很温柔,他腾出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而唇瓣则开始覆上她的红唇,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   南宫上邪没有挣扎,抑或是忘记了挣扎,任由楚清朗不断地吻着……   “嗯……”当楚清朗微微离开她的红唇时,一声破碎的呻~吟便不知觉地从她唇里溢了出来,楚清朗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右手下滑,来到她纤细的腰身,温柔地解开她的腰带……   南宫上邪只觉得全身酥软,随着他手的移动,她甚至……觉得有些难耐……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想逃避,甚至觉得有种无端的恐惧感……但是就是这样的感觉让她竟又隐约觉得有点舒服,让她不自觉地沉沦其中!   夜晚,风凉!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彼此气息紊乱之时,一股狂风呼啸而来,从上邪的衣服领口钻进她的身体里,瞬间,她的大脑便清明起来,扬起手“啪”的一声,甩在了楚清朗的脸上!   这一动作来得迅猛而又激烈,不止是楚清朗没反应过来,就连南宫上邪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他们就这样死死地对视着彼此约摸有半盏茶的时间!   这时,南宫上邪才发现自己早已衣衫半解,而楚清朗那结实的胸膛已经显露了出来,她忽然有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这一巴掌,使得楚清朗的头脑也变得清明了,望着眼前红着脸的女子,哪怕是自己被扇了一巴掌,他依旧觉得刚才是自己过份了!   有些人不能因为喜欢就不顾对方的感受而将其霸占,有些喜欢不能以霸占对方的身体来宣示自己的喜欢,因为这样的喜欢方式无非只是宣告了一个人的占有欲很强而已!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如果他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话,那他真的就枉为人了!   母妃说,做人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高傲。哪怕他不是人,他也要守住这份高傲。   南宫上邪看着他那晦暗不明的表情,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刚才那巴掌打得太狠了……但是转念一想,谁让他在夺走了大姐的贞洁之后,还想要这么对待自己?   “楚清朗,既然你说我大姐已经伺候过你了,那么她就是你实际意义上的妻了,你不能再碰我,明白吗?”她抱住自己的胸口,义正言辞而又略显心虚地瞪着他!   楚清朗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退后一步,径自拉好刚才情不自禁敞开的衣服,道:“没关系,南宫北漠是个好姑娘!”说完,还故作很满意地放声笑了起来!随后便转身走开了,白色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清冷的夜色当中! 第153章 想让你和我去青楼   夜色清冷,凉风徐徐,一切都显得很宁静,可是一切却都不平静。   南宫上邪失了方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现在的她完全沉浸在楚清朗离开了的烦乱情绪当中,他刚才说的那句“南宫北漠是个好姑娘”一直萦绕在她耳旁,这让她感觉整个世界黑暗无比,完全找不到方向。   倏然,一阵风掠过,阴暗的世界里,上邪感到有人靠近了,可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是对方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下巴,伸手摩挲在她自己点的那颗硕大的媒婆痣上,戏谑地说道:“留着这么一颗痣,当真是奇丑无比,想必是个男子都会不屑看你一眼!”语尽,手中微微用力,抿去了她脸上的那颗又黑又大的媒婆痣。   上邪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认识他的声音,不管对方能否看见自己,她都狠狠地怒瞪着他,一把拍开他的手,怒斥道:“丑不丑跟你有什么关系?”语尽,有些别扭地独自走在前面。   楚清朗瘪瘪嘴,站在原地没动,只道:“那我真的走了?”虽是询问的语调,可却夹杂着无尽的戏谑之意。   南宫上邪微微蹙眉,脚步也因为他这句话而深深顿住了,在转身向他的那一刻,她再次不管他是否能够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柔柔地道:“您请吧,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语毕,决绝转身,丝毫不理会楚清朗的反应。   奈何,身后的楚清朗却只是勾起唇角满意地笑了一下便不再说什么,也没跟着她的脚步走,而是转身往相反的方向阔步而去!   远远近近,灯光绰绰,南宫上邪现在的想法便是在离开陆府之前,想方设法见见自己的大姐,询问一下父亲的状况,何以父亲会允大姐嫁给这贪好美色的语轻城城主?   唯一的理由,一定是父亲出事了!   这一失神,竟被不知何时从走廊拐角处跑出来的人给撞了个满怀,“唉哟”一声,二人同时跌倒在地,各自抚着自己的眉心,且不断地哼哼着。   “你是谁啊,这么大晚上的,为何挡住我的去路?”上邪还没来得及说话,撞了她的女子便先说话了,不过此女子虽是询问的语调,但是却是充满了好奇的语气,甚至是好奇地看着跌倒在自己面前的南宫上邪。   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芒,南宫上邪隐约看清了眼前女子的轮廓,她瞬间收回目光,拍拍手掌站起身来,平静地道:“你现在可以走了,我现在已经不挡着你的路了!”她现在还有事情要去做,哪怕眼前的女子是她见过的,她也不想为此在此逗留一时一刻的时间。   女子也跟着上邪一并站了起来,对于上邪的话语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反而是傻笨傻笨地笑了起来,显得十分可爱,粉嫩的面颊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茕白的萤光,亦如她清脆的声音那般迷人,她道:“也是哦,那我先走了!”   向前奔了两步,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女子倏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南宫上邪,原本已经打算举步离开的上邪感受到她的注视,也是愣了愣,启唇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此女子便是大殿之上说要嫁给陆紹杨的南宫乱雪,看着她,上邪便有些蹙眉,若是放在眼前,她一定以为这女子脑子有病,或者是脑子里的筋没长齐,但是现在的她,却是懒得去想这些,别人有病没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乱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极认真地道:“我要去青楼。”   说完便再没有下文,上邪只好回道:“哦。”她并不觉得对方去青楼和她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跟我一起去?!”话音未落,乱雪已经奔到上邪的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出拽!   南宫上邪被雷得外焦里嫩,想要挣开她,但是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十分大,她的力气作用在乱雪身上就好像作用在一座山上似的!   南宫上邪的第一反应就是,此非人类也!   被人拖着拽着,其实真的很不舒服,更何况上邪还不想跟她一起去青楼,所以在知道自己的力道无法与乱雪抗衡的情况下,上邪大声吼道:“我不想去青楼!!”原本空灵婉转好听无比的嗓音因这一声大吼,而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但是南宫乱雪却好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自顾自地拖拽着她往前走,就好像她们是很多年的好友!   是以,上邪差点吐血,继续来一句河东狮吼:“我凭什么要和你一起去青楼?你大爷的,爷我并不想去青楼,放开我!”伴随着话音响起,上邪愣是不顾一切地甩开她的手。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回竟将她的手给甩开了,但是气氛却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刚才上邪的那句粗俗话语只是因为太生气了,太想挣脱她的桎梏了,太不想被他人掌控了,才奋力说出来的,倒是没有想到起的作用会这么大!难不成……南宫乱雪受伤了?   上邪看着她,不断地思忖的,但是转念,她便又把自己的这一想法给压制下去了,南宫乱雪受不受伤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念罢,理理自己的衣袖,再不看乱雪一眼,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走。   南宫乱雪嘴角一撇,颇有种受伤委屈之态,她冲着南宫上邪的背影大喊:“可是陆紹杨去了青楼啊!”   闻言,上邪有些哭笑不得,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再次转身过来,道:“这位姑娘,他在青楼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带我去了青楼,那陆紹杨就会离开青楼吗?还有,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干嘛要缠着我,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必须要和你去青楼?”   一番话语说得没有丝毫打顿,真可谓是酣畅淋漓,这样说,她以为南宫乱雪会识趣离开,没想到她竟道:“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青楼而已……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找不到其他人了!”   语毕,期待无比地看着南宫上邪,就好像上邪是她的救世主! 第154章 你大脑是否有问题   南宫上邪无奈地翻翻白眼,语重心长地道:“姑娘,你找不到别人和你一起去青楼,不代表我就有义务陪你去青楼,明白吗?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就这样,你别再缠着我了!”说完,南宫上邪脚底抹油便要走,却又被南宫乱雪一把拉住。   她眉头愤怒地竖了起来,愤愤地看着乱雪,像是在询问她又怎么了!   接收到如此有威慑力的眸光,乱雪非但不紧张,反而像教一个小孩子似的,纠正上邪刚才的话语,道:“我叫南宫乱雪,不叫姑娘!”   上邪这下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终于全部忍住,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么晚了,你的事情不会有我的事情重要,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青楼!”乱雪斩钉截铁地说完, 便强硬地拽着上邪飞一般地离开了城主府。   对于她的动作与速度,上邪都很是咋舌,若是放在以前,她也可以如此轻松地出入城主府,更不可能被陆昌顺关在柴房中……   如此想着,上邪脑袋里灵光一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竟隐隐勾起,当下也不再在乱雪手中挣扎了,整个人显得颇为顺从。   南宫乱雪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顺从,遂放缓了速度,疑惑地问:“你现在怎么不挣扎了?”问这句话的时候,她那张茕白干净的脸显得特别单纯,如同不曾被尘世污染的莲花。   南宫上邪扭头看她,“我挣扎,你会放我走吗?”   乱雪嘻嘻一笑,笑声若铜铃般好听,随后便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上邪嘴角抽抽,这人好生不讲道理,“你要去青楼是吗?你是打算女子装扮便去青楼吗?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进入青楼,会被老鸨给轰出来吗?”上邪一边说着一边翻白眼,她的话本不该那么多的,但她就是想以一连串的话语去吼南宫乱雪,毕竟被逼迫做一件事是上邪十分讨厌的!   南宫乱雪并不理会上邪的情绪,单纯地笑道:“我有金子!”   “这不是金子不金子的问题!”上邪大声道:“你作为女子进入青楼,世人会以为你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另外,老鸨定然会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你只走到青楼门口,定然会被轰出来!”微顿,续道:“连这些你都不懂,你是不是大脑有问题?”   乱雪对上邪的恶语全然不放在心上,脸上依旧是单纯的笑容,她扬扬小拳头道:“他们打不过我的!”   “你不是人?”上邪问。   “嗯,啊!”乱雪欣然回答,忽却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啊?我是人啊,你看我身上哪里不像人?”说完,眨巴着眼睛期待无比地看着南宫上邪,像是希望得到她的 承认,承认她真的是人!   “姑娘!哦不,南宫乱雪!”上邪道:“像人,不代表就是人!好了,我也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什么妖怪或者是神仙,既然你说你有金子,而且能打得过人家那就去吧。”微顿,续道:“但是,武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南宫乱雪嘟嘟嘴巴,没说话。   不多时,二人便出现在了语轻城最为繁华的青楼——万花楼门口。   莺莺燕燕,花红柳绿,门口皆是衣着暴露无比的女子,她们或许搔首弄姿,或许招揽顾客,或许放声媚笑,轻浮的男子若是见此情景,必定骨头都软了。   乱雪拉着上邪的手便直往万花楼里冲去,只是刚走到门口便被老鸨从里面拦住了,“姑娘进入我万花楼有何要事?”平日里进入这等地方的女子都是来大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戏劝谏丈夫回家的女子,所以见到乱雪和上邪时,老鸨那是一脸的不高兴。   南宫乱雪也不生气更没有紧张,上邪从她紧握自己的手就能感知到了。   乱雪说:“我来找陆紹杨,他在什么地方?”   “哟?”老鸨扶了扶她那根本没有被弄乱的发髻,无比刻薄地道:“每日想要服侍陆少爷的人多了去,姑娘你是凭什么本事呢?”   上邪看着老鸨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便觉有些作呕,在乱雪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时,上邪便抢先道:“她有金子!”随即,扯扯乱雪的胳膊,“把金子给她!”她现在可不想在老鸨这里浪费时间,大姐还等着她去找呢!   “是的,我有金子。”南宫乱雪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金子是能解决很多事情的,比如解决这个贪财的老鸨,话落扬起手,手中便出现了两锭金子,“这些够不够?你只管告诉我他在哪里,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   老鸨盯着乱雪手中的金子,两眼直发绿光,不住地道:“够了够了。陆少爷就在二楼的雅字号贵宾房,姑娘需要我去帮忙敲门吗?”   “敲门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自己会!”上邪抢先道,一把抢过乱雪手中的金子扔给老鸨,便拉着乱雪直奔二楼雅字号房间!这个时候的她显得比南宫乱雪还着急!   其实她着急的并不是南宫乱雪的事情,而是她需要抓紧时间去找南宫北漠,她需要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来到门口,上邪也没像刚才所说的那样,敲门!   她是直接伸手便把门给推开了,自始至终主动权都在她手上,而南宫乱雪只有跟在她身边,就好像上邪才是着急来此处找男子的女子!   大门打开,里面的景象着实令人吃了一惊,里面的人见到她们两人突然出现在门口,面上的表情先是震惊,后是尴尬,再然后便是一脸淡然,震惊与尴尬这两种表情只是一闪即逝,快得就好像不曾出现在他们脸上。   陆紹杨锦缎蓝袍半解,裸露出精壮的胸,慵懒无比地躺在座椅上,左右手都各抱了一名肉隐肉现的女子,女子对于上邪与乱雪的到来毫不畏惧,仍旧自顾自地在陆紹杨身上不断地摩挲点火!   对于这样的情况,南宫上邪倒是不吃惊,因为男子来青楼寻的是什么,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可是令她感到震惊的却是楚清朗竟然也在这里!他居然在离开她之后,也来了青楼! 第155章 她醉了我送她回去   正对着楚清朗的是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此时那女子的纤纤素手正抚在琴上,琴弦上流窜出一行行的美妙音符,但听在上邪的耳朵里,却分外淫~荡。   所有的人除去楚清朗之外,对她和乱雪的到来,根本都没有什么感觉。而楚清朗也只是在刚才那一闪而逝的震惊与尴尬之后,显得一脸的淡然。   南宫上邪迈步来到楚清朗面前,俯身不由分说便一把拽住了楚清朗的前襟,一张精致的脸几乎要贴到楚清朗的俊脸上。   这一动作来得太突然,谁能想到一名女子竟然会做出如此粗俗的举动?琴音顿时停了,在陆紹杨身上不断摩挲的女子的手也停了,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楚清朗和南宫上邪身上。   “对于你来说,女子是个怎样的存在?”上邪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你无聊时供你消遣?你无人服侍时,便服侍于你?”上邪冷笑一声,续道:“楚清朗,你到底不是那个认识我的楚清朗了!而我也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认识你!”   所有的愤怒,她都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的大姐鸣不平。   楚清朗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上邪愣了愣,抓住他衣襟的手,骨节泛白,她咬咬唇,张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时间久久,彼此对视着不说一语。   “你怎么了?”乱雪见情况有些不对,不上前来,伸手拍在上邪的肩膀上,奈何上邪此时正是愤怒至极,反手一挥,便将不设防的南宫乱雪给推在地上!   她继续抓住楚清朗的衣襟问:“对于你来说,我姐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她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居然还跑到青楼里来寻乐子?!”   楚清朗笑了,在她眼前邪魅的笑了,他缓慢地掰开上邪的手,悠悠地站起身来,略显嫌恶地理理自己的衣襟,道:“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我的女人都不管我,你又有怎么资格来管我呢?嗯?”   灼热的气息喷到上邪的脸上,看着他,上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于是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这个时候才忽然发现,原来当楚清朗不顺从她、不帮助她的时候,她拿他根本完全没有办法。所以,现在的楚清朗让她觉得十分无力。   楚清朗看着她,继续邪魅地笑着,整个人显得无比轻浮,他伸手捏住上邪的下巴,道:“不过,如果你选择做我的妾侍,也许我可以考虑考虑。嗯,考虑不接触其他女子了!”一句话说完,他嘴角的浅笑依旧未消。   上邪也笑了,十分妖娆地笑了。   “楚清朗,我的相公,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个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所以,既然你喜欢女人,那就永远呆在女人堆中好了,你放心,我会带走我大姐的!她不会成为你的附属物,只知道天天坐在房间里等待你的临幸!”   上邪眼角弯弯,却说得十分认真。这才是南宫上邪的本色,不低头、不认输、倔强得让人想揍一顿。但是楚清朗却也只是陪着她笑,并未反驳她的话,更没有揍她一顿。   “既然你想把她带走,那便带走好了!”楚清朗坐回椅子上,执起杯盏,“要喝一盅吗?”   一时间,南宫上邪想起前尘往事的种种,彼时她与楚清朗勾肩搭背也未觉得有什么,说说笑笑,拥抱亲吻,都不过是因她好奇而已,什么感觉都不曾有过。在跳下斩妖台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是相亲相爱的朋友,他愿意为她跳下斩妖台,可是现在……   她笑望着楚清朗,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杯盏,言道:“为什么不喝呢?”语尽,仰头将一杯烈酒尽数饮进喉间。   辛辣的感觉自喉间开始蔓延,但是她却将杯盏置于身边的桌上,道:“好酒,再来一杯!”   楚清朗没拒绝,竟是帮她斟了酒,一杯接一杯,上邪就好像一个酒鬼似的,将所有酒水尽数饮入腹中。   旁边的南宫乱雪与陆紹杨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想必不是脑子缺根筋的人都能感受得到楚清朗与南宫上邪之间的异样,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几杯下来,南宫上邪笑得更大声了,现在的她理智已经开始模糊,一把将楚清朗从椅子上拉起,一屁股便坐到了楚清朗原先的椅子上,脸色红得如三月春桃,让人很想咬一口,而此时她手中还拿着酒杯,不断地吆喝着:“再来再来!”   什么时候倒下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最后醉得不省人事了,便倒在椅子上歪头就睡。   楚清朗耸耸肩,扯扯唇角,略显无奈地道:“她醉了,我送她回去。”说罢,便俯身将上邪打横抱起。   “你把她送回哪里去?”陆紹杨适时地开口,要知道现在南宫上邪还是被关在城主府柴房里的他父亲的侍妾,楚清朗能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放心吧,有地方可去就行了!”楚清朗说完,便已经阔步出了房门。   直到他们离开,南宫乱雪都没有想起来自己今晚到青楼里来是为了什么,只道他们都走了,便上前来到陆紹杨身边,一把抱住陆紹杨的胳膊,甜甜地道:“我们也回去吧。”   陆紹杨懒懒地掰开她的手,自顾自地坐下来,自斟了一杯酒饮进腹中才开口问道:“回去,去哪儿?”   南宫乱雪不懂他的意思,便道:“当然是回家啊,要不然你以为要去哪儿?”   陆紹杨仰面一躺,望着头顶上的房梁,“青楼就是爷的家!这里什么都不缺应有尽有。哈哈!”   南宫乱雪坐到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仰躺起来,道:“既然你说这里是你的家,那我就在这里陪你!”   陆紹杨闻言内心一震,扭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南宫乱雪,问道:“为何你要陪爷?”   “我离开我家,就是为了来找你的,所以我当然要陪在你的身边了!”南宫乱雪说得很理所当然。   陆紹杨忽然又想到她之前所说的话,她说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可不记得自己曾经救过这样一个女子,于是他摆摆手道:“你还是哪里来哪里去吧,爷不需要人陪,而且……爷也没有救过你!” 第156章 痛苦证明你还活着   楚清朗抱着南宫上邪走在寂静的长街上,路边的灯光拉长了他们的身影,脸色酡红的上邪在男子怀里不住地呢喃低语,但是谁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见她一张小脸不住地往男子胸膛上蹭,似乎这样会让她感觉到舒服一些。   而楚清朗则面无表情地一直往前走,渐渐的,脚步加快起来,犹如飞奔一般。   辉煌无比的府邸,看起来却有些冷意,每一个装饰都是冷色调的,透着无比的疏离与淡漠。唯独卧室里的那张大床有些许颜色,但那也是由强烈的大红色和白色组合而成的床铺,倒给人一种十分绝望的惨烈气息。   楚清朗将怀中的上邪抱到床上,奈何她却一直勾住他的脖子,继续看着她,楚清朗还是面无表情,缓缓地掰开上邪勾住他脖子的手,下一刻便见她脸色一阵苍白,未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上邪便“呕”的一声,吐在了楚清朗的身上!   男子愣了一下,忙伸手去拍她的背,全然不顾自己纤尘不染的白衣被她吐出来的脏物给弄脏了!   奈何,南宫上邪吐完之后,趴在他的大腿上,便睡着了。   楚清朗拍拍她的脸,她却没有任何感觉,继续睡得深沉。男子苦笑了一下,脸上尽是忧伤的表情,径自呢喃:“南宫上邪?南宫上邪……选择楚靖轩,弃我而去之人是你,但是陪你跳下斩妖台的人是我,所以我有千万个理由把你忘记的,不是吗?”   原来,他不是已经忘记,而是想要忘记。因为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太痛了。   “南宫上邪,有时候我在想,我是妖,你是魔,咱们才是天生的一对,你说对不对?”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当时你跟着楚靖轩一起跳下云天崖的时候,我有多恨你,除了楚靖轩之外,你对谁都是无情的!我恨你,恨不得杀死你的人是我!”楚清朗的眸光变得有些狰狞与嗜血。   “那时,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觉得我也不存在了。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虚妄的,到最后,什么都会失去,一切都会不存在。可是……白星说你还活着,你还活着,那是一件多么盛大的欢喜!”   “可是,可是我还是恨着你的,大多数时候,我连看你一眼都不想,更别说是碰你了,真的是很不想碰,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南宫上邪,天上地下,你可还能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爱你的人嚰?”   楚清朗缓缓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很遥远的心事,说完,便缓慢的温柔地将她放平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便起身离去了!   而此时,南宫北漠还独自一人呆在东厢房内,安静的死死地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起先,她以为楚清朗是真的想要她伺候,她便可以借此机会离开城主府,但是现在看来,对方只是想捉弄她而已!   从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忽然变成落魄女子,这样的遭遇她已经接受,如今……竟落到这番境地,她那颗原本就有些冰冷的心逐渐变得有些绝望。   就这样坐了一夜,身子已然变得僵硬,她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魂不守舍地站起身来,便要往门外而去。   当此时,正有一列侍卫,正在往这边赶来。   南宫北漠刚刚踏出房门,他们便已来到近前,挡在了北漠的面前。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满脸肃然,腰佩一柄长剑,身后跟着四名侍卫模样的男子,他说:“城主大人请你过去一趟。”男子话语淡淡,听不出喜怒哀乐,如同他的面部表情一样,肃然得令人恐慌。   但是南宫北漠看着他,却像是在看救命稻草一样,她目露悲痛,满面悲意:“我不想去!”千言万语却只汇聚成这么一句话,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他都能想到也许她会求饶,或者会说点其他什么话语,实实在在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干脆地说不想去!   “这是城主的命令!”男子回道。   在语轻城,众人皆知,城主的命令不能违背。   南宫北漠的身躯有些颤抖,她微微咬着唇,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半晌,她又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黑衣男子,趁男子不注意之际,往前一步,将他腰间的佩剑拔出来,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男子眸光一凛,动作快速地伸手去抓剑刃,生生地拦住了她递往脖子的长剑,殷红的血瞬间顺着他的手指溢下来,“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   他定定地望着她,说:“生活没有多么高深的艺术,也没有永恒的繁华似锦,你走过了这条道上的黑暗,下一条也许还是黑暗,但是至少你能够感受到痛苦,痛苦能够证明你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微顿,续道:“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还能感受春夏秋冬,能够看见花开花谢。”   “没有幸福,只有永远的痛苦,如此活着,有什么乐趣?”南宫北漠悲戚地望着他,似是要从他眼里读出一个答案。   “幸福只是你的个人感受,你想幸福便幸福,你想痛苦便痛苦。”男子将手从剑刃上拿下来,“这样的话,你还想寻死吗?”他看着她,眼睛里没有波澜,“如果还想,那便去吧。”   南宫北漠依旧定定地悲戚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透过他看向某个遥远的不可预知的未来,那里或许快乐、或许痛苦……   她缓慢地垂下眼睑,手中的长剑“叮”的一声掉落地上,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半晌,她才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我跟你去见城主!”也许,她的幸福对她来说本不是幸福,但是如果她幸福,那么对家人来说,那便是幸福……   望着她倏然变得倔强的表情,男子竟开口道:“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南宫北漠只是点头,并未看向他。走上这条路,她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从此以后,身子低贱,供人娱乐;身心零落,即使是遇上困难,也情愿堕落在困境当中,不愿再苏醒了罢?如此,可还有什么需要他人帮助的? 第157章 请你替我照顾爹娘   南宫北漠正要拾步而去,不曾想,对面竟有人道:“去什么去,你都已经是楚清朗的人了,凭什么还要去伺候陆昌顺?”   这是南宫上邪的声音,她醒来的时候,居然是在大街上,莫说不见了楚清朗,就连昨夜的南宫乱雪她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第一时间想到了南宫北漠,她便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虽然城主府守卫森严,但是因为现在天还没有大亮,那些个侍卫都有些昏昏欲睡,于是她便如鱼得水般悄然溜进来了。   只是没想到,刚刚来到这个地方,便听见南宫北漠说要去见城主,她一下便火大起来,她已经是楚清朗的人了,还去见城主做什么?如此想着,便吼了出来,也不顾这里还有五个侍卫!   南宫上邪风风火火地冲到北漠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便要往出走:“跟我去见楚清朗!”   不料,那黑衣男子已经拾起剑来,快速地挡在上邪面前,“城主大人说了,要南宫姑娘去见他!谁也不能违背!”如铁一般的声音,刚硬且冰冷!   上邪仍旧紧紧地抓着北漠的手,只是睨着一双隐含妖娆的眼睛,轻蔑地望了眼前男子一眼,悄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话语间,上邪微微勾起唇角,浅浅地笑着,令人看着竟有点被蛊惑的错觉。   男子愣了一下,忙将盯住上邪的目光给收回来,乖乖答道:“佟文邈。”   “佟文邈,你是好人嚰?”上邪继续温暖地浅浅地笑着,像是要融化掉他脸上的严肃。   “啊?”佟文邈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更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霎时,只能抬起眸子不解地看着她,不曾想,对上的却是她那带笑的眸光,若了十里桃花般灿烂!   上邪伸手,将横亘在身前的他的剑给拨开,定定地笑看着他,道:“佟文邈,你若放我们走,我就说你是好人!”说完,眨巴了一下眼睛,便牵着南宫北漠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了。   佟文邈并没有追上去,只是愣愣地看着南宫上邪的背影,目光有些许痴愣。北漠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看他,对上的便是他有些痴愣的表情,遂低下头,跟着上邪往城主府外而去。   直到上邪与北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佟文邈才反应过来,甩了甩脑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大人,她们走了!”终于见到佟文邈恢复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其中一名侍卫问道。   佟文邈继续看着走廊的拐角处,半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只率着身后的四名侍卫跟随她们的脚步而去,可是当他们来到走廊拐角处之时,哪里还见上邪与北漠的身影?   “大人,没有完成城主大人的吩咐,我们……都会死!”其中一人慌了,由于刚才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佟文邈真的会把南宫北漠放走,所以也就没想这么多。然而,他们却在事情发生这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   佟文邈微微沉吟,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道:“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一找,也许……她们并没有走得太远!”两个陌生女子而已,他不能以五条性命换那女子的一句——好人!   可刚才的感觉,分明如同中了蛊惑一般……   草丛后面,上邪依旧抓住北漠的手腕,望着佟文邈带着那四名侍卫离开,待到他们走远了,她才轻笑出声,脸上扬起的肆意笑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四妹,这样做,他们会不会受到惩罚?”在语轻城中,陆昌顺就等同于皇帝的存在,若是他不高兴,血洗语轻城也是有可能的!   上邪毫不犹豫地回道:“会吧!”   “既然你知道他们会受到才惩罚,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北漠不解地看着她,将手从她手心里抽了出来。   上邪完全不以为意,甚至不觉得南宫北漠的反应有何不妥,她耸耸肩道:“他们被惩罚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又伸手去抓北漠的手,“好了,我们现在回家吧,爹爹在哪里?”   北漠微微侧身,并没有让她碰到自己的手,她严肃地道:“陆昌顺会杀了佟文邈他们的。”   南宫上邪愣了一下,“他武功很好,只要他想逃,便不会被杀的。”顿了一下,上邪又道:“若是他不想逃,那陆昌顺杀了他,你也不必觉得可惜,毕竟是他自己不想活了。”与北漠的严肃神情比起来,上邪的神情显得很是无谓,她继续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还有,你要不要离开城主府?佟文邈离开城主府那是相当简单的事情,但是……你不一样。”   刚才,她之所以能够迷惑那个佟文邈,乃是因为她忽然想起,当年在方寸山的山洞内时,岑墨莲一直叫南宫今欢不要看她的眼睛,所以刚才她便试了一试,果然,她的眼睛是能够迷惑人的,只是……不知道下次再使用这样的方法时,还会不会管用?   南宫北漠略显为难地看着她,往日里那个略显冰冷的高傲的丞相府大小姐此时已经不复存在,她说:“作为城主府的侍卫,理应忠义两全,若是他逃了,又怎能对得起”忠“这个字?”   上邪闻言,张张唇,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此时,当真是一口气哽在她的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吸不进去。她凌乱了,无奈了,所以便有些跳脚,伸手指着佟文邈消失的方向,道:“那好,你去找他吧,最好把他叫回来,把你的一生搭进去,如此你便能成全他的忠义了!”   这个时候,她简直无法理解南宫北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说这些话,也只是气话罢了,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她那个冰冷高傲的大姐竟道:“爹爹他们在城西一个简陋的屋子里,四妹,这一生,请你替我照顾好爹娘,我感激不尽!请他们原谅我此生不孝!”   言辞恳切,神情悲戚,南宫北漠说完,果真向着佟文邈消失的方向奔去了!   南宫上邪继续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笨的人?居然为了成全对方的忠义而将身交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甚至可以说是讨厌的男子?! 第158章 难道我还要伺候他   不过上邪可不会傻到追逐南宫北漠而去,更何况,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宫北漠已经跑出了十步开外的距离,她若是跟着跑上去,那简直就等于自投罗网!   上邪磨了下牙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宫北漠跑远,大姐到底知道不知道她这样做,会害得她这个四妹得重新想办法深入虎穴去救她啊?!   “看得出来,她是个极善良的女子!”一道戏谑却又略显认真的声音从南宫上邪的身后飘过来,使得她的身躯微微一震。回过头去,便见一袭白衣的楚清朗此时正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十分惬意地坐在矮墙上,目光更是看向南宫北漠消失的方向,就当作上邪不在他的眼前似的。   上邪冷笑一声,“呵,是挺善良的!”既然楚清朗都已经这样说了,她还能够说什么?语尽,转身便要离去,也懒得再理会他。她只是担心等会儿天亮了,城主府的侍卫又开始聚精会神,如此一来,她定然会被困在城主府中!   “就这样走了?”楚清朗眨巴着灿若星辰的眸子,一双凤眼微微眯起,好笑地看着举步离去的上邪,并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上邪没好气地道:“难道我还要留下来去伺候那个城主不成?”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即使脑子进水了,她也不会去服侍那个龌蹉无比的糟老头!   等她法力恢复了,一定一定要宰了陆昌顺不可!居然仗着天高皇帝远,在这里作威作福,为害良家妇女!   “对了,你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吗?为何一天到晚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楚清朗耸耸肩,笑弯了眉眼道:“我是来找我女人的,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你!”说完,便从矮墙上跳了下来,沿着南宫北漠消失的方向走去。很明显,他这是在告诉南宫上邪,他要找的女人便是北漠!   原本以为上邪会对他进行一顿暴栗,最少也会进行一顿语言攻击,但是她却只是站在他身后笑着言道:“既然你去找我大姐,那我便可以放心离开了!别忘了,她是你的女人,作为男人,若是你的女人被他人抢走了,那可是一件十分令人不齿的事情。所以,楚清朗,不要让我鄙视你哦!”说完了,还扬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楚清朗内心微微钝痛,转身过来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轻盈地一蹦一跳地跑远了,眼前的上邪还是以前那个除了对楚靖轩有情之外对任何人都无情的南宫上邪。   楚清朗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他怎么能够奢望她真的喜欢自己?她自始至终喜欢的,不过都是楚靖轩罢了,哪怕他将她弄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她依旧百折不挠地喜欢着楚靖轩!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永远只有楚靖轩一个人?   天色将明未明,但是此时城主府的侍卫已经逐渐活动了起来,所以上邪不得不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她多么期待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撞见那个南宫乱雪啊,毕竟现在楚清朗已经不记得她了,保不准他真的会救大姐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她自己还是要想办法的!   不过,上邪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刚刚猫身来到一座大门前的小花台前,便听见前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放我进去!你放不放?不放的话信不信我把你踩成肉泥?”这是南宫乱雪威胁侍卫的声音。   昨天夜里,她堪堪被陆紹杨轰出了青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能坐在门口等着,但是今日早晨,等她在门口醒来的时候,陆紹杨已经不见了踪影,于是她只能再次到城主府来。然后上邪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啧啧,真是没想到南宫乱雪发起飙来,竟然和她有得一拼。上邪如是想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战局。她倒是希望那些侍卫别放她进来,南宫乱雪震怒之下,便会大展身手,这样一来,上邪她便能得知乱雪的能力有多强了!   守在门边的侍卫根本不会相信像乱雪这样长得十分迷人可爱的小姑娘有把他们踩成肉泥的能力,于是便有人道:“没有城主的吩咐,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那你为何不去禀报城主?”乱雪鼓动着双颊,气鼓鼓地瞪着眼前的侍卫。就好像欺负她的人是这侍卫而并不是陆紹杨!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有一人道:“城主吩咐过,这个时间段来的人,通通都不允许进去,更不用通报!”   乱雪那两条好看的小眉毛深深地竖起,斥道:“我不要见你们城主,我要见的人是陆紹杨,陆紹杨!”说着,便要举步进门,但是却被几名侍卫拔剑挡住去路!   乱雪广袖一挥,几名侍卫便应声倒地,今日乱雪穿的是一身粉红色衣裙,将她可爱的那一面尽数展现出来。但是此时,因了这么一个动作,便露出了侠女风范,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家闺秀!   这倒是很符合上邪的期望,眼见着侍卫倒地,连胜哀嚎,上邪从花台后面绕了出来,正经地走到南宫乱雪的身前,严肃地道:“陆紹杨并不在府中!”   也不理会南宫乱雪的诧异,上邪拉着她的手便往里走去,边走边道:“你如果不想那些侍卫追上你,现在就跟我走,别嚷嚷!”   乱雪跟在她的后面走,待到上邪说完,才问:“既然陆紹杨不在府中,那你干嘛还要把我往里拽?”   上邪笑了,“因为我知道陆紹杨在什么地方啊!”别怪她卑鄙,她只是想用最简单的办法救出自己的大姐而已。而且耽搁南宫乱雪寻找陆紹杨的一点时间,也不算是什么大罪过。   “是吗?是吗?”乱雪的脸上即刻溢满了雀跃的表情,“那你快点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马上去找他!”   终于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再也不见侍卫追上来,上邪四处逡巡了一番,这才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南宫乱雪,道:“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也可以,但是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情。还有,不要给我找借口,毕竟昨夜我也陪你去青楼了,对不对?所以,你要报答我!”   乱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便随口答应下来,“你说,什么事情?” 第159章 衣服脱了,伺候我   “想让你帮我去救一个人!”上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害怕她会拒绝似的,“你如果不去救她,那她就被人欺负了。同为女子,你忍心看着她被别人欺负吗?”上邪尽量配以丰富的表情,极力声情并茂地说着,为的就是让南宫乱雪狠不下心不管这事。   那南宫乱雪也没想太多,许是她原本就是单纯,便只问道:“那为什么你不去救她,反而让我去呢?我什么也不会啊!”什么都不会,才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南宫上邪眉梢一挑,见对方已然答应,便又低眉顺目起来,苦苦地道:“……我不会武功,所以救不了她,但是……你那么厉害,能够放倒门边的那几个侍卫,说明你很能干,所以……我为了救那名女子,只能来找你了!”话语间,上邪睨着眼睛偷偷瞄了几眼南宫乱雪的表情。   果见南宫乱雪一脸的正义凛然,她拍拍胸脯保证道:“那好吧,她在什么地方?你现在就带我过去!”说着,一手拍在上邪的肩膀上,这力道对于上邪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座山,“我保证帮你把她救出来,但是到时候你要告诉我陆紹杨在什么地方!”   南宫上邪将脑袋点得就跟小鸡啄米似的,“那是一定一定的,呵呵!”上邪说完,便对自己那副谄媚的嘴脸深深鄙夷了一下,若不是为了救大姐,若不是救了大姐会让父亲高兴,若不是……那么她现在也不需要像条哈巴狗似的,对他人点头哈腰!   虽然这南宫乱雪并没有对她横眉冷对、虽然她还有点傻笨、虽然她也没有为难她,但是对于南宫上邪来说,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对任何人如此点头哈腰的,哪怕对方是对她极好极好的人,那也不能够!   这是她固执的高傲,绝无仅有的高傲。但是现在,在现实面前,她却还是乖乖地卸下了自己的高傲。正所谓,小女子能屈能伸……   陆昌顺的寝房在文馨苑,那佟文邈带着四名侍卫开始寻找南宫北漠之后不久,便听见了北漠在身后喊他的名字,是以,几人没多时,便来到了陆昌顺的文馨苑。   在来时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南宫北漠没有为自己的逃跑道歉,佟文邈也没有为自己“放”她走而解释,更没有问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佟文邈带着南宫北漠进入陆昌顺房间的时候,那陆昌顺并未起床,雕花屏风后面,传来男女逗弄间低吟浅笑之声,北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故作勇敢地盯着那雕花屏风,一动不动,似是在等待陆昌顺的召唤,可是她的表情却是十足的视死如归!   “城主大人,南宫姑娘已经到了。”佟文邈低眉顺目,恭敬谦卑地朝着屏风后面的人说道。对于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他全然不为所动。   到底要见过多少场这般的欢声笑语、辗转低吟,他才能做到如此泰然自若?南宫北漠的眸光微微落在他的侧脸上,忽然在想这样的男子……若是惊慌起来,该是个什么样子?   “让她进来!”陆昌顺的声色里还夹杂着浓郁的情~欲,听在北漠的耳朵里,实为放荡无耻。但是现在她已经走到这一步,想再反悔已然不可能!   “南宫姑娘,城主大人请你进去。”佟文邈见北漠没动,故而提醒了她一声。   北漠望着眼前冷峻的男子,微微咬了下唇,眸子里再次迸射出那种祈求的目光来,她……真的……真的很不想进去,只听里面传来的声音,是个大脑正常运转的人都能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接收到她略带祈求的目光,佟文邈不动声色地垂下自己的眸子,不再看向她。他知道,不需要自己说什么,她都懂得。在语轻城,只要是城主想要的女子,没有谁能够逃得过。   但是时间久久,却依旧没见南宫北漠有所动作。佟文邈微微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微微张唇,佟文邈才缓缓道:“只要姑娘你愿意,往前走一步,便是无尽的荣华。”   北漠微微蹙眉,眼波流转之间,眉山眼角隐含着的期待之情逐渐变得冷漠,她勾唇,竟是惨然地笑了,“无尽的荣华背后,是数不尽的沧桑与肮脏。”微顿,她眼盯着佟文邈续道:“但是……所有人却都只看得见你的表层,你穷困潦倒,他们便只见你的卑微,你光鲜亮丽,他们便敬如神祗。”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问道:“佟公子,我说的,是也不是?”   佟文邈微张着唇,却并不言语,并非是他不想言语,乃是因为他无言以对。世间之事与物,有多少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无尽的肮脏与不堪?他懂得,都懂得,也是因为懂得,所以无需言语。   而南宫北漠的那一番话语,也不是为了得到佟文邈的回答。语尽,她敛了唇角的惨然冷笑,迈步往屏风后面而去,那一身自昨日起便穿着的大红嫁衣,摇曳着绝望的红色光芒。   陆昌顺,唯一的一点好处便是,即使是妾侍,嫁进府中之日亦可以穿上属于正妻才能穿戴的大红色。也许在他眼中,美色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妻妾之分,他根本不屑一顾。反正他的正妻已亡,他是不会再迎娶任何一位正妻了!既然都是妾侍,位分相同,那便都穿大红色,如此看来更加喜庆。   屏风之后的床第之上,几名美人儿将陆昌顺簇拥在中间,极尽骚弄之能事,北漠微微眯起眸子,目光冷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事情如果无法逃避,那便勇敢面对,更何况这条路是她主动选择的,断没有说后悔的资格!   即使被美人儿伺候得十分舒服的陆昌顺,在北漠进入屏风之后,他依旧能被她身上的美丽气息吸引,只是当他从床榻上爬起来的时候,嘴角里掉出来的口水让南宫北漠胃里不住一阵翻滚。   他冲她挥挥手,用那充满情~欲的声音沙哑地道:“把衣服脱了,爬上床来,伺候本城主!” 第160章 它叫天下第一尾巴   南宫北漠看着床第之上的淫~靡景色,眸中闪现的情愫决绝而又悲凉。如葱根般的手指缓缓抬起,轻轻解开衣襟上的扣子,大红喜袍随即掉落在地上,溅起以肉眼无法看见的纷扬尘埃,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苍茫而又无奈。   拾起沉重的步子,依旧是以极缓慢的速度走向陆昌顺,只见那陆昌顺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他是多么想看看,当眼前如此绝世美女身上的亵衣亵裤尽数褪下之时,将是怎样的绝美尤物?   对此,他是期待着的,很期待,所以直勾勾的眸光愣是追着她移动的身影不断移动,哪怕这个女子之前已经伺候过别的男子,他……亦是可以不在乎!   陆昌顺边上的女子都有些不乐意了,纷纷嘟着唇,扭动着臀瓣,最后得到的却是陆昌顺嫌恶地推开。   当南宫北漠走到陆昌顺的面前时,陆昌顺生生地吞了口唾沫,眼睛冒着绿光,伸手便是往她胸前的浑圆摸去。   许是本能反应,南宫北漠愣是生生地挡住了他的手,有些不合时宜地道:“城主大人,北漠已经是楚公子的人了!”   好女不侍二夫,如此直白的意思她相信陆昌顺会懂。她也暗自庆幸自己能在这紧要关头想起这样的借口!但是她却无法保证这个借口能够阻止陆昌顺侵犯她!   闻得此言,陆昌顺满身的欲~火被熄了一大半,此生身为城主,伺候他的女人何时被其他男子给用过?思及此,他便有些忿恨起来,暗自想道,一定要找个机会杀了那楚清朗不可,即使他是紹杨的知己也绝对不放过!这个世间,还没有人敢跟他抢女人呢!   一念罢,陆昌顺便不再理会南宫北漠的阻拦,一把将她的柔软小手给抓在手心里,用力一拉,北漠整个人便迎面扑向了陆昌顺的怀抱!   如今,南宫北漠是真的慌了,真实的感到慌乱,她在陆昌顺怀中不断挣扎,但是却被陆昌顺死死地桎梏住,丝毫没有反圜的余地!   当她的白色里衣被尽数褪落,他肮脏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他的大手禁锢住她的双手……她再也无法挣扎时,她便只能安静地闭上眼,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混账,我要杀了他!”带着南宫乱雪匆匆赶来的上邪爆出愤怒之言,便自房顶上“飞身”而下,但是她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是完全没有法术的,这一“飞”下来,整个人便很不雅地摔落在地上!,发出“扑通”的一声十分惨重的响声。   而南宫乱雪的手被她拽着,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也被上邪拉下房顶,好巧不巧,刚刚好压在上邪身上!   外间的佟文邈闻言,带着手下的侍卫便闯了进来,见到的便是这么奇葩的一幕,一名粉衣女子压~在一袭红衣女子身上……   侍卫拔出手中的长剑,将乱雪与上邪二人围困在中间。半晌,乱雪与上邪才忙乱地站起身来,上邪直嚷嚷屁股痛,甚至不顾形象地揉揉自己被摔伤的屁股!   陆昌顺瞠圆了双目,呆呆地看着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两名美人儿,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了!   这穿着粉衣的女子他记得,是那个主动提出嫁给他儿子的南宫乱雪,可是这个全然不顾一点女子形象的红衣女子,他便真的不知道是谁了。这女子,若单论五官,根本无法与此刻正躺在他身下的女子相比,但是那一双眼睛……真真是又妖邪又纯真,仿似能将人的灵魂给吸附其中似的。   “惊扰城主,你们该当何罪?!”佟文邈执剑出声,对准了南宫上邪。这个女子他认识,便是之前说,假如他放了南宫北漠,她便说他是好人的女子!   惊扰城主,那可不是小罪,他忽然不明白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明明可以逃走,却执着地想要进入鬼门关!   南宫上邪闻言,睨了他一眼,便微微蹙起了眉头,上前一步,毫不在意地将佟文邈手中的长剑拨开,厉声道:“他强~奸良家妇女,你凭什么说我惊扰了他?明明是他扰乱着整个语轻城的宁静!”   佟文邈愕然了,根本无言以对!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趁他怔愣之际,上邪越过他的身边,来到陆昌顺的床前,在陆昌顺呆然的目光中,抬起右脚将陆昌顺踹到床的一边去,随后脱下自己身上的红衣将南宫北漠包裹住,将她扶站起来。   “把她们给本城主抓起来!”陆昌顺被踹得很疼,这才反应过来,朝那些个侍卫大吼着:“不能让她们走了!”这三名女子,不仅挑战了他的权威,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拥有倾世之容。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能让她们离开!   侍卫们即刻醒悟过来,手中长剑扬起,直接挥向三人,但上邪却只是勾唇冷笑,道:“南宫乱雪,这里就交给你了。”她朝旁边的乱雪眨眨眼睛,“你这么厉害,可别让我失望!”   乱雪像个得到鼓励的小孩子似的,报以甜甜一笑,道:“嗯,在我把这些小虾米解决了的同时,还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哦!”语尽,手中幻出一根长长的白色尾巴,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可爱。   上邪愣了一下,“这不会是你的武器吧?它叫什么名字?”   乱雪再次甜甜地笑道:“它叫天下第一尾巴!嘿嘿!”   上邪额头冒出三条黑线,右脚踹向一名朝她身上砍来的侍卫,“天下第一,呵呵!”她身子一闪,携着南宫北漠闪到了门边,便道:“天下第一……尾巴,快把这些个侍卫给我干掉!”   南宫乱雪扬起尾巴一扫,顿时狂风大作,且不说屋子里的摆设,就连那些个普通人都被那狂风给扫了出去,物体东倒西歪,甚至砸在墙壁上,发出惨烈的碰撞声,而此时上邪已经带着北漠闪到了门背后,躲过了这一劫! 第161章 为何如此曲解我?   南宫上邪一边帮北漠整理衣服一边小声嘀咕:“这个楚清朗果然是靠不住的,如果不是我去找乱雪那个傻丫头过来,大姐现在都已经被陆昌顺那个肮脏的糟老头给玷污了!”越想越是气愤,恨不得狠狠地咬他一口,奈何现在楚清朗不在此处!   南宫北漠则一直抿着唇没有说话,她现在还沉浸在刚才的剧变之中,就连南宫上邪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听到。   上邪刚刚整理好北漠的衣衫,乱雪便打开门走出来了,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从她自己的闺房中走出来一样,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压力。   她来到上邪的面前,张口就问:“陆紹杨呢?你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吧?”暖暖的晨光已然跳出地平线,宁静地洒落在乱雪身上,却将她那张粉嫩可爱的脸映衬得更加严肃认真。   “额……”上邪看看天,再看看地,然后不断地指着东西南北,终于说了一句,道:“他……他又和楚清朗去了青楼,只是去了一个你找不到的距离这里很远的青楼,之所以要让你找不到,是因为陆紹杨觉得你……太烦了,总是跟着他,像是他的贴身丫鬟一样!”谎话说到最后,那是相当的滑溜顺口!   乱雪那张认真且带着期待的脸,在听了上邪的话以后,渐渐变得深沉,她道:“我果真很烦吗?我好不容易才能与他相见,他竟是如此评价我的?”说完,乱雪便不顾场合地哭泣起来,一边哭泣一边擦着眼角话落的泪水,完全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上邪嘴角狠命地抽了一下,就算是打死南宫北漠,她南宫上邪也决计不会想到南宫乱雪居然会就这样,就这样哭了出来!这比狂风暴雨的天气却不打雷还要雷人!   从小到大只掉过一次眼泪的上邪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面对他人的哭泣,所以此时她便手足无措起来,正想着要怎样安慰这小姑娘时,身后便响起了磁性好听的男音。   他说:“本公子可是一直安生呆在自己家里的,未曾去过什么青楼,今日起了个大早,也不过是来约陆兄出去赏菊而已,不知穆姑娘何时见本公子和陆兄又去了青楼?”楚清朗手中摇着一柄墨玉折扇,优哉游哉地自上邪身后走来,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目光有意无意地盯着上邪的表情。说话间,硬是将那“又”字咬得重些。   南宫上邪回头瞪了他一眼,敢情这楚清朗刚才就躲在暗处看着自己演了一出乌龙事件,不救自己的大姐也就是了,居然现在还来拆她的谎言!上邪恨得牙痒痒的,却不能奈他若何!   但是南宫上邪就是南宫上邪,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临危不乱,是以,只几眨眼的功夫她便反应过来,冲着楚清朗露出一个抚媚的笑容,道:“刚才我是看见陆公子和一白衣公子去了青楼,那白衣公子的身型与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原是我认错了人,想来陆公子是和其他人去了青楼罢!”   “啊——”一个长长的哈欠就这样在四人耳边炸响,“这么大清早的,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这是陆紹杨慵懒无比的还没瞌睡醒的声音,“扰了爷的好梦,你们该当何罪?”很显然,迷迷糊糊走到这里来的陆紹杨根本没看清眼前的都是些什么人!   见到陆紹杨到来,上邪暗香,谎言被揭穿,此时若是再不逃离,更待何时?思及此,便悄悄拉着北漠的手,往出溜去。   “穆姑娘只穿了一身亵衣亵裤,这是要去哪里呀?”那楚清朗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愣是将上邪那双欲要逃走的双腿给生生地拦住了。   她道:“就是因为只穿了亵衣亵裤,所以才需要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污了陆少爷的眼睛!”也不知道陆昌顺的屋里现在是个什么境况,若是那些被乱雪处理过的人在此时醒来,别说她了,这里的所有人都逃不了!所以她要先溜之大吉!   只是不知道那楚清朗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不记得她也就是了,居然还处处与她作对!唉!上邪深深地叹了口气,神情显示出了认命的悲凉。   “哦?”楚清朗挑眉,走到陆紹杨的面前,不高不低地道:“陆兄,此处有女想要取悦于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陆紹杨一听这话,便立马清醒了,之前的瞌睡倏然消失殆尽,他擦擦眼睛,道:“是吗?在哪儿?”他倒不是却女人,他只是好奇是何人想要取悦于他而已!   南宫乱雪以为楚清朗说的那个人就是她,正要迈向陆紹杨,却见楚清朗的折扇指向正欲溜走的上邪的身上,“喏,连衣服都脱好了!”   上邪继续恨得磨起牙来,双手紧握成拳,此时的她的确是有些生气了,霎时,她挺胸抬头,阔步走到楚清朗的面前,仰首道:“我说楚清朗,咱两前世无仇,上半生也无仇,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针对我!你明明知道原因的,却为何要如此曲解我?”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好,我承认,上半辈子你帮了我很多忙,也救过我很多次,我也知道我应该还给你,但是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你说你需要什么,需要我帮你去做什么?只要是你的说的,我都去做,如此,咱俩互不相欠,可好?”   说完,连上邪都有些讶然,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愤怒,可是话语说出口,她才知,因为楚清朗的欺负,她是有多委屈,所以当她说完的时候,便只能睁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视这楚清朗的眸子,像是要通过他的眸子看向他的灵魂!   楚清朗的眸光暗了又暗,眸子眯了又眯,手中的折扇安静地握在他的手中,完全没有一点动静。他只是回视着上邪灼人的目光,眸子里闪过疼痛、愤怒、冰冷、嗜血,到最后却一一转化为冰冷的笑容,他笑着对她说:“你真的愿意为我做所有的事情,只要是我的要求?” 第162章 暖床工具?媵妾?   上邪被他的面部表情给震住了,从认识楚清朗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嗜血的笑容,那笑容之后像是隐藏了无尽的恨意,甚至还有其他的情愫是她看不懂的,她不明白以前对她如此之好的楚清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此时她也并不想反悔自己刚才所说之话,当下便倔强地仰着头,迎视着楚清朗的冰冷眸光,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南宫上邪说话从来都是不会骗人的!”   南宫上邪?对这个名字,陆紹杨和南宫乱雪都是极其陌生的,当然了,他们也没有见过穆一雪,自然对于上邪的身份没有多大的怀疑。   “你不是穆一雪吗?怎么又变成南宫上邪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楚清朗就越是要想办法让别人知道,仿佛看见上邪发怒才是他最想看到的。也许……那个事事都为上邪着想的楚清朗,早就在南宫上邪跟随楚靖轩跳下云天崖的时候,已经死了!   南宫上邪也并非不能识破楚清朗说这话的目的,当下便笑道:“你口中的穆一雪已经被城主关在柴房里了,试问我怎么可能会是穆一雪?而且……如果我长得有她那么丑,我还不如直接去死得了。”语尽,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续道:“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是穆一雪?”说完,挑衅地看着楚清朗!   楚清朗则无害地笑了,道:“既然不是,那便也好,只是,南宫姑娘你可别忘记了,你刚刚答应我的事情,说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是也不是?”   瞬间,楚清朗让上邪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但她还是豪气干云地道:“ ……当然!”   “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我需要的时候,给我暖暖床就好!”话语间,男子唇角始终都噙着浅浅的戏谑笑意。   未待上邪回答,北漠已道:“不行,上邪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不能伺候于你!”许是紧张,南宫北漠就连敬称都给忘了。   “暖床是个什么意思?未出阁的姑娘难道不能暖床吗?难道暖床不是用炉火将床铺给弄暖吗?”南宫乱雪早就止住了哭泣,此时正眨巴着纯澈无辜的大眼睛十分不合时宜地问出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语!   陆紹杨轻呼一声,讶然于乱雪的话语,霎时便走到乱雪身边,伸手一把搭在她的肩上,暧昧不明地道:“这样的话题少儿不宜,所以我们还是到一边玩去吧!”似乎这南宫上邪与楚清朗之间有着很多旁人无法读懂的瓜葛,既然读不懂,那便不在这里碍着人家好了。语尽,便拉着乱雪离开了“战地”。   乱雪因为他这个动作,顿时心花怒放,满脸都是笑意,甚至忘记了继续追问暖床是个什么意思,也忘记了上邪刚才欺骗她的事情,果真是一个很容易便满足的姑娘啊!   待到陆紹杨与南宫乱雪一走,楚清朗折扇一开,潇洒地问道:“南宫姑娘可想好了?”   “楚公子若是想要人伺候,北漠愿意代替上邪伺候楚公子,还望楚公子不要为难了上邪!”南宫北漠显得很固执,站在身边的人是她的四妹,她作为大姐,怎么可能舍得让她一个未出格的姑娘去给别人暖床?若是爹知道了,那还不得气死?!即使爹不知道,她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清朗折扇又是一摇,看起来甚是显摆,他道:“这件事情是她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她,而且……”男子故意拖长了声调,“你伺候我,我却不一定会满意!”   如此伤人的话语,使南宫北漠闻之,脸色顿时苍白一片,顿时,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再言语。   正所谓恶语伤人六月寒,上邪无心,自然不会感到心寒,但是她却能够知道楚清朗的话语有多么过分,当下便问:“要我替你暖床,请问我是该用什么身份给你暖床?暖床工具?媵妾?”此时的她,倒是不敢再说“妻”这个字了,否则也只是自取其辱!曾经的楚清朗对她来说有多熟悉,现在的楚清朗便有多陌生,而且陌生得让她觉得恐惧,是的,是恐惧,即使跳下斩妖台,她也没有过如此这般的恐惧!   闻言,楚清朗再次残忍地笑了:“自然是工具!哈哈……哈哈!”说完,摇着折扇,越过上邪身边,与她擦肩而过!   只是,在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满脸的笑意倏然蜕变为苦涩,到底曾经是要有多爱,现在才会这般恨她?恨她的绝情!当日一起跳下斩妖台,他以为他们是会死去的,但是结果没有死,所以他内心的怨恨依旧存在!这般怨恨,使得他在伤害她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在楚清朗离开以后,上邪才猛然发现自己全身冰凉,就连牙齿都在打颤,幸好南宫北漠此时靠她比较近,否则她都会以为现在正在下大雪。   南宫北漠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这时才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如同一块寒冰似的令人心惊,北漠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衣裳已经脱给自己穿了,而她现在只着了一套白色里衣,在这春末秋寒的清晨,寒冷则是必须的!   也许是感受到北漠欲要脱下衣裳给她,上邪即刻制止,“我的身体比的你硬朗,所以别脱下,现在我们回家,我想爹爹了!”如此一声想念,直听得北漠鼻子发酸。她并不知道上邪无心,所以便以为上邪是在为刚才楚清朗恶毒的话语伤心!   不知道是不是陆紹杨的原因,当南宫上邪带着南宫北漠走出城主府大门的时候,并没有人出现在她们面前将她们拦住。回去的路上,南宫北漠有些紧张地问她,“你真的……真的要去伺候楚公子吗?”以前在帝都,北漠虽然听说过清王爷,但是皇家子弟的名字并非他们所能知道,更遑论见过楚清朗,所以她并不知道楚清朗便是以前的清王爷,当下便也只称他为公子了! 第163章 时间总会让人改变   南宫上邪低垂着脑袋,一直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即使她并不知道爹爹现在什么地方,她也如此这般不顾一切显得很是焦急地往前走!   听了北漠的问题,她先生怔愣了一下,以坚定的语气道:“我不会被他欺负的!”能够欺负她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现!   这一次,南宫北漠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朝前走,缓缓升起的日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街道上已经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北漠见上邪未穿外裳,若是被他人见到了,又该说三道四了,是以当下走起路来,便有些急切, 上邪也不问原因,一直跟在她身后走,她快,她便也跟着走得快!   越往前走,上邪便越是发现前方的路途坎坷,她实在是想不到爹爹他们居然会住在如此偏僻且落后的地方,那个曾经叱咤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宫丞相,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爹爹那样的人,怎么会受得了?是否大娘和二娘整日以泪洗面?   思及此,上邪干涩地问了一句:“家里可还好?”以前,家还在帝都、父亲还是丞相的时候,她根本不需要担忧这些事情,但是现如今看看走过的坎坷崎岖路途,上邪便知道,这个家已经让她很担忧了!   闻言,南宫北漠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倒像是在思考究竟要怎么回答上邪的问话,半晌才干巴巴地回道:“还好!”两人继续一路无语,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北漠像是经历了长时间的思考,目光灼灼地看着上邪,略带祈求的地道:“四妹,以后……好好呆在家里,听爹的话,再也不出去乱跑了,好吗?”   上邪没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开口便问:“为何?”   南宫北漠欲言又止,显得唯唯诺诺,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爹爹很疼你,希望在他暮年之时,有你陪伴!”   上邪笑了,笑得很无邪,踏着步子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轻盈地说道:“什么暮年,爹爹今年不过四十有三,还很年轻,况且爹身边不是还有你和三姐么?”   南宫北漠又再次沉默地往前走,在听见上邪的话之后,她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小村庄。   说是小村庄真真是一点都不为过,因为这里只有几户人家,房屋都是以茅草搭建的,晴天还好,若是下雨天那准得漏雨。   上邪扯了扯唇角,有些尴尬地问:“大姐,你可别告诉我,爹爹他们就住在这个什么……什么昙花村?!”不相信,南宫上邪根本就无法相信!   可是,篱笆后面的那名女子的身影映入她眼帘时,她却一眼便认出她来了,那个时常有些冰冷、却很贤惠的大娘此时正站在院子里,晾晒衣服,那些晾晒的衣服都是一些粗布麻衣……   上邪眯了眯眼睛,再揉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她的大娘以前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嫁到大楚国是为合婚而来的,皇帝将她许配给了当时的丞相,也就是上邪的爹南宫念仁,她的一生都是高高在上、优雅大方的,什么时候竟开始做这些粗活了?   许是感受到灼人的目光,正在晾晒衣服的沐梓霓扭过头来,见到的便是身穿一身白色里衣的南宫上邪站在院子外面,她身边站着的是一袭红衣的南宫北漠,愣了好半晌,沐梓霓搓搓手心,理了理鬓边落下的几缕发丝,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干涩地喊了上邪一声,道:“四儿,你回来了?”   上邪先是蹙眉,又是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她现在……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这南宫家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她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是的,是噩梦,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醒不来的噩梦!   她虽然无心,但是她至少还是有灵魂的,这个家便是她灵魂的归宿,她可以自己受苦而不言语,但是她就是不能看着这些家人如此这般受苦,而且还苦到这样的境地!这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裂了!   沐梓霓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便举步走到她的面前,略显尴尬地道:“是大娘没有能耐,致使南宫家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但是四儿,不管这个家有多贫困,它都始终是你的家,你不该嫌弃它,是不是?”原来,沐梓霓是以为上邪嫌弃这个茅草屋,所以才站在原地没动!   南宫上邪看着她,又看看这座茅草屋,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冲动,有种想要扑入沐梓霓怀中的冲动,实际上,她也这样做了,一把扑进沐梓霓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解释道:“我没有嫌弃,我只是……只是很想你们而已!”到底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上邪也根本想不起来了。   在外面经历过很多场生死,之前跳下斩妖台时,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但是现在她却好好地活着,活着站在这个和她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面前,这个亲人甚至比云沧要对她好上一百倍不止!   沐梓霓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南宫上邪居然会扑进自己的怀里,如此想着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因为从小到大,上邪便不同于常人,即使还很小的时候,她便不喜欢别人抱她了,甚至靠近她一下都不可以。如今,她主动给她拥抱,看来是南宫家最小的那个女儿已经长大了,沐梓霓如是想道。   于是,她伸手拍拍她的背,欣慰地道:“四儿是真的长大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爹爹在屋里,现在就去看他吧!”说完,才猛然想起,上邪似乎只穿了一套白色里衣,忙慌乱地问:“你怎么只穿里衣便出来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时间总是会让人改变,不久以前的沐梓霓向来都是从容淡定、宠辱不惊、做事井井有条的,但是今日她却因上邪的打扮而吃了一惊!果然是岁月催人老么?抑或是,她不在的时间里,沐梓霓替这个家承受了太多太多…… 第164章 你活该如此贫苦!   “没有。”上邪连忙放开了沐梓霓,嫣然浅笑道:“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见我被欺负过?”语尽,便扬起银铃般的笑声,“但是如果我以这幅模样去见爹爹的话,他一定会担心的,所以大娘你先给找件衣服穿上好么?”   沐梓霓连连应声,随即便去了。她这厢才刚走,茅草屋内便走出一名妇人出来,女子也是一身粗布麻衣,昔日美颜华裳皆不复存在!很显然,苛刻的生活条件已经将她身上的美丽尽数抹杀!   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北漠身上,根本看不见北漠身边的上邪,“漠儿,你回来了?你没事吧?”妇人说着,已向北漠奔来,枯瘦的手死死地抓住北漠的手,“娘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呢!”说着,便滴泪横流!   “哼,不过是嫁人罢了,娘你怎么会永远见不到大姐呢!”乖张的犀利话语瞬间自南宫北漠的娘亲颜清儿的身后传出来,语带讽刺,句句灼人。   但是颜清儿就是不理会身后的南宫惜城,只深深地看着北漠,失而复得的欣喜在她脸上绽放,她颤巍巍地伸手抚摸北漠的绝美面庞,泣不成声地道:“娘就知道漠儿你不会这么狠心丢下娘不管的!”   南宫北漠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柔声道:“怎么会呢,娘,漠儿永远都是娘的女儿,不管走到哪里,发生什么事情,漠儿永远都不会不管娘的!”   在南宫上邪的印象里,南宫北漠平日里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与其他姐妹关系亦不是很好,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上邪知道,这个看似冰冷的大姐其实才是最无害人之心的人。否则她也不会拼死拼活想尽一切办法将她从陆昌顺的魔爪中给救出来!   南宫惜城扭着柔软的腰肢,不可一世地走到颜清儿身边,一把抓住颜清儿的手,略显嫌恶地道:“娘,不要弄得好像只有大姐才是你的女儿,难道我南宫惜城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何苦这样偏心?大姐才离开家里一个晚上,你便哭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的南宫惜城满眼满心都是对北漠的嫉妒,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看好戏的南宫上邪。   颜清儿对南宫惜城那完全没有礼貌的嫉妒话语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道:“惜儿,你姐姐回来了,娘高兴,知道吗?要知道她可是替你出嫁的,你应该感谢上苍,让你大姐回来了!”   南宫惜城冷哼一声,道:“谢谢大姐了!”虽然是说谢,但是那模样,根本就没有道谢的诚意!   南宫上邪眸光一凛,她就说嘛,像大姐这样的人怎么会招惹到陆昌顺那个肮脏龌蹉的臭老头,原来竟是替南宫惜城出嫁啊!可是为什么……爹爹不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漠儿,咱们回家去吧!”自始自终,颜清儿都没有见到旁边的南宫上邪,只因为现在她的眼里心里都是南宫北漠,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话音刚落,沐梓霓便已带着外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四儿,这是北漠的衣服,你将就着穿吧,家里再没有其他可穿的衣服了!”说着,已经走到上邪身边,将衣服为她披上。沐梓霓之所以取北漠的衣服是因为她知道北漠不会计较,但是惜城……完全不一样,她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家里的东西还是她的东西,作为长辈,沐梓霓可不想和一个小孩子闹出什么乱子,如此便让南宫惜城去吧!反正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也不好管教太多!   “四儿?”颜清儿此时才发现一直站在北漠身边的南宫上邪,瞬间,原本的慈眉善目转变为嗜血狠戾,她恶狠狠地盯着南宫上邪,道:“南宫上邪,你居然回来了?”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道:“你居然还敢回来?!”说着,便扬手往上邪身上打去,“你知不知道南宫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因为你,我们过着人下人的生活全都是因为你!”   原本柔柔弱弱的颜清儿此时倒是很有力气,只是当她往上邪身上扑来的时候,及时地被北漠与沐梓霓给拦住了!只不过她口中所说的话语却还是被上邪给听清楚了。   上邪不解地问:“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她都很久没有回家了,家里变成这个样子,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实在是搞不清楚!   颜清儿依旧是朝着上邪扑去的姿势,沐梓霓与南宫北漠则死命地拉着她,一时间,四人僵持不下。   旁边的南宫惜城冷笑一声,不无嘲讽地道:“不知道当年是谁招惹了太子殿下,将皇宫搅得乌烟瘴气,害得父亲丢了官职不说,还害得我们全家遭到追杀,若不是我们命大,现在已经被埋在黄土之下了,哦,不,应该是曝尸荒野了,难道某人还说我们悲惨的今天不是她害的吗?”   每一个字每一个句子都被上邪尽数听进耳朵里,原来南宫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她!难怪在来时的路上,大姐会对她说那番奇怪的话语,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当初的确是她扰乱了皇宫,皇帝怒不可遏,最后被云沧一剑刺杀,若不是楚清朗拼死将她救起,现如今她早成了枯骨了。但是,她却一直没有想到,那件事情会给南宫家带来如此沉重的后果!   南宫惜城说完,便冷冰冰的,居高临下地站在边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四名女子,完全当自己是个局外人,那章俏丽的脸蛋依旧精致,只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刻薄,刻薄到令人反感!   颜清儿依旧不顾一切地往上邪身上扑来,那架势像是要扑到上邪,将上邪弄得遍体鳞伤了,才肯罢休。而以沐梓霓和北漠的力气,则好像是完全无法拉住她!   上邪抖了抖身子,退开一步,脊背挺直道:“害得你们过上这种穷苦的生活,虽然是我的错,但是二娘,我想问你,就因为这样,你便要杀了我吗?你若有本事,便不要依附我爹生活,你有手有脚,当生活贫苦的时候,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   上邪气势丝毫不弱地道:“贫困了,你便怨天尤人,从不自己去争取,你活该因为我,而过上如此贫苦的生活!”说这话,绝非因为她毒舌,乃是因为这便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第165章 谁料你竟妖邪不改   颜清儿闻言,眸中厉色更甚,“你毁了我不要紧,可你居然还毁了我两个女儿!南宫上邪,你本来就是魔女,南宫念仁不过就是因为你是魔女,才这般宠爱于你,你知道你名字里的意思吗?”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颜清儿竟然猛地便挣脱了沐梓霓与南宫北漠的桎梏,往上邪身上猛扑而来,且还扑了个正着,死死地掐住上邪的脖子,“南宫念仁是为了以毒攻毒,以邪驱魔,谁料你竟妖邪不改,你不学好也就是了,为何还要祸害我们南宫家?!”   颜清儿歇斯底里,不仅语速快,力气也大得惊人,在上邪失去法力的情况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颈,使她根本无法呼吸,就连脸色都涨得潮红!肩上的青丝因为颜清儿的不断摇晃而不停摇摆,若了失去性命的玩偶般……   沐梓霓与南宫北漠脸上同时现出惊恐的表情,连忙上前去拉颜清儿,但是三人的力气加起来完全不是颜清儿这个不正常的扑通人类的对手,而南宫惜城则一直站在一边,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对她来说,南宫上邪死了那才是最好的呢。她可还没有忘记当年她的贴身婢女小悦是如何离开南宫府的,而当时她自己还被禁足半年!想想,都让她咬牙切齿。另外她还把二姐和三娘给逼出了南宫府,如今……依旧不知下落!   现在,南宫家没落了,在这个家里,任何人都有了发言权,她再不需要忌惮她的父亲,也不需要再嫉妒父亲对她的宠爱了,反正不管父亲如何宠爱南宫上邪,他现在也无法庇佑她!一思及此,南宫惜城的脸上便现出阴狠得意的笑容来!   “惜城,快来把你娘拉开!”沐梓霓着急了,她可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发起疯来的时候,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南宫惜城闻言,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哦!”此时,她才举步要往颜清儿的方向走,身后蓦然传来一声低喝:“你们在做什么?!”威严却略显苍白的声音里,隐隐夹着些许怒气。   众人身躯一震,手中的动作都顿时停了,包括颜清儿在内,而此时,南宫上邪的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她发誓,除了被云沧狠戾对待之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欺负过,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么?   因为颜清儿挡住上邪的身躯,是以,站在茅草屋下的南宫念仁根本看不见上邪,于是他再次发问道:“我问你们在做什么?”虽是穷困潦倒,但是昔日那种作为一国丞相所拥有的气势依旧存在,只是此时的他显得苍老落魄了些!   沐梓霓忙帮着上邪顺了口气,快速地为她整理好身上的衣衫,还有乱掉的鬓发。而站在她们面前的颜清儿则面色惨白,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是癫狂了的还是正常的颜清儿,对南宫念仁都是有些畏惧之心,畏惧他那属于一国丞相高高在上的威严。   “爹,你身体不好还出来做什么呢?”南宫惜城往南宫念仁身前走了一步,惺惺作态地道:“不过就是某个害得我们南宫家如此破败的妖邪之女回来了而已,我娘亲比较激动,所以便吵了你!”   颜清儿扯扯惜城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但是惜城却一反常态地甩开颜清儿的手,道:“娘,你干什么扯我的衣袖,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们南宫家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难道不是南宫上邪搞出来的吗?她根本就不配姓南宫!”惜城说到后面,竟成了怒吼!   “还有,你嫁入南宫家二十多年,除了妾侍的身份你可还得到过什么?爹有没有正眼看过你?”此时的惜城竟是对自己的娘大吼,全然无一点孝顺,“你为他生了两个女儿,但他的正妻之位还不是给了大娘?”言下之意乃是嘲讽沐梓霓并未给南宫家添上一子一女,竟然还稳坐正妻之位!   因为愤怒,南宫惜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遭受了一记火辣辣的巴掌,这一巴掌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狠毒话语!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虽说南宫念仁向来威严,但是动手打孩子今日却是头一遭,所以在场的人都蒙了,就连那南宫惜城也不可置信地捂住被打的左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父亲,仿佛他是一条毒蛇似的令她憎恨!   南宫念仁面上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他并不觉得打这一巴掌自己打错了。   而惜城则恶狠狠地道:“这一巴掌你是因为我说了南宫上邪的不是而打的,还是因为我数落了你对我母亲冷落的罪行而打的?”她的语气执着得一定要刨根究底,否则绝不善罢甘休。   “你以为为父打你,是因为你四妹或者你娘?”南宫念仁道:“为父打你乃是因为你不孝!首先,大姐为母,你让大姐替你出嫁却不心存感激,此乃不孝之一;再有对你娘大吼大叫,甚至对为父大吼大叫,是为不孝之二;第三,你为妾侍所生,本该喊大娘为娘,但是为父念你是你娘所生,便废弃这一条,你居然对大娘不敬,你说你该不该打?”话语间,因为愤怒,南宫念仁那青色的胡须不断被吹开!   南宫惜城仍旧捂着脸,在听完南宫念仁的话语之后,冷然一笑,不无嘲讽地道:“女子出嫁,本应从大到小,大姐没出嫁,凭什么我要先出嫁?所以这根本就不是她替我嫁过去,因为这是她应该的!”女子的眼眶因为愤怒而略显赤红,她继续道:“你若真对我好,当初就应该让我喊大娘为娘,也许大娘高兴了,便要求把我过继给她做女儿,如此一来,我便不再是妾侍所生之女!”   南宫惜城真可谓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全然不顾忌世俗礼义廉耻,抑或是,这些完完全全都是她的心里话,憋了这么久,今日才终于把心里话给完全说了出来! 第166章 不需为他守身如玉   “啪”的一声,跟随着一句“大逆不道”,南宫惜城再次被南宫念仁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令南宫惜城险些站立不稳,而南宫念仁则怒不可遏!   嘴角渗出殷红的血丝,南宫惜城抬起头来,怒瞪南宫念仁一眼,狠声道:“如今我离开,日后再相见,你必定不会再是我的父亲,我永远都不会再喊你爹的!”语毕,转身便跑。   而南宫念仁还怔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就是这一只手,他刚刚用它打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是的啊,南宫惜城今年十九岁,但是十九年来他都不曾打过她一次,可今天,他居然连打了她两巴掌!   颜清儿想要去把惜城给追回来,但是却被南宫北漠给拦住了,她说:“娘,我去把三妹追回来。”语尽,便越过颜清儿往惜城离开的方向而去。   而沐梓霓则发现了南宫念仁的异常,忙走上前来,扶住他道:“小孩子还小,老爷别这么生气了,兴许她只是出去透透气儿,小孩子的话老爷别当真!”沐梓霓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南宫念仁将惜城刚才所说的话给当真了。说这样的话,其实她自己也是没把握的,毕竟作为父母,谁能不把一个十九岁女子的话语当真?更何况……惜城早已到了出嫁年龄,已经算是大人了!   上邪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还记得上次见到父亲还是在方寸山上,那个时候他说有楚清朗陪在她的身边,他也就放心了,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替自己的父亲想过,如今他早已两鬓斑白,面如枯槁,再也不像一个四十有二的男子,他……已经老了!   她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岁月,她只知道自己再见到父亲时,一切似乎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在这些变数中,她从来没有站在父亲身边,扶过他一把!   “爹?”南宫上邪站在原地喊了一声还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她的父亲,浅笑道:“我回来了!”说着,便轻盈地迈步走向南宫念仁。   而南宫念仁则好像现在才发现上邪似的,看着她,半晌竟是嗫嚅着唇瓣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刚才为惜城的黯然神伤也在此时消失不见,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上邪。   上邪上前一把拉住南宫念仁的双手:“我回来了啊,难道爹爹不高兴么,怎么都不说话?”言语间,依旧是调皮的神色,也许因为刚才的气氛太尴尬,所以,上邪才故意营造如此轻松的氛围。   沐梓霓瞬间会意,连忙笑道:“是啊,是啊,四儿回来了,老爷应该高兴才是!”   二人脸上挂着笑意,却不妨这厢南宫念仁居然瞬间老泪众横!   沐梓霓内心一震,哪怕是被皇帝追杀,她的丈夫都不曾露出一点点的悲伤神色,可现在他却在上邪回来的时候,泪流满面,而且这个上邪还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十八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很爱那名为月歌的女子么?   看着泪流满面的父亲,上邪受到的震撼不比沐梓霓少,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哭泣的父亲,是以,她连忙伸手为他拭去眼泪,“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不用哭啊!”   南宫念仁将上邪的手握在手心里,缓缓地拍打抚摸,就像是在抚摸一颗珍贵无比的珍珠,一边落泪却又一边笑道:“好好好,爹不哭,四儿回来了,爹很高兴,很高兴!”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的。   上邪扶着南宫念仁往茅草屋内走去,现在的她的父亲枯瘦得不成样子,原本还算硬朗的身子在上邪看来,只需要一阵强一点的风,便会将他吹走,所以她只能一路将他扶进屋去!   沐梓霓生生地站在原地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果然真的只是未到伤心处,究竟……爱着月歌的南宫念仁,会是个什么样子?   发现自己一瞬间想了这么多,沐梓霓自嘲地摇了摇头,怎么都到了这把岁数,她还在期待他能够给予她爱情呢?他的爱情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给了那名为月歌的女子,而那个时候,自己却还没有出现……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谈何容易啊?   她曾经对他说:“你若不爱我,那便别碰我。”   然后他答应了,所以,二十多年来他果真没有碰过她……   她帮他纳妾,他也接受,她提的任何要求,他也都答应,却唯独没有爱情……可是,得不到他的爱情的她,这一生都是如此虚无,甚至是……什么也不曾得到过!   沐梓霓转过身去,看见颜清儿还傻愣在原地,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忧伤,她知道这个为南宫念仁孕育了两个女儿的女子,定然也是喜欢爱着南宫念仁的,只是这爱在有了孩子之后,分了一大半给女儿,当南宫念仁被皇帝追杀,一家人逃亡之时,颜清儿已经生了重病,所以在后来南宫北漠为南宫惜城出嫁到城主府的时候,她的病情便更加严重了。   也许是因为刚才对付上邪太用力了,以至于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虚脱了一样,惨白着一张脸站在晨光中,犹如一具从坟场上跳出来的死尸。   但是沐梓霓却毫不嫌弃地走上前去,扶住她的胳膊,轻轻地道:“我们进屋去吧。”   之后的事情,便是上邪与南宫念仁相对而坐,上邪将近半年来遇见的好玩的事情都告知了南宫念仁,但是却没有告诉他关于跳下斩妖台的事情。这使得南宫念仁以为……她这半年都是平安快乐度过的,而这样的认为正是上邪所需要的,她只是希望她的父亲知道她过得好,不用为她担心。   而沐梓霓呢,在将颜清儿扶回病床上之后,便独自进了厨房,为一家老小做吃的,自出生以来,她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今时已不同往日!   她是一国公主,原本高傲淡漠,但是她却为了他苦守了这么多年的身子,最后他却还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子和别人所生下的孩子泪流满面了…… 第167章 寻妹未得反被调戏   南宫北漠一直追逐南宫惜城而去,但是也许是来得晚了,竟是不见惜城的身影,眼见日光逐渐烫人,但北漠却依旧未曾放弃,只一味地寻找这个妹妹。   通往城内的道路原本就坎坷,而北漠为了寻一个人,更是走得相当缓慢,额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红衣显得沉重而又灼目,可她根本没有顾及这些,依旧急切而缓慢地向前走。   奈何脚下一个踩空,身子竟是往边上倾去,南宫北漠闭上眼,准备接受如此沉重的一摔,双手抱住脑袋,只因她知道,往边上摔去,一定会从半山坡滚下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坡没这么陡峭,她想,滚下去也一定不会摔死!   如此想着,便徒然升起一抹热烈的急迫感!   但是迎接她的并不是摔倒地上的疼痛感,而是一个温软的怀抱,此人的身上隐隐散发出些许的女儿香,他道:“投怀送抱可不是这样的哦,这样显得有些狼狈了呢!”南宫北漠吓了一跳,在对方的搀扶下,即刻立定了身子,欲要从他怀里抽出身来时,对方却紧紧地抱住她没有放手。   那戏谑的话语直引得北漠一阵反感,怒斥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男子继续咬她的耳朵,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浅浅的暧昧不明地笑道:“放开你?刚才不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吗?”   北漠并未理会他的话,只一个劲儿地挣扎,纨绔子弟她见得多了,但是以前因了她是南宫府的大小姐,谁人也不敢轻薄于她,可这几日,因了没有身份的帮衬,竟是连连遭人践踏,一念罢,北漠的眸色便又冷厉了几分。   男子也没做什么过分的动作,就只是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离开,像是她越是挣扎,他便越是愉快。   即使是挣扎,北漠依旧看清了对方的容颜,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还有带着戏谑坏笑的薄唇,身穿如雪的白衫,那一颦一笑间,竟是无比的勾人心魄,但是北漠对他这幅面容却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只觉得这就是一个无赖流氓,令她感到十分的厌恶。   “快快,他就在那边!”忽然,闻见嘈杂的脚步声,北漠抬眼去看,不远处竟见四五名身穿黑衣的侍卫赶了过来,这些侍卫的服装她一点都不陌生,正是城主府内的侍卫所穿的服装,而为首的那一个……她更是没有忘记,那是佟文邈。   那日,她拔剑自刎之时,他以手抓住她的剑刃,为此而滑落的鲜血,一直是她记忆里最触目惊心的颜色,眼望着他向这边奔来,北漠不需要多想什么,便断定这个白衣男子定然是得罪了城主府的人。   而现在更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就是,刚刚她和自己的四妹才从城主府逃出来,而南宫乱雪还打伤了城主府的侍卫,如今……不管是北漠还是这白衣公子,他们都必须躲起来。   可是,转念一想,躲又有什么用?南宫家就在那里,如果城主醒了,发现自己逃了,而且还被人打伤了,他只需要派人前往自己的家,那么……自己又会乖乖地回去。   感觉到她的安静,男子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不挣扎了?你不会是认为那些人过来是救你来的吧?”   北漠微微咬唇,随即又松开,竟绽放出一个苦涩无比的浅笑,她道:“既然逃不了,又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到头来无非就是连累他人罢了!”只要城主一日不将她休弃,那她永远都必须逃走!从此以后,一直生活在逃亡的路上……   白衣男子挑挑眉梢,桃花眼内,风情万种,他依旧抱着南宫北漠的双肩,“也许……你求我一下,我便会带你走!”   “你若能逃走,那便走吧!我不需要你带,更不会求你!”也许是因为经历得多了,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了。其实她也可以像她的四妹一样,遇到任何事情之时,依旧一副浅笑的模样,然后再以轻盈的心态去处理或者是接受很多高难度的问题!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问道:“你不会是陆昌顺的侍妾吧?”   一语中的,北漠的眸色依旧冰冷,她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如若不是,她也不需要逃跑的吧,可是这些事情告诉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笑料耳!   “如此刚烈的性格,我倒是很好奇你有没有被他给破身了?”男子继续言道:“如若没有的话,我可以答应带你走哦!”话语间,佟文邈他们已经距离不远。“你不会是逃跑然后逃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吧?看看,这么香汗淋漓的真是令我心疼!”   男子说着,竟伸手掐了一把北漠的脸,却被北漠伸手拍掉,“放开你的脏手,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跟你走,肮脏、龌蹉、猥琐、不要脸的臭男人!”也许是因为遇见过陆昌顺如此的男人,使得她现在对男人十分反感,尤其是如此油腔滑调的男人!   “我肮脏、龌蹉、猥琐、不要脸?”男子细细地咀嚼这几个词的意思,眉眼间,终于见到那一点点的不悦神色,想来,是个人都不喜欢被人如此辱骂,他一把放开了北漠的身子,耸耸肩道:“那我走了!”   北漠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因为这几个词给放开自己,当下便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语太过毒辣?如此纠结又如此为难,以至于最后她什么也不说!   白衣男子一走,北漠便发现佟文邈已经来到跟前,而她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她挺直脊背,站在他的面前,硬声问道:“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佟文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白衣男子呢?”今天早晨,被狂风扫到墙壁上的他,受了重伤,城主陆昌顺更是无法站立起来,如今还躺在床上,但是令人愤怒的事情也在此时发生了。   那就是刚才那个白衣男子竟然胆大包天地跑进府里去将城主府内的所有姬妾给调戏了一番,城主一生气,便更加卧床不起,吹胡子瞪眼的便要求带伤的佟文邈出来抓这白衣男子!   可这男子也不知道练的什么功夫,刚刚还见着,却在一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68章 被迫寻死有他相伴   南宫北漠微微敛眉,有些讶然于对方的目的完完全全只是那白衣公子,根本与她一点关系都无!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开口便道:“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那白衣公子去了何处,刚刚还紧抱着她不放,但就是转眼间便不见了他的踪迹。   佟文邈那不甚信任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开口道:“此人闯入城主府,犯下滔天大祸,还望南宫姑娘告知在下。”言下之意,便是对北漠刚才所说之话根本不相信。   闻言,北漠举目看他,坚定地道:“你不信我刚才所说,我又怎样告知于你?我说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你也追了他很久对吧?但是刚才他就在你的眼前,你依旧没有抓到他,不是吗?”   语尽,南宫北漠有些愕然于自己刚才的激动,她向来都是少话之人,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的脾气变得愈发暴躁了!   佟文邈眉头深锁,显然是在对北漠所说之话加以考量,半晌才道:“是在下无礼,实在抱歉!”声色沉重,显得认真至极,他又道:“但是南宫姑娘你已嫁给城主为妾,如今还是安心回到城主府去吧!”虽是商量的话语,但是语气中却夹杂了丝丝缕缕的不可抗拒性。   南宫北漠知道,她就算怎么逃,只要她还在语轻城,家人还在语轻城,她就永远无法逃脱陆昌顺的桎梏。   北漠看看佟文邈,又抬首四处扫寻,当看见漫山的荒草时,心中的绝望顿时油然而生,那种绝望之感急切而且热烈,不断地撕扯着她,将她牵扯到某个未知或者是已知的未来。   她试探性地问:“如果我不回去呢?”语气决绝,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未待佟文邈回答,她已纵身向半山坡下跳去,如此平缓的坡度不足以致死,但是她若抱着必死的决心,那结果也许就会不一样!   佟文邈愣了一下,想也没想,直接纵身跟着跳下去,但是他的速度哪里能够追得上北漠的滚落速度?在他的眼里,南宫北漠有些清冷,有些柔弱,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刚烈!他只是劝告她回城主府里去,却没想要她真的去死!   阳光略显刺眼,当他拦住她将她护在怀里之时,身体也禁不住山坡下滚去,而此时的南宫北漠已经失去意识,发髻凌乱,就连脸上都被杂草割开了好几道口子,而因为她穿的是红衣,所以看不见到底身上有没有血迹。   不知道滚了多久,他几次三番试图带着她停止滚落的时候,总是毫无办法,最后,落到山崖时,额头又恰好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两人便失去了意识,而跟着佟文邈一起前来的那四名侍卫,此时正在杂草间缓慢地行走以便寻找他们的身体。   当此时,南宫惜城正行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微微嘟着嘴,看什么都不顺心,恨不得将眼见到的所有东西都给砸了!但是她又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她家的,现在的她也不再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了,所以她只能一个人闷闷的生着闷气。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这么标致,来陪哥哥玩会儿!”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三两个十分猥琐的男子,说着就要伸手往惜城脸上摸来,但是却被惜城一把拍开了。   她道:“滚!凭你也有资格碰我?”   “哟呵!挺有脾气的嘛,哥哥我喜欢!”男子并未放弃,依旧往惜城身上蹭来,此女子虽然长得好,但是看她身上的穿着,便知道家境不怎么样!家境不怎么样的女子,定然是没有后台的,如此一来,他们便想,即使他们把这女子怎么样了,也断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干什么,你们放开我!”三人的手加起来就是六只,齐齐地往她身上摸来,她根本就无法逃开,“你们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嘿嘿,你叫啊,叫得越大声我们就越喜欢!”其中一名男子如是说道,手依旧在惜城身上摸来摸去,只引来惜城内心的一阵阵反感,当下便急得快要哭泣出来!   语轻城的城主如此淫~荡,这里的百姓大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管对方快乐还是哭泣,他们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方身上,全然不顾忌对方的心情,所以当下即使南宫惜城哭泣出来,他们也决然不会放手,更何况,南宫惜城的确长得如花似玉。   南宫惜城是真的没有想到过,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这些男人也敢乱来,更匪夷所思的是,路过的人都不把这当回事儿,当他们路过时,只漠然地绕开路走,根本没有想到“英雄救美”,抑或是“伸张正义”。   在如此情况下,南宫惜城的衣衫竟被渐渐剥落,因为羞耻而脸色涨得桃红,不管她的呼叫声如何大,都没有人理会她,而在她身上动作的男子却因为她的求救声而兴致高昂。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不断地奔跑,却又不断地被抓到,如瀑的青丝早已散乱,泪水打湿红妆,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回家……   不知不觉,竟跑进了空无一人的巷子里,而巷子的那一头却没有了出路,南宫惜城渐渐被逼进死角,瞬间,绝望的感觉遍布全身,她是真的害怕了,也是真的感到绝望了,唯一的信念就是,她绝对不能让这些男人糟蹋她,绝对不能!   可是,她又完全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没有办法……   三个男人见她无路可逃,便开始不断地搓着双手,眸露绿光,犹如饿狼见了小羊羔一般兴奋,甚至,嘴角都溢出了些许的口水,只因对他们来说眼前的女子绝对算得上是尤物!   因为兴奋与急切,他们根本听不到惜城的求饶声,像是一起越好似的,解掉上身的衣衫后,便迫不及待地往南宫惜城身上扑去……   她的求救声遍布整个小巷子,但是却一直无人前来搭救! 第169章 姐妹相残内心尽殇   皓月当空,南宫惜城踩着虚浮的步子,缓慢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才走到门口,便听见南宫上邪的嬉笑声,像是在和父亲说什么笑话似的。而此时,沐梓霓已经等在门口许久许久。   黑暗中,见到有身影往这边走来,沐梓霓便期待无比地走上前去,见到的果然是南宫惜城,但是她诧异了,北漠没有一起回来。   由于是夜晚,哪怕皓月当空,但光线依旧是有些昏暗,她根本看不情惜城此时的样子,只上前一把拉住她的双手,略显着急地问:“北漠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说完,却得不到南宫惜城的回答。   沐梓霓蓦然发现她的手指冰凉,一丝温度也无,当下便着急地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伤风感冒了?”   得到的,全部都是南宫惜城的沉默不语,她不管不顾,犹如孤魂野鬼般,有目标地往家里面走,沐梓霓只道她心情不好,便也没有拦着她,只跟着她往家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调转头去看看南宫北漠有没有回来。   “爹,你别担心,她们一定会回来的,只是路不好走,所以在路上耽搁了,真的,你相信我,我可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哦!”昏暗的油灯下,南宫上邪脸带浅笑,不住地安慰着担心不已的南宫念仁,为了使他放心,她在说完之后,愣是发出清脆的笑声,以此来缓解家里紧张的氛围。   但是她不知道,就在这一刻,南宫惜城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她。   因了沐梓霓道:“惜城回来了。”上邪才发现对方早已站到自己身后,她扭头去看,脸上并无嫌弃之意,只笑道:“三姐回来了?爹等你很久了!”喊得这么亲热,并不代表上邪有多喜欢这个南宫惜城,而是因为这是在父亲面前,她这样做只是不想父亲难过而已!   昏暗的灯光下,谁人也无法瞧见南宫惜城脖子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抓痕,然而对于她那憎恨的愤怒目光,不只是上邪,就连边上的沐梓霓和南宫念仁都能够深切地感受得到。   若不是父亲在这里,上邪真的想说:“你今早不是说不再回来了吗?如今又回来做什么?且还用这么怨毒的眼神看我?”但是现在父亲在此,她只能生生地忍住,她可是没有忘记昔日南宫惜城是怎样看自己不顺眼的!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只要不欺负到她头上,她几乎都不会找对方麻烦!   南宫惜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要去做什么,怔愣了好一会儿,沐梓霓才说要去看看,但是此时的南宫惜城已经返回来了。   她直接是冲着上邪来的,上邪也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她的靠近,惜城的右手藏在身后,来势汹汹,那样子像是要将上邪生吞入腹才肯善罢甘休。   “你要干嘛?”上邪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如此的南宫惜城杀气腾腾,实在是有些可怕,她可保不准南宫惜城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但是南宫惜城根本没有回答上邪的话,依旧气势汹汹地往上邪身边奔来,藏在身后的右手忽然一扬,站在一边的沐梓霓清清楚楚看见了惜城手中拿的是什么,但是她来不及阻止,惜城已经有所动作!   上邪愣了一下,南宫惜城手中的菜刀直接切入她的腹中,除了撕裂般的疼痛中之外,上邪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但是南宫惜城却像是发了疯似的,恶狠狠地道:“我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全部都是因为你而起,我恨你,我恨你,恨不得喝你的血,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话语间,手中的菜刀更加深入上邪的腹部!   “惜城,你在做什么?”直到上邪的身体颓然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液被菜刀带离而掉落地上,沐梓霓才反应过来,奔到上邪身边将她一把扶住,“上邪,你怎么样了?你别担心,大娘马上去给你请大夫!”   而南宫念仁则是浑身颤抖,满心满眼都是上邪,因为紧张,所以更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大声道:“快去找大夫,找大夫啊!”任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的两个女儿会互相残杀。   许是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南宫今欢曾经试图糟蹋上邪,而被上邪给杀掉了!而上邪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爹,否则他不得伤心而死?!   “哈哈……哈哈!”眼见他们慌乱,南宫惜城便十分开心,就连笑声都是如此的狂妄,“爹,喊大夫吗?你是不是紧张得忘记自己现在已经不住在楚国帝都,不再是大楚丞相了?在这个地方,你去哪里为她找大夫呢?”   说着,她又阴狠地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目光有些破碎,接着又癫狂地道:“我既然想要杀她,又怎么可能会给她活路?爹,你宠她疼她爱她,胜过对待任何一个人,十八年了,你依旧如此,现在我杀了她,是不是能让你少付出一些爱?哈哈……哈哈!”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眼泪!   “惜儿,你在做什么?”什么时候,颜清儿从病房中走出来的,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当此时她虚弱地站在门边,虚弱地问了这么一句,众人在才想起来这个家里还有一个颜清儿!   但是,南宫惜城面对母亲时,却不感到害怕,她依旧破碎地笑着,道:“没做什么啊,我只是杀了南宫上邪而已,你今天早上不是也想着要杀她吗?所以我现在帮你完成了你的心愿!”   南宫惜城虚浮地走到颜清儿身边,将手中的菜刀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钝响,这声音愣是让颜清儿肩膀微微抖了抖,紧接着,南宫惜城双手撑在颜清儿的肩上,笑着言道:“娘,我帮你杀了南宫上邪,你说我是不是最孝顺的?我比大姐对你还好吧?对吧?!”   颜清儿被她摇晃得不知所以,更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出门一趟便变成了这个样子,“惜儿,你怎么了?告诉娘,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说知女莫若母,见到这样的南宫惜城,颜清儿直接断定她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70章 是真的要死了吗…   南宫惜城闻言,竟歪着脑袋笑了,只是她脸上的笑容令人看着觉得十分心疼,当下,颜清儿便更加断定自己的女儿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她继续摇晃着她,“惜儿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你大姐呢?大姐去哪里了?”她可还记得,今天早上是北漠追着惜城出去的,现在回来的惜城变成这样,那北漠……到底怎么了?颜清儿真是越想越担心。   “大姐?”南宫惜城又是笑又是哭的,根本才不管颜清儿到底在担心些什么,“我怎么知道大姐在哪里呢?娘啊,我这么孝顺,对你这么好,还帮你杀了南宫上邪,你怎么还惦记着大姐呢?我也是你的女儿啊!”说着,有些涕泪横流!   南宫念仁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怒斥道:“南宫惜城,你疯够没有?疯够了就滚出这个家门,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他的人生到底要有多失败,才会教出这样的女儿?为什么都是女儿,上邪和北漠就是不一样?!   又哭又笑的南宫惜城终究还是听见了南宫念仁的怒语,她瞬间安静下来,微微眯起眸子,冷冷地看着南宫念仁,半晌才道:“你是要把我赶出家门?就像赶走二姐一样?就为了一个不是你生的女儿,南宫上邪,你赶走了你两个亲生女儿?南宫念仁,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不是我爹!”说完,她的脸上又扬起了那种苍白的虚浮笑意,看得人心惶惶的!   “好啊,既然你让我走,我便走,反正南宫家在你手中已经败落,根本不值一提了,你若不赶,我还不想呆了呢!”说完,便真的转身,往门外而去。   “惜城,不要走,你爹是在说气话,你怎么能跟你爹计较呢!”沐梓霓瞬间站起来,一把拉住惜城的胳膊,言辞恳切地道。   惜城扭头冷冷地看着沐梓霓,冷笑道:“是说气话吗?难道他把二姐赶出家门说的也是气话吗?难道这么多年来他独宠南宫上邪一个人也是一时兴趣所为吗?沐梓霓,你不是他的女儿,你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语尽,一把甩开沐梓霓的手,往门外奔去。   颜清儿连忙去追,但是因为身体虚弱,一不小心便摔在地上,而南宫惜城对此根本不管不顾,仍旧自顾自地往黑暗中跑去。所有的话已经讲的很清楚,她不会再回这个破败的南宫家,因为这个家已经给予不了任何她想要的东西,比如:温暖、金钱、地位、还有很多很多……   既然南宫家给不了她什么,那么她再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而颜清儿对她来说,不过都是可有可无而已,甚至有时候还是她抱怨的对象,妾侍妾侍!这一生她都不会成为男人的妾侍,尤其是像母亲这样不懂得争取的妾侍,否则南宫府哪里还有南宫上邪的立足之地?   沐梓霓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现在都还在想南宫惜城刚才对自己所说的话语,事实也的确如南宫惜城所说的那样,南宫念仁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上邪,而其他的人……只是偶尔凑巧得其关照而已!   她俯下身去将颜清儿扶起来,安慰道:“惜城只是因为生气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闹够了她会自己回来的!你想想看,她刚才不就是自己回来的吗?所以二妹,你别担心,将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这番话,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说出口,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出了什么事情都是她挡在前面,掩饰自己的伤口,却不断地为别人包扎伤口,可是到头来,她却什么也没得到!   也许人生真的有许许多多的不公平,你遇见了,只能自认倒霉,欣喜接受,否则你的结局将会是阴郁而亡!她不想做抑郁而亡之人,所以她只能坚强,然后欣喜地接受上苍指派给她的一切!   不管沐梓霓怎么安慰,颜清儿都是不依的,只是闹着闹着,她便昏死过去,如此也少了沐梓霓的一顿麻烦,但是这顿麻烦过去,她需要面对的却是更大的麻烦,例如此时身受重伤的南宫上邪!   她依旧瘫坐在地上,靠在南宫念仁的怀里,面色惨白一片,像是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人世。那一刀切得太深太恨,这让她感觉到南宫惜城是真的想要取她性命的,就好像曾经的南宫今欢一样,势必要她死了才肯罢休!   她忽然就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她去死?而这些人还都是她的亲人!想不通,她张口便问:“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都想要……要我去死?”云沧也是这样的,还有天上的一众神仙也是如此,她深爱着的楚靖轩也根本不会顾及她的生死……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她?“是……是因为……因为我是魔女么?但是……但是这样的出身……不是我自己的选择……爹,我有什么错?”   没有质问,她只是不懂,真切的不懂而已,所以才会有如此疑问。   然而,此话一出,南宫念仁便潸然泪下。因为事实也正如上邪所说的那样,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大,却依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天上地下,总是会有人将她追杀!他要怎么回答她,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事、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四儿,你不要想太多,没有人想要你死,你三姐只是因为……因为心情不好,才会错手伤了你,你相信大娘好不好?”沐梓霓抓住她的手,泪水亦是滑落眼眶,也许没有哪个大人在听到孩子发出如此疑问之时,能不感到酸涩!   上邪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大娘,你很辛苦,我知道。”她知道的,都知道,在经历过很多事情以后,她真的知道了,知道沐梓霓辛辛苦苦地打理这个家,也知道她对父亲的情,更知道她的骄傲以及她的善良!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许许多多的遗憾,如此才能称之为人生。“大娘,我不难过,真的,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只是疑惑而已!”真的只是疑惑而已!她将沐梓霓的手交到南宫念仁手中,“帮我照顾我爹,我……害怕我不行了!”此时的她,就连唇瓣都失了血色,从来,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虚弱过!   是真的……真的要死了吗…… 第171章 到魔界潇洒走一回   南宫念仁忙出声打断她,“四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会不行的!”话语间,泪水滴落到上邪的脸上,而他的手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现在的上邪穿的是南宫北漠的紫色衣服,腹部殷红的血将紫杉浸成深色,直到现在,那血还在不断地往外奔涌!   南宫上邪在听见自己父亲的话以后,脸上渐渐浮上苍白的笑容,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斩妖台上的那一幕,彼时她将楚清朗推开,自己只身跳下斩妖台,但是楚清朗却毅然决然地跟着跳下来,不知道如果现在他知道她要死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上邪对此忽然好奇起来,是否……会像他突然忘记自己一样又忽然记起自己来?   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南宫念仁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住地加紧握住她手的力道,呼唤道:“四儿,别睡,别睡好不好,爹想听你说话!你跟爹说话好不好?”这一天内,他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直到现在,泪水都还在不断滑落,像是永无休止没有尽头似的。   可是上邪除了扯出一抹又一抹苍白的笑容来安慰他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这一次,真的不用任何人来追杀,她的生命就此陨落了吧?只是……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她现在都还没有回去须弥幻境,告诉白夜她还活着,也还没有去找南宫情落说她其实没死,甚至还没有机会去找云沧报仇……   南宫念仁越是想要把她抓住,但她却不断地从他手心里滑落出去,直到她的双眼闭上,身子开始冰凉,他都不愿意相信,那个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古灵精怪的女儿就这样陨灭在自己眼前,死亡如此真切,而疼痛亦是如此深沉!   而沐梓霓也忍不住哭泣起来,即使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但总归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虽然这孩子不太喜欢和人亲近,但总归还是有感情的!而且在后来,上邪是如此懂事,即使遇见困难,她也绝对会考虑到南宫念仁的想法,而不将困难告知!   有那么一瞬间,上邪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冰凉下去,而腹部的血口却开始凝涸,内里的血液不再奔涌而出,但是伤心过度的南宫念仁对此却一无所知。   似在此时,一道淡淡的碧蓝色光芒瞬间将上邪笼罩住,这道蓝色的光芒主要聚集在她伤口的地方,只是这光芒也将这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屋子照得通透莹亮。最先发现这种奇异光芒之人是沐梓霓,她生生地愣住了,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好半晌,才从激动的心情中缓过劲儿来,“老爷,你看,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死后,光有碧蓝色的光芒笼罩着?莫不是神仙显灵,来救上邪的?   当然了,如果沐梓霓知道上邪曾被天界追杀,那么现在她就不会这么想了,只可惜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出现这样的情况,乃是上仙显灵!   南宫念仁也抬头四顾,犹见上邪腹部那伤口处的光芒最盛,虽然他不会相信神仙会来医治上邪,但是他却有八成的把握,这光芒笼罩住上邪的伤口,一定是在救她,可是……会是什么原因呢?   “会不会是神仙显灵?”沐梓霓说着便要站起来,“我去焚柱香,感谢上苍没有把我们上邪带走!”   就在她欲要起身离去的瞬间,裙摆被南宫念仁给抓住,道:“别去!”上邪是魔界之后,沐梓霓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得很,天上的神仙是不会救上邪的,他们遇见上邪只会将她杀死,所以救治上邪的人不会是神仙,自然也就不用焚香拜谢!   沐梓霓愣了一下,也没问为什么,复又蹲在上邪的身边,安静地等待着上邪的反应,可是等了半晌,她的身体依旧是冰凉的!此时,沐梓霓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老爷,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但是看着南宫念仁如此镇定,她便也镇定起来,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都没见上邪有所变化,她不禁又担心起来!   南宫念仁闻言,内心一震,如此情况,会否是魔界的人来取走上邪的魂魄?他记得月歌便是魔界的人,而血婆婆便是从小看护上邪长大的,他不知道她们死后都去了哪里,但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他蓦然想到也许是魔界的人……来把上邪带走了!   可是,就算是魔界的人来把上邪带走了,他又有什么办法?   而事情,也真的就像南宫念仁所想的那样,此时上邪的魂魄正处在魔界之中,而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便是血婆婆。在上邪“死”后,她的魂魄也处于一片混沌当中,待到她意识清醒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这个地方了!   四周都是燃烧的烈焰,整个空间都炙热无比,除了火焰的亮光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光亮,上邪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却除了她自己之外,再也没见到别人,哪怕是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血婆婆,此刻她也没见着。   忽然,烈焰燃烧得更加欢快,火焰忽地蹭得老高,但是温度却没有再上升,有一道略显苍老的浑浊声音在此时没入她的耳内,对方说:“这便是月歌的女儿吗?”语气中夹杂着点点愤怒,又隐藏着一些些欣慰,上邪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欣慰多一些!   “是的,魔王陛下,这是公主殿下留在人间的女儿!”这回是血婆婆说话的声音,听在上邪的耳朵里,她便知道,自己距离他们并不算远!或者应该说是很近!   “本王听你说,她是月歌和云沧的女儿?”这句话,上邪分明从他的语气里听见了愉悦的成分,难道因为自己是月歌和云沧的女儿,所以他便这般愉悦么?这是为何?   “是的,魔王陛下!”血婆婆的答话谦卑而又恭敬!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已来到上邪的面前! 第172章 在魔界找到一外公   这个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标准的国字脸,额宽高鼻梁,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一身黑衣,衣襟以及衣袖边缘都以红布裹就,看起来十分霸气。   站在他面前的上邪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很渺小的错觉,但她还是倔强地仰头看着他,一丝低头的意思都没有。   “你叫南宫上邪?”也回视了她好一番时间,魔王净浊才如是问道。其实也不是询问,而是一种很笃定的打招呼方式!只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还是有些可爱的!当然了,这是他的外甥,他没理由觉得她不可爱,甚至……这眉眼长得有些像月歌。   但是一想到月歌他便生气,昔日他被困在冥界,而她作为女儿竟是和云沧逍遥快活去了,完完全全将他这个父亲遗忘到脑后,这怎能令他不生气、不愤怒?   是的,他不仅生气,而且还很愤怒,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自己最亲的亲人给背叛了!若不是血婆婆依旧忠诚,怕是他现在还被困在冥界吧?思及此,他的目光便变得嗜血冷酷起来,十足的魔鬼面相!   但是南宫上邪却毫不畏惧地答道:“我就是南宫上邪,怎样?”   净浊愣了一下,这女娃子果真是自己的外甥呢,就连那倔脾气和自己都是如出一辙,而她那不畏一切的精神更是令他欣慰,看着她,他竟然道:“我是你的外公!”   上邪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就好像刚刚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上邪,你做什么呢?”血婆婆低声提醒,意在叫她不要这么不懂事。   “血婆婆,好久不见,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听见血婆婆的话语,上邪即刻止住大笑,庄重无比地看着血婆婆,道:“果然是离开人间之后,血婆婆变得愈发年轻了,这一别数日,上邪我都快要不认识你了,血婆婆!”嘲讽的话语脱口而出,上邪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很多事情、很多人物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改变,而她终于发现曾经的自己原来都只是血婆婆,或者应该说是魔界中的一颗棋子,虽然她不知道魔界发生过什么,即将发生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就只是对方的一枚棋子。   就算她不是人,是人神共愤、人人欲诛的魔女,她也不喜欢被利用!   血婆婆闻言,面上也并无任何愠怒,平静淡然的眸子依旧还似曾经,根本没有丝毫改变。想来也是,血婆婆向来都是这样的人,冰冷、透彻、有目的性,她又何须改变?   上邪一挑眉梢,再次对上净浊的眸子,道:“你说你是我外公?”她的唇角微微勾起,犹如一个女流氓似的,坏笑道:“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连我娘都不知道是谁,又怎么会有外公?”当年削肉剔骨,她已经将云沧和月歌给她的所有所有,通通还给了他们。   现在,她虽然对月歌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对云沧却是势必要杀了他的!而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魔王外公,她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不知道你娘是谁?”净浊有些诧异地望向血婆婆,以为是血婆婆没有告诉上邪,当下便道:“你娘是……”   “诶诶!”净浊话音未落,上邪已然开口打断,“我娘是谁,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因为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就这样,如果我还没有死的话,你们送我回人间,我的父亲是南宫念仁,如果你们希望我有个娘的话,那我告诉你们我娘是沐梓霓!”   相对于那些没给过她任何关爱的父母,她更愿意承认南宫念仁和沐梓霓是自己的父母,哪怕当初月歌是有多大的委屈与迫不得已,那都有一个事实呈现在那里,那就是月歌除了之前的那具肉身之外,根本没有给过她什么!   不管是血婆婆还是净浊,在听完她的话以后,都不恼怒,只是淡然地明静地看着她,这让上邪有种完全被他人掌控的感觉。   血婆婆精准地抓住她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疑惑,开口道:“你是没死,但是救你的人不是我们,也不是天上的神仙,更不想南宫惜城那一刀不至于把你砍死!”微顿,血婆婆看进她的目光里,继续道:“救你的人是须弥幻境的灵兽白夜!”   这回由不得上邪不惊讶,“什么意思?”白夜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了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那小子修为渐入佳境,以至于偷偷溜到她的身边而她感觉不到?   “你从斩妖台上跳下来,原本是应该灰飞烟灭的,楚清朗也是一样。”血婆婆解释道:“但是你们都没有死!你以为是斩妖台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其实错了,你们之所以没有死,是白夜以自己的修为以及刚刚幻化成人的身躯救了你们!”   “你可还记得白星要求你紧握楚清朗的手?还有在跳下斩妖台之前白星给了你一块石头,叫你挂在脖子上,那石头便是色灵石,能救人疗伤,有缘的话,还能知过去未来,白星便是在那色灵石中见到你被迫跳下斩妖台的一幕,为了救你,白夜毅然决然选择放弃他几百年的修为!”微顿,续道:“而紧握住楚清朗的手,则是白星希望能借助挂在你脖子上的色灵石,将你和楚清朗一起救下!所以当你推开楚清朗,独自跳下斩妖台之时,白星便有些崩溃了!”   南宫上邪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只以为那斩妖台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而白夜没有出现,她还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没想到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而自己却全然不知道……   思及此,她又有些感慨起来,那日楚清朗若不是执意要与自己一起跳下来,那么……也许他还是会被天帝给逼跳斩妖台的吧?如此一来,那楚清朗不是真的灰飞烟灭了?所以她是该感激楚清朗不顾一切地跟随自己跳下来的!   只是……真的是苦了白夜!几百年的修为……他才刚刚修得人形,却为了她全部放弃了,这份情,她当如何还? 第173章 永生永世永远为魔   见上邪陷入沉思,血婆婆并未停止说话,她继续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现在天界的人正在追杀你,只因为他们知道你还活着。而今你被南宫惜城所伤,原本已经积蓄了一点点修为的白夜再次放弃自己,帮你疗伤,你若是想要见到白夜那也许真的是在几百年以后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上邪知她话中有话,便如是问道。一般情况下,血婆婆才不会说这么多废话,除非她有什么目的!这是上邪对血婆婆的了解!   “入魔界!”血婆婆直言不讳,“入魔界,我们保护你,而你便可以保护没有修为的白夜,现在白夜还在你的身上,他的生死存亡全部在你一念之间!”   上邪冷笑,果真是有目的的,她勾起唇角而笑,“血婆婆,你这次是否估算错误?我现在既没有举世无双的能耐,也没有找回自己的心,入了魔界定不是成了你们的累赘?”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血婆婆和净浊,忽而明媚地笑起来。   上邪继续道:“我忽然在想……我以花泥塑得真身之时,是不是你们在其中掺了一脚,使得我魔性不除?魔血?血婆婆,不会是你把魔血浸入我的骨子里的吧?”如若真的是这样,那她的仇人便不只是是天界、云沧了,断然还有一个魔界!   她不怕腹背受敌,她只怕曾经所受过的屈辱没法还回去。依稀记得当日站在斩妖台上,刀斧枪剑一一用尽之时,自己曾发过誓,定当不忘今日之辱。   血婆婆闻言,眸光微微一闪,像是要躲过上邪的灼人目光。净浊却在此时道:“你本就是我魔界之后,又如何除去魔性?况且有魔性,又有什么不对?不过就是一个出身罢了!”   不过就是一个出身罢了!说这句话时,净浊的口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与愤怒,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有些翻滚起来。他原本就是先天帝所生的孩子,但是因为出生时,自带魔性,便被镇压在幽冥地狱上万年,这是凭什么?   所以,他定然是要反抗天界的!否则他不甘心!   上邪挑眉,“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我不喜欢被人利用!”说着,她又看向血婆婆,道:“说吧。我找回了心,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血婆婆辛辛苦苦设下这诸多魔障,为的就是她能找日把心找回,断然不只是因为关心她。   “是否我与我的心融为一体之时,魔力会大增,能够为魔界效命?”未等血婆婆开口说话,上邪便自顾自地说了出来。   “你本就是魔界之后,为我魔界效命是理所应当之事!”净浊忽然开口说道,他所说的话语便代表了他此刻的心声。“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欲要灭掉我们,那我们便在他们灭掉我们之前先把他们灭掉!”话落,连带着周围的火焰又涨高了些许。   上邪暗想:难道这些都是愤怒之火?随着魔王的愤怒强弱而递增或递减?   “血婆婆,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下一刻,上邪便将净浊甩在一边,更没有接下他的话语,而是继续对刚才自己所提的问题追根究底!   血婆婆闪烁的目光忽然不再闪烁,她定定地看着南宫上邪,道:“魔王陛下说得对,你是魔界之后,就该为魔界效命,魔界覆灭,你就该担起兴起魔界的重任!”   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虽然血婆婆没有直说,但上邪已经知道自己的猜测全部都是正确的,她挑眉冷笑道:“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南宫上邪,别闹!” 血婆婆的口气略带担心,但还是严肃的成分较多。这两种矛盾的语气夹杂在一起,使得上邪堪堪分不清对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怎么的!   “我有在闹吗?一直都是你们在闹,把我当一颗棋子摆来摆去,我何曾闹过?”上邪说道:“反正我现在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不会为魔界效命的,我要离开这里!”说着,便转身往黑暗中走去,奈何一团火焰忽然横亘在她面前,差点燃烧了她的眉毛,幸亏上邪反应灵敏,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否则真的得被烧成焦炭了!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待退到安全区站定之后,上邪怒问道:“我不是你们生也不是你们养的,凭什么给你们效命?当真是笑话!”   话落,一声咆哮顿时喷涌而出,上邪只觉周身的火焰更加炽烈,而下一刻她便被人捏在手心里动弹不得,待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捏住自己的人乃是这个忽然变成自己身体好几倍大的净浊,他的双眼此时亦在喷射着怒火,十分可怖。   “你的生命在本王手里也只是笑话!”净浊见她在自己手心里挣扎,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懂吗?”   上邪被他捏的几乎无法呼吸,这种无力感让她有些崩溃,但在听到净浊的话以后,她还是倔强地想要反驳,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断断续续,“你若能打败天帝,又何须威胁我一个弱女子?”   “威胁你,只是因为你不乖,本王要让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魔界的人!”语毕,用手捏开她的嘴巴,虚空执起血婆婆的手,在上面割开一道口子,黑色的魔血便这般滴入上邪的嘴里,再经由她的嘴巴滑入她的腹部。   眼见血婆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有些虚晃时,净浊才猛地一甩手,任血婆婆如残花败叶般跌落在地。   而上邪也在此时从他手心里掉落出来,掉落在黑色潮湿的土地上,胸腔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炽烈的火焰,令她觉得生不如死。   如此这般,她便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以此来减轻身体的难受。   净浊哈哈大笑起来,“这回不只是你的骨血里溶入了魔血,就连你的灵魂都被魔血注入了,你这一生一世都别想脱离魔界!哈哈……哈哈!”净浊笑完之后,又道:“当然了,如果本王一直活着的话,你的一生一世会变成永生永世!”既然月歌选择离去,那他便将月歌的女儿南宫上邪给永远留在魔界! 第174章 大难不死尽遇怪人   上邪再次睁开眼来之时,已是翌日黄昏,暖暖的昏黄光晕透过茅草屋的缝隙扫射进来,带来点点斑驳的光影。上邪蹙了蹙眉,扶住自己的眉心,忽然发现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她全然没有忘记血婆婆体内的魔血灌入她口中的事情,她也记得,净浊说的那句话,——若他不死,魔界不灭,那她便永永远远都归属为魔界!   一转念间,她又想起了白夜,那个刚刚修得人形的白夜,心甘情愿为她献出五百年的修为……思及此,她伸手抚摸脖子上的那块色灵石,此时,那上面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光芒,这石头黯淡得就像是扑通石头,根本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但是就是这么一块石头,救了她和楚清朗的性命!她紧紧地将石头握在手心里,试图温暖它。   “南宫上邪,你这样做会让我无法呼吸的!”突然,一道沉闷的声音在她的脑袋里响起,她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举目四望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找什么找?我在你的手心里,快要被你捏得魂飞魄散了!”脑袋里的声音再次不悦地响起,上邪顿时知道说话之人正是将修为投注在色灵石上、将魂魄隐藏在色灵石中的白夜!   当此时,她略显激动地问:“你是白夜?你还能说话?”   “那当然!”白夜在自己内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能说话,难道现在和你说话的是鬼啊?”那得理不饶人的姿态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但是上邪却忽然安静下来,她说:“白夜,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时离开须弥幻境,我只是想要去救南宫情落和楚清朗而已,我没有想到你会为我牺牲这么多!”   有很长一段时间,白夜都是沉默不语,不是因为没话可说,而是因为心里酸涩得厉害。他知道她一直将他当成小动物看待,所以他便废寝忘食地修炼,希望早点幻化成人,像楚清朗或者是楚靖轩一样站在她的面前,让她知道其实他也可以和她并肩而站的。   但是最后,她却为了别人而不顾他的阻挠,在知道她将会灰飞烟灭的情况下,他能怎么办呢?只能放弃自己几百年的修为,护她一世安然,可是现在她却说她……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他会为她这么做,还是没有想到其实他说想嫁给她,是真心的?对于这些,白夜无从得知,就好像很多年以前,他不会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凡人放弃自己几百年的修为!   时间久久,都得不到白夜的回答,上邪再次开口道:“白夜,这次能死而复生,也是你救的我吧,谢谢你,不管你现在是否能够听到,我都感谢你,真的!”她现在不确定是否白夜消耗太多能力而陷入沉睡了!   而白夜在听到她这么说之后,更是沉默着不说话,有些事情他是心甘情愿做的,又何曾想到过要得到她的感谢?他要的,无非就是……那属于爱情的感情而已,其他的,他通通不想要。   “四儿?你醒了吗?”这边才停止说话,南宫念仁便从门外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端着汤药的沐梓霓,他们两都守了上邪一天一夜,在沐梓霓说要去给上邪煎药之时,南宫念仁怎么也不放心,便也跟着沐梓霓煎药去了,谁知这一去回来,上邪便醒了!   “嗯,爹,我没事了。”上邪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实际上现在的她已经比之前要精神很多了,至少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爹,大姐和三姐还没有回来么?”   “没有,但是四儿你别担心,爹已经托付乡亲们帮忙出去找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南宫念仁尽力掩去自己眉宇间的担心,对上邪绽放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四儿,先喝药吧。”   虽然看得出来父亲的担忧,但是上邪却没有揭穿,而是听话地将大娘递来的汤药给饮尽。   话说,那南宫北漠与佟文邈一同昏死过去之后,剩下的那四名侍卫便一直在寻找他们,但是当他们把整个山头都翻遍了,就是不见他们的踪迹,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回府去将情况告知城主,好让城主做定夺!   脑袋昏昏沉沉的,甚至还有些许扯疼,更重要的是南宫北漠此时感觉到无端的寒冷,现在也不过是入秋时节,天气不该如此寒冷的。   当她从沉睡中睁开眼时,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大跳。宽大无比的房间,全部都是以白色装饰,白色的蜡烛、床单、帐幔、桌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如雪般纯白,蓦然间,她竟想起之前遇见的那个身穿雪白衣袍的公子。   “哈,才刚刚醒来,便开始想念我了吗?”不知何时,那白衣公子竟凑到北漠的眼前,生生地将北漠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人是鬼?”她明明滚下山坡,为何会在这个地方?滚落下来之时,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跟着一起滚下来,难道那人不是佟文邈而是眼前的男子?   男子一把抓住北漠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猜猜我是人是鬼?”   南宫北漠的第一反应便是将手抽回来,但是却被男子紧紧抓住,摁在他的胸口上,于是她感受到的便是强有力的心跳,只是……抓住她的那只手却是无比的冰凉,如同冰雪一般冰凉彻骨。   “你有病?”北漠好奇地问。   “你有药?”男子戏谑地道。   霎时间,南宫北漠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当下便只得低下头,不再说话。   “怎么,不高兴?”男子转身便坐到床沿上,“我叫顾思铭,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北漠下意识地道:“我没有名字!”不是不敢说,只是毫无理由地不想说。心灰意冷的她认为,名字有什么用呢,自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在担心那个呆头侍卫?”顾思铭把玩着南宫北漠掉落鬓边的墨发,漫不经心地问道。 第175章 一步一步走向黑暗   “什么呆头侍卫?”南宫北漠的第一感觉便是佟文邈,虽然滚下来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他也跟着一起滚落下来,但是……她还是不那么相信佟文邈会跟着一起滚下来,毕竟他是来抓她回去的,根本不需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顾思铭坏笑地看着他,扬起白皙的俊颜递到北漠面前,无比期待地等候她亲在他的脸上。   而南宫北漠却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捉弄自己,当下便冷声道:“你不说就算了!”反正她和佟文邈也没有什么交情,知道和不知道根本没有区别。   “mua”的一声,顾思铭不顾北漠的心情,直接亲在了她的脸上,随即在北漠反应过来之前坏笑道:“你们女人真是口是心非,刚刚还表现得那么在乎对方,现在却又如此冰冷无情!”在接收到北漠怒瞪的眼神后,顾思铭又道:“别这么瞪着我,我只是在惩罚你口是心非而已,另外给你找个亲我的借口嘛。嘿嘿!”   “你不要脸!”她伸手去擦被他亲过的地方,显得厌恶至极。   虽然顾思铭是个脸皮很厚的男子,但是南宫北漠这一动作还是让他感到惊讶无比,只因为向来见到他的女子都恨不得死死黏在他身上,何曾见过一个如此嫌恶他的女子?当下,受到的冲击那简直是相当巨大的,但是他却没有完完全全地表现在脸上。   不过,心绪还是有些烦闷的,他摆摆手道:“你那位呆头侍卫便在隔壁房间,你若是想见他,直接过去就是。”说罢,便要转身离去,北漠想问问他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张开口,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任由他这般消失在自己眼前。   可当他完全消失之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么冷?还有这个地方的装饰为什么全部都是雪白的颜色?这让她有种误入雪界的错觉!可现在顾思铭已经走了,她想问什么都无法问出口!   秋日的傍晚,风已经很凉,她瑟缩在这个角落里已经一天一夜,这段时间之内,她颗粒未进,发髻散乱,昔日的华贵妆容早已消失不见,现在的她只能用这几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狼狈不堪!   倔强的她自然是不会想到再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家里去了,而且她也知道,即使回去,那个家再也给不了自己什么,如此还不如自己在外间谋条出路,也许运气好了,一切都会好!她真的是过怕了那种穷苦的日子,也过怕了被人瞧不起的生活,每当想起那三个男子在她身上所种下的罪恶,她内心里满满的便都是恨,这恨无休无止,不断地撕扯着她的内心,她的灵魂!   耸立在她眼前的那幢最豪华的楼房便是春风楼,在夜晚许许多多的贵客出入期间,内里除了欢声笑语、靡靡之音之外,再无其他。   南宫惜城也曾想过进入这春风楼求生,但是因了自己曾是丞相府三小姐的身份而拉不下脸来,但是现在的她实在是又饿又冷,再如此下去,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也许是求生本能使然,她竟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踉跄地往春风楼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她运气太好还是运气不够好,才走到春风楼门口,便不小心撞在了一白衣公子身上,而这白衣公子除了顾思铭,还能有谁?离开自己的府邸,他为的就是上这春风楼里来寻欢作乐的!对于一天也离不开女人的他,一日不上青楼,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可是当他被一个衣着褴褛肮脏的女子撞到之后,心情便徒然变得糟糕,要知道他那身白衣是绝对的一天两换,否则他会有种虫子爬满全身的错觉!   “对不起!”从来不会说对不起的南宫惜城竟在此时低声下气地到起谦来!   “对不起?”顾思铭的眉头深深皱起,“你可以对不起,但是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原本低声下气,也只是被饥饿寒冷给逼出来的,所以当她在听到顾思铭如此侮辱人的话语之后,那种从小便养成的嚣张跋扈再次爆发出来,“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你如此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这一刻的她显然是忘记了自己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当她抬起头怒视着顾思铭的那一刹那,心弦却猛然被拨动,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泛着柔波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薄薄的唇瓣,南宫惜城顿时愣了,魂儿也这么被顾思铭那张绝美的脸蛋给勾走了!   与南宫惜城相同,顾思铭在见到她的脸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他的怔愣不只是因为惜城生得美,而是因为这女子……和自己今天救下的女子很是相像,鬼使神差的他竟问:“你叫什么名字?”   惜城乖乖地回答自己的名字,刚才的嚣张跋扈早已消失不见。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她的样子很狼狈不堪,难道来这个地方是来卖身的?这般想着,顾思铭便这般问了出来,全然不顾忌南宫惜城那颗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她微微咬了下唇,扬起精致的下巴,道:“我无家可归,卖身求生活,有什么不对?”如此倔强的话语说出来,只是因为她担心顾思铭会看不起她!所以哪怕再狼狈不堪,她也要高傲地仰着头。   顾思铭勾唇笑道:“我没说有什么不对。”说着,他便侧开身子,“喏,你进去买吧,老鸨便在里面!”不管他是谁,他可没有那慈悲心肠将她从这水深火热之中救出去,更何况他并不觉得南宫惜城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是期待如此倔强高傲的女子,在卖掉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心下早已冰凉的南宫惜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全然没有低头的意思。   顾思铭提醒道:“哪怕你卖艺不卖身,也依旧逃不掉被男人摸来摸去的命运,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谁料顾思铭的好意提醒,却成了刺激南宫惜城坚定卖掉自己的决心。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再也不想过那种穷苦日子,再也不想被欺负了。   然后,走上这么一条路,她却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无尽的黑暗…… 第176章 别担心,我会温柔   顾思铭踩着她的脚步往里走,才刚往里踏上一步,边上的客人见状便掩鼻唾弃起来,纷纷离她远远的,那边厢老鸨见状,也连忙赶了过来,“唉哟,姑娘,你到我们春风楼里来是做什么的?这里可全都是男人啊!”作为一个成功的老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选择和任何人发生冲突,所以即使现在的南宫惜城在她看来如此狼狈,她依旧眉开眼笑地提醒着,虽然这提醒听在耳朵里略微带了些许嘲讽的意味。   但是现在南宫惜城根本不管这么多,她伸手指着此时正在高台上舞蹈的女子,铿锵有力地道:“我跳得比她还好!”说完,转头看向老鸨,“我会成为你们春风楼的花魁!”很是简单的话语,却彰显出南宫惜城对自己的自信心。   这一瞬,老鸨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狼狈却很狂傲的女子来,眉眼如画,唇不点自红,果然端的是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她颤巍巍地道:“姑娘可想好了?”要知道这语轻城的漂亮姑娘已经尽数被城主大人收入府中了,像惜城这般好看的姑娘她到哪里找去?   “想好了!”惜城瞪着顾思铭,道:“但是我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唱歌跳舞,对我来说也皆不在话下!”她虽为妾侍所生,但是在教育一事上,父亲却没有任何的嫡庶偏见,对于她们几个姐妹,所有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她虽嚣张跋扈,但自小便有一股不肯轻易认输的傲气,是以琴棋书画、唱歌跳舞样样不输于人!   闻言,老鸨顿觉有些可惜,如此尤物若是只卖艺不卖身,那她的生意岂不是几乎没有什么转机?   “有时候看得见摸不着更会让人心痒难耐,如此一来,在此宿下的男子岂不是会更多?”顾思铭看出了老鸨的心思,及时地说道。“他们可以在看着这位绝代佳人的情况下,找其他女人给他们解馋,不是吗?”顾思铭那挑眉一笑间,愣是不知道勾去了多少女子的芳心,但他就是如此不吝啬地绽放他那勾魂夺魄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惜城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帮助自己还是想要看到自己深陷泥潭。   老鸨略微沉思,顿时便觉得顾思铭的说法很是正确,当下便拍板问道:“姑娘想要多少银两?”   这一问,惜城便知道对方是答应自己的要求了。可是她在进来的时候却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卖掉多少银两。当下便想到自己曾经在丞相府的开支,她道:“五千两!”这已经是很低的要价了。   老鸨的脸上顿时现出难为情的神色出来,南宫惜城在此时扫视了周围的姑娘一圈,道:“你这里的姑娘有比我好看的吗?这点价格你都做不到?”   如此的狂妄无知倒是让顾思铭觉得很是好笑,但他却只是淡然地笑看着,并不说话。   老鸨想想觉得也是,当下便道:“好!成交!”   随后,南宫惜城被带走了。   当她一袭湖蓝色纱裙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她成功且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此后的她则改名为蝴蝶仙子,不断地有不同的男子在她身后竞相追逐,一时间,蝴蝶仙子这个名声响遍了整个语轻城,更有别的地方的男子为一睹芳容,特意赶到语轻城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且说说她第一次在春风楼过夜的场景,客人们觥筹交错,而她唯有舞姿娉婷,乃后便是袅袅琴音,当她把客人的兴致带到最高点时,便开始有人出价买她的“初~夜”。   南宫惜城拒绝,却被用了强,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老鸨答应的话语只不过是一场轻风,连挠痒的力度都不够。   但是这一次,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却被救下了。救她的人是顾思铭,彼时他从人群中飞身上来,落在她的身边,将她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且对着众人道:“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女人,而且……是长期的,你们若是有钱有权,先打赢了我再说。”   底下的人气不过,纷纷跃跃欲试,但是脚还没有走到高台上,便被顾思铭广袖一拂给拂到高台之下。许多人试过,皆以失败告终,最后顾思铭抱得美人归!   他可不是英雄救美,他完完全全是想尝尝南宫惜城的味道,但是南宫惜城一颗芳心却在他救下自己时,萌动了。所以当他将她抱入房间,平放在床上,身子被他压上来时,惜城并没有反抗。   顾思铭唇角微微勾起,牵起一抹冷笑,纤长的五指覆盖住她胸前的圆润温软,另一只手在她身上不断游移,一点一点地剥开她身上的衣衫,直到半个她完**~露在他眼前。   南宫惜城的气息有些微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日才是她真正地经历人事,之前的除了痛还是痛,她从来没有想过做这样的事情,会让人……嗯……心神荡漾,而且有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她说不清了,有点想要,又有点抗拒!这种感觉,她……不太懂得!   当他的手伸到下面,触摸她的湿润时,她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回拢,忙伸手去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我……”   “怎么,不愿意?”顾思铭并没有继续下去,反而是温柔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完全融化。   而南宫惜城便真的在他如此温柔的注视下,渐渐融化了身体犹如一滩死水,变幻成他想要的任何形状,可是……有些事情,她觉得还是需要说出来的,因为她不喜欢欺骗。   所以她再次盯住他的眸子说道:“我……我……”   “不用担心,我会很温柔的!”顾思铭咬住她的耳朵,轻轻地往她耳朵里吹气,直带起惜城身体的一片颤粟,可也就在这么一个时刻,她竟然相信也许顾思铭对她也是有些喜欢的,于是她道:“我已经不是处子。”   这话说得快速而且坚决,说完之后,她安静地看着他的眸子,像是在等待他的判决,是的,是判决。他可以继续下去,也可以现在就停手离开,就当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见过彼此。   顾思铭轻轻地笑了,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粉红的绝美面庞,道:“我不在乎。”   一句“我不在乎”再次温暖了南宫惜城那颗冰冷绝望的心。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顾思铭常年游戏花丛,与他交欢的女子根本不可能个个是处子,所以他说他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她不是处子,而是根本不在乎她这个人。在他眼里她和别的青楼女子一样,只是他缓解寂寞的工具,所以处子不处子,他又何须在乎? 第177章 坑蒙拐骗为复大业   魔界之内,血婆婆有些不解地看着魔王净浊。   “你是不是在想本王为什么要放走南宫上邪?”净浊一眼便看出了血婆婆的心思,如是问道。   血婆婆微微点头,不置可否。“她体内、灵魂内虽然都有魔血,但是魔血的作用却不是很强烈,想要等到她的魔性爆发,恐怕不易,所以属下不懂。”不懂净浊为什么会放走南宫上邪。   “你不是说天界的人正在找她吗?”净浊笑了,“等她在人世间受尽苦楚,便知道投奔魔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到那时候,即使不需要魔血,她也会成为我魔界中人!”   血婆婆略微沉思,顿时便领悟净浊话中之意,当下她又道:“魔王陛下,属下忽然想到一个点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要是对我魔界有益的,都可以说出来!”看样子,今天净浊的心情格外晴朗。   接下来,血婆婆便附在净浊的耳朵边上说出了自己的点子,那净浊听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起来。最后,他道:“你现在便着手去做,此事不得有误!”   血婆婆闻言便领命去了。   而此时的天界也果真如血婆婆所说的那样,他们已经知道上邪和楚清朗并没有死去,只是现在他们还找不到这两人究竟落到了什么地方!而天帝在高台上转了几圈,令他实在烦恼的便是,到底要派谁去寻找南宫上邪和楚清朗,且将他们捉拿归案?   这当初若不是为了修补幽冥地狱,将十万万恶鬼重新捉拿,想必他们早已发现上邪和楚清朗根本没死的事情。而现在,横亘在天界的两大难题便是已经逃出幽冥地狱的净浊和并未魂飞魄散的南宫上邪,只要每次想到南宫上邪只身一人打上三十三重天的场景,众神的身子便止不住地颤上几颤!   终有一伸提议道:“天帝陛下,是否需要去把云沧上神请上天来?”除了云沧上神,整个天上地下,几乎没有人能够和上邪像抗衡,更何况魔界还有一个净浊在虎视眈眈。   但是!但是众神都知道,在将南宫上邪推下斩妖台之后,云沧上神便对外宣称闭关去了,这闭关少说也得个把月,多则长达数百年。所以这个提议一出,众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十分为难,就连那脸色都止不住苍白。   于是,一个早朝便在众神的面面相觑中渡过了,最终也没得出任何结论。   散朝后,帘子被放落下来,遮住外间的一切尘埃,一切又开始显得无聊安静起来。   血婆婆花了两天的时间才上得天来,当然她这两天的时间对于天界来说不过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当她来到凌霄宝殿之前时,那帘子已经被放落下来,周围除了守卫还是守卫。   由于现在的血婆婆只是一条魂魄,所以根本没人发现她。但是她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其他人。那隐藏在帘子里面的仙女更是没有逃脱她的双眼,她上前去,面对着帘子仙女便道:“你常年隐藏在帘子之内,力图将所有尘埃遮挡在凌霄宝殿上,万年如一日,辛辛苦苦却依旧只是一名下仙!”   帘子闻言,瞠圆了双目,定定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太婆,“你……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因为是下仙,所以修为还没有高到可以感知血婆婆的来历,更无法得知她是魔界之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告诉你成为上神的办法的!”血婆婆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将诱饵抛了出去。对于下仙来说,谁不愿成为众人瞩目的上神呢?可是想要修成上神又谈何容易?   于是她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天帝现在正在寻找南宫上邪,你要是在众神之前找到南宫上邪,那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天帝还能不封你为上神?”血婆婆道。   帘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略显哀怨地道:“我不知道南宫上邪在哪里啊,那么上神都找不到的人,我又怎么会找得到呢!”有如此想法并不能怪她,上万年来她已经习惯低人一等,所以在遇见任何事情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如其他神仙。   “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愿意去,我便告知于你!”血婆婆不动声色地道。   “你知道?”帘子有些激动,“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个功劳让给我,难道你不想成为上神,受万人景仰?”   血婆婆低低地笑起来,道:“你没看见吗,我只是一只魂魄,四处游荡的魂魄,哪里能够跋涉千山万水去寻找一个人呢?”   “你……你是鬼?”帘子又开始语无伦次了,“不对啊,鬼是无法上天的!”   血婆婆也没有跟她解释,直接问道:“你到底想不想成为上神?想的话就跟我走,不想的话我要去找别人了,万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你真的想让给别人吗?”   “我想,你先别走,我跟你走还不行吗?”当下,帘子便有些急切起来,刚刚从帘子中走出来的她忽然想到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她张着嘴便道:“可是私自下凡是犯了天条的!”   血婆婆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但她还是耐心地诓骗道:“等你立了大功,天帝便不会再怪罪你私自下凡了!”都说笨点的人好掌控一些,但是与此同时,笨点的人也很难与其交流。   帘子顿时扬起明媚的笑脸,笑得得意万分的她道:“说得也是。那你现在告诉我南宫上邪在什么地方,我好去找她!”   血婆婆再次失笑,“你找到她之后,你觉得自己能够打得过她吗?”她相信那一战,南宫上邪已经成名,哪怕是小小的帘子仙女,怕是也是知道上邪的吧。   帘子想了一下,顿时道:“我是打不过,但是……你说怎么办?”想来,她是呆在天上太久了,很多事情她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当下便只能对血婆婆唯命是从。   “离开天界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办。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离开天界,懂吗?”她一个魔界之人,上天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若是再继续呆下去,保不准不会被发现。   帘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跟血婆婆离开了天界。 第178章 去穆家看一场好戏   语轻城的白天,街市上还是很热闹的,不过行走在其间的,除了男子之外便只剩下大娘、大婶还有小孩子了,年轻女子一般都不敢出门。于是,帘子仙女的到来为这条几乎没有靓丽风景的街市增添了难以忽视的绮丽。   只见她一袭玫红色纱裙,姿态娉婷,走起路来,步步生姿,青丝如墨,尽数披散在脑后,这让她看起来更加妩媚。   也曾有男人企图对她动手动脚,但她只需广袖一拂,那些个男人便被拂远了,根本近不了她分毫,看着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男人,帘子的信心爆棚,果然还是人间好,她到了这里都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了!越是如此想着,她内心便越是兴奋。   于是行起路来更加轻快,望着眼前的景物,她笑得妩媚动人,甚至忘掉自己下凡来的目的!   而此时的南宫上邪还在家里休养着,倒并不是她自己想要休养,而是她的父亲怎么也不让她下床,好说歹说就是说她还没有完全康复,上邪也不好拂了父亲的意,于是便一直躺在床上,偶尔出门去散散步。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南宫北漠回来之后便一直很安静,几乎没有多说过一句话,但是偶尔的,上邪会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那个样子很像是在想念某一个人!   而南宫惜城呢?自那晚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南宫念仁拜托了许多乡亲们去找,却都不见踪迹,为此,颜清儿几次三番来找上邪的麻烦,但都被南宫念仁给喝止住了。   一个家便就此破碎开来,谁说南宫念仁不在乎其他的女儿?有好几次上邪都看见他独自一人忧伤地坐在椅子上,如此忧伤只是因为惜城便这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是父亲,将她们一把拉扯大,说几句狠话怎么了?难道她们还不能理解他的几句气话?愣是要将他气死才肯罢休吗?当然这是南宫念仁内心里的想法,即使他这样想,也断然不会说出来。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这些日子以来,唯有夜深人静之时,白夜冒出来和上邪说几句话,今日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白夜再次冒出来,说:“南宫上邪,你还记不记得穆浩了?还有他的女儿穆一雪!”白夜的声音是响在上邪身体里的,与她进行着精神沟通,外面的人根本不会听见他们的对话。   因为很多天没有运动,所以上邪在听到白夜的话时,便将脑袋点得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以此来锻炼她的颈椎,“必须记得啊!”如果不是穆浩,她需要成为穆一雪嫁给那个城主陆昌顺吗?不嫁给城主她会被关进牢房吗?不关进牢房她会被楚清朗**欺负吗?   不会,通通都不会,所以她肯定是记得穆浩和穆一雪的,甚至还有穆浩的那个小妾,哎呀……叫什么来着?居然忘记了那小妾的名字了!   “穆家现在正有好戏上演呢,你要不要去看看?”白夜幸灾乐祸地道。   “好戏?”上邪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但是在听完白夜的话语之后,她便反应过来,自己作为穆一雪被陆昌顺关在柴房里,后来被楚清朗从柴房里救了出来,那陆昌顺肯定是要大闹穆家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个闹法!   “我倒是想去看看,但是我爹不许!”上邪的语气中充满了挫败感。秋天正是悲伤的季节,而她的父亲现在正如此悲伤,她哪里还能再惹他更加悲伤?   “你不会说楚清朗找你吗?”白夜翻翻白眼,不屑地道。   “楚清朗?”上邪嗤之以鼻,“我爹现在不会想要和朝廷的人有任何牵连。”回家之后她才了解到为什么南宫家会落到这般境地。原来,当日父亲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对楚皇心怀愧疚,便辞去了丞相一职,那楚皇也答应了,但是暗地里却还是想要诛灭南宫府,只因为上邪令他这个皇帝颜面扫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南宫念仁便只能遣散家仆,带着亲人逃出京都,不知不觉便来到语轻城,从此便在此地给住下了。   所以,上邪便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决计不会再想要和朝廷或者是皇室的人扯上关系,而那楚清朗便是大楚的六皇子不是吗?   “那咱们偷偷溜出去好了!”白夜见此计不行,又再生一计。   上邪扯扯唇角,无奈地耸耸肩,“本姑娘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溜出去?”她现在又不像以前那样,有法术傍身!其实她刚才想说的是她现在是一枚废人,怎么溜出去?但是私底下她还是抵触“废人”二字的,至少她认为自己没了法术,也绝对不会成为拖人后腿的废人!   “谁说你一无所有的?”白夜不以为然地道:“你不是还有法术傍身吗?大小姐,我已经恢复了你的法力,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如果不是帮她恢复法力,他现在用得着藏在这块石头里?如果不是帮她疗伤,又帮她恢复法力,至少现在他都能幻化出虚影出现在她面前了。 可这个大小姐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当然了,能够这么快地帮助她恢复法力,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这色灵石原本就能治病疗伤、恢复法力,他只需要耗费自己一点点修为,启动色灵石救下她,顺便将她的法力恢复而已。只是这一点点修为对现在的他来说很是弥足珍贵,因为跳下斩妖台之时,他已经将自己全部的修为献给上邪和楚清朗了。   一听他的话语,上邪便一蹦三尺高,“你是说真的?真的?真的?”此时的她完完全全就像个小女孩,实在是太高兴、太激动了!   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法力尽失,她需要被逼嫁人吗?如果不是法力尽失,她需要看楚清朗脸色吗?如果不是法力尽失,大姐出事的时候她需要绞尽脑汁去救她吗?根本不需要,她只需要挥一挥衣袖,那些个人便全都不在话下!   于是她在激动之余,道:“那我们现在出去吧,去穆家看看好戏!”即使那里没有好戏,她也要去制造好戏。哈哈! 第179章 你就跟我去看看嘛   上邪随手拉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便快步跑出房间,彼时南宫念仁正站在窗子下眺望着远方,苍老的背影显得有些哀怨与苍凉,上邪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定然是太兴奋了,才忽然把父亲的情绪给忽略掉。   “你要去什么地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南宫念仁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南宫上邪,瞳孔里闪烁着深深的怎么掩饰也掩饰不去的深深痛楚,不待上邪回答,他径自开口道:“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吗?”他没有把这里称之为家,也许在他的内心里也是不把这个地方当作是自己家的!   南宫上邪微微沉吟,顿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很多时候,父亲的爱沉默到让她感觉沉重,但是……她掀开眸子,纯澈的眸光闪耀着坚定的光芒,她说:“是的,爹,我想出去一下,但是我还是会回来的。”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以如此神伤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哦!”愣了半晌,南宫念仁竟只道出这么一个字,“那……你早去早回,爹……在家里等着你。”说完,犹觉心里欠缺了什么,复又道:“你的伤口可是完全愈合了?一个人出门……会不会……”   话音未落,上邪便出声打断他,“爹,我都一个人在外面闯了这么久,你应该对我放心才是,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那我跳几圈给你看看?”说完便是又蹦又跳的,但是她却没有从父亲眼里得到欣喜的目光。   她走到父亲身边,伸手拍在他的胸口上,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爹,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有些情缘只要已经牵到你的身上,那就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你不用那么担心三姐!” 她知道父亲这般忧愁,定然不只是为她自己,更是因为南宫惜城,还有很久以前被他赶出去却被她杀死的岑墨莲和南宫今欢。到如今,她也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是否曾经杀了南宫今欢是正确的选择?但是……彼时却是她们先想要取她性命的,她……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南宫念仁闻言,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将上邪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欣慰地道:“看来四儿已经长大了,连道理都会说了呢。你去吧,爹会在家等你,很多事情就像你说的,有缘的话一切都会得见!”   “爹,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上邪说完,将手从父亲手心里抽出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往前奔跑几步之后复又回过头来,笑得极尽灿烂,“还有,爹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记得等我回来啊!”这回说完,便真的离开了。   南宫念仁在她身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缘起缘灭,无非就是你的每次归来与离开!其实……在你离开之时,我总是以为这便是最后一次的离别!四儿,你可知为父的苦心……与心苦?”   因了上邪现在已经恢复法力,所以在赶往城中之时,行起路来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更何况她此次出去并不只是去穆家看看那边的情况,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被当成穆一雪嫁给城主陆昌顺?顺便去找找南宫惜城去了什么地方!   其实在她的眼中,像南宫惜城那样的闺中女子,若是流落到街头上,一定会是被欺负的对象,她……甚至已经想过也许南宫惜城已经出事了,但她不能把这样的想法给说出来,毕竟她要照顾父亲的感受,所以她只能趁这个机会出去寻找南宫惜城!   秋高气爽,语轻城的天气还算是不错,上邪刚刚走到语轻城的大街上,便见一群男子围在一处,像是在逗弄什么好玩的玩具,像是上邪这样贪玩的女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等情况的,于是不假思索的她便凑到了人群中去。   这一去,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因为被围在中间的人乃是南宫乱雪,那个什么都不懂好动不动就哭泣的粉嫩小姑娘南宫乱雪。   此时的她正被一众男子围着,那些男人好像是在哄着她什么,上邪不用去想,便知道南宫乱雪定然是找不到陆紹杨了,才会被这些男人诓骗在这个地方。   但是上邪并不打算上前告诉乱雪说这些男人只是在诓骗她而已,因为上邪知道乱雪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类,谁要是惹到她了,谁自认倒霉,如此想着,上邪便悄然地退出了人群,却不妨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道响亮的且很赖命的声音:“南宫上邪?!”对方的声音很高亢,而且还带着丝丝欣喜。   上邪的唯一反应就是逃跑,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乱雪的面前,但是!但是,她还没有抬起脚步,那乱雪已经自人群中奔出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南宫上邪?你要去什么地方?见到我为什么要走呢?怎么不和我说说话?”   上邪只觉得一口棉液卡在自己喉咙里,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待到她平稳的神志之后,才吐出一口浑浊的污气,缓慢的耐心地说:“那个……我……我……”上邪看看天看看地,忽然觉得南宫乱雪就是她的克星,于是她道:“我刚才其实没有看见你,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嗯,真的只是路过!”   她真的很不想撒谎,但是南宫乱雪又不是南宫情落,想要和她说清楚话,那简直还蜀道还难,难于上青天!   “是吗?可是我老远就看见你过来了,但是你都不和我说话的!”乱雪嘟着唇,显得有些不高兴,“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找你!”   “啊?”上邪怀疑自己听错了,“找我做什么?”难道她不是在找陆紹杨?   “上次你帮我找到了陆紹杨,所以我要谢谢你,这样吧,为了感谢你,我带你去我家看看好吗?我的家乡可美了,我的小伙伴们也很热情。去嘛去嘛,南宫上邪,你就跟我去看看嘛!”   南宫乱雪说着说着竟然撒娇起来,直听得南宫上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180章 越来越看他不透了   她一把拂开她的手,说:“我不去,我还有事情!”根据上次她亮出来的武器,上邪几乎可以断定她是山上的一只小白鼠,所以她所说的家乡无非就是荒山野岭,而她的小伙伴嘛,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些蟾蜍啊,毒蛇啊什么的!反正她是不感兴趣的!   “你有什么事情?”南宫乱雪眨巴着澄澈的大眼睛,“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做你的事情?等你办完事情再去我的家乡好吗?”   “不好!”南宫上邪斩钉截铁地拒绝,“你很烦,知道吗?我不喜欢和你在一起!”她真的怀疑如果自己的话语说得不简单明了,这个傻子南宫乱雪是不会明白的!   霎时,乱雪可怜巴巴地看着南宫上邪,站定在原地,不再走了。那模样,十足的受气的小媳妇,十分惹人怜爱,但是上邪是个女子,自然不会对她心生怜爱。所以,当南宫乱雪站定在原地,她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了。   “你刚才是怎么说话的?”忽然,不知道哪里横空出来一袭玫红色纱裙压身的年轻女子,朝着上邪走上来便是一通狠骂,“她如此对你,这么热情,你怎么可以如此冷漠呢?”女子这样说,显得对南宫上邪刚才的作为感到很恼火。   于是说完,她便走到乱雪身边,开口安慰道:“小妹妹,你别难过了,她就是这样的人,以后咱们别和她玩了就是了!”   三个女人有时候在语轻城的大街上根本无法构成一台戏,因为那些女人都是大妈级别的,所以那些男人根本不会驻足观看,但是今天这情况很不同,同时出现的三个女人都有倾国倾城之姿,所以在面对如此情况下,他们毅然决然地选择驻足观看!然后,没多久,上邪三人身边便被围得水泄不通,但他们都是在对他们的长相指指点点而已,根本不关心她们三个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了那陌生女子的话语,南宫乱雪并未反驳,只怯怯的期待无比地看着上邪,像是期待上邪能对她热情点。   谁料,此时上邪竟扯出一个大大的极其妩媚的笑容出来,眼望着忽然横空出现的美丽女子,道:“请问姑娘,这是我个人的为人处事方式,和你有什么关系?”那质问的眼神,虽然笑着但是却很冰冷的面颊,直看得那陌生女子心头微微一颤。   “和我是没有关系,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为人处事方式!”陌生女子似是要和上邪杠上了,她挑眉怒瞪着上邪,就好像她们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血海深仇!   “呵!那请你继续着你的不喜欢,本姑娘不奉陪了!”本来这事只是她和南宫乱雪之间的事情,这陌生女人凭什么搀和进来?简直是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上邪才懒得花那些闲工夫去和她理论!   “不准走!”陌生女子见上邪转身便走,当下便急了,伸手抓住上邪的肩膀,欲要阻止她继续前进,奈何恢复了法力的上邪的力气极大,她只是微微一侧身,那陌生女子便被她甩到地上去!   陌生女子双手着地,手心在地上戳出一层皮,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要钻进心窝似的,她咬牙站起身来,怒问:“你是什么人,居然会法术?”此陌生女子并不是别人,而是血婆婆诓骗下凡来找南宫上邪的帘子仙女!   南宫上邪挑眉看她,第一次,她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当下便道:“我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虽微顿,冰冷地睨着她,道:“你不会是云沧派来找我的吧?”普通人是不会知道法术这东西的,所以现在她除了云沧之外想不到别人!   “云沧上神?”帘子的眸间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现在的她显得有些忐忑,因为她是私自下凡的,若是被云沧上神发现了,那她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她战战兢兢地问:“你认识云沧上神?”此女子竟然敢直称上神的名讳,那她岂不是凌驾于云沧上神的存在?可是不对啊,在天界几乎没有人的威望比云沧上神还高!   不管怎么样,这名女子既然知道云沧上神,那必然是不好惹的!于是她收敛了自己仇视的目光,乖乖地站立原地,等待上邪的回答,内心亦是不断祈祷,希望她不不要揭穿自己私自下凡的事情。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上邪不无嘲讽地说道:“还很有‘交情’呢,若是有机会,我定当是会去‘拜访’他的!”一想起云沧,上邪就恨得牙痒痒的,但是现在在当街,所以她只能嘲讽一番,泄泄恨,倒是没想到这般说话,竟会在不知情当中免去一项大灾难!   “哦,是,是吗?”帘子的声音已经依稀可见颤抖,“既然是这样,那那我先走了!”这一下,连刚才的嚣张气焰都没了,只好低头从上邪身边走过!   上邪微微眯着眸子,略显疑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实在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刚才还气焰嚣张,现在就这般怯怯懦懦!难不成是被云沧上神这四个字给吓坏的?   思及此,上邪摇摇头,人啊,就是这样,没有见到,只是听说便害怕成这般模样,真是可笑,可笑!   “啊!”上邪这边才想明白,那边便又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   上邪顺着方向看过去,竟是那陌生女子因为心神恍惚,竟撞到了一名白衣男子的怀里,且还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帘子连忙后退几步,低头道歉道。   上邪的眸子禁不住眯起来,眸光已经夹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无声地看着对面的一男一女。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她刚刚才和那个陌生女子发生口角之争,那边厢,那女子好巧不巧地竟撞到了楚清朗的怀里,而那楚清朗却分明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样,满眼放光地看着眼前的艳丽女子,上邪暗道,自己若不是以前认识楚清朗,怕是现在都不知道他以前还有那么干净纯粹的一面了!   她是真的越来越看他不透了! 第181章 好久不见可记得我   “无碍,姑娘你没有撞疼了吧?”楚清朗温润如玉的声音就这样,赤~裸裸地没入上邪的耳朵内,直听得她牙痒痒的!   “没事的,多谢公子!”帘子悄然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名手拿墨扇的白衣公子,身姿颀长,气度非凡,体态风流,端的是一倾城倾国的容颜,当下心便沉溺了三分,脸色也开始泛起浅浅的桃红。   见此情景,上邪笑了,走到他二人面前来,“哟,看起来很是郎有情,妾有意嘛,不会撞到一切也是事先安排的吧。”微顿,上邪续道:“楚公子,眼前可是难得一遇的美娇娘,要好好把握!哈哈!”说完,竟大笑着扬长而去,可是私底下,却没有面上如此快乐,甚至还有种酸涩的感觉,上邪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见到南宫上邪走了,南宫乱雪也追了上去,对于楚清朗和这个陌生的美丽女子,她并没有多大感觉,也没有什么兴趣!   楚清朗也不理会南宫上邪,依旧眉眼含笑地看着眼前的帘子,“既然姑娘没事的话,那在下便先走了!”那温润儒雅的翩翩佳公子气度,甚是让帘子乱了芳心。   “公子,请等一下!”没来由的,她便将他喊住,待到楚清朗停下来之时,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竟问道:“公子和刚才那位姑娘相识么?”那没话找话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到了极致。   楚清朗微微挑眉,装作没看见她此番含春俏脸,答道:“算是旧识!”语毕,大步流星地离去了,独留帘子独自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渐渐消失在人海的背影!   当南宫乱雪追上上邪之后,上邪感到很无奈,于是她带着乱雪一起去了穆府。   穆府,庄严气派的大门紧紧的闭着,看样子,就算是一丝尘埃也无法飞进去,南宫上邪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门口,久久地盯着那朱漆大门,没动!   乱雪略显讨好地问道:“上邪,我可以带你进去!”   上邪扭头看她,半晌,竟问出一句连她自己都感到讶然地话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对我这么好?在我对你冷漠的时候,竟然对我这么好?只是这后面的话,上邪没有说出来,只因如此酸溜溜的话语,她无法说出口。问完,她又觉得很别扭,于是补上一句,“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企图,或者是别有用心吧?”   也许是她自己阴暗,所以才会这样想别人。不过,问出这几话,她也没想要南宫乱雪继续呆在她的身边。   “我没有什么企图,只是觉得你很好玩,和你在一起很放松而已!”乱雪再次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实在是不明白上邪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上邪嘴角抽抽,“我对女人没兴趣!”语尽,不待乱雪有反应,便脚下蹬地,飞身而起,直接从穆府的大门上空,跃进院子里去了。   “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穿过院子,上邪站在自己曾经被当作穆一雪来养的屋子前,内里传来穆浩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声,“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回来,那简直就是找死,和着我们全家一起死!”   穆浩的声音很悲痛,有种断子绝孙的悲痛感。   以前上邪还在穆府时,穆府那是三步一个侍卫,五步两个侍卫把守,但是现在,穆府看起来很凋零。   “爹,我没地方可以去了!”带着哭腔的柔弱女声从房间里传出来,上邪即刻断定此女子乃是穆一雪,而自己当初只是穆一雪的代替品而已!   屋子内,穆浩颓然坐到椅子上,“可是雪儿啊,你现在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城主大人已经下令诛杀我们全家了,那个代替你嫁过去的女人……她……她跑了,所以我们穆家才会落到这个地步,你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呢?” 说这些话时,穆浩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缓解不了任何痛苦,所以他只能默默承受着。   当初若不是穆一雪因为不满意这门婚事而悄然离家出走,他也不会将一名从山上捡回来的姑娘代替女儿出嫁,如今竟是惹得大祸降临!   可是,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他在没有预知到事情后果的情况下,依旧会这么做!   “爹,你原谅雪儿好不好?雪儿不想死!”穆一雪哭得梨花带雨,膝行来到穆浩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不住的恳求道。   门外面,南宫乱雪扯扯上邪的衣袖,“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和穆家有什么关系吗?”现在的南宫乱雪根本不知道当初自己在城主府见到的穆一雪便是上邪。   “当然有关系啊!”上邪并不像乱雪那样故意压低声音,说完,她便扬起一脚,踹开穆一雪的大门,冷冷地睥睨着满面悲伤的穆浩和穆一雪!“穆老爷,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她不想去想穆浩将自己嫁给陆昌顺有什么苦衷,她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孤苦无依,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是却被穆浩不由分说地给逼着上了花轿,如果她只是一个脆弱女子,怕是早已选择自杀了吧?   但是她不是,她顽强地活了下来,那些得罪过她的人、欠了她债的人,她都要通通讨回来!当初,穆浩有什么苦衷可以跟她说,却不能如此硬逼着她嫁给一个自己不愿嫁的人,所以今天不管他得到什么报应,她都不会同情他!甚至,她还要在他的报应上,狠命地揣上一脚。   “哦,对了,怎么没见姨娘?”若不是忘记了那个小妾的名字,她才不会喊她一声姨娘,不过……这声姨娘也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喊了就喊了,反正吃亏的也不是她!   穆浩在见到上邪时,面部表情从怔愣变为震惊,再由震惊转变为窃喜,为何窃喜?因为他可以把上邪抓起来,将其交给城主大人,如此一来,他们全家的性命便可保住了! 第182章 瞠目结舌大开眼界   上邪只需要看他一眼,便直到内心里此时在想些什么,当下便冷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你到底要我跟你说什么好呢?”果然古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还是有依据的!   穆浩眸色一狠,根本不管上邪说了什么,当下便向外大声喊道:“来人啊!”顿时,后堂里便涌出五个侍卫出来,个个腰佩长剑,随时准备着进行一场屠杀。   上邪拧眉,难道这就是穆浩用来对付陆昌顺的最后武器?那么其他家仆又去了什么地方?还有穆浩的那个小妾呢?   “把她们给我抓起来!”只要抓到南宫上邪,他就可以跟城主交差,穆府也就不会倒下!他依然还是语轻城首屈一指的商贾之人穆老爷!   “上邪,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南宫乱雪还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莫名其妙的便被对方说要抓起来?   “嫁到城主府的穆一雪是被这个老男人给逼迫嫁过去的,而他真正的女儿则被他藏起来的,我现在过来讨回公道,就是这么简单!”上邪的话音未落,那些个侍卫已经持剑而上,愣是将她和乱雪围了个水泄不通!   乱雪虽不知道彼时的穆一雪便是此时的南宫上邪,但是听到她说是来讨回公道的,心里便徒然对上邪升起一股敬佩之情来,忙道:“上邪,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冷漠的人,你如此乐于助人,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感觉很好!”   闻言,上邪止不住嘴角抽抽,但她并没有开口辩解的意思,眼见着几个侍卫轮番而上,她都是轻轻侧身躲过,尔后伸脚一把踹在对方的胸口上,那被踹开的侍卫纷纷倒退三五步,手中长剑铮然落地,好不狼狈!   穆浩傻了,当初的南宫上邪连爬墙都显得困难至极,如今怎么的就练就了这么一身好功夫?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事毕,上邪拍拍手,宠穆浩嫣然一笑道:“怎样?有没有大吃一斤的欲望?”   穆浩没听懂她话中之意,只道她是在问自己是否有大吃一惊?这岂止是大吃一惊,用震撼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在商场上“征战”多年的人了,自然不会将所有的震撼都表现在脸上,于是他平静下来,问道:“你想怎样?”   适在此时,穆府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扬起的尘埃迷了人们的眼睛,外面阳光正好,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穆浩在哪?”问话之人是一名侍卫,这侍卫上邪认得,乃是城主府的人!果然是不需要她再有所动作,城主府的人便来了!   与此同时,穆浩的心思已经九转十八弯,不多时,他便奔到那侍卫面前,诚恳却又惶恐无比地道:“小的便是穆浩!”说着,便伸手去扯上邪的衣角,“这是小女穆一雪!”   啥?乱雪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但是上邪却依旧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仿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此次的侍卫头儿依旧是那佟文邈,她就不相信昔日嫁到城主府的穆一雪如此难看,这些人会把她和曾经的那个她混在一起!   可上邪明显低估了佟文邈的观察能力,他只细细看了上邪一眼,便看出端倪,因为上邪的那双眼睛是任何人都假扮不来,纯澈却又略显妖娆,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弯弯的月牙,令人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若是一双眼睛能让你沉迷其中,估计哪怕对方是遮住整张脸,只看那双眼睛,便能将对方认出来!   半晌,佟文邈竟傻傻地道:“我见过你!”在城主府之时,她大闹城主府,带着南宫乱雪伤了城主大人,且还带走南宫北漠,这些他通通都记得。只是那日上邪作为穆一雪嫁到城主府的时候,他没有见过那“穆一雪”罢了!   此时,上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城主府犯下的“错。”她微微一愣,复又镇定下来,笑得眉眼弯弯,道:“那你当如何?”   不知为何,佟文邈自己感觉每次见到这红衣女子,心跳便不禁加快,而且在面对她纯澈的笑容之时,自己会变得傻笨傻笨的,所以在看了她一眼之后,他竟傻傻地转移开自己的目光,看向边上的穆浩,道:“城主说,你女儿丑陋粗鄙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违抗城主命令,私自逃离出府,现下要我带你回城主府治罪!另外把穆一雪交出来!”   话落,右手一扬,身后站出两名侍卫,侍卫死死地抓住一名年轻女子,女子一见穆浩,便哭嚷开了,道:“老爷,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真的不想死啊!”此女子便是宋念玉,穆浩的小妾。那昔日的妖娆妩媚、盛气凌人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乱不堪,双眼早已哭得红肿,若了那怨妇般令人嫌恶!   原来,这宋念玉在听说假扮穆一雪嫁到城主府的南宫上邪逃跑之后,慌张不已,当下便趁穆浩心绪烦乱之时,卷了家产逃命去了,难怪上邪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宋念玉,谁料这女子逃跑不成,竟又被抓了回来,看来这佟文邈的侍卫功夫还是不错的!   那边厢,穆一雪见事情没了转机,又见对方仍旧僵持不下,便蹑手蹑脚地转身,想要逃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当她刚刚转身欲要逃跑之时,那南宫乱雪竟是一声大喝:“你去哪里?”话落,整个人已经奔到穆一雪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用力一扔,扔到了佟文邈的脚下!   众人瞠目结舌了,这姑娘到底多大力气?居然就这般轻易地把穆一雪提起来然后扔出去?   但是乱雪对于众人的诧异根本不理会,也不是她不理会,而是她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反正以前她都是这样过来的,别的伙伴们也没怎么诧异,都习惯了,当下便忘记自己这是在人间,人类的力气有时候是很小的! 第183章 咬嘴吧又咬舌头?   “喏,她就是穆一雪,你们把她带走吧,她才是真正的穆一雪!”南宫乱雪依旧没有察觉自己的另类。   “我不是穆一雪!”现在的穆一雪害怕极了,她本来是不顾父亲的反对逃离了穆家,但是在外面呆的时间久了,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心想着城主的妾侍也已经娶进门,如今她回家是最合适的时间,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当下便语无伦次地道:“爹,你告诉他们我不是穆一雪,你跟他们说我不是穆一雪!”这一声称呼便已经泄漏了她的身份,穆浩看着她,竟生出一种虎父生了个犬子的悲凉感。   “穆姑娘,你口口声声称呼穆浩为爹,你若不是穆一雪,难道那个称穆浩为老爷的女子才是穆一雪吗?”上邪好笑地看着她,这家人究竟是怎么了?   一瞬间,那穆一雪的哀怨祈求目光便转移到上邪的身上,她膝行到上邪面前,道:“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理,她竟是如此地祈求南宫上邪!难道是因为她那迷人的笑容?   上邪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略显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不想死,但是你要知道别人也不一定想死,你把自己的性命或者是幸福建立在别人的性命与幸福上是很自私的行为,也许你不懂我话里的意思,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代替你嫁给陆昌顺的人是我,那个时候我也不想嫁,我也想逃走,但是却被你爹穆浩死死地看着,所以我迫不得已地嫁过去了,现在你来告诉我说你不想死,那你在离开家,让别人代替你嫁过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如果你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又凭什么要我救你?”语尽,她一把掰开穆一雪抓住衣襟的手,站起身来,退开两步远,续道:“自己的生命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你若不想死,不想嫁,那就自己去拼搏,永远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倚靠在别人身上,这样的话你只能死得很惨!另外告诉你一件事情,逃避或者是逃跑,永远不是解决一件事情的根本方法!”   上邪的语气略显凌厉,这和她以往的作风稍许不同,或许她的无心在别人看来,很是不近人情,但是这就是她,不会主动去迫害任何一条性命,但是谁人若是犯上她,那就是自掘坟墓!即使是死了,那也不能有所怨尤!   气氛倏然变得安静下来,谁也不再说话,穆一雪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此时的她根本没有那个闲心去咀嚼上邪话里内容的意思。只是一味地蹲坐在那里低泣,活像个受气的小寡妇!   “把他们带走!”佟文邈一声令下,那些个侍卫便上前来将穆浩与穆一雪抓了起来,两父女不断的挣扎求饶,但是都无济于事。   上邪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此时的她毫无疑问地想起了她的二姐,那个三番几次想要杀害自己的二姐,本自同更生,相煎何太急?   这个世界本来可以避免很多悲剧,但是他们却执意整个你死我活,全然不顾及被害者的心情,思及此,上邪甩甩脑袋,试图将这些消极的想法甩出脑袋,事后,她看着佟文邈,灿烂地笑开了,走上前去,竟是伸手一把搭上佟文邈的肩膀,大声道:“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后会有期!”说着,便越过佟文邈的身侧往门外而去,乱雪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佟文邈是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待要追上去,哪里还见上邪和乱雪的影子?当下便道:“你们负责把穆家人带回城主府交给城主大人,我去把她们追回来!”要知道南宫上邪和南宫乱雪也是城主大人捉拿名单里面的人!他需得把这件事情给办妥了,否则饭碗得丢!   一走出穆府,南宫上邪顿觉外面的空气实在是新鲜,竟是伸手一把搭在乱雪的肩膀上,显得亲昵无比,“小乱雪,你怎么不去找你家陆紹杨了?”也许是因为刚刚处理了一件麻烦事,所以便生出了捉弄南宫乱雪的想法。   “他说他有事情要做,不让我跟着!”说这话时,乱雪显得有些委屈,但是下一刻她却又雀跃起来,激动不已地看向南宫上邪,问道:“上邪,你有没有被别人咬过嘴巴,还咬过舌头?”   咬嘴巴?咬舌头?南宫上邪蹙眉思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谁会咬谁嘴巴,咬谁舌头?莫不是那人疯了?   见上邪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乱雪也显得很是疑惑,她说:“我也觉得很奇怪,你说杨杨为什么要咬我的嘴巴,还要咬我的舌头呢?咬完之后他还很意犹未尽的样子……”说到这里,南宫乱雪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其实……其实我也感觉很不错,但是……但是……你说这正常吗?这人怎么会咬别人的嘴巴和舌头呢?而且还感觉很不错!”   上邪听完,额头顿时冷汗涔涔,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冷了!她一把拍到乱雪的肩膀上,故作严肃地道:“小乱雪,既然你觉得感觉还不错,那就好好享受吧!”想当日,楚清朗第一次亲她的时候,她也不懂,竟然还在对方嘴巴上咬了一口,那种奇异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依旧是很想笑啊!   “那上邪你有没有被别人咬过嘴巴?”乱雪又是一副小孩子的天真模样,求知欲望相当强烈,不待上邪回答,她再次开口道:“是不是那个楚清朗咬过你的嘴巴,所以你每次见他,都恨不得要杀了他?又或者是你咬过楚清朗的嘴巴,所以每次他见到你,都要欺负你?”   南宫上邪无语凝咽,平常见这个小乱雪这么傻乎乎的,竟然把她和楚清朗的情况看得这么清楚,可是不对啊,她什么时候看起来像是要把楚清朗给杀了?她之所以总是怒火中烧还不是因为楚清朗总是欺负她?!   “小乱雪,不要乱说话,我们都没有咬过对方,我和他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呢!而且……咬嘴巴这样的事情,是最亲密的人才会的,人们称之为亲吻,也就是亲密的人才能相吻,明白吗?”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要否认自己曾经和楚清朗亲吻过的事实。 第184章 这样算不算亲吻?   “不会和谁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人群中,忽然走出来一白衣男子,戏谑的口气听在上邪耳朵里,简直要将她的肺给气炸了!   为什么现在的楚清朗总是神出鬼没?她只说了一句谎话便被他给抓住了。   “她说她没有和你亲吻过!”南宫乱雪将自己刚刚知道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样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那语速快得让上邪想立马捂住她的嘴巴都做不到,只能无力地看着楚清朗,又看看南宫乱雪!   果然,撒谎这种事情不能做得太多,否则是要遭雷劈的!   楚清朗闻言,面色一僵,但即刻反应过来,嘴角再次挂上戏谑的笑容,三两步走到上邪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死死地扣住,不由分说,直接吻上去!   那动作,那力道,使得上邪反应过来之时,想要将他推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南宫乱雪激动得就差没拍手叫好了!周围的人都已经围拢过来,那些大婶大娘们纷纷惊呼:“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怎么会有人当街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   上邪伸手在楚清朗的胸口用力地拧上一把,很用力,十分用力,但是楚清朗却恍若未觉,依旧沉浸在与她的深吻中,直到将上邪吻得透不过气来,才将她放了。   “怎么样?这算不算亲吻?”楚清朗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坏笑,一时间,上邪看不太清他这是高兴呢还是伤心?似乎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吧?   可是明明是他强吻的自己,凭什么他还不高兴?“你是个大流氓!”上邪冲他大吼一声,说完,便不想再看他那一张俊美得让人呼吸不过来的脸,拉着南宫乱雪的手,越过他的身侧,往前走去了。   奈何楚清朗在她身后道:“春风楼里来了一倾城倾国的女子,名为蝴蝶仙子,今晚定要去看上一看!”这话是对上邪说的,却也不是对上邪说的!他倒是想对她说,但是他害怕……害怕她根本不会在意,不会在意他去做些什么!   上邪闻言,身躯明显一震,但是她却假装没听见,继续拉着乱雪的手往前走。现在的乱雪处在振奋当中,根本没有察觉上邪的异样情绪,她就像个小姑娘一样,满怀激动地问上邪:“快快,你告诉刚才他亲吻你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棒?”   上邪生生地顿住脚步,放开拉住乱雪的手,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拉着乱雪和自己走!是以,她眯起双眸,略显冰冷地道:“大小姐!亲吻这种事情是要和最亲密的人做的,我又不喜欢楚清朗,怎么会有感觉?我只感觉到恶心,恶心,你明白吗?只有你喜欢的人亲吻你的时候,你才会感觉美好和愉悦!”   一想起刚才楚清朗对自己用强,一想起自己刚才有多窘迫,上邪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时,也不管不远处的楚清朗是否听得到,说完,便自顾自地朝前走,也不再理会身后的南宫乱雪了。   那乱雪听上邪说,亲吻这事情是要和最亲密的人做的,那么是否对于杨杨来说,自己也是他最亲密的人?思及此,乱雪傻傻地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来,笑完之后,才发现上邪早已走远,连忙追了上去!   而身后的楚清朗是真的听到了上邪所说的话语,除了苦笑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不管他做什么,上邪喜欢的人都不会是他,从来都不是!哪怕陪着她一起跳下斩妖台的人是自己,她喜欢的,深爱着的,依旧是楚靖轩!   上邪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那乱雪便紧紧地跟在她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由于她之前追上上邪之时说了许多话语,皆没有得到上邪的回应,但乱雪仍孜孜不倦地说着,这回上邪便以河东狮吼来回应了,于是乱雪被吓傻了,再也不敢和她说话,只能傻傻地跟在她后面走着!   夜幕四合之时,鬼使神差的,上邪居然来到了春风楼,眼看着春风楼这三个烫金大字,上邪竟扯扯唇角,阴冷地笑了起来。   春风楼是吧,她倒是要去看看楚清朗魂牵梦萦的那个青楼女子究竟是有多倾国倾城!   “你要进去啊?”这时,南宫乱雪再次忍不住出声询问。   “嗯,有意见?”上邪笑了,只是进入烟花场所而已,这种地方她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你不是也进去过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没有啊,只是我今天没带金子,你带了吗?”   “……你变不出来?”上邪无语。她哪里有金子啊?银子都没有,还金子呢!更何况,拿金子去砸老鸨的腰包,这种事情她才不会去做!   “哦,可是变出来的是假的啊!”   “……没关系,你变出来就好了!”上邪原本认为自己的脾气还算是很好的,但是到了南宫乱雪这里,她觉得她的脾气比原来的差了不止两倍。   幸好,南宫乱雪也不再多说什么,随手就变出了两锭金子,交到上邪手上,傻里傻气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   上邪点点头,温暖地笑了一下,便领着南宫乱雪进去了。   将金子交给老鸨之后,老鸨便为她们寻了个较好的位子坐下。   此时,上邪的兴趣上来了,从小到大,她就喜欢这些热热闹闹的且为人们所不齿的地方,这会让她有种破碎的唯美感。   于是她像个女流氓一般,揽过乱雪的肩头,道:“等会儿看上哪个姑娘了,尽管叫她过来伺候你,花费记在我的账上!”现在的上邪显然是忘记了,她在这里花的金子是人家乱雪变出来的。   但是乱雪闻言,却不觉得有什么,只笑笑道:“好!”那模样,简直像极了被宠着的小孩子,她很是喜欢这样的感觉,也甚是喜欢和上邪亲近,因为,这是她来到人间之后,遇见的第一个朋友。   在她的心里,已然把上邪当成好朋友! 第185章 其实她没那么好看   没多时,春风楼便格外沸腾起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今日来此之人只为一睹蝴蝶仙子的芳容,到如今那蝴蝶仙子的名声已然扬名语轻城,甚至传播到异乡中去了,是以,今日的春风楼格外热闹。   南宫上邪用肘忖着下巴,一双纯澈又妖娆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像是在寻找些什么。而南宫乱雪则是满眼放光地盯着桌上的佳肴,这些都是上邪给她点的菜,现在上邪已经十分确定那南宫乱雪不是人类的,所以为了让乱雪大开眼界,且闭上她聒噪的嘴巴,上邪选择给她点了一桌子的好菜。   楚清朗果然在上邪的举目寻找中走入了春风楼,一袭白衣的他显得相当英俊潇洒,手拿一柄墨色折扇,更是衬得他风流倜傥,每一个行走间,都能拉扯着春风楼里那些姑娘们的芳心,缠绵的眸光更是肆无忌惮地打在楚清朗身上,但是他对这一切都仿若未觉。   南宫上邪站起身来,朝楚清朗走过去,在楚清朗没发现她之时,像很久以前一样,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楚清朗,我等你很久了,怎么现在才来?”这模样,这语气,就好像她和楚清朗是相识已久的兄弟!   “哦?”楚清朗挑眉笑了,“等我做什么?”   “今日你说春风楼里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姑娘,我心下好奇,便前来看看,私下想着你也定然会来,便早已备下酒菜等你过来了。”上邪说着,便指了指自己所坐的位子,“要不要赏个脸,随便你了!”   楚清朗脸上继续挂着暧昧不明的笑容,道:“我并不认识你,何以如此与我套近乎?”楚清朗本想说她本无心,又如何心下好奇?心知她这番话语都是骗人的,但是因为他自己假装不认识她在先,是以便不能揭穿她满口的谎言!   “不认识吗?”上邪详装不在意地问:“那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天煞的斩妖台,该死的天帝,居然如此凶残,把楚清朗的记忆给抹去了!   楚清朗勾唇,“恭敬不如从命!”待坐到位子上时,他讥诮道:“女子进入这种场合,总是不合适的!”   南宫乱雪此时那是满嘴的饭菜,冲着楚清朗便问:“杨杨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楚公子?”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陆紹杨的小名,愣是杨杨、杨杨的称呼,经常总是听得南宫上邪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这又是人家乱雪对陆紹杨专属的称呼,她一个外人便不大好说什么!   “……他有事情要做。”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陆紹杨为什么不来,也许还在哪个温柔乡里温存着,反正语轻城又不止这么一家青楼!   “不会现在在某个温柔乡里温存着吧?”南宫上邪毫无顾忌地说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番话语说出来,使得她再也不像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上邪了!   楚清朗闻言,竟呵呵地笑起来,并没有再说话。   “在哪个温柔乡?”乱雪尚未懂得人类间的温柔乡代表着什么,当下问完又蠢蠢欲动起来,欲要去找她!但是楚清朗和上邪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理会她!   不多时,那蝴蝶仙子便在万花坠落中,紧随飘落的花瓣落在舞台上,一袭湖水蓝的衣裙将她的曼妙身姿衬得惟妙惟肖,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她身上,犹似着了魔那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女子那温婉的笑脸上隐隐藏着难以掩饰的傲慢,想来她在这个地方过得很不错,而且已经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为从她的眼眸里,看不到一点点的委屈与灰暗。   她是如此的光彩夺目,是如此的绚丽多姿,一颦一笑间,皆稳稳勾住了他人的灵魂,但是,坐在南宫上邪身边的楚清朗内心却无比震撼,若是他知道这个所谓的蝴蝶仙子便是南宫上邪的三姐、南宫府的三小姐南宫惜城,想必他是不会引上邪到这个地方来的。他之所以知道南宫惜城,是因为以前曾见过惜城一面!   而南宫上邪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飘落舞台上的角色女子,还没待她看清,楚清朗已然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双眼,“不要看!”见到自己的姐姐沦落这等烟花场所,他怎么……舍得让她看见如此残忍之事?   南宫上邪愣了一下,眸上那双手带来的凉意让她身躯猛然一滞,下一刻她便反应过来,直直地道:“放手!”楚清朗这番反应,那所谓的蝴蝶仙子必定是三姐无疑了!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好看!”楚清朗仍旧蒙住她的双眼,试图将她劝到外面去,“我在别的地方还认识了更好看的姑娘,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如此慌乱之下,楚清朗竟是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   也是,也只有在遇见上邪的事情时,他这个正常人才会变得不正常,这个时候竟是连一个借口都给不了她!   “楚清朗,放手!”南宫上邪依旧平静地坐着,然后平静地命令着楚清朗。   虽是命令,但是却不待楚清朗把手拿开,她便伸手狠狠地将楚清朗的手拿下来了。   脚尖点地,她直接飞身来到南宫惜城的身边,巧笑嫣然地道:“蝴蝶仙子?呵,好久不见啊!”那讥诮的话语,嘲讽的表情,便这般活脱脱地出现在上邪脸上,如此这般的她看起来竟是有些冰冷刻薄。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的三姐,不是父亲为之如此忧伤之人,想必她根本不会看她一眼,甚至不屑嘲讽她!   “是你?”南宫惜城并未慌乱,只是语气有些冰冷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信不信我让红姨把你赶出去?”   “信,当然信!”南宫惜城连扛菜刀把自己杀了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只是赶出去而已,她怎么可能做不出来,“但是我今日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做的!”上邪说:“我要带你回去,现在!”说着,便伸手去拉惜城的手。 第186章 她能是我什么人?   “谁要和你回去?”南宫惜城一把甩开她的手,“我不要回去,那个地方我再也呆不下去了,那里除了白眼、冷漠与嘲讽之外,什么都没有!南宫上邪,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父亲庇佑!所以你凭什么要求我回去?”   南宫上邪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不恼也不怒,就这样平静地站在惜城的面前看着她,直看得惜城心里发毛,继续开口道:“我是蝴蝶仙子,再也不是南宫府的南宫惜城,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情!”语尽,转身欲走。   胳膊却被上邪稳稳拉住,这一下,惜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在她手中竟是动不了,上邪上前一步,继续立在她的面前,平静地说:“蝴蝶仙子是吗?你在南宫家是一无所有,这个我相信,但是你觉得你在这里,作为蝴蝶仙子,你应有尽有是吗?”   她没笑,整个人显得很严肃,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便往无法动弹的南宫惜城的脸上抹去,“我现在告诉你,作为蝴蝶仙子,你拥有的是什么!”唾沫粘到脸上,抹花她脸上的妆容,一时间,南宫惜城的脸蛋变成了大花猫,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情,最要紧的是南宫惜城觉得她的唾沫是无比的恶心,这让她的胃部忍不住翻江倒海,她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她南宫家的人,这绝对是种天大的耻辱!   上邪弄花她的妆容之后还不作罢,愣是将她头上所戴的发簪给全部拔下来,掷在地上,发出清明的脆响,末了还呼啦一把惜城的墨发,使得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女鬼!   其间,老鸨命许多侍卫涌上来,却被飞身而来的楚清朗给踢了下去,这使得老鸨怒不可遏,底下的人嘴巴全部张得大大的,足可以放下一颗鸡蛋。   “南宫乱雪,给我拿面镜子过来!”看着自己的杰作,上邪很是满意,当下便命令道。   这回乱雪倒是没有出什么差错,很快的便拿来一面大镜子,乖乖地递到上邪手中。   上邪伸手在惜城身上点了一下,那惜城便能动了,上邪即刻将镜子递到她眼前,“看一下,作为蝴蝶仙子,这就是你所得到的,你以为在多年以后,当你年华老去,这台下的许许多多男人还会为你神魂颠倒吗?”话语间,连同她身上的华服一并撕去,“到时候,现在这幅样子就是你生活的最好写照!靠脸蛋吃饭,你能拥有几年的荣华?!你那些圣贤书都吃到肚子里然后拉出去了吗?”   上邪真是越说到后面,爆的粗话便越多,“真是不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还以为屎是香的!”   瞪着镜子里面反射出来的犹如女鬼一般的凄惨容颜,南宫惜城怒不可遏,当下大声吼道:“南宫上邪我要杀了你!”说着,便要往上邪身上扑来,但是上邪只是稍微一侧身,便让了过去,使得南宫惜城直接摔了狗吃屎!   底下之人见状,又是一阵哗然。就连楚清朗都不禁蹙眉,这便是上邪与自家姐妹相处的方式?实在是太令人咋舌!   南宫惜城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那模样和泼妇无异,许是现在的她连理智都不知道是何物什了!   而一直坐在人群中的顾思铭一直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得津津有味的他根本没打算上前来帮助南宫惜城脱身,而惜城也根本不会在这样的场景呼喊他的名字,她也更不知道顾思铭便在人群中好笑地看着自己!   “你最好不要再动了,底下的人都在看着你!”见她又要往自己身上扑来,上邪连忙出声制止,闻言,南宫惜城才像是找到了一点理智,生生地站定在原地,胸口上下起伏,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老鸨此时已从人群中挤上来,挤到惜城身边,满脸带笑地看着南宫上邪与一直护在她身边的楚清朗道:“这位公子和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这样大家都盯着,彼此都不太好看,不如听红姨我一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可好?”   红姨之所以如此客气有两个原因,其一:南宫上邪与楚清朗太厉害;其二:南宫惜城可是春风楼的花魁,若是失了南宫惜城,那她春风楼简直不是又回到以前那种不愠不火的状态?   但是上邪却一点也不让步,直接说道:“好好谈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你的蝴蝶仙子,本姑娘是一定要带走的,如若你答应,本姑娘就和你好好谈谈!”女子的名声本是珍贵的,这个她知道。但是既然南宫惜城这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宁愿沉沦于烟花场所,那她又何须顾及她的名声?   “南宫上邪,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红姨,请你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我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她被人围堵在小巷子里受人欺负之时,南宫家的人谁关心过她?现在她只是在这里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她南宫上邪百般阻挠?   “上邪,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比较好!”楚清朗也觉得事情不应该闹得太大,否则无法收场。   “谈什么?我的女人已经说不离开这个地方了!”终于,顾思铭从底下飞身而上,那一袭若雪的白衣,灼目耀眼。是时,一把将狼狈不堪的南宫惜城揽进自己怀里,就好像惜城是他手上的珍宝似的!   见到顾思铭,楚清朗内心一震,还未待他开口,顾思铭已经向他眨了个眼,坏笑道:“诶,你个臭小子,我的事情你最好别管!”如此一句话便让楚清朗乖乖住了口。   当然,此时的南宫上邪与惜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异样。   “上邪,她是你什么人啊?”此时,南宫乱雪也已经上得台来,正站在上邪身边,疑惑不解地望着众人!   “她能是我什么人?我一个普通人,她一个仙子,能和我扯上什么关系?”上邪没好气地道完,又看向惜城,道:“想要你回去的人是爹,不是我,你若不想气死爹,现在就跟我回去!” 第187章 希望你不要被欺负   南宫惜城冷笑一声,“爹?他最关心的人可是你,我不回去他才高兴呢!而且我已经说过我再也不会回去,除非他那两巴掌能够收回去!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微顿,续道:“只是南宫上邪,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能够活下来,定时爹私藏了什么好药材给你吧?否则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治好?”话语间,惜城眸中已然迸射出嫉妒的光芒!   “啪啪!”南宫上邪连甩南宫惜城两巴掌,直惊得在场众人蒙了!“我告诉你,再说这样的话,不只是爹不把那两巴掌收回来,我还会再给你双倍的!”   “你过分了!”顾思铭说着便忽然向上邪出手,但是却被楚清朗及时挡了回去。   楚清朗说:“这是她们的家事,让她们自己解决!”语尽,甩开顾思铭的手,退开一步!   这一下,南宫惜城简直是气红了双眼,胸口更是起伏不定,怒道:“顾思铭,你帮我杀了这个魔女!”她是气疯了,才会说上邪是魔女,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上邪的身份!   上邪闻言却笑了,“既然知道我是魔女,你还让他过来杀我,岂不是让他过来找死?”   “真是很狂妄的口气!”顾思铭也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真的要和我打一场吗?”上邪道:“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哦!”那坏笑的眼神带来些许的妖娆之色,在顾思铭看来则是十分的狂妄!   他骤然出手,直取上邪命脉,但上邪也不是毫无防备之人,只见她双脚向后滑去,在滑出舞台之时,身子腾红而起,双脚踩在墙壁上,以此借力躲开顾思铭的袭击。   “要打的话就去外面,里面地方太小!”上邪妖娆笑道,便闪身出了春风楼。在场众人,除了楚清朗之外,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真真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纤瘦弱小的女子爆发出来竟是如此模样,似乎这样的女子比那倾国倾城的蝴蝶仙子还夺人眼目!   顾思铭掠步跟了上去,嘴角带着坏坏的笑容,心中暗道:“今日是找到对手了吗?”他倒是对这场打斗很好奇呢,也不知道这个姑娘的绝招将会是什么!   门外,远远近近的街灯,依旧看起来一片繁华,可顾思铭刚刚掠身到外面,迎面而来的便是带着强劲力道的暗器,他暂且将其称之为暗器,因为他不知道这暗器便是上邪使用的杏子核!   他将脑袋往右方一偏,堪堪躲过了那颗杏子核,那杏子核便铮然一声钻进旁边的木门上,那被砸的木门瞬间出现一个洞,有粉末自上面挥洒下来。好俊的功夫!顾思铭不得不承认!   而南宫上邪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自这次法术恢复之后,她甚是觉得自己的能力较之前更强了!果然是福兮祸之所倚!   她站在黑洞洞的房顶生,脆声笑出来,那笑声犹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怎么样?我的杏子核好不好吃?”   当此时,那顾思铭才知道那自己称之为暗器的东西竟然只是杏子核!他抿唇一笑,亦是飞身而上,与上邪落在同一平面上,道:“果然是个好东西,我喜欢有挑战的东西,真的,例如你!”   “那我三姐你可喜欢?她的脾气很具有挑战性!”南宫上邪毫不示弱地道!   “说得也是!”顾思铭对于别人说得正确的话语从不反驳,只是话音未落,一道类似刀子的劲风猛然向上邪袭去,那风根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所以上邪只能凭着感觉快速地闪开,堪堪躲过那似了刀子般狠绝的劲风。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一种人,居然能将风这种自然之物作为己用,且还可以用来杀人!若是她刚才躲不过那道劲风,怕是胸膛已被那风穿刺而过,然后等着她的便是死亡!   “能否告知,你是什么人?”她忽然好奇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人!”话落,两道似寒冰的劲风再次扫向南宫上邪,他续道:“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是否要告诉我一下,你又是什么身份?”避免对方的回答和自己一样,于是他便问了身份!   奈何,上邪却道:“我是女子!”这身份够不够?上邪说着,手中掷出三颗杏子核,却纷纷被那顾思铭给躲开去!   “你叫南宫上邪?名字很奇怪!”这一次,顾思铭不仅加强了风的力道,更是加多了几道劲风,但是劲风来到上邪面前之时,已经全部化为虚无!   “上邪乃是无上之邪的意思!”从二娘口中,她大致得知了这个名字的意义,无非就是以邪驱魔,所以父亲才会给她取这么个名字,果然还是逃不开无上之邪的意思,因为她真的就是魔女,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一次,上邪掷过去的杏子核有五颗,但是也在顾思铭的面前化为了粉末。   他说:“无上之邪,也许是因为你的家人希望你永远不要被欺负!”   “哟?”上邪笑道:“怎么对我这么感兴趣?难道现在就把我三姐给遗忘了?”上百颗杏子核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向着对面的顾思铭奔涌而去,奈何,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杏子核便尽数坠落地上,原来,是那楚清朗见他们之间的斗争太激烈,忍不住幻出自己的沧尘剑,从中砍了一剑,于是便有上邪的杏子核被长剑尽数隔断,随后坠落地上的一幕!   “你在做什么?”上邪毫无防备,因了他的剑气而被震倒在屋顶上,待到她不明所以快速地爬起来之时,见到的却是举剑的楚清朗,这怎能不让她生气?如若不是他,这上百颗杏子核下去,那顾思铭断然会败下阵来!   “伤害他人的同时,你也会伤害到自己的!”楚清朗不理会她的愤怒,便将长剑收了回去,“能和平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动用武力?南宫上邪,这样不好!”   上邪闻言,飞身来到他的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道:“你是大圣人,本姑娘是魔女,我的事情,需要你管?” 第188章 忽然之间就想通了   “要不这样,清朗,你让我和她再来比一场!”顾思铭唇角挂着笑意,很明显的,刚才没有打够!   清朗?南宫上邪挑眉看向顾思铭,随后又看向楚清朗,问道:“楚清朗,你和他互相认识?”   “岂止认识,简直是……”顾思铭话音未落,便被楚清朗从中打断,“嗯,是的,我们认识!”随后,向顾思铭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那顾思铭也识趣得很,连忙闭上嘴巴,眸中的暧昧不明的光芒,连连摆手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这样好了,你们继续在这里亲热,我先走了!”说完,便真的跳下房顶,消失在夜色中!   南宫上邪放开楚清朗的衣襟,问道:“为什么你突然阻止我?”   楚清朗扯扯唇角,难道他要告诉她说,她那上百颗杏子核下去,顾思铭得伤得直不起腰来吗?他当然不会,于是他道:“武力这东西,是用来对付野蛮人的,若对付的不是野蛮人,那必定是伤人也伤己!”   “我伤害他和伤害我自己,和你有什么关系?”上邪再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随后毫不客气地说道:“况且我就是喜欢武力,武力解决事情简单啊,既然你这么害怕我们受伤,那你来和我打好了!”   楚清朗摆摆手,“你不是我的对手!”说完,直接从房顶上飞了下去。   上邪瘪了下唇角,也跟着一起飞下去,来到众人面前,他们还在如痴如醉地往房顶上看着,殊不知那个顾思铭早已经走了!   “你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上邪来到惜城面前,说道:“反正你的男人已经走了,你继续留在这里谁来保护你?”为了爹爹,她就大人不计小人的那一菜刀之仇了。   “顾郎呢?”眼见着顾思铭没有下来,南宫惜城踮起脚尖,欲要越过上邪去寻找顾思铭,却被上邪挡的严严实实的,“你把我的顾郎怎么样了?”   顾郎?上邪一听这称呼,觉得自己的肝都在颤抖,但她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他已经走了,不是死了,是走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已经走了?”南宫惜城直接以为顾思铭是弃她而去了,当下便有些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上邪的双肩,“你在骗我对不对?”   上邪无奈了,“我说他走了,不是弃你而去了,而是他暂时离开春风楼,回他家去了,明白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激动,没有男人你会死啊!”   “你干什么吼我?”南宫惜城在听明白她的话以后,心内便又开始恼火起来,顾思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走了呢?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我不会跟你走的,南宫上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转头看向红姨,道:“红姨,你把这个女人给我赶走,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跟她走的!”   上邪先前不愤怒,现在也不愤怒,但她就在惜城转身欲要往春风楼里走的时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平静冰冷地道:“我也不希望你跟我是一家人,但是爹希望你回去,你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女儿,你应该回去自己跟他说清楚!说清楚你在做什么!”   “都跟你说了,我不回去,是他自己把我赶出来的,而我也曾经说过再也不是他的女儿!”南宫惜城想要把上邪的手甩开,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上邪的手就是死死地拽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此时,那红姨已经将手下的侍卫再次召集起来,但是上邪却死死地看着红姨地眼睛说:“你可以让你手下的人动一个试试!”   红姨的身体颤了颤,最终还是选择噤了声!但是不多时,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这位姑娘,当时我是花了五千两银子才把她买进来的,若是你执意要带走蝴蝶仙子,那得让她先把银子还清了!否则我们没有白白放任的规矩!”红姨见上邪实在是厉害,当下也已经做好南宫惜城被上邪带走的打算了,所以她便如此说道。   谁料,上邪闻言,竟弯起眉眼甜甜地笑了起来,将惜城的胳膊放开,看着红姨道:“五千两啊?既然蝴蝶仙子这么值钱,那我先把她放在你这里好了,等她什么时候想走了,她的顾郎会把五千两把她赎走的!”上邪说完,又是粲然一笑,“后会有期了!”   南宫上邪说完,果真将双手背到背后,转身走了。   众人诧异地望着眼前女子的快速转变,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刚刚好如此固执的她忽然就放了手?难道是那五千两银子吓着她了?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南宫乱雪连忙追上去,与上邪并排着往前走,不解地问:“你怎么忽然就放手了?”   “忽然想通了,于是就放手了,既然她喜欢那个地方,那就让她呆在那个地方好了,等到她在那个地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了,那她自然会回去!我又何苦逼迫她?”她只需要看那顾思铭一眼,便知道顾思铭这人是靠不住的,所以只要有顾思铭在,南宫惜城断然会在短期内心灰意冷,然后回到南宫家去!   “对了,你家杨杨呢,小乱雪?你不去找他吗?”上邪忽然来了兴致,一把搂住她的肩头,二人一起行走在晚间热闹的街道上,显得无比的亲昵。   “他说他有事情要去做,让我好好呆在这里,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乱雪的声音里充满了甜蜜,只要一说到陆紹杨,她就是满脸的幸福!   “对了,上邪,你现在要去什么地方?”南宫乱雪忽然问道。   这时,上邪才反应过来,去什么地方?她忽然没有了目标!“你想去什么地方?我跟你去好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可做!”情绪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很多事情,如果愿意将其抛诸脑后的话,那一切就都不会被扰乱了!   她没有看不起风月场所的女子,自然也不觉得她们做这种事情有什么错误,所以当发现南宫惜城在春风楼的时候,她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可耻,她只是觉得出卖容颜生活的女子,有一天会衰老,有些爱会色衰而爱驰……   而南宫惜城是爹的女儿,爹绝对不希望她以此为生,所以她才千百阻挠南宫惜城在春风楼过活! 第189章 风雨飘摇路遇鬼魅   上邪走后,楚清朗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挑挑眉,耸耸肩,最后还是忍不住看向南宫惜城问道:“你确定你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微顿,不待惜城回答,又问:“那确定顾思铭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他只是想确定这南宫惜城是否真的喜欢顾思铭!   南宫惜城仰着下巴,傲慢地道:“我喜欢顾郎,顾郎也喜欢我,我和他会一直在一起!你最好不要和南宫上邪一样,想要分开我们!”南宫惜城说完,冷哼一声,袖子一拂,转身走了!   楚清朗摸摸下巴,无奈地笑了起来。顾思铭?他太了解这个人了,从古至今,几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将他留住,换句话说就是即使他的身边常常伴有鲜美的花儿,他也不会对任何人流连忘返,顶多也就是图个新鲜而已!   这么多年来,他真是无法确定顾思铭究竟荼毒了多少无知少女。思及此,他再次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转而他对上邪刚才的转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诧异,上邪本来就无心,除了楚靖轩的事情之外,她几乎不会把别人的事情当事情,所以她忽然之间走掉,他是可以理解的!   话说那日南宫情落昏倒在地,再醒来时,楚靖轩已经躺在一片血泊当中,当时她手中的空情剑依旧留在他的身体里,而他却安详地躺在地上,安静地如同一个婴儿!   她倒是没有想到要把他救活,但是也绝对不会再给他一剑,将空情剑从他腹中拔出来之后,她便踉跄着离开了那个房间,离开了楚靖轩所处的房间,在之后的楚靖轩会怎么样,南宫情落完全不知道,也完完全全地不关心!   那一日之后,她没有再回杏花岭,而是一个人在外间游荡,在她来说,南宫上邪和楚清朗跳下斩妖台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只是……偶尔还是会感到疼痛!她没法原谅当时不出手相救的楚靖轩,更没法原谅不能出手相救的自己!   所以,她只能走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找着自己的心的归属。可她从来都不去想,自己的那一剑是否要了楚靖轩的命!   所以她根本不会知道,楚靖轩醒来的时候是在飘渺峰,是那云沧将他救活的,若不是云沧在假装闭关当中,掐指一算,那楚靖轩怕是已经再次死在情落的空情剑下了。   可楚靖轩被救活之后的第一件事却是下山,去寻找南宫情落!于是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跋山涉水,才终于找到了她,可是找到她之后,他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替她扫平前路的所有障碍!不过南宫情落对此却一无所知!   秋风萧瑟,四周一片荒芜,就连天空都是一片灰暗,像是即将下雨!   南宫情落着了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行走在山间,望见此番灰暗的景物,她忽而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走到这么一个荒芜的地方了,可不知前方是否还有路途?如斯想着,继续迈步前进。   可那天空却在此时飘下了蒙蒙细雨,在这萧瑟的秋风中,显得如此冰冷,一丝丝雨水飘落在情落身上,使得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忽然又感到一阵凉风往自己身上袭来,灰暗的天空下,情落恍然看到若了鬼魅的东西不断在自己周边漂浮。毫无防备的她在如此情况下,竟然开始感到头重脚轻,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开始摇晃!   当她的身体开始往地上倒去之时,她才猛然幻出空情剑,以剑撑在地上,喝道:“究竟是何方妖孽?”剑气荡开,世界果然不再那么摇晃,身子身体也没之前那般紧绷了!   下雨天,最是容易遇见鬼!   “呵呵……嘻嘻……嘿嘿……哈哈……”不同的笑声忽然尖锐地在她周边响起,听起来无比的阴森可怖,闪电雷鸣中,她竟然看见了一架又一架的森森白骨!   这些东西完全超出了情落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虽然上过一次天,见过几个妖怪,但是还真的是没有见过鬼!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慌乱,在她的眼中,世间一切皆是虚无!   “这真是一套好皮囊啊,谁能帮我抓到她,谁就有赏!”忽然,一道尖锐细腻的女声飘入她的耳内,使得情落在内心里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看不见对手的她,只能安静地站立原地。雨越下越大,早已将她全身浸湿,可那些若隐若现的森森白骨依旧没有消散,远远近近都是恐怖的怪异笑声!   双手执剑,唇中念念有词,不多时,万千杏花已然聚集在她手中,只要她一声令下,这些花瓣都会变成万道利刃,飞射出去!   但是那些鬼魅好像并不害怕她的杏花,反而笑得更加肆意畅快!   南宫情落再不顾忌其他,猛地将杏花掷出去,然而令她感到失望和诧异的是,这些若了利刃的杏花纷纷飞向远处,并未伤及那些鬼魅一丝一毫!   “哈哈……哈哈……”拿到尖锐的女声又在此时响了起来,直破情落的耳膜,“就凭你那普通的剑术也想伤害我们,简直是痴人说梦,哈哈……哈哈……”   话语落下,南宫情落真切地感受到一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颈,使得她呼吸不畅,脸色瞬间涨得潮红,整个世界又开始在她眼中不停震动摇晃。   忽而,眼前幻出一名女子的脸,但是女子的脸却是一片狰狞,面部肌肤尽数被火烧毁,若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很快,南宫情落又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脸上,那种冰凉的感觉让她作呕!   “真是好看,好好看,比我原来的那张脸还要好看!”女子啧啧称赞,面部表情显得十分狰狞可怖!“没想到这种地方还会有人出没,真是捡到宝了。哈哈……哈哈!”女子得意忘形,于是掐住情落脖颈的力道渐渐的小了。 第190章 容颜尽毁心如刀绞   可是即使如此,情落全身还是使不上一点力气,像是整个身体都被蜘蛛网缠住了那般,即使力道不重,却千丝万缕,让她找不到出路。   “我要你的面皮剥下来,然后做成我的,你会不会感到害怕?”那女鬼的手依旧在情落脸上不断摩挲着,带来的冰凉触感一阵盖过一阵,情落倒不是觉得害怕,只是面对如此怪物的时候,难免会感到恶心!   “能落在我魅娘的手上,也算是你有福气了!”女子显得兴奋异常,来回地不断抚摸情落的脸,满眼放光,就连这灰暗的阴雨天也没能阻挡她眸中过盛的光芒!看来她真的是兴奋死了!   “你要杀便杀,何必那么多废话!”这是她第一次落到他人手中,这种感觉是如此无力,但是她不会屈服!   魅娘闻言,笑得花枝乱颤,紧接在情落脸上“啵”了一口,语带戏谑地道:“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你呢!”语尽,便裹挟着南宫情落如同一阵狂风消失在原地!   待到情落反应过来之时,她竟然已经被捆绑在一块巨石之上,巨石被磨得很平,以至于她的身体不会被咯着。   “滴答,滴答”是岩浆上的水滴落下来的声音,使得整个洞穴感受起来十分的阴暗潮湿,而且里面的灯光也不是很亮,地面上一片坑坑洼洼。   南宫情落刚刚眸子一转,想要进一步观察这个洞穴之时,再次感受到脸上的冰凉,这次的冰凉就好像是冰冷的刀子搁在了她的脸上,待她一转头,果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正贴着自己的脸!   “大美人,不用担心,我只是剥下你的面皮而已,不会取你性命的!”语尽,竟是身处湿滑的舌头在情落脸上舔了一口,“味道好,触感也很好……”话落,只听“嗤”的一声,那小刀竟真的划伤了情落的脸!   殷红的血瞬间顺着伤口溢出来,而那魅娘竟是伸出舌头去将那鲜血尽数卷入口中,直让南宫情落心底泛出一阵阵的恶心,可奈现在的她被绑在石块上,根本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的、安安静静地感受这蚀骨的冰凉!   脸上除了硬生生、火烧火炼的疼痛之外,情落再也没有其他感觉,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哼出来,唇瓣苍白得毫无血色,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由此可见她忍得有多艰难!   魅娘见状,瘪瘪嘴,“痛就哼出来嘛,何必强忍着!”一边说着,那条湿滑的舌头一边舔着她脸上溢出来的鲜血,那模样,简直享受极了!   许是喝了鲜血的缘故,她的身体渐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可情落的脸早已血肉模糊,魅娘虚影的手中则托着那张从她脸上割下来的面皮,狰狞的脸上闪现着狰狞的笑意!情落只觉钻心的疼痛!   而远在语轻城的南宫上邪亦在此时觉得自己的胸口窒息了一下,她忙扶住胸口,蹲在原地,面容皱成一团,看样子是痛得很厉害,乱雪忙扶住她问:“怎么了?”   “我……忽然觉得胸口……很疼!”说着,豆大的汗珠竟然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面色苍白如纸,直吓得南宫乱雪当场慌了手脚, 连忙伸手抚在她的背上,往她身上传去自己的元气。   渐渐的,上邪不再感觉那么疼痛,但是身体却又一种虚浮感,顿时,整个身体都倚在乱雪身上,头重脚轻,没办法,南宫乱雪只好扶着她走进一家客栈,让她休息!   而这边,魅娘手中的小刀还在不断运作,眼见着南宫情落那张绝美的脸在她的刀下逐渐变残,她便兴奋得更加嗜血。   当此时,一道劲风瞬间席卷而来,魅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若了游龙般的鞭子即将甩在自己身上,也因了这么一下,她的身体竟然被甩出去,与此同时,“嗤拉”一声响,南宫情落脸上的面皮居然就被她的手狠命地扯了出去。   殷红的血滴落在她纤尘不染的白衣上,犹如一朵怒放的罂粟花,妖冶而又绝望!   她毁容了,彻底毁容了。曾经那个只要是人看见都会发出赞叹的容颜,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不存在。   南宫情落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虽然从来不是那么在乎这张脸,但是如今被毁去之时,她还是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毕竟这是一张陪伴了她十九年的脸,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现在毁容了,以后她还怎么见人?   “啊”“啪”的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只需要听这声音,情落便知道是楚靖轩来了,他的绝尘神鞭总是这样的声音,狠绝地打在对手身上,让对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可是现在的她根本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战况,她只想逃,逃到一个没有人看见的地方!   也许是魅娘受了伤,所以捆住情落的那根绳子的法力也变得异常的弱,于是当她奋力一争,绳子应声断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窜出洞穴,留给楚靖轩和魅娘的只是一个沾染了殷红血迹的白色身影!她是如此慌乱,又如此匆忙,只看这个背影,楚靖轩的心便扯疼扯疼,疼到无法呼吸!   若不是他在路上被无穷无尽的山魅困住,想必她也不会容颜尽毁!   一思及此,他便无比憎恨自己的无能,手中的绝尘神鞭发出深沉的哀鸣,猛然扬起,甩向没有机会反抗的魅娘,又是一声尖锐的“啊”声,魅娘整个人如同失去了全身力气般,躺在地上细细呻~吟。   不多时,便见她的身体逐渐化为一缕青烟,渐渐地消散在洞穴之内,而她手中托着的那张沾满血迹的面皮,便这般落在冰冷的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楚靖轩内心一窒,缓缓地收起手中的绝尘神鞭,走到面皮前,蹲下身去,眸中尽是哀痛,想要伸手去拾起那张面皮,却是怎么也没有勇气,如此这般犹豫徘徊多时,他才猛然将那面皮拽在手中,就像拽着他此生最爱的宝物! 第191章 故事很美徒增伤感   她蹲在溪边的石子上,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倒映出自己狰狞的面容,就这样安静的、死死地盯着那张残破的容颜,不说话、不吵闹,仿似时间在她这里已然静止!   楚靖轩找了她很久,发现她之后又在她身后站了很久,眼见着她不吵不闹不说话也没有动静,他便只能陪着她安静地站在原地,忽然就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双腿忽然无法站立,彼时的他是惊恐的,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而他则被压在断壁残垣之下,苟延残喘!   即使在后来花了九年的时间,他依旧没能从残疾的阴影中走出来,直到被南宫情落一剑刺死,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后,双腿无缘无故地能站立了,他才真正地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废人。所以现在他真的很能理解情落的感受,看着她痛,其实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   也是因为能够感同身受,所以他才一直站立在原地,不声不响地以自己的方式陪伴她!   天色开始暗下去,暮色四合,她依旧蹲在原地,死死地看着水中的倒映,而他则仍旧站在她的身后不离不弃!   忽而,一阵凉风袭来,直扑他的胸口,楚靖轩知道这定然是她手中幻出来的杏花花瓣,“嗤“的一声没入他的体内,她怒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这是她第一次爆粗口,却是背对着他的!   “不管世道如何,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楚靖轩强忍住胸口的疼痛,铿锵有力地说道。   南宫情落冷笑一声,“一直?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一个人在人世间走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人们的处事方式。说完,脚下一蹬,飞身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楚靖轩面前,而楚靖轩并没有追出去,只因为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一个人安静地处理她自己的伤疤,在这段时间里面,她不会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也许她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嗜血恶魔,也或许她还是如原来的那个她,如谪仙一般,遗世独立,楚靖轩想,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始终会守在她的身边,直到他的生命消逝!   有一种爱,来得没有缘由,只因她在他最潦倒的年华里,给过他一抹温暖,他便永记在心,且涌泉相报!   而这边厢,在南宫乱雪的照顾下,上邪已经感觉好多了,只是她觉得事情十分的奇怪,自己没有心,为什么胸口那里会无端端的感到疼痛?且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   “本来还想今天带你去我家玩的,没想到你居然生病了!唉,真是好可惜!”乱雪坐在她的床边,嘟着唇,一脸的可惜之情。   上邪虚弱地看着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问道:“去你家玩,你不带上陆紹杨吗?难道你不想带他去你家玩?”   南宫乱雪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喜悦,但是转瞬即逝,她略显伤感地道:“我倒是想带他去,但是别人跟我说,做人嘛,都是要有自己的秘密的,我怕的秘密被杨杨知道以后,他就不会再喜欢我了!”如此哀怨的语气出自乱雪的口中,这还是上邪第一次听到。   “你有什么秘密?”上邪问道。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傻笨傻笨的小丫头还会有自己的秘密呢,好玩!   “不能说!”乱雪继续嘟着唇,显得小心谨慎,又显得很痛苦,看得出来,这丫头不是一个能藏住秘密的人,否是这秘密会把她憋死!   上邪嫣然一笑,逗弄道:“不会是因为你是一只小松鼠,所以便不敢带他回你家吧,反正你带我去你家玩,我也会知道你的秘密的,早说晚说都是说,为何不现在说?”   乱雪闻言,睁大了双眸,惊诧地问道:“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只小松鼠的?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啊!”   “喏,你那根雪白的大尾巴就是最好的证据!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上邪嗔笑道。   南宫乱雪立马转头去看自己的身后,尾巴并没有露出来啊,当下便更加疑惑了,“我的尾巴没有露出来啊,你怎么知道的?还有怎么你知道我是小松鼠,你一点都不害怕?难道你也是小松鼠?”   上邪嘴角狠命地抽了几抽,“你上次在城主府的时候,用的武器就是你的尾巴,只是你放在手中用了;然后我告诉你,我不是松鼠,但是我见过很多很多妖怪,也见过神仙,还见过魔鬼!更见过比魔鬼还让人恶心的神仙!”   “比魔鬼还恶心的神仙?”乱雪做思考状,“我一直都好想成为神仙来着!可惜修炼了七百年,还是这幅样子,只能幻成人形,出来寻找我家杨杨!”   一听这称呼,上邪总忍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遂好奇问道:“你和你家杨杨是怎么认识的?”一个是山上的小松鼠,一个是语轻城城主的大少爷,两者之间怎么会产生交集?   其实故事很简单,南宫乱雪和陆紹杨的故事就好像民间传说中的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一样,并没有什么创造性。   南宫乱雪说:“那年我还很小,在河边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大水了,差点把我淹死,这个时候杨杨就出现把我给救了。”微顿,她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杨杨还不是杨杨,他是一个善良的书生,姓氏南宫,所以在我成人以后,我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姓氏南宫,至于乱雪吗……”   “那是一个很冷的大雪天,积雪封住了道路,我又冷又饿,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结果又被他给救了起来,放在他的怀里取暖,他对我说‘狂风乱雪中,为什么还要跑出来呢?’那心疼的温暖语气我至今都还记得。”乱雪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满脸的向往与幸福。   “所以从那以后,我便乖乖的,不再在下雨天和冰冷的天气中出来的。可当我在洞穴里睡了一觉醒来以后,便是三百年过去了,我花了整整四百年,才终于找到了我的杨杨!但是……我想他真的不记得我了……”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第192章 英雄救美芳心暗许   帘子在人间晃荡了许多天,却仍旧不知道南宫上邪在什么地方,当日,南宫上邪打上三十三重天的时候,她因为害怕便躲了起来,所以愣是没有看见南宫上邪长什么样子。   那个把她带人凡尘的老婆婆早已消失不见,只告诉她南宫上邪在语轻城,可这许多日了,帘子却还一无所获,这让她显得很沮丧。   这日,天气微冷,她独身一人行走在人潮并不算拥挤的街道上,忽见一家饭馆正打开门做生意,闻见内里传来的香喷喷气息,帘子心下好奇,便往那饭馆里去了。且不问这些日子她都宿在何处,除了那些人间供奉的庙宇之外,她再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住宿了,更别谈食人间五谷杂粮。   那店小二和老板见她一身衣裳光彩靓丽,便道她是哪家小姐,连忙请她上座,这帘子并不知道在人间吃饭需要花钱,待到她吃完一桌好菜,站起身来要走之时,却被小二给拦住了,“小姐,您还没付付账?”   付账?帘子当下便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这可让小二心里叫苦不迭,忙解释道:“出来吃东西都是要付账的,小姐您带起银子了吗?”   这边厢,帘子是一问三不知,那懵懂的样子是既可爱又让人心生无奈!可那老板是做生意的,断不会因为她生得好便让她吃了白食,眼见着怎么解释这姑娘都不懂,那老板便命人将帘子捉拿起来。   说来也怪,那帘子的法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当那些侍卫团团将她围住之时,她竟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于是双手被对方反剪在身后,帘子愤怒不平而又狼狈不堪。   “没有钱也敢到老子的店里来吃白食,果然是胆大包天了!”老板吹胡子瞪眼,“把她押到后堂去!”这么一个绝色,他得先把她玩腻了,再卖到青楼去,如此也不浪费他这段时间养她的钱财!当然了,这老板也没打算花多少钱财去养她!   帘子虽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可她在天上已经呆了上万年,即使是上神也没曾把她怎么样,如今到人间来,竟被凡人欺负至此,当下便有些恼怒,可又因为法力的忽然消失而手足无措,只能在那些个侍卫手中不断挣扎!   若是……能有人前来搭救,那该多好?   帘子也只是随便这么一想,倒是对有人前来搭救没抱多大希望,但是下一刻一道温润清冷的声音却没入她的耳内,只听得她内心一震!   “放开她!”他一袭白衣,手中的墨扇还在,眸如星辰点点,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你是什么人?”老板没说话,倒是那店小二气焰很是嚣张,那女子既然是老板说要抓起来的,那便是最重要的命令,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插手!这便是那店小二此时的想法。   楚清朗勾唇一笑,戏谑道:“我是楚国人!”   “我管你是哪国人,总之我们的事情你不要管就是了!”忽然感觉到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尊贵与冰冷气息,那小二愣是颤了颤。 第192章 英雄救美芳心默许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对定管下这事了。”楚清朗墨扇一开,续道:“反正没事也是没事,还不如找点事!”话落,扇子以虚影的速度飞出去,众人只觉一阵凉风刮过,再细看之时,身上的衣服竟是碎成碎片,四处纷飞。   店掌柜脸色一摆,身上的肥肉便开始颤抖,“既然公子喜欢这位姑娘,便当是小的给了公子个见面礼吧,还望公子高抬贵手,莫要拆了小的的饭馆,小的一家老小都靠这个饭馆过活哩!”冷很顺着脖颈一滴一滴地滑落,而他却没有勇气伸手去抹,只因楚清朗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实在是太让人畏惧!   “见面礼?”楚清朗挑眉看他,用墨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这个礼物太沉重,本公子承受不住呢!”那微挑的眉梢里,说不出来的蛊惑冰冷!   而帘子刚好站在他的侧面,便见到了他如此魅惑迷人的一面,这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样,平常的他满身正气,眸若星辰,但是现在……那魅惑人心的眉梢实在是让人爱毒了!是以,帘子一双俏丽眸子便死死地盯住楚清朗看,那面颊惹上的桃红煞是惹人喜爱。   “那……那……那……”掌柜的早已颤抖得语无伦次,那楚清朗见此情景,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好不畅快。   手中墨扇微微用力顶出去,掌柜的便被甩出去十步开外的距离,直撞到冰冷的墙壁上才滚落下来,当下也不知道楚清朗是用的什么功夫,只是一眨眼,他便踩在掌柜的胸口上,狠狠地碾着,让他感觉到钻心的刺痛可胸骨又不至于碎掉。   “姑娘,说说你想怎么惩罚他?”楚清朗回头去看帘子,如常地问道:“你若有好的方法,可以亲自惩罚他!”   “啊?”帘子错愕,似是没有想到楚清朗会问她的意见,“我我随便,你看着办就好!”也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说话就开始有些结巴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楚清朗微微蹙眉,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愁苦之色,竟让人觉得搞怪至极,于是楚清朗的这一面又让帘子惊艳了!可是帘子不知道的是,楚清朗这些搞怪的行为,几乎都是受了南宫上邪的影响,或许……这些习惯性行为,楚清朗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这样!   “那……那你放了他吧!”帘子再次结巴地说道:“反正……反正他也没有真的欺负我!”如果不是楚清朗在,如果她的法力没有消失,她一定会将这家店给拆了。但是楚清朗在这里,不自觉间,她便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柔弱一些!   “哦……”楚清朗拖着很遗憾的尾音,“既然你说放了就放了吧!”语尽,脚尖微微用力,忽听“咔嚓”一声,是一条胸骨碎裂的声音,伴随这声音的还有掌柜的那杀猪般的哀嚎。   楚清朗拍拍手心,收回脚,脸上堆满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这样吧,你的胸骨碎裂了,我也不和你计较,我们先走了!”说完,便真的扬长而去,只留下那掌柜的继续不断哀嚎! 第193章 一日不见十分想念   “公子,等我一下!”帘子即刻追上去,“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敢问公子大名?”   “我只是没事可做,所以才救了你而已。”此时的楚清朗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状态,面无喜色,也无悲情地道:“你且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至于名字,不知道也罢,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   帘子听罢,哪里肯让他走?快速地跑到他的面前,敞开双臂挡住楚清朗的去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是的,她没有撒谎,没有法力的她,哪里还回得了天上?但是她却对此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还有楚清朗……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想法,那就是永远和眼前这个男子在一起,所以回不回天上也没什么打紧!“所以……公子可否收留我?否则我没处可去……”   而躲在暗地里观着这一幕的血婆婆,在看到目的达成之后,伸手暗中往帘子身上一点,随后消失了,奈何帘子却不知道自己的法力早已经失而复得,更不知道是谁在她身上动的手脚!   楚清朗微微拧眉,佳人虽是佳人,但是不喜欢,对方即使是有再多的优点,也难入他的眼,是以他道:“我也无家可归,如何把你带在身边?”拒绝之意,已然再明显不过。不过,他原本就是大楚的六皇子,如今因为南宫上邪而无家可归,算不算是一种天涯流落人?   “我愿意永远跟随公子,不管贫穷或富贵,我帘子都会不离不弃。”说完,连她自己都有些讶然,上万年从未动过情的她,对于自己如此盛大的欢喜与跟随对方的欲望,她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   楚清朗看着她,终是冷笑一声,“呵……你这是想做本公子的丫鬟么?”反正现在的他是不会留闲人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人自由自在,还需要他人来做什么?语尽,见到帘子脸上闪过疑惑与深重,他便又道:“既然不是,那便各走个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丫鬟。”   男子说完,便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连与帘子擦身而过的想法都没有,奈何,帘子竟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恢复了法力的她,那力气堪比一座大山,死死地摁住楚清朗的胳膊,这使得楚清朗微微诧异地看着她,眼前之女子……不是普通人?   “你叫什么名字?”帘子执意问道。   “你在找什么人?”楚清朗觉得她一定是在找什么人。力气这么大,那刚才……被他人抓住,却为什么不反抗?   帘子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她可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对方就知道了呢?好奇怪!   楚清朗把墨扇放在她的手臂上,想要将她的手推开,“你的力气太大,抓疼我了!”这个真是事实。看着帘子,他丝毫感受不到对方的妖邪之气,甚至还有种光芒盛世的感觉,他复问:“你是天上的神仙?”   身份被他发现,帘子不但不惊恐,反而有种洋洋自得的感觉,“嗯,是啊,你怎么知道?”说着,放开了抓住楚清朗的手。   “你不会是来找南宫上邪的吧?”天上的人一定能够知道他和上邪没死,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定然会派神仙下来寻找他和上邪!   帘子又是讶然又是欣喜,“你也是来找她的吗?那我们是志同道合呢!”   楚清朗的嘴角抽了一下,“姑娘,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后会无期!”对于这么个神仙,他可不想将其带在身上,这对他来说不仅危险,而且对上邪也很是危险。他……不能,不能让天上的人再把自己或者是南宫上邪抓上天一次,绝对不能!思及此,他的眸色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只一眨眼的功夫,楚清朗便消失在帘子面前,这使得她的怒气蹭的便上来了,单脚顿地,却又无可奈何。人家都走了,她还能怎样?   翌日,天气虽冷,但是太阳还是出来了。南宫上邪也不知道楚清朗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反正现在的楚清朗总是神出鬼没,上邪总是有种他一直在身边的错觉!   她笑意盈盈地走到楚清朗的面前,伸手拍在他的胸前,“哟,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了?”因为昨天胸口疼痛,所以她和南宫乱雪在客栈住了一个晚上,早上刚刚起来,用完早膳,这楚清朗便来了。   一袭白衣,那薄厚适中的唇瓣紧紧的抿着,两道剑眉纠结在一起,看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但是上邪就是喜欢看他这样,他越是难受她就越是高兴,谁让他之前总是欺负她呢!   “一日不见,十分想念!”楚清朗抓住她的小手,故作情意绵绵地说道。   “受宠若惊!”上邪将手狠狠地从他手心里抽出来,“说吧,找本姑娘什么事情?”   楚清朗继续蹙着眉头,半晌才道:“最近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上邪挑眉看他!   “因为你曾经在楚国大街上喊我相公,娘子不是应该听从相公的话么?”楚清朗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要脸的人就长你这个样子!”上邪说罢,转身欲走,奈何胳膊却被楚清朗猛地拉住,就上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冰凉的唇瓣已经覆上她柔软的唇瓣。   上邪狠狠地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楚清朗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就把她给亲了?思虑间,那楚清朗已经伸出舌头撬开她的贝齿,钻进她的口腔里,舔舐起她的甘甜来了!   不多时,上邪便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大脑清明的一刹那,她猛然将楚清朗推开,一巴掌便甩在他的脸上,眸里喷着怒火:“你干什么?”说完,伸手去擦被吻得通红的嘴唇。   楚清朗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快速到上邪根本来不及捕捉他眼里的情绪,“亏你还是大楚的六皇子,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都吞进腹中,然后当成屎拉出来了吗?”   说完,仍觉不够,继续补充道:“不告诉你屎是臭的,你是不是还以为屎是香的?!”毫无理由的,就是很讨厌他刚才的强吻,这让她有种被捉弄了的感觉!真的很讨厌被捉弄,尤其是被楚清朗捉弄!但是倔强如她,绝对不会把“捉弄”二字说出来! 第194章 是为无赖只为留他   楚清朗双手环胸,淡定从容地看着她骂自己,且还做出那么侮辱性的动作出来,恼怒在心底膨胀,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愤怒只会让他看起来像个疯子,他完完全全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当个疯子。   “你怎么还不走?”上邪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楚清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那笑意却显得很冰冷无情,他缓慢的、一字一顿地说:“南宫上邪,你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刚好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喜欢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另外,我今天是来告诉你,我对你的保护再也无法继续,我们就在这里割断一切,从此以后,是为陌路!”   若不是她激烈的反抗,以及反抗之后说出那样的话,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来这里只是让她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四处乱跑,因为天界的人正在寻找她!如果有必要,他当然会很乐意保护她,一直一直保护她!   但是……她刚才的反应,让他受伤了,天空完全变成暗灰色,他找不到生活的希望,感受不到陪在她身边的温暖。所以他只能选择放手,选择离开!   上邪不懂得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开口便道:“是你强吻我,你有错在先,凭什么你还要生气?”即使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冷然的笑意,她也知道他是在生气了!   “是啊,我生气,生我自己的气!”楚清朗冰冷地说道:“明明你不需要,却还要把很多情绪强加给你,所以我生自己的气,从今以后,我们是为陌路,你不需要再讨厌我,我也不需要再生自己的气!”   说完,转身就走。可上邪就是不让他走,跑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得距离自己更近一些,于是她的气息便喷到他的脸上,上邪说:“你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楚清朗抓住她的手腕,往边上一甩,从来没被楚清朗狠戾对待的上邪不设防,竟然被他甩到地上去,可楚清朗却是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直接从她身边走过,白色的衣袂划开决绝的弧!   他是真的受伤了。可是上邪不懂得他受伤。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神经病!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上邪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地面戳破了皮,隐隐的血渗出来,这时候她才方觉疼痛,轻轻地呼了一声:“人倒霉了就是这样,连喝水要会塞牙缝!”   “你在这里做出什么?”走出客栈,楚清朗发现那帘子居然等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走出来,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的楚清朗,在见到她的时候,心情更加不好。   人嘛,总是喜欢冲对自己好的人发脾气。“你这是在跟踪我吗?”   帘子连忙摆手,“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   楚清朗上前一步,揪住她的衣襟,差点将她提得离开地面,“这还不算跟踪?天上的神仙是吗?如果你胆敢碰南宫上邪一根寒毛,那么天界你也别想呆了!”说完,连他自己都怔然,刚刚才说好,与她陌路,可现在看见她有危险,他还是忍不住……   “你放我下来!”帘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不断地在他手中挣扎,那随时随地不小心用上的法力,直打得楚清朗疼痛不已,但是正处于愤怒的他,根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开帘子!   “南宫上邪是你什么人?她是天庭的罪人,我把她抓回去怎么了,有什么错吗?”她不懂他的愤怒,只是看见他为南宫上邪这么愤怒的样子,她便也愤怒起来。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楚清朗说完,直接把她推到地上,随后他居高临下地说:“别以为神仙有多了不起,只要我想,你们天界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帘子立马从地上爬起来,面容显得十分委屈,“天界是天界,我是我,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凶,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难道想和你在一起有错吗?想跟随你,有错吗?”   楚清朗蹙眉,这女人喜欢自己?如此的真情流露,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却能感受得到!一时间,思绪百转千回!   末了,他向她伸出手去,“跟我走!”如此一声,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直听得帘子一颗心怦怦直跳。满脸羞红的站在原地问:“你……你是说真的?”   这个丫头果真喜欢自己呢!楚清朗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但是面上却是温和的表情,“真的!”他那只修长好看的手依旧放在她的眼前,等待她随时将手放上来!   可是有人的手却比帘子的手快了一步,上邪上前来,“啪”的一声,就将楚清朗的手给打下去了。   随后,她双手环胸,眉梢里满是奸笑,“哈哈,我就不让你牵她走,怎样?”莫名其妙乱发脾气的神经病,她当然要报复回去!   帘子见来人是当日那个说认识云沧上神的女子,顿时面色惨白一片,连忙躲到楚清朗身后,紧紧地闭着嘴巴不说话。楚清朗内心疑惑了一下,帘子明明就是来找南宫上邪的,为什么现在却表现得这么怕她?像是怕被她看到……   难道她想对上邪来阴的?当下,楚清朗也没理会南宫上邪,直接转身,拉住帘子的手腕便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帘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十分感谢他的搭救,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她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   南宫上邪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脚下一蹬,飞身而上,掉落在楚清朗的面前,死死地看着他们互相牵着的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楚清朗也懒得理会她,反正有那么多条路,他也不一定非从她面前走过不可。可是他每走一步,上邪都快速地挡在他的面前,像个无赖一样,他走哪儿,她就挡哪儿!   “你有完没完?”楚清朗蹙眉冷声问道。   “没完,我也没在玩!”上邪也冷声回道。   “滚开!”这回,楚清朗平心静气地说道。但是语气里的冰冷却如同六月的雪,十分冻人。 第195章 永远别让我看见你   “你说什么?”上邪犹如一头愤怒的小狮子般,即刻红了眼眶,二话不说,直接扑到楚清朗身上,死死地抓住他的双肩,低下头直接咬在他的肩膀上。   楚清朗吃痛,立刻伸手钳住上邪的身体,本来想把她推开,但是手碰到她的肩膀之时,却还是放弃了!   南宫上邪咬得够狠,牙齿深深地陷进肉里,她都能够感受到口腔里的腥甜,中途那帘子见状,着实为楚清朗担心,便要上前来把上邪拉开,但是上邪却仿佛能够感知到一般,将腿向后一踢,便阻止了帘子靠近她,而自始自终,楚清朗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任由她这般咬着,甚至他还伸手为她固定身子,防止她一步小心从他身上摔下去。   这一幕,真实地刺痛了帘子的双眼,当然她的愤怒也只因为一个南宫上邪,此时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实楚清朗并不觉得这个咬有什么!于是她的双手紧握成拳,随时做好将上邪撕烂的准备。   就在帘子即将动手将她从楚清朗身上抓下来之际,南宫上邪也觉得自己的牙齿累得都快要掉了,甚至感受到口腔里的腥甜越来越浓重,于是她从缓缓地抬起头,牙齿离开了他的脖颈!然而正准备向上邪出手的帘子没有想到对方此刻放开了嘴巴,所以她聚拢在指尖的法术就这样直直地往上邪背上而去。   犹如被一掌重重地拍到,上邪“啊”了一声,瞬间面色惨白,一口鲜血即刻自她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楚清朗纤尘不染的白衣,妖冶而夺目。楚清朗面色一变,快速地伸手将即将滑倒在地的南宫上邪搂进怀里,冲着帘子怒斥道:“你做什么?!”随着话语出口,掌心聚力,亦是一掌拍在帘子的胸口上,“你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你会死的很凄惨!”   自从跳下斩妖台之后,他就一直很痛恨天界的神仙,刚才之所以施用美人计将帘子带走,无非就是想看看她来人间,除了抓走上邪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可现如今她伤害了上邪,他便不想再看见她!   帘子猝不及防得摔倒在地,闻得楚清朗之言,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被他搂在怀里的女子,只见女子面色惨白,口中的鲜血还在不断溢出来,可见刚才她下手有多重,可当她看向满脸怒气的楚清朗时,却只堪堪说出几个字:“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她亦不断地摇着自己的脑袋,像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可是楚清朗哪里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只道她伤害了上邪,当下便不想再看她一眼,抱着南宫上邪转身就消失在帘子面前,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再说说南宫乱雪,她本来打算今天带上邪去她家玩几天的,但是一想到要离开陆紹杨好几天,于是她天还没有亮,就再次混进城主府去找陆紹杨去了。   当她溜到陆紹杨的房间里时,陆紹杨还在沉睡当中,面容沉静,安详得像个小孩子,乱雪拿手缓缓地摩挲着他的面庞,从眼睛到鼻子,一处都没有放过,也许是感受到外界的触碰,陆紹杨竟是微微蹙起了眉头,伸手就要将乱雪的手拍下,见到这样的陆紹杨,乱雪没忍住,竟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紹杨皱着眉头醒过来,见到的便是着了一袭粉衣的南宫乱雪蹲在自己面前,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大叫,很孩子气地缩进床的后方,防备乱雪就好像防狼似的。   “你怎么了?”见他这样惊慌失措,乱雪也惊慌失措起来,连忙凑近他,问道。奈何她越凑近,陆紹杨就越是逃离,挥挥手连连拒绝道:“你……你别过来!”此时的陆紹杨根本就还没有睡醒,如果不是乱雪那一声笑,他不可能睁开眼,如果睁开眼来,发现有个人靠自己这么近,他不可能会这么慌张!   南宫乱雪见他晃手晃得太厉害,伸手牢牢地抓住他的双手,眸光紧紧地锁住他的容颜,心疼地看进他的眼里,“杨杨,我是乱雪啊,你不认识了吗?”她的杨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陆紹杨整个人愣了一下,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再细细看向眼前的女子时,脸上的怒容渐渐显现,他漠然地将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峻声道:“大清早的,你跑到爷的房间里做什么?给我下去!”此时乱雪正蹲在他的床上,他是叫她下床去!“爷的床也是你能随便爬上来的吗?”   有些难以接受陆紹杨向自己发脾气,乱雪也委屈起来,遂,试探性地问:“杨杨,你生气啦?”   “是的,爷生气了,请你出去!”陆紹杨几近大吼地说道:“还有我叫陆紹杨,你可以喊我爷,但是请不要喊我杨杨!”虽然常年游戏花丛,也常年看见自己的老爹游戏花丛,但是他的内心里还是有一定洁癖的,例如不喜欢别人太亲昵地称呼他,更不喜欢别人爬上自己的床,最不喜欢他在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如今,南宫乱雪稳稳当当地触犯了他所有的禁忌,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南宫乱雪瘪瘪嘴,快哭了。她乖乖地从陆紹杨的床上下来,嘀咕道:“之前喊你杨杨,你也没这么生气啊,我只是想在走之前来看看你而已,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陆紹杨对她这幅样子见怪不怪,摆摆手道:“你要哭的话,出去哭,最好别让我看见!”说完,又重新躺回床上,补充道:“下次,最好不要打扰我睡觉,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拉上被子,陆紹杨重新归于睡眠,独留南宫乱雪傻傻的、不知所措地站在他的床前。   感觉到对方的久久注视,陆紹杨哪里睡得着?遂又睁开双眼,峻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乱雪吸吸鼻子,“杨杨,上邪说了,亲吻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难道你和我亲吻,不是因为我们是最亲密的人吗?如果是最亲密的人,那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呢?”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第196章 受伤无限唯想逃跑   陆紹杨的嘴角狠实地抽了一下,擦擦眼睛,迫不得已从床上走下来,朝外面大呼一声,“来人!”随即有仆人进来,为他穿衣洗簌,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之后,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而南宫乱雪则自始自终都目睹着他的所有行为。   今日的陆紹杨依旧和以前一样,着了一袭天蓝色锦袍,英俊的脸上布满了轻浮的浅笑,但是乱雪却误认为他这是快乐的笑。   出门前,他说:“跟爷来,爷带你去一个地方!”   于是,南宫乱雪便兴高采烈地跟在陆紹杨身后走了。当他们来到万花楼门口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万花楼的大门还大大的敞开着,但是里面的笙歌艳舞已经停止,像是即将关门。   陆紹杨阔步走进去,丝毫不顾忌乱雪是个女子。他刚一进去,便有妖~艳女子迎上来,如蛇一般缠在陆紹杨的身上,但是陆紹杨不说话拒绝,南宫乱雪便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陆紹杨的身后。   陆紹杨挑起眼前女子的下巴,看向南宫乱雪说道:“看好了!”待到乱雪看向他们时,他低头,唇瓣覆上了那名妖~艳女子的唇瓣,舌头在女子口腔里不断搅动,那一双大手更是在她身上不断点火,直弄的女人一阵又一阵的娇~吟,身子更是毫无间隙地缠到陆紹杨身上。   乱雪再次吸吸鼻子,委屈极了。时间久久,陆紹杨才从这个湿~吻中抬起头来,看向南宫乱雪说道:“看见了吗?只是一个亲吻而已,有嘴巴的人都能做,你何必那么在乎?敢情你的朋友什么什么上邪的骗了你!”微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南宫乱雪,略显嫌恶地问道:“你不会因为爷赏了你几个吻,就想让爷对你负责吧?那 爷需要负责的女人岂不是都排满了语轻城的大街?真是笑话!”说完,伸手在女人胸前捏了一把,“来,带爷到你房里快活去,真是个妖精!”   看着两人相继离开,南宫乱雪并没有追上去,他真的可以和任何女子做这样亲密的事情,原来亲吻并不像上邪说的那样,只和亲密的人亲吻……她忽然觉得自己受伤了,真的很受伤……于是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   她一定要去找南宫上邪理论理论,她怎么可以欺骗自己呢,怎么可以这样欺骗自己呢,她一直把她当成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啊……她还想带她去自己家玩呢,可是她却欺骗了自己……   南宫乱雪真是越想越伤心,泪水更是止也止不住地流……早晨,空寂的大街上,除了她的脚步声,还有她痛哭流涕的声音!   可是当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南宫上邪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下她哭得更加伤心,呜咽地道:“上邪,你怎么欺骗我之后就走了呢,呜呜呜呜呜……”当下,对上邪的埋怨便更多了起来!   而那边厢,陆紹杨带着那妖艳女子进入房间之后,便猛地将她压倒在床上,身子随即覆了上去,没多久,两人便都传来浓重的喘息声,事后,女子趴在他的胸前,不断地划着圈圈,开口问:“刚才那个小丫头很在乎你!”   陆紹杨仰面躺着,目光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子见他没有反应,愣是在他胸前咬了一口,“爷也是在乎她的,是吗?”   在乎?陆紹杨从她那调情般的一咬当中回过神来,嗤笑一声,在乎是个什么东西?年少的时候,谁还没在乎过几个人?可是又有谁把这在乎当成是珍宝一般好好珍惜?没有,完全没有!所以让那劳什子“在乎”见鬼去吧!   见他冷笑,却又不说话,女子娇嗔道:“爷笑什么,难道如玉说得不对?”   陆紹杨扭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告诉爷,在乎是什么?”未待对方答话,陆紹杨再次一个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一双大手再次四处游走,带起女子的一阵阵颤粟,“有这个就够了,还要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来做什么,嗯?”他平时俊朗清澈的声音此时充满了磁性,而且略略喑哑,看来唯有在女子身上发泄一通,他的情~欲才能被满足。   不多时,房间里再次传来浓重的喘气声,还有两具肉体紧紧纠缠在一起发出的淫~靡响声……   ——————   南宫上邪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睛时,发现除了自己躺着的大床以及帐幔是极致的红色之外,其他的都是白颜色的,例如墙面、例如窗棂、还有桌子、凳子,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是白色,看着……怪吓人的。她打了个寒颤,难怪她会这么冷,原来这个房间本来就很冷!   隐隐约约,听见门外传来他人的欢笑声,鬼使神差的,南宫上邪循着声音走去,红色锦靴还没有穿上,此时的她只着了一袭白色里衣,看来她在睡觉之前,被人服侍过!   白色的石门是虚掩着的,就这样站在门后,上邪听清楚了外面传来的声响,尽数都是女子嬉笑的声音,而这声音好像是在争相服侍某一个男人。上邪狐疑,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又是什么地方?好奇怪啊,她明明倒在楚清朗的怀里,是的,楚清朗去了什么地方?是他把自己送到这个地方来的吗?   一边想着,上邪一边不受控制地缓缓推开石门,石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响,但是却尽数被外面的声音给掩盖过去了。   入目的是一室的衣香鬓影,一叠的莺莺燕燕,酥胸皆是半裸,衣衫明净,透过衣衫可以看见女子的全部春~光,上邪顿时生出一种呼吸困难的错觉,这是哪个皇帝的寝宫?竟是如此的放~浪~淫~荡!   “陛下,尝一下这个嘛!”忽然,一个嗲嗲的声音没入上邪的耳内,她微微踮起脚尖、顺着声音看过去,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血液一下子冲到脑门上,大脑有一大段时间的空白! 第197章 抱紧他感受他存在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是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那个女人喊他“陛下”,所以她一定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是陛下呢?遂,上邪用力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可是当她正开眼来的时候,那个人还是那个人,他正坐在高台之上,享受着众多女子对他的伺候。   上邪只觉得喉头打结,说不出话来了。   忽然,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就这样直直地落在上邪身上,冰冷的眸光与她震惊、虚弱的眸光在空中相撞。一时间,上邪觉得自己像一颗尘埃一样渺小,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她忽然有种想逃的冲动,这是她活了十八年来,第一次想要逃跑。   一身白色白色里衣,和一室的莺莺燕燕形成鲜明的对比,而此刻她那赤~裸在外的小脚正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如墨青丝更是不加任何约束地就这样倾泻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这一刻,上邪觉得自己长得很丑,丑到不堪入目,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他现在却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当他距离上邪只有三步远的时候,上邪这才反应过来,猛然转身,然后猛然将石门给重重地关上,逃回到自己刚刚睡着的床上,拉上被子将自己的身体整个盖住,就连头都没有露出来。有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此时正在凶猛地占据她的身体,让她失去自控能力!   忽然,被子的一角被人扯住,好像要掀开,于是上邪便死死地拽住被角,不让对方把被子掀开。   感觉到她的反抗,对方久久不再有所动作,就在上邪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他便开口说话了,他说:“怎么,南宫上邪,感到很震惊,很无法接受么?”平淡无波的语气,冰冷得就好像这间房子的温度。   躲在被子里的南宫上邪久久的没有言语,她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与此同时,对方也不再说话。   像是考虑吧了很久,上邪才缓慢地掀开被子地一角,像个受伤的小兽一般,在确定外界没有危险了才敢出来。   男子还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平平静静地看着她那“猥琐”无比的行为。   上邪咬了下唇,终究还是从被子里钻出来,席床而坐,问道:“是你救了我,然后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虽然已经有三分确定,但她还是想问!   男子点点头,不置可否。   “……”上邪鼓足勇气问:“那你是谁?”   男子微微沉默,随即在上邪的灼灼目光中开口说道:“我原来是大楚国的六皇子楚清朗,……我的母妃是楚皇的雪妃,我的母妃很爱楚皇,但是后来我的母妃死了,被人杀死了,她不准我帮她报仇。”微顿,续道:“后来我离开了楚国,我还是楚清朗,只是不再是大楚国的六皇子,我是人间的妖孽,我也是雪族的妖王,从斩妖台上跳下来的时候,是我舅舅救了我,他把我推上妖界之王的位子上!”   南宫上邪看着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眼前的楚清朗还是以前的楚清朗,只是很多东西都变了,她有点不确认起来。于是她看着楚清朗,身子微微向前倾,一把抱住了楚清朗,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祈求道:“楚清朗,抱紧我!”   没有其他的想法,她只是想真实地感受他的存在。毕竟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路程……他曾经给过她那么多的温暖。   楚清朗内心一震,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主动抱住自己,是以他半晌没有动作,只是僵硬地坐在床边,感受到她的拥抱越来越紧,他才缓缓地伸手将她搂进怀中,紧紧的,就好像她随时都会逃跑一样。   可是也因为这样,苦涩在心底一点一滴地蔓延,自己这么在乎她,可她满目的情谊却只给了楚靖轩一人!   “疼吗?”南宫上邪从来没有主动拥抱过任何人,这次是情不自禁,她似乎要将身体与楚清朗的身体贴在一起才肯罢休。   “什么?”楚清朗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我咬了你,疼吗?”她还记得当时她满嘴的血腥味,但是他却不反抗!   “自然是疼的!”楚清朗悠悠地说道。只是这疼不及心底疼痛的百分之一,所以他也就没必要反抗,反正她咬在他的身上,以后他还有可以想念她的印记,不是吗?   上邪闻言,猛地一把将他放开,不由分说便扯开他的衣襟,看向那处被咬的肩膀。   清晰的牙印还在,陷进肉里,伤口甚至还没有结痂,但是血已经止住了。   她看进他的眼睛里,“你当时怎么不反抗?”   楚清朗回视着她的目光,很认真地说:“为什么要反抗?”   “因为会很疼啊!”她伸出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上那处伤疤,“现在一定还很疼吧。”   楚清朗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与自己直视,他说:“如果因为知道会疼痛就放手就反抗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事情值得坚持?”本来是想说的感情,但是话到嘴边,依旧把感情说成了事情,他其实……是害怕她的拒绝,害怕她依旧爱着楚靖轩,害怕……害怕很多很多……   上邪看着他,忽然“噗哧”一声就笑了,“你想坚持什么?坚持让我咬你?”   自己这么严肃,却换来她的嬉笑,楚清朗满心都是挫败感,更加生出一种幸好刚才没有向她袒露心事,否则……将会遭来她一番嘲笑吧?   “对了,楚清朗,妖界之王,需要很多女人吗?为什么你要和那么多女人共处一室?”上邪忽然眨巴着月牙般的纯澈眸子看着他,问道。   楚清朗嘴角抽了一下,他能说他是为了刺激她吗?可是……即使她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她也没什么反应,不是吗?所以他还能说什么?于是他嚅嚅唇瓣,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南宫上邪,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说完,愤然起身,离她而去。   上邪歪着脑袋看着他走远,就在他即将走到门边时,上邪终于开口问道:“楚清朗,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些女子比我好看?”   楚清朗呼吸一滞,身体猛然一震,回过头看看她,“为什么这样问?” 第198章 她不来他也会老去   南宫上邪干干地笑了笑,摸摸自己的下巴,“忽然想知道而已!”说完,从床上窜出来,利落地穿上衣服,也没管楚清朗此时正在屋子里,目光正盯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南宫上邪系好腰带,抬起头来时,正好和楚清朗的灼灼目光在空中相撞,她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说完就向楚清朗走去,走到他的身边,微微踮起脚尖,像以前一样,勾住他的脖子,就好像他们之间是很铁的哥们儿!   楚清朗愣了一下,直觉想把她的手给推开,但是看着她兴致如此高昂,眸光如此期待,他还是选择放弃。他说:“你如果在我面前把你自己当成女人,把我当成男人的话,也许我也会说你长得其实还不错。如果你把你当成男人,把我也当成男人,那你觉得我还能说什么?我没有断袖之癖!”   说完,便冰冷地往前走去了,独留南宫上邪愣在原地。楚清朗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来,遂道:“要不要去看看我这里的风景?”原来所有的别扭都敌不过她的一颦一笑,好像只要她愿意靠近,他就永远在她身边。   楚清朗对如此境况表示很无奈,但是谁让他就是莫名其妙喜欢上这么一个没有心的姑娘呢,他能怪她什么?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没有对错!   遇见了,就是她了!即使她不来,他也会老去!   而他所有的不满、怨恨、设防通通都在她一个莫名其妙的拥抱中化为虚无!思及此,楚清朗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这里很冷!”上邪追上他的脚步,双手抱胸,显得很冷的样子。   楚清朗将手伸到她的面前,“把手给我!”   南宫上邪看着他修长白净的手指,忽然又想起他牵着那个陌生女子的手,那个女子是真的美啊!上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患得患失起来,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别人牵过的手我才不屑牵呢!”说完,昂着头,不可一世地越过楚清朗身边而去。   楚清朗勾唇一笑,“我可以把你这样的行为当成是你吃醋了吗?”   “吃醋?”上邪歪着脑袋看他,“我从今早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哪里来的醋可以吃?”   曲解啊曲解。楚清朗知道上邪绝对是假装不知道的,但是他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那现在吃饭去吧!”   上邪忽然有种被宠着的感觉,于是她朝楚清朗甜甜地笑了,弯成月牙般的眼睛闪亮闪亮的,特别好看。她再次勾住楚清朗的胳膊,问了一个差点让楚清朗噎死的问题,她说:“楚清朗,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忘记过我对不对?你只是假装忘记我而已,对不对?”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燃烧殆尽!   楚清朗闻言,眸光一闪,都说爱一个人不管你怎么隐藏都没有用,对方还是能够感受到的,难道他的掩饰与假装就那么容易识破?“当时的确是忘记了,后来才想起来的,如果一直记得你,我怎么可能会对你那么……冷漠呢?”   说完的时候,楚清朗内心闪过一抹又一抹的心虚,但是上邪却没有想那么多,反而是笑得甜甜地说道:“说得也是!”   走过的风景,除了白色还是白色,上邪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问他:“你现在是雪族的妖王?那法力是不是很厉害?”   她的红色衣袂是白色世界中最美的点缀,已经很长时间了,楚清朗已经有很长时间心里没有那么甜蜜了,现在只是看着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蹦蹦跳跳,他就觉得满满的幸福快要溢出胸腔,在听到她的问题时,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还行!”   上邪突然蹦到他的身边,“作为雪族妖王,那你有能力灭了天么?”最近太忙,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差点把云沧那老头给忘记了!还有天庭,仗势欺人的天帝,什么出生就能决定人的一生?简直就是开玩笑!跳斩妖台之仇,她记下了,将来一定会还回去的!   “怎么,你想灭了天?”楚清朗的神情倏然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你不想?”上邪不答反问。   “灭了天,然后呢?”楚清朗追问。   “然后……就让我当上六界的主宰者吧,哈哈!”上邪邪肆地笑了起来。   “呵呵!”楚清朗冷笑,“还六界的主宰者呢,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危险在靠近的时候,你的眼里全部都是眼屎!”说着,两人终于走到御膳房,楚清朗问:“想吃什么?”   “好吃的!”上邪坐到他的对面,“你才眼里全部都是眼屎呢,我告诉你楚清朗,如果不是你父母跟你说屎是臭的,你绝对以为屎是香的!”说着说着,口头禅就蹦出来了,而上邪却还对自己给予的反驳沾沾自喜。   于是,一顿饭的时间就在两人的不断斗嘴中,悄悄滑过……   吃饱喝足,上邪摸摸自己滚圆的肚子站起身来,“嗯哪,我现在要回家了,再见!”说完就走,也不管方向在哪边,楚清朗就是料定她不知道方向,一定会折转回来找他,所以他也没把她给叫住。   果然没多时,上邪就转回来了,眨巴着澄澈的双眼看着楚清朗说道:“我不知道往哪里走!”这个雪族王宫简直一座楼类似一座楼,她找不到出路,只好回来找他……   楚清朗轻蔑地睨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来到她的面前,安静地看着她,不自觉间,竟是伸手将她散落鬓边的碎发给捋顺,“南宫上邪,也许出了雪族王宫,我就再也不记得你了。也许你也再记不得我了。”   “说得这么吓人干什么?你怎么会不记得我,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你?”上邪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呵呵,当我是开玩笑就好。我送你出去吧!”实际上,刚才那句话,他说的只是一种心情而已,不是他真的会忘记她!   没有什么心情,比忘记她,更让他觉得孤单难过,所以真的只是一种心情的叙述而已,当然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玩笑。 第199章 吃饱了撑的,找抽   上邪从雪族王宫出来的时候,暮色已经四合,清冷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冷风飕飕的,十分刺骨,看来,冬天不远了。想想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上邪忍不住唏嘘不已。   忽闻,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好像一列纵队,行走在暗黑的夜空下,像是即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上邪侧身躲进黑暗里,察看来者究竟是何人。   来的约摸有十个人左右,均穿黑色的侍卫服装,看样子应该是城主陆昌顺的人,为首的依旧是佟文邈。上邪思绪一转,这么晚出来,不会是陆昌顺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怪招了吧?如此想着,她便冲了出去,挡在那些侍卫面前,“诶诶诶,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真的得感谢白夜为她恢复了法力啊,要不然她在面对这群侍卫的时候,哪里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站出来?   侍卫们果然在她面前刹住了脚,暗夜里看不太清眼前女子的容颜,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她略显妖娆的澄澈眸光,就好像坠落人间的精灵一般可爱、抚媚。   佟文邈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子,上次在穆家的时候,他隐约知道了内情,那就是这个女子迫不得已hi代替穆一雪嫁到了城主府。他倒是敬佩她的能力,居然能从城主府中安然地逃出来。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竟然敢在夜色下拦住城主府中的侍卫!佟文邈讶然了。   虽然真正的穆一雪已经抓获,但是语轻城中,绝对没有人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拦住城主府的侍卫。   上邪一拳敲在佟文邈的胸口上,“问你呢,这么晚了,去做什么?”   佟文邈内心一震,抿抿唇瓣,只是木然地看着她。难道他要告诉她,这些天以来他都是奉命在捉拿她、南宫北漠还有南宫乱雪吗?当然,南宫乱雪是少爷的女人,他们自然是不能碰的,但是城主吩咐了,趁少爷不在的时候,把这个乱雪也抓起来,敢无视城主威严的人,都需要狠狠地惩治一番!   上邪一副了然于胸地样子看着他,“你……不会是来抓我的吧?”大姐她就不说了,不管对方来抓她还是抓她的大姐,她都会狠狠地反击回去,毕竟是城主陆昌顺为非作歹在先,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   “是!”佟文邈斩钉截铁地说:“还请姑娘跟在下回城主府,如此在下也好向城主大人交代!”在这里遇见南宫上邪,佟文邈并没有什么快乐可言,相反的,他竟觉得心里有点酸涩,好像是……不太希望她被抓住,可是他又不得不抓她!   上邪也没多说什么,开口便道:“那好啊,去见见你家城主也是我此刻正想做的事情,麻烦前面带路!”说完,还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十足的勾人心魄!   佟文邈生生地愣了一下,脚步瞬间定在原地,走不动了。“你……”口中吐出一个字,却又不知道怎么问下去。   上邪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在语轻城,多少姑娘避陆昌顺如蛇蝎,而她如此爽快的答应前去,那佟文邈定然以为自己是想嫁给城主了,否则哪个如花似玉、清纯善良的姑娘愿意往城主府这个火坑里跳?“陆昌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为什么去不得?”   佟文邈没再说话,而是向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瞬间有人走上来,手里拿着一根绳子,是用来绑住人手的绳子,佟文邈可没有忘记当初在城主府时,经历过的非正常的武力,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将女子的手绑起来比较好!   上邪见那侍卫拿着绳子靠近,微微蹙眉,峻声道:“我答应前往已经给足你们面子了,还来这套好像有点欺负人了吧?难道你们觉得我会跑掉?我如果会跑掉,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真是愚蠢的人类!”   佟文邈闻言,来到上邪身边,“姑娘不会逃跑那是最好,当然了,在下也相信姑娘绝对不会逃跑,但是城主吩咐了,一定要将姑娘绑回去,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在下无法向城主大人交代!”他担心的不是她逃跑,而是非正常的武力,那是他们绝对招架不住的!   城主已经请了个道士进府,那道士说那非正常的武力乃是妖术,而他……不得不妨。即使上次出手的人不是眼前这个女子,但是那人却是这个女子的朋友,保不准她们两就是一伙的!   “你们有没有办法向陆昌顺交代和我有什么关系?”上邪挑眉看他,“如果你们当真是要把本姑娘绑起来,本姑娘还就告诉你,本姑娘不去了!”   底下的侍卫闻言,已然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却被佟文邈的眼神制止了,他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勉强姑娘了,姑娘现在就请吧!”   南宫上邪趾高气昂地冷哼一声,走在众人前面,往城主府的方向去了。敢在她有法力的情况下招惹她,那城主陆昌顺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吃饱了撑的,找抽!   路上,上邪问:“带这么多人,不只是抓我吧?”她可记得她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现过自己的能力,所以如果只是抓她的话,用不着动用这么多侍卫。   佟文邈没说话,他身后的侍卫也没说话。   南宫上邪自讨了个没趣,也没再说话,她应该是知道,这些人才不会告诉她,他们真实的目的的。   城主府的大门依旧气派,四名侍卫严严肃肃地守在门口,身子笔挺,一丝不苟。可是进入里面,就有点不像话了!尤其是站在陆昌顺的房门口时,那里面传来的声音,简直不堪入目。霎时间,南宫上邪再次升起好奇……   犹记得当年就是因为撞见了二姐和崔颢的事情,才惨遭杀身之祸,然后惹来这一系列的窝囊事,看来做那事果然是不太好的!   “姑娘叫什么名字?”佟文邈站在她的身后恭敬地问道。   南宫上邪适才想起对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嫣然一笑道:“上邪!”之所以没有说姓氏,乃是因为她不想连累家人! 第200章 乖城主居然这么乖   “城主大人,上邪姑娘带到!”佟文邈上前一步,冲着屋子的方向说道。虽然对这个名字感觉很奇怪,但是他也没有多问,因为他有种感觉,即使问她,她也不会说出来的。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你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他并不完全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某一方面的性格,他还是能够断定的。   里面并没有传来回音,上邪怀疑陆昌顺忙着和女子欢爱,根本没有听到佟文邈的声音。可那佟文邈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了许久,上邪实在是不耐烦了。里面的欢爱之声依旧如此淫靡,实在是让人承受不住。她走到佟文邈身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前面的房门却在此刻打开了,是一名身着浅绿色丫鬟装的女子,她说:“城主大人请你们进去。”   原来那老头儿是听到的啊,可是他居然过分到现在才让人来开门!   走进去的时候,那老头儿已经左拥右抱地坐在椅榻上了,白色的里衣敞开着,露出消瘦的胸膛,但是这老头儿却满面红光,想来是刚才欢爱之后留下的余韵!   上邪自小在闹市里长大的,什么敞开膀子、露出肚皮的男子没见过?当下也没觉得别扭,直接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那边厢,陆昌顺还在和美人儿耳鬓厮磨,闻见上邪之语,忽觉这声音真是好听,如那出谷黄鹂一般,又若那清泉击石,十分清脆悦耳,他将脑袋从美人儿白皙的脖颈上抬起来,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哦,这个女人他是见过的!就是上次把南宫北漠带走、却让南宫乱雪把他打伤、将陆府闹的一片狼藉的女人!瞬间,他的眸光暗了下来,“见到本城主,怎不下跪?”他要先挫挫她的锐气!   上邪眉梢一挑,放在身侧的右手手指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一抹邪气的笑容,只见那陆昌顺不受控制的缓慢站起身来,然后“扑通”一声,竟是跪倒在上邪面前,他的脸上满是惊恐,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受自己控制!   上邪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来,“乖城主居然这么乖,还会给本姑娘下跪。哈哈,不过你要知道,给本姑娘下跪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你你你使了什么妖术?”她果然也是会妖术的,陆昌顺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尽,“来人啊,把她给本城主抓起来!”即使此刻他还匍匐于地上,但是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刷”的一声,众人拔剑而出,将南宫上邪围困在中间,上邪却不怕,脸上依旧是绚烂的笑容,只见她右手一点,围困在她周身的侍卫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手中还紧紧地握着剑,一脸的不可置信!而这些人中则包括了向来严肃无比的佟文邈,但是他却是一脸淡定,仿似早就猜到了般。   “本城主请的法师呢,法师在哪里?本城主要她杀了这个妖女!”陆昌顺慌乱地大吼大叫,一室的女子早就慌张得瘫软在地,不敢有所动作,就连看南宫上邪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道她真的是妖女,她们便看都不敢看!害怕被妖女给吃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守在门外的侍卫并不少,但是他们见到如此情景之时,却只能瑟缩在门口,剑出了点鞘,缺又不敢让剑完全出鞘,只有踟躇在门口,不来也不去!   上邪再次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她蹲在陆昌顺的面前,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道:“我一个妖女都知道得人心者得天下,而你作为人界的领头人,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也难怪徘徊在门口的这些人不敢为你出生入死!”   灼热的气息吐在陆昌顺的脸上,看着眼前红衣灼目的女子,他只觉全身一阵寒凉,这个女人太恐怖,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一个妖物抓回来?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他应该息事宁人的,但是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请狼入室,哦不,应该说是请魔入室!   于是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那个道士住在隔壁房间。这样,出事的话,他也好第一时间赶到。可是现在出事了,却没有人赶去请他!   陆昌顺之所以怎么想,乃是因为他不清楚上邪的能力,只道她是一个小妖物!   上邪看着他,仿佛会读心一般,说道:“不要再想你那个劳什子道士了,即使他来了,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真的不是妖怪,我自出生便是人体,和你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陆昌顺在她的眼前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上邪收回手,故作恶心无比地道:“一脸的油腻,真是脏了本姑娘的手!”说着,她便站起身来,拍拍手之后,继续说道:“好了,今天晚上本姑娘也玩够了,这样吧,我让你们继续玩下去,怎么样?”话落,右手一挥,那陆昌顺便坐到了椅子上,紧紧地和椅子贴在一起,完全无法动弹!   上邪不动跪在地上的侍卫,说道:“嗯,这样很不错,你就这样在这个椅子上坐个两天两夜吧,别担心也别觉得扫了你的颜面,毕竟这地上还有这么多侍卫跪你呢!”说完,又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看来南宫上邪现在的情绪很不错!   离开屋子的时候,她顺手将佟文邈给提出了屋子,外面的侍卫依旧持剑不断徘徊,上邪睨了他们一眼,道:“贪生怕死的家伙儿!今晚你们见城主大人有难而不搭救,两日后他能动了,你们还能活下去吗?我要是你们,早都逃走了,这语轻城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帮助陆昌顺这样的老头儿为非作歹,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众人面面相觑,她……不杀他们?于是,喜形于色。上邪冷哼一声,提着佟文邈转身就走! 第201章 再见你,就阉了你   南宫上邪将佟文邈扔在冰冷的街道上,霎时,佟文邈全身便能动了。   上邪转身就走,佟文邈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她的脚步。   上邪头也不回地问:“你跟我走干什么?”   佟文邈的唇瓣紧紧的抿着,两道剑眉竖起来,却没有说话,仍旧低着头自顾自地跟在上邪身后。不料,上邪却忽然停住脚步,微微侧头看向他。男子不妨,差点撞到上邪身上。   上邪挑眉,定定地看着他,月光下,她的眸子晶莹闪亮,犹如微波粼粼的水面,实在是让人忍不住一颗心怦怦乱跳,佟文邈终于还是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看向别处。   上邪道:“怎么,你不打算跟随你家城主大人尽忠于他了?难道你要跟着我?”这句话,实则是一句玩笑话,却让佟文邈听后,内心狠狠一震。   他继续抿着唇,如同一只不会说话的木头,安静地杵在那里。   上邪无语了。转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佟文邈继续跟在她的身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第一次,他竟是如此迷失了自己!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子,衣饰简单,发饰简单,就连笑容也是很简单的,就好像天上的蓝天和白云一样,只需要一看,就什么哪里是蓝天哪里是白云,只是如此简单的她,却又十足的魅力,让他不自觉地跟着她一直走!   自己一定是得了失心疯!佟文邈如此想着。   上邪忽然扭头过来,笑嘻嘻地说:“跟我走,我家没有肉给你吃,没有好看的姑娘给你看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跟着自己,但是上邪对他却并不反感!不过,当她想到大姐的时候,便蓦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问道:“你跟我走,不会是想把南宫北漠和南宫乱雪给找到吧?”   应该就是这样的,像佟文邈这样严肃、冰冷、办事一丝不苟的男人,绝对不会头昏脑胀不明所以地跟着她,他一定是为了找到大姐和乱雪才跟着自己的!这样想着,上邪便眯起危险的眸子安静地观察他!   佟文邈愣了一下,他刚才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些,但是经上邪这么一提醒,他便清醒过来了。也深觉自己刚才应该是魔障了,才会一直跟她走。   瞬间,伸手摸上自己腰间的长剑,男子全身迸发出森冷气息,道:“你……得罪了城主大人,我当然要把你捉拿回去!”是的,一定要把她捉拿回去,否则城主会下令杀了自己!刚才自己一直跟着她,一定就是潜意识里想要这么做的,只是他刚才没有意识到而已!   上邪笑了,盯着他道:“哟,还真是衷心得很,你跟了我这么久,就想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取我性命?”微顿,续道:“亏我看着你还比较像一个好人呢,否则我也不会把你带出城主府,你是傻呢还是傻呢或者是真的傻呢?”   “什么意思?”佟文邈被她弄糊涂了。她把自己带出城主府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善良?   是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儿,在城主府长大,长大之后,城主将他升为府中的侍卫头,这些年来,他一直恪尽职守,几乎从来没有渎过职!这一生,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走过,他的世界中根本没有善良和邪恶之分!   直到南宫上邪闯进他的世界里,她带着南宫北漠跑了,还带来南宫乱雪将城主府弄得乌烟瘴气,现在又把他扔出城主府,他跟着她走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乱了!   “什么意思?”上邪说道:“就是这么个意思,陆昌顺为非作歹,强抢民女,十恶不赦,你却还为他尽忠,当真是可笑!”上邪也没有说服他的打算,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你如果还想要尽忠于他,助纣为虐,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她伸手右手,做出掐死他的动作!   闻言,佟文邈愣在原地,傻笨傻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城主身份尊贵,不管他做什么,别人都不能反抗!若是反抗那就是大不敬!”   上邪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你从小就在这样的观念下长大,当然不知道那些嫁给城主的女子是多么心不甘情不愿!而你居然还要把逃跑的女子抓回来,你也一样可恶!”南宫上邪说着,便伸手去掐佟文邈的脖子,她是真的用了力气的,但是佟文邈却不闪不避。   渐渐的,佟文邈呼吸不上来了,脸色涨得潮红,上邪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连忙放开手,尴尬地轻咳两声,道:“我要回家了,你如果想带我回城主府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想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另外,两天后我会去城主府收拾今晚摆下的烂摊子,到时候如果让我再在那里见到你,小心我阉了你!”   佟文邈的脸色一红,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站在黑夜里,看着南宫上邪渐渐走远。   上邪是一路哼着小曲儿踩着轻快的步子回家的,她还记得当日说出门的时候,爹爹那不舍的、受伤的眼神,所以她不能离开家太久了!一直走到家门口,她才猛然想起南宫乱雪还在客栈里等她!   上邪瞧瞧天色,估计现在去找她,她也已经睡下了,反正她不是人,又有法术傍身,应该不会出事的才对。继续往前走几步,上邪又忽然想到一个十分、十分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现在南宫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她应该买些粮食回来的。这样想着,她的脚步便生生顿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动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还是先去把粮食买回来吧,要不她现在回去,家里又该多添一副碗筷,大娘又该因为食粮的问题长吁短叹了!   就在上邪前脚转身刚走,身后便有人朝她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以至于上邪还没有看清那人,那人的身影已经从自己面前奔了过去! 第202章 冰冷如霜杀气凌人   昏暗的烛光下,只见沐梓霓从房屋里跟着奔了出来,像是为了追随刚才从上邪身边奔去的身影而去的。   上邪赧然,刚才那个身影……难道是二娘颜清儿?如此想着,沐梓霓已经跑到她的面前,见到上邪站在这里,她愣了一下,忙着道:“上邪,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你二娘从这里跑过去?”颜清儿犯了失心疯,说什么也要去把离家出走的南宫惜城找回来,这么一奔出来,他们这些正常人根本就追不上!   上邪伸手帮沐梓霓顺了顺气儿,“大娘你别着急,我刚才的确是看见她从这里跑过去了,但是你先别着急,我去把二娘给找回来,你回家等我,好不好?”照顾生病的爹爹,再照顾神智已经失常的二娘,再肩负全家人的生计,她知道她的大娘很辛苦!   那个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国公主,如今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上邪不得不唏嘘感叹,而她能做的,只是减轻大娘的生活负担,让家人在吃穿用度一事上再也不愁苦!可她刚才偏偏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你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能行?”说什么,沐梓霓也是不放心的,“你刚刚从外面回来,一定很累了,大娘自己去找吧,乖,回去休息去!”说着,便要往前走,却被上邪一把扯住胳膊!   “大娘,我会武功!”上邪为了不让她担心,故作调皮地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就会武功了,是血婆婆教我的,但是她说要我不要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我自恃会点武功便在外面乱闯,所以我就没有跟你们说,现在大娘你知道了,就让我去把二娘找回来吧!”   沐梓霓看着她,将信将疑。   上邪继续说道:“你看我在外面闯了将近一年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出,也没有人欺负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上邪扳过沐梓霓的身体,便将她往家的方向推了,“爹爹还在等着你照顾呢,你去找二娘了,谁来照顾他?总之,大娘,你听我的,我办事你放心就是!”   一直将她推进院子大门,上邪才放了手,朝沐梓霓挥挥手,轻声地说:“我先走了,暂时不要让我爹知道我回来过,否则他也会和你一样不放心!大娘你快点进去,你进去我才放心走!”   不得已,沐梓霓只能往家的方向走去,真可谓是一步三回头!可每次回头,看见的都是南宫上邪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一股不安的感觉忽然就占据了沐梓霓的心扉,但是她蠕动着唇瓣,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   上邪一步一步往黑暗里退,直到沐梓霓再也看不见她了,她才转身飞身离去。从这棵树飞到另外一棵树,再从另外一棵树,落身到另外一棵树,动用了法术也没能在周围发现她的踪迹!   上邪有些疑惑了,究竟是去了哪里,她又不知道南宫惜城在什么地方,她会到什么地方去找南宫惜城?   不得已的情况下,上邪只能往春风楼的方向出发了。听说母女连心,也许颜清儿不知不觉就找到了南宫惜城也说不定!诸多无奈之下,上邪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早知如此,她就该拿把刀架在惜城的脖子上把她带回家!   是的,一会儿一定要这么做!   春风楼,灯火辉煌,好不热闹。女子一袭湖蓝色广袖纱裙,于舞台中央尽情舞蹈,眼波流转之间,更是将在场男子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可她的多情目光却只锁定在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身上,而男子手执酒杯,竟是冲她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一般男子对美人儿的宠溺,直看得女子一颗心都要柔软了!于是,笑意更浓,底下的男人们便更加醉了。   一舞跳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而女子便在此时自舞台之上辗转蹁跹来到白衣男子身边,偎进他的怀里,伸出白皙犹如莲藕般的手勾住男子的脖颈,紧接着就是递上浅浅的一吻,直看得旁边的男人骨头都酥了。   奈何这蝴蝶仙子只伺候顾公子一个人,否则他们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让蝴蝶仙子伺候他们一个晚上!   南宫上邪来到春风楼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惜城偎在顾思铭怀里的情景,顾思铭的手在惜城身上摸来摸去,而惜城则顺势溢出几声低吟,完全不顾忌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观看,上邪觉得自己被雷到了,她可以接受南宫惜城在这个地方跳舞弹琴……或者是其他别的青楼女子所做的事情……   但是她却不能接受南宫惜城不顾场合就这样和别的男人……额……欢爱!这根本和生活没有关系了,这简直就是一种堕落、不要脸!   她走上前,将偎在顾思铭怀里染了半面桃花的南宫惜城一把拉出来,“跟我回家!”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很冰冷,如同她拉着惜城的手一样,冰冷如霜,杀气凌人!   “回家?我的家就是这里,就是春风楼,你让我回哪里去?”惜城的声色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你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们一起住吧?那个地方在晚上的时候,会有很强烈的冷风,冷得我都睡不着觉,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和你过着一样的苦日子?”刚被上邪拉起来的时候,惜城的确很生气,满脸黑线,但是当她开口说话之时,她的怒气已经被她掩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柔柔软软的嘲讽!   “你连你娘也不要了?”上邪右手拉着她的胳膊,左手悄然化出一柄利刃,如果南宫惜城不跟她回去的话,她是绝对会把手中的利刃亮出来的!   “我娘?”南宫惜城再次嘲讽地笑了,“是她自己不争气,竟然嫁人为妾,且还不知道争取,现在倒好,陪着一个完全失了官职、没有财富、还生了重病的男人,我为什么要要她?”在南宫惜城的眼里,母亲就是她的耻辱,如果不是母亲,她哪里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而且,如今她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再次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连老鸨都要给她三分颜面,她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要把那个只知道将大姐放在眼里心上的娘放在心上? 第203章 一无所有万里繁华   南宫上邪并没有生气,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见她倏然举起手中的短刃抵在南宫惜城的脖颈上,闪耀的灯光下,短刃顿时散发出森冷的锋利寒光,众人皆是一惊,十分恐惧地往上邪与惜城这边看来。   “你你做什么?你疯了!快把刀放下!”南宫惜城怎么也没有想到上邪会来这么一招,当下便也有些紧张与着急。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拿过菜刀砍死过她,当下便胡思乱想道,她不是真的要杀了自己吧?一念罢,便向边上的顾思铭呼救:“顾郎,救我!”   闻言,坐在椅子上的顾思铭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酒,适才站起来,朝上邪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尽是万种说不尽的风情,若是一般女子见到这双眼睛、这张面容,估计走路的脚都软了、心也跟着醉了。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是南宫上邪,只见她也朝顾思铭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眼角的妖娆之色染上眉梢,竟给人一种魅惑苍生的错觉,她唇瓣轻启,说道:“我们南宫家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说完,继续将短刃抵在惜城的脖颈上,逼迫她转身就走。   春风楼里的侍卫早已发现异常,此时纷纷举剑围在上邪身边,踟蹰不前。之所以踟躇不前乃是因为此刻惜城还在上邪手中,他们不敢擅自行动。而上邪根本不把这些人物放在眼里,抵着惜城便是信步往外走。   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劲风,上邪上次和顾思铭交过手,自然认识这场裹挟着寒冷气息的劲风,于是她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将南宫惜城顶上自己的位子。   顾思铭愣了一下,真是没有想到危险时刻,南宫上邪居然会拿自己的三姐做挡箭牌,但是他想将放出去的寒风收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南宫惜城是一个普通女子,若是遭受了此等寒风,怕是……会有生命危险!这一瞬间,顾思铭觉得南宫上邪简直就是一个小恶魔!   “啊——”南宫惜城感觉到类似一柄长剑的东西忽然贯穿自己的体内,而她的身体则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幸好被上邪忽然拉住,以至于她没有和地上来个亲密接触。   此时上邪手中的短刃已经收去,她扶着南宫惜城转身,面对着顾思铭道:“亏得我三姐顾郎顾郎地叫你,没想到你居然暗中使手段,想要了我三姐的性命!”既然南宫惜城这么迷恋顾思铭,那她就把顾思铭最原始的面貌揭露给南宫惜城看,即使这揭露的方法用得有些卑劣。   她当然也知道如果那道劲风进入惜城的身体里,那惜城便只剩下一个死字,所以在她闪身离开之后,悄然将那道劲风的力道打碎,减轻了七成寒凉与力道,所以当劲风进入惜城身体里的时候,她最多会受伤,而不是死亡!   顾思铭眨了一下眼睛,抿了下唇,有些无辜地看着南宫上邪以及偎在上邪怀里的口吐鲜血的南宫惜城,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陷害,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反驳的能力,毕竟南宫惜城是真的被他伤害的!   南宫惜城此时脸色很是苍白,口中依旧在溢出殷红的血丝,将她一身湖蓝色广袖纱裙燃成深色,她怔怔的、不可置信地望着顾思铭,仿佛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顾思铭要对自己下手,她嗫嚅着唇瓣,虚弱地问:“顾……顾郎,告诉……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   顾思铭见她这样,以为她是要死了,心下也生出些许悲凉来,但是这悲凉还不足以让他向南宫惜城解释。人之将死,解释有什么用?   而顾思铭的不解释正中了上邪的下怀,她就知道像顾思铭这样常年游戏花丛拥有大把红颜知己的男子,肯定不屑向南宫惜城解释。   于是他道:“因为你就要被我带离春风楼,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所以便要把你杀了,你以为男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好吗,在他们得不到的时候,肯定会想要将其毁灭!”顾思铭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顾思铭不是良人。   闻言,顾思铭唇角竟勾起一抹坏笑,“怎么什么事情都被你说出来了?”是的,南宫惜城只不过是他众多女~色中的其中一个,即使她死了,他也犯不着为她难过,更何况,那道劲风的确是他,不想解释,所以也不需要解释!   “噗……”南宫惜城受了刺激,大口鲜血就这样喷薄而出,吐在地上,晕开一朵艳丽的红花。   见目的达到,上邪也认为没有必要再说些什么,扶住南宫惜城便快速地出了春风楼。   奈何,那还没有昏死过去的惜城却一直在她手中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和你回去,我要去找顾郎,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他说过会宠我一生一世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惜城竟是一口气把她自己想说的话给全部说了!   上邪无奈地扯扯唇角,将手中的惜城放开,惜城不妨,又是受了重伤,当下便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那你去吧,我不拦着你!”既然对方那么想去,那她就让她去,当然了,在去的过程中,她南宫上邪不会扶她,她要是有力气,那就去好了。“在去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如果顾思铭在乎你的话,现在就已经追上来了。如果你们之间真的存在误会,那他刚才就已经解释了!而现在种种的迹象表面,他不在乎你,你告诉我,你回去是要做什么?”   南宫惜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上邪冷笑道:“不管我去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我讨厌你,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停止过讨厌你!所以你别妄想我会跟你回那个一无所有的地方去!”   上邪蹲下身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逼迫她面视自己,然后道:“一无所有?你活该一无所有,就是因为你,你娘才会发了疯,现在离家出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南宫惜城,你到底还想要拥有什么?你得到的你从来都不珍惜,你究竟是想要什么?万里繁华?还是天下男人对你的追逐?” 第204章 父亲病重悲伤难抑   南宫惜城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会因为自己发疯然后离家出走,她冷眼看着南宫上邪,道:“我不相信,你别想欺骗我!”   “欺骗你?”上邪也笑了,“你还不配我花心思去欺骗你,愚蠢!”说完,便放开惜城的衣襟,站起身来。将那柄短刃扔到她的面前,“想去找顾思铭的话,先把你自己杀了,别跟人说你叫南宫惜城,也别让人知道你爹是南宫念仁,你娘是颜清儿,你还有个姐姐叫南宫北漠。少了你一个人,我们全家就少了很多负担!”   “……南南宫上邪,你你真是狠毒!”看看南宫上邪,又看看地上的短刃,南宫惜城在吐完这句话的时候,彻底地昏倒在地上。   上邪深深地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抱起来,往家的方向而去。二娘不在这个地方,那么……她去了哪里?真是伤脑筋啊,没找到二娘也就算了,居然还带了一个受伤的惜城回去,也许爹会很担心的吧!   怎么说呢,虽然上邪的家也在语轻城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到底她家是住在城外的,所以,抱着惜城出了城,走在荒郊野岭的时候,竟听见远远近近传来颜清儿呼唤惜城的声音!   上邪眉色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脚下一蹬,转眼的功夫,她便在黑暗中找到了狼狈不堪的颜清儿,说是狼狈不堪真的是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她的衣服已经被钩刺钩烂,发髻凌乱,脸上身上尽是污泥,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真是难为她还记得南宫惜城的名字。   大抵母亲都是这样吧,孩子永远被放在她们心上的第一位。   上邪抱着惜城走到她身边,她却还没有看见她们,上邪喊道:“二娘,你的惜城在这里,她睡着了,我们把她送回家去睡觉好么?”也许是小时候在街市上混得太久,以至于上邪连哄人这样的技术活都学得炉火纯青。   颜清儿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上邪,但是好在此刻的她也根本不认识上邪,所以不会对上邪产生抵触情绪。“你说我的惜儿睡着了,那她现在在哪里?”颜清儿并不能和上邪在一样,在黑暗中视物,所以她只能挥舞着双手胡乱地摸着。上邪只好拉住她的手放在惜城的脸上。   “二娘你看看,这轮廓是不是惜城的?”   颜清儿在摸了一通之后,喜极而泣了。“这真的是惜儿,是我的惜儿,她现在睡着了吗?那我们带她回去睡觉吧!”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南宫惜城是她此生最重要的宝贝!   上邪忽然在想,被母亲疼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念罢,她径自自嘲地笑了。   南宫家今夜灯火通明。原本身染重病的南宫念仁在那日上邪离去之后,便卧床不起了,这其中有诸多原因,皆是心病,沐梓霓倾家荡产为其请了许多大夫,皆不管用。今晚,颜清儿再次发疯地跑出家门,对他的精神上又是一个冲击!   如今,他正躺在简陋屋子里的简陋床榻上,鬓边的白发早已泄露了他心中的尘霜,南宫北漠则忙不迭地在他身边照顾他,深怕自己一不小心,爹就会永远睁不开眼来了,所以她只能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偶尔,沐梓霓也会上前来替换她,让她去休息,但是北漠却执拗得很,一定要等等爹醒来,娘回来。   所以当上邪带着颜清儿和惜城回来的时候,简直就是给了南宫家起死回生的机会!   当上邪看见躺在床榻上的父亲之时,她愣了一下,她离开这个地方只是几天的时间,而父亲居然比上次老了这么多,到底他的心中是积了多少的雪霜啊!竟是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将惜城和颜清儿安置妥当之后,上邪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让大娘和大姐继续在外面守着。于是她趁夜再次离开这个家,去了城里!   当米铺的大门被震得叮当响的时候,老板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上邪的动作也极其简单明了,将几锭金子扔到老板怀里便道:“给我米!”   一见金子,老板的瞌睡就醒了,眼睛也直了。虽然做生意这么久,不可能没有见到大把金子,但是人就是这样,钱多人不怪嘛!当下立马把伙计叫醒,让他们给上邪盛米,甚至在上邪的要求下,将米扛到她家里去。顺带着也把米铺老板家的鸡鸭鱼肉都给带走了!   满载而归,沐梓霓和北漠当然是要怀疑的,而上邪也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是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救济的,以后还是要还的!   听了这样的话,沐梓霓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他们现在真的很缺粮食,所以只能先这样了。上邪回来的时候,还踹了一个大夫家的门,将正在呼呼大睡的大夫给“请”到家里来了!   大夫忐忐忑忑、慌慌张张给南宫念仁诊脉,眉头都皱成了一团,直到上邪忍不住踢他屁股的时候,老头儿才道:“小的才疏学浅……无法无法救治令尊,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沐梓霓本还想让上邪别这么没礼貌,可听到大夫说的话之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恶狠狠地说道:“那你能救得了你自己吗?”她应该在第一次看见父亲的时候就为父亲找大夫的,而不应该拖这么久……   “上邪,你别这样,你会把大夫吓坏的!”北漠连忙上前来劝服上邪别这么激动,“我们还可以再找更好的大夫,不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上邪的头脑是空白的,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爹不能死,如果爹死了,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于是,她看看南宫北漠,又看看大夫,再看看躺在床上的父亲,终于还是猛地一松手,将大夫放开了。   接下来,她如同一具尸体一样,说道:“那你把语轻城最好的大夫带来吧!如果带不来的话,你会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充满了震慑力! 第205章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大夫紧张兮兮、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天还没有亮,南宫上邪像很久以前的很多时候一样,在屋子外面找了棵比较高大的树木,坐在上面摇晃着双腿,等待太阳逐渐从地平线上冒出来。   此时,沐梓霓已经在厨房里弄吃的了。说实话,自从他们南宫家被皇帝追杀,逃到语轻城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顿完完全全的白米饭,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没有吃饱的可能,看着白花花的大米还有各种菜,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另外一方面,沐梓霓又开始唉声叹气,如果不是家道中落,现在南宫念仁也不会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果然是命中该有此一劫吧。   南宫上邪这几天真是奔波累了,用手枕着脑袋,竟是在树上睡着了,夜晚的寒风吹来,也没有将她吵醒,原来是她脖子上戴着的那颗色灵石可以为她驱寒取暖!   沐梓霓做了一桌子的丰盛饭菜,但是却找不到上邪。无奈之下,她只好先给南宫念仁熬粥,天亮的时候,虚弱无比的南宫念仁终于悠悠醒转过来,他的唇瓣翕合着,脸色蜡黄、枯瘦,看之很让人心疼。   沐梓霓将他扶起来,就要喂他喝粥,但是却被他制止了,“我昨晚好像,好像听见四儿,四儿的声音了!”只是那个时候的他醒不过来而已!   沐梓霓闻言,眼泪就快掉下来了,她守了一生的丈夫从头到尾最在乎的人就是上邪,她不该吃一个孩子的醋的,但是她却知道这个孩子是他喜欢的女子的孩子……   她平静地说:“是啊,不仅四儿回来了,惜城也回来了,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呢,你先把粥喝了,等会儿才有力气和她们两姐妹说话!”   南宫念仁的眸中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但是这道光芒转瞬即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今欢也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她们母女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人在生病的时候就显得特别脆弱,就好比现在的南宫念仁!   沐梓霓没有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舀起一勺粥喂进他的嘴里,随后又拿出手帕擦拭掉掉落嘴边的粥,小心翼翼就好像在照顾一个小孩子。   “老爷,惜城回来了,惜城回来了,我昨晚见到她了!”不知何时,那颜清儿疯疯癫癫地从自己屋子里跑出来,满脸的傻笑,枯瘦的脸上再也没有以前作为大家闺秀应有的高贵矜持,她就是悲惨生活里被湮灭的女子。   “妹妹,这事我已经跟老爷说过了,你先回房里去,等会儿老爷吃完饭了,你们再出来。”沐梓霓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现在的她对于世间一切变化都已经做到宠辱不惊!   颜清儿依旧兀自笑着,左右手互相揉搓,“惜城回来了,嘻嘻,惜城回来了,我的惜城终于回来了!”那痴傻的模样,令人看之简直心如刀绞。   “娘,你没事的话,就呆在房间里,跑出来做什么?”南宫惜城扶着自己的胸口从屋子里走出来,见到自己的娘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不但不哀伤,反而觉得有些恼火。即使此时她的脸色苍白,但是在这座茅草屋内,就数她穿得光鲜亮丽了!   “惜城!”颜清儿说着,便要去捉惜城的双手,却被惜城嫌恶地躲开了,“别碰我!”脸上写满了“我嫌你脏”这几个字。   “好好,娘不碰你,你回来了,娘就高兴,惜儿你还没有吃饭吧,娘去给你做好吃的,啊!”说完,还真的往厨房走了。南宫惜城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看着虚弱无比仿若父亲!   沐梓霓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惜城又不是她生的女儿,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太多,当下只好继续喂南宫念仁喝粥,边喂边说:“惜城,饭菜我已经做好了,放在厨房里,你要是饿了的话,自己去吃吧!”   南宫惜城冷哼一声,问道:“南宫上邪呢?”她要是见到上邪,便要把她的皮给撕烂不可,居然把她带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简直是一屋子的晦气,她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哪怕一刻的时间!   “……她应该在外面吧!”说实话,她现在也不知道上邪在哪里,但是她觉得上邪距离他们不远。   “我去找她算账!”南宫惜城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转身就走,却被南宫念仁一声喝住:“你去哪里?找她算什么账?!”原本因为她们都回家而略显高兴的南宫念仁在面对南宫惜城如此烂的态度时,脸色再次黑了下去!   惜城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想再回这个鬼地方,是她硬是要把我带回来,我自然是要去找她算账!”   “混账!”南宫念仁被气得不轻,胸口不断起伏着,脸色铁青,“这里是你的家,你不回来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你都是我南宫念仁的女儿,三从四德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见他实在是生气,沐梓霓忙帮他顺气,“惜城,你爹现在身体不好,你作为女儿,少说两句!”她是真的担心,南宫念仁被这么一气,会出点什么事情!   但是南宫惜城对她的话却不以为意,道:“我早就说过,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我就不会再主动回来,而且是他把我赶走的,告诉你们,我现在在春风楼过得好好的,锦衣玉食应有尽有,我才不稀罕回到这个地方来!”   “你说你在什么地方?”南宫念仁目光直直地盯着惜城看,像是要将两颗眼珠子给瞪出来!   “春风楼!”南宫惜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总之这个破地方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女儿,记住了,我是春风楼的蝴蝶仙子,再也不是什么南宫惜城!”说罢,转身就走。   不料,身后的南宫念仁“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就这样吐了出来,满地溅起艳丽的红花,十分灼人眼目! 第206章 父亲去世上邪发狂   南宫上邪是被怒吼声吵醒的,而这声音是她父亲的,当下她便从树上翻身而下,往屋里跑去,却在门边的时候,撞见了一脸倨傲地站在那里的南宫惜城。她甚至没来得及多看惜城一眼,便奔到了南宫念仁身边,因为她看见他唇角的殷红血丝,还有地上的那一摊红色血迹。   南宫念仁在沐梓霓的怀里不断地颤抖咳嗽,见到上邪过来,他连看上邪一眼的力气都没有,而南宫北漠也早已闻声赶过来了,唯独惜城冷漠地站在原地,就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了她似的!   上邪一把抓住南宫念仁的手,颤抖地问:“爹,你怎么样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你等一会儿!”记得那个大夫是下半夜时分走的,那么现在另外一个大夫应该快到了吧!上邪如是想着,越发紧的握住南宫念仁的手。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慌乱,只是因为她没有心,可是现在她却真实地感受到慌乱了,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四,四儿,爹,爹对不起你!”南宫念仁脸上血色全无,可嘴里还不时的有血溢出来,“很多你经历过的事情,爹都知道,爹只是……只是难过没有保护好你!”   简陋的床榻上开始散发出腐烂的死亡气息,晨光从墙壁的缝隙里钻进来,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冷风,钻进南宫念仁的脖子里面,但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他断断续续地说:“如果……如果你可以不计前嫌,记得……记得把你二姐……找回来,她……她始终是南宫家的骨血!”他从来都不是真的想把自己的亲人赶出府,那个时候,也不过是因为太宠爱上邪了。   “从知道你身世的那一刻起,爹就在想,一定要给最多的疼爱,让你没有悲伤、快快乐乐的成长,成为善良的人。我……我一直相信,邪不压正,爱,是最温暖的东西,是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资源,我只是……想用尽余生所爱给你最多的爱!”微顿,他看向遥远的天际,慢悠悠地说:“上邪的意思的确是无上之邪,但是……这邪是用来压住你体内的魔性!咳咳……”   随着他的咳嗽声,又是一口血溢了出来!   上邪抓紧他的手,“爹,你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都懂的!”   南宫念仁轻轻地笑了,“我怕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爹在胡闹!”上邪立马打断他的话,“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再胡闹,二姐就也不回家来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南宫今欢和岑墨莲已经死了,但是她并不想说出来!   南宫念仁没有理会她故意做出的小孩子脾气,转眸看向沐梓霓,腾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谢谢你……谢谢你陪我一起走过荒芜的人生,可是……可是我还是负了你!”在遇见沐梓霓之前,他的心已经给了魔界公主月歌。   这些,沐梓霓都是知道的,但是她却不吵不闹,最后说,如果这辈子他都不会爱上她,那就永远别碰她的身子,所以这一生,他真的没有碰过她的身子,可是他们却做了一辈子的夫妻!   “遇见你是我的福气,可是遇见我,却是你一生的悲哀!”南宫念仁的目光哀伤而绝望,蓦然间,又升起一道向往的欣喜光芒,“我走了,不用替我难过,我只是……去找她了而已!”   说完,干枯的大手,终于从沐梓霓手中滑落。上邪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的手从自己的手心滑落出去,顿时,沐梓霓和南宫北漠泣不成声!   南宫惜城站在门边,嗫嚅着唇瓣道:“我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他会气成这样……?”失了意识的喃喃自语恰好落入上邪的耳朵内!   她将父亲的手安然地放在他的胸口上,看着他平静的向往的面庞,上邪悄然地站起身来,转身看向南宫惜城,一字一顿地问道:“是你气死父亲的?”如果……她能早点赶到,是不是爹就不会被气死了?如果她没有执意将南宫惜城带回来,那……爹是不是还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我说不要回来的,是你偏要把我带回来,我只是说我在春风楼过得比在这里还好,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说不清,父亲死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但是面对上邪如此质问的眼神,她就是忍不住这样反驳回去!   闻言,上邪的双眸瞬间变得腥红,右手扬起,手掌衷心团聚着一朵小火焰,随着她的手越抬越高,那火焰便越发的大,南宫惜城脸色变得煞白,这是什么情况?   正想逃跑,上邪却已经二话不说地将手中的火球往惜城身上扔去!   “不要!”   “啊!”   两道不同的声音忽然交织在一起,随后,有人在上邪面前缓缓倒下。倒下的人是拿着一只鸡腿从厨房里出来,要把鸡腿递给惜城吃的颜清儿,当她看见一团火花就要往女儿身上扣来之时,她什么都没有想,直接挡在了惜城面前!   而那句“不要”则是南宫北漠忽然发现这边的异样,大声呼喊出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娘,娘!你怎么样了?”惜城距离颜清儿最近,所以接住颜清儿的人自然是她。颜清儿口角溢出鲜血,滴落在她破烂的衣襟上,她手中紧紧地拿着一只鸡腿,递到惜城面前。   她说:“惜城,你饿了吧?厨房里有鸡腿,娘就拿来给你吃了,快……快趁热吃了,别让……别让上邪看见,否则……她又要来抢你的鸡腿了!”话语间,她的脸上依旧带着虚浮的笑意,已经有很长时间,她没有见过肉了,也没吃饱过一顿饭!   可是惜城还没有来得及接过她手中的鸡腿,她便又呕出一口鲜血,双手顿时垂了下去,双眼死死地瞪着远处的景物,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   “娘?娘!”南宫惜城不断地呼唤颜清儿也不断地摇她,但是颜清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许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死死地瞪着南宫上邪,咬牙切齿地道:“是你,南宫上邪,是你,你杀了我娘!你杀了我娘!!” 第207章 父母双亡北漠失明   南宫惜城说着便要向上邪扑过去,可上邪只伸出一只手便掐住了她的咽喉,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惜城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顿时涨得潮红,在上邪手中不断地挣扎,如同一尾即将干涸在沙滩上的鱼儿!   北漠见状,也慌了,这样的上邪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双目腥红,墨发无风自动,全身上下散发者凛冽逼人的气息。她忙站起来,一把抓住上邪的胳膊,“四妹,别这样啊,她是你三姐,你快放手!”   上邪就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而这样木然嗜血的南宫上邪真的把北漠给吓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地甩了上邪一巴掌!   上邪的手顿时送掉,惜城从她的手中滑落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脖颈上依稀可见被掐住的痕迹,半晌她都没有恢复过来。而上邪在松手之后,直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南宫北漠也虚弱了,整个人颓然地坐倒在地,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她冷漠清高的外表只是她脆弱的保护膜,像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足以让她虚脱了!   沐梓霓抱着南宫念仁冷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管他们三姐妹闹成什么样子,即使颜清儿就这样死了,好像也不关她的事了。   藏在怀中的匕首不知道准备了有多久,在如此艰难的生活环境下,她也曾想过就这样了此残生,可是……可是心中还是有着牵念的!所以,现在南宫念仁去世了,她心中的弦也跟着断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念罢,匕首不偏不倚、沉重无比地捅入她的腹部,“额……”是沐梓霓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然后她以即快速的速度倒在了南宫念仁的身上。   “大娘?大娘!”南宫北漠傻了,膝行来到沐梓霓的身边,猛地将她扶起来,泪水爬满她的面颊,她颤抖着声音问:“大娘,你这是何苦呢,爹走了,你还有我们啊,我们都需要你,你怎么忍心……”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一颗心仿佛被人撕成了许多片!   沐梓霓的脸上浮起虚弱的笑意,她说:“漠儿,你……从小是最乖的,也最懂得人情世故……大娘大娘只是累了,再也经不受不起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其实很多很多时候,我都在害怕……也许下一刻我就会变成像你娘一样的女子,那般疯癫、痴傻……可是漠儿,那不是大娘想要的人生!大娘想要的人生,无非就是你爹的爱,但是一辈子了,一辈子已经过完了,我什么都等不到,所以……大娘累了!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们有缘的话,大娘还是想要遇见你!”   “你……你是大姐,从此以后,……南宫家就交到你的手上了!”沐梓霓已是极力将想说得话说得完整些,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断断续续的,南宫北漠的泪水直接滴落到她的脸上,她再也没有多余的感觉。   这一生,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啊……   冰凉的地面,满是污血的痕迹,南宫北漠就这样安静地抱着沐梓霓的身体坐在冰冷的寒风里,渐渐的,天黑了!   风很冷,真的很冷,是冬天要来了吗?   “大姐,我们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歇息了很久,南宫惜城才恢复过来,此时的上邪还倒在一片血泊当中,不省人事。父母还有大娘的死扰乱了她的心智,所以在恢复清明之后,南宫惜城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掐死上邪,而是问北漠该怎么办!   她真的慌乱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心里一片冰冰凉凉的,犹如毒舌在身上蔓延一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的感觉和那天她被几个男人围在巷子里的感觉是有些相像的,所以她很害怕,真是很害怕!   “惜儿,天黑了,你先把蜡烛给点亮吧!”北漠睁着黑洞洞的双眼,目无焦距地说道。   “啊?”南宫惜城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姐,你在说什么?什么天黑了!”   “就是天黑了,把蜡烛点上,别等会儿、爹和娘还有大娘走路摔跤啊!”南宫北漠的声色很平静,平静得就好像一口古井!   “大姐,现在是白天!”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爹娘大娘现在都已经死了,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为什么大姐还要说这样的话?   南宫北漠闻言,微微侧着脑袋,半晌才询问道:“你说什么?”现在是……白天?那么……她的眼睛?“惜儿,你在开玩笑!”她的声色里此时夹杂了丝丝缕缕的颤抖,“天已经全部黑了,怎么可能是白天!”说着,就要站起来,却忘记了身前还有一个沐梓霓,于是她摔倒在了沐梓霓身上!   “啊!”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一片湿粘,南宫北漠吓了一大跳,忙缩着身子往后退去,双手不住乱挥,“惜儿,你在什么地方?快点上蜡烛啊,我看不见你,看不见爹娘还有大娘上邪他们在哪里,快快,点蜡烛!”此刻的她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不断地在生死边缘挣扎,希望能看见一点点希望的曙光!   “大姐,大姐我在这里!”惜城奔到她的面前,抓住她那双不断摸索的手,“我在这里,你……你看不见我吗?”说着还伸手在她空洞的双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顿时跌落到谷底。   父母双亡,大娘也去世了,这样的结果对大姐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啊?居然让她瞬间双目失明!   “惜城,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北漠用力地摇晃脑袋,显得恼恨至极,“我什么都看不到,你点蜡烛了吗?嗯?”她的声音很急切,急切地渴求惜城快点去点拉住,因为现在她的世界里一片黑暗,一点光芒都没有!   “大姐!”南宫惜城颓然跌坐在地上,语无伦次地道:“你双目失明了,现在是白天,正是中午时分,你失明了!”   两行清泪瞬间跌落眼眶,北漠急切地反驳道:“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双目失明?你胡说,胡说!”吼完,便踉跄地站起来,不断地乱跑,撞到障碍物,她有转回来继续找路,一直到她奔出家门才肯罢休。   惜城一直劝阻她,但是每次都被她狠狠推开! 第208章 我和你,是敌人!   无声的黑暗一直将她吞噬,偶尔的,还能看见黑暗中燃烧着的烈火,那些烈火像是要将她烧着一般,团团围绕着她,可是每次即将烧着她的时候,那些火焰又退了下去,犹如一个个精灵那般!   在这样的黑暗中飘荡久了,上邪竟觉得有些乏,还有些难受,她讨厌这样黑红掺杂在一起的极致颜色,这会让她有种胸口在燃烧的窒息感。   不要了,不要再被这些黑暗烈火给吞噬了!上邪仰天长啸一声——   睁开眼来的时候,是一片狼藉的屋子,屋子里倒下了三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南宫念仁,一个是她的大娘沐梓霓,还有一个是她的二娘颜清儿,他们都倒在血泊当中,身上身下满是凝涸了的鲜血!   昏倒前的一幕再次在她脑海中回放,忽然,脑袋就扯疼起来,她爬到沐梓霓身边,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拍拍她的脸,但是他却没有再醒过来,再望向她腹部的那把匕首,南宫上邪忽然就明白了!   大娘是跟随爹一起去了!那么南宫北漠和南宫惜城又去了什么地方?她杀了颜清儿,大姐一定不会放过她,而惜城气死了爹,她也一定不会放过南宫惜城!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滴下一滴眼泪,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屋子中央,坐在三具尸体旁边,感受一室的血腥与寒凉!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想自欺欺人,说爹和大娘还会再睁开眼来看看她的,但是她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冬天似乎真的来了,外面的风从她耳畔呼啸而过,吹动她散落鬓边的碎发,吹去一室的温暖,曾经那些美好的、温暖的、拥有过的,通通都不存在了!上邪觉得自己现在正坐在低谷里,想要放声大哭,但是她没有眼泪,所以她只能死死地坐着,坐在傍晚的飕飕冷风里!   天色完全黑下去的时候,南宫北漠和南宫惜城都没有回来,上邪也没有精力去寻找他们了。坐在地上久了,躲在她身体里修炼的白夜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上邪,人死不能复生,你别这样!”   上邪冷笑一声,反问道:“我怎样?我什么也没做……”正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家人才会都死在她的面前,她怎样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啊!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话语间,上邪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公鸭嗓,她感冒了,可她对此却一无所知,只沉浸在家人去世的悲痛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生活没了希望,没了意义!   “……”白夜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好。色灵石的能力没有恢复,而他现在的修炼让他和上邪多讲几句话都会很费劲儿,所以他真的毫无办法,只能安静地呆在色灵石里,感受着与上邪同样的悲伤!   所以,当楚清朗迎着风走进来的时候,上邪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样子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像是什么都没想,可又像是想了所有!   他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没事儿,剩下的事情你不要去想,还有我呢,我帮你完成剩下的事情!”   于是,上邪在他怀中睡着了。可是睡着之后的她,眼角却是溢出了很多泪水,怎么也擦不尽。这一刻的她再也不是那个张牙舞爪怎么也打不倒的南宫上邪,她只是一个失去家人的无助孩子……   看见她掉眼泪,楚清朗的心也跟着一起苦涩,如果不是南宫北漠和南宫惜城跑出去,又刚好失明了的南宫北漠跌落山崖,被顾思铭所救,他现在还不知道南宫家已经迁到语轻城来了,也根本不知道南宫家正在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他虽然没有很及时地赶到,但至少是在她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赶到了!   上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昨晚她无声无息地流了一夜的眼泪,可是把楚清朗给吓坏了,在他的印象里,南宫上邪好像从来没有哭过,看来这次,家人的去世给她造成的打击很大!   她用那双无神的眼睛在粉白的房间里不断地逡巡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可又像是什么也没找,楚清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也没什么反应依旧呆呆的。   楚清朗内心一震,不会她也失明了吧?不对,他认识的南宫上邪不会脆弱到这种地步的!果然,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连鞋子都没穿,便赤脚走在冰冷的地面上。楚清朗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于是便没阻止她!   可是,当上邪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之后,仍然没有目的地继续走时,楚清朗的眉头蹙起来了,她这是在做什么?自虐?   他站起身来,就要向她走去,可她却像个受惊的小鹿一样,伸手阻止他道:“你不要过来,我这样做……只是想感受一下地面的温度,这样就可以证明我还活着,我还存在!”是的,她现在就感觉自己不存在了,那种漂浮无根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恐惧!   楚清朗内心一涩,终究是顿住了向她走去的脚步。谁都有过悲伤难以自抑的时刻,谁都有过放纵自己自虐的时刻,这些……猎心裂肺的伤,他都懂得!   可是,她依旧在一圈一圈地走着,他的心跟随她一起沉沦,撕扯,疼痛,纠结……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猛地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很用力。第一次,他发现南宫上邪很瘦很瘦,瘦到他错觉只要自己一用力,便能压碎她的骨头;也是第一次,楚清朗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害怕,害怕她随时从自己怀中消失……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感受他心脏的跳动。许久之后,她蓦然抬起头来,看进楚清朗的眼里,说了一句让楚清朗身心发寒的话语。   她说:“我爹是被你爹追杀,才来到语轻城的,因为你爹,我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楚清朗,我想杀了你爹,也想毁了楚国!另外我想将整个世界毁灭,包括我自己!”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清朗,继续说道:“楚清朗,我和你,是敌人!” 第209章 你要…与我为敌?   楚清朗的身躯猛然一震。她说,楚清朗,我和你,是敌人!   看着他失色的容颜,南宫上邪轻笑着从他怀里旋开了。看着这样的南宫上邪,森冷、恐惧一瞬间完完全全地占据了楚清朗的心扉。所以,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将她拦住!   末了,待她走到门边时,他才沉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我的意思是,要与我为敌?”   南宫上邪站在门边,背对着他,却并没有回首,直接道:“害死父亲之仇,不能不报!”微顿,续道:“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先找到直接害死我爹的凶手,南宫惜城!”语毕,阔步离去。留给楚清朗的便是一抹鲜红的决绝背影!   却说那情落滚下山崖之后,被顾思铭所救了,可休息了一整晚,她的双眼依旧不见好,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黑暗的。   南宫惜城简直是害怕极了,一个劲儿地缩在顾思铭的怀里,可顾思铭的眸中对她流露的却不是柔情蜜意。他抚着她柔顺的发丝问道:“这个是你的姐姐?”   依偎在顾思铭怀里的南宫惜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顾郎在看向自己姐姐的时候,双目发光,充满好奇与涉猎之态!她轻轻点头,“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话语间,那语调显得好生委屈,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父亲是被她气死的,而娘则是因为救她而死的!“我要杀了南宫上邪,为我娘报仇!”说到最后,便显得有些咬牙切齿了!   “顾郎,你一定要帮助我,也不知道上邪那丫头练了什么鬼功夫,力气大得吓人,手中还会冒出火球!”惜城想想都觉得全身颤抖,“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杀了她!”   顾思铭挑眉,调笑道:“我只是普通人一个,你想让我去送死?”话语间,咬了下她的耳垂,使得南宫惜城全身颤粟了一下,耳垂对女人来说可是个相当敏感的地方,更何况这才一晚没见,她便已经很想念她的顾郎了!   “当然不是想要你去送死,你死了,人家怎么办?”只一刹那的功夫,南宫惜城的声音便酥软了,整个重心都放在顾思铭身上,现在的她,早已经将顾思铭之前打在她身上的那一掌给完全忘记了。   虽然当时很心痛很难过,但是现在她的顾郎还是回到她的身边来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让人高兴!   二人正发展得激情四射时,顾思铭挑眉问道:“你姐姐就在床上,而你却在我这里承欢低吟,你就不怕你姐姐醒来听见吗?”现在他们在椅榻上,而南宫北漠则躺在床上,睡着了。   此时,南宫惜城全身的火热正难以纾解,迷糊间听他这么一问,倒觉得这是个事儿,于是连忙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顾思铭哪里管这么多,直接对她上下其手,然后附在她耳边邪魅地说道:“反正我是不介意被人听见的!”语尽,便大尺度地动作起来……   一室旖旎,惹得南宫惜城又羞又恼,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得承认在顾思铭面前,她根本没有什么能力抵抗他的魔力,嗯,是的,对惜城来说,顾思铭就有一种天生让人无法抵抗的魔力。   不过,幸运的是,这段时间里面,她的姐姐南宫北漠没有醒过来。又或者是她极力压低了的**之声没有让她听见。南宫惜城喜滋滋地想着。   而床上的南宫北漠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可当她睁开空洞的双眼,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除了周身的寒凉感觉外,她什么感觉也没有!   所以当南宫惜城来到床边,看见北漠双眼睁开时,不由得吓了一跳,“姐姐,你醒了?”   北漠没有说话。现在的她很多事情都不敢去想,比如父母双亡、大娘自杀……只要一想,她的脑袋就会扯疼扯疼,好像被人拽住某根神经,令她不能自已。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去想便能不想的,那个满是血迹的屋子,横亘着的尸体,还有冰冷的北风,无一不在刮剐着她的内心,使之变得荒芜、寸草不生!   许久许久之后,她才微微启唇说道:“惜儿,我想回家。回家……去把爹娘给葬了!”是的看,不管遭受什么样的打击,她都是需要先把父母和大娘给埋葬了,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暴尸荒凉的茅草屋里啊!   南宫惜城闻言,很拿不定主意,遂扭头去看顾思铭,说道:“我姐姐说想回家!”   “那就回去好了!”顾思铭的语气很不在乎,稍稍有点冷漠。不过在惜城看来,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头的南宫北漠也不曾注意到,这个声音很熟悉,是曾经调戏过她的那个白衣男子。   将她们两救下的时候,顾思铭并未将她们带回自己的府邸,而是随意地找了一家客栈,如今北漠因为滚落山崖,脸上还有一道道的伤疤,但是在顾思铭看来,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她还是那个倔强、清高的女子!如同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于是顾思铭雇了一辆马车,陪同她二人回家去了。   可是当他们踏进屋子的时候,里面除了血迹,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南宫惜城惊慌失措地大喊:“爹娘的尸体不见了!”   北漠瞬间也慌乱起来,她们在外面呆了两天,回来时,父母的尸体就不见了,这要怎么办才好?于是她双手乱挥着,想要去寻找惜城的双手,但是她双手触及的地方却是顾思铭的胸膛,“快去,快去别的房间找找!”她的脸上布满了焦急之色!   “不用找了,我已经将他们给下葬了!”南宫上邪一身灼目红衣,忽然从后屋走出来,“坟墓就在后山上!”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北漠因为遭受严重打击,已然失明。“大姐,你可以去坟前祭拜他们,但是南宫惜城不可以!”今时的上邪脸上不施粉黛,就连头上那常年插着杏花的发上此时也没有杏花。   一双眼睛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光芒在里面流动,让人感觉她就是一具会行走的尸体,她的声音也冷冷的,像冰块一样! 第210章 有种的你就放开我   南宫惜城闻言,即刻恼怒起来,“你算是什么东西,我想去祭拜便去祭拜,于你何干?况且你本来就不是我们南宫家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从小,南宫上邪的身世就不明显,虽然她不确定上邪到底是不是爹所生的,但是她却很确定上邪的娘不是爹的妻妾,所以不管对方身份如何,上邪都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野种!   上邪眸中无波,面色沉静,仿佛南宫惜城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上前一步,在南宫惜城的愕然中,掐住她的脖子,就在她打算用力一拧,将她脖子拧断之时,旁边的北漠感觉到了凛然的杀气,连忙道:“上邪,不要跟惜儿一般见识!”她的话语又快又急,说着,便要往上邪身上奔来,但是由于太快,而自己踩住自己的衣襟,扑倒在地!   上邪的手果真软了一下,看着摔倒在地的大姐,她并没有弯腰将她扶起来,而是冷冷地说道:“她把爹给气死了!”仿佛是在跟南宫北漠解释她为什么要杀南宫惜城,可是即使是解释,她也不愿意多说!   是顾思铭弯腰将北漠小心翼翼地扶起来的,这时,上邪才发现北漠看不见了,她略微蹙眉,“你的眼睛……”   适在此时,惜城得到松气的机会,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气死爹的,明明是他重病在床活不下去了才死的,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还杀了我娘,南宫上邪你有什么资格杀我?你不配,你不配,有种的你就放开我!”这春风楼的这些日子,除了爆粗口之外,她倒是什么也没学会,而且脾气还见涨了!   上邪懒得和她理论,全身的力气再次凝聚在手中,北漠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够感受得到,父亲的死对上邪来说打击很大,而惜城的话更是狠狠地刺激了上邪,她真的可以断定,上邪会杀了惜城的!   一念罢,她伸手抓住上邪的手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不管怎么样,大姐求你,不要杀了惜城!她是你的三姐呀!”南宫惜城微弱的呻~吟响在她的耳际,她继续说道:“大姐已经失去父母还有大娘了,不能再没有惜城,求你不要杀了她!”   此刻,顾思铭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掺杂进来的意思。   感觉到上邪并没有松手,而惜城在她手中已然气息微弱,北漠忽然止住悲戚的神情,凛然说道:“如果你杀了她,那你也把我也一起杀了!”反正家人也死光了,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义!   南宫上邪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南宫北漠,南宫惜城不配做你的妹妹,你为什么一定要帮她求情?”她是真的想杀了她们,但是偏偏她们都是爹的女儿!而她和南宫念仁几乎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是他却给了自己最多的爱!   她有什么资格杀了南宫念仁的女儿呢?一念罢,五指松开,南宫惜城从她手心里滑落在地,大声地咳嗽起来。   南宫上邪从他们身边走过了。南宫惜城也没再嚷嚷着要杀了上邪,只因为她觉得现在的南宫上邪太恐怖了,竟不似她以前认识的那个!   一个家就此破碎开来,再不见昔日繁华。   南宫北漠听见上邪离开时绝望的脚步声,她很想问问她去哪里,但是张开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缓慢地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途中顾思铭伸手去扶她,却被她躲开了,现在的她很害怕被人触碰,就好像她的全身都是伤口,哪怕碰一下都会很疼!   顾思铭瘪瘪嘴,很无奈地收回手。幸好这一系列动作都没被惜城注意到,当然了,顾思铭也不怕被她注意到!   “姐,你要去干嘛?”许久之后,惜城才恢复过来,但是喉咙还是如灼烧一般疼痛,当她见到北漠缓慢地摸索着往后山走去之时,不禁问出了声。   “去拜祭爹娘还有大娘!”女子浅紫的衣衫,早就沾满了泥土,显得狼狈不堪,可她又倔强得像那开在雪山之巅的雪莲,让人望而生畏!   惜城爬起来,“我和你一起去!”随后,二人互相搀扶来到后山,果见三座坟墓并列在那儿,中间是南宫念仁的,右边是沐梓霓,左边是颜清儿。南宫惜城也不知道上邪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修葺这些坟墓的话少说也得花很多银子吧?莫说坟墓,就连石碑,都是弄得完好无比的!   南宫北漠在坟前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惜城的腿脚都发麻了,她依旧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于是,当天黑下来之时,惜城再也忍不住上前叫她,可刚刚一拍她的肩膀,她便昏在了她的手中。   不得已的情况下,南宫惜城只能让顾思铭将北漠抱回家去了!   话说,南宫上邪离家而去的路上,竟碰见了寻她而来的南宫乱雪!乱雪一见到上邪,就双手叉腰,好不威风地挡在上邪面前,故作严肃地大声说道:“南宫上邪,从实招来,这些天你都去干什么了!”虽然她很想将自己扮成母老虎的形象,但是由于她生就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所以怎么扮就怎么滑稽!   上邪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直接从她身边走过。乱雪愣了一下,将脑袋凑到她的面前来,奶声奶气地问:“上邪,你怎么了?”原本她对上邪还是很生气的,但是时间一过,这气就自然而然地消除了,是以,当她再见到上邪之时,胸中的闷气早就烟消云散,哪里还记得她来找上邪是为了什么!   上邪将她凑过来的脑袋一把推开,“别管我!”语气里,全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于是,乱雪被震在原地挪不动脚步了。她认识上邪的时间虽然不算久,但是以前即使她吼她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这么寒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南宫上邪变成这个样子? 第211章 好久不见,还是他   “那你告诉我,你要去什么地方?”她可是找了很多天,才找到她的,可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就离开,思及此,南宫乱雪连忙追上去,挡住她的去路。   上邪微微眯了眸子,眸中的寒芒折射出危险的光,灼灼地在乱世身上燃烧,“如果你不想死,现在就给我走开!”语尽,广袖一挥,将眼前的乱雪拂到一边去,乱雪不防,竟被她拂到地上。   乱雪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南宫上邪就已经脚尖点地,飞身而去了,灼目的红衣在天际划开一道极致的红色,乱雪瘪着嘴吧,将哭未哭。半晌,她才从地上爬起来,追随上邪的方向而去。   然而,离开的南宫上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她只是没有意识地四处乱逛,整个人失去了目标,甚至是身体里都有一种空空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这让她整个人都很混乱,天和地都在颠覆交错,而她却找不到一条出路!   飞身而下,走在深秋的荒芜地带,路上都是凋落的黄叶,她穿着红色锦靴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左手边还有溪水在潺潺流淌,如若不是情绪低落到极致,怕是这里的风景对她来说也是很美的吧!   犹记去年冬天,他们还在水落城,邂逅那一场美丽的雪花,更邂逅美得无可挑剔的冰美人南宫情落,杏花岭上的杏花遍布,处处散发着芳香,但是转眼间,一切都已变成过眼烟云。   深秋中,不知道是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狂风刮过,带起纷飞的黄叶无数。走在林间的上邪依旧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那一声无比哀怨的轻叹,也没听见。   成群成群的燕子从头顶上飞过,扑棱着翅膀,显得很焦急的样子,冬天真的很近了吧?上邪忽然觉得有点冷!   悄然抬头,望见远处的溪边竟然站着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那身黑衣仿佛能与黑夜融在一起,但是看着却又觉得分外的干净,女子的三千青丝尽数披散在脑后,随风飞扬,却沾染不到风中的一粒尘埃。   南宫上邪就这样站在原地走不动了。只是看背影,她依旧美得倾国倾城,仿佛能让人一颗心给完全融化掉。难怪……楚靖轩会爱她这么深!   冰冷的感觉依旧存在,也许是风更大了,将女子的长发卷得很是凌乱,却也因此为她增添了一抹凌乱美。她的黑色衣袂也随风翻飞,犹如一只黑鹰,让人感觉到死亡般的沉闷。   上邪微微蹙眉,不对,南宫情落即使身为女匪,却给人天界仙子的感觉,不会让看见她之人感觉到死亡般的沉闷,除非……眼前的女子不是南宫情落。可是这背影又是如此的像呵……   她忍不住迈开脚步往她身边走去,可却在刚刚迈开步子的刹那,胳膊被人拽住,然后她被拖进了树林里。   上邪也不挣扎、不反抗,待到看见眼前的男子时,她似乎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好久不见,他依旧绝美、态度依旧冷硬,薄薄的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但是深邃狭长的丹凤眼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沧桑。   上邪扬起精致的小脸,冲他弯唇笑了,“你怕我伤害她,所以连我要考进她,你都不让?”即使她跳下斩妖台,即使很久不见,她在他眼里、心上依旧没有一点点的位子。忽然间,上邪再次想哭。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她没有心,怎么会……有眼泪?   楚靖轩垂着眸子,尽量不去看她惨淡的笑容,低沉、冷硬地说:“不只是你,谁都不能靠近她!”他已经错过一次,才让情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所以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行!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类交往过了,自从来到这个隐蔽的地方之后,她便每天久久地伫立在溪水边,望着对面的重重树林,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至于她的饮食,都是他每天在外面给她弄回来的。   之前的几天,她不吃不喝,任由食物腐烂,后来不知道她想通了什么,便开始不拒绝他给的食物了。于是他每天都会变换着给她带不同样式的食物。   刚才,上邪之所以能够走近情落这么近,就是因为他出去给情落觅食去了。此时他手中拿着的那只烧鸡还在散发着阵阵香味。上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你们……在一起生活很久了?”   蚀骨的感觉再次火烧火燎地燃烧着她的理智,她腥红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花一样,恨不得将眼前的楚靖轩也一起燃烧掉。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就算全世界都覆灭了,她也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于是,在理智残存的那一刻,她决绝转身,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上邪?上邪!”一直躲在旁边偷看的南宫乱雪见她逃走,立马就冲出去大声叫喊起来,可早已走远的上邪哪里还能听见?乱雪气得直跺脚,枯叶在她脚下发出擦擦的声响。   半晌她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个男人,但是转眼间,男人也已消失不见……   她蹲在树林的另外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是胸腔里的呼吸早先被抽掉了,现在才开始回拢过来。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脸色苍白如纸。   “上邪,你怎么忽然就跑了呀?”乱雪不放心,最终还是跟了过来,远远的便能听见她大声喘气的声音。   南宫上邪站起身来,回转身大吼一声,“你别过来!”与此同时,手中幻化出一团火焰,快速而精准地往南宫乱雪的胸膛掷去。   南宫乱雪瞠圆了双目,怔怔地看着不断放大在眼前的火焰,毫无避开之力。虽然她有能力避开这火球,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过上邪会对她出手,于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火球的靠近!   乱雪猛然闭上双眼,心中鼓跳如雷,不会死吧?好像应该会死的吧? 第212章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火焰被掷出去之后,南宫上邪也怔愣在原地,但是当她想把火焰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掷出火焰了?为什么她对此一无所知?   忽然间,一道寒芒闪过,将上邪与乱雪隔开来,而那团火焰则撞到了突然出现的大刀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更溅出比之前还要大的火花,但是也只是转眼间的事情罢了,那火焰便尽数消失。   展现在上邪眼前的便是一把刀面比男人手掌还要大一点的长刀,刀刃看起来很锋利,而且上面还在闪着幽幽的寒光,像是刚刚停战而微微喘息的样子。   等了很久,乱雪都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死亡,遂,悄悄掀开眼皮子一看,顿时雀跃起来,她没有看错吧?陆紹杨居然手执一柄大刀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刚才那道火花就是被他的大刀挡去的吗?   乱雪脸上的喜悦之色很浓,而陆紹杨则是一脸的淡定,将刀给收回来,分外洋气地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爷的劈月刀砍不断的东西,哼哼!”   乱雪跑过去,一把缠住他的胳膊,活蹦乱跳地道:“杨杨最厉害了,嘻嘻……”   猛然间,接收到陆紹杨斜过来的威胁眼神,乱雪即刻将嘴巴给闭上了。一副“打死你我也不再说话”的模样。   上邪嘴角扯了扯,神色这才恢复如常,看着陆紹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乱雪找她,她可以想得通,但是陆紹杨出现在这里,那就很奇怪了。据她了解,陆紹杨好像没有那么珍贵南宫乱雪吧?   陆紹杨挑挑眉梢,神气活现地道:“爷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上邪戏谑道:“背着一把大刀随处乱走,你可真有意思!”   陆紹杨反驳:“因为一个男人的话,你就生气成这个样子,你才有意思!”微微昂起的下巴,彰显着他的不可一世。   上邪蓦然顿住往回走的脚步,冷眼看着他,“你跟踪我?”   陆紹杨将双手举起来,快速地说道:“天地良心,爷可不想跟踪你!”女人,最难缠,尤其是像那种什么深闺小姐、或者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的女子是最难缠的,除非他的脑子出了问题,他才会想要跟踪她!   一个南宫乱雪就够他躲的了,再来一个南宫上邪,他不是自掘坟墓吗?更何况,他长得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呐呐,陆紹杨你快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乱雪表示对此很好奇,双手放在胸腔紧紧握住,小女儿娇态尽显,“你不会是为我来的吧?”那糯糯的撒娇声音,顿时让边上的上邪感到一阵恶寒。   她自己虽然从小贵为丞相府的四小姐,可也从来没有像乱雪这样撒娇过啊!这简直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而陆紹杨当然不会像上邪一样,很相反,他特别喜欢女人对他撒娇,越柔弱越好,这会让他作为男人的英雄心给膨胀。   于是他咳了咳,故作深沉地清清嗓音,然后说道:“其实……呢,也不是。爷……就是随处逛逛,看看爷的这把劈月刀能够猎到多少猎物,没想到,猎物没见着,倒是看见你们两位了!”   陆紹杨显然对这里的地形很熟,几句话的功夫就带着她们二人走出树林。   “这里也是语轻城的管辖范围内?”她还以为她走出了语轻城呢。“还有,你别扯谎,是谁派你来的?”天下可没有那么巧的事情,陆紹杨说的任何一句话她都不相信!   “爷说了,你会不会感谢爷?让爷亲一个?”陆紹杨坏笑道,完全无视上邪那张恨得发黑的脸。   “不会!”上邪斩钉截铁地道:“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了!”语尽,便走在最前面。   陆紹杨耸耸肩,随即带着乱雪跟了上去。乱雪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走路,甜甜地说:“谢谢你救了我,杨杨……”   结果,……,……   回到城中的时候,天色已黑,陆紹杨和南宫乱雪带着南宫上邪一起找了家客栈之后,陆紹杨便说要走了。乱雪死拦着他也拦不住,哪怕以死威胁,陆紹杨还是走得很坚决!不过,乱雪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习惯,并不会感到伤心难过,顶多也只是瘪瘪嘴、跺跺脚。   南宫上邪坐在凳子上喝茶,见乱雪瘪嘴从外面走回来,她幽幽地问道:“喜欢他,喜欢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你是在说杨杨吗?”乱雪再次做出双手放在胸口的动作,一脸的向往与喜悦还有憧憬,“我的确这辈子非他不嫁。”好像每次说道陆紹杨,南宫乱雪的脸上总是会浮现起这样的神情,让上邪感到很无奈。   接着她继续说道:“况且……况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句话说得极小声,但还是被上邪听见了,只见她嘴巴里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陆紹杨这个大灰狼居然已经把南宫乱雪给……那个……那个了?“不对,陆紹杨躲避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要你?你不会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是某人的人了吧?”   南宫乱雪红着一张脸,双手绞得更加起劲儿,好像很紧张,她说:“我知道啊,就是有了夫妻之实嘛……”   那娇滴滴的声音听在上邪耳朵里,简直如一道晴天霹雳,她蹭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我要杀了他!”说着,就要往门外冲出去!   南宫乱雪连忙将她给拦下,“不行,不要啊!你杀了他,我和孩子就活不下去了!”   “什么孩子?”上邪宁愿自己的耳朵聋了,甚至愿意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兮兮的姑娘,又或者是愿意她曾经没有这样纠缠过自己,然后自己也就不会关注她!   可是南宫乱雪她就是这样硬生生地闯进她的生命,占据了她朋友圈里的一席之地!所有的愿意和不愿意都和她没关系,她只能照单全收,就好像父亲去世一样。   南宫上邪多么希望自己此时能够两眼一抹黑,然后昏死过去,如此,便再也不用理会这个尘世间的纷纷繁繁! 第213章 万道沧桑人心荒凉   南宫乱雪被上邪认真的神情给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上邪,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啊。”说完,眨巴着水灵灵的纯澈大眼睛,期待无比地看着上邪。   于是上邪当真两眼一抹黑,差点昏死在她的面前,但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你的意思是,你的肚子里现在怀着陆紹杨的孩子?”她尽量有忍耐力地问道。她发现自己自从跳下斩妖台之后,脾气就不怎么好了,但是她还是得忍着。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有任务忍受她的坏脾气,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乱雪不觉有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伸手抚上还未隆起的腹部,走到凳子上坐下,欣喜地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本来想让他留下来,我再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高兴一下,结果……他却走了!”说到最后,脸上的欣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不过,就在上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有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不过也没关系啦,今天说和明天说也是一样的,我相信杨杨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眉梢眼角间,不难看出,南宫乱雪真的很快乐!   “你和他认识多长时间了?”上邪问道。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几百年了啊!”乱雪疑惑地回答:“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你认识了几百年的那个人是陆紹杨的前世,你也知道陆紹杨的前世不是真正的陆紹杨,而是另外一个人,我问的是你认识现在这个叫做陆紹杨的男人多长时间了?”上邪继续耐着性子问道。   “我觉得都一样啊。”乱雪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考,“不管是前世的他,还是今生的他,我都很想和他在一起,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始终都是喜欢他的,所以前世和今生有什么重要?”   上邪一时间被她给说得咽住了,爱情这东西的确是这个样子,就好像她第一次见到楚靖轩的时候就认定了他一样,完全没有理由可讲,而乱雪喜欢陆紹杨也许也是这样的原因吧?可是楚靖轩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更别说和她生孩子了!   而今天,他也是为了阻止自己靠近南宫情落,才拽住自己的胳膊……这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碰她!却是以这样的理由!   乱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吗?你们人类不都是由小孩子变出来的吗?”   上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你觉得陆紹杨会把你娶回家吗?他是人,你是小松鼠,你有很长的寿命,但是他最多却只能活到一百岁,到时候他死了你怎么办?难道还要再去找他的下一世?”上邪虽然不排斥人妖恋,但是两者之间的寿命问题已经摆在那里,由不得她不去重视。“还是你想把他变成不人不妖的东西,拥有和你一样的寿命?而且你问过他的意思没有,他愿意吗?”   南宫乱雪继续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许久才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她的脸上第一次现出沉重的神情,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受伤表情。“我以为只要我嫁给他,给他生孩子,我们便能一直一起生活下去了。”   “一直一起?”上邪嗤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直一起,有的只是你想也想不到的变数,今天还陪在你身边的人,也许明天就会消失不见,可你却无能为力!”也许是因为父亲去世的事情,所以现在的她显得有些消极。   很多事情,总是在经历过以后才会懂;很多悲伤与欢乐,也只是在明白以后才能彻底感受。   也许,她只是长大了。从那个整天在市井街头闲逛的臭假小子变成了今天这个顾虑远久的大姑娘了!虽然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变化,但是却不得不接受。毕竟生活真的给她带来了很多很多……   接下来,南宫乱雪则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时间久久,她忽然站起来,气匆匆地就要往门外走去,上邪连忙叫住她,“你去哪儿?”   “我去问问陆紹杨肯不肯娶我,远不远一直和我在一起!”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不管你和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的!我等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不是你三两句话就能让我放弃的!”说着,南宫乱雪竟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地哭了起来。   她拿衣袖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心里酸酸的,充斥着无力的悲凉感。这样的感觉,上邪懂得,就好像她看着父亲死去却无能为力一样,她很想让他睁开眼来,再看看自己,但是他却永远闭上眼睛,与世长辞。   从小,她就不是一个脆弱的,容易伤心的孩子,甚至在跳下斩妖台之时,她都还不知道伤心是个什么样的滋味,直到和南宫情落有了密切关系之后,她才隐约感觉得到,更多时候,她都是倚靠体内的灵魂在感知悲喜。   她向乱雪走过去,像个大姐一样,一把揽住她的肩头,“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啊?”乱雪眼中的泪水还在肆意流淌,弄得整张脸都是,她怔愣地看着上邪,似乎是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上邪只好再重复一遍:“我说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如果他愿意娶你还好,不愿意的话,那我就把他给杀了!”一句十分义气的话,却被乱雪当了真。   她即刻抹去脸上的泪痕,乖乖地“哦”了声,便带着上邪出门了!   街道上,花红柳绿,处处都是繁花似锦,无人得以看见那些身处寒凉之地的穷苦人民,路人甲乙丙丁都是该唱的唱、该说笑的说笑、该跳舞的跳舞,例如这距离城主府最近的红杏楼便是如此。   一袭天蓝色锦袍的陆紹杨此时正被众人衣着裸~露的女子围在酒桌中间,酣畅淋漓地喝酒,逗弄美人儿…… 第214章 有问题就有解决法   上邪附在乱雪耳边说道:“借你的天下第一尾巴给我用用!”   乱雪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地在人群紧密处,不着痕迹地把她那毛茸茸的尾巴给幻出来了,“喏,给你!”虽然不知道上邪是要干嘛,但是现在的乱雪对上邪有一种很信任的感觉。   上邪拿过尾巴便离开了乱雪的身边,来到围着陆紹杨成一圈的女子身后,用尾巴将她们扫开,嚷嚷道:“让开,让开,快让开!”   那严厉的声音让美人儿心惊了一下,连忙让开,待见到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时候,她们纷纷愣了愣,城主大人的公子应该还没有娶亲吧?眼前的女子是哪一位,凭什么叫她们让开?   陆紹杨正饮酒欢乐呢,便瞥见了一袭红衣的南宫上邪,顿时,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两天要不是奉了楚清朗的命跟踪她,怕她出什么事,他需要忍耐这么多天,才能进入这烟花场所吗?   可是他才进来不久,这个恶魔一般的女人便也跟着来了!陆紹杨心头总归是不太爽,是以,他连瞥她一眼都没有,继续招呼那些个美人过来服侍他!   上邪扬起尾巴一扫,顿时一道凛冽的寒风便将那些个衣衫不蔽体的女子给隔离开来,她伸出尾巴挑起陆紹杨的下巴,将他手中的酒杯给扫到桌上,“陆少爷,本姑娘有事情和你说,你是想在这里听呢,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听?”   这个男人如果不要脸,那她也会乐于成全。   陆紹杨眉梢一挑,完全不将她的话当回事,“有事儿就在这里说!”天底下还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儿!虽然之前南宫上邪如此伤心,他也替她伤心了好一会儿,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南宫上邪的事儿也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所以他才不会相信她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他!   南宫上邪面色没变,指着乱雪便道:“你过来,自己和他说!”微顿,又道:“你如果想说就说,不想说咱就不说,不是我一定要你说,明白了么!”她只是忽然想到,也许乱雪不想说,那她也绝对不会逼迫她!   见到南宫乱雪,陆紹杨愣了一下,他刚才怎么就没见着她?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被她的美貌给惊艳了,而且后来这丫头老是缠着他,终于在一天出去游玩,没有女人的情况下,便……那个了……   “说吧,找爷什么事儿?”陆紹杨向来都不会对女子凶神恶煞,即使是很厌烦也只是冷冽地睨那么一下。而眼前的南宫乱雪至少还没有到令他厌烦的地步,只是有时候会有点受不了她的黏人而已!   “那我真的说了?”南宫乱雪不确定地看看上邪、又看看陆紹杨!   “说吧,什么事情,即使是天塌了,也有爷给你顶着!”陆紹杨双腿往桌子一放,脑袋枕在身后的椅背上,一副慵懒的无赖痞子样便如此形象地表现出来了。   其实陆紹杨长得一点也不粗犷,甚至是细皮嫩肉的,双眼中偶尔会露出那么一抹令少女神往的忧郁气息,身姿也很是颀长,标准的美男子,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是喜欢摆出一副地痞流氓的粗犷模样,令一般大家闺秀都不敢靠近他。   “我……我……”乱雪吞吞吐吐的,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很紧张,很害怕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他害怕陆紹杨的答案是不娶她!此时,很多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陆紹杨脸上也已显现出稍许的不耐烦,于是乱雪心一横,眼睛一闭,勇敢地续道:“我有身孕了!”   有好半晌,陆紹杨都在想,她怀孕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的唇角牵起一抹邪笑,可这邪笑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的变得僵硬,还记得他要她的那天,发现她还是个雏儿,那么现在她说她怀孕了,那……孩子是他的?   陆紹杨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因为动作太急,险些滚落在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与乱雪的忐忑形成鲜明的对比,“你……你是说真的?”   上邪见他如此反应,便知道乱雪说的的确是真的了。原来,很多事情,她一个小松鼠也已经开始懂了。   乱雪在他面前点点头,然后将脑袋垂下,她不知道陆紹杨这样的反应算是高兴还是伤心,她是真的看不懂,不懂一个人怎么会在一瞬间有这么多的表情。   “哟,不就是一个孩子嘛?咱们红杏楼有多少个姑娘为他有过孩子,你也不见得这么慌乱啊,爷?”忽然有一女子完全不当回事的甩着手绢往陆紹杨身上碰去,却听他道:“别碰我,滚!”声音不高,很沉闷,却充满了无限的冰冷气息。   那女子见没讨着好处,冷哼一声便扭着柔软的腰肢到别处寻欢去了。剩下的女子也没有谁再敢靠近陆紹杨,服侍他这么多年,她们甚至都没见陆紹杨发过脾气,每次说话,他都要自称“爷”,从未自称过“我”,但是今晚,他却打破了他的两项纪录。   陆紹杨目光发直,悄然地往门外走,乱雪正要跟过去,他却制止道:“谁也别跟过来!”   上邪看着这样的他,也不禁好奇起来,只是有人为他怀孕而已,他怎么这样的反应?即使他不想娶乱雪为妻,可他纳乱雪为妾也是可以的,犯不着这般失魂落魄吧?   “上邪,你说对了,他好像没有我想像中的高兴,而且还很伤心的样子,他真的……不会娶我……”乱雪的声音颤颤的,此时的她正在极力忍住哭泣。上邪拉着她的手便走出了红杏楼,一路跟在陆紹杨的身后。   夜很凉,红杏楼外面的世界很清冷,上邪拉着乱雪跟着陆紹杨走了多久,乱雪便哭了多久,当然,这次她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地流泪。上邪也没有安慰她,很多事情不是安慰便能让一个人好起来的,她能做的,只是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始终坚信,只要问题出现了,那么就一定有解决方法,只是那个方法没有那么容易找到而已。 第215章 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远处的街灯闪耀着昏暗的光芒,前面的陆紹杨此时已经不走了,上邪和乱雪等了许久,终究还是选择走上前了。刚刚来到距离他五步左右的距离,他转过身来开口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既然是我的孩子,那我就一定会负责到底,娶她为妻。”   他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他只是不喜欢被人束缚的感觉而已。就像小时候爹和娘一样,每次爹出去,娘总是要哭上半日。而娘为了留住爹,却又矛盾地给爹纳妾。纳妾之后的日子,娘依旧是以泪洗面。   没错,他传承了他爹的风流多情,但是小时候见到娘的那些遭遇,他便一直告诫他,不要对任何人动情,因为有句话这样说:莫多情,情伤己。不过,他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对自己的孩子不负责任。即使他以后还会出去找女人,但是他至少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爹一直是他很鄙视的人,所以他不会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上邪和乱雪闻言,皆是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只是看他的样子,像是不太好的感觉,于是上邪一直闭着嘴巴没有说话。倒是拉着上邪的乱雪的手紧了紧,可以看得出来,从刚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很紧张,后来又在紧张的情绪中不断地担心陆紹杨。   “陆紹杨,你说的是认真的吗?”乱雪开口怯怯地问道。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于是她用词也很小心翼翼,就好像她现在没有喊他杨杨一样。   “是真的,所以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他蹙着眉,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我想留下来陪你!”乱雪忽然说道。握着上邪的手的力度更加紧了。   “陪我做什么?上~床?然后生个双生子?”陆紹杨讥诮地说道:“抱歉,爷现在要一个人安静一下。”说完,便转身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乱雪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回客栈的路上也是一样的!   这是第一次上邪在她柔软的手中感受到冰凉。坐在客栈里柔和的烛光中,上邪说:“也许你没有必要嫁给他。”此时,她俩都将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拖着下巴,眼神萎靡不振。   “不嫁给他,那我的孩子怎么办?”一听到这个建议,乱雪便不高兴,人顿时也显得有些激动起来,憋着嘴,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眼看着眼泪已经溢满眼眶,但是她这次就是不让眼泪落下来。   “你自己养啊,难道你养不活他吗?”上邪淡然地说道:“今晚陆紹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很痛苦,你觉得你嫁过去会幸福吗?”幸福?上邪惊讶于这个词,自己什么时候也注重幸福二字了?她摊摊手,“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我只是一个外人,你什么都不需要听我的,我去睡觉了!”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床上走去。   果真是毫不留情地脱掉衣裙,穿着一身白色里衣,便上床睡觉了!   南宫上邪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父亲那张慈祥和蔼的脸,还有大娘温柔的模样,所以她只能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床顶看。   渐渐的,眼睛就开始干涩。南宫乱雪走到床边的时候,上邪正在努力睡觉。   她拉过上邪的手,很委屈地说:“我真的想嫁给他,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做他的妻,与他一辈子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微顿,又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白头偕老,我也不计较他的寿命比我短,我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南宫上邪,这件事情真的有这么难吗?”   淡淡的酸涩之感忽然从灵魂深处泛出来了,上邪眨了下眼睛,继续呆呆地望着床顶,许久之后才道:“那就去和他在一起吧,只要他不说离开你,还说要你,那你就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我害怕!”   上邪拿眼看她,似是在询问她害怕什么。   “我害怕有一天他会离开我!”乱雪抽搭着鼻子回答。   上邪看着她,认真地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一个物体、一件事情,有一天都有可能会离开你。只是到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了新的人、新的物体、新的事情放在心上,你对曾经拥有的,已经不再有那么多感觉了,即使失去也不会觉得痛。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得到与失去当中。你既然想握紧,那就做好松开的准备,因为永远握着一样东西,你的手会累的!”   南宫乱雪听得呆呆的,不太能理解上邪话中的意思。“上邪,你变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认识你。”   “我是变了。”上邪也不否认,“等你经历一些事情的时候,你也会变的,到时候你连自己都会觉得自己陌生!”   乱雪还是没听得太懂。她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上邪皱眉,冷冽地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冷声道:“你在做梦!”很多习惯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你不关心我,你不在乎我,你也不爱我!”南宫乱雪拉着她的手不断撒娇。   上邪把她的手推开,继续冷声道:“你知道就好。”翻身,脸朝里侧,闭上眼,睡觉!   乱雪再次瘪瘪嘴,站起身来,离开上邪的屋子,往自己的屋子去了。   这一夜,长吁短叹交织成一个个黑暗的梦,直到天快亮,两人才不约而同地忍不住闭上眼睛睡去。南宫乱雪梦见了陆紹杨,和很多很多美人儿在一起,却不理会自己。   而上邪先是梦见自己父亲和蔼的笑脸,再是梦见大娘温和的忧伤容颜,当年二姐死亡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三姐拿菜刀切她肚子的狰狞模样,最后……是大姐双眼失明……她全身发冷,想从黑暗中爬起来,但是却好像被人拽住她的双腿,将她往黑暗里扯去。   在黑暗中,她看见了一袭黑衣的南宫情落,她的背影还是那么美,美得不染尘埃,遗世独立,可是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却看不见她的脸…… 第216章 与你咫尺却隔天涯   上邪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的那一块地方,好像是被一块大石紧紧压住一般,让她真切地感受到窒息的难受。   望着早已发白的天际,她知道,新的一天已经来了。   也许,她应该去看看大姐怎么样了。又或许她应该去看看南宫情落。有一种叫做牵挂的东西,开始在她的身体里滋生。   还没有来得及走下床,便看见有人破窗而入,一抹艳丽的身影悄然划过她的眼前,上邪立刻警觉起来,随手拉上衣服,身体一个旋转,以极快地速度穿了上去。   接下来,她幽幽地系着自己的衣带,挑眉看向来者。   “你就是南宫上邪?”来人不确定地问道。而这个来人正是帘子。她在语轻城已经找了南宫上邪很久,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而当初自己还因为她说认识云沧上神而胆怯,真真是可笑。   “有事?”上邪的衣带此时已经系好了。   见她如此轻描淡写的模样,帘子颇有种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窝囊感觉,“跟我回天庭!”   上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面对敌人的时候,她总是恢复得很快,她扬眉道:“我不是天庭的人。”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跟帘子回去。   “你本该灰飞烟灭的,这是你的劫,就算你想逃也逃脱不了!”帘子上前一步,欲要将上邪擒住。   上邪捋捋披散在脑后的长发,不着痕迹地避开与她之间的距离,“世道总是在变化,没有什么是原本应该的!”语尽,上邪眸光一凛,灼灼地看着帘子,道:“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不喜欢你,你如果识趣的话,现在就走,别逼我动手!”   “我也不喜欢你,我偏要和你动手!”话落,手中已然幻出一条七彩绸缎,就好像天上的彩虹一般,分外好看。   上邪冷然一笑,“就凭你?不是我的对手!”说着,便淡然地转身欲要出门。   帘子手执七彩锦缎,身子一个翻转,锦缎的另外一端忽然化出一个类似于人头的脑袋出来,血盆大口张开,像是要将上邪吞噬入腹。   上邪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招,所以当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防备的准备,身子轻轻一旋,面朝七彩锦缎,退开两步远,手中的火焰顿时凶猛起来,将其往前一掷,那帘子眸光一闪,连忙将锦缎给收回来!   奈何,那火焰的速度极快,与锦缎交织在一起之后,碰撞出剧烈的火花。   上邪站在一边,冷然看着眼前这一幕。而帘子因为锦缎被烧毁,自然是受伤惨重,口吐鲜血,愤恨地瞪着南宫上邪。   上邪若了虚影般,掠身过去,那速度快得帘子根本无法看见,待看见的时候,她的右脚已经踩在自己的胸口上。她隐隐看见南宫上邪眼中燃烧着一团小小的红莲业火。   上邪略微弯腰,居高临下地道:“回去告诉天帝,若他再来惹我,定当扫平天界,知也不知?”   帘子的眸光依旧是忿恨的,紧紧地咬着下唇,面色一片惨白,她没有回答上邪的话,但上邪还是把脚给收回来了。“好了,就这样,我洗脸去了。别让我再看见你,当然了,也别让再在楚清朗身边看见你!”说完,扬长而去。   十天后。   语轻城热闹纷繁。根据老人们的记忆,自从陆昌顺当上语轻城的城主之后,语轻城就再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所有的人都害怕遇见陆昌顺,没准儿一个眼神你惹得对方不高兴,那就是脑袋搬家的事情!   而今日,语轻城之所以如此热闹,乃是因为以风流少爷著称的语轻城城主家的公子大婚。据说,新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过倒是长得水灵灵的。也难怪陆家公子想要娶她了。   这世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街道上,锣鼓震天,分外热闹。新娘住在东街,而陆府在南面,此时,新郎已经将新娘接来了,正行走在大街上,但是今日的新郎看起来满面沉重,竟不像是即将大喜的人。   因了陆紹杨的缘故,所以陆昌顺便不能再计较上邪和乱雪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所以今日的宾客当中,上邪自然也在席上,而坐在她旁边的不是楚清朗,而是一些陌生的人。因为今日新娘要穿大红嫁衣,上邪便弃了自己的灼目红衣,改穿白衣了。   而一身白衣的她,在这满是喜庆的大堂上,则成为了最夺人眼球的焦点,她的五官不是很精致,但是身上的那道神韵却很是让人沉迷。看着现在这样的她,谁能想到,不久以前,她也只是街头上一个四处乱跑的姑娘而已呢!   三拜之后,礼成。新娘送入洞房之时,一袭白衣的楚清朗才姗姗来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看着他,她竟有种万道沧桑皆已成的感觉?她并没有忘记那日对他说的话,她说:“楚清朗,我和你,是敌人!”   远远的,便见他举杯与陆紹杨畅饮,她听不见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是隐约可见,今日的楚清朗还是高兴的。   他是高兴的,是高兴着的。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任何难过。她从贵宾席上站起来,端起两杯酒,走到楚清朗面前,笑弯了眼角,道:“楚清朗,我敬你!”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知道自己想要这么做。   楚清朗愣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灰暗,接过她手中的酒杯,言道:“多谢。”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将酒杯倒置起来,意欲在说一滴不剩。然后转身将酒杯放置到仆人端的托盘上。没有一丝游移。   上邪亦是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瞬间溢满咽喉,但她还是忍住没有咳嗽。   楚清朗距离自己那么近,可自己却觉得他那么遥远。   咫尺天涯。   或许,他们真的是敌人。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 第217章 总有变故让你成长   空旷的屋子里,满室红光,南宫乱雪紧张兮兮地坐在床沿上,双手互绞,安静却又热烈地等待陆紹杨的到来,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几百年的等待与寻找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比她做的任何一个与陆紹杨有关的梦都让人开心。   红烛一点点往下燃烧,做在这个地方,也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如果自己不是新娘,那南宫乱雪早就跑出去和他们玩在一起了。但是喜娘说了,红盖头一定要等夫君揭开才会吉利。而且床上也已经放上了桂圆。   喝合卺酒的瓢也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新郎的到来。越是等下去,乱雪便越是紧张,手心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是……一直等到外面的喧哗声逐渐散去,红烛逐渐燃尽,也没见陆紹杨走进来。陪在一边的喜娘满脸的灰色,如此下去,该如何是好?   乱雪的满心欢喜也随着红烛的燃烧渐渐滴落,最后剩下苍白的等待,他……真的是不愿意娶自己吗?哪怕今天自己已经和他拜过堂了?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自己的腹中还怀有他的孩子呢,他怎么可能这样对待自己?   这样想着,乱雪便安心多了。   一直等到天际发白,外面开始有鸟叫声,乱雪的双眼干涩不已,却始终没有等来陆紹杨。之前喜娘也出去看过两次,但是那两次,少爷还在和朋友喝酒,命令她不许再去。所以自从下半夜以后,她就再没敢过去。   再单纯、再不懂事的乱雪,此时也已经知道陆紹杨的态度了。伸出纤细嫩白的手,将头上的盖头一把扯下来,在丫鬟的诧异眸光中,安静地站起,愣愣地走向摆放合卺酒的桌边。先前因坐了一个晚上,腿脚有些发麻,所以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栽倒。丫鬟眼疾手快地想去扶她,却被她拒绝。   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酒壶和喝酒的瓢发呆。喜娘说,夫妻在未成婚之前,是两瓣分开的瓜瓢,所以成婚的时候,一定要用这样的瓜瓢来喝合卺酒,如此才能永永远远在一起!   她本来是要哭的,但是一想到喜娘之前说的话,她就又把眼泪给逼了回去,脸上绽放出一抹清纯可爱的笑容,冲着一室的丫鬟说道:“我去找找他,他说会娶我的,所以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和美的夫妻!”这话到不像是对他人说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安慰自己的!   说罢,她便提起裙裾,往门外跑去了。   昨天拜堂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陆紹杨就睡在错乱的桌子凳子中间,周围也都是些喝醉了醒不来的宾客。乱雪一眼就找到了陆紹杨,她跑过去,拍拍他的面颊,“相公,相公,醒醒?醒醒?”   醉意朦胧的陆紹杨掀开眼皮子,还拿着酒杯的右手不断乱晃,“小丫头,谁是你相公?见到爷,要喊一声爷,听见了没有?来来来,喝酒,喝酒,不醉不归!”说着,便要将酒杯往自己嘴巴里放,待发现杯里没酒的时候,便又开始嚷嚷起来。   乱雪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俯身便将他抱在怀里,往新房的方向走去。众丫鬟见状,纷纷愣了一下,这少奶奶柔柔弱弱的,怎么就能将少爷打横抱起来?虽然如此想着,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乱雪将他放到床上后,便吩咐下人去打盆水来。陆紹杨依旧在醉梦中呢喃叫嚷,而乱雪则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身子,直到他再次安然入睡。   ?   上邪离开城主府的时候,便寻找南宫北漠去了。待得知南宫北漠被南宫惜城照顾得很好的情况下,她便向楚国京都去了。她说过的话,一定要实现。   以她的能力,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已然到达京都。京都和语轻城不同,到处都是官场,相比之下也比语轻城繁华,人流也更多一些。当然,地方大了,也将会什么人都有。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上邪只觉得满目疮痍。举目看向自己曾经和楚清朗坐过的那家茶馆,忽然在想,不知道那个一直追着楚清朗不放的沐清晨嫁出去了没有。   今日的她依旧一袭白衣压身,头上的墨发只用一根发带绑起来,并没有多余的装饰,走在大街上,清冷得如同一道冰山雪莲,很美,但是却又让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南宫上邪和以往的南宫上邪相差太多太多,没关系,人总是要变化的,只是有些人还没有遇见那件让他发生变化的事情而已。   楚国皇宫,守卫森严,但是却奈何不了身怀法术的南宫上邪,不过她并没有选择飞身越过城墙进去,而是,走大门——   “你是什么人?”顿时,有守卫上前来,将她喝住。   上邪道:“去通知你们皇帝,说南宫上邪要杀了他!”她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样子。   守卫闻言,愣了一下,纷纷拔剑而出,“大胆民女,竟敢如此冒犯陛下!”说罢,挥剑便向上邪刺来。   上邪连身子都没有移动一下,广袖一拂,拔剑而出的侍卫便都被她拂到地上。右手一伸,隔空将一名侍卫的衣领抓住,将他带到自己面前来,“听清楚了,我只杀了皇帝,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去禀报,另外告诉你那些不想死的兄弟,最好不要拦着我的路,明白吗?”   说这话时,上邪的脸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但是周围的侍卫却从心底里感受到一抹又一抹的寒凉,于是他连忙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只要不杀了他,便什么都好。   上邪松手,侍卫滑落地上,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一路走下去,众人躲避上邪如蛇蝎,虽然举着长剑,但是却不敢靠近分毫,只能跟随她的脚步亦步亦趋。   上邪走得很慢,几乎可以说是亦步亦趋。其实她也不怎么喜欢杀人,她来,只是想给父亲讨一个公道而已。 第218章 她杀死了他的妹妹   忽然,寒光一闪,一名身着粉衣的女子执剑往上邪身上刺了过来,“南宫上邪,还我清朗哥哥!”女子是沐清晨。   上邪身子未偏,伸手直接抓住她的剑刃,看着她的双眼冷声说道:“我没把你清朗哥哥背在身后,你自己弄丢他了,管我什么事?”语尽,手中聚力,只听“嗤嗤嗤”的声音,沐清晨手中的长剑瞬间卷曲变形,完全不能再用!   沐清晨怒不可遏,“你!你这个妖女!我要杀了你!”将毁了的剑扔掉,沐清晨猛地就朝上邪身上冲来。   可是,猛冲了五步之后,她愣是没见着上邪的身影了,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只觉脸颊一阵热辣辣的疼,正要抬头去看,右边脸颊又是遭受了一记耳光。   上邪连扇她四个巴掌才停手,伸手掐住她的咽喉,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再告诉你一次,你的清朗哥哥不在我这里。另外,即使我的妖女,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语尽,将沐清晨甩到地上,扬长而去。   沐清晨根本不肯善罢甘休,脸颊因为被扇而高高耸起,拔起周边一名侍卫的剑,再次向南宫上邪刺去。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肃杀之气,上邪以法力将她以及她的剑格挡在外,依旧幽幽的、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沐清晨被结界弹回来之后,依旧没罢休,脚下一蹬,用了比平时还多的力气,再一次以十分迅猛的速度和力度向上邪刺去。   那道结界刚才已经散去,沐清晨成功地靠近了南宫上邪,但是剑尖却在距离她一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怎么用力都刺不进去。   南宫上邪转过头来,悲凉地看着她,“为什么三番四次想要杀我?”她的存在就那么不容于世嚰?亲人要杀她,陌生人也要杀她。而最在乎她的那个人却死了。   “我不喜欢你,讨厌你,所以你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不光是我,全天下的人都想要杀你!”此时的沐清晨悬浮在空中,狰狞地吼着。   南宫上邪看着她,目光悠远,许久才道:“哦……”像是一声感叹。蓦然间,沐清晨手中的剑离开了她的手心,在飞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再次折转方向,往沐清晨的方向而来。   只听女子“额”的一声,长剑准确无误地没入她的腹部。沐清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中的剑居然会逆转方向往自己身上刺来,而且还是她的要害处,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此时,已经是初冬,今天的天气很冷,真的很冷。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晃荡着,排解自己对楚清朗的相思,却在无意间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南宫上邪,起初她不确定是她,所以便一直跟踪她,直到进入皇宫。   听到她说她是南宫上邪之时,她便已经蓄势要杀她了。但是现在,为什么被杀的那个人反而是她自己?   像是为了响应她内心的悲凉,似飞絮一般的雪花纷纷自空中飘下,飘在她的身上、发上、还有她的周边,她的口中溢出了殷红的血,身体止不住的痉挛着,她的身体不疼痛,疼痛的是那颗怎么等也等不到楚清朗回来的心。   上邪走上前去,蹲在她的面前,将她腹中的长剑拔了出来,顿时,那里便有大股的鲜血涌了出来,而沐清晨只能怔怔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就、算、我、死、了,你、是、魔、女、的、本、性、也、改、不、了!”   南宫上邪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出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楚清朗不喜欢你嚰?”   一时间,沐清晨的目光变得期待起来,她也很想知道清朗哥哥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因为你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庸俗,而又无知。佛家不是讲究因果循环吗?那么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哪怕我是魔女,我的存在也容不得你来亵渎。在世人眼中,魔女代表恐怖、杀戮、阴狠、残忍,但是有时候,在这些方面,你们人类比魔鬼还要在行。”上邪缓慢地说着,任由雪花落满她的肩头。   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沐清晨的眸子瞬间变得欣喜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清朗哥哥,你来了?”好像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   上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身白衣的楚清朗的确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他……也回京都了?而且速度这么快!对啊,他是雪族的妖王,法力应该已经有很大的提升。比她快一步来到京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沐清晨向他伸出手去,楚清朗有一瞬间的迟疑,他的脸上除了哀伤还是哀伤,仅仅是一瞬间的迟疑,他便阔步来到沐清晨身边,猛然将她抱入怀里。   南宫上邪从来都不知道,沐清晨对楚清朗来说也是重要的。而现在,她杀了他重要的人,他会杀了自己吗?   沐清晨用带血的手摸上楚清朗绝美又哀伤的面庞,身体依旧在不断地抽搐,但是她的脸上却是满足的笑容,“我……我以为……以为清朗哥哥……不再不再喜欢……晨儿了,晨儿在……在这里等了……等了,清朗哥哥……很很久,没没……想到,在死之前,还能……还能再见到……见到你!可……可不可以……再再叫我一声晨儿,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喊……喊过我了!”明明是带笑的脸,泪水却汹涌的夺眶而出。   楚清朗一把抓住她的手,“晨儿,别说话了,清朗哥哥会救活你的,你撑着点儿啊!”因为母妃的死去,所以他逃避接触任何一个曾经与母妃有关系的人,但是从小到大,沐清晨对他来说都是妹妹般的存在,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即使他是王爷,她是郡主,但是感情总还是有的!   经历过了太多,所以觉得只要亲人活着,便是最大的幸福!   将沐清晨抱起来,楚清朗没看南宫上邪一眼,便要往大院内跑去,就连沐清晨轻声地说:“不用了,你还肯抱着我,我就很满足了……”他也没听见。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见滑落下来,滴落在雪花铺满的地面上,迅速凝结成冰。 第219章 清朗上邪一刀两断   “楚清朗,她已经死了!”看着楚清朗抱着她快步离去的样子,上邪还是没忍住说出来。她的声音凉凉的,被冰冷的长风吹得破碎不堪。   但是楚清朗还是生生地顿住了脚步,狂风在他周身盘旋,卷乱他的长发还有他白色的衣袂,显得那样绝望又那样的悲伤。   南宫上邪真的从来不知道楚清朗其实还是很在乎沐清晨的。如果她知道的话,那么她宁愿刚才那一柄长剑没入自己的体内。   她缓缓地走过去,步子沉重得就好像灌了铅,站在楚清朗的面前,看进他的眼睛里,她说:“她已经死了。”他那向来璀璨如星的眸子里此时是一片死寂,上邪在里面看不到任何的情感与波澜。   楚皇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他们并不知道,他坐在銮驾上,有人为他撑着伞,但是他的面色却一片惨白,他死死地捂住胸口,就好像那里曾经被人刺过一剑。   是的,也就在上一刻,楚清朗先一步进入皇宫,彼时他的父皇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见到楚清朗到来之时,面上现出的喜悦无法掩饰。   楚清朗知道,他的父皇是真的爱他的。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拔出沧尘剑对准他的胸膛,说:“我知道我的母妃是怎么死的了!”他一直觉得那场大火有蹊跷,所以他一直在寻找答案,结果在雪族皇宫呆着的这段时间里,便让他找到了答案。今日来此,不只是为了上邪而来,也是为了和他的父皇做个了断。   皇帝面色一片灰白,嗫嚅着唇瓣,许久才道:“怎么知道的?”   楚清朗执剑的手紧了紧,“在我母妃的故乡,有一种法术,可以透过她以往用过的东西看见她的这一生。很不幸,我在里面看见了你!”他的确是很宠爱母妃,但是当他得知母妃是雪妖之后,便狠下杀手,请来寺中德高望重的法师,趁母妃不注意的时候,引了一场普通雨水无法熄灭的大火。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下雨,也许楚清朗就不会有那么多怀疑。但是偏偏,那天晚上下雨了,可是浇不灭那场大火。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那么你来这里,是为你的母妃报仇的?”皇帝的声音很深沉,他的胡子已经有些花白,脸上也开始染上皱纹了,“朕倒是没有去过你母妃的故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但是如果让朕再选择一次,朕还是会选择那样做!”他的目光平静而淡然。   而楚清朗则眉头皱起,波涛汹涌,手中的沧尘剑也在此时发出强烈的饮血信号。   楚皇看着他,再道:“但是,楚清朗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执剑相对的是你的父亲,难道在母妃和父皇之间选择,你真的会选择死去的母妃吗?”这一声颇有点质问的意味。“这么多年来,关心你的人是朕!”   “我是雪妖之后,你当初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楚清朗腥红着双目,内心无比挣扎。   “可你也是朕的儿子!”楚皇吼道。   “我宁愿死了,也不愿做你的儿子!”一声狂啸,长剑没入楚皇的体内,世界都安静了!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楚皇颤颤地问,这个他宠了一辈子的儿子,居然说宁愿死也不愿做他的儿子。   “亲情骨血,在你看来,都不敌你万里江山的一角!”楚清朗依旧紧握沧尘剑,并没有血自皇帝体内流出来,因沧尘剑嗜血。“接了我这一剑,我们父子情谊就此隔断,如果你能活下去,那我便不再取你性命。”语尽,猛然将沧尘剑拔出他的体内,顿时,血流如注。   楚清朗出了御书房,往宫外走,于是便见到沐清晨死在南宫上邪手中的这一幕……   他抱着逐渐冰冷的沐清晨,看向南宫上邪,清浅地说道:“我知道她死了。但是……南宫上邪,她是被你杀的,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一声拿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道出了他无尽的心酸!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但是他的亲情却毁在她的手中,他究竟是要拿她怎么办才好?哀,莫大于心死,膝盖一软,他跪倒在地,跪在南宫上邪面前,沐清晨还在他的怀里安然地浅笑,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楚清朗仰头长啸一声,发丝凌乱飞舞,就连雪花都没能靠近他,边上的侍卫忍受不住如此地动山摇的狂啸,纷纷捂住耳朵,满地打滚,就连距离很远的楚皇,嘴角也止不住再次溢出鲜血。   在场众人,他的狂啸唯有上邪能承受得住。   她微微眯着眼眸,看着几近癫狂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了另外一个女子这般心神俱碎。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或是有雪花飘落在他的头上,因为她……竟然看见他的发丝在一寸寸变成雪白。   “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来,溅落在雪白的地面上,快速地被雪花吸去,他就像一个失了魂魄的鬼般,怔怔地蹲在原地。   上邪蹲下去,用手拖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让他的双眼与自己的双眼对视,“楚清朗,去年和你一起看过的雪,很美,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雪花也是可以和杏花媲美的。”她说着说着,眼泪便簌簌地滚落眼眶,砸落在铺满雪花的地面上。   “我不是一个有心的人,我感受不到和你一样心神俱裂的痛苦。但是,如果……如果我知道,对你来说她这么重要,我宁愿,宁愿那把剑插~入我的身体里,也不会让它伤害她一根寒毛!”   楚清朗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南宫上邪哭着,像很久以前一样吻上他的唇,但是他却全然没有反应,她恶作剧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他依旧将牙关紧紧地闭着,冷冷地看着她,不拒绝也不回应,犹如一尊雕像。   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面颊上,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终于离开了他的唇,然后听见他说:“从此,楚清朗和南宫上邪,一刀两断。”声音轻飘飘的,却那样决绝、冷漠。   南宫上邪的眼泪忽然就止住了,她看着他,甚至不带一丝犹豫,便道:“好!”   她站起身来,从他身边走过。忽然,喉间一股腥甜,她再也忍不住……   当她走过,那雪白的雪花上留下的是一滴、一滴殷红的血…… 第220章 她才是最大的凶手   雪下得很大,没一会儿便将那殷红的血迹给覆盖住了。就连她从积雪上走过的脚印,也随之消失不见。天下间,似乎瞬间变得苍茫起来。   南宫上邪走后,楚清朗身子猛地一颤,再次一口鲜血溢出唇角,紧接着,倒在皑皑白雪当中。他所承受的,不只是沐清晨的死亡,还有父皇对母妃的背叛,最重要的是,沐清晨是上邪杀的,他……真的不知道要拿她怎么样才好,所以他只能恨自己,恨自己没能阻止发生的一切悲剧。   灵魂遭受撕裂般的痛楚,撕心裂肺,他又怎能不是这般反应?   楚皇死死地捂住胸口,“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把六皇子扶起来,叫御医!!”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丝丝缕缕的颤抖,就怕楚清朗再也醒不过来。   曾经他对顾雪儿的爱情又何尝不是真爱,只是所有的真爱在江山社稷、天下苍生面前,全部都不值一提。可是现在倒下的是与他骨血相连的儿子,都说虎毒不食子……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南宫上邪走出皇宫的瞬间,便倒在了皑皑白雪当中,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客栈里,全身的伤都已经好了,可是却不见救起她的那个人。当时,被那个人抱起的时候,她只觉得全世界白茫茫的,似乎看了所有,可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她起身下床,却发现桌子上放着银两,她伸手去抚摸,上面还有一点点温度,看来那人刚走不久,但是上邪却不想去追问,对方这样躲避着,自然是不会想要自己看见他的。   而桌子上还放着一件红到极致的广袖罗裙,外加一件黑色大氅,红黑搭配是她冬天里最喜欢的穿衣方式,看来那个人很了解她!伸手摩挲着质地良好的衣服,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念着自己。   想不到,想不通,那便无需再去想。   上邪快速地穿好衣服,完全将楚清朗抛诸脑后,只身一人再次来到皇宫,这一次,她一定要为爹爹讨回公道,这件事情无关楚清朗,也无关沐清晨,只和她的父亲还有皇上有关系而已。   红衣似火,走在皑皑白雪中,吸引了众人的眸光,皇宫依旧守卫森严,但是看见她到来,却没人敢拦住她,而是飞快地往皇帝的寝宫跑去——   没多久,迎接南宫上邪的便是浩浩荡荡的人群,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皇帝,伴在皇帝身边的是太子楚冥丰。   依旧是狂风,仍旧是白雪,眼前的也还是那些曾经一起围攻她的人,而现在,却是她自己独自找上门来。看着他们,南宫上邪的眼睛弯成一弯新月,顿时爆发出银铃般的夸张笑声,“皇帝,带这么多人,不会是想要活捉我吧?”戏谑嘲弄的语气,和以往的她没有多大区别。   皇帝楚宽的眸子暗了暗,“三番几次擅闯皇宫,你想怎样?”三天前,便是这个女子让清朗受伤,他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是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把我爹接回京都,恢复他此生的荣耀,并且……你要在他面前磕头赔罪!”上邪止住笑,凛冽地说道。   如果说前面两条,楚宽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第三条简直是不可能的了。他是天之骄子,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从来只有别人给他磕头赔罪,不曾有他给别人磕头赔罪的道理。   而上邪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续道:“你能做到这三条,我便不杀你,也不会毁了你的天下!”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爹爹的后半辈子才会过得如此屈辱,而间接害死爹爹的人也是这个皇帝,她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宫中的人,估计大多数都是见过上邪的,所以当她说出如此狂妄之话时,无人敢呵斥她放肆,众人倒是开始期待皇帝的回答来了。在这些俗人眼里,生死面前,什么衷心诚信皆是狗屁!   “呵!”皇帝冷笑一声,“朕倒没想到南宫念仁还生了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但是朕告诉你,是他主动辞官回乡的,朕为何要把他接回京都,恢复他的荣耀,再给他磕头赔罪?丞相的荣耀,楚国上上下下万万千千的子民都深记于心,又何谈为他恢复荣耀一事?”只要他不承认他有派兵追杀南宫一家,那谁又能奈他若何?   “你所做的龌蹉事情还需要我去说吗?”上邪斥道:“上次我扰乱你皇宫,你怀恨在心,哪怕我爹自愿辞官,但你还是没有放过他,你派兵追杀他,打击南宫氏一族,害得我爹流落他乡,遭人欺负,最终客死异乡,你还在这里狡辩?”   “告诉你,本姑娘最痛恨的,莫过于像你这种敢做却不敢当的孬种!”上邪直视他的双眸,续道。   “南宫上邪,你不要太过分了!”太子楚冥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你身为本宫的侧妃,却不守宫规,搅得皇宫鸡飞狗跳,不但不知错,你还一把一切罪过推到他人身上,本宫看,全天下最该死的便是你!若非是你,你爹又怎会辞官?又怎会流落异乡?!”楚冥丰一直都在后悔当初纳上邪为侧妃,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曾经发过誓,若是再见到她,定将她千刀万剐。   楚冥丰句句话语,直戳上邪的灵魂深处,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动摇了,是否害死父亲最大的凶手就是自己?   见她不说话,楚冥丰瞬间得知她定然是被自己的话给刺激到了,连忙续道:“本宫说中你的心事了吧?若本宫是你,早就以死谢罪了,而你却还出现在这里,丢人现眼,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令你父亲蒙羞!”   楚冥丰的话语句句如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戳穿上邪的灵魂,使得她的身体颤抖不已,是的啊,害父亲蒙羞的人是她自己,害得父亲辞官、然后被楚宽追杀的人也是她自己,南宫家的败落完完全全是因为她这个和南宫念仁没有任何骨血亲情的外姓女子!   可是,她却是最大的凶手! 第221章 父亲荣耀得偿所愿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的雪花迷离了上邪的双眼,眸子一眯,右手一伸,隔空将楚冥丰给拉了过来,单手掐住他的脖颈,手中力道,像是要将他一点点的掐死,她才不要一把拧断他的脖子,让他死得痛快!   楚冥丰睁圆了双眼,满目惊恐地看着南宫上邪,实在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出手,而且动作还这么快,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不多时,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的脸色涨得潮红,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这只手腕,看起来明明比他的要小很多,他甚至觉得自己单手都能将其折断,但是现在很明显,他奈何不了她,而且还被她吃得死死的。对死亡的恐惧感,一瞬间,蔓延全身!他想呼救,但是却张不口,现在的南宫上邪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恶魔般的存在!   楚宽也愣了,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还记得上次之所以能够降住这个魔女,乃是因为传言中的云沧上神出现了。但是现在,即使这个魔女踏平了皇宫,甚至是楚国的整个天下,他们都无能为力。   纷纷扬扬的大雪依旧在飘落,而楚冥丰渐渐失去呼吸,忽然间,楚宽灵光一闪,急切地道:“三天前,你已经杀死了清朗的妹妹,难道你现在还要杀死他的哥哥吗?”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个魔女对清朗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毕竟……她滴落在雪面上的血迹,他看得清清楚楚!   南宫上邪闻言,右手果然一滞,楚冥丰感觉到手指的松开,大股大股的空气钻入自己的身体里,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手,怔然地放开,南宫上邪面色灰白,眼前的人是楚国的太子殿下,是楚清朗的哥哥啊,她……怎么能够杀了他!   灵光一闪,上邪再次抓紧楚冥丰的衣襟,道:“我可以不杀他,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的要求。”她不喜欢杀人,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以前杀人的时候,她的大脑都处在一片混沌之中,明显的是被魔性控制了,但是今天的她很清醒。   而且,尤其在父亲死后,她更加觉得生命珍贵。楚冥丰是楚宽的儿子,那么现在她就把楚冥丰的生死交到楚宽的手中,一条性命和一个磕头赔罪,孰轻孰重,他自己去衡量。   楚宽眉峰一挑,并不将上邪的话放在心上,能够威胁他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生,他道:“要朕磕头赔罪,你这辈子想都别想。朕的儿子多的是,你杀了他,自然还会有人继承皇位!”   楚冥丰心头一凉,父皇自小便不怎么喜欢自己,立自己为太子,也只是因为祖训,立长不立幼,可现在听到父皇说这样的话,心头还是免不住一阵寒凉!   “你可以试试看,你新立一个太子,我便杀一个。孰轻孰重,你自己选择,我只数到三,一、二——”   “你这样做,难道不怕清朗怨恨你吗?”楚宽争取时间,快速地说道。南宫上邪的狠辣,他不是没有见识过!   “难道他现在没有怨恨我吗?”上邪笑着反问:“三……”手中聚力,正要动手——   “慢着!”楚宽一声怒喝。   上邪不语,继续等着他说话。   时间久久,周围只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他才道:“……朕,答应你便是!”如果一个磕头赔罪,换来他楚国上下一世安宁,换得他一句爱子心切的好名声,他为何不这样做?   上邪将手中的楚冥丰扔出去,任由他滚落在地上,她上前一步,直视楚宽的容颜,道:“记住,还要把你对我爹所做的那些龌蹉事情说出来,然后诏告天下!”如果,只让他给爹爹磕头赔罪,那岂不是成就了楚宽的美名,奠定了自己的爹爹不会管教女儿的骂名?所以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情诏告天下。   楚宽脸色一白,正要开口拒绝,上邪已抢先说道:“你没有资格拒绝,否则你就等着看本姑娘血染天下!”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狂傲不羁的南宫上邪!“记住了,本姑娘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办这件事儿,事成之后,我再不踏入你皇宫半步!”语尽,转身便走。   楚宽怒不可遏,却只得忍气吞声!   一个月后,楚宽当真按照南宫上邪的要求将南宫念仁的坟墓迁回了京都,其中自然包括沐梓霓还有颜清儿的坟墓。至于活着的南宫北漠和惜城,依旧留在语轻城,上邪随同皇宫派去的侍卫一起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们。由于时间紧急,她也没有去找她们。   楚宽让南宫念仁官复原职,按照丞相该有的礼仪将其下葬,并在上邪的要求下,将他对南宫念仁所做的事情诏告天下。今日,正是南宫念仁再次下葬的日子。   皇帝被上邪强行要求披麻戴孝,是以,全天下的人都在今日披麻戴孝,上邪端着牌位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皇帝以及浩浩荡荡的队伍。   当南宫念仁下葬以后,上邪再次跪在他的坟前,感叹世事变迁,但是可以欣慰的是,他的父亲再次回到了生养他的地方,且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皇帝站着,不愿磕头赔罪。上邪站起来,冲他妖娆一笑,“怎么,要本姑娘帮你吗?”   楚宽眸子微眯,愤怒已现,可却在上邪的妖娆笑容中尽数化为虚无。可当他单膝跪地,上邪却还觉得不够,提醒他道:“难道你连下跪都不会?要本姑娘教你?别以为你的皇帝,本姑娘便给你耐心!”   这话威胁意味已经很重了。楚宽蹙眉,正要对她发飙,但是——还是软在了她威胁的眼神里。双膝跪地。跟在他身后的众人顿时也跟着跪下来。   看着皇帝磕头、赔罪、上香,一切在上邪看来都很圆满,这样就够了,真的这样就够了。可她不知道,这会让楚宽心底有多么的屈辱。苦于没有能耐,不能反抗。   离开京都时,上邪说:“若是你趁我离开,对我南宫家的人无理,血染天下将会是迟早的事!”   楚宽对此都一一做了承诺。 第222章 本姑娘有的是脸面   南宫上邪在京都呆了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大多数时间都在下雪,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外面很少有行人,而她却每天穿着一身红衣,走在纷扬的大雪中。   其实,下雪的时候没有那么冷。这一天,站在风雪中,她笑了。没有等到想等的人,忽然就有点明白曾经南宫情落花了十年的时间,只为在每个风雪飘飞的日子里,吹箫给苏煜听。   那个时候,谁是幸福的?也许谁都是幸福的,只是大家都想不通而已,以为追逐的路上布满荆棘,痛苦不堪,实则,追逐的路上才是最幸福的。   上邪回到语轻城的时候,直接去了春风楼。语轻城地处楚国西南部,天气没有京都那边冷,不过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少,春风楼的人依旧爆满。   不过,她没有在春风楼里找到北漠和惜城。忽然就想起顾思铭这个妖孽!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楚清朗又不在,她也不能去问他!   想起楚清朗,上邪又猛地想起,他们之间已经一刀两断了,她杀了他的妹妹,抓住他的皇兄,逼迫他的父皇给自己的父亲磕头赔罪,他一定是不想再见到她了,是的,一定是这个样子。   一个人走在寂寥的街上,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按照上邪的想法就是,现在已经将近年关,大家都应该是在准备年货才是,为什么不下雪,街道上还是如此冷清?全城上下似乎都笼罩着一种难言的阴森冷气。   不管了,先去看看乱雪再说,也不知道她嫁给陆紹杨之后,生活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幸福?   为了不引起陆昌顺的注意,上邪并没有走大门,而是悄悄飞身而起,落在乱雪所住阁院的墙头。上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落在墙头,大抵是想真实地察看乱雪的生活情况吧。   有时候,自己亲眼见到的,比对方告诉自己的要真实很多。   刚刚趴在墙头,便听见屋子里面传来妖娆、阴邪的得意笑声,上邪右手一挥,便将整个屋子给透视了。   南宫乱雪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此时她站在屋子中央,距离她三步开外的一袭彩色衣裙的女子,这个女子,上邪认得,就是几次三番对楚清朗纠缠不清的姑娘,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敢断定,刚才那声妖娆的邪笑就是从她嘴巴里露出来的,她怎么会在这儿?而且……是搂着陆紹杨的胳膊!   这才成婚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啊,上邪惊呼:“我的天!”   “南宫乱雪,你怀了孩子又怎么样呢?现在陆郎不是天天跟我腻在一起吗?以后你若是还敢再闹,信不信我会让陆郎把你赶出府去?”帘子的话语阴阴柔柔的,眉心隐隐现出一抹妖娆的火焰,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   南宫乱雪嘟着唇,依旧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眼看着快哭了,但是却又没哭。   “不要总是这么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我,我又没抢走你什么东西,你依旧是陆家的少奶奶,依旧怀着你的孩子,只是陆郎不喜欢你而已,哦,不对,他从来都不喜欢你。”说完,柔柔地笑了。转眸看向陆紹杨,“陆郎,你告诉她你有没有喜欢过她!”   陆紹杨的眸光有些呆,但是脸上却全是对乱雪的憎恶,看着乱雪,开口便道:“我很讨厌你!”   南宫乱雪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她一把推开陆紹杨,“你骗我,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曾经也说过喜欢我的,你说我这么可爱,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泪水爬满了她的面庞。她还记得,彼时他们缠绵的时候,他说:“雪儿这么可爱,爷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那个夜晚,他是那么温柔,那么贴心,她一直都记得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帘子一把抓住乱雪的手,就像捏住一只蚂蚁一样,“别碰陆郎,他会嫌你脏!”语尽,用力一推,便将乱雪给推倒在地。   在外面看着的上邪简直忍无可忍,飞身而出,落在帘子面前,弯腰将乱雪从地上拉起来,直视帘子的眸子,“我叫南宫上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本身见到上邪忽然到来,帘子已经愣了一下,再听到她的问题,她再次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叫我帘子……”后面的那个仙女二字即将脱口而出时,她隐去了。   “好,很好!”上邪看着她,冷笑了两声,“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名字吗?”   “为什么?”帘子不知所以,便顺着她的问题问下去了,心头里顿时觉得南宫上邪是个傻子。   上邪扬起手。“啪啪”便连扇了帘子两巴掌,再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脚顿时踩上她的胸口,令她动弹不得,“就是为了让我知道,我打的究竟是谁!”   帘子在她脚下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要不是上邪出手太快,她没来得及反应,也不至于被打成这个样子。   “瞪什么瞪?就跟个死鱼眼似的,是想我把你煮了再煎、煎了再炸、炸了再炒?”上邪剑她正要开口说话,便先开口了,“再瞪,本姑娘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帘子觉得自己快被气炸了,除了南宫上邪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有种的,你别那么阴险、卑鄙,你放开我,我们再打一次!”帘子真是恨不得将上邪一口咬碎。   “恭喜你,说对了,本姑娘就是阴险、卑鄙,现在你已经躺在我脚下了,我为什么要给你再给我打一次的机会?你有时间,本姑娘还没有时间呢!”说着,脚下用力碾了碾。   帘子只觉得自己的胸骨要断掉了,全身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更被上邪踩得死死的,“你不要脸!”   “本姑娘有的是脸!”上邪回道:“现在,跟我家小乱雪道歉,否则……哼哼!”威胁意味甚浓。   帘子闻言,胸腔中的怒火开始燃烧,要她给南宫乱雪这个软弱无能的人道歉?开什么玩笑?!忽然,灵机一转,她道:“你不放开我,我怎么道歉?” 第223章 为他成为普通女人   上邪将脚从她胸口上移开,故作嫌恶地拂去手上的尘土,“去吧!”   南宫乱雪在身后扯扯她的衣摆,想要告诉她自己不需要道歉,但是上邪却装作没感受到她的情绪。帘子站起身来,一脸的乖顺,很明显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了,慢悠悠地走到乱雪面前,拿眼偷瞄上邪的神情——   哼,想要她道歉,门儿都没有!一念罢,帘子趁上邪二人不注意之际,转身就要往外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要脚下一蹬,飞身而去,后衣领却被死死地拽住——   “嗯?小乱雪在这边,你这是要去哪里?”上邪也不恼,她有的是时间和这位帘子姑娘玩,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吗?呵呵,这帘子姑娘还真是想多了!   帘子恨得牙痒痒的,反手过来,就是扬起一掌,往上邪胸口上拍去。   但是手却被上邪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干嘛?我是女的,你也是女的,难道你还想摸我不成?”上邪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显得很认真,而躲在她身后的乱雪却差点因为她这句话而笑出声来!   “谁稀罕摸你,不要脸!”帘子怒不可遏,也没想到南宫上邪居然如此狡猾!   “脸不要你!”上邪手中微微用力,直捏得帘子脸上伸出细密的汗珠,虽然她不至于把人家的手给捏碎,但是却很痛!“不要以为自己长了一张贱脸,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贱!本姑娘不告诉你屎是臭的,你大爷的还以为屎是香的!”   太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骂人的,上邪发现自己竟然口拙了不少,敢欺负她家小乱雪,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找抽!   因为愤怒,帘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忽然扭头看向一边的陆紹杨,“紹杨,帮我啊!”   不提陆紹杨还好,一提陆紹杨,上邪更加生气,乱雪是他夫人,他居然和别的女人一起欺负乱雪,简直是不可原谅!“你要是敢过来帮她,你试试看!”   陆紹杨没有愣住,挥动双拳,却是真的朝上邪身上劈来。上邪眸色一凛,这个男人还真的是无情啊,罢了,她旋了个身,与帘子换了个位子,结果那凶悍的一拳便打到了帘子的背上,害得帘子差点吐血,大吼:“你没长眼睛吗?”   陆紹杨愣了一下,再次向上邪发起进攻。上邪看了陆紹杨一眼,像是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手中再次聚力,将帘子往地上一甩,单脚再次将她踩在脚下,而手中挥动一股气流,往陆紹杨的身上劈过去。   顿时,陆紹杨的身体飞出去很远,就连乱雪的“不要”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陆紹杨已经吐血昏死。   “你不是天上的神仙吗?居然用法术控制了他,你们神仙不是最讲究光明正大吗,你现在倒是给本姑娘说说你们就是这样光明正大的?”这回轮到上邪怒不可遏了,这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再次被她踩在脚下,帘子忽然感觉上邪太过强悍,也发现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自己的仙术在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遂垂下眼睑,开始想对策。   “……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帘子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泫然欲泣,“请你放了我。”   额?上邪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顿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你是说真的?”这样问的时候,代表她已经相信帘子所说的话了。   帘子则卖力点头,“我会把陆紹杨弄醒的,再也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请你放了我!”   “……”还朕从来没有任何人在上邪面前求饶过,当下她便有些想真的放了帘子,但是转念一想,她又道:“这得小乱雪同意。”说着,便看向早已跑到陆紹杨身边抱住陆紹杨的乱雪道:“小乱雪,她求我们放了她,你说要不要放?”   “……我不知道!”她现在只知道担心陆紹杨。他现在昏迷不醒,她完全没有办法。   上邪的嘴角狠命地抽了一下,“那好吧,你去给乱雪道个歉,然后走吧,记住,从此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本姑娘见一次揍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帘子,她便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我道歉,我道歉!”   上邪这才将自己的脚给再次移开,这回帘子是真的给乱雪道歉了,得到乱雪的点头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窜出城主府。   “把他抱回床上去啊,老蹲在这里做什么?”上邪不明白乱雪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一副受气包的小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生怜爱。   乱雪瘪瘪嘴,作势要哭,“我抱不动……”   “啊?”上邪问:“为什么,你的力气不是很大?”难道……被废去妖术了?难道是帘子干的?   “……我也不知道,自从怀孕一个月以后,我的所有法术便都不见了!”乱雪很沮丧,“后来我回家去了一趟,他们都说怀孕都是这个样子的。”   上邪愣了一下,南宫乱雪放弃法术成为普通人,只是为;了给陆紹杨生孩子,可是这男人却还是如此不珍惜,不知道该说是谁在造孽。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外道:“你们少爷晕倒了,快过来把他搬到床上去。”也许是因为帘子的原因,现在屋子里是一个丫鬟都没有。   众人将信将疑,没见过这红衣姑娘啊,她是怎么进来的?疑惑归疑惑,但是他们还是乖乖地走进来,见到少奶奶蹲在少爷身边,顿时也便不怀疑上邪了。   待到陆紹杨被搬到床上之后,南宫乱雪人模人样地给上邪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时,上邪怔怔地看着她,她还从来没见过乱雪这么贤惠的一面,三千青丝盘起,放在脑袋上,梳得一丝不苟,上面更有名贵的簪子、金步摇、活脱脱一个贵族家的少奶奶,她没有一丝头发是散落在肩膀上,举手投足间,规规矩矩!   很显然是被人**过了!   上邪有些忧伤,曾经那个活泼可爱善良天真单纯到无知的南宫乱雪已经被生活给磨平了,不知道这将近两个月的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第224章 莫要多情,情伤己   事后,乱雪询问了上邪一些生活境况,上邪把事情都说了之后,又问她:“怀孕的这段时间你打算怎么办?”陆紹杨是城主的儿子,而乱雪没有家世背景,这样的婚事门不当户不对,当初陆昌顺就很不高兴。   得知乱雪怀孕之后这才同意,而又是未婚先孕,这简直让乱雪在陆家受尽白眼,不仅是在陆家,外面的人也是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现在乱雪身上的法术又全部消失,想要在陆家很好地活下去,那亦不是很难,而且那陆紹杨也不怎么爱她,或者说根本就不是爱!   一切都是南宫乱雪一厢情愿而已。陆紹杨对她的喜欢,就像对别的女子的喜欢一样,没有多大的区别。   “什么怎么办?”乱雪没明白上邪的意思。她现在已经是陆家的媳妇了,当然会一直留在陆家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他的出路。   上邪也不执着于这个问题,但是她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乱雪是一只松鼠,那……她生下来的孩子是松鼠还是人?这个想法把她也给吓了一大跳,于是连忙问她:“你确定你生下来的会是人吗?万一和你一样是只松鼠怎么办?”   “啊?”南宫乱雪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要不你还是回山上住吧,也好有你的伙伴照顾你,等你生了孩子再回来!”上邪建议道。   乱雪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显然不是很愿意,“让,让我考虑考虑吧,不是说怀胎十月才会生出来吗,我……我还有时间,是不是?”   上邪一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是不想离开陆紹杨,当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上邪离开城主府之后没多久陆紹杨便醒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可谓是什么也不记得,而他对乱雪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   他还十分疑惑自己是怎么到乱雪房里来的,要知道他们成婚之后,一直都是分房睡,起初乱雪不同意,但是陆紹杨也不同意,在乱雪的多番纠缠下,陆紹杨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而乱雪则遭到了陆昌顺的漫骂,自此以后,乱雪也就没再要求和陆紹杨同房睡了!   陆紹杨以为,乱雪有了自己的孩子,而自己娶了她,则是给了她最好的归宿,殊不知如此做法更是将乱雪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上邪离开城主府之后,顺着上回楚清朗带她出来的路线,走到了雪族王宫的入口处,但是因为没有楚清朗的带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进去。如果说楚清朗认识顾思铭,而顾思铭也不是人的话,那么有可能顾思铭和楚清朗是亲戚。   既然是亲戚,那顾思铭必定也是雪族中的其中一员,她只要找到顾思铭就能找到大姐和三姐!不过现在看样子,雪族王宫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上邪发愁了!   而王宫内,南宫惜城和顾思铭正在发生一场口角大战。   宽阔辉煌的大殿上,南宫惜城一袭湖蓝色纱裙,依旧绝美无双,而她身前的男子一袭白衣,倾城绝世,一双桃花眼正是潋滟多姿!   “顾思铭,你厌烦我了是不是?你三天两头就往外面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没想到这个男人刚刚才回来,现在又要出去!她都和他没说上几句话,便要走。   顾思铭有些不耐烦,但是却没表现在脸上,他眨了眨眼睛,略显高高在上地说:“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是什么,现在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什么。”话语淡淡,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惜城愣了一下,自己遇见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先是一副乞丐模样,再是青楼女子,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竟是如此不堪!“既然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男欢女爱本就讲究心甘情愿,我并没有强迫你!”经常肆意花丛的顾思铭依旧一脸淡然,“你可见我拒绝过哪一个美人儿?”   是的,他从来就没有拒绝过,也从来没有说过她是他的唯一,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很美!而她却错误地以为他是爱着自己的!   悲伤一上来,愤怒也跟着一起上来,她不断地捶打着顾思铭的胸口,“我要杀了你!”   双手被顾思铭紧紧抓住,“别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大姐,你连我这座府邸都进不了,明白了吗?”上千年了,唯一让他动心的只有那个一袭紫衣压身的倔强女子,哪怕现在她双目失明,她在他眼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大姐?”惜城也不笨,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喜欢的人是我大姐?”   顾思铭笑了,喜悦地点点头,“其实我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遇见她了,不过你别误会,我可没和你大姐发生任何关系,她是值得人放在手心里好好保护的,在没有确定她的心意、或者是娶到她之前,我不会碰她!”语尽,唇角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每次想到南宫北漠,他的心里就忍不住甜滋滋的,大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忽然间,就有点想明白当初二妹为什么执意要嫁给一个凡人了,直到被那人活活烧死,也全然不在乎!爱情,也许真的就是这样伟大!一想起二妹,顾思铭唇角的笑容就有些凝固!也许爱情也不尽如人们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你说你要娶我大姐?”惜城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劈中了她的世界,让她险些站立不稳,“你应该迎娶的人是我!!”她大吼!   “呵呵!”顾思铭再次邪魅地笑起来,“如果说我和你睡过我就应该娶你,那全天下不知道我应该迎娶多少个女人!”他拾起惜城耳畔的一缕长发,将其顺至耳后,“好了,你别闹了,我先出去了!”语尽,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   惜城迅速拔出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白皙的脖子上,“顾思铭,你要是这样走了,我就死在你面前!”失去他,就等于生不如死,那她还不如死了!   顾思铭扭过头来,冲她勾唇而笑,“生命是你的,你要是想死,我也没办法!”说完,耸耸肩,径自离去! 第225章 你今天玩得很开心   手中的簪子玎玲一声掉落在地上,惜城瞬间泪流满面,这就是她爱上的男人,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给了她自以为是的温暖,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排解寂寞的女人之一,而她却还误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   其实很多事情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表现得很明朗了,只是她喜欢自欺欺人而已,不是吗?她忽然在想,如果他喜欢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大姐,那她一定会去杀了那个女人,可是他偏偏喜欢的是大姐,她又该怎么办?原来他在遇见自己之前就已经和大姐相识了!   思及此,惜城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往北漠的房间走去,可是才一转身,便看见北漠站在走廊的转角处,那么刚才她和顾思铭的对话她全部听见了?   惜城走上前去,冷笑道:“你们很早就认识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把我一个蒙在鼓里,你很开心是不是?亏你还是我的大姐!”   南宫北漠手扶着廊柱,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我之前并不认识他!”她什么时候认识顾思铭的?她是通过惜城才认识的顾思铭!“我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到了现在你还要骗我,顾思铭明明说他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认识你了!”惜城冲上前,将北漠一把推倒在地,从她身边哭着跑了过去,“我再也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南宫北漠摸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自从父母去世以后,她就很少有激动的时候了,所以现在惜城这般情况,也几乎勾不起她心上的涟漪,现在她已经是废人一个,哪里还能阻碍别人?那顾思铭喜欢自己?呵呵,只是为了气惜城的吧!   无法进入雪族王宫的南宫上邪不得已地情况下,只能坐在出口处,守株待兔。没想到的是这兔子很快就来了。见顾思铭一袭白衣风流倜傥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上邪的眼睛斜了一下,“好久不见啊,顾思铭,不知道我的两位姐姐在你那里过得怎么样?”   顾思铭对于上邪出现在这里并不表示任何惊讶,依旧眨眨滥情的桃花眼,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你两个姐姐,还是为了楚清朗?好像我那外甥受伤不轻呢!”   “外甥?”上邪咋舌,“你们是什么关系?”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他们是亲戚!上邪真想骂人了,为什么和她南宫家有仇的人都和楚清朗有着密不可分地联系?命运在捉弄她吧!可她偏偏就不信命!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清朗的舅舅顾思铭是也!”男子调笑道!   “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上邪也戏谑道:“居然还来招惹我那只有十九岁的三姐,你果然是老牛喜欢吃嫩草!”   男子呵呵一笑,“你要是想把她带走,我也没有异议!”   “你这个坑蒙拐骗,诱拐良家少女的家伙,即使有异议那也只能烂在肚子里,现在带我去找她们!”三姐也就算了,她可不想大姐再被这个妖孽般的男人给糟蹋了!   “我诱拐良家少女?”顾思铭眉梢一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个雏了好吗?”   上邪瞪他,“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上次有楚清朗拦着,但是现在他不在这里,你要不要试一下?”   “哈哈哈!”顾思铭爽朗地笑了起来,走近南宫上邪,“说吧,难道你这次来不是为了清朗来的?他现在受伤很重呢,你不是喜欢他吗?”   “你才喜欢他!”上邪立刻开口反驳,“带我去见我两个姐姐,我要带她们走!”   “我……”顾思铭继续挑眉,“偏不!”语尽,脚下一滑,溜走了!   上邪狠狠地磨了下牙齿,瞬步追上去。而顾思铭真不愧是千年妖孽,脚下功夫十分了得,跑起来简直跟一阵风似的,任凭南宫上邪在底下怎么追都追不上。偶尔的,他也会停下来,等上邪追上去,但是上邪一上去的时候,他便冲上邪做了个鬼脸,昨晚,再次撒丫子继续跑!   上邪也不想这样追下去,但是现在除了顾思铭之外,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找到大姐和三姐了,所以只能撒丫子跟在他后面跑,一白衣一红衣,若了两个虚影一般,一直奔到城中的房顶上,谁也没有见着他们。   现在是冬天,跑起来的时候,冷风便一直刮在脸上,硬生生地疼,顾思铭想,若是再这样跑下去,估计得毁容,当下便停了下来。黄昏时分,上邪终于追到了顾思铭。   她从他身后,将他一脚踹到地上,再单脚踩在他的背上。   “我说南宫上邪,你作为女孩子,能不能别这么狠,我又没杀你全家,更何况我还自愿让你给踹了一脚,你再这样踩着我,你也太过分了吧?”   上邪笑道:“瞧瞧你这调侃的语气,看样子你今天玩本姑娘玩得很开心啊!”   “不打不相识,本公子还不是为了与你成为朋友,所以才会和你玩的!”顾思铭也不生气,古往今来,能驯服他的女子实在是太少了。没准,他和南宫上邪还真的能成为朋友!   “说得倒也是!”上邪收回了脚,就在顾思铭以为她真的放了自己的时候,如雨点般的拳头便招呼到了他的背上,末了,她道:“这叫不打不相识!”   顾思铭的唇角猛地抽了一下,哀嚎地从地上坐起来,“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   上邪坐在他的旁边,“现在见到了?再不带我去找我两个姐姐,你会见到更狠心的!”   “恶魔!”顾思铭凑到她的面前,“你就是个小恶魔!”   “恭喜你,答对了!”上邪回瞪他。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大姐,你会不会让我照顾她?”顾思铭忽然换了一副很认真的神情。   “你如果现在躺下睡觉,做梦的话,梦里也许会见到我答应!而我告诉你,现在是白天,你做了个白日梦!”上邪不假思索,便斩钉截铁地回过去!   “既然是这样,那我还不如把她藏在我家得了!反正你也带不走,哈哈!”顾思铭说完,再次打算脚底抹油溜走。 第226章 巴不得你不跟我走   忽然,耳朵被人揪住,才刚刚撒丫子跑走的顾思铭不得不返回身来,“你轻着点啊,耳朵会掉的!”早知如此,他刚才还不如直接逃走,躲开呢。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凄惨。   “带我去找我两个姐姐!我没跟你开玩笑!”带走两个姐姐之后,她和楚清朗任何一个亲人都没有任何瓜葛了,如此也就和楚清朗没有任何联系了,这样才是最好!   “你先放手!”   “你在开玩笑!”放手了他岂不是要逃跑?   顾思铭向她伸出手,“抓我的手就行了,揪耳朵被美女看到,我岂不是很丢脸?”   上邪化出一根绳子,绑住了顾思铭的双手,随后她走在前面拉着他,“语轻城的街上不会有美女,只会有大婶大妈,你喜欢她们吗?本姑娘倒是可以成全你!”   顾思铭的脖子瑟缩了一下,“还是不要了,我现在很想回家!”才怪!他现在最想的是逃脱上邪的魔爪。“没想到我对你这么好,让你又踹又踩又打,你居然一点都不感激!”   “如果你没有诱拐我两个姐姐,我又怎么会对你又踹又踩又打?”上邪反问。   顾思铭连哭的心思都有了,他可从来没有诱拐过他两个姐姐,他和南宫惜城之间是你情我愿的,而南宫北漠,他至今都没碰过她的手!不过,想想,顾思铭还是选择不解释了,因为公道自在人心。   当然了,他如果知道上邪无心,肯定就不会想到公道二字了。   “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天空很奇怪?”顾思铭忽然说道。   上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已经是黄昏了,按说天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天却黑得有些古怪,一层层的乌黑云朵一直压在天空下面,笼罩着整个语轻城,让人觉得不安而且惶恐。她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你也发现了吧,我觉得语轻城即将有一场大灾难,你还是让你两个姐姐留在我那里好了,她们什么都不会,出事了怎么办?”   上邪想也不想,直接回答:“让她们留在你那里,会更容易出事!”   顾思铭唇角抽了一下,也没再说话,天色以相当快的速度瞬间黑了下去,碎雪点点滴滴落了下来。   “语轻城从来没有下过雪!”顾思铭忽然说道:“哪怕是如此细碎的小雪。”   顾思铭这话,上邪很相信,因为她从京都来到这里,明显的感觉这里的气温比京都的气温要高,属于暖冬地带,像这里的冬天,她相信真的不会下雪,但是现在……却下起了细碎的小雪,如米粒一般,掉落在地上,马上就融化!   也许事情真的如顾思铭所说,语轻城即将面临一场大灾难。   雪族王宫其实和人间的皇宫是有很多相似处的,例如一群群的守卫,以及辉煌无比的建筑。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人们无一例外都是穿的白色衣服,只是根据地位的不同,衣服的款式不一样罢了!   上邪再次见到北漠的时候,北漠正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出神地望着窗外,屋子里没点蜡烛,顾思铭说,她从来不允许点蜡烛!   她想要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黑暗的,而不是她看不见。   上邪手中拿着一只蜡烛,轻轻地走过去,将蜡烛放在烛台上。   “我说过,不准点蜡烛,你没有听清楚吗?”北漠以为是丫鬟,立马出声呵斥,“把烛台也一并给我扔出去!”   回应北漠的是无端的沉默。   上邪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说:“黑洞洞的,我看不见,所以我就点蜡烛了,大姐!”   北漠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四妹?是你?你怎么来了?”话语中没有一点欣喜,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人再能给予她喜悦、快乐!   “是我,我来皆你离开这个地方,你想去那里,我就带你去哪里,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上邪拉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五指很冰凉,瞬间,便有些可怜起大姐来。   闻言,北漠的指尖一颤,沉默半晌,终究是带着点期待地答:“……我想回语轻城!”她在想念一个人,而那个人在语轻城。可是现在她双目失明,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是她还是想离他近一点,那怕一点!   语轻城?大姐想去的地方居然是语轻城?难道语轻城不是她噩梦的起源吗?或者是因为她以为爹娘还在那里,所以……“大姐,我已经把爹娘的尸体都迁回京都去了,爹也已经恢复原来的荣耀,皇上给他磕头赔罪了,现在已经不在语轻城了!”   北漠的指尖又颤了一下,“是真的吗?”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原本以为爹的这一生就这样屈辱的完结了,没想到他终于恢复了他应该拥有的荣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那么大姐,你还想要留在语轻城吗?”   北漠重重地点头,“嗯。”现在她的心情已经好了一些,爹娘的事情得到解决,她的心不再那么沉重。   “……”“那我们明天就走!”反正有自己在,大姐也不会受到欺负的。不过她还是不明白大姐为什么非得留在语轻城!   上邪去见南宫惜城的时候,一切可都没有那么顺利了。   南宫惜城不仅不离开雪族王宫,而且还撒泼,凡是她能触碰到的东西,都往上邪身上扔来,若不是上邪闪得快,也许早就被她手中的各种瓷器砸伤了!   等她把房间里的东西砸完了,上邪才镇定自若地走进去,惜城见到她来,柳眉倒竖,差点又跑去厨房找菜刀了,但是幸好被上邪及时拦住。   “你若不想离开雪族王宫,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因为如果你跟我走的话,我还得多浪费一份力气去养你,保护你,太得不偿失了!”她不想走?她还不想带她走呢!如果不是因为惜城是爹的女儿,她见都不想见她!   “你!”惜城气得七窍生烟,再想找点什么东西砸上邪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空荡荡,“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上邪嘿嘿地笑了,“我求之不得。”说完,就溜了,溜到门口,又停下来,“哪天顾思铭不要你了,还可以来找我,不找我也行,找你大姐就可以了,我们在语轻城等你哦!”说完,在惜城发怒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27章 城中出事人心惶惶   “既然想见她,那就上前去,何必在这里偷偷摸摸的!”顾思铭双手环胸,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男子。   三千银发不加任何束缚地垂在腰际,他的身姿很颀长,就连脚上穿的靴子也是白色的,许是除了那张清俊的面庞之外,没有什么地方不是白色的,只是这样的他看起来无比的忧伤。   他抿着唇,没有回答顾思铭的话。   顾思铭看着他,续道:“不就是头发白了吗?人到一定的年龄头发都会变白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是雪族的王,想要提升灵力,头发变白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句话无非就是在提醒男子,他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而是妖,雪族最强大的妖王!   上万年来,只要是雪族的妖王,将雪族法术修炼到最高层的时候,头发都会变白,于是这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这件事情也是他在登上王位之后才知道的。   “你为什么要把我推上王位?”他不喜欢被束缚。当初若不是太急,他也不会被这个舅舅给骗着登上王位。   顾思铭耸耸肩。“一,我不喜欢束缚,二,我资质就是这样了,没有资格登上王位,三,你资质很好,众望所归,也是你娘的希望!”   楚清朗“嘁”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身后的顾思铭扯扯唇角,很是无奈地耸耸肩,跟着离开了。   翌日。   南宫北漠已经看不见了。所以上邪在带她离开雪族王宫之后便一直牵着她的手,她的手依旧是如此冰凉。南宫惜城并未前来相送,倒是顾思铭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上邪对此并没有任何异议,他喜欢跟着就跟着好了,只要他不打大姐的主意!   今日刮着北风,天空阴沉沉的,因为昨晚下了一场细碎的小雪,所以地上有些湿滑,每走一步路,上邪都要小心地注意着南宫北漠。也许,她应该给大姐找个丫鬟。上邪这样想着。   缓缓地,便走到了城中,但是很奇怪,今天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四周呈现出一片荒芜,阴森森的,很恐怖。   带着北漠一直走到客栈,敲门,居然无人来应!   顾思铭走上前来,“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语轻城很奇怪?”   何止奇怪,简直是太奇怪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是有妖魔作乱!”顾思铭说道。他活了上千年了,对这样的境况很是了解!想想当年的仙魔大战,那简直是惨绝人寰啊,不过,彼时他都还没有出现,主要是从老前辈那里听来的!   妖魔?上邪蹙眉,难道是魔界?也就是血婆婆他们?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体内被注入魔血的事情来,而当时她也在魔界看见了那些黑红的火焰,现在她的手中也能幻出那样的火焰来,这证明……魔性在她体内开始苏醒了!   思及此,上邪的手心顿时变得一片冰凉。如果魔性尽数苏醒,那到时候……她是否真的会血染天下?那个时候的她,应该不会再有人性了吧?那……大姐该怎么办?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始传来,上邪扭头去看,竟是佟文邈领着一群侍卫来了。   见到眼前的上邪,他也是愣了一下,在她面前停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现在还在为陆昌顺办事?”上邪蹙眉,她还记得上次她说过,如果他继续为陆昌顺办事,再见面的时候,就把他给阉了!   佟文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只认真地看着上邪,说道:“语轻城出事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听到这个声音,北漠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快速地将头低下,像是害怕被对方看见自己盲目的样子!而忙着打量佟文邈的上邪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出什么事情了?”上邪问道。   “总之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姑娘你还是带着自己的家人快些离开语轻城,越快越好!”说到最后,佟文邈是巴不得快速地把上邪推离语轻城。   “什么事情?”上邪显然是和他干上了,“你不说,本姑娘还真就不走了!”   顾思铭双手环胸,看着佟文邈,显得十分好奇,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北漠更紧地抓住了上邪的手,但是上邪却对此毫无所知。   佟文邈低头,又抬起,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唇瓣翕合着,半晌愣是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边,也没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佟公子,你有事便说出来吧,也许我们有帮得上忙的!”北漠紧紧地抓住上邪的手,终于说了这将近两个月以来最长的一句话。顾思铭愣了一下,扭头去看她,只见北漠正昂起头,目不斜视地看向佟文邈,哪怕她看不见,也要装作看见的样子。   顾思铭的心莫名地酸涩了一下,好像有些懂了!   狂风吹来,乱了彼此的长发,佟文邈嗫嚅着唇瓣,为难地道:“不知道为什么,城中昨晚死了许多婴儿。”说到这里,喉头哽咽,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才好。他是城主府的侍卫,不仅为陆昌顺办事,也守护城中人民的安全,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简直难辞其咎!   “怎么死的?”上邪冷声追问。   “……被人放在锅里煮,然后吃掉,只剩下骨头!”   “查出凶手了么?”三人身躯皆是一震,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顺便就是那婴儿的家人!”   “……”三人顿时感觉到无比的沉重,“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说只是一个婴儿的家人,那证明是那家人丧心病狂,但是刚才佟文邈说是许多婴儿,照这样说,就不可能只是一个家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调查,所以你们还是快些离开语轻城吧,等这一阵风波过去了,再回来也不迟!”佟文邈诚恳地说道。   “那婴儿的家人呢,他们吃了自己的小孩以后,怎么样了?”上邪不理会他的劝告,直接问道。 第228章 上邪离开大姐遭戏   “城主已经命人将那些人给抓了起来,但是他们对此却毫无所知,这事是晚上发生的,早上醒来的时候,便见到一堆骨头,然后小孩子不见了!他们都显得很伤心,哭得昏天黑地!”佟文邈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尽数说了出来。   “只是小孩?”未免也太奇怪了。上邪摸着下巴沉思着:“那你们现在是要去做什么?”   “去他们家里看看,能不能得出什么结果,毕竟这种事情从古至今没有发生过,百姓们已然人心惶惶,只怕不日便有人逃离语轻城了!”佟文邈话中不无感叹!   “我和你一起去!”上邪斩钉截铁地说道。   转身看向顾思铭,“你还是把我大姐带回去吧,反正她现在在语轻城我也不放心!”   北漠想说点什么,但是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干不来,离开这里反而才是最好的。   顾思铭点点头,“求之不得!”   上邪将北漠的手交到顾思铭手中的时候,正了正衣襟,看向佟文邈道:“现在我们走吧!”   “这不大合适,你是一个女子……”佟文邈开口拒绝,他怎么能带一个女子去那样的地方看呢?太恶心了!   “女子怎么了?”上邪挑眉看他。转身就往前面走。伸手向后面的顾思铭挥挥手,“顾思铭,你要是欺负我大姐,我回来一定会踹了你的府邸的!”   顾思铭嘴角抽了一下,大声回道:“我等你来踹!”   佟文邈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顾思铭将手紧了紧,“我们走吧!”   北漠还是不太习惯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牵着,于是道:“你可以帮我找一根拐杖吗?”她的神情很漠然,再也没有了刚才面对佟文邈时的小女儿娇态。   顾思铭调笑道:“可是现在没有哪户人家的门是开着的呢,我去哪里找呢?”话语间,流氓之态尽显,北漠欲要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姑娘莫不是不记得我了?曾经你还对我投怀送抱,怎么现在倒是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就是那次他去城主府将陆昌顺所有急切调戏一番之后,被佟文邈追捕,然后撞上了出门寻找南宫惜城的南宫北漠。   她是第一个让感到新鲜、想要去追逐的女人,现在,他又怎么舍得放过?   “你在说话,放开我!”北漠有些恼怒,奈何手却被他抓得紧紧的,无法挣脱,“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顾思铭不但不放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附在她的耳边说:“你叫吧,这里又没有什么人!”语尽,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   北漠在他怀里不断挣扎,拍打着他的胸口,但是在对顾思铭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她气得大喊,“你若再如此无礼,我四妹回来了,定然不会原谅你!还有你将我三妹的心情置于何地?!”她可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样对待自己,虽然在雪族王宫的时候,他三番几次想要靠近她,但是都被他拒绝了。怎么今天他竟然如此反常!   “上邪知道了也没关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我也不在乎!”顾思铭抱着她,快速地往雪族王宫走去,“如果你想全天下的人知道,那现在就大声地叫唤吧,没准儿这里的百姓因为好奇会打开门来看!”   北漠咬着下唇,无奈之下,只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不再做声。所幸的是,一直回到王宫,他也没再对她怎么样。但是因了之前的捉弄,北漠还是有些生气!   其实上次,惜城和顾思铭吵架的内容,她并没有听到,只是因为听见大殿这边的动静太大,她才出来看的!还没有走近,他们已经结束争吵。   幸好,顾思铭将她抱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并没有被惜城看到。她扯住他的衣袖,镇静地说:“我希望你能对惜城好点,我等着你们成婚,好吗?”两个妹妹嫁出去,是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她们幸福就好!   顾思铭愣了一下,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我知道。”知道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知道什么!   “这样就好,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让上邪和惜城知道的,谢谢你!”北漠把手收了回来,再次恢复漠然的安静表情。   顾思铭笑道:“我倒希望你说出去!”说完,并不等待北漠的回答,直接出了门。屋子里的北漠内心一震,有种酸涩的东西在心里蔓延开来,竟是更加的苦涩!   话说,上邪跟着佟文邈离开以后,去了许多有婴儿的百姓家里,但是除了一堆婴儿的骨头之外,什么都没检查出来,更是连使人迷失心智的毒药什么的都没见着,一切都显得平和而又怪异。   “昨晚一共死了多少个婴儿?”从百姓家里出来的时候,上邪略显沉重地问道。   “目前为止,发现了五个!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毕竟只是一个晚上而已,现在才是早晨,想要完全统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有没有发现还有婴儿活着?语轻城不可能只有五个婴儿吧?”   “有,被煮掉的婴儿目前为止占了全城婴儿十分之一的比例!”   看来语轻城至少有五十个左右的婴儿,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上邪想,也许她应该去找一下血婆婆了。   这一路下来,再也没有找到婴儿被煮掉的家庭,上邪和佟文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可却又因为找不到原因,两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临别前,上邪说道:“今天晚上你带着人去那些有婴儿的家里守着,我会来找你的,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   佟文邈点点头答应之后便离开了。而上邪则找了一棵比较大的树木睡了下来。通常情况下,都是血婆婆来找她,而她从来不知道怎么寻找血婆婆,而现在睡觉,便是唯一寻找血婆婆的方法了,毕竟以前血婆婆每一次出现不是在她睡觉之时,就是她重伤昏迷之时。 第229章 亲眼目睹婴儿被吃   这一睡,上邪便一直睡到晚上,梦里面,她一直在黑暗里行走,却始终见不到血婆婆,就在她失去耐性,正要醒来之时,血婆婆却忽然出现了。但是上邪不知道此时自己所处的世界,已然是黑夜。   一见到血婆婆,她便问:“语轻城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血婆婆还和以前一样,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她说:“上邪,我这里有一盘残棋,不知道你可否帮我解了。”那悠然的姿态,在面对上邪的质问时,显得更加悠然。   上邪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先给我,我想得到的,上邪,明白吗?”血婆婆忽然抬头看她,一脸的严肃。   “棋盘呢?”如果不这样做,那她就不是血婆婆了,血婆婆做事向来都是谈条件的,以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做的事情已经表现出来了,这点也是上邪后来才发现的。   既然只是下棋,那她就陪她下一盘棋。   血婆婆右手一挥,眼前便出现了棋盘、棋子,旁边还有两个凳子,二人相继坐上去。   是夜。   佟文邈带着侍卫来到有婴儿的家里,悄悄地趴在围墙上,等待夜深人静。   约摸半夜时分,已经睡着的人们忽然起身出来,在院子里架起大火,而大火上面放了一口大锅。   看到这里,佟文邈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全副武装,准备行动。   没多久,水便被煮开,抱着婴儿是个妇女,看样子她是婴儿的母亲,只见那婴儿身上的衣服全部被脱落,露出白白嫩嫩的肌肤,眼见着那个妇女就要将婴儿放到沸腾的开水当中,佟文邈再也按捺不住,脚下一蹬,飞身而起。   欲要从妇女手中攫走孩子,但是不知道为何,那妇女居然死死地抱住婴儿,哪怕是他使用了内里都没能将婴儿从她手中夺取。   其他的侍卫大骇,连忙出手。   坐在一边看火的男子站起身来,便是将几个侍卫打得落花流水,而佟文邈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被那妇女给制住,单脚将他踩在脚下。   男子拿来绳子将佟文邈还有其他的侍卫给绑住了,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眼睛发直,实在是吓人得很。   “嗤”的一声,白嫩的婴儿被放入锅里,婴儿连哭泣都还来不及,便已经失去意识。   佟文邈以及众侍卫内心直犯恶心,差点没吐出来。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折磨人,他们犹如吃鸡一样,一点一点地撕扯婴儿那早已被煮熟的尸体。   众侍卫再也忍不住,吐了。但是这对夫妇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继续干着手中令人头皮至脚底都发寒的事情。   佟文邈等了一个夜晚,都没有将上邪等来,所幸的是,这对夫妇并没有打算把他们吃掉,当婴儿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的时候,他们站起身来,连嘴巴都没擦,就进屋继续睡觉去了。   对于如此情景,佟文邈十分恶寒。地上湿气很重,现在又是冬天,再加上刚刚目睹了一个婴儿被吃的全过程,众侍卫都是无心睡眠,一直等到天亮。不知道这一夜又有多少孩子被吃掉。   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叫,妇女从屋子里跑出来,“我的孩子不见了,我们的孩子不见了!”待见到满院子的骨头的时候,妇女忽然想起了昨天的谣传,孩子都是被大人给煮了吃了。   她抓了一把自己蓬乱的头发,双手放在嘴巴里,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也许因为她自己也感到了恐惧和恶心。被绑在一旁的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侍卫们再次被妇女给无视,她的眼中只有那满地的尸骨。   紧接着,家里的男人也跑了出来,见到满地的尸骨依旧还架在火上的锅时,眸中的惊恐不亚于他的妻。   女人缓慢地蹲在地上,牙齿依旧咬着她八根手指,溢出了鲜血她也不自知。许久之后,她忽然笑出声来,“相公,我们的孩子被吃了,嘻嘻。”   不难看出,这个女人,疯了。   男人终于注意到了佟文邈等人,大吼大叫道:“是你们吃了我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说着,就要去拿放在屋檐下的锄头,往其中一名侍卫头上砸去,“我杀了你们这些恶魔,为我的孩子报仇!”   那侍卫慌得脸色煞白,闭上眼睛大喊,“我被绑着怎么吃你的孩子!”   那锄头就在距离他脑袋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侍卫掀开眼皮子去看,待发现那锄头只距离自己一寸的时候,昏了过去。   “是你和你的夫人吃了你们的孩子,而我们是语轻城的侍卫,是来救你们孩子的,但是却被你们给绑了起来。”另外一名侍卫颤颤地说道。虽然刚才那一锄头并没有杀人,但是不保证等会儿这个男人会不会发疯,把他们都给杀了,所以还是先解释为妙。   男人瞳孔微微收缩,满脸的不可置信,但是一想到昨天的传言,他又不得不信。   佟文邈安静地看着他们的反应,不置一词。   “哐啷”一声,手中的锄头掉落在地上,男子面色如灰,忽然一阵干呕,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他真的吃了自己的孩子,这……要有多么恶心,和令人恐惧!   “你……你,你先把我们给解开了。”其中一名侍卫怕得要死,昨天晚上看见他们吃婴儿时,他便是怕得最厉害的,两条腿都在颤抖,所以,此时他颤抖出声,实在是因为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呆上一时半刻。   男子对他的话却仿若未觉,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反应。而他的夫人依旧蹲在地上吃吃地笑。不多时,她猛然从地上站起来,打开屋子大门,疯了一般地跑出门去,“哈哈哈哈”地大笑,   语轻城的上空,依旧笼罩着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倒是男人的承受能力强一些,失神了半晌,却还是想起了要将佟文邈等人身上的绳子解开。   末了,“扑通”一声跪在佟文邈面前,“求求你们救救我,这个地方一定是闹鬼了,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声音里满含哭腔和恐惧。 第230章 法力不在乱雪遭难   语轻城再次沸腾了,根据调查,今天和昨天一样,依旧是有五个婴儿被煮了吃掉,城内之人无一不感到惶恐,就连城主都已经从脂粉堆里爬出来了,捋着青色的胡须,一脸的沉重。   他倒不是心疼那些死去的婴儿,他只是害怕这城中有妖魔作乱,到时候,别说他的地位了,他怕生命都不保。   正寻思着,忽然有人来报:“城主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知道城中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侍卫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了城主大人的眉头。   “哦?那还不快快有请!”陆昌顺双手背到身后,厉色说道。   “不用请了,我已经来了。”伴随着一声脆响,一袭彩色纱裙的女子自门外走来,女子太美,以至于陆昌顺再次受不住色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   女子也不知道难为情,娇柔一笑,“城主大人再这样看着人家,人家可是会害羞的。”女子走进来,用柔软的腰身故意撞了陆昌顺一下。   这一撞倒是把陆昌顺给撞醒了,连忙眨巴着双眼,“快,快去上茶来。”随后便跟在女子身后,谄媚地道:“姑娘请坐。”对于漂亮美丽的姑娘,他总是有着绝对的耐心以及绝对的温柔。   女子应声坐到椅子上,刻意摆出风情万种的姿态,手捏兰花指,“大人是不是在愁苦没有找到婴儿为何被吃掉的原因?”女子的声音柔柔媚媚,停在耳朵里,简直让人心痒难耐。   陆昌顺道:“正是啊,姑娘知道原因?”若不是这事,他现在估计已经把这女子给引到床上去了,哪里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听说你家公子娶了个倾国倾城的俏媳妇,我倒是想看看呢。”女子娇柔地说道。   “去把少奶奶请来。”陆昌顺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想要按照眼前女子的说法去做,看来是真的想要取悦她吧。   乱雪见到眼前的妖艳女子时,愣了一下,这个帘子这个时候来府中是要做什么,而且还说要见自己?难道她上次还没有被上邪打够吗?   “喏,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咯。”帘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她本是山上的一只妖精,为了吃人肉喝人血,便假意嫁给陆紹杨。”说着,帘子眸中泛起一丝阴狠。“城中的那些婴儿,都是因为她才被吃的。”   “……”乱雪张唇,“你血口喷人。”这个女人趁上邪不在,冲着她来的。   “我血口喷人?”帘子笑了,“要不要我打出你的原形,你才肯说实话呢?”她的确是趁着上邪不在而来的,这次,她一定要将眼前的女子踩在脚下,让她生不如死,也让南宫上邪知道,惹恼了她 ,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乱雪闻言,心中闪过一抹惊慌,现在的她,没有法力傍身,而她又真实的是一只松鼠,帘子是有法力的,想要将自己打回原形,那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情,怎么办?   “怎么,慌了?”帘子站起身来,满面的得意,“城主大人,瞧瞧你的儿媳妇,我还没动手呢,她就谎成这样,还敢说不是妖孽!”   一瞬间,陆昌顺也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她手中一只白绒绒的类似尾巴的东西,将他给打成重伤,难道她真的是妖孽?   “婴儿被吃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乱雪反驳,但是她的反驳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公公,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因为喜欢相公才嫁给他的,我没有其他的原因,婴儿被吃的事情,也和我没有关系!”   她的苦口婆心,极力反驳,在帘子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怎么回事?”不知何时,陆紹杨已经进来了,见到帘子也没表现出多余的惊讶,毕竟他的父亲好色成性,府中要美人儿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乱雪在这里,就有点不能理解了。   见到陆紹杨,乱雪就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奔到他的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她说婴儿被吃的事情是我做的,相公你告诉他们,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我一直呆在府中,哪里也没有去过!”   因为她真的是妖,是一只松鼠,所以她很害怕。她不知道帘子是什么人,但是却知道她会法术,能将她打回原形,她不能被打回原形的,这样的话,她和陆紹杨之间就完了,陆紹杨一定不会认一只妖做他的妻的。   不是亲眼所见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陆紹杨都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却没有立安慰南宫乱雪,而是看向对面的帘子。   帘子眉梢一挑,“是不是,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相公,你要相信我,真的,请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是因为爱你,所以才嫁给你的,婴儿被吃的事情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她苦苦哀求,全天下,她最想得到的,无非只是他的信任。   但是他却没有向她伸出援手,而是冷冷地看着。   帘子忽然伸手,向她身上点来,乱雪自知不妙,拔腿就要往门外跑,但是没跑两步,便跌倒在地上,双腿是刺生生的疼痛。   她哀嚎出声,泪流满面。   爬回来,扯住陆紹杨的衣摆,“求相公救我,求你相信我,婴儿被吃的事情真的和我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下半身开始,她在一点一点地变回她原来的样子,最先显现出来的是她毛茸茸的尾巴。见到这样的情景,陆紹杨当然不会相信她。   他的眸中闪现过惊恐、惊讶、最后变成漠然、愤怒,脚下用力,一脚踢在乱雪的胸口上,“别碰我,你这个妖女!”   血,从口中吐出来,他下手是如此用力,而他的心是如此狠漠。她趴在地上,下半身已然是松鼠的模样,怔怔地看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和失望,她的肚子里,还孕育有他的孩子,他怎么能够不相信她?!   他说她是妖女,他居然说她是妖女,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就是前世的他将还是松鼠的她从危险中救了出来?!   他大抵是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连带着,她整个人变成一只雪白的松鼠。   陆昌顺颤抖着身体,却还不忘命人将她抓起来。乱雪在地上又蹦又跳,终究是没有逃过被抓住的命运。 第231章 逼至绝境乱雪滑胎   陆紹杨一脸冷意,将幻化成松鼠的乱雪抓住手中,狠狠地捧着,“怀孕也是假的吧?没想到你真的一只妖孽,害了这么多人,你该开心了吧?”   仆人已经将笼子拿了过来,侯在陆紹杨的身边,而帘子则是一脸的笑意,陆昌顺一身的释然,终于可以不用再为即将有婴儿被吃而担心了。   “去把全城的人都聚集起来,我们一起把这只松鼠精给烧了,永绝后患。”陆昌顺高亢地下了命令。   随后,便有侍卫跑出去了。他们都见证了乱雪变成松鼠的这一幕,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他们已经认定婴儿被吃的事情是乱雪做的了。   可怜了南宫乱雪此时已经变成一只雪白的松鼠,被陆紹杨狠绝地塞进了笼子里,她在里面叽叽喳喳地叫唤,但是陆紹杨就是不理会他。   他的心可真狠啊!乱雪的一颗心痛到没有几乎能力呼吸。   她被关在笼子里,笼子被人提着,来到城中的斩台上,那斩台上已经准备好柴火,只需要把她放上去,然后将柴火点燃,她便在这个世间消失了。   帘子一直带着一脸妖艳的笑容跟在陆昌顺的身边,此时,她、陆昌顺还有陆紹杨都坐在斩台最显眼的位子上。   而台下挤满了人,是陆家的老管家站出来将乱雪是妖怪的事情说出来的,更是将婴儿被吃一事全部都扣到她的头上,让她有口不能言,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人心的冷漠和恐怖,一切都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美好。   她找寻了几百年的男人,想要与其共度一生的男人,不惜为其变成普通女子的男人,竟然不相信她,要和天下人一起看着她被烧死!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如果不是看见他也坐在那里,如果不是他冷漠相待,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悲剧。   当陆管家将所有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道出之时,底下的人都沸腾了,他们的手挥得老高,全部都在叫嚣着同一句话——烧了它!烧了它!!烧了它!!!   帘子的笑意在一点一点的扩大,而南宫乱雪的目光一直落在陆紹杨的身上。从始至终,他都是冰冷地坐在那里,冷眼相观,仿佛她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关联。   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呀,他怎么能够这么狠心。   帘子从位子上站出来,以她独特的嗓音说道:“为了让大家更清楚妖精的面目,我今天在这里再次让她变成人,然后再将她打回原形,不知道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如果不让她既化成人,再此恢复原形,我担心大家对此不是很信任,依旧生活在恐惧当中。”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地说出了百姓们的心声,如果他们没有看见乱雪从人变成松鼠的模样,他们的心里依旧还是持着怀疑态度。   帘子的话,可谓是响应了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心声。   顿时,众人再次高呼,让她变形。   帘子让管家将笼子打开,把松鼠抱出来,在松鼠跑开之前,帘子悄然往她身上一点,“变。”   地上的松鼠果真一点一点地幻化成人,还是原来的乱雪的模样,她就这样痛苦不堪地趴在地上,三千青丝铺了一地。粉色纱裙上尽是污渍点点,整一个狼狈不堪了得?   帘子一脚踩在她那才刚刚隆起一点点的肚子上,用力一碾,乱雪顿时痛得满脸是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大家都看见了,这个妖精为了危害他人,居然幻化成美人,勾引我们的陆少爷,现如今幸好被抓住了,否是还指不定要害多少人呢!”帘子再次大声说道。   底下的人先是吃了一惊,再次纷纷附和,现在乱雪的处境简直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而她却只能在帘子的脚下痛苦不堪的呻~吟,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一定会没有的,腹部绞痛不止,痛到她想昏过去,求助的目光看向陆紹杨,嘴里低低地喊着:“救命,救命……”但是他却恍若未闻。   下体开始溢出殷红的血,帘子的脚还在她的肚子上碾着,让她生不如死。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做都不是,什么姿势都不对。   痛,撕心裂肺的痛。挖心蚀骨的痛。她终于昏死过去。   帘子又在众人面前将她变回雪白的松鼠,而她雪白的绒毛上,已然染上点点血迹。   众人并不急着把她烧掉,他们在等待她醒过来,让她尝试被活活烧掉的痛苦滋味,谁让她如此狠心,居然残害那么多的婴儿!   简直不可饶恕。   乱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俨然再次变成了一只松鼠,被关在笼子里。   帘子将笼子提起来,放在了柴禾架子上,顿时,底下爆发出高亢的呐喊,“烧了它!烧了它!!烧了它!!!”一声盖过一声,犹如惊涛骇浪。   陆管家接过帘子的暗示,再得到陆昌顺的应允,手中举着火把来到柴禾前,将柴禾点燃。   底下瞬间安静了,帘子的笑容笑到了最灿烂,而陆紹杨依旧安静地坐着,内心有被欺骗的愤怒,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枉他还一直以为她是单纯善良的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一只松鼠精,隐藏在他的身边,只为残害他语轻城的百姓。   不能原谅,无可原谅。   一股股的浓烟呛得乱雪胸腔隐隐作痛,再次浓烈燃烧的大火让她险些呼吸不过来,空气越来越稀薄,她被关在笼子里,根本无法逃脱。   身体痛,心也疼痛无比。自她出山,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她死去,火焰越燃越高,而她体内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她知道那是孩子没有了的征兆。   ……孩子没有了?乱雪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她心念一动,关住她的笼子被她幻化而去,是的,孩子没有了,那么法力就会回来。   柴禾就要烧到她的身上了,众人都已经以为她必死无疑了,但是烈火却在忽然间完全消失,只见乱雪从柴禾上走下来,在众人的瞠目结舌、心惊胆颤中走向一脸冰冷的陆紹杨面前。   一把掐住他的咽喉,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 第232章 没错,我的确是妖   她的头发有几缕已经被烧着了,脸上带着木炭的黑,一张脸依旧稚嫩,但是双眼中满满的都是绝望,她就这样将陆紹杨给提起来,死死地看进他的双眼去。   “没错,我南宫乱雪的确是妖,我就是山上的小松鼠,前世我快要被大水淹死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前世的你姓氏南宫,我没有姓氏,于是我便用了你的姓氏,今生我嫁给你,也只希望我的名字冠上你的姓氏,我来了语轻城那么久,嫁给你那么久,我可有做过一件害你的事情?”   “陆紹杨,你是我的相公,但是作为相公本该给我的信任在哪里?看看我的身上,全部都是鲜血。”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腹部,“就是这里,刚才还孕育着你的孩子,因为怀孕,我所有法力消失,我为你做了一场普通人,但是你又是怎样给予我保护的?”   南宫乱雪的眼泪依旧簌簌地落下来,砸在地面上,溅出缤纷的水花。陆紹杨面色一片惨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女子,他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   “我们曾经同床共枕,可你却选择相信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我这么喜欢你。你每天都出去花天酒地,和你厮混的那些女子,她们可曾受过我给予的伤害?”   南宫乱雪一声一声地质问着,撕心裂肺。   “你也别担心,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杀你,脏了我的手。”语尽,五指松开,陆紹杨滑落在地上。   南宫乱雪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面前。帘子错愕不已,明明知道她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没有法力,而自己刚才居然碾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恢复法力,而且还逃走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这样做,南宫乱雪便坐实了害死那些婴儿的凶手,逃跑是最好的证明方式。在百姓眼里,她只是畏罪逃跑了。他们又听不见台上乱雪和陆紹杨的对话。   “哗啦”一声,桌上的棋子全部被推落地上,上邪蹭地从凳子上坐起来,退开三步远,手中化出杏子核,猛地便朝眼前的血婆婆掷去。   “你在拖延时间?!”上邪怒不可遏。   血婆婆只一个旋转,便躲过她手中掷来的杏子核,“这项技能是我教你的,哪怕杏子核是白星那老头给的你,你依旧不能以此伤我。”血婆婆并不回答她的话。   “告诉我,你们都对语轻城的百姓做了什么?”瞬间,上邪便反应过来,不再恼羞成怒,而是冷静地问她。   什么下棋,只是为了将她留在这里,而她……居然就中了对方的奸计,也不知道现在语轻城是个什么样子了。她只有在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的情况下,找到最初的解决方法。   “我一直和你在这里下棋,即使做了什么,那也是别人的事情。”血婆婆说:“魔界现在还没有恢复,你以为我们能做什么?语轻城和我们没有仇。”   “是没有仇,但是你们的目的是霸占六界。”上邪即刻拆穿她的谎言,“不止语轻城,整个天下都在你们的抢夺计划之内。”   “就算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血婆婆盯着她的眼睛看,“你也是魔界的人,你难道不应该为魔界做点贡献吗?”   “抱歉,我只是我自己的。”上邪拧眉说道:“最好不要让我看见语轻城再出事,否则我会在你所谓的魔界恢复之前,一脚踹翻了魔界。”上邪说完便要走。和血婆婆这样的人在这里浪费时间,简直是荒唐。   可就在转身的刹那,血婆婆说道:“语轻城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是天上的神仙做的,天上的神仙一直都在找你,这一点你也是知道。”   上邪愣了一下,脚步也没顿住,她是听清楚了血婆婆的话。难道是那帘子?怀恨在心,所以卷土重来?好一个天上的神仙!   她非得把天界给一锅端了!   从树上睁开眼来时,正好是落日时分。上邪知道这已经不是她睡着的那一日,但是具体过了多少日她并不知道,为今之计,只好先去城主府找佟文邈清楚清楚情况。   语轻城依旧和以前一样,上空笼罩着阴霾,街上没有一个人,显得萧条而又深沉,估计这样的事情,陆昌顺那个土皇帝不会上告皇帝的吧。就他那样的人,是最害怕上头来人的。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向上发出求救信号。   语轻城内也是一派的平静,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大事。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在这里,上邪第一次没有听见城主房间里传来淫~靡的声音,这臭男人终于也知道收敛了?   不错!   她是在院子里找到的佟文邈,彼时他就像一座雕塑一样,安静严肃地守在陆昌顺的门口,眉头紧锁。   上邪飞身落到他的面前他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她一拳放在他的胸口,他才反应过来。   “出了什么事情?”她双手背在身后,认真地问。   她的脸很干净,不施粉黛,一身红衣却很灼目,头上没有杏花,只以一根红色丝绦将头发挽住,样式极其简单。   佟文邈看着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也知道南宫乱雪和上邪交好的事情,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情,若是告诉了她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上邪见他眼神闪躲,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看着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说少奶奶就是凶手,害死这么多婴儿的凶手。”佟文邈嗫嚅着唇瓣,终究是说了出来。   “什么少奶奶?”上邪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少奶奶便是乱雪。因此她还蹙眉沉思了一下,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少奶奶。   蓦地,便像是踩中地雷般,清醒了过来,“你是说乱雪?”大事必然不妙,“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是一只松鼠,但是因为怀孕而没有发了。   一下子,上邪便安静了,看着佟文邈的样子,她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你们把乱雪怎么样了?” 第233章 她若出事你们陪葬   佟文邈清了一下嗓子,略显深沉地道:“有一女子到府中来,将少奶奶变成一只松鼠,说是婴儿被吃就是这只松鼠搞的鬼,于是……将她放在火架上。”   “本来她也没有能力反抗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从火堆里逃了出来,逃走了,现在城主在想着怎么抓她。”佟文邈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上邪。   逃了?逃了就好。   可是……她不是没有法力了吗?还怎么逃走?莫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在了?也只有孩子不在了,她才能逃得开!   “她的孩子,死了,对吧?”上邪的声音干干的,这一年多来,每天都在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亲人也在一个一个地离开她的身边,楚清朗跟她一刀两断了,现在乱雪又出事……   她虽然不至于那么脆弱,但是也没有那么坚强,她……其实也开始在害怕,自己有支撑不住的那一天。自从父亲去世以后,这样的感觉就很强烈。   佟文邈愣了一下,“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当时的他站在陆昌顺的身边,哪里知道呢?   “陆紹杨呢?”上邪说完,并不等着佟文邈给她指路,便往陆紹杨房间的方向去了。   彼时,陆紹杨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乱雪的情谊他不是感受不到,他只是不喜欢感情的束缚而已,可是她又真实地在自己面前变成了松鼠,而且她还说她的确是妖。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开始迷茫了。   上邪不顾守在门口的侍卫的阻拦,一脚便将陆紹杨的房门给踹开了,来到他的面前,二话不说,便将他从椅子上给提了起来,“你都对乱雪做什么了?”   陆紹杨的思绪瞬间被打断,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的他,在面对如此强势的上邪的时候,心情更加不好,他冷着一双眸子,盯着她看,“和你有什么关系?”   “必须有关系,她是我朋友。”上邪毫不留情地说道,“如果她出事,你们整个陆府都需要陪葬。”   陆紹杨冷然一笑,“真是好笑,她是我的夫人,我想对她怎样便怎样,你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有什么资格管我们之间的事情?”有时候,他就是觉得上邪管得太多了。全天下也许只有楚清朗能受得了这个女人。   “那请你告诉我,现在你的夫人在什么地方,你又对你的夫人做了些什么?”上邪也不急,更是不将他眸中的不屑放在眼里。   陆紹杨想要推开她,却是力不从心,上邪的力气大得厉害,根本就不像一个女子。他讥诮道:“你不会也和她一样是一只妖怪吧?”   上邪的五指一松,连带着便狠狠地扇了陆紹杨一个巴掌,“妖和人有什么区别?她能够为你生儿育女,远为你离开她的世界,她哪里对不起你?”说完,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混账!”   “本姑娘最讨厌一个人模人样却狼心狗肺的东西嘴巴里吐出妖魔这两个字,其实像你这样的人,才不配为人,善恶不分,好坏不辨!”上邪道:“一定要等到别人告诉你屎是臭的,你才发现屎不是香的!”   上邪也不顾忌陆紹杨眸中迸发的愤怒,紧接着又道:“你最好祈祷乱雪别出事,到时候我一定会踏平你们陆府,甚至是你们语轻城!不要怀疑我的话,我向来说到做到。”语尽,转身便走。   陆紹杨捂住被打的脸,一丝血迹从唇角溢了出来,在上邪身后冷笑道:“你也不过是一个妖女罢了,全天下也只有楚清朗那个笨蛋能够受得了你!”   上邪闻言,身躯猛然一震,全天下只有楚清朗能够受得了她吗?但是他却跟她说了一刀两断。他会有他自己的生活,他自己的喜怒哀乐,而那些,再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一直跟在上邪身后一起前来的佟文邈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再见到上邪因为听到楚清朗时而露出的表情,他的心蓦地一疼,这个女子,有了她自己喜欢的人……   而那个人,不是他。   上邪离开城主府的时候,眼睛看都没有再看佟文邈一眼。她来到雪族王宫的入口处,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她不知道乱雪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忽然就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去她家看看,没准儿现在还能去那里看看她是否回家了。   就这样,一个人在严寒的风中站立了许多,狂风卷乱了她的长发,迷乱了她的双眼,忽然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往何方的错觉。   “上邪小姐来了,怎么也不吭一声啊,至少让本公子准备准备,好迎接你嘛。”对面的地平线上,冒出了顾思铭,他依旧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的,秋波便被狂风给卷跑了。   上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等待她走到面前来,沉声问道:“你没欺负我姐吧?”   “亲了好几口,不知道算不算是欺负。”顾思铭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十分欠揍。   于是,上邪便向他扬起了拳头。   “唉唉,我只是开玩笑的而已,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明明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人了,还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真的是,无可救药!”顾思铭一边闪开,一边不屑地说道。   “既然一切都好,那我先走了。”那拳头也不是真的要招呼到他身上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走到这个地方了,现在知道姐姐没事,那就真的可以走了。   可总是还感觉……哪里不够,唉!不够就不够吧。   人活在世上,总不是什么都能圆满的,就好比天上的月亮,还有十五初一呢。   顾思铭愣了一下,也没想到上邪是真的说走就走,他连忙跑上去,挡在她的面前,“不是吧,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见我一面,然后问你姐姐有没有被我欺负?”   上邪点头,“很奇怪吗?”   “不奇怪,现在天已经黑了,你还要去哪里?”顾思铭继续挡在她的面前,跟着她的脚步不断后退。 第234章 你的府邸被拆了!   上邪眯起眸子,干涩一笑,“去捉妖怪。”   顾思铭步步往后退,“连你自己都是魔女,还捉什么妖怪,妖魔一家亲。”   上邪敛去笑容,微微抿唇,没说话,依旧快步往前走。   顾思铭没死心,“你不是来找我家小外甥楚清朗的?”   “你少在本姑娘面前提他!”上邪一声怒喝,顿在原地不走了。   顾思铭也跟着停下来,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这么生气,还不是因为喜欢他……”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姑娘生气了?”上邪翻了个白眼。她不是生气,她只是知道楚清朗不会想要见到她而已。一刀两断这样的话楚清朗不会轻易说出来,既然说出来,他就一定是认真的了。   既然他看到自己会不高兴,那她就不出现在他面前好了。   翻完白眼,上邪一把拨开眼前的顾思铭,继续往前走。   顾思铭愣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微微眯起的眸子,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顾思铭回到雪族王宫的时候,楚清朗正坐在玉桌前,自己跟自己下棋。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然,三千银发不加任何束缚倾泻在肩上,有的甚至滑落到胸前,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安安静静地下着自己的棋。   顾思铭走过去,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右腿叠到左腿上,“刚才南宫上邪来过了。”略显高昂的声音,像是故意说说给楚清朗听一样。   奈何,楚清朗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下着自己的围棋,更是装作没有看见坐在对面的顾思铭。   顾思铭气急,正打算再次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楚清朗道:“你的女人差点闹翻了整个王宫。”淡淡的一句话,听不出喜怒哀乐。   顾思铭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楚清朗的喜怒哀乐了,自从他受伤从京都回来之后,他没有见他怒过、笑过、也没有见他悲伤过。他就这样淡然安静第坐着、活着吃着饭,仿佛一生不知悲喜。   顾思铭闻言,右掌一把拍在桌子上,怒斥:“哪个女人?”   楚清朗掀开眼皮子看了顾思铭一眼,复又低头去沉思他的棋局了。   顾思铭清了清嗓子,“我看我还是出去躲一躲吧,这个王宫就交给你了。”语尽,脚底抹油,欲要溜走。   还能是哪个女人呢,他不用想都能知道,必定是南宫惜城,因为他在外面结交的女人,就带了这么一个回来,当然,前提是因为,她有一个他很喜欢的姐姐,要不然,哪怕是南宫惜城死了,他都不会带她回来的。   “她把你的府邸拆了。”顾思铭才溜走几步,后边便传来了幽幽的声音。   顾思铭内心一凉,敢拆了他的府邸,不是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吗?当下,他便有些生气,女人可以胡作非为,但是却不能让他没有面子。   于是,顾思铭往外溜的脚步顿时转了方向,往自己的府邸奔去了。   上邪一个人走在语轻城幽黑的街道上,只有点点光芒从百姓家里露出来,但是却不足以照亮道路。以前的语轻城还会有夜市,但是经过婴儿事件之后,便没有人出来了,大家的心里除了恐慌还是恐慌,恨不得躲到地下面去。   没有佟文邈的帮助,上邪不知道究竟有哪些百姓家里是有婴儿的,她倒是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昨晚,她是错过了什么。   在语轻城所有人的心里,南宫乱雪逃走了,并没有被杀死,那么婴儿被吃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连佟文邈都忍不住相信,一切都是南宫乱雪搞的鬼,所以他今天晚上选择呆在城主府内,并没有出去。   昨晚看见的场面简直太恐怖,他不想再看见一次。   也不知道上邪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便将他拽向府外,佟文邈还没有站稳之时,她已然松开手,“跟我去那些有婴儿的百姓家里看看。”她要让这些人知道,婴儿被吃之事根本就与乱雪无关。   这群无知的人类啊!   佟文邈吞吞吐吐,面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像昨晚那样的场景,每次想起来,都够他吐小半个时辰,今天更是颗粒未进,“我劝你还是不去了吧,那样的场面不是你可以接受的。”他一个大男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上邪还只是一个弱女子。   是的,在他的眼里,上邪就是一个弱女子。   “……”上邪瘪瘪嘴,“没有什么场面是我不能接受的,现在就去,快点!”她出声赶他。   佟文邈十分无奈,却还是带着她去。心中默默祈祷,可不要再看见昨晚那样悲惨的恶心事情,否则他接下来的人生将会全部都是噩梦。也没准儿,他会和今天早上那个妇女一样,直接疯掉!   二人来到一家育有婴儿的百姓家里,他们只趴在墙头,并没有进去的打算,这家人愁眉苦脸的,聚在一起望着放在摇篮里的小婴儿,想来他们都在害怕等会儿自己会不受控制第吃掉自己的孩子。   “要不我带着女儿连夜逃走吧。”忽然,那年轻少妇如是说道,这才说完,眼泪便刷地流了下来。   她的公公婆婆还有丈夫三人对视一眼,终究是婆婆道:“你又能带着她逃到什么地方去呢。而且你也是个大人了,万一在路上,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失了心智,把孩子怎么样了怎么办?”   那女子闻言,哭得更加厉害,泪眼婆娑,一把将摇篮里的婴儿死死地抱在怀中,“可是这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出事呀。”   剩下的三人皆是沉默,半晌,谁都没有言语。   少妇看了他们一眼,忽而抬起头坚决地道:“我一定要将孩子带走,一定,你们谁也别拦着我。”说罢,便起身,抱着孩子往外跑。   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的丈夫忽然出手,一把拉住她肩膀上的衣服,“不准走。”声音里完全没有温度。   少妇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看着她的丈夫、公公婆婆都已经幽幽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怀中的孩子。 第235章 任何人不准怀疑她   和佟文邈一起趴在墙头的上邪推了一下佟文邈的胳膊肘,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佟文邈尽量稳住身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脸色如纸般惨白,“也许……这是他们煮婴儿的前奏。”这样的氛围他太熟悉了,他并不是紧张,也不是怕死,而是深切地感觉恶心和恐惧,那种阴森湿冷的感觉,如蛆一般,腐蚀入骨。   眼见着那个年轻妇女也失去了自控能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很快的,一切场景和昨晚见到的一模一样,现是将大锅弄到院子中央,再是烧柴点火,一丝不差。   可当他们的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上邪便已经飞身而出,一把将他们的大锅给踢翻了。顿时,四人眼睛直直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南宫上邪,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似的。   被他们这样盯着,一时间,上邪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孩子,不能吃吗?   如果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话,也不可能架了一口锅等待着煮自家的小孩了。   上邪努努嘴,看着四个人逐渐向她靠近,她居然在四人的逼近当中缓步后退,这 是第一次,她在他人的逼迫当中步步后退。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上邪试图用法术控制他们,但是她悲催地发现法术对这几个人根本没有一点用处,他们仍旧直直地向她走来。   眼看着就快要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之时,佟文邈从围墙上飞身下来,拔剑而出,挡在上邪面前。   “他们都已经失去理智了,你快些走!”佟文邈沉声说道:“否则他们会伤害你的。”   伤害她?上邪一抿唇,有很多次她都已经大难不死了,几个凡人是无法伤害她的。但是这几个人想要伤害佟文邈倒是易如反掌。   四人见佟文邈忽然出现,脚步顿了一下,但是下一刻他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佟文邈身上扑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邪一把抓住佟文邈的胳膊,脚下一蹬,飞身而起,越到围墙之上。   原以为他们不会再追上来,但是那个年轻人却转身,在屋檐下拿了一把扶梯,架在围墙之上,开始爬上来。   佟文邈心惊不已,“他们已经全部失去心智了,除非把婴儿吃了,否则他们是不会安睡的!”他的声音很沉闷,沉闷之中还夹杂了丝丝缕缕的惊惧。   “难道我们要看着他们把婴儿吃了不成?”上邪出声反驳道。   佟文邈忽然转身,一把抓住上邪的胳膊,认真严肃地道:“上邪姑娘,你一定知道少奶奶在什么地方对吧?只要把少奶奶杀了,语轻城的百姓才有得救,我知道你很善良,我也知道你和少奶奶是好朋友,但是语轻城的百姓……不能就这样无辜地死去呀!”   上邪的两边胳膊被他抓得生疼,可就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的话之时,男人已经从扶梯上爬了上来,一张嘴巴正对准了佟文邈的脖子,正要咬下去——   上邪用力一推,将佟文邈从围墙推到地上,自己也跟着跳下去,扶起佟文邈就跑,而身后的男人也从围墙上跳下来,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受伤,而是紧紧地追在上邪和佟文邈身后!   上邪自知自己的法力在男人身上失去了作用,所以也没有停下来要和对方对抗一番,拽着佟文邈便是不断地狂奔,但是奈何佟文邈是普通人,围着语轻城的大街跑了将近十圈之后,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但是身后紧追的男人依旧不见丝毫疲倦。   佟文邈将上邪一把推开,“你走吧,不用管我,也许他吃了我之后,便不会再吃婴儿!”   上邪不妨,果真被他一把推出去很远,待到她站稳之时,那个男人已经来到佟文邈身后。   佟文邈转身向后,眸中再无惊惧,而是决然,手中长剑挥出,奋力往身前男人的腹部刺去。   “吼——”男人嘴巴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狂吼,连带着地面都震了三震,佟文邈手中的额长剑顿时断成两截,而插~入男人身体里的的长剑似乎根本伤不了那男人分毫。   上邪睁大了双眼,这是她第一次真实地面对真实的危险物体。她掠步上前,在男人即将咬断佟文邈脖子之时,一把捞住佟文邈的脖子往后拖。   忽而瞥见高耸的房屋,脚下一点,颇有些踉跄地携着佟文邈飞身来到屋顶上,地上的男人见状,再次发出如野兽一般的狂吼。   上邪一点都不怀疑,周围的房屋会在他的狂吼声中坍塌。   佟文邈躺在屋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一片惨白,而上邪则站在他的身前,看着底下发狂的男人。   她有些颓丧地说:“我的能力似乎……阻止不了他。”不是阻止不了,而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上邪对这样的感觉很无力,让她有种深切的挫败感。   冬天的风吹来,卷乱彼此的长发,佟文邈刚才真是拼了全身力气在跑,所以他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能躺在屋顶,吹着冰冷的北风,凝视着漆黑的夜空。   上邪忽然在他身边蹲下,揪住他的前襟,将他一把提起来,“语轻城的事情和南宫乱雪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在城主府中住了那么久,府中可有人出事了?没有对吧?所以你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怀疑她,明白吗?”   就算这个天下颠覆了,她也是相信南宫乱雪的。她就像冬天里的雪花一样纯洁,不曾沾染尘世的尘埃,因为陆紹杨,她甘愿化身为普通人,为他生儿育女,她是最伟大的存在,不应该遭到怀疑,如果她幸福,那是她应得的,如果她不幸福,那便是上天的错,命运的错!   黑夜中,佟文邈静静地凝视着南宫上邪,看着她坚决的眸子,在黑夜中闪耀着不一样的光辉,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相信了她,于是他点点头,“我相信你。”只要是你相信的,我也跟着一起相信,哪怕……是错误的。 第236章 杀了复活复活再杀   天色在男人的兽吼、以及北风的吹拂中渐渐亮起来,但是整个语轻城依旧陷入一片静谧之中,这片静谧里,夹杂了浓重的恐怖意味。   上邪和佟文邈在屋顶上呆了整整一夜,也被冷风吹了整整一夜,上邪还好,只是可怜了普通人佟文邈。天亮起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咳嗽起来了。   而昨晚追了他们一夜的男人则昏倒在了大街上,也不知道昨晚那个百姓家怎么样了。   大街上,终于传来了孩子哭泣之声,许是因为昨晚那个男人的兽吼将他们吓坏了,而大人因为担心会有怪物闯进来,便一直捂着孩子的嘴巴,这时,天亮了,才敢让孩子们哭出来。   佟文邈沙哑着声音说:“我们下去吧。”现在的他,仍旧心有余悸。   上邪点点头,拉住他的胳膊往下飞去。倒在地上的男人,他们没有力气去管,因为等会儿他的家人会把他给带回去的。   来到城主府门口,二人蓦然发现一袭粉衣的南宫乱雪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   上邪走过去,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样了?”脸色这么苍白,神情如此憔悴,不用问,她都知道,乱雪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南宫乱雪一把扑进上邪的怀里,竟在她怀中嘤嘤地哭起来,“他们都说我是妖怪,要烧了我,上邪,我的孩子没有了,没有了,被那个帘子踩死了。呜呜……呜呜……”一颗一颗滚圆的泪珠滴落在上邪的衣衫上,濡湿了她一大片衣衫。   上邪双手撑在她的肩上,卷起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你先别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嗯嗯,我不哭,不哭。”南宫乱雪像个小孩子一样,擦去脸上再次落下的泪痕,“上邪,我恨他们,我恨不得他们所有人都去死。”   这是一个小女孩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都死了之后呢,你要怎么做?把他们复活,然后再杀死,再复活再杀死?”上邪觉得自己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想让自己快乐,不是报复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找到问题的源头,然后将其解决了,让那些陷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那些百姓无非都是被蒙蔽了双眼与心智的普通人,你和他们计较做什么?简直是浪费生命。”上邪斩钉截铁地说完,问道:“这么说,陷害你的人是帘子?”   乱雪不太懂上邪所说的话,但是她却听明白了上邪的问题,于是重重地点头,“嗯,是她,是她把她变回原形,将我带到众人面前,点火说要杀了我。而且陆紹杨他不相信我,他一点都不相信我。”   “上邪,我很伤心,我真的很伤心。”乱雪说着,眼泪再次掉落下来,砸落在地上,溅开缤纷的水花。“他真的一点都不相信我,哪怕我就快要死了,他也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冷眼旁观,我想杀了他,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   她的无助如此肆意,险些要将她淹没,这是她第一次在人类面前接受如此残酷的一面,崩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从小在人堆里、在计谋中生活的上邪对此却感到很正常,人心冷漠、世态炎凉,一切都不过是沧海桑田。万里繁华也不过是转眼云烟。   “帘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无视掉乱雪的歇斯底里,上邪如是问道。向来,她对爱哭的人都没有什么招架能力,而乱雪一见她就哭泣,这可是让她有些无奈的,无奈之下,只好先打听帘子,好转移乱雪的注意力。   或者,只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不会安慰人。上邪这样想道。但是她却没有说出来。   “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昨天太伤心了,就跑回我家去了,但是我想你一定会来找我的,而且我也很伤心,我想再见见陆紹杨,所以我就又回来了。”南宫乱雪简直是语不成句。   这是她活了五百多年来,受到的最重的一次打击。   上邪瘪嘴,蹙眉,不知道帘子在什么地方,那怎么办?现在她已经确定,语轻城发生的事情绝对和帘子脱不开干系了,要么就是天界的命令,要么就是帘子搞出来的鬼把戏。   不过,转念一想,帘子在语轻城中搞鬼把戏好像也没什么必要,这对她完全没有什么好处,难道……她是冲着自己来的,而语轻城恰好成了帘子手中对付自己的筹码?   完全有这个可能,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帘子就说要带自己回天界。思及此,上邪有些恼怒起来,似乎所有的灾难都是她带给别人的。   比如父亲的死,南宫家的没落,再是现在的语轻城的这幅模样,然后又到乱雪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她,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顿时,上邪有些站立不稳,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好像她欠了全天下一样。   佟文邈和乱雪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这才免去了她摔倒在地的疼痛。   上邪拨开他们放在自己身上的手,陷入自己的沉思,“你们别跟过来,让我安静一下,只需要一下就好。”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因她而起?   有句话这样说,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佟文邈和乱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间这样了,但是他们还是乖乖地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忽然,帘子挡住了上邪的去路,她就站在距离上邪十步左右的距离,笑意盎然地看着上邪,道:“即使知道是我做的,那你又能怎么样?”   上邪顿时眸中带煞,冷声说道:“杀了你!”话落,猛然出手。   可是当她穿过帘子所站的地方,帘子却忽然消失不见,掠到她的右手边去了,在上邪反应过来之前,帘子已然发出妖娆阴邪的笑声。   “南宫上邪,我现在可是不会让你碰到我的哦。”以前输在她的手下,无非是因为她准备不充足,但是现在,她已经拥有了充足的准备,万不可能再不是上邪的对手了。 第237章 让你知道什么叫怕   上邪眉头深皱,帘子的确是有备而来的,自己上次将她踩在脚下,看来她是记在心上了,早知道上次直接杀了她得了,免得现在出现这种糟糕的事情。   人,果然是不能对像帘子这种丧心病狂的神仙手软的。   感受到上邪那充满怨念的眼神,帘子笑得很放肆,“我不只是要让语轻城毁在我的手中,我还要把楚清朗弄到手中呢,凡是你在意的东西,都将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她明明喜欢楚清朗,但是每次都要被南宫上邪威胁不能靠近楚清朗,呵呵,她南宫上邪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她?!   楚清朗?说到楚清朗,南宫上邪有一瞬间的愣神,曾经她在他的面前说,她和他是敌人了,后来还没有来得及反目成仇,他便已经跟她说一刀两断了。   上邪忽然发现世事总是很嘲讽,很多事情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照单全收。   明明,他们都只是想要好好生活而已,毕竟遇见一个人,然后成为朋友,不容易。更何况,楚清朗对她来说……那么重要。   “怎么?害怕了吗?”帘子得寸进尺,愈发笑得妖娆,阴邪的笑声与北风夹杂在一起,显得十分刺骨。   “害怕你大爷!”上邪转过身,冲她吼道:“本姑娘总有一天会拆了你天界,让你知道什么叫害怕!”对于帘子那张笑得狰狞的脸,她是真的恨不得冲上去撕掉。   一念罢,手中幻化出上百颗杏子核,作势就要朝帘子掷去。   帘子笑道:“你觉得你的破杏子核能够击中我?真是笑话,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上邪手中的杏子核朝四面八方掷去,帘子大惊,她以为上邪的杏子核只会掷往同一个方向,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杏子核还能往四面八方掷来。   她就算能躲去东边也不能躲去西边,能躲去西边也不能躲去南边呀。   顿时,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怨毒,却还是不得不放出武器,展开七彩锦缎,挡住那些向她飞奔而来的杏子核。   杏子核的威力很大,帘子直到讨教之后才算是明白了,只见那些杏子核穿过她的七彩锦缎,猛地往她的身体里飞去,她顿时慌了,脚下一点,身体往后滑去,那杏子核便迅速地猛追上来,一直到弹在她的身体上才罢休。   若不是最后她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定然会被南宫上邪的杏子核打成重伤。   帘子站稳脚跟之后,飞身来到屋顶,居高临下地道:“南宫上邪,即使你杀了我也没用,我给语轻城的百姓下的可是失心蛊,他们若是不把城中的人互相吃完,是不会罢休的。”因为内伤严重,一句话说完,帘子竟是连大笑的力气都没有,转身消失在上邪的面前。   上邪还想追上去,但是帘子已然没有了踪迹,更何况,她知道,即使追到了帘子,自己也没有能力杀了她。   现在的帘子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弱小了。她全身都是恶毒的气泡,让人看到都会心生胆颤。   而她刚才向四面八方放出的杏子核,也是极其耗费体力的,放出这样一次杏子核,等同于她放出三次上千颗杏子核的能力,更何况,杀伤力还很小。   这让上邪生出些许的沮丧出来。她最讨厌的感觉就是明明对放应该去死,但是她却没有能力将其杀死。   与帘子的这一战,让佟文邈清楚的知道了上邪的能力,他与乱雪同时走到上邪身边,看着她灰败的申请,出声问道:“没受伤吧?”   上邪瘪瘪嘴角,摇摇头,“没有受伤。”微顿,看向前方,“但是我也不是她的对手,现在的她……我也杀不了。语轻城将会迎来一场浩劫,刚才她说的话,你们也应该听见了。”   除非语轻城的人互相把对方吃掉,全城只剩下骨头,要不然这场浩劫是不会过去的,哪怕杀了帘子也没用。   佟文邈和乱雪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上邪忽然吐出一口气,“我饿了。”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很多天没吃东西了,自从来到语轻城便一直都在忙,也忘记了要吃饭的事情。   饿了?现在语轻城又没有饭馆营业。   “一个城主府的少奶奶,一个城主府的王牌侍卫,都找不到吃的给我么?”上邪挑挑眉梢,“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说完,便真的拔腿要走。   乱雪以为她是生气,立马追上前去,“我现在不是城主府的少奶奶了嘛,上邪你先别生气啊。”   佟文邈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上邪那哪里是生气啊,她只是在找一个借口离开这个地方,去她想去的地方而已。   “我没有生气。”上邪将乱雪的手给拨开,“现在别跟着我,我到别的地方讨饭吃去,啊,乖,别跟在我身后,你现在有法力了,没人会欺负你的。对了,记得保护好佟文邈,其他的人,死了就死了。例如你家陆紹杨,也活该去死。”   上天作证,她说的全部是真实想法。但是她知道乱雪是不会让陆紹杨死的,所以她才这么说。   一提到陆紹杨,南宫乱雪整个人便失去了活力,站在原地,一脸的哀伤,淡淡地“哦”了一声,便目送上邪离去了。   上邪站在雪族王宫的入口处,冲着前面的地平线大喊:“顾思铭?!给我滚出来!”   没有人理会她,只有呼啸的狂风吹过。上邪没有再大喊,而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没多久,顾思铭便屁滚尿流地滚出来了,“南宫小姐,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一天不见,顾思铭依旧欢脱无限。点头哈腰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为了讨上邪欢心。   “本小姐饿了,你这里可有好吃的?”上邪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现在,她倒是不像以前那样抵触顾思铭了,但是若是她两个姐姐中的其中一个姐姐仍旧想要选择他做良人,她还是会抵触并且反对的。   因为,顾思铭这样的男人真的不适合做良人呀! 第238章 十个他也配不上你   顾思铭很狗腿地道:“小姐你想吃什么,我便给你做什么。”   上邪嘴角猛地抽了一下,“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说完,坏笑地看着顾思铭。言下之意就是要顾思铭给她下厨了。   上邪忽然在想,也不知道这个总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公子,下厨的模样究竟会是怎样?一定会很滑稽吧。一想到这里,上邪就忍不住想笑。   “做呢,我是不会,但是我可以叫下人给你做。”顾思铭抖抖身子,终于恢复他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模样。   “你不是想娶我大姐吗?没准儿你做饭,我吃得满意了,我就去说服我大姐嫁给你,如何?”她真不是故意拿南宫北漠来当诱饵,但是……   上邪暗道:“大姐啊,你原谅我吧。估计顾思铭是不会答应我的要求的。”   “真的?”顾思铭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十分认真地打量着南宫上邪,“你不反悔?”   话都说了,还能反悔吗?上邪冲他翻了个白眼,“你看本姑娘像是那种会反悔的人吗?”也许看着是不像,但是真实的嘛,谁知道呢。   “这个可以考虑!”顾思铭的神情很认真。但是南宫上邪却完全是在捉弄她。她可不相信像顾思铭这样的人会真的为了任何人下厨。   “那我等你的一手好菜。”上邪回道。   进入雪族王宫的第一件事,上邪便去见了南宫北漠,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袭紫色衣裙,安静地坐在属于她自己的角落。   自从双目失明之后,她的听力便变得很灵敏了,一般情况下,都是能够从足音辨出来人是谁。感觉到上邪的靠近,她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意,略显期待地问道:“四妹,你回来了?”   上邪一跳,蹦到她的对面坐下,“回来啦,饿死我了,那个顾思铭说是要去给我做饭,所以我就先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话语间,上邪毫无形象地剥起一个橘子便吃,咬出来的汁水溅了满嘴都是。   北漠很是宠溺的拿出手帕为她擦嘴。她现在可以从声音上去辨别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   “他去给你做饭?”别说上邪不相信,就连北漠也是不相信的,“如果他真的给你做饭,估计你才是真正的得饿疯了。”   上邪瘪瘪嘴,耸耸肩,“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他就随便那么一答应,做不做谁知道呢?”   北漠笑问:“语轻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上邪没想到大姐会关心这个问题,当场差点被橘汁给呛住了,“还好。”像这样恐怖的事情,还是别让大姐知道才好,反正她现在在这里也不会出事,何苦担心那么多事儿做什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语轻城去住?”北漠的脸上满是期待。   上邪再次差一点被橘汁给呛住,大姐对语轻城的感情太深还是怎么的,这么急切地想要搬回去住?还是在这里住得不好?   “顾思铭欺负你了,大姐?”她可不相信大姐会对语轻城有多深的情感,所以她宁愿相信是顾思铭欺负她了,“还是你在这里住得不舒服?”   南宫北漠的脸上悄然染上一抹酡红,“他没有欺负我,只是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里,久住不合适。”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上邪不明白北漠的心事,“现在外面不太平,大姐还是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对顾思铭那种人,他脸皮厚,你的脸皮就要比他更厚,更何况他家这么有钱有势,你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他都不会皱下眉头。”   上邪拍拍北漠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在这里住下,不要想太多。   南宫北漠欲言又止,嘴巴翕合了半晌,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奈何上邪太饿了,吃橘子吃得正香,也没注意到北漠的异样。   “佟公子没出事吧?”憋了半晌,北漠还是问出声来,彼时,她五指紧捏住手帕,紧张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上邪狐疑,“他能出什么事儿?他是城主府的侍卫,即使要出事,那也是应该的。”微顿,上邪看着自己的大姐,问道:“大姐,你怎么忽然想起问佟文邈来了,他可是一个呆木头。”   “上次你和他一起走的,我只是随便问问。”南宫北漠快速地掩去自己的心事,“你们都没事儿,那不是更好么?我只是担心而已。”   “担心什么?担心他出事?”上邪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北漠,像是忽然间明白了点什么,犹记得那次在城主府,大姐担心佟文邈被城主惩罚,愣是主动跑出去,以自己换回佟文邈,这些都说明什么?   “佟文邈是你的心上人?”上邪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也不顾及北漠是大家闺秀,听到这么赤~裸的话语是会害羞的。   南宫北漠的脸上先生染上一抹娇羞的酡红,再是转瞬间变得忧伤起来,“说什么心上人呢?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南宫府大小姐,更是残缺之身,如何谈论喜欢不喜欢。”   若是放在以前,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不会如此哀伤,只可惜,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南宫北漠的话很隐晦,但上邪还是听出来了,她的大姐喜欢佟文邈那个呆木头。好吧,她对南宫家的少女们的择偶标准表示很接受无能。   现在一个南宫今欢选择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崔颢,再是南宫惜城选择了一个不靠谱的顾思铭,现在一个南宫北漠喜欢一个呆木头佟文邈。   上邪呵呵呵地笑起来,一把抓住北漠的手,“大姐说什么呢,要我说啊,就是那十个佟文邈也配不上一个你,所以你别多想啊,如果他还能活够一年的话,我去帮你说这门亲事。”呆木头就呆木头吧,至少还能靠得住。   “什么叫还能活够一年?”北漠立马紧张起来,抓住上邪的手。   “语轻城中出了点事,很可能语轻城将会不存在,佟文邈作为语轻城中的其中一员,自然也是深受其害的,所以……”上邪努努嘴,“很可能到时候语轻城的人全部都会死光。”   “当然了,有你勇敢能干的妹妹在,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前面说的话,只是不想欺骗大姐,后面说的话,自然只是安慰了。“大姐啊,我走南闯北这么长时间,你要相信我。” 第239章 楚清朗,我想你了   南宫北漠依旧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有人来叫上邪去吃饭了。   “大姐,你要不要一起去?”上邪站起身来,作势要走之时,问了这么一句。   南宫北漠摇摇头,“我不饿,你先去吧。”听见上邪走远的脚步声,她再次将她喊住,“四妹,刚才我和你说的话,不要让佟公子知道。”   上邪略微歪着脑袋,像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让佟文邈知道。但是这毕竟是大姐的要求,她只好点头答应。   跟着仆人往大殿的方向走,远远地便见到顾思铭立在门前,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十分好看,让人看了,情绪大好。   上邪走过去,调笑道:“哟,你什么时候变成门卫了,不过还是有几分样子的,继续站着!”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你看见了就是老想出口损他。而在上邪看来,顾思铭就是这样一种人。   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不管你怎么损他,他都是这个样子。   顾思铭笑笑,什么也没说,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大殿。   饭桌上正散发着菜香,上邪走上前一看,顿时傻眼了,虽然散发着菜香,但是桌子上的菜她是一个也不认识,要么是黑糊糊的一片,要么是一团水煮的白菜。   顾思铭凑到她的面前,“快尝尝看好不好吃?虽然面相是差了点,但是这毕竟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呢。”   上邪真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那你做菜的时候不会先尝一口吗?这个样子的菜你也好意思端出来吓人?”不是她毒舌啊,实在是这菜……让人看了,根本就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上邪举起筷子,在黑糊糊的菜盘子里翻了一下,“这个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连原形都看不出来,“如果你不是说这些菜是你做的,我当真会以为你们王宫没有好吃的东西。”   上邪放下筷子,没好气地看着顾思铭,她真的想笑,特别想笑,“你不会是真的因为想要娶我大姐,才给我下厨的吧?”她忽然发现自己罪过大了。   顾思铭颓然地坐到凳子上,举起筷子,自己夹了一块白菜放进嘴里,立马吐出来,“怎么这么咸?”将筷子一放,连他自己都有些生气。   挑眉看着南宫上邪道:“是,又怎么样?”   一时间,上邪真是哭笑不得,“没怎样,你赶紧命人去给我做一桌子好菜,我是真的很饿了,经不起你的摧残。”   “不是你说的,只要我给你做菜,你就……”顾思铭忽然说不下去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脸的认真,然后变得颓丧无比。甚至,眼神里,对上邪折射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怨恨。   上邪愣了一下,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为大姐下厨,可是她刚刚才知道大姐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你要是娶了我大姐,那我三姐怎么办?”上邪也认真起来。   “南宫北漠是我唯一想娶的人。”顾思铭斩钉截铁地说。眸子里满是坚定,“她是我上欠年来,唯一喜欢的女子。”   “我问的是我三姐怎么办?”   “南宫惜城在我眼里,和别的缓解寂寞的女子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南宫北漠,我不可能把她带到王宫来。”更何况南宫惜城还差点拆了他的府邸。后面句他没有说出来。   南宫上邪微微一愣,很快速地反应过来,撂下一句:“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便步出了大殿。   真是没有想到顾思铭在感情的事情上还是很……单纯的,居然想到希望她能帮他说服大姐,呵呵,感情这种东西,只有当事人才能说清楚,更何况,大姐已经有了她喜欢的人。   相对于顾思铭,上邪更希望大姐和佟文邈在一起。有时候,普通反而才让人感觉踏实。大姐喜欢的,无非就是佟文邈的那份踏实和扑通。   而南宫惜城喜欢的,无非就是顾思铭那份无可比拟的气质,以及带给她的无限光环,这就是两个不同的女子,喜欢的对象不一样,生活境遇也不一样,得到的爱更是不一样。   刚刚走出大殿,上邪再次愣了一下,因为她看见一名身穿白衣的白发男子从自己面前漠然走过,完全当她不存在,或者是不曾看见她。   上邪追上他的脚步,“楚清朗?”这还是自离开京都之后,她第一次遇见他。他的身姿依旧颀长,只是略显消瘦,再不似以前那般,若天上的繁星点点,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暖光辉。   这样的楚清朗,让上邪蓦然想起楚靖轩。他简直就是楚靖轩第二,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俊美无双的容颜更是能将人冰冻三尺。   他终究是因为死了一个沐清晨而变成了这个样子。   楚清朗继续向前走,就好像没有听到上邪的呼喊一样。   上邪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大声吼道:“楚清朗,你给我站住!”   这一回,楚清朗果真是站住了,但是他却没有回转身过来。   有些人,一旦决定舍弃,便要做到彻底,他只是害怕见到她,因为他害怕忍不住想要对她说喜欢,那么……沐清晨的死,又该怎么算?他将会无法原谅自己。   上邪冲上前来,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漠然的脸,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开双臂,从他腋下穿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楚清朗,我想你了。”   她将下巴枕在他的肩上,像很久以前一样耍赖。就当她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女孩吧,她依旧怀念楚清朗以前给予她的保护,那是一种不计较任何回报的保护,她真的很怀念。   所以,她想他了,真的很想。她在京都呆了半个月,每天都在等他,但是他却没有来。   感受着她纤瘦身子传来的温热,楚清朗有一瞬间的动容,但是心头的某处却依旧像是被一把利刃滑过一样。   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出自己的怀里,“我们之间已经一刀两断了。”这一头白发就是为她白的,难道她没有看见吗?为什么她还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想念?   其实,她根本只是当他是好朋友而已,可是他呢?罢了,罢了,不说也罢。 第240章 在他面前像个小丑   南宫上邪微微垂着脑袋,不去看楚清朗那张冷绝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她站在他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楚清朗决然从她身边走过,两人之间不再说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也没有。   事后,上邪抬起头,看看远处的天边,天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暗下去,她忽然就想起来,自己这次来雪族王宫在干什么来的。   吃饭?其实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楚清朗在这里,所以她才会三番两次的跑过来,但是他似乎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不想见她。   南宫上邪长长地叹了口气,背对着楚清朗大声说道:“楚清朗?”   感觉不到他停下脚步,她仰起头,继续看着天边,略显伤感却又很决绝地说道:“既然你这么不想见到我,那我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话,并不只是说给楚清朗听,更是给她自己最后的通牒。   楚清朗身躯一震,依旧决然地往前走,并未因为上邪的话而停下来。   事情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还能怎么样?   他和她之间,还能有什么瓜葛?   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在京都皇宫的时候,断掉了。因为上邪给沐清晨的那一剑,因为他那一头忽然之间就白的青丝,一切都已经被生生斩断。   自此离去,谁还能看见谁的笑颜?   夜晚,风冷。   南宫上邪悄悄潜入某家酒店拿了两坛酒,来到城主府寻找佟文邈,拖着他便往房顶上飞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将另外一坛酒递到他的手上,很是豪迈地道:“陪我喝酒。”   佟文邈看着她,不知道她无心的他,暗自以为南宫上邪是有心事。既然她不高兴,那他陪她喝酒,又有什么关系。   几大口酒下肚,不胜酒力的南宫上邪便有些昏昏然起来,拉着佟文邈的肩膀便靠上去。嘴里胡乱呢喃:“今晚的月光真好。”   佟文邈稳稳地坐着,没说话,更是强忍着即将喷出来的喷嚏,今晚的月光……很暗淡,除了彼此的轮廓之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当她靠在他的身边时,他也觉得月光很美。   忽然,她伸手在黑夜中随意的挥舞了一把,“雪花也很美。”   南宫上邪是真的醉了,今夜根本没有下雪。但是只此一句,佟文邈便知道,她一定是在思念某个人。   南宫上邪在黑夜中呵呵地傻笑起来,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笑什么。蓦地,她忽然转身,揪住佟文邈的前襟,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佟文邈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上邪说道:“我大姐喜欢你。佟文邈,你喜欢她吗?”她的眼神很清澈,显得很认真,黑夜也阻挡不了她双眸中迸射出来的美好光芒。   佟文邈忽然伸出手去,覆盖住她美丽的双眼,不说话。   上邪一把将他的手拨开,“楚清朗,别闹!”   以前,只有楚清朗对她做过这样的动作,很宠溺。   楚清朗?佟文邈愣了一下,他是上邪喜欢的男子吧?心,忽然就有点疼起来,咳嗽也愈发厉害了。   之所以染上风寒,还是因为昨夜和她在房顶上呆了一个夜晚,今天晚上又被她拉出来……可是他却觉得无怨无悔。   上邪安静地闭眼一会儿,又忽然说道:“佟文邈,我问你话呢,我大姐喜欢你,你喜欢她吗?”不待佟文邈回答,她又续道:“虽然我大姐双目失明了,但她依旧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我在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到比她还好看的姑娘了,呵呵……”   说完,自己先傻笑起来,“她是我们南宫家最好看的姑娘。”   这会子,佟文邈才知道,上邪是姓氏南宫的,难怪她当初这么拼命只为将南宫北漠救出城主府。原来,她们是亲姐妹。   “南宫上邪?”佟文邈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声音低低沉沉的。   “嗯?”上邪侧脸看他。   “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好看的。”他忽然认真地说道。   上邪再次傻笑,一把推开他的脸,“说胡话呢你,我们南宫家最好看的是大姐,呵呵……”   “所以,佟文邈,你一定也喜欢我大姐对不对?要不然那次在城主府,她明明可以跟我走,又怎么会为你,而再次返回去找你呢?她只是不想让你受到陆昌顺的惩罚。”   佟文邈内心一震,若不是上邪现在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早把北漠在城主府中的事情给忘记了。南宫北漠喜欢她?真的喜欢他?   思及此,他的内心忽然变得沉重不已。   而此时,南宫上邪因为喝多了酒,直接靠在佟文邈的肩上睡着了,对佟文邈的情绪根本一无所知。   她更不会想到,不远处,正有一双眼睛正在直直地看着她,而她和佟文邈的暧昧姿势,更是刺痛了他的双眼。   在上邪离开王宫的时候,楚清朗还是忍不住地跟了上来,然后见到的就是她和别的男人在屋顶上饮酒的暧昧姿势。   这个时候,楚清朗真想甩自己两巴掌,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多多修炼,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她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看着她和别的男人鬼混?   他开始嘲笑自己起来,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可以随意地与他拥抱,自然也会无所顾忌地和别人拥抱。可是他却傻到把她那个拥抱当成唯一。   就再傻这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   南宫乱雪找了上邪一整夜,只因为她没地方可去,又在夜深时,听见了人们吃肉的声音,于是趴在人家家里墙头一看,便吓傻了眼,顿时便火急火燎地要寻找南宫上邪。   可是,直到清晨,也没见到她。   正无奈,想要放弃时,站在清冷街道上的南宫乱雪忽然听见有东西翻滚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呢,便瞅见房顶上滚落一个红色的身影下来。   乱雪下意识伸手去接,但是身体滚落得太快,以至于她被死死地压在对方身下。   因为疼痛,上邪唉哟了一声,从头痛中醒转过来,见到的便是乱雪皱成一团的脸,什么情况? 第241章 牺牲我,杀掉她!   “你怎么从房顶上滚下来?”乱雪一脸的不解。   上邪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啊……”她昨晚不是和佟文邈一起喝酒吗?喝着喝着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她哪里知道什么……++   对了,那佟文邈又去了什么地方?   上邪飞身而起,来到房顶,却见佟文邈正躺在房顶上,睡得正酣。她推推他,却不见他醒来,这才发现他居然昏倒了,上邪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发高烧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生病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如果刚才她滚下去,不是遇到南宫乱雪,那岂不是要把她给摔个七零八落?   上邪和南宫乱雪将佟文邈送回城主府之后,发生了一件让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当侍卫前来通报的时候,她们两还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而陆紹杨更是奔过来,在南宫乱雪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南宫乱雪,你还嫌百姓们不够可怜么?你居然如此卑鄙,对全城的百姓下手!”   在陆紹杨眼中,南宫乱雪就是妖孽,一个欺骗了他的妖孽,一个将语轻城的百姓们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妖孽,他对她简直恨之入骨。   南宫乱雪捂住被扇了巴掌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紹杨,忽而大声吼道:“我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连你自己都说你是妖孽,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真是笑话!”陆紹杨冷声说道:“你如果不放过城中的百姓,我现在就杀了你!”陆紹杨右手一样,冲着站在边上的侍卫道:“去把我的劈月刀拿来!”   这把曾经将乱雪从上邪手中救出来的劈月刀,对准的即将是南宫乱雪,而她却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很快,侍卫便把陆紹杨的劈月刀给拿来了,他手握大刀对准了她,但是乱雪却没有反抗。   “把你的妖术要放出来,我不怕你,更不会因为你不还手,我便相信你。”陆紹杨怒喝:“出手啊!”   南宫乱雪怔怔地看着他,泪流满面,也是大声吼回去,“陆紹杨,我的心都死了,我还要命来做什么?!”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尤其是她和他的孩子死掉的那一刻!现在,他拿刀对准了她,她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   陆紹杨冷笑一声,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扬起大刀便是冲她砍下去。   一直站在边上的南宫上邪简直看不下去了,就在陆紹杨的大刀挥下来的时候,快速地挡在乱雪的面前,伸手抓住了陆紹杨的大刀,骂道:“神经病!”   陆紹杨腥红着双眼,似是要将南宫乱雪给砍了才肯罢休,他冷冷地睨着南宫上邪,“你给我滚开,说不定你也是妖孽一枚,等我杀了南宫乱雪,再解决你也不迟。”陆紹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上邪抓住大刀,用力一甩,连带着陆紹杨也被甩了出去。   “再说一遍,语轻城的事情不是南宫乱雪做的,迫害语轻城的人是帘子,你们看见的那个美貌无比的姿色艳丽的柔弱娇媚的帘子。南宫乱雪如果要害人,早就害人了,何必等到现在?陆紹杨,在我眼里,你真是一个跳梁小丑,该珍惜的你不珍惜,不该相信的,你却又去相信。”   上邪说完,抓着乱雪的手就走。   刚刚走出城主府,上邪和乱雪便都愣在了原地。   也许是城中的婴儿已经完全被吃光,所以现在外面的百姓们在追逐着彼此,扯到什么地方就开始吃什么地方。   南宫乱雪一脸的惊惧,“怎么会这个样子?”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帘子搞得鬼。上邪磨牙,却完全拿这些发了疯的百姓们没办法,现在的他们除了吃人肉的欲望之外,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才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语轻城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白夜,你有什么办法没有?”无奈之下,她只能在这个时候,唤醒体内的白夜,因为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虽然知道白夜因为自己,而损耗了太多能力,但她却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白夜道:“把帘子杀了就可以了。但是你现在不是帘子的对手,因为帘子已经入魔了,她现在不再是纯洁的天上神仙了。”   顿了一下,白夜继续说道:“你如果想要打败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也苏醒你体内的魔性,但是你体内的魔性苏醒以后,你和帘子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哦哦,对了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有人自愿把他的功力给你,增加你的功力。”   “但是,谁会愿意把功力献给你呢?普通人又没有什么功力,就算有,人家也不会给你的。”白夜暗自腹诽:全天下,不会有人像我对你一样好的。   白夜虽然只是在上邪的身体里面讲话,但是站在边上的乱雪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她很紧张,便不小心偷听到了白夜的话。   上邪蹙着眉头,不得不承认白夜说得很对,应该是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功力献出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帘子在凡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天界都不管的。   难道是因为天下太大,他们管不来了吗?   大街上,人与人撕扯,殷红的血溅得满地都是,他们犹如凶猛的野兽,不断地吸着猎物身体里的血液。   正常人怎么看就怎么觉得恶心反胃。   “上邪?”乱雪忽然将她喊住。   “嗯?”   “帘子不仅破坏了我和陆紹杨之间的感情,更是将我的孩子给杀了,现在她让语轻城的百姓变成这个样子,你一定要把她杀了,好吗?”   途中,上邪曾试图阻止那些互相厮杀的人,但是很显然,都没有什么作用。   当下,便不得不停下来看着南宫乱雪。   眼前,几乎可以说是尸横遍地了。血淋淋的场景,是上邪第一次看见的,这么恐怖恶心的场景。   她看着她,明白她眼里的期待,可是她又何尝不想将帘子给杀了?主要是她现在的能力不足。   “我把我五百年的功力传给你。”乱雪说道,“上邪,你用我的功力去把帘子给杀了,好不好?” 第242章 修炼成人幻世一场   上邪看着她,清冷地笑了一声,“南宫乱雪,你在开玩笑。”语尽,转身就走,像是不原再看乱雪一眼。   但是胳膊却被乱雪死死地拽住,“与其在尘世间沾染尘埃,还不如做回一只松鼠来得逍遥自在。”   她的目光很坚决,看不出一丝虚假。   上邪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这样的决定,是因为陆紹杨?因为陆紹杨的伤害,让你失去了做人的欲望?”   南宫乱雪的眸子微微闪烁,却终究是低下头,承认道:“我修炼成人,只是为了找到他,现在已经找到他了,我也已经拿到了我的结果,这样就够了,我本来就只是一只松鼠,一只活在山林里无拘无束的松鼠。”   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上邪说道:“所以,上邪,把我的功力给了你之后,我只是变成了我原来的样子。”微顿,续道:“我如果对你来说是重要的,那么你一定会记得我原来的样子。”   “只是陆紹杨他真的不记得了,在他的眼里心中,我都不是重要的,我只是他随意救起的一只松鼠而已,我给了他情,但是他却没有必要还我情。”   一时间,南宫乱雪就好像大彻大悟了一样。   上邪忽然想起,她曾经对乱雪说过的那一句话,总有事情会让你成长。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上邪不是一个有心的人,纵使很多时候,她的情绪中会衍生出许多的舍不得,但是这些舍不得却不能直接的映射到她心里面去,所以她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   有时候,失去了很多在乎的人活着东西,她也是后知后觉的。   如今,南宫乱雪都已经这样说了,这毕竟是南宫乱雪自己的人生,哪怕她和她玩得很好,她也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左右乱雪的思想。   更何况,她实在是很赞同南宫乱雪的那句话,与其在尘世中沾染尘埃,还不如做回一只松鼠。   她来到语轻城,本来就是因为陆紹杨而来的。如今,她的爱情没有得到圆满,她再返回去,修习她的人生,这又何尝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过,聚散虽然总是常事,但却总是分外让人看不开。   上邪像很久以前的很多次一样,一把搂过乱雪的肩头,让她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肩上,仿佛这样,才能说明她对她的在乎。   一行清泪便这样顺着乱雪的眼角滑落,但是她并没有让上邪看到。   其实,她是舍不得的,真的很舍不得。实际上并没有外表上看起来那样豁达。   “我家住在青岭,上邪,等你杀了帘子之后,时常来看我好么?”乱雪悄然擦去眼角的泪水,冲上邪扬起一个温暖的甜美笑容,如是说道。   “我记住了。”上邪感觉有些酸涩,她看着乱雪说道:“我会在杀了帘子之后,时常去找你。”微顿,又道:“如果那个时候,我找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她愿意和我一起去看你的话,我会带着她一起去的。”   “南宫乱雪,我不会让你孤单。”她所说的那个很好的朋友,是指南宫情落。如果上次不是楚靖轩阻拦,她已经和情落见面了。   这次杀了帘子之后,她一定会去找她。   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她和南宫情落是不可分割的存在。   乱雪点点头,笑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帘子吧。要不然城中的人……”   “好。”上邪重重地点头。   街上的人,有烧火的烧火,有抓人的抓人,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却还希望在可能的范围内,将对方煮了吃。对于这样的情形,上邪和乱雪表示无能为力。   因为她们除了利用法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之外,再也没了其他的能力。   这个时候,二人才发现,原来集团的力量,是如此强大。   集体?上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顿住脚步,看向乱雪道:“我们可以联手去杀帘子呀,不一定要把你的功力传给我,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刚才她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这样真的可以吗?”乱雪不太确定。   “试试就知道了。”上邪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人越稀少。   她们相信,帘子就在这附近不远处的。   果然,二人话音刚落,阴沉的天空中,便响起了阴邪的笑声,“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杀我?真是可笑!”话音落下,一袭彩色纱裙的帘子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果真是入魔了。想起以前刚刚被血婆婆诱拐下界的时候,帘子是如此的单纯,简直单纯到无知,但是现在的她却只知道害人。   一脸的阴邪笑意,让人看了顿觉毛骨悚然。   上邪勾唇扬起一抹笑容,“杀不杀得了,只有试了才知道。”忽而转头看向旁边的乱雪,“你觉得呢,小乱雪?”   只要是上邪的话,乱雪都是无条件相信,于是她重重地点头,“对!只有试了才知道!”   一副呆萌的傻气模样,和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帘子悬浮在半空中,听见她们的话,笑得更加阴冷,忽然,她不再说话,而是眸色一凛,五道彩色霞光倏然从她手中射~出来,直击上邪与乱雪的命脉。   二人反应迅速,脚下一蹬,身子进行了全方位的旋转,躲过帘子的七彩锦缎,但是那锦缎犹如有了生命那般,一直追着上邪和乱雪不放,且锦缎的一头还幻化出类似于狮子的脑袋出来。   道道化作利刃,像是要戳穿上邪和乱雪。   二人在锦缎之中不停地逃窜,别说出手了,逃窜都显得十分困难,尤其是那化作狮子头的锦缎顶端,更是让乱雪躲避起来觉得困难重重。   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狠狠地咬住,然后喷出殷红的血。   与她二人的狼狈逃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只悬浮在半空中的帘子,她一张俏脸笑得都狰狞了。然而她的笑声却好像还夹杂着股股魔音,让上邪和乱雪的法术发不出来。   “噗——”一不小心,上邪居然被她的锦缎给戳中了后背,顿时,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薄而出,与此同时,帘子发出了更加尖锐的笑声。 第243章 要看他们垂死挣扎   上邪的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厉色,正待爆发之时,乱雪快速地掠身到她身边。   也就在这时,一条锦缎直直地向乱雪横扫而来,上邪见状,猛然用力,将乱雪推出去,而她自己则再次生生承受了锦缎的横扫。   上邪的身体被狠狠地砸在地上,血液顿时像喷发了一样,从她口中汹涌而出,溅在地面上,点点血迹都是她难以承受的重伤。   见她如此,帘子暂时收回了自己的七彩锦缎。   南宫乱雪得了空隙,连忙奔到上邪身边,一把将她扶起来,担忧不已地问道:“上邪,你怎么样了?”   南宫上邪唇角扯出一抹邪笑,未待说话,又是一口血呕出来,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角,不让乱雪发现,然后她咬牙说道:“死不了。”   帘子冷笑一声,“哟,这是在表演姐妹情深呐?”   “还是现在已经不行了,在硬撑着?”   反是手触摸到的地方都是血,南宫乱雪有些慌神了,眼泪顿时大颗大颗的簌簌落下来,“你刚才干嘛要把我推开,你要是不推开我,你也不会受伤的!”   上邪蹙眉,“别哭,我还活着。我最讨厌谁在敌人面前哭了,南宫乱雪,即使死了、血被放光了,也不要在这个女人面前掉眼泪!”   闻言,南宫乱雪连忙快速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好的,我不哭,我不哭,我不会再在她的面前哭的。”说完,看见上邪全身的血的时候,嘴角又忍不住瘪起来。   “既然这么有能耐,现在就站起来和我打啊,都已经打输了,还在那里逞什么强?”帘子对上邪的行为表示很不屑。她从半空中缓缓落在地上,七彩锦缎披在她的肩上,若不是因为她做的事情如此歹毒,她真的算是很漂亮的一个姑娘呢。   上邪猛然将扶住自己的乱雪推开,右手撑在地上,咬着牙,缓慢地站起身来,没一次移动,她都好像要倒下去一样,但是最终,她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站在帘子面前,站在乱雪身边。   上邪省去说话的力气,右手开始翻转,渐渐的,上百颗杏子核聚集在手中心,唇角噙着邪肆冷笑,凛冽地看着眼前的帘子。   帘子自然也注意到她右手中的杏子核了,但是这次她却是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就在上邪将杏子核掷出去的一刹那,她亦展开七彩锦缎,将杏子核齐齐地包围在中间。   这就好像石头剪子布中的布包石头一样。   这是第一次,上邪眼中现出骇然的表情。她立在原地,猛喝一声,“乱雪,快跑!”   如果她没有猜测错误的话,帘子是要将七彩锦缎里面的杏子核再次放出来,也就是她将会被自己放出去的杏子核给戳穿!   乱雪愣了一下,却没有及时跑开。待见到帘子唇角扬起的邪肆笑意时,她飞身来到上邪身边,当杏子核从七彩锦缎中尽数被抛出来的那一刻,她快速地展开自己的尾巴,将杏子核再次横扫出去。   上邪力气用尽,倒在乱雪的怀里。   帘子被自己抛出去的杏子核反噬,很是躲避了好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乱雪一直将上邪护在怀里,她抱着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上邪,我现在把我五百年功力传给你,你替我杀了她,我在青岭等你,记得一定要来!”   上邪这个时候,明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对乱雪的擅作主张根本没办法拒绝,她其实想说,即使加上一个南宫乱雪,她也不可能是帘子的对手。   她还想说:乱雪,不要浪费五百年功力。   但是她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乱雪将五百年的功力传给她。   ……   ……   帘子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太了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她更多的猜想,则是南宫乱雪在为受了重伤的上邪疗伤。   帘子之所以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因为她认为哪怕南宫上邪养好伤了,也不是她的对手。昂藏不是,现在更不是,等会儿更不可能是。   她要看着她们在她眼皮子底下,垂死挣扎。   只是那么一瞬间,南宫乱雪便在上邪的眼中变成一只小松鼠,而且也是眨眼间的功夫,她顿时觉得自己全身能动了,而且精神气十足。   雪白的小松鼠趴在上邪的肩膀上,不断地磨蹭着,上邪将她从肩上拿下来,放在手心,看着她的双眼说道:“你家的青岭,先去那里等我吧。我一定会杀了她,然后去青岭找你。”   五百年的功力,使得南宫乱雪再次恢复为一只小松鼠,不知道陆紹杨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她曾经可是为了他修炼了五百年……   乱雪在她手中点点头,啄啄她的手心,然后跳了出去,快速地消失在墙角处。   “真有意思,她居然为了给你疗伤而甘愿变成一只松鼠,她不是很爱陆紹杨吗?如此离去,以后还怎么和陆紹杨见面?估计陆紹杨不会再看她一眼了吧?”   上邪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根本不屑和帘子多说一句话。就算不是帘子的对手,她也一定要拼了命将帘子杀了。因为……这是乱雪的心愿,她给的五百年功力,也是拯救语轻城的数万万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她即使是死,也一定要杀了帘子。   “再把你的七彩锦缎放出来,帘子!”上邪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冷冽地说道。   帘子眸子一眯,“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未落,幻出狮头的七彩锦缎瞬间向上邪挥过来。   上邪闭上眼,双手快速地化出一团巨大的火焰,猛地挥向七彩锦缎。   “吼——”的一声怒吼,是狮头与火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帘子面色瞬间褪尽,看着七彩锦缎被烧为灰烬,满目的恨意,狠狠地剜着南宫上邪。   她像疯了一般,再次幻出无数的七彩锦缎,但是却全部都被上邪手中的火焰化为灰烬。   也偶尔的,上邪被那么一条锦缎给击中,可是哪怕是口吐鲜血,她依旧站立在原地,不移动分毫。死死地和帘子对着干。   这最后一枚火焰里,她悄悄在里面夹杂了一颗杏子核,若是火焰将锦缎烧毁,那么杏子核便会穿进帘子的胸膛。   她安静地等待着…… 第244章 杀红眼眶不计生死   佟文邈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很少有人是清醒的了,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儿,到了外面,那简直不堪直视。   点点血迹洒落在地上,晕开在人们的衣衫棉袄上,有些房子已经被拆了,用来烧火,语轻城处在一片断壁残垣当中。   他的风寒还没有好,只是暂时醒过来了而已,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清醒的人都瑟缩在角落里,不清醒的人都追逐着彼此,将彼此身上的肉生生撕下来,然后放进嘴巴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咀嚼。   猛然间,佟文邈看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那是城主陆昌顺的身影,他披头散发,全身都是血迹,枯瘦的身子不断地追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在跑。   连城主大人……都被控制了。   佟文邈内心一片冰凉,恐惧与恶心顿时占据了他的心扉,这一刻,他只想呕吐,但是干呕了一会儿,除了酸水,倒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与此同时,更是有丧心病狂的家伙往他身上扑来,佟文邈不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传染,但是他下意识的便是脚下猛地一滑,躲开了那人的猛扑。   没办法,他只好像以前一样,躲到房顶上去,这一站在房顶上去,才发现城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出来了,哦不,应该可以说是全部的人都已经出来。   现在,语轻城可以说是处在一片血泊当中。但是敌人却是百姓自己。   佟文邈这才忽然想到不见了南宫上邪,是否……   心头猛地一跳,他开始从这座房顶掠到那座房顶,只为寻找南宫上邪的身影。   而上邪这边,她手中的火焰成功地烧毁了帘子的七彩锦缎,在帘子的惊慌失措与无比愤怒当中,那颗藏在火焰中的杏子核更是准确无误地戳穿她的身体。   但是这还不够。   帘子没有魂飞魄散,语轻城中的百姓便永远不得安生。全天下,不管是什么蛊毒,只要杀了施蛊之人,再将其魂魄消灭,那么蛊毒就会自动消失,百姓便会得救。   被杏子核戳中,一口黑血猛然从帘子口中喷出来,溅落在地面,居然顿时化成一股白烟,侵蚀了地面。   上邪猛然醒悟,此刻,帘子全身上下都是毒。哪怕要将她灭了,也不能靠近她,否则死的将会是触碰到她的人。   这个女人还真是恐怖得很,居然连她自己都不放过。她比丧心病狂的百姓还要恐怖。   事实上,在刚才,上邪既放出火焰,又在火焰中藏了杏子核,已经耗费了她大部分的力气,如今,帘子居然还能撑着没死,她倒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帘子大口吐完血之后,竟像个没事人一样,仰天大笑起来。   这一声笑,将上邪给全然骇住,因为随着帘子的笑声落下,她居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怒吼之声,这声音她一点都不觉得陌生,正是那天晚上她和佟文邈呆在房顶上听见的那个男人的兽吼一样。   难道……这些百姓都将在她的笑声中变成如兽一般狂猛的动物?上邪来不及多想,便感觉到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跑来。   她扭头一看,如山一般的百姓正往自己身上冲来,百步,九十步,八十步……越来越近,而且他们的双眼泛着幽绿的光芒,嘴里依旧是不断的兽吼。   一直掠身在屋顶上的佟文邈也被这一现象给震撼了,当下脚步不停,追爱百姓的身后不停地跑,只因为他知道,百姓们去往的地方一定是上邪的方向。   而上邪现在正在和这场丧心病狂的始作俑者决斗。   南宫上邪眉头深深皱起,两道英挺的眉毛几乎要拧在一处,顿时风云变色,风起云涌,她的墨发无风自动,狂风瞬间席卷了整片大地。   帘子的狂笑依旧响彻耳际,这是她的杀手锏,在最后一刻,以上万的百姓将南宫上邪杀死在绝望与无力当中。   但是,她俨然忽略了南宫上邪的爆发力。   右脚往后一滑,在百姓距离她只有四十步远之时,上邪腥红了眸子,左手幻出巨大的火焰,右手则是上千颗杏子核,在帘子瞠圆了的双目中,猛地掷出去——   百姓们,距离上邪只有十步的距离了……   帘子的眼中是那距离上邪越来越近的丧心病狂的百姓,但是很快,取而代之的便是巨大的火焰,以及遮住了她眼前光芒的万千杏子核……   帘子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万千杏子核在她眼中忽然变成一个黑点,只听“嗖”的一声,万千杏子核犹如利刃,戳破她的肌肤,她的全身……   “砰”的一声,再是火焰席卷她的全身,发出爆破的声响,在这一声响中,帘子……灰飞烟灭。   身后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在距离上邪只有一步的地方,砰然倒地,他们的手依旧是向着上邪伸出来的……那样急切……   上邪纤瘦的身子,站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也正在这时,佟文邈来到她的面前,望着满地的鲜血,以及刚刚燃烧过硝烟的恐怖战场。   他的眼中,南宫上邪面色苍白如纸,但是她的唇角依旧挂着点点笑意,他才刚刚走近,她的口中便是呕出一团鲜血,滴落在地面上,也滴落在她鲜红的衣裙上。   佟文邈快速掠身过去,却还是迟了那么一点,南宫上邪以极快的速度在他面前轰然倒下。   佟文邈将她抱在怀里,掐她的人中,摇晃她的身体,但是她却睡得很沉重,像是永远也不会醒来。   猛然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佟文邈扭头去看,竟是那些倒地的百姓开始清醒过来了,他们先是望望眼前的场景,再是彼此对望。   劫后重生的幸福感使得他们欢笑哭泣,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究竟是谁将他们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佟文邈将上邪打横抱起,不说只言片语,快速地消失在众人面前,心内却依旧还是有些怆然。   南宫上邪啊,你救了这许多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你的悲喜,在乎你是否伤重,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欢喜或悲伤中…… 卷四:邪上雪落情,靖耻话杨清 第245章 觉醒的悲伤   天空一如既往的阴沉,北风呼啸而过。多年不曾下过雪的语轻城终于下起了鹅毛大雪,洗去了语轻城中溅落一地的殷红血迹。   不出半日,大地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一只雪白的小松鼠,卷起自己的尾巴,躲在自己的巢穴内,睡着了。   语轻城内,有人欢喜,有人哭泣。欢喜的,是那些家人全都好好活着的人,哭泣的则是那些失去亲人的人。   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想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开。   大雪连续下来两日还没停歇。这日皑皑白雪中走来一名黑衣女子,女子头戴黑色斗篷,看不见面容,但是瞧那身姿,便是倾国倾城,没一个步子流转间都是美妙不可方物。   她只是在雪地里行走,然后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不过没一会儿便被大雪又给覆盖上了。   南宫上邪受伤颇重,还处在昏迷期间,佟文邈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不吃不喝。在最初的开始,他触摸到上邪的时候,以为她是死了,但是后来她又活了过来,所以他只能守在她的身边,哪里也不敢去。   陆紹杨来找他,他便将当天的情况给说了出来,此时,陆紹杨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误会了南宫乱雪,但是他找了许久,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乱雪了。就连佟文邈都不知道乱雪在什么地方。   至于城主陆昌顺,则在这一场无端的战争中,失去了性命。语轻城自此得以安宁,百姓们就差没唱歌跳舞表示庆贺了。   陆昌顺的死亡,并没有给任何人造成悲伤,他的死亡,可以称得上是众望所归。唯有陆紹杨给他守了一天一夜的灵。   毕竟是父亲,即使恨他,内心也依旧是有着难以磨灭的爱的。   血浓于水。   才两天的时间,佟文邈已经是胡子拉碴,上邪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头发乱哄哄的没梳,脸也没洗。   这倒是上邪第一次剑佟文邈这么邋遢的样子,以前他虽然呆头,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很干净利落。   看着这样的他,她居然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嘻第一声笑出声来。   彼时,佟文邈正单手支着下巴,在她床边小憩,听见笑声,立马清醒过来,见到上邪睁开的双眼以及带笑的眉梢,他的眸中瞬间闪过狂喜,“你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上邪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疼痛得厉害。忽而便想起帘子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的场景,“语轻城的人……都没事了吧?”全身上下都提不起一点力气。   佟文邈点点头,“是没事了,但还是死了很多人。你想不想吃饭,我去给你弄饭?”   “水。”她现在只想喝水。说完一个水字,她便安静地望着房梁,总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只要她醒过来,能吃东西了,佟文邈就是高兴的。   如此这般,上邪又在床上躺了许多天,身子才完全好起来,这几日都是佟文邈在照顾她。   大雪早就已经停了,暖暖的太阳自东边升起来,清晨的时候,上邪站在院子里,看着冬日里凋谢的植物。听佟文邈的叙述那就是她差点和帘子同归于尽了。   她倒是不怕自己和帘子同归于尽,她只是难过,楚清朗再也不关心她的死活。她知道,以楚清朗的能力,他一定知道自己已经出事了,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出面。他是真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关心她的死活了。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上邪即刻转身回屋,看见佟文邈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整理什么,她便问:“语轻城之前是不是下雪了?”   佟文邈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你有没有听到箫声?”她在昏迷中的时候,隐约听见箫声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南宫情落也来了语轻城。   她为什么要来语轻城呢?真是好奇怪。楚靖轩不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她吗?   “好像是听到了。”那个时候,他全身心都扑在上邪身上,对于外界的一切,他都不管不问,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真的好像是在下大雪的时候听见了一曲寂寥的箫声。   “好像?”上邪蹙眉。   “应该是有的。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佟文邈都觉得应该是有的,那么就一定是了,南宫情落真的来了语轻城。   犹记最后一次见到南宫情落是在天界,彼时她还要求她去帮自己杀了云沧,想来当时的要求是真的过分了。不知道楚靖轩会不会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思及此,上邪再次想到南宫乱雪,她曾经说过,等杀了帘子,便去寻找南宫情落,一起去青岭看望南宫乱雪,也不知道现在乱雪怎么样了。   上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感叹。   世事变化,总有很多事情,在你无法掌控之中发生,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捣乱甚至是捣毁你的生活。   醒来后的南宫上邪曾经去找过陆紹杨,也曾经想要把他给杀了,因为他如此伤害乱雪。   但是当她将他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她忽然之间就想通了,南宫乱雪已经不在语轻城了,就算是杀了陆紹杨又有什么用处?   而且,陆紹杨本来就不喜欢乱雪,一切都是乱雪以前世的陆紹杨为标准来对陆紹杨进行喜欢的,一切都不过是乱雪的一场幻觉。   如今,乱雪走了,幻世不再,陆紹杨也不过是无辜的一个人而已,他本就不该再和乱雪有任何瓜葛,是乱雪强行进入他的世界里。   她不该杀了他的。人各有命,她便把陆紹杨的命运交给他自己好了。   上邪走到佟文邈身边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对了,我现在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那就是我大姐喜欢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她?虽然我大姐双目失明了,但是她依旧很好看,很善良,如果你喜欢她的话,那就准备迎娶她吧。”   上邪自顾自地说道:“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你慢慢考虑清楚,不急的。嘿嘿。”说完,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溜出了房门。 第246章 唯一的温暖   语轻城不大,但是也不算小,想要在这个地方寻找一个人,很难。   所幸的是,上邪刚刚来到大街上,迎面便见到了楚靖轩,以及走在楚靖轩身边的一名黑衣女子,只此一眼,她便认出了南宫情落,那是南宫情落,没错,但是她带着黑色的斗篷,遮去了她的容颜。   有那么一瞬间,上邪杵在那儿,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而楚靖轩和南宫情落也安静地站在她的面前,不说话。   半晌,上邪才耸耸肩,挑挑眉,走上前去,“南宫情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上邪说得很真诚。但是她却不知道要对楚靖轩说什么。所以,便故意不去看他。   情落轻轻“嗯”了一声,当作是回答。   场面一瞬间就安静下来。上邪记得即使以前南宫情落的话少,但是也没有冷漠到这种地步,让人感觉站在她的面前,却被隔离出了她的世界。   上邪上前一步,想要勾住她的肩,但是情落却不着痕迹地躲过了她的手,于是上邪的收便如此尴尬地落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忽而,她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事情,退开两步远,嘴角勾出略显伤感但是却很迷人的笑容来,“你们来找我,还是路过此地?”   想来,刚才是她自作多情了,南宫情落和楚靖轩来语轻城,并不一定就是为了她来的,呵呵。   斗篷下的南宫情落微微垂眸。站在她旁边的楚靖轩说:“她想来看看你。”说话时,他那张英俊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沧桑。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楚靖轩已经得到了心之所爱,怎么还会沧桑?难道南宫情落对待他也像是对待自己一样吗?   上邪胡思乱想着。   忽而,情落便开口了,“你没事,真好。”微顿,续道:“我先走了。”语毕,竟真的转身就走。   上邪也不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跨步便拽住情落的衣袖,“别走。”   南宫情落对她来说是绝对很特殊的存在,甚至大多数时候,她都会错误地觉得她和南宫情落是同一个人,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如此感觉却十分强烈,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还有事?”情落音若冰霜,微微侧眸,却不是看向南宫上邪,而只是看着她扯住她衣袖的手。像是在嫌弃。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和楚清朗之间变成陌生人,她知道原因,但是现在和南宫情落变得这么陌生,她还真的就不知道原因了。   难道两个曾经很相识的人,在失去一段时间的联系之后,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得陌生了吗?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相信南宫情落不是这样的人。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人,那又会是什么原因?   上邪忽然举目看她,似是要透过她头上的斗篷看进她的眼睛里,“你遇到什么事情了?”难道还在为苏煜的死伤心?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即使伤心,也已经被时间给冲淡了!   南宫情落像是被戳到痛处,冷声道:“没事。放手!”   “你不说,我便不放!”上邪显得很执着。   南宫情落二话不说,右手顿时化出空情剑,一瞬间,周围弥漫起腾腾杀气。   但是上邪就是不松手,“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她无视她的腾腾杀气,自说自话,“我一直在找你,真的。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我是真实地在寻找你。”   有时候,有些人,是需要你去挽留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在乎她,而且你也相信她在乎你。   “我再说一遍,放手!”声音依旧冰冷,但是音色里已经隐隐夹杂了不安。   这一丝不安,恰好被南宫上邪给捕捉到。她略微挑眉,在南宫情落没注意防范之际,脚尖微微抬起,伸手便要去摘她的斗篷。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楚靖轩忽然出手,将上邪的收给拍下去,并且在上邪未曾反应过来之时,猛地一掌拍在她的胸口,将她击退。   待到上邪看清状况时,便是楚靖轩一副保护情落的模样挡在情落的面前,那身杀气,全然不像是假的,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真的对南宫情落做了南宫情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上邪真的可以保证楚靖轩会帮南宫情落杀了那个人。   也许杀了还不够,要将其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他是真的很在乎南宫情落,真的真的很在乎。到了现在,南宫上邪悲哀地发现,自己……其实依旧还是很在乎楚靖轩,还是想要……嫁给他。   她捂住胸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楚靖轩与南宫情落,他们两就这样站在初升的冬日下,暖暖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怎么看,都想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上邪开始难过起来。顺带着距离她不远的情落心里也开始泛酸。她知道,楚靖轩那一掌下去,即使不至于让上邪重伤,也定然是让她伤心了。   但是她却除了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终究是狠了狠心,转身就走。   楚靖轩快速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起消失在上邪的面前。   语轻城的尽头处,南宫情落倏忽顿住脚步,背对着楚靖轩说道:“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爱一个人,就会记得她原来的样子,不管你变成什么,在我眼里、心中,你都还是南宫情落,是我当初认识的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冬天,即使有阳光,天气依旧是很冷很冷,以至于楚靖轩说话时,声音有些打颤。   “那年宫变,我逃到杏花岭,是你给了我温暖,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是我心底里唯一的温暖。”楚靖轩说:“所以,我也希望,在以后的生活中,我能够成为你的温暖,即使不能成为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偶尔因为我感到温暖就好。”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些心里话,以前不说,是因为他双腿残疾,后来不说,是因为南宫情落一直没有给他机会。 第247章 群魔之乱舞   但是南宫情落却只是静默着,站在他的面前,不说话。   时间久久,她才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甚至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与以前有关的人。   情落说完,便要离开。   但是却有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人一身黑衣,四五十岁的模样,头发乌黑光亮,但是情落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楚靖轩见状,连忙掠身过来,挡在南宫情落的面前。   此人乃是血婆婆,今日专为情落而来,见到楚靖轩之时,她倒也没有慌乱,反而和以前一样,十分平静。   楚靖轩和南宫情落一样,都没有见过血婆婆。   “想知道你们和南宫上邪之间的瓜葛吗?我可以告诉你们。”血婆婆淡淡地说道。她的声音里淬满了历练。自信于南宫情落和楚靖轩一定会想要想知道。   “不需要知道。”楚靖轩即刻抢先说道。他从来都是不关心南宫上邪的,唯有那次在天庭的时候,当她跳下斩妖台时,他有一种被撕裂的错觉。   但是现在那种感觉已经过去了。对于南宫上邪,他不需要知道。抑或是,潜意识里,不敢知道。   血婆婆也不着急,眉峰几不可见地一挑,“不需要知道吗?你们看看身后。”   楚靖轩与南宫情落同时应声而去,不远处的街道上在一眨眼间挤满了人,那都是些虚幻的影子,但是他们在跳舞,楚靖轩和情落甚至能够听见他们唱歌的声音,完全像是疯子一样!   他们甚至在里面看见了一袭红衣的南宫上邪,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她也在唱歌跳舞,看起来,像是十足的疯子。   什么意思?   楚靖轩与情落再转回头看向血婆婆时,眸中已含有煞气,两人更是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血婆婆是何许人也?一眼便看出了他们的意思。但是她却不慌不忙地道:“即使杀了我,也没有用,难道你们没有看见吗?这所有的人中,唯有南宫上邪最突出,剩下的都是陪衬。”   二人内心一震,发现血婆婆所言不差,刚才那么多人中,唯有上邪一袭红衣最为灼目,其他的人要么是白衣、黑衣、灰衣,黑白灰三色为主色调,将上邪衬托得更加明显。   这说明了什么?   楚靖轩与南宫情落同时蹙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血婆婆道:“有一件事情,你们知道了之后,自然会做出你们想要的选择,而我唯一能够告诉你们的是,如果你们执意要走,将南宫上邪独自留在这里,那么你们将会看到这全城的百姓成为疯子。”   那个帘子,不过是她手中一枚比较好用的棋子罢了,既然已经灰飞烟灭,那她就亲自上阵。   楚靖轩勾唇冷笑,“即使语轻城被夷为平地,又与我们何干?”他可不是那种心怀天下苍生之人。从双腿残疾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了。   更何况,现在南宫情落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的心中眼里只有南宫情落一个人,其他的,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更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心怀天下苍生?这种事那别人去做吧!   南宫情落紧了紧握剑的收,忽而说道:“我们和南宫上邪之间有什么瓜葛?”其实,她还是很想知道的。因为……自己曾经和南宫上邪有过很多奇怪的感觉。   不管是楚靖轩的反应还是南宫情落的反应,完完全全都在血婆婆的掌握之中。活了上千年,她早已将人性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没有南宫情落,楚靖轩几乎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但是这个世界上,却偏偏有南宫情落这么一个人。   正所谓,情之所至,在劫难逃。   血婆婆心念一动,情落身后整条街上的人全部消失,血婆婆走上前一步,“刚才你们看到的,都是住在语轻城中所有人的灵魂,如果一个不当,他们的灵魂便会唱歌跳舞,换句话说就是群魔乱舞,到时候将会天下大乱。”   血婆婆微顿,续道:“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将会是南宫上邪。”   楚靖轩冷笑一声,道:“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南宫上邪是魔女的本质,她本身就是魔界的人,苏醒魔性是迟早的事情。”   “那又如何?”楚靖轩依旧冷硬,眸色若雪。   “南宫上邪没有心。”血婆婆忽然看进楚靖轩的眼睛里,“她和曾经双腿残疾的你一样,是残缺的,没有心,她喜欢你,追逐你,缠着你,想要嫁给你,只是因为前世的痴缠而已。”   前世?楚靖轩内心一震,忽然想起师父曾经告诉过他的事情,莫要杀害楚清朗,因为楚清朗将会替他弥补此生的缺憾。   缺憾,这东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也许只是错过某个人,也或许是错过一生的挚爱。   那么,前世究竟是他亏欠了南宫上邪,还是南宫上邪亏欠了他?   楚清朗对南宫上邪那么好,这么说是楚清朗是在代替自己弥补关于南宫上邪的缺憾?   一时间,楚靖轩陷入各种沉思当中。但是很快,他便醒悟过来,不管怎么样,这一生,他爱的、唯一爱的,都只是南宫情落。这些爱和南宫上邪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血婆婆继续说道:“想要她正常,那就需要帮她找到她的心,而她的心,和你们两个都有关系。”   南宫情落忽然想起,这个老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但她还没有开口,血婆婆便先解释道:“我是从小看着南宫上邪长大的。只是后来因为有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所以你们在她身边没有见到过我。”   “现在为了她,我主动来找你们。”她的目光在南宫情落和楚靖轩脸上各自扫了一眼,“我会分别给你们两个同样的幻境,让你们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微顿,续道:“而你们需要快速地做出决定,因为……群魔乱舞将会在不久后发生。之前语轻城的惨状,我想你们在暗中也已经看见了,再不想见到如此恐怖又惨烈的场景了吧?” 第248章 为你而跳舞   对于上邪来说,血婆婆的存在绝对是恶魔般的存在。   她以为她的存在只是灵魂的存在,却没有想到,她仍旧可以像以前一样在太阳底下行走。那么,一开始血婆婆的死亡,便只是一个假象。   血婆婆欺骗了她,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去飘渺峰寻找云沧,她居然用死亡欺骗了她!   以前看见血婆婆都是在梦里,抑或是昏迷的时候,真是没有想到,守护她十八年的血婆婆居然会对她使用苦肉计。   一想到这里,南宫上邪就想把血婆婆给撕烂。但是,此时站在上邪面前的血婆婆却是一脸的沉静,不管上邪的愤怒有多么汹涌,她依旧沉静如斯,犹如古井,无法掀起一点波澜。   跟在她身后的是楚靖轩和南宫情落。这一点倒是上邪没有想到的,没有想到情落和楚靖轩会跟在血婆婆身后一起来找她。   彼时,佟文邈也在屋子里,望着忽然出现的三人,面色依旧如故,没有什么变化,他站起身来,主动站到南宫上邪身边。   上邪说道:“佟文邈,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情和他们谈。”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实在是因为她对血婆婆的行为太生气了。虽然知道血婆婆的身份,但是却真实的没有想到,她对自己使用苦肉计。   原来,从去年开始,她便一直活在血婆婆的掌控之中,而血婆婆便是那执棋之人,她只是一枚棋子。她讨厌被人利用、欺骗。   佟文邈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出去了。   血婆婆道:“我这里有两个幻境,一个是给南宫情落的,一个是给上邪你和楚靖轩的。彼此的幻境,不能偷窥。”   “给楚靖轩和上邪的幻境是与楚靖轩和上邪的前世有关的,南宫情落不在里面,所以她的幻境是独立的。”血婆婆解释道。   说完,血婆婆坐到凳子上,将双手摆在桌上,吩咐道:“南宫情落握住我的左手,上邪握住我的右手,楚靖轩再握住上邪的右手。”   “前世是前世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上邪拒绝。   “那是你和楚靖轩的前世,难道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第一眼看见楚靖轩便想嫁给他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楚清朗会觉得他很眼熟吗?”血婆婆淡然说道:“现在我来告诉你。要不要知道,你可以自己选择。”   上邪冷笑一声,随即坐到血婆婆右手边的凳子上,“如你所言,我想知道。”对于这种事情,上邪还不屑去撒谎,想知道就是想知道!   南宫情落见状,亦走到血婆婆左边的凳子上坐下,握住血婆婆的左手。因了情落这般做了,楚靖轩自然也不会拒绝,坐上凳子之后,他第一次握住南宫上邪的收。   这是一只五指如葱根一般修长的收,柔软,细腻,触感很好。一瞬间,楚靖轩居然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内心更是泛起一阵酸涩,酸涩到很想哭。   但他还是忍住了。与楚靖轩一样,上邪的收被他握住的时候,也有着这样的感觉,很想哭,仿佛她和他是失散了许多年的恋人,然后得以重逢。   三人在血婆婆的要求下,各自收敛心神,闭上眼睛。   ……   一层一层的白雾被拨开,上邪首先看到的是点点闪现出来的杏花,渐渐的,她便发现杏花开得遍山都是,像杏花岭一样。   哦,不对,这个地方分明就是杏花岭,她居然来到了杏花岭。   忽而,前方出现一名少年,少年一袭白衣,三千青丝如瀑披散在脑后,微风徐来,将他的发丝点点带起,天上阳光正好,地上春意正浓。   上邪发现,这是自己绝对没有见到过的最美风景。   她走在杏花林中,沐浴着春风,全身心都是那么舒畅。心?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胸口,忽然发现,胸口的地方和别人一样,在剧烈的跳动。   在这里,她居然是有心的。忽然便想起来,这是在血婆婆给她的幻境中。但是血婆婆不是说了吗,这是她和楚靖轩的前世,为什么不见楚靖轩?   不知道是这里的风景太美,还是因为幻境容易让人迷失心智,上邪忽然有种她不是南宫上邪的错觉。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名字——素柔。   这一刻,她是素柔。   站在前方,背对着她的男子转过身来。他的眼角眉梢带了浓浓的忧伤,但是在杏花的映衬下,他却又绝美得无可比拟,精致的五官犹如鬼斧神工劈就,与他眼角眉梢相矛盾的是他脸上的温柔和煦笑意,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他走上前来,来到素柔面前,敛去眼角眉梢的忧伤,脸上挂上淡淡的微笑,说道:“素柔,你就要和天宫太子成婚了,可否容我再给你舞剑一次?”   他明明是想哭的,但是他却在笑。   素柔看着他,也笑起来,“谢谢你,清朗。”   他是清朗,没有姓氏,是杏花岭上的杏花妖。偶然间,遇见天上的仙子素柔,从此便深陷爱河,但是素柔爱着的,却是天宫太子靖轩。关于这点,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要在她与靖轩成婚之前,再给她舞剑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初识之时,她曾经说过,他的剑舞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所以他日夜练习,只为将最美的剑舞呈现在她的面前。   素柔脸上的笑意犹如杏花一般灿烂,她脚下一点,飞身而起,落在杏树之上,“你的剑舞很美,谢谢你为我舞剑。”微顿,续道:“我想我和靖轩都会很感谢你的,我们会很幸福。”   说这话时,她并不是看向清朗,而是看向蓝蓝的天空,只因为天宫太子靖轩此时正在天上,她的脸上的幸福的微笑,她……是真的很爱很爱靖轩,哪怕是清朗如海洋般的深沉爱意也无法撼动她对靖轩的爱。   清朗看着她,心犹如撕裂一般的痛。但他却还是在素柔的幸福幻想中开始舞起剑来。   ——谢谢你让我为再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哪怕日后天地相隔,浩瀚星空之中,我只能远远遥望你,想着有过时今这么一刻,我也是满足…… 第249章 很爱很爱你   杏花簌簌落下,每一次展袖,每一道剑光,都是他对她的情。   衣袂翻飞,发丝飞舞,凝结成最唯美的画面,但是却唯有他一人徜徉其中,她的心早就已经从他的身上飞到天上去了。   “哐啷”一声,长剑忽然从他手中掉落地上,风不吹了,杏花不再飞舞了,连带着他的衣袂、他的墨发全都静止下来。   素柔忽然扭头看向他,从杏树上跳下来,柔柔地问:“怎么了?”她的声音就好像潺潺溪水那般好听,就连那双普通的双眼都流露出像像星辰一样美好的光芒。   就这样看着她,清朗的心再次柔软起来,他笑了,说:“以后再也不舞剑了。”   “为什么?”素柔觉得甚是可惜,他的剑舞哪怕是天上的仙子都无法比拟的,甚至比天上的彩虹还要美。   “因为……没有人看了呀。”清朗似笑非笑。宠溺无比地看着她。   素柔瘪嘴,“怎么会没有人看了?难道我不是人?”   “是啊,你不是人。”清朗依旧笑言:“你是天上的仙子,况且你很快就要和天宫太子成婚了,再也没有人看我舞剑了。”话语中忽然多了那么一丝伤感。   在没有遇到素柔以前,他从来都是舞剑给自己看,但是在遇到素柔以后,他只想舞剑给她看,既然她就要走了,那么以后都没有必要再舞剑了。   素柔弯腰,将地上的长剑捡起来,递到清朗的面前,“没有关系,我以后会在天上看着你,我会让靖轩和我一样在天上看着你舞剑的,好不好?”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单纯而又美好。   清朗接过剑,苦笑一下,却道:“在你离开之前,我可不可以抱抱你?抱一下,就好,可不可以?”   素柔甜甜地笑了,往前跨出一步,主动抱了清朗一下,很轻很快,“这样可以了吗?”   清朗还愣在原地,像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拥抱自己。   素柔再次甜甜地笑了:“可以的话,那我走咯,靖轩现在一定在找我啦!”素柔说完,便从清朗身边走过。   当她抬起眸子时,却忽然发现靖轩便站在清朗的身后。   她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走上去,“靖轩,你来啦?”   然而,靖轩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在素柔的不解当中,转身离去,素柔摸摸挺翘的鼻子,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想也不想,便直接追上去。   “靖轩,你等等我,等等我啊!”靖轩的速度很快,因为追他,她都跌了好几次,但是他却没有停下来。   一直追他追到天界,他才猛然停下身子,而她差点就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的身材很高大挺拔,一袭玉质黑衣,将他高贵的身份展露无疑,更重要的一点是,靖轩是天界最好看的男子。   但是最让素柔开心的是,他是她未来的夫君,他们就快要成婚了,所以她特别开心。   她伸手去扯他的衣袖:“靖轩,你怎么了?”   但是手才碰到她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素柔跌坐在云层上,一脸的委屈,她是真的不知道靖轩是怎么了,以前很疼她、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疼她的靖轩怎么舍得将她推倒在云层上?   靖轩转过身来,两道剑眉狠狠地竖起,坚毅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痛楚,但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素柔缓慢地从云层上爬起来,“出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啊。”   那无辜的神情以及那一袭素衣,都在诉说她的疑惑。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那只花妖就那么好吗?”他看见了,他什么都看见了,她与那只花妖的事情……全部落入他的眼中,他那么爱她,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我没有背叛你。”素柔急急地解释,想要靠近他,但是他却不断地往后退,根本不允许她的靠近,“我和清朗只是朋友,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我和他只是拥抱了一下呀,靖轩,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是那样地爱他……   只是拥抱吗?靖轩冷笑,他看到的,可不是这个样子。他们在他面前极尽缠绵,但是现在,她却告诉他说,她和那只花妖只是拥抱而已,这多么可笑?!   一时间,四周的景色开始变得暗沉起来,像是为了响应他现在如堕地狱的心情。   迷雾朦胧的云端之上,素柔立于苍茫的虚空之中,清风轻轻拂开她如墨的青丝,暗沉的天空下,这个画面显得美好而又沉重。   她微微眯起眸子,有些哀怨地望着眼前黑衣压身的男子,他绝美的脸上带着沉痛的嗜血冷意。   他说:“素柔,我很爱你,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很爱你!”声色里满满的都是悲怆,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沉痛,仿佛只有如此这般看着她,才能让她体会他心底的那份撕裂。   她说:“靖轩,我以为你会相信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不知道原来你竟是不相信我的!”   靖轩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然笑意,“杏花幽若,点点绽放,如此灿烂美景,再加上你身边的那一个他,一切都显得那么圆满……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要怎么相信你?”隐藏在他嘲讽的笑意之后,满满的都是差点溢出来的歇斯底里,上万年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竟会撕裂成这般模样!   忽然,他的眼底升起一抹狠戾,他说:“素柔,若要我信你,把你的心掏出来,让我看看,看看里面住着的,到底是谁?!”   话音落下,未等素柔有所反应,他便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五指张开,狠绝地插进她的胸膛,五指骤拢,猛地将她体内的心给挖了出来。   ——你说你爱我,你已经把你的心给了我,那么现在我就把你说已经交给我的那颗心给挖出来,看看,看看里面住着的,到底是谁!   殷红的血,顺着他手掌的离开,破胸而出,染红了她一袭素衣。而被握在他手心里的那颗红色的心,还在砰砰跳动,光芒照射在血液里,反射出来的,全部都是他嫉妒的、恐惧的面容。   她的心里,果然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他骤然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而眼前的女子,已经气息微弱,她缓缓地倒下去,脸上却带着虚弱的笑意,笑望着他:“看见……了吗?我……我曾经……很爱,很爱你。”   ——这颗心,给过你,但是你却选择把它挖出来。就算爱你,也不过只是曾经罢了。   她虚弱地瘫软在云层上,天空暗淡无光,他甚至看不清她的面容。手中那颗还在滴血的心已经停止跳动,他望着她,安静地定定地望着她,手中的心突然滑落出去,穿过云层,掉落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他蹲了下去,蹲在她的身前,犹似未曾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说:“如果还有来世,我想,我不会再爱你。”她伸手抚摸他绝美的面庞,惨然地笑了:“没有心的我,怎么会……懂爱?”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开始消散,他慌了,伸手猛然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她却在他怀里渐渐消散,最后,他怀抱的,不过是一抹空气……   ——如果来世,我找不到你,那一定是因为我双腿残疾了,请记得……等我。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第250章 艰难的抉择   楚靖轩和上邪的幻境到这里,全部结束。   上邪将手从血婆婆手中抽出来,却不敢去看楚靖轩的脸,而楚靖轩亦是缓缓地放开紧握住上邪的手。   现在,唯有血婆婆和情落依旧紧闭双眼,只因情落的幻境还没有结束。   楚靖轩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前世喜欢的人居然是上邪,虽然那个女子名为素柔,但是那就是上邪前世的名字。   而他,居然是将她的心挖出来的凶手!   一时间,楚靖轩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转世重生之前的承诺,在今生他并没有兑现,所以在寻找到南宫上邪之前,他爱上了南宫情落,所以才会在一夜之间双腿残疾吧?   后来,残疾好了,是因为他已经死了。死了之后的他是被上邪救活的,可以说是一次新的重生,这便是他双腿在跳崖死去之后完好的原因。   千般滋味在心头辗转,似乎有泛滥成灾的倾向。   而上邪呢,则是面色惨白,情绪不断翻腾, 险些要将她湮灭,前世说过的话其实前世早就忘记了,在今生,她虽然不懂爱,却仍旧炽热地缠着楚靖轩。   在幻境中,她依旧能够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她曾经真的和楚靖轩如此相爱过,真的……如此相爱过……   这怎能不让她想哭?   而那个为她舞剑的男子便是今世的楚清朗……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对她那样好,难怪她会在初次见他的时候,感觉到熟悉……   那……他又是因为什么转世成人的?要知道,妖的寿命是很长的,没道理,她和楚靖轩转世之后,他也跟着一起转世了……   此刻,南宫情落还处在那个幻境里面,刚才上邪和楚靖轩之间所经历的,她全部都看见了,但是接下来的幻境,却是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颗被楚靖轩从天上抛下来的心,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一路穿过云层,掉落在一片杏花之中。   天空很阴沉,没一会儿便下起了大雨,那颗心上染就的鲜血被雨水冲刷干净,后又被泥土掩埋,在杏花岭上,经过岁月的洗礼,风吹日晒雨打,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那颗心幻化成了五岁的小孩。   情落记得,那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她……居然是上邪体内的那颗心幻化成的人?!难怪她一出生便会说话,还能文能武……甚至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南宫情落,南宫,响应的是上邪今生的命运。情落,响应的是前世的遭遇。荼蘼成烬花事了,烬,情落……   原来,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忽然,前方出现了血婆婆的样子,情落愕然地看着她,为什么她能够出现在这个幻境中?   “因为我有话要和你说,便把我的话放在这幻境的末尾了。”血婆婆像是一眼便能看出情落的疑问。   “什么话?”即使在幻境中,她的心依旧是很疼很疼,疼到她想落泪。   “你之所以会喜欢苏煜,只是因为苏煜是个书生,书生温和,而你却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你想要的只是温和的生活,以及温和的爱情。”血婆婆说道。   情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些。   “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今生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血婆婆解释道。   “楚靖轩跟你走南闯北,在这段时间里面,他给了你最多的温暖,哪怕他嗜血、冷漠,他依旧是给了你最多的爱意,而你这颗心也在这爱意中渐渐被抚平,所以你现在喜欢的人是楚靖轩。”血婆婆又道。   “但是你应该知道,楚靖轩之所以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前世素柔的心,而素柔是上邪,楚靖轩会喜欢你,是因为他先遇见你,然后再遇见的上邪,如果他先遇见的人是上邪,那么他便不会喜欢你。”微顿,血婆婆侧眸看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懂和没听懂,有什么区别?这一生,不管是苏煜还是楚靖轩,她都是爱而不得。   “是不是有点怨恨?怨恨命运太眷顾南宫上邪了?”血婆婆忽然说道:“而你,却只是她体内的一颗心,迟早都是要与她融为一体的,因为你们本来就是一体。”   南宫情落怔怔地看着血婆婆,忽然说不出话来,因为血婆婆真的说中了她此刻的想法,她居然真的只是上邪体内的一颗心。   啊,难怪之前会感觉自己和她是一体的,因为自己本来就和她是一体的啊!   她忽然有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想要永远做南宫情落,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南宫上邪。”血婆婆说道。   南宫情落内心猛然一震,怔然地看向她,“你……!”难道血婆婆不是从小看着上邪长大的吗,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这次血婆婆倒是没有再解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变成心,成为她身体里的一部分,要么就杀了南宫上邪,从此以后,你便是独立的个体,再也不受任何人限制。”   在离开之前,血婆婆撂下一句话:“怎么选择,你自己想吧,我只负责把事情告诉你们,而你们的选择在你们自己手中。还有你的幻境和上邪还有楚靖轩的幻境是不一样的,你自己知道把你的幻境告诉他们两,会是怎样的结果。”   语尽,幻境消失。   南宫情落那只抓住血婆婆的手,骨节泛白,想来她刚才是真的在做激烈的挣扎。   楚靖轩和上邪都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但是由于她带着斗篷,所以看不清她的面容。   血婆婆睁开眼来,“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现在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南宫情落双手放在桌子上,脑袋微微低垂,看来她还没有从刚才那场幻境中走出来。上邪和楚靖轩也没有催促或者是询问的打算,因为他们也刚从幻境中出来,情绪也很低落,抑或应该说是消沉。   忽而,上邪抬起眸子,看向血婆婆,问道:“……楚清朗……他是为什么下凡来的?”这是她唯一的疑问,其他的,都已经懂了。 第251章 今生不爱你   血婆婆看了边上的楚靖轩和南宫情落一眼,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楚靖轩和情落相继站起来,往门外而去,独留上邪和血婆婆在屋里。   “他原本是杏花岭的花妖,你在幻境里面见到的就是今生的楚清朗,而你的前世名为素柔。”血婆婆说道。   “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楚清朗为什么会转世,妖寿命不是很长的么?”   “他之所以……转世投胎,是因为他知道你和楚靖轩之间的事情了。他是追随你而来的。”血婆婆苍老的声音并没有一点波澜,更没有因为上邪和楚清朗、楚靖轩、南宫情落之间的故事而有任何的伤感。   她向来都是这样的人,不悲不喜。   “所以,你现在知道楚清朗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了吧?”顿了一下,继续道:“原本最爱你的人应该是楚靖轩,是他欠了你,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一个人投胎转世之后,便将前世的事情给完全忘记了。如若无法忘记,那便一定是因为那人心中有很深的执念。”   “而楚清朗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前世的执念。可是把你的心挖出来的楚靖轩却做不到。”血婆婆继续说道。   南宫上邪沉默。如果按照血婆婆的说法,那么她这一生之所以一遇见楚靖轩,便想要嫁给他,乃是因为前世的执念。   她虽然说了不再爱他、虽然她今生不懂爱,但是她却还是爱着他,那样深切地爱着他,可是他呢?   上邪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默默地往门外走,走到门边,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虽然你今天告诉了我这么多,但是血婆婆,在我的认知里,你在去年就已经死了,一直是以灵魂的方式存在,所以我不想再看到你,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魔界。”   “若是下次再见到你,我必然会杀了你。”上邪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可是没有忘记血婆婆的魔血灌注自己体内的事情。   血婆婆对她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感觉,她道:“上邪,如果再不拿回你的心,天下都会因为你而大乱。而你的心……是南宫情落。”   “你说什么?”上邪倏然转头,死死地盯着血婆婆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南宫情落是你的心幻化而成的人,当年你的心被楚靖轩挖出来,然后掉落在杏花岭上,经过风吹雨打日晒,她幻化成了心。”血婆婆解释道:“而且那是一颗玲珑心,这就是为什么上次在天界的时候,天帝没有让情落跳下斩妖台的原因。玲珑心的存在,有助于润和六界。”   这样的说法对于上邪来说,简直就是晴天一个霹雳。南宫情落居然是她的心,难怪……她会对她生出那么许多奇怪的感情来,原来她们竟然真的是一体的。   “我拿回心后,会怎样?”上邪试探性地问道。   “你会成为完整的人,而南宫情落自然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成为你的心之后,所有的思想心情都会被你吞噬,她……仅仅只是你体内的一颗心,只是如此而已!”   血婆婆说着,已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如果她想永远成为独立的一个人,那么对她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你,杀了你,她便能独立存活,再也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感受到痛苦。”   “你的意思是说她现在会因为我的痛苦而感到痛苦?”上邪有些诧异。   “不只是她,你也是一样,每当你莫名其妙感觉到痛苦难受的时候,必定是南宫情落在遭受磨难。”血婆婆道:“你若是想把心拿回来,那便必先打败她,以你的血注入她的体内,将她幻化成心,打进你的身体里。”   “你以前不是说一定要我的心心甘情愿跟我走才有效吗?为什么现在是必须要打败她?”上邪狐疑地看着她,“你早就知道南宫情落是我的心了,才一直要我去杏花岭的,对不对?”   上邪又道:“如果我不把心拿回来,会怎样?”她活和南宫情落活着,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反正这都是她呀,只不过是分成了两部分而已。   血婆婆微微一愣,似乎是对自己以前说过的话给忘记了,所以才会除了这么大的纰漏,于是她连忙解释道:“因为我担心南宫情落不会心甘情愿变成你的心,毕竟现在她身边有楚靖轩,他们已经开始相爱。”   后面一句血婆婆没有说谎,情落和楚靖轩的确已经开始相爱,只是对于这爱,情落不愿意去接受,只因为她现在已经毁容了。但是楚靖轩……对她这么长时间的守护,又怎能够不让她心动?   “是吗?”上邪有些难过,前世说过只爱她的人,现在却已经将那份爱转移到别的女子身上,她忽然便觉得可笑起来。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山盟海誓向来都是令高山和大海感到羞愧的语言。   “既然他们已经相爱了,那便让他们相爱好了。”有些情感有时候一下子便想通了,可是有些情感却是一辈子也想不通。上邪现在的状态很明显是已经想通了。   “成不成为完整的人,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上邪续道:“更何况,要心来做什么?不过是感受悲欢离合聚散罢了,不要也罢!”语尽,便跨步出门。   迎面站着的是一袭黑衣的楚靖轩,上邪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要质问他,为什么你前世说喜欢我,今生却食言了?   她做不到,所以只能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靖轩微微垂眸,像是故意避开上邪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上邪觉得他是在对自己感到愧疚。   但是很快的,楚靖轩便抬起眸子,安静的、坚决地、毫无一丝愧疚、畏惧地看向南宫上邪,他狭长的凤眸里是深邃的若雪光芒。   只这一道目光,上邪便知道他真的对她无情。   果然,他说:“我们相爱是前世的事情,但是今生,我的爱情不在你这里。” 第252章 杀你再自杀   南宫上邪死死地看着他,眼睛发干发涩。他在这里等她出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今生,他的爱情不在她这里?!   这样想着,上邪便有点固执起来,“那你欠我的呢?”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觉醒,这种感觉让她疯狂,让她想撕碎世间的一切,包括……楚靖轩和南宫情落。   楚靖轩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略显虚弱地看向南宫上邪。   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依靠誓言来维系的,这一生他不爱她就是真的不爱她了。而且他也因为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双腿残疾了整整九年,这些,都已经是惩罚,他觉得自己不再亏欠上邪任何。   像是读懂了楚靖轩眼中的情绪,上邪忽然说道“如果我把南宫情落杀了呢?”   楚靖轩想也不想,便回答:“那我会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他的眼神很认真,语气很淡然,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或者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想好,如果情落死了,他会怎么办。   然而,楚靖轩却不知道,他这句话,无疑会催动上邪体内的魔性。   她的眼眶缓缓升起一抹妖娆的红色,一转身,便是向着南宫情落的方向掠去,在楚靖轩惊讶之中,快速地找到南宫情落,且精准地掐住情落的咽喉。   仍旧坐在屋子里的血婆婆轻轻勾唇笑了。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南宫上邪成魔,那是迟早的事情。   除了头上带着的斗篷之外,情落的脸上依旧蒙着面纱,而她额头上的肌肤并没有被割去,整张脸其实也就是右边毁了,然后左边毁了一大半而已。   如此蒙着面纱的她,看起来依旧是绝世倾城般的美人。   楚靖轩跟在上邪身后掠身过来,“南宫上邪,你在做什么?”   “同归于尽!”既然他说,如果她杀了南宫情落,他会杀了自己,然后再自杀,那么大家就都同归于尽好了。   南宫情落冷冷地看着她,心中在想,她在幻境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会想到要杀害自己?难道是因为楚靖轩?或者是为了自己这颗心?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情落抓住她的手腕,艰难地说道。现在上邪的力气简直要将她掐到窒息。   上邪的眸中闪过一抹茫然,但是很快的,狠绝便代替了那抹茫然,“我想杀就杀,难道杀人还需要理由吗?”语尽,竟是恶狠狠地看字南宫情落,就好像她是她这一生最大的仇人。   “南宫上邪,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楚靖轩脸色剧变,虚弱无比地祈求着南宫上邪。   上邪掐住情落咽喉的收松了那么一点点,微微眯起眸子看向担忧不已的楚靖轩,时间久久,她才问道:“真的?”顿了一下,续道:“如果我是要你和我在一起呢?就好像……前世一样……?你也会答应吗?”   楚靖轩的眸子里闪过深深的沉痛,他看看上邪,又看看南宫情落,终究还是斩钉截铁地道:“我答应你,只要你放开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南宫上邪,你别太过分!”这是第一次,情落用这么凶狠的语气跟上邪说话,“即使你现在放了我,我也会杀了你!”   “呵呵!”上邪笑了,“杀我吗?你本来就是我……”   对啊,南宫情落本来就只是她体内的一颗心而已,却抢走了她最爱的楚靖轩……   一念罢,上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欲要再次将南宫情落给杀掉,但也就是刚才她沉思的间隙,情落眼疾手快地抡起一拳,往上邪的腹部送去,顿时,上邪的手不仅松开,而且整个人还倒退了三两步。   情落手中化出空情剑,“你若想杀我,咱们就来进行一场比试好了,像你刚才那样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   情落本来就很愤然,自己拥有独立的意识,独立的身体,居然只是南宫上邪前世的一颗心,又在刚才,上邪起了杀死她的欲念,这便让她更加愤怒。所以,才会说出以上凶狠的话语。   上邪嫣然一笑,眼角妖娆之色尽显,“如果你输了,要心甘情愿答应我所说的条件,不管是什么条件。”   “如果你输了呢?”目前为止,除了被人偷袭以外,情落还真没输在任何人手中,而在山中遇到的鬼魅,完全是一个意外。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上邪答道。   话音刚落,她的手中便悄然多出了一团暗黑色的火焰,这是来自魔界的标志,但是上邪对此却一无所知,只因为她被楚靖轩和南宫情落二人激得体内魔性开始蠢蠢欲动了。   南宫情落对于这一团火焰,并没有露出惊惧的表情,而是摆好姿势,做好随时防备的准备。   “嗖”的一声,火焰被上邪放出去,南宫情落脚下一点,飞身而起,身子横斜,快速地让过火焰,只见她双脚蹬在右边的墙壁上,借力使力,让过火焰之后,手中长剑顿时向上邪刺来。   剑锋凌厉,动作快速,那架势,很明显的就是要将南宫上邪给杀了。   现在在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是南宫上邪先惹起的争端,而她杀了南宫上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她不知道在她的心底,其实还有着这样一种见不得光的想法,那就是杀了南宫上邪,她便可以永远是南宫情落,和南宫上邪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当然这藏在心底的想法,许是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   人心向来都是黑暗和光明共存的,光明的底下,偶尔会住着那么一团黑暗,所以她感觉不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南宫上邪快速地向后倾身,堪堪躲过南宫情落的这一剑势。可下一步,情落执剑却是往她倾起的腰身砍来——   上邪直起身子,也不躲闪了,直接抬起单脚往情落手腕上踢,情落见状,快速闪身躲过!   南宫上邪即刻退开五步开外的剧烈,双手化出上百颗杏子核,杏子核绕着一个圈,在她面前不断环绕,上邪将其控制得特别好。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南宫情落还没有做好准备,她的杏子核已然向她掷出去……   南宫情落将长剑竖起控制于自己胸前,这时,她才开始幻出万千杏花……   但是却已然来不及了…… 第253章 生死一线间   是个明眼人都能知道,这一场比试,南宫上邪赢定了,那上百颗杏子核下去,南宫情落是绝对的遍体鳞伤。   她和她真的是在血拼,都一定要取了对方的性命不可!   但是,她们明显忘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楚靖轩,他怎么可能会让南宫情落遍体鳞伤?   只见他手中的绝尘神鞭忽然扬起,犹似一条游龙一般,触到南宫情落面前,以极快的速度将杏子核卷走,可也在那一刹那,南宫情落的万千杏花被放出去,若了利刃的杏花直往上邪身上飞来!   可她的杏子核已经全部被楚靖轩那突如其来的绝尘神鞭给卷走了,在扎眼的时间内,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幻化出杏子核,以阻挡南宫情落的万千杏花!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没有想到楚靖轩居然会出手,将她推进死亡的深渊!   南宫上邪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睛里折射出危险的光芒,她是真的被惹到了,更何况现在她的魔性已经在体内蠢蠢欲动,愈发的苏醒了。   所以,今日楚靖轩和南宫情落的做法,无疑是提前将南宫上邪变成魔界之人!   就连南宫情落也没有想到楚靖轩会因为自己而出手,眼看着上前杏花化作利刃纷纷往上邪身上飞去,她的心……还是有些难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南宫上邪对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毕竟……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砰”的一声,眼前忽然爆发出剧烈的声响以及巨大的火焰,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竟映衬得本就不算明亮的天空更加明亮了些许。   而楚靖轩和南宫情落则因为这一迅猛的爆炸余波给激得倒退三五步才站稳。   待二人站稳之时,再仔细寻找南宫上邪,却发现她……居然消失不见了。   暗红色浓烟缓缓散发,飘向天空,此时,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也许刚才那一爆炸声对他们来说根本已经不稀奇,毕竟连吃婴儿这样的恐怖事情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吸引他们的眼睛?   楚靖轩和南宫情落面面相觑,像是在询问彼此,南宫上邪哪里去了,但是他们彼此给彼此的答案都是沉默不语,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上邪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情落看着楚靖轩道:“两个人比武,第三人忽然插手,这样的做法是不正确的!”她虽然身为杏花岭的女匪,但是对这些至少还是有所了解的,更何况她已经在外间游荡了那么久。   楚靖轩微微抿着唇,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却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让情落捕捉得到,他说:“看见你有危险,便情不自禁地出手了!”   是啊,情不自禁,有多少情是无法自禁的?   “南宫上邪是你前世的心上人,你很爱她!”南宫情落忽然说道。说完,微微垂下眸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用意何在。   楚靖轩微微诧异,“你也看见了?”   情落点头,将长剑收回,自顾自地往前走,“我们去找南宫上邪吧。”   楚靖轩快速地扯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前进的步伐,因为太过用力,而南宫情落又没有注意到,一个旋转之间,便撞入了楚靖轩的胸膛。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楚靖轩依旧是紧紧地抓住她,“我很爱她,那是前世的事情了,而关于前世,我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这一生,我爱的人是你。”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唯一爱着的人。前世那个爱着南宫上邪的人属于前世,而我们拥有的,却是今生!”他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一点一点没入她的心房,滋润她的心扉。   他的守护,以及他给的爱,她一直都懂。   但是……她是南宫上邪体内的那颗心呀,那颗被前世的他挖出来的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心啊,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一个人的爱意的?   而人有生生世世,她忽然觉得一生一世的爱情太短,让她没有安全感。如果下一生,她也像现在的南宫上邪一样,深深地毫无理由地爱着楚靖轩,但是楚靖轩却爱上了别人,那……怎么办?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淡淡地转身,然后说:“我们去找南宫上邪吧。”虽然她想成为独立的人,想要做她的南宫情落,但是……她还是关心着南宫上邪的安危的。   也许,因为她本身就是上邪的心的原因吧,所以才会在心里默许,她是自己的朋友。   虽然不怎么愿意成为她的心,但是……   思及此,情落的脑袋有些疼,心也跟着一起疼。于是,她便什么都不再想,而是快速地往前走。即使她现在不知道上邪在哪个方向,她也要去找她!   情,当真是个无法自禁的东西。   所以当楚清朗看见南宫上邪有危险的时候,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出手了。好像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他心底最柔软最柔软的快乐与痛楚。   坐在床沿上,看着她安睡的苍白容颜,他几度出手,真想一把掐死她算了。   反正得不到,留着她,她也会跑到别人的怀里,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将她掐死,这样她就不会属于别人了。   但是每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白皙的脖颈,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时,他却还是忍住了。   这个女人,就算想血染天下,他也是要保护她的,即使她一次一次地将他伤害,他还是会为了她一次一次以身犯险,只为求得她的平安的。   楚清朗长长的叹息一声,从床沿上站起来,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雪族王宫因为是雪族,所以气温一直都是比外面要冷的,当然除非在房间里施加法术除外。   不过,楚清朗倒是没有在这屋子里施加法术,而他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只是想感受一下透心的凉。   他去得比较晚,并没有听见南宫上邪和楚靖轩之间的对话,他其实只是路过而已,更不知道上邪和情落之间的事情。   但是他却在那一刹那间,想也不想,便将南宫上邪给救回来了!   他还真是犯贱!楚清朗如此生自己的气,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 第254章 做我的男人   忽然感觉到身后射来一道冰冷的目光,楚清朗身躯一震,知道是南宫上邪醒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在她醒来之前,把她弄出雪族王宫的。   思及此,他便死死地站在原地,不转身,也不再继续向前走。   曾经说过一刀两断,曾经决定从此以后老死不相来往。但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南宫上邪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人是楚清朗,她着实愣了一下,忽而又想起之前与南宫情落之间的比试,原本她已经胜券在握,但是中途却被楚靖轩给破坏了。   见到楚清朗顿在原地不走,她知道他一定是知道自己醒来了。   她乌黑的眼珠微微转了转,却还是选择走下床来,只是刚刚走到他的身后,便听他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反正她和顾思铭的关系也很好,所以,他不承认是自己带她来这里的,那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但是话音落下,迎来的却不是上邪的回答。   她继续上前一步,从身后将楚清朗紧紧地抱住,脸贴在他的宽阔的背上,略显疲倦地道:“谢谢你,清朗!”   楚清朗的心瞬间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不只是因为南宫上邪从身后抱住了他,更是因为她居然喊了他一声清朗!   他快速地转过身来,但是上邪依旧抱着他,没放手。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没发烧!否则他要么以为她脑子烧坏了。   可如果不是她的脑子烧坏了,那就是他的耳朵听错了。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说话,也不吵闹,就这样紧紧地抱住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包括楚清朗也不知道。   他的双手有些无措地放在身体两侧,想了想,还是没有选择回抱她。这其中有很多的原因,每一个原因都让楚清朗内心酸涩不已。   过了许久,她还是没有从他的胸前抬起头来,而他也一直没有说话,便这样安静地陪她站着。也不知道南宫上邪在想什么,竟然开始磨蹭起他的胸膛来,痒痒的感觉瞬间让楚清朗有点把持不住。   他双手撑在她的双肩上,正要将她推开,她便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清朗,使得楚清朗再也下不去手将她推开,便也这么怔怔地看着她!   上邪微微踮起脚尖,双手抬起,环住楚清朗的脖子,不由分说便是向楚清朗的唇吻去,动作利落,而且略显霸道。   楚清朗的大脑瞬间空白了,完全没办法思考。   直到她伸出舌头想要撬开他的牙齿,他才猛然醒悟过来,一把将她推开,“南宫上邪,别闹!”   她一双杏眼里,盛满了迷蒙的泪花,将滴欲滴,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看着这样的南宫上邪,楚清朗的心再次变得柔软,好像……这一生,他都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好像,只要她一靠近他,他便总是忍不住想要对她好……永远以她为中心!   他不知道别人在对待爱情上像不像他这个样子的,但是他知道他就是这个样子。这样的自己,让他自己都嫌弃、痛恨!   南宫上邪微微咬着下唇,双手依旧环在楚清朗的脖子上,半晌,她扬起小脸,看着楚清朗,认真地说道:“楚清朗,请你要我。”   如果说之前那一声呼唤让楚清朗的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那么上邪刚刚这句话,让他明显有种被雷劈了的怔愣。   他死死地、认真地盯着上邪的眼睛看,“你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他开始怀疑,在上邪的眼中,要她,这两个字代表的是收留她!   但是意思很明显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上邪认认真真地说:“楚清朗,我想让你做我的男人!”   不管她说的是想做他的女人,还是想让他做她的男人,总之这句话,让楚清朗的所有防线全部崩塌。她知道那两字的意思?   是的啊,她今年都十九岁了,常年在街市上溜达,这样的话当然是很明白的才对。   “为什么?”楚清朗还是很快地反应过来,并没有沉浸在她给的喜悦当中。   “因为你对我很好,你一直在保护我,我很感谢你,真的!”上邪说道。   楚清朗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我对你已经不好了,而且你也不需要对我以身相许。”楚清朗将她环住自己胳膊的手给狠狠地扯下来,“更何况,我不缺女人,不一定你贴上来,我就会要你,明白了吗?”   楚清朗真的不想再说什么,对于上邪的回答,他真的是伤透了心,他想要的,无非是她的喜欢,却不是她说的那些感谢,他不需要一个女人以身相许只为感谢他曾经给予她的所有爱情!   太伤人了。   “那……我做你的女人也可以!”才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南宫上邪清脆的声音。她好像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就在楚清朗无限悲伤中时,上邪再次快速地跑到他的面前来,踮起脚尖,狠狠地捧住他的脸,接着就是一阵狂吻,不管楚清朗怎么反抗,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终于他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怒瞪着眼前的少女,“你到底是不是女子?有你这么狂野的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淌过一丝窃喜。   上邪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让你做我男人你不肯,那我只好做你的女人了!”真是话语不雷死人不偿命。   南宫上邪绝对是故意的。之前楚清朗便一直因为沐清晨的事情和她闹矛盾,现在他说些过分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才如此明目张胆的假装没听懂他的话。   楚清朗笑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别在我面前装无辜,装委屈。”现在他已经将南宫上邪看得清清楚楚,“我不会吃你那一套的。”   “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做你男人也行,先喜欢上我再说吧!对了,不仅仅只是喜欢我就够了,还要做到让我也喜欢你!”说完,便放开了她的下巴,打算从她身边走过! 第255章 深夜爱未眠   楚清朗的胳膊再次被上邪死死地拽住,她猛一用力,便将楚清朗给抵在墙壁上了。   “我考虑得很清楚,我也知道我在说什么,做什么!”她的眸光紧紧锁住他的容颜,显得认真至极。   楚清朗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今天的南宫上邪太反常了。她可以不对她自己负责,但是他却不想毫无理由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情况的确如他所说,他并不缺女人,只要他想,成打的女人都会乖乖躺他床上。   上邪根本不理会楚清朗的想法,在放开他胳膊之后,她伸手捧住他的脸,轻轻的、温柔的、却很坚定地吻上去。   楚清朗没动,依旧安静地看着她,即使她吻他的时候,他也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她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   但是上邪的动作却不仅仅只是如此,她一双柔软的小手开始在他胸膛上蹭,吻也随即加深起来。   楚清朗是个男人,如果他心爱的女人都这样主动了,他再没有一点反应的话,那真的只能说明他某方面的能力有问题。   不过身体虽然有了反应,但是他整个人却依旧不急着反应,只是安静地站着,不主动也并不拒绝。   南宫上邪的吻技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讨好男人,但是也就是这样青涩的做法更是让楚清朗有些……把持不住。   他的牙关被她青涩地给撬开,丁香小舌伸进他的口腔里,那力道甚至还带了一点点的霸道,像是攻城掠地一般。   这个时候,楚清朗忽然想起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那时候沐清晨整天追着他要他娶她,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主动吻了南宫上邪,但是她却在他的唇上调皮地咬了一口……   沐清晨?想到这个人,楚清朗内心又是一痛,刚刚被上邪撩拨起来的欲/望即刻冷却,再也没有一点想法。   他想挣脱她,但是却被她死死地抵在墙壁上,那模样,像是要将他给强了才肯罢休!   对这样的南宫上邪,楚清朗有些恼,既然她如此执着,那他就满足了她!   遂,楚清朗猛然用力,狠狠地将南宫上邪给推开,然后再和她调换了一下位子,转而变成上邪被抵在墙壁上了。   他的吻瞬间如枪林弹雨一般横扫了她,因为无措,所以她柔软的小手一直在他的胸前蹭个不停,殊不知,如此做法,更能激起男子的欲/望。   楚清朗眸子渐渐变得幽深,那狂野的模样让南宫上邪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她却没有选择退缩。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解去彼此的衣衫,她现在一点都不狂野了,相反的,倒像是个长居深闺的女子,略显无措地看着他。   他炽热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胸前,一点一点向下,温柔而又霸道。   她双手有些紧张的乱晃,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摸到一根长长的、粗粗的、热热的、烫烫的东西,吓得她立马放开了手,差点惊呼出声。   见到她满脸通红的模样,楚清朗邪魅一笑,附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怎么,现在紧张了?”   南宫上邪一张脸长得通红,有些痴痴地望着他,可他的手却还在她身上乱动,这让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怪怪的,有点难受,可是……又好像需要点什么东西。   她忽然抓住楚清朗的双手,“别,别动,我,我,我想尿尿……”   楚清朗看着她,好看的眸子里闪现幽深的光芒,很显然,现在他的情~欲被挑起来了,而他也知道上邪不是真的想上茅房……   于是他低头,继续咬她的耳朵,“乖,别乱动。”语尽,身子一挺,竟是贯穿了她的身体。   上邪死死地咬着牙,细密的汗珠渗透她的额头,她便这般无辜地看着楚清朗,瞬间有些迷茫起来,也许……她现在开始脆弱了……因为,除了痛,还是痛啊!   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僵硬以及紧张,他开始温柔起来,温柔地亲吻她,温柔地抚/慰她,一切都是轻轻的、温柔的……   渐渐的,上邪的双眼再次迷蒙起来,感觉没有那么痛了。   楚清朗顺手拉过被子盖在彼此身上……   动作比刚才却愈发迅猛了些。   房间里,瞬间爆发出一串串呻/吟,以及男子的低吼……   ……   事后,楚清朗躺在她的身边,安静地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所以她的小脸显得有些微红,一双杏眼安静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小小的阴影,挺翘的鼻翼因为呼吸而一张一弛。   楚清朗其实真的没有想过要南宫上邪变成自己的女人。现在,她成了他的女人,他不知道是应该失落还是开心。   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白里透红的面颊,他可以确定这是她的第一次,而现在她真的成了他的女人了,可是他却觉得她依旧距离自己很远很远。   咫尺天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他拿起她一缕头发在她鼻尖扫了扫,却被上邪挥动着小手给拨开了,她嘟了下唇,翻个身继续睡去。   是他刚才没有控制好,所以才不断地对她索取,以至于她现在睡得这么死。他将性感的唇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却略带点命令语气道:“南宫上邪,说,你喜欢我!”   其实他想要的只是她的喜欢而已,至于身体……如果她爱他,他自然会把她留在身边,给予她最深切最浓稠的宠爱;如果她不爱他,那……要她的身体来有什么用?   思及此,楚清朗自嘲地笑了笑。   南宫上邪并没有对他说喜欢,因为他的话语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而她在潜意识中,竟渐渐的蜷缩成婴儿的样子,不断地往他怀里拱,楚清朗也实在是困极了,双手一伸,便将它圈在怀里,嗅着她的体香,陪同她一起沉沉地睡去。   窗外,月色正好,夜色正浓,一切都显得很宁静祥和,犹如抱着南宫上邪的楚清朗,也犹如被楚清朗抱着的南宫上邪。 第256章 她要在上面   南宫上邪想要翻身,但是却发现全身像是被人给圈住,无法动弹。   此时,她的大脑还处在混沌当中,但是这混沌一过,便有些清明起来,忽然之间,便想起了昨天和楚清朗的事情。   她悄然掀开一只眼皮子,像是在偷偷打量眼前的场景。于是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他宽阔结实却赤~裸的胸膛。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上邪居然伸手拨弄了一下他胸前的茱萸,也许她……只是觉得蛮好玩而已。   但是这一拨弄,便让原本就醒来,打算等着看南宫上邪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的楚清朗给愣了一下,这个女子……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啊,反倒是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因此而感到害羞!   看着他胸前的茱萸颤了一下,上邪有些得意,另外一只眼皮子也随之睁开了,正要继续拨弄他的时候,小手却被楚清朗给抓住了。   紧接着阴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过来,“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大清早的时候,最好别惹火吗?”   要知道,男子在早上的时候,生理反应会特别强烈,但是南宫上邪对此却全然不知,居然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惹了火……   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发烫,上邪偷偷瞄了他下面一眼,差点惊呼出声,完了,自己得快速逃跑!   还未待上邪来得及有所反应之时,楚清朗已经一个翻身,再次恢复了昨夜男上女下的姿势。   南宫上邪像个小女子一样,嘟着唇,怒瞪着他,双颊涨得通红。   还会害羞?楚清朗勾唇邪魅一笑,这女子居然还会害羞?好笑。   但是上邪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楚清朗从床上滚下去。因为她说:“楚清朗,我要在上面。”   南宫上邪的存在完全颠覆了楚清朗对女人的认知。没错,现在的南宫上邪已经是女人了,而且还是他的女人。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她在身边,楚清朗的心情莫名的变得很好。所有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他都不想要去计较。   闻得上邪之言,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滚下床去。   他很快反应过来,道了声好,便将上邪抱到了上面。南宫上邪一张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但是她却再没有逃跑的想法。   经过昨晚的事情,上邪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熟练了许多,至少可以让楚清朗满足了。   一番激情过后,上邪两只小手撑在楚清朗的胸前,红着脸问:“楚清朗,你是不是要嫁给我?”   “不是。”楚清朗坚决拒绝。   “那我嫁给你好吗?”上邪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反问道。   楚清朗蓦地想起当初南宫上邪说此生一定要嫁给楚靖轩的话,可现在她却说要嫁给自己……   一时间,他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回答上邪的问题。   上邪扳过他的脸,紧紧锁住他的容颜,有些恼火地问:“你不愿意?”   楚清朗微微抿唇,如星的眸子里是晦暗不明的光芒,许久才道:“我需要考虑。”   南宫上邪也抿了下唇,放开他的脸,像趴在枕头上一样,趴在楚清朗的胸前,而下巴则枕在自己的双臂上,那模样看起来,颇有点受伤的了感觉。   楚清朗任由她这样趴着,也没动,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各自的沉思。无止尽的沉默就这样爆发出来。   这个动作一直保持了许久,所以楚清朗开始觉得身子发酸了。但是,当他想要把南宫上邪叫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她居然睡着了。她就这样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楚清朗当真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了,咳不出来也绝对咽不下去。   刚才他还以为她至少会有一点点的难过,真是没有想到,人家沉睡得……比猪还香。楚清朗顿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他才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个!   伸出手去想要把她推开,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是轻轻地抚摸了她一下,然后……楚清朗自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自己对她这么宠溺,也难怪她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了。楚清朗长吁短叹,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此生的魔障!   与此同时,南宫情落和楚靖轩正坐在客栈里,望着灰暗的天空。   从昨天早上开始,他们寻找了她一天一夜,但是却没有消息。于是两人沉默着一起坐在客栈里,一边无端地看着天,一边默契地喝着茶。   哀怨、沉重的气息一直在他们周身环绕,但是他们却谁都不说话,就这样死坐着。   南宫情落望着天,楚靖轩望着南宫情落,彼此就这样安静地坐了很久,楚靖轩这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找她?”昨天可是南宫上邪主动挑衅,说要杀了情落的,以楚靖轩的想法就是没有必要去寻找南宫上邪,不管南宫上邪是死是活,和他们都完全没有关系。   南宫情落微微抿了下唇,将望向天际的目光收了回来,清冷却复杂地看了楚靖轩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短短的时间之内,楚靖轩便被两个不同的人各自问了这个问题一次。   “如果我说我会和一起去死,你会相信吗?”   情落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连带着她的眼角也变得有些哀怨起来。她伸出手去,缓慢却坚决地揭开她脸上的面纱。   这还是第一次,在情落的脸受伤以后,向楚靖轩展现她的面容。新的肌肤已经长出来了,但是却红一块,白一块,很不均匀,怎么看,就怎么难看,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绝色倾城的南宫情落了。   看着这样的她,楚靖轩的心底滑过千万般滋味,甚至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心疼起来。   但是南宫情落却莞尔一笑,问道:“像这样的脸,再也不是当年的姿色,再也没有令你倾倒的绝色,你可还会因为我死了,而也跟着一起死?”她的声音犹如她的目光一般清清冷冷的。   像冰山雪莲一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第257章 只是替代品   楚靖轩薄唇紧抿,并没有因为她的容颜而对她的爱减少一分。   他坚定地看着她,然后说道:“如果我说爱你,自然会一直爱你,不管你是否会相信。”这是他心底的信念,从十岁开始便一直爱着的女子,不会因为容貌改变而就不喜欢她了。   南宫情落看着他,说不震颤那绝对是假的。   回想起曾经也说过想要娶她的苏煜,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便毅然决然地选择放弃她,另娶他人,但是现在楚靖轩不但知道她是女匪,更是得见她的丑容,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情落忽而从位子上站起来,“谢谢你。”语尽,便要转身出门。   手腕却被楚靖轩拉住,“情落,我想娶你,嫁给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很干涩,像是说得很艰难,但是语气却很坚定,“让我一直照顾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可以吗?”   南宫情落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仰。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却不能没有她,也绝对不能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开。   南宫情落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伸出手去抚摸他如玉的面庞,忽然就笑了,“谢谢你,我很幸运。”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虽然她已经毁容了,但是这对他的震撼还是很大的,楚靖轩居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反手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   “但是对不起,楚靖轩,我不能嫁给你!”她忽然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敛去脸上的笑意,独留楚靖轩呆愣在原地转身就走。   地狱果然就在通往天堂的道路旁边,一不小心便掉落进去。   楚靖轩的手还顿在半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对自己微笑的情落,居然会这样干脆地拒绝他!   楚靖轩什么也不想,举步便追了出去,挡在南宫情落面前,不等情落有所反应,便紧紧地抱住了她!   很多年了,他都是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唯独在南宫情落这里屡次受挫,他已经守护她这么长时间了,可她却还是拒绝了他。   胸腔开始有怒火在烧,在情落的不断挣扎当中,他忽然低头,薄凉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轻咬慢碾起来,霸道地钻进她的口腔里,攻城掠地一般,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   情落一张脸涨得通红,想推开他,却又推不开,只能无奈地承受他霸道的吻。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用强。第一次的时候,是在水落城,那次他强行将她带出森林,可是那次他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但是今日,他的用强却全部都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   南宫情落见怎么也挣扎不过他,手中顿时化出一把短刃,猛地往楚靖轩的胸膛处插去!   楚靖轩的身体猛然变得僵硬起来,缓缓地离开了她的唇,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情落的手还握在刀柄上,怔怔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的……   他抬手,抓住她握住刀柄的手,沉声说道:“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那剑伤我了。”这是第几次了?多到他都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却没有哪一次他跟她计较过!   他手中一用力,短刃便被拔了出来,殷红的血氤氲在他黑色的衣服上,但是却看不太清楚,如果不是很留意的话,没有人能看见那里已经是一片血迹。   他勾唇冷然一笑,内心苦涩不已,“为什么不能嫁给我?”   情落的目光有些闪躲,“因为我不爱你。”情落说:“我不爱你,楚靖轩,甚至一点都不喜欢你,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你?”   她只是南宫上邪的心,她和南宫上邪本来就是一体的,总有一天,她还会变成心,其实……哪怕她想做独立的一个人,但是她的心又忍不住想要变回去。   也许,这是一颗想要归属于上邪的心吧。也许也因为这颗心本来就很善良,又或者是因为这颗心是被前世的楚靖轩挖出来的,早已伤痕累累,千疮百孔,所以才会如此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才会拒绝和楚靖轩在一起。   她对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这么长时间的守护、保护,将她的一切放在第一位,她可以断定全天下最爱南宫情落的人真的就是他楚靖轩!   哪怕他霸道、冰冷、狠戾、残酷,他依旧是最在乎她的楚靖轩。   但是根据某种直觉,南宫情落觉得她没有办法和楚靖轩在一起。也许……他爱的,不过是前世素柔的心,而他只是在遇见真正的素柔前,先遇见了她这颗心,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地爱着自己。   换句话说,他爱的人,依旧是南宫上邪,而不是她!   南宫情落的双眸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人哭泣,那个人是楚靖轩,也是她自己。哭楚靖轩爱错了人,哭自己卑微到居然只是南宫上邪体内的一颗心。   作为这颗心,她除了回到上邪的体内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出路。   生活也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了意义。情落忽然觉得自己将这个世界看清了,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她看着楚靖轩继续说道:“你爱的人,一直都是前世的素柔,也就是今生的南宫上邪,一直都是她,从来都是她,一直都没有变过,你爱的人是她……”这一刻,南宫情落有些歇斯底里……   硕大的泪珠簌簌地滑落眼眶,她从来都没有如此悲伤过,哪怕苏煜被杀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悲伤过……   楚靖轩伸手撑在女子摇摇欲坠的身体上,稳定住她的身形,“你在胡说什么?我……”这一生,他爱的人是南宫情落,不是南宫上邪,虽然偶尔会觉得她们两长得有些相似,但是性格、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对南宫上邪的感觉很奇怪,但是对南宫情落却是真实的很爱很爱,恨不得掏出性命来爱她,但是现在她居然说他爱的人从来都是南宫上邪?   幻境里面,他和上邪的事情,她也看到了吧?“我爱她,不过是前世的事情,今生我的爱情在你这里!”   他深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际,但是却不能让她完全平静下来。   “不不不,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爱着的人都是素柔,都是南宫上邪,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第258章 哭笑而不得   南宫情落将楚靖轩一把推开之后,直接飞身离去。   楚靖轩捂住受伤的肩头,并没有追上去。伤口虽然不浅,但是不足以致命。他没有追上去的原因是,他并不知道南宫情落为什么要这样想。   难道他给她的爱还不够明显吗?   追逐的道路太长,他也会感觉到疲惫,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追上去。   ?   正在沉睡的楚清朗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画画一样。他骤然睁开双眸,见到的居然是上邪一脸认真的模样,而她的手中此时拿着一支毛笔。   看见他睁开双眼,上邪也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一顿,却是道:“你先别动,等我画完了再说。”   楚清朗冷然的看着她,满脸的杀气,但是上邪却完全不在意。   他抓住她拿笔的手腕,“你拿毛笔在我脸上画什么?脸是用来画画的吗?”   对于他的满脸寒霜,上邪甚是不在意,嫣然一笑道:“我在你的左脸上画了我的正面,在你的右脸上画了我的背面,这样大家都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啦。”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脸当然不是用来画画的,但是脸是用来看的呀。别人在你脸上看了一眼,就会明白咱两的关系,那样就没有哪个女子敢靠近你了。”   上邪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满意。   楚清朗欲哭无泪。她的纤细皓腕还被她握在手中,他明明对她的做法很生气,但是看着她那无邪的表情,他就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   楚清朗喘了喘气,恶狠狠地瞪着她,但是这狠瞪在上邪看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她低头在他唇上“啵”了一口,故作无辜地笑嘻嘻地看着他。   楚清朗先是睁大眼睛,后又勾唇邪魅一笑,翻身,与上邪的身体进行了一个大转弯,变成上邪被压在下面。   她惊呼一声,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楚清朗,你别兽变,我疼。”   额……楚清朗蹙眉,这才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刚刚经历人事的女子,这种事情经不起太多次。思及此,他有些颓丧起来,伸手在她的脸上拧一把,说道:“知道疼,就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上邪疼得呲牙咧嘴,手上的毛笔不仅画花了楚清朗的脸,更是连他的白色里衣都给画花了。墨汁滴得到处都是,但是这两人对此却毫无察觉。   “你敢拧我的脸!”上邪的火爆脾气一上来,翻个身,又和楚清朗互换了一下位子,将他狠狠地压在身下,她捧住他的脸,“你干嘛拧我的脸!”说着,竟将他的脸挤成畸形。   楚清朗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上邪见挤得差不多了,手上的力道也松懈下来,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会不会娶我?”   楚清朗嘴一瘪,不屑地道:“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的,没理由我一定要娶你!”   南宫上邪愣了一下,忽然发现楚清朗说得没错。是她主动的,没理由他一定要娶她!   遂,放开了他的脸,悄然退后,起身下床,穿好衣服。背对着他说道:“不娶就不娶,我还不稀罕呢。”   本来这种事情就是你情我愿,她一点都不怨恨楚清朗,也一点都不生气,反正话就是她说的那样,不娶就不娶咯,她还不稀罕呢!   身后的人并没有给她回答。所以穿好衣服之后的南宫上邪又后悔了。她转过身来,扑到床前,静静地看着楚清朗,“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此时的楚清朗还坐在床上,没有下来。   他微微抿着唇,由于脸上有墨汁,所以看起来十分搞笑,看着看着,上邪差点忍不住又要笑了。   但是楚清朗的神情太严肃,她终究是忍下来,没笑。   楚清朗伸手,在她脸上怜惜的抚摸了一下,随后道:“因为,想要成为我王后的人,是需要经受重重考验的。”   “什么考验?”   “上刀山,下火海。”   “我会法术!”   “万年玄冰铸就的大刀,三昧真火烧成的火海。”楚清朗说:“法术这东西,在里边,完全没有用处。”   “……”上邪道:“照你这么说,这辈子你都不会有王后了?”   楚清朗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如果我在雪族之中寻找王后的话,那个女子不需要上刀山下火海。”   “意思就是,你的王后只能是雪族的人,不能是外族的人,对吧?”   楚清朗重重地点头,“对!”   “想要进入雪族,必须表明其决心。”楚清朗又道:“更何况,王后还是母仪整个雪族的人,所以必定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   上邪退开身子,呵呵冷笑两声,“照你这么说,那个进入刀山火海的人,根本就没有命出来,还谈什么成为你的王后?楚清朗,你是活的,规矩是死的,难道你要被规矩左右吗?”   楚清朗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答道:“关键是我觉得这条规矩蛮不错的。”他会告诉南宫上邪说这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吗?根本就没有这么一条规矩。   他的王后必定是他喜欢的人,也必定是喜欢他的人。所以,即使他喜欢上邪,在上邪不喜欢他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娶她为王后。   “你……!”   “但是,我可以纳你为妃。”楚清朗认真的故作勉为其难地说道。   妃子,听着虽然好听,但是和妾的性质是一样的。唯有后才能成为妻。   上邪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妻妾、后妃对她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就重要在,以后楚清朗还是会娶个王后的。   不对!上邪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楚清朗,不对呀,不管是做你的妃子还是做你的王后,都是要成为雪族的人是吧?既然妃子不用上刀山火海,为什么王后就一定要?你在欺骗我呢,是不是?”   不待楚清朗回答,上邪又道:“你不想娶我就算了,我也没逼着你,这样欺骗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上邪冲他做了个鬼脸。   做完之后,转身就走,背对着他说道:“你最好不要追来了,我很生气。” 第259章 打够了没有   楚清朗在她身后无奈地笑了一下,他也没打算追上去,真的是!   楚清朗这才洗簌完毕,便有侍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殿下,不好了。”   “什么事情?”楚清朗拧眉,微皱起眉头。只因他实在不喜欢下人慌慌张张的样子,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件大事值得人放在心上的?   “有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和舒妃打起来了。”侍女忐忑地说道。   “哦。”楚清朗不以为意,说完才反应过来,“|和舒妃打起来了?在哪儿?”当下便在侍女的指引下来到后花园。   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正是南宫上邪,此时正和那个所谓的舒妃打得火热,对于楚清朗的到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楚清朗刚到,便有奴才快速地给他搬来凳子,让他坐下。   楚清朗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一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眸子微微眯起,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三千白发就这样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并没有加以任何束缚。   如此的他,让人看起来更加多了一些野性。   原本楚清朗就是很正气的那种男子,但是也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使得他开始发生了转变,尤其是在性格上,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上邪和舒妃的打法很无赖,并没有动刀动枪,但是抓、拧、掐、踢、踹这些无赖的动作全部都用上了,两个女子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口中更是振振有词,谁也不让谁,似是要将对方打趴下才肯罢休。   最后,两人一人拽住一人的头发,一人拧住另外一人的手,相持不下时,上邪直接一脚往人家脚背上踩去,舒妃痛得大呼出声,也换另外一只脚踩到上邪的脚背上。   南宫上邪狠狠地瞪着她,双手更是用尽力气拧紧她的脸,几乎要把舒妃的脸给拧得变形了。   “咳咳……”楚清朗轻咳了两声,“你们打够了没有?”   舒妃心头一震,手一松,上邪的大把头发就从她手中给滑落出去了,连踩在上邪脚背上的脚也给收了回来。   上邪见状,努努嘴,也收回了所有的动作,她双手背到背后,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感到脸红或者是慌张。   相比之下,舒妃倒是不淡定了许多,她微微敛眉,走到楚清朗面前跪下,“参见殿下。”   楚清朗看了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上邪一眼,瞬间便把目光给收回来了,看着跪着的常舒舒,他道:“起来吧,伤得怎么样?你可以用法术,为何一定要和她死缠烂打?”   “脸都红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服侍本王?”楚清朗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没事的,殿下,让你看笑话了。”常舒舒唇角扯了一下,对于楚清朗的“痛心疾首”,她真是有点招架不住。   楚清朗轻笑一声,有些听不出情绪地道:“看什么笑话?对待特殊的人,就要使用特殊的方法,好了,本王和你一起去找太医来看看吧!”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手伸到常舒舒面前,“走吧!”   “谢谢殿下。”常舒舒将一只小手搭上去,临走时,还回过头来,煞是同情地看了南宫上邪一眼。   上邪不吵不闹,微微眯起眸子,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眼前。那个常舒舒,也就是所谓的舒妃是楚清朗的妃子,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楚清朗居然会有妃子。   现在他们走了,上邪倒是想通了,古来君王都是如此,不管是天界、人间都是这样,那楚清朗作为雪族之王,有三宫六院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傻,她居然对楚清朗提出要求,让他迎娶自己,这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难怪楚清朗会不答应。   也许,在她的认知当中,楚清朗依旧只是大楚国的六皇子,和雪族妖王没有一丝联系,她以为他可以像一般男子一样,只需要一个妻。   她忽然很想笑,就算楚清朗只需要一个妻,那个女子也不一定是她啊。难道她就凭着以前出去咯对她的好,所以觉得楚清朗一定会娶她为妻?   南宫上邪再次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样。   最后,看着寂寥的花园,上邪“嘁”了一声,将刚才的想法完全抛诸脑后,转身也走了。   雪族王宫很大,不管南宫上邪怎么乱闯,都没有人理会她,在这里,上邪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靠着平时的模糊记忆,她缓慢地往顾思铭的府邸溜去。   所以,当她找到顾思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间了,彼时,顾思铭正在厨房里鼓捣食物。   上邪从后面走过去,双脚一跳,双手拍在他的后背上,大声喊道:“顾思铭!”   顾思铭被吓得不轻,一张脸满是怒气,但是转过头来看见是南宫上邪的时候,他就焉了,“找我有事儿吗?”   上邪像个小女孩一样不好意思的搓着双手,“没事儿啊,就是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你你你别这幅模样,会吓坏我的!”顾思铭看着她,觉得脊背都在发凉。“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成吗?”   对于一个从来不会害羞、不会不好意思的人,她忽然在你面前不好意思了,那感觉……啧啧,有点特别,反正顾思铭是有点承受不住的。   上邪冷笑两声,“来跟你蹭饭吃,我没地儿可去了。”说着,从灶台上捡起一块肉便送往嘴里。   “好吃吗?”顾思铭期待地看着她。   “你做的?”上邪满眼都是不信任。   “我做的!”   “咳咳……”   “是不是很好吃?”顾思铭双手环胸,很是得意的模样。“我决定了,以后我每天都给北漠做饭菜,这样的话,她以后就离不开我了!”顾思铭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幻想当中,差点被他自己臆想的幸福给融化掉。   上邪呛得眼泪花都快要洒下来了,顾思铭这才给她倒杯水,“别这么激动啊,你要是真想吃的话,我命下人给你做!”   谁料,此话一出,上邪咳得更加厉害! 第260章 情多易伤己   最后顾思铭做的那餐看起来很好吃的菜端到了南宫北漠的房间里,但是南宫北漠吃得很淡然,并未觉得有何异常之处。   顾思铭一直躲在门外偷看,但是看完的结果就是南宫北漠吃完好,什么也没说,直接让婢女将饭菜收下去。   顾思铭很是憋闷,正想进去问问北漠的时候,却被上邪给拽到一边去了。   她边走边压低声音说:“是你心甘情愿做给她吃的,即使她没有任何东西回馈给你,那也是你自己活该,别以为付出就一定要得到别人的回报,你这样的想法是绝对错误的,你若真的抱了如此想法,我劝你还是别付出了,否则你伤不起。”   “我付出难道就不能要求回报啦?”顾思铭不理解,“我喜欢她,难道我就不能要求她也喜欢我?”   上邪瞥了他一眼,“你喜欢她,她就一定要喜欢你?笑话!我三姐喜欢你,那她可以要求你喜欢她吗?若她要求了,你会真的喜欢她吗?”   顾思铭站在走廊拐角处,沉默了。   他懒懒地靠着廊柱,双手环胸,望着天边,一脸的苦大仇深。   上邪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另外一边廊柱上靠着,一脸的迷茫。   长吁短叹小半个时辰后,顾思铭终于问道:“你和我那小外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   “哦,他有女人了!”上邪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却是很不在乎的样子。“你要是想继续在这里叹气,那我不奉陪了!”   语尽,举步便走。   “那你要去哪里?”   上邪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说完,就着边上的栏杆,又坐了下来。   顾思铭走到她的面前,笑得十分谄媚,“呵呵呵,我们吃饭去吧。”   “你做?”   “我不做,但是有人做。”顾思铭说:“在我这里,你还怕没有饭吃吗?”   “那可不一定,上次我来的时候就没饭吃!”上邪挑眉反驳。   顾思铭嘴角抽了一下,“好吧,这次不会了。”说完,拉着上邪的胳膊便往膳房去。   当然了,这次顾思铭没有下厨,所以上邪自然不会吃不到好东西,摆的满满一桌都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于是许久没吃过饭菜的上邪终于兴奋了。   顾思铭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拿起鸡腿便啃,夹起肉就大口大口的吃,顾思铭终于露出嫌弃的表情,“南宫上邪,你真的和你大姐是一家的吗?”这模样分明就是从乞丐堆里爬出来的,顾思铭顿时没了吃饭的欲望。   都说秀色可餐,但是看着上邪吃饭的模样,别说秀色可餐了,他连原本想要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真不知道他那外甥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了。唉!   上邪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问题就好像在问你是不是你爹的儿子一样。不是脑残的人都能知道的好么?”   “我外甥到底喜欢你什么?要形象没有形象,要温柔没有温柔,顶多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儿而已。”顾思铭很不明白。   “他没有喜欢我啊!”上邪继续吃饭,忽然像是少了点什么,她凑近顾思铭道:“我想喝酒……”   “哦。”顾思铭没有拒绝,是因为他不知道上邪的酒品不好。   饿了之后,顾思铭也没计较那么多,拾起筷子就是吃饭,见上邪喝酒喝得很欢,许久不喝酒的他也开始喝酒。   天色便在两人的喝酒划拳中慢慢黑下去,不多时,两人醉趴在饭桌上,一桌的狼藉,却没人敢叫醒他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邪觉得头疼得厉害,便秘从昏睡中醒过来,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要立刻摔倒。好不容易走到顾思铭身边,将他的脑袋从桌子上一把拉起来,拍拍他的脸,“顾思铭,跟我去找楚清朗。”   顾思铭摇摇晃晃的,但还是答应了上邪的请求。二人一路摇晃,连路都看不清,居然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来到楚清朗所住的宫殿。   此时,白日里和上邪打架的舒妃,也就是常舒舒正在陪楚清朗用晚膳。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楚清朗第一次让妃嫔陪自己用膳。   听见门外传来的呓语,楚清朗和常舒舒都扭头去看,便见到顾思铭和上邪勾肩搭背地从外面走进来。守在门外的侍卫因为知道顾思铭总是毫无顾忌地闯进殿下的宫殿,而殿下也没多说什么,身体他们也就没把顾思铭和上邪给拦下来。   楚清朗的眉头微微皱起,唇瓣几乎要抿成一条线。   两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来,上邪一把松开顾思铭,蹭到楚清朗的面前,浑浊的酒气即刻喷到楚清朗的面容上,于是楚清朗的眉头皱得更深。   上邪却一个劲儿地冲他傻笑,也不说话。顾思铭则找了一颗凳子,坐在饭桌旁,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上邪傻笑着,差点没站稳,即将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却被楚清朗伸手给扶住了。   她看着他,继续傻笑道:“谢谢你。”   侍女的楚清朗的眼神示意中搬来一根凳子,放在上邪的屁股下面。   但是上邪就是不坐,她伸手一把捧住楚清朗的脸,很认真地看着,“刚才……刚才顾思铭问我,楚清朗到底喜欢我什么?嘿嘿……嘿嘿,我知道,楚清朗不喜欢我,真的我知道,但是……但是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一刻的上邪觉得生活很苦,苦到她很想苦,没喝酒之前她无法体会自己为什么想要喝酒,等到喝了酒之后,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但是也就在这样的不省人事当中,她感觉到生活真的很苦很苦。   所以在说完之后,她并没有等待楚清朗的回答,而是抱住人家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眼泪鼻涕蹭了楚清朗一颈窝,从始至终,楚清朗是动也没动,一直保持着雕塑一般的形态,唇瓣依旧紧紧地抿着。   “殿下,她醉了。”常舒舒出声提醒,她的声音很清脆,听起来酥酥的,并不矫揉造作。 第261章 想也想不通   上邪闻言,扭头去看常舒舒,这是一个很美,看起来很乖巧的女子,并不似沐清晨那般嚣张跋扈,很有邻家妹妹的感觉。   她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变得很危险,“我醉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上邪咄咄逼人,凑到常舒舒身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乖巧的脸。   纤细的手指抚摸上常舒舒的白皙面颊,“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现在的上邪,对凡是靠近楚清朗的女子,都有着一股莫名的敌意,而这敌意却是连她自己都没发察觉,更没法控制。   常舒舒正襟危坐,对于她的挑衅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当然了,她不是不反抗,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上邪得寸进尺,伸手就要去扯人家的衣领,笑得一脸的邪恶。常舒舒终于忍不住了,“南宫上邪,你干什么?”她从凳子上蹭地站起来,将上邪一把推倒在地。   “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她看起来虽然乖巧,但是那只是对楚清朗乖巧而已,实际上,她也有属于自己的脾气。   上邪皱着眉头,从地上爬起来,不哭不吵不闹,她卷起衣袖,露出两截藕臂出来,身子依旧是摇摇晃晃的,“好啊,现在开始吧!”语尽,便毫无章法地往常舒舒身上扑去。   但是她撞上的却是一堵肉墙,上邪伸手欲要将他推开,“你是谁,别挡我路,我要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你给我让开!”到最后,上邪开始吼人了,“信不信连你我也一块打!”   说着,便扬起拳头,往楚清朗身上招呼而去,但是拳头却在半空被楚清朗给抓住了,“南宫上邪,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在闹啊!”上邪一脸的委屈,“你抓疼我了!”   楚清朗见她的手腕上的确被嘞出了红痕,正打算放开手的他还是选择紧握她的手腕,他凑近上邪的面庞,沉声问道:“因为谁,喝的这么醉?很好玩吗?”他冰冷的语气带着点点愤怒与魅惑。   上邪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哪里还记得回答他的问题,“你这个大坏蛋,快给我放手。”说着,用力一挣,楚清朗倏然松手,于是上邪很悲催地摔倒在地上。   “啊,屁股好疼!”上邪总是不顾形象地说些有伤大雅的话,她不只是说,居然还伸手去揉揉自己的屁股,这使得楚清朗的眉头皱得更深。   常舒舒很识趣地道:“殿下,我先退下了。”   待接收到楚清朗“嗯”的一声后,她便领着自己的婢女退下了。但是上邪哪里肯?她直接上去,一把抱住常舒舒的大腿,“你不能走!”   “你干什么?”跟在常舒舒身边的丫鬟绿竹见状,连忙弯下腰来想要把上邪扯到一边,但是上邪的力气岂是她能够撼动的?   常舒舒也有点恼了,今日这女人才和她大打出手,现如今又让她如此难堪,这般想着,未待楚清朗说话,常舒舒已是一脚飞起,踹在上邪的胸口上,上邪不妨,竟是被踹得滚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她的墨发散乱了,泪眼迷蒙,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常舒舒看着楚清朗说道:“希望殿下不要怪罪我,这是她自己自找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常舒舒是楚清朗的表妹,和楚清朗向来都是以礼相待,相敬如宾,对于楚清朗的话,她可以服从,但是上邪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卑贱女子,她根本不需要把上邪放在眼里。   况且,的确是上邪先动手的,这件事不管说出去也好,还是藏着也罢,都是她常舒舒有理。   楚清朗没说话,走到上邪面前蹲下去,拿起袖子替她擦去唇角的血迹,见到她泪眼迷蒙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有时候,他也在想,他和南宫上邪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但是,想到头疼,他也想不通。   上邪睁着澄澈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现在的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只有楚清朗那张在自己面前不断乱晃的脸。于是,她再次一把抱住他,嘤嘤地哭了。   楚清朗怔在原地,最终还是忍不住拍拍她的后背,以示抚慰。   翌日,上邪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而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头疼。   “姑娘,您醒了,快把这醒酒汤给喝了吧?”上邪才睁眼,守在边上的侍女已然捧了一碗汤过来。   这个房间,和之前上邪睡过的房间不一样,很普通,但是有很多侍女守在旁边,她的脑袋的确很疼,接过侍女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谢谢你。”   侍女的手抖了一下,“奴婢不敢,请姑娘不要对奴婢说谢。”   上邪微微挑眉,笑着道:“好。”说完,便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扒光了。她蹙眉,“我的衣服呢?”   “姑娘您的衣服脏了,殿下便命人拿去洗了,不过殿下也命人给姑娘准备了新衣服,奴婢去给姑娘把衣服拿过来。”   殿下是谁?上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记得昨晚和顾思铭一起吃饭,然后喝了点酒,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据她所知顾思铭并不是什么殿下啊!   上邪忽然发现自己胸口有些疼,低头一看,上面是一道犹似脚印的淤痕,她受伤了?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很快,侍女便把所谓的衣服拿过来了,上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衣服和自己以前所穿的相差无几。上邪想也没想,穿上衣服之后便要离开。   刚刚打开房门,便见楚清朗刚好站在门外,他的唇依旧是紧抿着的,眉头轻轻蹙起,像是心头压着一座巨大的山,让他无法展开笑颜。   以前的楚清朗不是这样的。他的双眼犹如星光璀璨,整个人身上尽数都是阳光干净的气息,但是现在的他,却像是冰冷且难以攀越的山峦。   站在他的面前,上邪总有一种压迫感。   也许给她压迫感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之前为她所做的一切。 第262章 知道你爱我   两人便这般凝视着不说话。   倒是上邪先忍不住了,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地方。”言下之意也就是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哦。”上邪微微垂眸,“那你让一下吧,我要出去。”   楚清朗没让,他抿唇问道:“去哪里?”   “不知道。”   她倒是很想留下来,但是却倔强地不想这般留下来。楚清朗是真的不想见到她,她能够感受得到,所以她说:“去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   去找乱雪也好,去哪里都好,只是不想看到他的厌恶。   楚清朗在内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终究是不喜欢他的,如果她真的喜欢他,那么她会不顾一切地缠住自己,就好像当初缠着楚靖轩一样。   一念罢,楚清朗微微侧开身子,给上邪让出一条道,眼睁睁看着上邪从他身边走过,他的唇依旧紧抿,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   上邪往前走两步,却兀自停下来,背对着楚清朗问道:“你为什么不挽留我?”他不是因为她才转世重生的么?他不是最在乎她的么?为什么一切都会改变?   就好像全天下最应该爱她的楚靖轩一样,也改变了。   上邪忽然变得很伤感,“是不是因为我很不好,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   “我为什么要挽留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楚清朗背对着她道:“你好或者不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真的爱过,又怎么会有如此落魄的现在?不挽留的人是她、不喜欢的人也是她,他从来都没有机会做过他们之间关系的主导者。   “可是……”上邪低着头,“可是……可是我希望你能够挽留我,也希望你能够喜欢我,像以前一样。”上邪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她希望在离开之前做最后的一次努力,不管努力的结果如何,她都会接受。   楚清朗的内心一震,身子也跟着有些摇晃,但是上邪背对着他,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更别说他的反应了。   他转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讥诮道:“南宫上邪,你希望我挽留你的时候,我便挽留你?你想让我喜欢你的时候,我便喜欢你?你是要有多自私啊?你从来没有付出过一丁点感情,你便想收获别人的感情,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坏的姑娘!”   “你以为我的感情会一直被你左右?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楚清朗继续说道:“你想要我的感情,我便把感情给你,你若觉得烦了,我便要收回来?南宫上邪,你真是可笑到了极点。”若不是曾经被她伤得体无完肤,现在的他又怎会如此冷血?   上邪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会出自楚清朗的口,她瞪着他,吼道:“楚清朗,现在的你比恶魔还要冷血,你再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楚清朗了!”说完,便撞开他的胳膊,从他身边走过。   “你说得没错,我是比恶魔还要冷血,我也不是你以前认识的楚清朗了!”楚清朗道:“你以前认识的楚清朗早就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死在京都那场大雪中了!这一头白发就是最好的见证!你看着,觉得可还满意?”   那一次,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是他托梦给顾思铭去京都把他带离京都的,回到雪族王宫之后,他才醒过来。是的,以前那个正义凛然,充满阳光的楚清朗,已经死了。   死在皇族斗争中,死在上邪杀死沐清晨的那一剑里,更死在母亲其实是被父皇杀死的真相当中,他再也不是一个健康的、完整的人,他早就把自己弄丢了。   上邪站在原地,感受着他痛彻骨髓的哀伤,忽而又想到京都的那场大雪,她也曾在雪天里等候他半个月,但是他始终没有来。   “楚清朗,沐清晨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重要到你为了她,要和我一刀两断?”上邪说:“我以为我和你之间有着如钢铁一般坚硬的情谊,难道是我会错意了么?”   楚清朗闻言,内心又开始撕裂开来,如果不是真的太在乎上邪,他又怎么会如此崩溃?这个世间有多少人能够承受自己心爱之人杀死自己的亲人?他很普通,所以他无法承受。   若是他能够原谅杀死沐清晨的上邪,那他就无法原谅自己。如此一来,他将会永远生活在地狱当中。   他望了望天,终究道:“我们之间……就这样吧。”反正她也没爱过他,受伤的无非只是他自己而已。   上邪也望了望天,她也想就这样吧,但是……她做不到。她转身走到楚清朗的面前,水雾蒙蒙的双眼紧紧锁住楚清朗冰冷的容颜,“我是应该听你的话,我们之间就这样吧,但是楚清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   “结束只是为了让彼此更加好过。”楚清朗坚决地说道:“我和你之间横亘了太多的鲜血,我没有办法再和你做朋友。”   楚清朗说完,再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一袭白衣、三千银发划开决绝的弧度,仿似如今一走,便再也不会回头,再也不会和上邪谈天说地,低吟浅笑。   去年冬天,他们曾经在水落城一起看雪;去年冬天,他们还可以像朋友一样亲吻彼此,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还不懂爱;去年冬天,他追随着她,但是她却要去追逐另外一个男子……   去年冬天,以及整个去年都发生了很多事情……   过往的一幕幕,犹如闪电般快速地从上邪的大脑中闪过,犹记得跳下斩妖台时,他的不顾一切,他的毅然决然……   那个时候他紧紧地抱住她,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彼此都知道会灰飞烟灭,但是他还是陪着她下来了。   那个时候,他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上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冲上前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楚清朗,附在他的耳边急切地说:“楚清朗,我知道你爱我!”   她记起来了,在跳下斩妖台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的是:“南宫上邪,和你一起死,似乎也很不错呢。”须臾,又虚弱地补充:“我……爱你,希望你知道……” 第263章 你爱我吗?   “楚清朗,你说过你爱我,你希望我知道。”上邪紧紧地抱住他,“我现在知道了楚清朗,我真的知道了!”她不想放他走,她不想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   “那你呢?你爱我吗?”他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就算我曾经爱你又怎么样?你爱的依旧是楚靖轩!所以,南宫上邪,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说完,用力地把上邪推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邪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留住他。他说爱她,只是曾经而已,现在已经不爱了。   楚清朗也说,爱她只是前世而已,今生也已经不爱了。   痛,全身都痛,就连脑袋都在痛,上邪蹲在地上,时间久久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来,大脑便这般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才消散了。上邪从地上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去寻找北漠、也没去找顾思铭,一个人悄然离开了雪族王宫。   一路上打探,她才知道青岭在什么地方,就算失去了全世界,她还可以去找乱雪,不是吗?   此时,冬天还没有过去,春天并未到来,在去往青岭的路上,北风一直呼呼地刮着,上邪像个普通人一样,接受北风的洗礼,一阵一阵的北风像钢刀一样,刮着她的肌肤,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受。   找到青岭之后,她很恼火地发现,她并不知道乱雪住在什么地方。四周是一片沉寂的树林,这些常青树并未因为冬天的寒冷而变得萧条,依旧蓊蓊郁郁的。   上邪把整个树林转了一圈,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而此时,乱雪正宿在她的洞穴里,过冬。现在的她什么也没有,如果要出去的话,简直会被活活地冻死。然而最重要的事情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陆紹杨,不记得南宫上邪,不记得这五百年发生的一切。   当日,她变成松鼠之后,便真的只是一只松鼠而已,再也没有了那些记忆。所以她才会听从上邪的话,回到青岭来,来到这里,她原本也是找不到自己所住的地方的,是她原来的那些邻居们带她回家的。   因为是过冬,她什么也没有准备,所以那些过冬所需的食物也都是她的邻居给的。   但是这些,上邪通通不知道。乱雪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在寻找她。   原来这个世间,有时候不小心的一次分别,就是永别。只是离开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而已。   若是曾经想到,结局是否还会这样?   也许还是会这样的吧!   上邪在一棵树上坐了一个晚上,想了很多事情,想了很多人,最后终于躺在树丫上睡着了。很久以前,她也经常这样,但是却没有哪一次犹如这次这般孤独。   回到语轻城时,已经是翌日中午,惨淡的太阳挂在天边,带不来一丝温暖,但是光线却很刺眼。上邪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便回到了语轻城,可是到达语轻城之后,她依旧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她的世界开始混乱起来,她变得迷茫不已。   以前的上邪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她都是最无忧无虑的那一个,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街角的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楚皇病重驾崩,楚冥丰登上了帝位。   上邪永远不会知道,楚皇的死是因为她。因为她命令楚皇给南宫念仁磕头道歉,这成了楚皇这一生最大的耻辱,这一耻辱积聚在心头无法宣泄,便病重而亡,准确点说应该是抑郁而亡。   楚皇的死,上邪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对她来说,谁当皇帝都是一样。   但是语轻城的百姓却全部穿上孝衣,即使这里距离京都几千里地,他们也在为那个从未谋面,甚至不曾给他们带来一点益处的皇帝送终。   可笑,可悲!   这两天,情落一直一个人生活,楚靖轩不再跟在她的身后,这让她在感到失落的同时,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世间最难以偿还的债,乃是情债。   也许……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并没有那么深爱楚靖轩。这颗心也许依旧记得前世被楚靖轩挖心时候的疼痛吧!   她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山峦最顶端的那块大石头上,底下是万丈深渊。站在这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情落喜欢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毁容之后。   站在这里,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自己的悲伤也不值一提。   她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姑娘。   “想通了吗?你是要继续做自己呢,还是愿意只做南宫上邪的一颗心。”血婆婆就像阴魂不散一般,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情落转过头来看着血婆婆,“群魔乱舞,是你用来威胁我和上邪的,是吧?你在对我和上邪进行挑拨离间!”   “是,又怎么样?”血婆婆没有否认,“上邪是魔界之后,她早晚都要为魔界效力,你若不杀她,她便会取你为心。”   须臾,又道:“即使你不答应,我也有很多种办法让她归属魔界,只是……你们人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已,例如……语轻城所有人的性命。”   情落蹙眉,“你一边想让上邪归属魔界,又一边让我去杀她?如此矛盾的做法,只是因为你断定,我杀不死上邪,对不对?”血婆婆在利用她,至于利用她去杀害上邪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她并不清楚。   但是她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血婆婆面无表情地道:“我只知道你不杀她,你便得死。”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语轻城的百姓也会死!”   “为何?”情落内心一凛。   “没有心的魔女,你觉得她会在乎什么?除了嗜血杀人之外,她还能做什么?”血婆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所以,南宫情落,你注定是要杀了南宫上邪的。” 第264章 我不会放手   “若我杀她,结局会怎样?”情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   她会杀了你,然后将你化成心,她成魔。   血婆婆当然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她说:“天机不可泄露。”她不会允许情落杀害上邪的,她要的只是情落激发上邪体内的魔性。   魔性苏醒,上邪便是魔界之人,永生永世为魔界效命,这是她自出生便注定的命运,此生难逃。   闻得血婆婆的回答,情落并未及时做声。而是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我若成为她的心,结果又会怎么样?别再告诉我,天机不可泄露,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她会成为完整的人,但是……她本来就是魔界之人,完整之后的她,会变得更加厉害,但是那个时候的她,也是魔界之人了,她只为魔界效命。”血婆婆说,“只要她活着,便有为魔的一天。”   “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情落从石头上走下来,往山下走去,“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血婆婆没有拦住她。   情落来到山下,见到楚靖轩站在山下等她,她内心一震,还以为自那一剑之后他不会再想要见到他,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来了。   她走过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楚靖轩薄唇紧抿,道:“我不会放手。”   情落睨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并未说任何话。楚靖轩也没再说话,而是跟着她走。   “我和血婆婆的对话,你听见了吗?”   “没有。”楚靖轩说:“我不会偷听别人的对话,除非你愿意自己告诉我。”   情落的心里很烦乱,最终她还是选择安静的不说话。   二人再次来到语轻城,第一个晚上,都各自开房睡觉,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甚至彼此间再也没说一句话。但是他们两都没有打破这种局面的打算。   是夜,上邪坐在房间里的窗台上,支着下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吹着遥远的冰冷的北风。   一个人的世界,总是容易孤独与寂寥,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那么讨厌一个人呆着。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一直在窗台上坐了半夜,下半夜上邪才上床睡觉。   但是翌日,她却是被慌乱的脚步声、逃亡声给吵醒的。上邪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客栈的床上,周围的一切都还没有变,那么脚步声和逃亡声又是从哪里来?   她快速地穿好衣服,连长发都没理顺,便趴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情况,顿时,她的双眼都直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街上挤满了男男女女,绝大部分的人都在奔跑,有那么一小撮的男男女女在跳脱衣舞,不只是跳舞,而且还唱歌,整一神经病的模样。而旁边亦有人在拉扯他们,但是凡是触碰到他们的人,都会和他们一起跳舞唱歌。   而且,在跳舞唱歌之前,他们先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给脱掉了。   惹得旁边看戏的人紧张不已,是以,便开始慌乱地逃跑起来。   “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吗?语轻城迟早会变成这个样子。”血婆婆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阴魂不散。   “是你动的手脚?”上邪头也不回地问。   “不是我,是你。”血婆婆回答:“你的存在,注定是要让天下大乱的,因为你不是人,你是魔女,你的身上流淌着魔界的血液,你的血管里,全部都是急欲跳出来的魔性。”   “你放屁!”上邪恼了,转过身来,手里已经燃起一团火焰,猛地朝血婆婆掷去。   血婆婆侧身一闪,那火焰便被掷到墙壁上,燃烧起来。   “若不是你,我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根本不会走上你所说的魔女之路。”上邪咬牙切齿,她是真的很恼火。恼火守护了自己十八年的亲人居然如此对待她。   恼火那所谓的魔女出生。若她真的对人间有害,那她在人间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何不曾惹出事?一切事情的发生就是因为血婆婆在暗中搞鬼!   她现在恨不得一掌将血婆婆劈死!   血婆婆轻轻地笑了,“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为何云沧要杀了你?为何他不止要杀你,而且还在杀你之前杀了你的母亲?上邪,你应该清楚得很,这个世间根本容不得魔界的存在。在他们看来,我们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你可以滚了,你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若非太生气,她也不会如此粗鲁。   “这……就是你在人间学会的吗?说话也变得如此粗鲁了!”血婆婆对她的愤怒置若罔闻,“现在语轻城变成这个样子,你若不杀南宫情落,她就会杀了你!”   “那我宁愿我死了!”上邪道:“慢走,不送!”   “你要活着,你母亲的仇还没有报,你削肉剔骨的仇也还没有报!”血婆婆提醒道。她知道上邪在经历这许多事情之后,很多事情已经看淡了,仇恨这东西,也慢慢在她身体里消退。   上邪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我不想报仇,你能奈我何?”那个所谓的娘她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有感情了。月歌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一个,她为什么要给她报仇?真是好奇怪!   这个回答倒是让血婆婆愣了愣,这是第一次,她对上邪的话无言以对。魔界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没有恨意,没有恨意,魔界等于不存在。没有恨意、嫉妒、恼怒等等负面情绪也根本无法苏醒上邪体内的魔性。   “那好,你等着看语轻城的所有百姓因为你的存在而惨遭荼毒吧,没多久,语轻城会变成疯城,而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血婆婆说:“要不要把心找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你……!”上邪腥红了眼眶,而血婆婆却已经消失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血婆婆的话,从刚才的情势她就能够知道,语轻城会变成疯城。独属于疯子的城。   但是要她杀了南宫情落吗?这怎么可能!就算她不是她的心,她也下不去手杀了南宫情落,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乱雪…… 第265章 曾经很相爱   忽感一阵寒风刮过,上邪快速地转过头来,脖颈处一道冰凉的触感使得她怔愣一下,“你干什么?”南宫情落的空情剑正抵在她的脖颈上。上邪忍不住出声质问!   “杀了你!”情落眸色若雪,冰冷至极。   上邪讥诮地笑道:“就为了你自己能够活着,所以要杀了我?南宫情落,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如此自私!”   “上次,若是没有楚靖轩,你早就已经死了,我劝你还是把的剑拿开!”上邪不愿意和她诸多废话,“我不杀你,我也不要我的心,你该去哪里便去哪里,别来烦我!”说着,便要把她剑拨开。   “南宫上邪,你迟早都是要成魔的,还不如现在就去死!”情落说什么,也不把长剑拿下来,而且看她的样子,是真的要把上邪给杀了。她不只是威胁上邪那么简单。   “我成魔,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是可笑!”上邪本来就因为血婆婆而恼火,现在又被情落这般对待,那怒火更是蹭蹭地往上窜。   “语轻城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你惹的祸,明白么?”情落试图让上邪了解,上邪的存在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   上邪笑了,笑得很放肆,她紧紧地盯着南宫情落说道:“你知道么?若是你甘愿化为心,重新归入我的体内,我的魔性便可消除。你也知道没有心的人和魔鬼没什么两样。我即使会成魔,也是因为我没有心而已。”   情落眸色一凛,“你听谁说的?”   “这还需要听谁说么?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一句话——丧心病狂、或者是良心被狗吃了呢?”上邪笑得妖娆,“若是没有依据,这些话又是从何而来?莫不是你被血婆婆骗了吧?”   “血婆婆一定是告诉你,杀了我,语轻城就可以幸免于难,对不对?”上邪挑眉看她,眉梢眼角都是坏笑。   “你怎么知道?”相比较之下,情落便犹如山峦上厚厚的积雪,纤尘不染却又冰冷至极。   “嗤,我都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我怎么能够不知道?唯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相信她的话,她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咱俩互相残杀罢了!”   情落沉默,手中的长剑也渐渐失去了杀气。   “好了,我们出去看看再说吧,假使事情真像血婆婆说的那样,杀了我便能让整个天下幸免于难,不用你杀我,我都会自杀的。”上邪拨开她的剑,如是说道。   情落看了她一眼,虽说不大信任,却还是把长剑给收了回来。   下楼的时候,上邪欲要挑开情落脸上的面纱,却被她执剑挡住,冷斥:“你做什么?!”   上邪努努嘴角,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不做什么啊,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一定要把脸遮起来呢?”边说边不以为意地往前走,“我告诉你,红颜不是……”祸水。   话还没有说完了,情落的长剑再次抵在她的脖子上,“你若再多说半句话,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自从容颜不在之后,情落最忌恨之事便是有人对她的容貌指指点点!   上邪吐吐舌头,在情落的愤怒之下,轻飘飘地吐出“祸水”二字,红颜不一定就是祸水。只是南宫情落并未让她讲出来。   外面乱哄哄的一片,和上次婴儿被吃的情况根本没有多大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多了笑声,但是这笑声不管怎么听,都是很渗人!   情落站在她的身边,不说话。上邪扶着额头哀叹了一声,连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忽而,有一男子晃晃悠悠,欲要跑上来抱住上邪的之时,情落快速将上邪拉到一边,使得那男子扑了个空!   上邪瞠圆了双眼,跳起来道:“哎呀,我差点就和他们一样了。”这发疯会传染,凡是被碰到的,都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情落抿唇,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上邪一脸的后怕,紧随在情落身后。   “嘿,你不是想杀我吗,刚才为什么还要救我?”上邪拍拍情落的肩膀,像很久以前一样亲昵,仿佛她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情落继续走,并未转身来看上邪。上邪无趣,耸耸肩,只好闭上嘴巴。走到人潮空旷处,情落方才停下,扭头看向上邪。   这一看,来得太突然,使得上邪差点撞到他的身上,“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也曾经为了我,而打算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不是么?”情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上邪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小事一桩的神情,“你当初也是为了救我才上天的,我怎么可能不救你呢。”更何况,那次还有楚清朗呢。   虽然,楚靖轩的做法让她很生气,但是那次上天,却只是因为情落和楚清朗而已,完全和楚靖轩没有关系。她才不会伟大到牺牲自己去救楚靖轩的心上人呢。   “当时我们都可以为彼此付出生命。”情落怆然说道。   “啊?”上邪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我们却想要取彼此性命。”情落继续说道:“我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以及身体、还有情感,但是我却只是你体内的一颗心,南宫上邪,对此我也感到很不甘,你明白吗?”   上邪有些转不过弯来,傻傻地看着她,不大明白情落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你是你,我是我,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情的。”她很认真地道。   情落惨然地笑了,忽而又说了一句让上邪十分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苏煜了,苏煜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的记忆,我早已放下对他的那份感情。”或许,她就没有真正地喜欢过苏煜,只是她这一颗千疮百孔的心,需要得到温暖以及慰藉,所以才会误认为自己喜欢苏煜。   至于每年的雪天,她给他吹箫的事情,也许并不是为了感动他,只是为了感动她自己。   只是如此而已。 第266章 忽然很想哭   如果不是她的神情太淡然、如果她也像别的百姓们一样唱歌跳舞,上邪几乎要以为南宫情落发疯了。她倒是很想伸手去探探她的额头,看她有否发烧。但是最终她还是忍下了。   “南宫情落,你在说什么?”她现在是一个字也听不懂,更看不懂情落的神情。   情落目光灼灼地看向上邪,淡然地说道:“我愿意把心给你。”   “……”上邪怔然了。敢情南宫情落说了这么多,刚才这一句才是重点啊!“为什么?”   为什么?情落蹙眉,她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她已经不喜欢苏煜了。   她现在喜欢的人是楚靖轩。即使这一颗心曾经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但是在这段时间里面,却还是被楚靖轩给温暖了,所以她喜欢的人是楚靖轩。   “南宫上邪,你真幸运,有这么多人喜欢你!”情落忽然感叹道:“我也应该感到幸运的对吧,因为我是你的心,他们喜欢你,是不是就等同于也喜欢我?呵呵……”   上邪从来没见过情落这个样子,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难受。   “楚靖轩很爱你。”隔了半晌,上邪才苦涩地道。说完,她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受。也许对楚靖轩的失望、抑或应该说是绝望,早就在须弥幻境时,他的那一鞭给开始了,从那时起,她对他的感情便开始枯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南宫上邪也绝对有不爱楚靖轩的那一天。   清朗闻得上邪之言,笑得更加惨然,“他爱我?真是可笑,他之所以爱我,不是因为我有多好,只是因为我是另外一个你而已。”这才是令她最难以接受的地方。“如若他最先遇见的人是你,那么就不会有现在感情的纠葛。”   “所以,南宫上邪,我愿意……把心给你!”这句话虽然说得艰难,但是也说得十分坚定。   上邪眯起眼睛看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不愿意呢?”乱雪强行把五百年功力给了她,如今又要情落把心给她?   上邪嗤笑,自己何德何能,让身边的好姑娘们一个个为自己牺牲。她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愿意。我不想有心,我也不想体会喜怒哀乐,我觉得我这样就挺好的!”   犹记昔日楚清朗说,心是用来感受幸福的。如果她感受不到幸福,那她也就感受不到痛苦,所以这心,不要也罢。   “语轻城的百姓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他们需要你去拯救!”情落说道:“况且我和你本就是一体,不容分割。”她能够感受得到上邪在说话,上邪是如此渴望能够以心体会幸福和悲伤。   “我不是救世主。”上邪快速地拒绝,“不是有神仙吗?不是还有观世音菩萨吗?我算什么,我只是魔女罢了,救人的事情与我无关!”上邪边说边往后退,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在拒绝南宫情落。   情落看着她,快速地掠步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阻止她后退的步伐,郑重其事地说:“南宫上邪,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想法,甚至能够感受到你的喜怒哀乐,所以,你别逃了。”   “我被镇在黄泉之底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情落继续说道:“当时我疼痛难忍,我确定当时你是出事了。对不对?”   对!上邪定定地看着她,想起情落被镇在黄泉之底之时,楚靖轩一鞭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身上,那也是她第一次掉眼泪。   “我想你应该也能够体会我的痛楚。”情落放开了她的胳膊,淡然地道:“三个月前,你是不是有过莫名其妙疼痛的经历?”   有!那次她痛到差点昏倒乱雪的面前,彼时乱雪说要带她去她家玩,但是最后因为胸口的地方莫名其妙的疼痛,所以最后便搁置了。   看着上邪的表情变化,情落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和她果然是共悲喜……   “所以,南宫上邪,我要把心还给你。”   “你喜欢上楚靖轩了?”上邪忽然问。   情落点头,“他给了我很多温暖,三个月前我出事,就是他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而且我发现我越是抵触他,我就越会想念他。”   “我想,也许我抵触的、无法原谅的只是被他把我从你身体里挖出来的事情而已,说到底,爱不爱一个人,却不是一颗心能够做主得了的。前世的素柔喜欢他、爱他,那么素柔的这颗心便还是会一直喜欢他、爱他,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上邪拼命地摇头,有种大彻大悟之后的悲伤与欣喜,“我已经不喜欢楚靖轩了,一点都不喜欢了,你走了,他怎么办?”   “你还在乎他的悲喜,又怎么能够不喜欢他呢?”情落如智者一般看着上邪,忽而拉过她的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上邪的手心的时候,上邪打了个寒颤。   情落伸手揭下自己的面纱,一张被毁得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上邪面前,她忍不住惊呼一声:“……怎么,怎么会这样?”   “三个月前,我出了点事,然后就这样了!”相对之下,情落倒是显得大方多了,她更紧地抓住上邪的手,“所以,我走后,替我爱他、照顾他,可好?”   上邪还处在震惊当中,饶是她承受能力很强,也绝对没有想到倾国倾城、甚至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美女的南宫情落有遭一日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难道你是因为容颜不再,才想着把心给我的吗?你不想楚靖轩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对不对?”   情落嫣然一笑,“他已经见过我现在的样子了。”   这一笑,上邪忽然想起昔日杏花岭上,苏煜像个孩子一样,告诉她,说他看见南宫情落对他笑了一下。彼时她不相信,不就是笑了一下吗,至于高兴成那个样子?   如今想来,那个倾国倾城的微笑,也许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但是现在……   忽然,就很想哭…… 第267章 我想她活着   三天了。   上邪和情落坐在屋顶上,看着底下疯得无药可救的人们已经整整三天了。但是情况一点都没有改善。   期间,作为城主的陆紹杨也出现过,但是因为找不到原因,也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把自己给关起来了。当然了,这些情况都是佟文邈告诉上邪的。   血婆婆没有再出现过。不管是上邪还是情落,她们都相信这件事情绝对是魔界搞的鬼,但是她们对此却完全没有解决方法,只能干等着。   此时,楚靖轩和佟文邈也分立她二人旁边,望着乱成一团的语轻城,唇瓣几乎要抿成一条线。   上邪忽然站起来:“我去杀了他们!”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全城的人都会变成疯子,保不准还会殃及邻城的百姓。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就等于拿更多人的性命开玩笑。   佟文邈一把拦住她的去路,“就算你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会无济于事?他们全部都死了,神经病就不会再传染了,这就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这些百姓在街上已经晃悠了三日了,夜晚的时候就倒在地上睡觉,逮着什么吃什么,完全没有了理智。   恐怖,又恶心!   佟文邈沉默,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无济于事,反正他就只是觉得即使杀了这些百姓也会无济于事。   “她既然有能力让语轻城变成这个样子,必定有能力让别处地方的百姓变成这个样子。”情落从屋顶上站了起来,“她……是想逼你成魔,你越生气,她便越靠近目标一步。”   上邪有些颓然,她的体内有魔血,凡是负面情绪,都能让她体内的魔性蠢蠢欲动,例如现在,她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眼睛里已经升起/点点的妖娆红色,若非此时佟文邈拉住她,怕是她现在就已经飞下去把那些百姓给完全杀了吧。   就在上邪怔愣之间,楚靖轩快速幻化出绝尘神鞭,猛地便是往上邪身上招呼而去,这一动作来得又迅速又猛烈,饶是强大如上邪,也不知道该怎么躲过!   转瞬间,佟文邈转身已将上邪紧紧地抱进怀里,将上邪的脑袋按到他的胸前!完全是一副护住幼崽的老鹰!   这一鞭下去,别说佟文邈会死,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都有可能,但是他就是这样想也不想护住了上邪!   形势到达这个份上,好像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情落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她只能快速地掠身来到佟文邈的面前,如果那一鞭下来,打的不只是佟文邈,更是她!   楚靖轩的瞳孔微微缩起,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鞭子转了方向,猛地收住力道。但是鞭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甩在楼顶之上……   顿时,上邪三人的脚下便开始摇晃起来,楚靖轩飞身过来,携住情落的腰身便掠到另外一座房屋之上了。   反应过来的上邪快速地拉过佟文邈紧随楚靖轩的身后而去。一扎眼的功夫,刚才站过的屋顶快速地坍塌下去,可见楚靖轩的那一鞭是有多猛。哪怕他的长鞭没有招呼到身上,佟文邈也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居然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   “你为什么想杀我?”上邪放开佟文邈之际,死死地盯着楚靖轩的瞳孔问道:“老子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不缠着你了,你大爷的凭什么要杀我?”如果刚才不是南宫情落站出来,怕是佟文邈已经灰飞烟灭不成人形了!   若真是那样,她定然和楚靖轩势不两立!   “这个天下,都是因为你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若死了,天下便得以太平!”楚靖轩毫不畏惧地回视她的目光,说得淡然。“楚国皇宫被你搅得一团乱,本王的父皇更是因你而病逝,如今语轻城也因你变得如斯不堪,你觉得自己不该死吗?”   “你父皇是自作孽,不可活!”上邪呸了一口,略显癫狂地道:“你要杀我,对吧,现在就来啊,你若杀不了我,我便杀了你!”   话落,杀气骤腾,上邪随手将佟文邈推到一边去,佟文邈不妨,竟是被她推下楼顶,而上邪这一推,是发挥了魔力的,佟文邈跌落地上时,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不过,幸好他掉落的地方是茅草堆,暂时不会有疯狂的百姓经过,否则他将变成魔舞者。   情落看了上邪一眼,便道:“她魔性发了!”   腥红的妖娆眸子,以及手中的炽焰,全部都是她魔性爆发的特写,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看来刚才楚靖轩的那一鞭,更加催发了她体内的魔性!   楚靖轩冷哼一声,道:“如此便好,我这就杀了他,永绝后患!”语尽,便要扬起鞭子,但是手腕却被情落死死地拽住。   她说:“楚靖轩,我不想她死,我想她活着!”   楚靖轩的瞳孔再次收缩,眸光变得深邃不已,“为什么?她是魔女!迟早会祸害天下!”   情落摇头,“杀了她,你会永生永世后悔!”   这是第二次,有人阻止他杀人。第一次是楚清朗,师父说,楚清朗存在补他缺憾,让他不要杀楚清朗。现在,南宫情落说他若杀了南宫上邪,便会永生永世后悔。   “只是因为她是我前世爱的女子么?”楚靖轩不懂,“我现在爱的人是你,是你,你明白吗?”   “啊——”南宫情落忽然在楚靖轩的面前倒下,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唇角溢出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面上的白纱。   在她倒下之前,楚靖轩快速地将她抱在怀里,却感觉得到她的气息已经开始虚弱。   楚靖轩看向对面的上邪之时,发现她手中的炽焰已经消失,那么情落之所以如此,便是她手中的炽焰将情落伤了。   楚靖轩顺手摸上情落的脉搏,竟是——五脏六腑尽碎!   而对面的上邪,脸上的笑意依旧妖冶。楚靖轩欲要将情落放躺在屋顶上,起身杀了上邪,却被情落拉住衣角:“别……我还有话跟上邪说,你别……别占用我的时间,我怕……怕来不及了!”一口血吐在胸前,十分刺目! 第268章 旧年新伤痛   “我帮你说,你想说什么!”楚靖轩开口便是拒绝。   如今,他只觉得怀中的女子如同一片枯萎的花瓣,随时都有碾作尘的可能,不只是他的心,连着他的身体亦是紧绷着的,丝毫不敢懈怠。   情落虚弱地笑了一下,“楚靖轩,我……我……是前世被你挖……挖出来的那颗心,……所以……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你还记得吧?你……你也看见了吧?”   楚靖轩内心五味杂陈,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只能安静地死死地抱住她,不想放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抑或是来生,他都不想放手!   不管是她爱他也好,不爱他也罢,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语轻城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上邪的出生没有关系,而我……则是和她联系在一起的,共命运,同悲喜,这些你都不会知道。”情落说:“我愿意成为她的心,因为……我原本就是她的心,我和上邪是一体的。”   “可是,我只爱你,情落,不管你是什么,我都只爱你!你明白不明白?”楚靖轩的面容有些扭曲,好看的剑眉几乎要皱成一团,“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是南宫情落,她是南宫上邪,你们可以不是一体!相信我,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之间没有丝毫关联!”   他想说服她,更想说服他自己。此刻,他的思绪也是极度混乱的,但是不管混乱成什么样子,他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不放手!   情落艰难地摇头,“我的身体就是由她的心幻化而成的,我没有……新的肉身……所以我和她依旧存在紧密的联系。你……你看见了吗?南宫这个姓氏,对照的是上邪今生的姓氏,情落……就字面意思来看,你……明白的。”   她费尽全身力气将楚靖轩推开,“你让开!”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但是楚靖轩却还是被她推开了。   情落支撑着身体,开始打坐起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团淡粉色的光芒便笼罩在她全身,那是杏花的颜色。而她则轻轻闭上眼,面上一片惨白,但是却宁静祥和。   楚靖轩顿时明白她想做什么,但是他尝试过几次,却无法打破情落设下的结界。   她的身上渐渐笼罩着刺目的光芒,就连边上的上邪也看得有些呆愣,甚至被那光芒给刺得睁不开眼。   她在他们的面前,渐渐、渐渐地缩小,十岁、五岁……最后变成一颗心,散发出茕白的光芒,熠熠生辉。   只一扎眼的功夫,心便飞起来,直戳上邪的胸膛。楚靖轩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颗心,却还是扑了个空!   “额……”上邪发出痛苦的呻/吟,忽而,一阵风过,上邪在楚靖轩面前消失,四周都寻找不到南宫上邪,他颓然跪倒在地上。   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情落已经回到上邪的体内了。他将会永远地失去她了!可是尽管如此,他爱着的人,依旧是她,没有丝毫的改变!   将上邪带走的人是血婆婆,这些天,她虽然没有出面,但是却一直暗中跟在他们身边,等待的就是情落化成心,进入上邪身体里的那一刻。   如今,终于大功告成,她定然不会允许上邪就此留在人间。   从今天开始,上邪便是魔界之人了。   望着血婆婆从人间带回来的上邪,净浊哈哈大笑了几声,围绕在他周身的烈焰燃烧得更加欢快。“血妤,做得不错!”   “谢殿下夸奖,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血婆婆低头谦卑地说道。   净浊长长地哀叹了一声,“月歌那丫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幸好,她还给我魔界留下一个女儿。哈哈,而且这女儿还是云沧的孩子!”想到这里,净浊又大笑了好几声,看来,今天他的心情很不错。   “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待净浊停止了大笑,血婆婆开口问道。   “得到玲珑心,上邪的功力较之前翻了好几倍!”净浊抚摸着他火红色的胡须,说道:“全面苏醒她体内魔性之事便交给你了。至于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她杀了语轻城的百姓,本王要让我这天下都染上我魔界之血,受我魔界差遣!”   报仇的时刻到了,上万年了,净浊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自己的耻辱!   两万年前,他和天宫太子靖轩乃是一母同胞出生,但是该死的司命星君却说他自出生便体内带有魔性,彼时他还是个婴儿,却被父母无情地镇在幽冥地狱,这一镇,便是一万年的时光。他有亲人却没有亲情,他恨透了整个世界。   一万年过后,他终于有机会逃了出来,建立魔界,并且不断地扩大魔界的势力。   也在此时,他惨遭天界的围剿,围剿之人便是他的亲弟弟天宫太子靖轩,以及彼时天界最为厉害的云沧上神。   他恨不过,便从靖轩和素柔的感情一事上下手,素柔和清朗拥抱是真,但是在楚靖轩的眼里,他看到的却不只是拥抱那么简单,靖轩看到的则是素柔和清朗抵死缠绵的样子。   到后来,他都不得不佩服靖轩对素柔的爱……   呵呵,不过都是一群傻神仙而已。他只从这一件事情上下手,便轻易地击溃了靖轩。但是也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再次被靖轩和云沧给抓住,再次困在幽冥地狱。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失去素柔的靖轩痛不欲生,人在一定的幻境下,总是能激发体内隐藏的潜能,所以靖轩的法力大增,他与云沧合手,活活地将他打进了幽冥地狱。   这一场仙魔大战,靖轩之所以没有出名,乃是因为他将净浊打进幽冥地狱之后,转世投胎寻找素柔去了。   而云沧则是这一场仙魔大战中,仅存的上神!   思及此,净浊的双手紧握成拳,如今云沧已经隐居飘渺峰不管世事,楚靖轩也已经成为普通人,他统领六界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哈哈……哈哈!”净浊大笑。他一定要将那些曾经欺侮过他的神仙全部踩在脚下! 第269章 嗜血女魔头   上邪一袭红衣,三千青丝不加任何束缚地披散在脑后,垂至腰际。   她的眸子带着嗜血的腥红,全身散发出森冷的杀气,此时的她正站在语轻城最高的屋顶之上,俯瞰整个语轻城,而血婆婆则站在她的身边。   “南宫上邪,这里的人全部都是你的敌人,下去,将他们全部杀光!”血婆婆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   如今的上邪已经入魔,且被魔界控制了。所以她在听了血婆婆的话之后,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反应,而是直接飞身而下,将城中那些不断晃悠的百姓们给杀了。   殷红的血溅了满地都是,而她却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操控在手中,却要不断地杀人,全然没了自己的意识。站在高处的血婆婆对这一现象,满意地笑了。   “城、城主!”忽然有人闯进陆紹杨的房间,话未说完,便跌倒在地,俨然是慌张至极。   经过这几日的事情,陆紹杨这个城主可是当得分外不是滋味,这才几天,整个人便消瘦了一圈,脸色也有些苍白。   “什么事情?”他冷声斥问。如今语轻城已经是如此模样了,还有什么更加严重的事情值得这些人大惊小怪?   “有个红衣女子杀进了语轻城,现在已经有很多百姓被杀了,就快要血流成河了!”此人小心谨慎却又无比慌张地说道。他一路跑过来,几乎可以说是屁滚尿流了!   “哦。”陆紹杨不慌不慢,不咸不淡。悄然地望着天。   本来语轻城就已经没得救了,为这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合眼了,快要心力交瘁了。现在有个人出来把那些百姓杀了也好,如此魔舞者便不会在蔓延下去,语轻城也终将得救。这便是他现在的想法。   “嗯?”那人见陆紹杨没什么反应,当下又有些紧张起来,难道城主大人也被传染了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下去吧!”陆紹杨再没看那人一眼,直接说道。   “啊?”那人傻完之后,“哦”了一声,便真的退出去了。之所以没再坚持下去,只是因为他们对这个城主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反正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点都没有起过作用!   陆紹杨觉得还是有点不大对劲儿,在那人走了以后,独自登上楼顶,远远的便瞧见一红衣人在晃动,而周围的百姓都倒在了血泊当中,与她的红衣相衬,分外灼目刺眼。   倒是是谁,这般等不及了,竟是大开杀戒?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陆紹杨自问自己没有这番决心与勇气,当下便不得不佩服起那人来。   若是那些魔舞者都死了的话,那么语轻城自此便安宁了!   虽是如此想着,但是陆紹杨还是止不住心疼,这些可都是他的百姓啊!奏折已经上奏了朝廷,但是京都却迟迟不见有人来……   如今,府中的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连这两日,都不见了佟文邈的身影……   兴盛语轻城,又该等到何年何月何日?!   ?   天界。   当语轻城发生重大事件之时,他们也终于发现了上邪的踪迹,自然而然也知道帘子消失的事情了。天帝怒不可遏。众神心惊胆颤!   “谁愿意下界,去把南宫上邪捉来?”天帝坐在雕龙刻凤的宝座上,睥睨着大殿之上的神仙,就差没踹出一脚,将这些无用的神仙给踹下界去。   众神缩着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语轻城已经血流成河了,你们没看见吗?”天帝顾不得形象,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了,但是下面的人却假装没有看见。   隔了半晌,才有人站出来,道:“南宫上邪曾在杏花岭上住过一段时间,对杏花岭还是有着感情的,更何况南宫情落本就是在杏花楼出生的,如今她们已经融为一体,我等可以用杏花岭上一众生物,威胁南宫上邪投降!”   此话一出,其他神仙纷纷附和。   再有一神站出来说道:“小神曾经查探过南宫上邪的底细,在水落城旁边一个树林里,她曾被一众妖物拜为大王,且南宫上邪离开时,还要求妖物们种上杏树,如此想来,那地方的妖物,我等也可以利用利用!”   众神大呼好,无人出来出来阻拦,亦无人敢有所异议。   任谁心里都知道,这般做法,十分卑劣,但是如今南宫上邪荼毒语轻城一众百姓,他们哪里还顾忌捉拿她的手段是否卑劣?   “那此事,谁去办?”天帝望着众神,问道。   众神再次面面相觑,若是可以,他们绝对退避三舍。战争、鲜血向来都是很恐怖之事,谁人也不喜欢趟浑水。   “小神愿去!”丰圣真君站出来说道。剩下的众神皆感激不已地看着他。   天帝当下便应允了。众神再次松了口气。   于是,丰圣真君便在天帝的告诫、以及众神的嘱托中,下凡来了。语轻城,已经是一片血泊,断壁残垣,尸横遍地,处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丰圣并未真的去杏花岭,而是直接来到语轻城,他要先会会这个女子,若非万不得已,他坚决不会去杏花岭!   从尸体上走过去,丰圣真君是愤怒的,愤怒南宫上邪居然藐视人命,杀了如此多的百姓,当真是丧心病狂!是以,他当下,便下定了决心,势要将南宫上邪捉回天庭去!   当此时,陆紹杨已经不再呆在他自己的府邸中,因为南宫上邪不只是杀了那些失去理智的百姓,更将那些清醒的百姓给杀了。应该说是遇谁杀谁。也只是刚才,陆紹杨才知道,那名红衣女子便是南宫上邪。   一瞬间,他如同堕进了冰窖当中,手足无措!看着杀得越来越近的南宫上邪,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嗜血!此时的南宫上邪就好像嗜血的女魔头,还未靠近,便让人心惊胆颤!   他想呼救,但是却不知道向谁呼救!   他只好折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将劈月刀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第270章 最该爱的谁   此刻,白夜依旧存在上邪脖子上戴的那颗色灵石内,因为上邪入魔,所以他在里面痛不欲生。入目之处,皆是殷红的血,而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狠戾气息,更是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想求救,但是语轻城距离方寸山如此遥远,他又如何通知白星?   不断寻找上邪的楚靖轩站在一片血泊当中,望着眼前杀人成性的南宫上邪,他第一次犹豫了。情落已经幻化成她体内的心,现在情落和上邪是一个整体,她们不分彼此,可以说上邪就是情落,而情落就是上邪。   他……该如何取舍?   杀掉上邪,情落就会回来吗?   很明显,不会,因为上邪和情落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说楚清朗的存在补他缺憾,因为他……负了素柔,而上邪就是素柔,可楚清朗却一直在保护着上邪。   第一次有一种名为愧疚的的情绪在他心底里滋生,渐渐的变得撕心裂肺起来。   素柔就是上邪、上邪就是情落。三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女子,却真实的是同一个人。而他前世负了素柔,今生负了上邪,如今还保护不了情落。   望着杀人如麻的上邪,楚靖轩心乱如麻,他究竟是要站在上邪这一边,还是扬起绝尘神鞭,将她杀了?   “如果来世,我找不到你,那一定是因为我双腿残疾了,请记得……等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说的话,楚靖轩惨然地笑了,难怪他会在爱上情落之后,双腿在一夜之间残疾,原来……不过是因为他前世没有实现的诺言。   这一生,他最该爱上的,且最不该伤害之人是南宫上邪啊!   但是……他却错过了她这么长的时间,前世、以及今生。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前方的百姓还在成片成片的倒下,楚靖轩的眸子痛苦地微微缩起,忽而,他脚下一蹬,飞身上前,挡在上邪的面前。   “上邪,我娶你,跟我走吧!”是因为她是情落吗?还是因为他忽然良心发现?楚靖轩自己也说不清楚。   其实,他对她的情愫是存在的,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而已。他深深地爱着情落,便不想喜欢上邪,以为对上邪狠心绝情便是最好的处事方法。但是却在刚才……他发现,他心疼她……   在天庭那次,看着她跳下斩妖台之时,他便开始心疼了,只是那个时候以为深爱着情落的他,根本不知道……   难怪那个时候,看着她消失在眼前,他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觉得……此生像是永远失去了什么,那么现在……他醒悟过来,是否……还会真的失去?!   上邪双目腥红,如墨长发无风自动,不可不说,楚靖轩的突然到来,还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影响,但是……这点影响却不够!   她只是轻轻地睨了他一眼,眸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手中再次幻化出巨大的火球,猛然朝楚靖轩的方向掷去……   楚靖轩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入魔了。当她开始凝聚火焰之时,他已经做好逃开的准备,所以上邪手中的火球根本没法伤害他,伤害的只是楚靖轩身后的一批批百姓。   哀嚎声、求救声,汇聚成歌,但是却无人来搭救他们!   当此时,血婆婆来到净浊面前,“殿下,下一步怎么做?”   “当初幽冥地狱里放出来的十万万恶鬼,天界还没有完全收回来吧?”净浊的眸中闪耀着阴狠的光芒,很显然,报仇的时刻到了。   “没那么容易让他们完全捉回来。”血婆婆的脸上也闪现出与以往不同的光芒。   精心守护上邪这么多年,她等待的就是上邪成魔的这一天,且……利用十万万恶鬼未被完全捉回之时,杀上天界。   为这一天的到来,他们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血妤,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净浊又问。   “准备好了,一切都等着殿下的吩咐。”在人间的十八年,血婆婆不只是守护上邪那么简单,更是在净浊不在的日子里,一点一点的扩大魔界的势力,只等着有朝一日,净浊从幽冥地狱出来,直接杀上天界,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那……时间到了。”净浊仰头望着天,释然且开怀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召集我魔界之人,跟随本王一起杀上天去!哈哈……哈哈!”   “是,殿下!”血婆婆应声道:“但是殿下,上邪那边怎么办?”   “上邪成魔,杀光语轻城的百姓,自然会有天上的神仙来对付她,天上神仙都兵分两路了,岂不是更利于我们杀上天去?”净浊踌躇满志地道:“况且,如今怕是无人再是上邪的对手了,你给她留下信号,让她杀完去语轻城捉她的神仙之后,到天庭来,与我们汇合!”   “是!”血婆婆回答得声色嘹亮,想来也是十分亢奋!   一切都安静了。语轻城的整条街上,除了死人,再无他物,只听见鲜血横流之声,其他的,一切都安静了。   上邪一袭红衣,站在长街的尽头,入眼皆是疮痍。而楚靖轩竟是冷眼观看她一路杀到尽头。   其间,佟文邈还昏睡在茅草堆里,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直到陆紹杨找到他,伸手拍拍他的脸,他才醒过来,醒来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南宫上邪成魔了。   陆紹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在他没反应过来之时,又说了第二句话,“佟文邈,合你我之力,一起杀了南宫上邪吧!”陆紹杨的目光很坚定,再也没有昔日的玩世不恭,佟文邈可以确定,他是认真的!   他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也十分认真地看着陆紹杨,但是半晌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全城的百姓已经被她荼毒了,佟文邈,身为语轻城中的其中一员,难道你不该为语轻城出一份力,杀了南宫上邪吗?!”似乎是看出佟文邈的不愿意,陆紹杨加重了语气如是说道。   他弯腰捡起佟文邈那柄掉落地上的长剑,塞到他的手中:“如果你还把自己当语轻城的人、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跟我一起走,一起去杀了南宫上邪!” 第271章 最失败的爹   长剑犹如烫手的山芋一般,佟文邈怎么也握不住。   “别白费力气了,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去了也是找死。”楚靖轩忽然出现在二人身边,冰冷地说道。   他刚才就已经尝试过了,别说陆紹杨和佟文邈,即使再加上一个他,都不是南宫上邪的对手。   “还未试过,你如何知道?”陆紹杨年少轻狂,根本不相信。“不就是一个女子而已,能有多厉害?”   “若不厉害,她又如何杀了你语轻城中所有的人,而你却躲在这里?”楚靖轩毫不留情地说道。   “爷怎么做,管你屁事!”陆紹杨懒得看他一眼,转头又是对佟文邈说道:“你若不去,爷自己去!”   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佟文邈,这回却斩钉截铁地点了头。   楚靖轩冷哼一声,并未阻止他们。而他却也在一刹那间,听见有人召唤他,这个声音是他的师父,当下,楚靖轩便唤来赤灵马,飞往方寸山去了。   而陆紹杨和佟文邈将语轻城的大街逛了一遍之后,却没见南宫上邪的身影!   陆紹杨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劈月刀,“居然被她逃跑了!”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血流成河的长街,他的心忍不住一阵抽疼,这得是多少条人命呀!   就连跟在他身边的佟文邈也感到心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但是他更加感到庆幸,庆幸上邪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他不需要与她刀戈相向!   上邪是听从血婆婆的召唤飞往天庭去的,她上天需要七个时辰,而楚靖轩去方寸山需要三天的时间,但是天上一天便是地下一年,所以她和他的时间是不吻合的。   此时的天界已经闹成一团,天兵天将正在和魔鬼们苦苦斗争,而天帝等神仙却坐在凌霄宝殿上商议解决方法。   “陛下,魔界此次之所以有恃无恐,乃是因为他们得了得力助将南宫上邪,若是我们合力将南宫上邪杀了,魔界自然不会这般狂妄了,将他们拿下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天帝皱着眉头,咳嗽一声,冷冷瞪着说话之人,“你说得倒轻巧,南宫上邪若是这么容易拿下,朕还需要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丰圣真君不是奉命下界捉拿南宫上邪了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陛下的话,丰圣真君刚刚到语轻城,便遭到了魔界的阻挠,根本没法靠近南宫上邪,现如今,南宫上邪已经上天来了,估计还需要几个时辰,便能到达天界!”   天帝的身躯一震,一双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居然只有几个时辰便到天上来了?他可没有忘记昔日南宫上邪打上三十三重天之事,若是……让她卷土重来,这天不是得塌了?   “快快,把云沧上神请上天来!”天帝慌张却很大声地说道。   “回陛下的话,根据小神的观察,单凭云沧上神一人之力,根本不是南宫上邪的对手!她是比净浊魔王更强大的存在。”   “难道我天界就此沦为魔界的玩物吗?”天帝瘫软地跌坐在宝座之上,一脸的恐慌。   他甚至还未从上次南宫上邪打入天界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上邪又再次卷土重来了。还有那十万万恶鬼……   天帝这些日子都是不眠不休,长时间的安逸生活渐渐将他原本的坚毅性格给磨软了,是以,如今碰到事情才会这般慌乱,事事想倚靠他人。   “想要躲过这一场灾难,方法也还是有的。”这人再次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方法?”   “若是靖轩太子还在,他和云沧上神合手,再加上我们这些小神的力量,想要打败南宫上邪也还是有希望的!”   众人满脸黑线,只要是天上的人,谁都知道许多年前,靖轩太子已经随着素柔仙子转世投胎去了,否则现在坐在天帝位子上的便是靖轩太子!   所以,这个办法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第一, 寻找靖轩太子需要时间;第二,即使找到靖轩太子,他的法力能够恢复吗?   众人摇头晃脑,一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的哀凄模样。   “如今还有一个方法。”那人又道:“这是最后一个方法了。”   众人再次期待地看着他。   结果他说:“去问问云沧上神有没有办法吧!”这就是他最后一个方法!   天帝听了,心里顿时恼火不已,但是由于天界危在旦夕,是以他便强忍住了。   这些日子以来,白星每天没事做之时,都会上飘渺峰上把云沧给骂一顿,但是云沧却从来没有理会过他。   而他之所以不敢去寻找南宫上邪,乃是因为怕天界之人发现在昔日的斩妖台上,他做了手脚,将楚清朗和上邪给救下了。   所以现在他还完全不知道上邪的事情。   看见楚靖轩的马车飞到飘渺峰上时,白星二话不说,直接冲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便斥道:“你来飘渺峰上做什么?”   楚靖轩冷冷地睨着他,“和你无关,放手!”   白星和他杠上来,“老子就是不放手,你能奈我何?有种的你就把云沧那老头给老子喊出来啊,喊他出来打我呀!”   白星一副无赖耍泼的模样,微微惹恼了楚靖轩,他化出绝尘神鞭,还未往白星身上招呼而去,云沧便出现了,“靖轩,住手!”   依旧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三千白发遗世独立,以及眉间那一点朱砂……云沧上神犹如谪仙般出现在楚靖轩和白星面前。   哦不,他本来就是神仙!   白星更加无赖地缠在楚靖轩身上,“哟,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是为了你的徒弟出来的吗?真是没想到一个徒弟居然比一个女儿还重要,云沧,你是全天下最失败的爹!”白星大骂道。   “我从来不否认!”云沧淡淡地说完,伸手一指,白星便全身无力地从楚靖轩身上滑落下来,哀嚎一声跌倒在地,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但是云沧根本不理会他,喊着楚靖轩便进入他的‘等老’阁中去了。   “你别走——”白星要追上去,但是却被云沧设下的结界给弹了回来。 第272章 无辜又可怜   魔界之人已经将天帝等人逼到了绝境。   望着一片片消失的天兵天将,天帝颤抖不已,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   底下的神仙们,自然也是以保护天帝为第一要则,所以天帝的逃跑来得更加的有底气。   重新走上天庭,上邪唯有满腔的恨意,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曾经在这里受过的屈辱却一直在提醒她,要记得恨、记得报复!   她曾经在这里被挖过心,也曾经在这里被逼迫跳下斩妖台。不管她是否记得,这些事情曾经都是发生过的。在她的心上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上邪每往前走一步,围困住她的众神便往后退一步,他们从未想过,一个普通魔女,居然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忽然,有个人闯进了这个悄无声息却又弥漫着腾腾杀气的安静战场当中,“南宫上邪的前世是素柔仙子,她与南宫情落合为一体了!”那人大声喊道。那声音显得突兀而又清脆!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跌跪在地上,口吐鲜血。看来是此处杀气太盛!众神见状,皆不敢有所动作,只是安静地沉思着……   素柔仙子拥有一颗玲珑心,玲珑心的存在可以安抚六界,甚至有着平定六界的能力,但是据传闻素柔仙子转世投胎之前,玲珑心已经被挖了出来!   那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又道:“南宫情落便是那颗玲珑心。”这就是上次在斩妖台上,为什么天帝没有杀情落的原因。   众神适才恍然大悟,难怪此次南宫上邪看起来比上次还要厉害,谁人都不敢近她三分,否则结果只会像刚刚闯进来的那名小仙,跌地、吐血。   “既然她是素柔仙子,我们何不将她前世的记忆唤醒?如此便可令我天界免于一场灾难!”其中一神如是说道。   上邪依旧是缓慢却坚定地向他们走来,而他们仍旧是慌乱却谨慎地往后退去,每一步都是生命,每一步都是惊情。   “来不及了,她已经入魔了,不杀了我们她是不会罢休的。或者我们不杀了她,灾难是不会结束的!”另外一声怅惘地说道,声音飘渺,仿佛漂浮在空中,全然没一点自信。   “她是南宫上邪,又有着南宫情落的心,我们可以以杏花岭上的生物作为威胁,命她放下屠刀!”又是一神胆颤地说道。   众神略微沉吟,不管此计是否可行,他们都要试一试,正所谓的死马当活马医!   神通较大的元若大仙跳出来,手拿拂尘拨开云雾,杏花岭便清晰地出现在众神眼前!   上邪也在此时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望向杏花岭。   漫山的杏花,在金黄的阳光下散发出美妙的光芒,还有粉衣女子穿梭其间,有少女在偷偷歌唱,也有少女躺在树下偷懒,仰躺着晒着美好的太阳。   若说此处不是人间仙境,何处才能被当成人间仙境呢?   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也莫过于此吧?   “南宫上邪,你若迷途知返,我等便放了杏花岭上的一众生物!”元若大仙抚着发白的胡须,灼灼地看着上邪的反应!   说罢,见上邪无任何反应,便扬起拂尘,再次拨开一片云雾,显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活蹦乱跳的小动物。   此处乃是水落城边上的那处树林,曾经上邪杀了豹王,那里的小动物全都拜上邪为大王,更是在上邪的要求下,种上杏树,再也不得食人肉。   这帮小动物倒是很听话。如今人间已是春季,杏花正开得灿烂。小动物在杏树之间跳来跳去,好不热闹!   “这两个地方,你必然是记得的吧?”元若大仙继续道:“对你来说他们都是至亲的亲人,你缘何将他们置于不顾?”   上邪只是毫无表情地睨了那两个地方一眼,再次举步向前走来,她的双眼布满妖冶的红色,三千青丝不带任何束缚,披散于肩,无风自动。看起来绝美而又嗜血。   完美却也残缺!   “你若再不投降,我等便毁了杏花岭!”忽有一神站出来说道:“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无路可走,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他的话无人反驳,想来,大家都是这样想着的!   上邪连眸子都未曾抬起,右手一扬,隔空抓住说话之人,五指掐住他的咽喉,“咔嚓”一声,脖子应声而断,殷红的血喷溅而出,血腥而又暴力!   众神身子抖了抖,全然忘了该作何反应,只能愣愣地被上邪的脚步逼得步步后退!   “她根本就不听我们在说什么!”其中一神道:“我们把她领到杏花岭去,就算她要杀,也让她杀了自己的亲人!”   众神无可奈何,纷纷众神跳上云端,往杏花岭的方向而去。上邪见状,紧跟其后!   原本平静祥和的杏花岭,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被扰乱,就连树枝都颤了几颤,杏花纷纷坠地,那妖冶了整座山峦的杏花啊……如同雨珠一般,纷纷飘落!鸟儿扑腾扑腾地从杏林间飞起,飞往别的地方去了。   甚至还能听见少女们惊讶的呼声。   一众神仙面面相觑,像是在给彼此下定决心,就在此地,与南宫上邪决一胜负,也就在此地,即使死了,也要杏花岭上的一切生命与之殉葬!   一念罢,各自拿出自己的武器,纷纷往上邪身上招呼而来。   绝佳武器与杏子核、以及炽焰碰撞发出的爆炸声,在众人的耳朵里轰轰作响,那杏花岭上的一众少女皆不明其意,想要逃跑,却发现大地在颤抖,将她们纤弱的身子弄得摇摆不定,更是有人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紧接着,杏树排山倒海般倒下,压在她们身上,零落了一地的杏花啊,铺满了颤抖的大地,亦覆盖了她们纤弱的身子。在树倒地陷之时,她们仍旧没有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造了孽,引来这般灾祸……   他们何其弱小、何其无辜、又何其可怜……   却在他人的私念当中,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第273章 苍生最为重   谁对了,谁又错了?   这个世间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对对错错。有的只是私念带来的兴盛与灾难!   在他人的战争当中,杏花岭彻底枯萎,再无了昔日的鼎盛繁华。   上邪的万千杏子核凝聚而上,站在她对面已然精疲力竭的众神们,瞳孔睁大,脚下的大地在不断地塌陷,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输得如此凄惨,而对手竟是一个只活了十九年的女娃子!   这万千杏子核挥出去,别说他们不存在了,整个杏花岭都会陷成一个洞。   如此横扫千军的杀伤力,还有谁能够力挽狂澜?众神惊恐,自是再也没了其他的动作!   忽然,一道白光自眼前闪过,万千杏子核与白光相撞在一起,犹如刀剑碰撞之声,清脆却又犹如轰鸣,令人震惊。   到底是谁如此狂妄,居然敢直接出手拦住这势如破竹的杏子核?   众神睁眸细看时,眼角眉梢终于染上了喜悦的色彩。   云沧上神来了。   只要他来,只要他肯出手,必然有力挽狂澜的作用!   云沧这一拦可谓来得有又猛又急,几乎可以说是半途中杀出来的程咬金,令上邪豪无防备的能力。   “擦擦擦——”杏子核化为烟尘,渐渐湮灭。大地依旧在深陷,那些个神仙见到自己得救了,连忙登到云朵之上,以防跟随大地一起深陷进去。   “吭楞吭楞”好几声过去之后,大地却停止了颤动,但是那些杏树却再也没有树立起来,一切都安静了,四周一片荒芜。微风吹拂着落花,渐欲迷人眼。   因为云沧的中途阻挠,上邪又变得嗜血了不少。一双仿佛能喷出火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云沧,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线,长发依旧是无风自动!那模样像是从地狱里面逃出来的女鬼,阴森而可怖。   “靖轩,用你的神鞭将她绑起来。”云沧的声音毫无温度可言。   楚靖轩的瞳孔微微收缩,望着眼前的红衣少女,终究是化出自己的神鞭,猛地往她身上掷去。   但是现在的上邪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她略微转身,右手一扬,直接将楚靖轩的绝尘神鞭给拽到手中,再猛地一扯,抓住神鞭的楚靖轩竟被轻易地甩了出去。   连边上的云沧也止不住皱起眉头,但是他却不出手解救楚靖轩,而是冷眼观看。   楚靖轩被她猛地摔到地上,全身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上邪也不急着取他的性命,只是冷冽的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完全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待到楚靖轩从地上爬起来,云沧才语重心长地道:“她已经是魔女了,再不是前世的素柔,也不是今生的南宫情落。她是魔女南宫上邪,你明白吗?”   楚靖轩抿唇,脸色苍白如纸。   云沧将他唤回方寸山的目的,就是将他前世的记忆全部苏醒,包括……他对素柔的感情,所以,刚才他才会有如此举动!   他的眸子里盛满了哀伤,哪怕法力已然尽数恢复……   “你要知道,她现在已经入魔了,楚靖轩!”云沧终于忍不住,叫了他全名,“若是不杀她,六界都要毁在她的手中。”   唯有唤醒前世的靖轩,合他二人的功力,放能制止上邪,所以云沧选择了唤醒前世的靖轩,但是这也是冒着风险的,也许……靖轩会选择站在上邪那一边。   不过,前世的靖轩依旧是心怀天下苍生的,所以云沧只能以此来赌一把。   然而此刻,楚靖轩对云沧的话却仿若未闻,他缓慢地往上邪面前走去,眼里布满柔情,低低地喊:“素柔?”   没有人回应他。   “素柔,我是靖轩。你不记得我了吗?”他想把她抱进怀里,但是双臂刚刚展开,上邪便扬起一掌,往他胸口上拍来,幸好云沧早已想到会有这么一幕发生,所以及时地救下了楚靖轩。   “她现在是魔女南宫上邪,不是你的素柔!”云沧试图让楚靖轩清醒。   但是失去了素柔这么多年的靖轩在此刻又如何清醒得了,他说:“我宁愿没有苏醒。云沧,我一点都不愿意苏醒!”   如果可以,他不愿意面对现在这样的场景。如果命运上写说他再次面对她、想起她来的时候,要站在她对立的战场上,那他宁愿逆天改命,但是现在……显然来不及了……   天下苍生都等着他去救……   “作为神仙,理应将天下苍生放在首位,取谁舍谁,你应该知道!”云沧淡淡地看着他,说道。   上邪安静地站着,像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实际上,敌不动她不会动,除非她收到血婆婆发出来的讯号。   时间久久,微风拂动,楚靖轩像是考虑好了。   若是她死了,大不了他再跟着她转世投胎一次,他就不信,下次还能再弄丢了她。   杀气再次浮动起来,上邪的唇角竟勾起若有若无的邪肆笑意,眼底的妖娆之色尽数显现出来。云沧以及楚靖轩都亮出了各自的武器。躲在云层里的众神们看得心惊胆颤。南宫上邪的厉害,他们可是刚刚才体会过的啊!   上邪的双手间迅速窜出一个巨大的火球,而且火球在不断地变大,映红了她小巧的面容,猛地往云沧身上推出去,云沧快速地闪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拂尘,猛地朝上邪的脖颈甩去。   拂尘牢牢地困住上邪的脖颈,只要他用力一拉,上邪的脑袋即刻搬家。但是奇怪的是,上邪的脖子开始闪现红色光芒,禁锢住云沧的拂尘,使之根本无法动弹,更别说扯断上邪的脖子了。   这是第一次,云沧的眼里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南宫上邪此刻居然是刀枪不入?!   “靖轩,刺她心脏的地方!”云沧快速地反应过来,然后发出决绝的命令。   他坚信心脏的地方是上邪的死穴,只因为情落刚刚幻化成她的心,那个地方明显的还很脆弱!   楚靖轩不再犹豫,将绝尘神鞭化成一柄利剑,猛然往上邪的心口处戳去…… 第274章 我恨你…们   上邪见状,脖子用力一甩,将半空中的云沧给甩下来。右脚踢起,往楚靖轩的手腕处踢去……   楚靖轩的手微微一偏,躲过她的一脚,长剑便这般往上邪的身上刺去,但是却偏离了心脏的位置,依旧是……刀枪不入!   楚靖轩快速地收势倒退十余步,而云沧亦是如此。   楚靖轩自地上一跃而起,扬起手中的绝尘神鞭,以雷霆万钧之力将身边猛然甩向上邪。   上邪嗜血地看着他的动作,定定地站立在原地,并无任何动作!   “砰——”的一声,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不远处的山峦上,有石头滚落而下,而上邪所站的地方更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余韵将楚靖轩弹出去很远,约摸百步左右他才勉强站定身子,望着烟尘滚滚的前方,楚靖轩禁不住潸然泪下,自己……再次杀死了心爱的女子!这是他最苦的宿命!   与楚靖轩一样,云沧也被那一鞭的余韵推出去很远,约摸有五十步的距离,望着渐渐消散的烟尘,他的瞳眸有一瞬间的怔愣,连忙喝道:“靖轩小心!”   尘烟散去,上邪一袭灼目红衣,依旧屹立于他二人面前,而且唇角仍旧噙着嗜血的冷笑,比从地狱钻出来的恶鬼还要恐怖万分,即使她依旧拥有姣好的容貌……   她没死?她没死!   躲在云层里的众神再次无力了。   而楚靖轩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欣喜?还是难过?他是不想她死,但是他却不得不杀死她!   她扬起的小手中紧紧地攥着楚靖轩的绝尘神鞭,在众人的震惊当中,她缓慢地从烟尘中显现出来,不远处山峦上的石头依旧在不断滚落,可以想见刚才那一鞭的威力是多么迅猛,但是……她却硬生生地接下了,不闪不避!   楚靖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怔怔地看着。   云沧却在此时再次出手,手中的拂尘忽然变成千万道丝线,紧密地往上邪身上缠去,这一次,上邪依旧是不闪不避,任由金丝将自己的身体裹紧。   云沧骤然睁眸,如今的上邪比以往的净浊更难对付,若是他的金丝如此绑着一个人,怕是那个人早就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但是这东西对上邪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上邪用力一挣,裹紧她的金丝尽数被她挣断,而控制金丝的云沧如同刚才的楚靖轩一样,退开到百步之外。   “砰砰砰——”距离不远处的山峦开始飞沙走石,眨眼间的功夫,居然山崩了!   云沧那睥睨天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他极力地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定定地站在原地。   “我桎梏住她,你刺入她的心脏!”云沧飘到楚靖轩身边,如是说道。   楚靖轩沉默半晌,却还是点点头。   眼见着上邪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楚靖轩眸中再次闪现痛苦之色,而云沧及时道:“她现在已经是魔女了,你若留着她,这个世界将会不复存在。”   楚靖轩双手紧握成拳,泄露了此时他不断挣扎的内心。   云沧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拳头缓缓掰开,“她若不死,会有更多的人失去对他们来说更加重要的人。”   话音落下,手中的拂尘再次加长,往上邪身上猛地席卷而去,每一跟丝线都犹如细针,不断地戳刺她的身体,但是却被上邪伸手尽数握在手心。   另外一半丝线如同刚才的样子,趁着上邪抓住一半丝线时,将上邪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住!   上邪蹙了眉,显现出她现在感受到痛苦了。   云沧也发现了这一点,大声道:“靖轩,刺她心脏!”   楚靖轩摇摇脑袋,挣扎不已,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这一次,云沧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若是再杀不了上邪,那么……整个天界将会进入毁灭。   尘沙迷乱了他的双眼,而他还在作者最后的坚持,每一次呼吸,都是满满的沙尘。见楚靖轩没有动作,云沧再次吼道:“快点动手!”   “啊——”的一声,楚靖轩冲破挣扎,飞身而起,右手化作利刃,猛地往上邪的胸膛处戳去……   ……   ……   一切都静止了。仿佛风不吹了,时间不走了。   化作利刃的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胸腔里面,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也甚至能够抚摸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血、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腕滑落下来,上邪看着楚靖轩的目光渐渐地从陌生变到熟悉,再到……痛恨。   她的脸在抽搐,她的眉梢也在抽搐,不,她全身都在抽搐,楚靖轩猛然将手从她胸膛里拔出来,上邪便这般瘫软在地上。   楚靖轩看着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大口大口的血没有节制地从她口里吐出来,溅落在荒芜的土地上。一头散乱的墨发沾满了灰尘,此刻的她看起来,像个即将破碎的布娃娃!   云沧走到楚靖轩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上邪,抿紧唇瓣,半晌才道:“靖轩,杀了她吧,她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   “她是魔女,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云沧补充道。   楚靖轩怔怔地看着垂死挣扎的上邪,时间久久,他唇瓣微启,“好!”   话音刚落,上邪忽而仰起头来,恨恨地看着楚靖轩,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恨、你、们!”   楚靖轩瞳孔收缩,扬起手掌,便是往她的天灵盖拍去——只此一下,前尘往事全都画上句点了吧?一行清泪顺着他的眼睑滑落下来……   但是……   但是他的手腕被人给抓住了,楚靖轩骤然睁眸,望向眼前抓住他手腕的男子,眸子眯了眯,露出危险的寒芒!   楚清朗一手搂着上邪,一手抓住楚靖轩的手腕,静静地、却很有力量地看着楚靖轩,说:“她是魔女也好、妖女也罢,她都是南宫上邪,也是前世的素柔,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杀她,哪怕……以我的血做祭奠!”   “我活着,她便活着。”楚清朗继续说:“我若死了,我也会想办法让她继续活着。为了天下苍生,你们可以选择杀她,但是我会为了她,选择灭了整个天下!” 第275章 最薄情男子   楚靖轩想说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薄薄的唇瓣依旧抿成一条线,眸中闪烁过万千情绪,酸、涩、苦、痛、恨……应有尽有……   刚刚化作利刃插/进上邪胸膛的手,殷红的血还在从上面滴落下来,而他则将五指聚拢,紧握成拳,清晰的筋脉根根暴跳。   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天空一片阴沉,却也因了刚才他们的打斗,此处是飞沙走石,不断第迷乱着双眼,渐渐的,楚靖轩甚至看不太清上邪的脸了。   待他和云沧反应过来之时,只觉一阵凉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而刚才还单膝跪在地上抱住上邪的楚清朗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自然还有危在旦夕的上邪,荒芜的土地上,只留下血迹斑斑。   云沧一撩衣摆,作势要追上去,但是飞扬的尘土中,却是一丁点不见他们二人的身影,他掐指一算,便微微地蹙了眉,居然算不到他们的去处?!   不过,云沧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转身面对楚靖轩道:“靖轩,走吧,我们上天去看看。”也许现在天上已经乱成一团!   正是因为他算出了天界当有此一劫,才急忙地唤回楚靖轩,唤醒他前世的记忆以及法力。这么多年,云沧之所以花费如此多的心力在楚靖轩的身上,也无非因为他前世是天宫太子,唯一一个能与他携手除去净浊之人!   血,在楚靖轩的五指间渐渐干涸,缓缓的便成了暗黑色,他俊秀的面庞苍白如纸,忽而有种无法活于人世的感觉,就连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在他的眼中摇晃起来。   云沧见他没有反应,看了他一眼,连忙伸手在他眼前一晃,“靖轩,醒醒!”   定是因为他才刚刚唤醒前世的一切,心智还未完全稳定下来,刚刚又与上邪有了血肤之触,受到魔性的影响也是很正常的!   负面、消极的情绪,本就是魔界的特写之一。   而云沧那一晃,使得楚靖轩顿时精神抖擞了些许,就连悲伤也没那么严重,他向来都是自制力都非常强的男子,即使难过也只会压抑在心底罢了。   “愿跟师父一起走。”虽然她现在比较想去寻找上邪的下落,但是从教导方面来说,他还是选择跟云沧一起上天。   果不其然,当他们到达天庭之时,上面已然是一片狼藉。   因了云沧和恢复法力之后的楚靖轩的速度比较快,所以当他们到达天庭之时,魔界的人还未打进凌霄宝殿。   那些曾经被放出幽冥地狱的恶鬼自然是无法上天来的,否则他们将会灰飞烟灭,所以能上天来的,能力都是比较强悍的魔。   带头之人自然是血婆婆。净浊并未上天来,正所谓仙魔不两立,天界的仙气对于魔界之人来说具有一定的损伤力,而净浊只是刚刚从幽冥地狱放出来不久,暂时还没有那么多力量支撑他打上天庭。   感觉到强者的到来,空气似乎在一瞬间死寂了。   不管是魔是神,都是眼巴巴地望着忽然出现的云沧和楚靖轩。神仙们则是一脸的欣喜和期待,而魔界之人自是手拿屠刀,虎视眈眈!   血婆婆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往云沧这边看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那双冷漠的眼睛,仍旧看不见任何事物,而他却这般高高在上的睥睨了这么多年的天下。   她径自走到他的面前,略显讥诮地道:“好久不见,云沧上神。”依旧是那沧桑的喑哑嗓音,却让闻声之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云沧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这和很久以前的他是一个样子的,哪怕沧海桑田、世事变化,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如此。   就好似,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能够挑起他心内的涟漪。   “不说话,就代表着曾经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血婆婆试图以月歌之死来激怒云沧。   但是她显然是忘记了,若是此事能够激怒到云沧,那么当年他也就不会选择亲手杀了月歌,且还让月歌魂飞魄散,甚至让她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给!   “就算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杀她!”云沧淡淡地说:“你能逃跑,是昔日之事,今日,再不可能让你逃跑。”   血婆婆冷笑一声,“公主殿下果然是看错了人,全天下最薄情不过男子!”话音未落,一股类似寒冰一般的劲风悄然从她衣袖间冲出来,猛地往云沧胸膛处而去。   而云沧一边后退,一边将拂尘一甩,化作冰片,将那股劲风给闪躲过去。   别看血婆婆身子矮小,其实她的力道是极大的,她向云沧滑行而来,身体几乎贴到地上,猛然盘腿,却依旧被云沧轻易躲过。   云沧倏然甩出手中的拂尘,往血婆婆的脑袋盘去,而血婆婆快速地化出一把利刃,猛然往云沧的拂尘上削去……   “嗤嗤嗤——”类似金属碰撞之声,瞬间响彻耳机,与之同时,亦是爆发出刺眼之光,血婆婆双眼有些受不住,微微眯了眸子,而云沧在此时,左手聚力,凝聚一掌,往血婆婆的腹部拍去……   “噗……”血婆婆倒退六七步,因为身后是冰凉的石柱,她才不得不停下来,一口鲜血也应声而喷薄而出,染红了白玉石地板。   正当她要再次调动内息,却发现腹部疼痛不已,是肝肠寸断的感觉,是以,她那万年不变的沧桑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如同死人般,盯着地板看。   “咳咳……”她捂住胸口,鲜血再次伴随咳嗽声汹涌而出。   魔界之人见状,纷纷停止战斗,手中的兵器也在转眼间被削落地上。这回轮到天界之人笑了。   而此时,云沧却在淡淡地看着血婆婆,那双淡然的眸子里,似乎早已断定,今日血婆婆会命丧与此。   血婆婆掀起眸子看了云沧一眼,讳莫如深地笑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溅落在地上的血婆婆的鲜血以肉眼不能察觉的速度开始凝聚,凝成一个大大的血球,跳落到血婆婆的手中,她在云沧睁大的眸子中,将血球抛向空中,顿时,那凝成球的血破碎开来,犹如飞射的雨滴,不住地往四周飞溅! 第276章 独有的芳草   “哈哈……哈哈……”随着血滴飘落,大殿上顿时只回荡着血婆婆空茫的笑声,“多年前我能逃开,今日亦是如此,那些留在殿上的魔鬼,我就把他们当作礼物,送给你了!云沧,记得好好享受啊!”   云沧并未追上去,只因他知道,血婆婆的鲜血有着能让人发狂的作用,哪怕是神仙,若是道行不够高,亦是不能幸免。   所以他现在要留下来,阻止这些即将发狂的天兵天将做出毁灭性的事情来。   ?   在回雪族王宫的路上,上邪连续在楚清朗的身上吐了几口血,直到将他纤尘不染的白衣染成暗红色才罢休,事后,便死死地睡在楚清朗的怀中,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微弱。   有好几次,楚清朗都不得不停下来,给她渡气,才敢继续往前走!   她的唇瓣虽然柔软,但是却很冰凉,楚清朗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就怕一个眨眼的瞬间,上邪便会消失不见。   楚清朗回宫的动静太大,就连空气都不断地浮动了几下,是以,正在自己府邸中与美人儿饮酒作乐的顾思铭自然也感受到了,三下五除二地扔下怀中的美人,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地往楚清朗的寝殿奔去。   “南宫上邪,醒醒,醒醒?!”刚刚靠近门边,顾思铭便听见了内里传来的急切声音。他内心一震,是和上邪有关的事情?   守在门外的婢女们已是紧张至极,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低着头乖乖地站在门边。顾思铭走进去之时,见到宽大的床上躺在面无血色的上邪,而楚清朗一身白衣之上,尽是血迹斑斑。这一刻,他的心居然提到了嗓子眼。   楚清朗还在不断地呼唤着上邪,可是哪怕是他给她渡气,她的体温也在一点点下降。即使她是花泥塑得的真身,但是也是身体,只不过比平常人强装许多而已。   若是她的体内没有一颗联系着她命脉的心,那么即使楚靖轩将她的胸膛剖开了,她也不会死!   楚清朗伸手捧住她苍白的小脸,不住地拍打,但是床上的人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就好像一个沉睡不醒的少女,决绝而又绝情。   顾思铭站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虽然没有猜出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可以断定的就是上邪受伤严重,而且是十分严重,更有可能是……已经死了。   趁楚清朗没注意之际,他伸手食指探到上邪的鼻翼之下,顿时,心便凉了一截——没气了。   楚清朗被他怔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却还不可置信地转眸看向顾思铭,似是在询问她,结果怎么样了?   顾思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楚清朗,无助的眸子里,写满了祈求,祈求自己一定要给他一个好的答案……但是他……如何能够给予他好的答案?即使答案是好的,可是现实已经摆在眼前……   许久许久,顾思铭只是翕合着唇瓣,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无可奈何,所以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   楚清朗一下子滑坐到地上,双眼发直,整个人居然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   实际上,谁都知道,他现在不过十九岁而已。   顾思铭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好半晌,他蹲下来,与楚清朗并排而坐,试图说道:“清朗……”   “什么也别说!”楚清朗打断他的话道:“什么也别说。”   顾思铭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陪他这般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对于楚清朗来说,每一次呼吸都犹如胸腔中被针扎了一下。   就在顾思铭以为他将会一直这样坐下去的时候,楚清朗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想我不应该和她置气,如此她便不会离开王宫,若不离开王宫,她便会一直好好地活下去。”   “我想……不管她是否爱我,既然我爱她,我就应该把她留在身边;我想,是因为我太计较那些得失了,所以,现在才真正地失去了她,可是……我又如何能够接受我真的失去了她?”   “我一直以为南宫上邪的生命很顽强;我一直以为哪怕我放手,我们之间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一直以为,哪怕她走到天涯海角,她都会记得我,然后偶尔回来;我一直以为……她会一直活着……在我眼前嚣张地活着,或者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跋扈地活着……”   如珍珠般大的泪水,簌簌地从他的眼眶滑落,溅在他的手背上,一片冰凉。   他哽咽着继续说道:“可是,我现在才知道这些不过都是我自己的以为而已,情况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语尽,楚清朗扬起拳头,狠命地砸在冰凉的地板上,只一拳下去,那地板便见血了。顾思铭一惊,快速地抓过他的手,“你在干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   楚清朗的手在顾思铭的手中奋力地挣扎,泪水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地滑落,比当年他母妃去世之时,还要汹涌!“她是我唯一的天涯,独有的芳草!”他冲着顾思铭大吼,“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顾思铭拦住他的动作蓦然顿住,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楚清朗,扯扯唇角,终究是苦笑出声,他一拳抡在楚清朗的胸口上,让楚清朗感受到疼痛,却不至于受伤。   顾思铭说:“楚清朗,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什么人,他们心底里都绝对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而南宫上邪便是你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有一天你会懂!”顾思铭长长地呼了口气,“现在的你,太小,相信有一天,你真的会懂!”   楚清朗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言语,继续傻愣傻愣地坐在地上,眼泪向来都被他视作肮脏之物,可如今,他却一直在流。   为谁?   他不知道……   泪腺像是坏掉了,不停地往外掉眼泪,而他个人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顾思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深刻地明白,自己此刻若是再不出手,转眼间,楚清朗定然会成为疯子。   于是,他出手,猛地往楚清朗的后脖子劈去,毫无防备的楚清朗应声昏倒在他面前…… 第277章 爱到无怨尤   色灵石内的白夜一直与上邪体内的魔性相抗衡,自从楚靖轩打伤上邪之后,魔性便逐渐减弱了,是以,此时,白夜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若非上邪经常出事,靠着色灵石的将养,白夜现在也许已经没那么虚弱了。如今感受得到上邪的生命力在逐渐消失,白夜在哀嚎的同时,只能拒绝色灵石对他的滋润,让色灵石的能量尽数弥漫在上邪体内……   所以,此刻,与楚清朗并排而坐,且让楚清朗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的顾思铭正长长的哀叹一声之时,一道碧绿惊讶的光芒缓慢地从他的身后蔓延了过来,时间久久,顾思铭才感受得到。   他惊得快速地转身去看,那晶莹碧绿的光芒竟是从她的胸口处散发出来的,好奇心驱使,他愣是将她的衣襟拨开,便见到了那颗晶莹剔透的色灵石。   与此同时,他更是讶异地发现,上邪有心跳了。   她没死?他伸手在她鼻翼处探了探,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没死!   看来那块散发出碧绿光芒的类似玉佩的东西是个宝贝,顾思铭经不住好奇,伸手往色灵石上摸了一把,顿时那光芒便暗了下去。   隐藏在色灵石内的白夜差点吐血!顾思铭这样做,会害死上邪的!   顾思铭微微一愣,连忙将手收回来,刚刚那一下,他似乎看见上邪脸上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血色尽数褪尽,如今那石头再次散发出光芒,终于止住了她的变化,但是这光芒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盛了。   倒是顾思铭自己,忽然感受到精力充沛。他瘪了一下唇角,难道刚才自己握了一下色灵石,便将能量吸到自己身体里来了?   会不会这石头里面的能量已经不足,所以光芒才会暗淡下去?   渐渐的,那光芒几欲全部消失,顾思铭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若是那光芒真的全部消失,岂不等同于是他直接害死的南宫上邪?   而那光芒真的在他的祈祷中,走了相反的方向,全部熄灭了!   顾思铭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逃跑到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但是,刚才被他敲昏的楚清朗却在这个时候,醒了!   “我我……我我……”顾思铭我了老半天,竟是一句话也没说上来,而楚清朗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仍旧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满头白发散了一地,衣袂上的斑斑血迹,在如此情境当中,显得妖冶而刺目。   醒了和没醒,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顾思铭也突然安静下来,却又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上邪的手,递到楚清朗的面前,“清朗,她没死,南宫上邪没死。”这才是好消息啊。虽然色灵石已经彻底熄灭了光芒,但是此时的上邪的确没死啊!   楚清朗愣了一下,伸手握住上邪的手,是暖的,有温度的!   眼泪再次簌簌地滴落下来,而他的唇角却是勾起了不可置信的喜悦微笑,他趴到上邪的床边,惊喜万分地不断呢喃:“她没死,真的没死,顾思铭,上邪没死……”如此喋喋不休!   顾思铭的唇角猛地抽了一下,如果刚才他没有好奇去摸了一下色灵石,怕是上邪现在都醒了!所以,此刻的他不敢做声,只好定定地看着有些癫狂的楚清朗。   色灵石的能量被耗尽,连带着白夜的意识都开始混沌起来。   看着楚清朗不断地叫唤着上邪,顾思铭忍不住出声道:“清朗,你别这么碰她,她需要休息。”天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呢?   万一醒不来了呢?   胸口上那么一大道口子又不是没有看见,楚清朗全身的鲜血,就是从她身上裹来的。   “哦,哦!”楚清朗这才小心翼翼的帮上邪顺好双臂,将被子盖上,身子也后退了那么一点儿。   顾思铭以为他会起身离开什么的,奈何楚清朗居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侧坐在上邪的床上,双目直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上邪,甚至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思铭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打算一直坐在这里等她醒来吧?”   “嗯。”   “……”顾思铭无奈地说:“她虽然没死,但是气息还是很微弱,若是你继续这样在这里呆下去,什么也不做,也许她还是熬不下去的……”   楚清朗略微沉思,顿时觉得顾思铭说的不错,他即刻便道:“顾思铭,我娘曾经给我留了一颗珊瑚珠,你去把它拿来,碾成碎沫,以此来给上邪服食,珊瑚珠可提高功力!”话语间,丝毫没有觉得可惜,反而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那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东西,长在海底最深处,上千年都不可能长出一颗,那是拿来给你提高功力用的,你……怎能……怎能将它给南宫上邪?!”顾思铭皱起眉头,看来他是不愿意的。   楚清朗只是睨了他一眼,便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见楚清朗要往外走,顾思铭喝道:“不准去!整个雪族都是你的,你可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但是除了那个珊瑚珠。”   楚清朗背对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珊瑚珠也是我的。”   微顿,续道:“就算拿全天下来换,我都会选择救她。”   “……”顾思铭觉得不可思议,“若你决意如此,那我现在就杀了她!”   都说红颜是祸水,而楚清朗现在是雪族王宫,就代表了他不能将一个女子放在第一位,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之人的上邪,却还娶了常舒舒为妃一样。   很多事情,都是帝王者必须要做的。   若想他在帝王之路上走得长远,做得英明,那么……杀死上邪不可不说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顾思铭是想到做到,扬起手便是往上邪白皙脆弱的脖颈掐去,楚清朗倒是也不阻拦,他铿锵有力地道:“你可以选择杀她,我也可以选择不做雪族之王。”   顾思铭的手一抖,终究是没能掐上去。   “珊瑚珠是我的,不是雪族的,那是我母妃给我的,我希望你能够知道。”楚清朗冷冽地瞥了顾思铭一眼,峻声说道。 第278章 单纯的上邪   若是有一个人太过于爱你,那他旁边的人基本上都会不怎么喜欢你,要么视你为妖魔,要么视你为鬼怪。   所以,如今的顾思铭便是如此看待南宫上邪的。   上邪是在吃了珊瑚珠四天后醒过来的,那日天气还算好,春风和煦,但是冬天的寒气并未完全消退,依旧冷得有些厉害。   上邪看看房顶,再看看守在她床边的满脸胡渣、憔悴得不成样子的楚清朗,虚弱地说了一句话。   “你是谁?”   声音干干的,仿似喉咙被人伤害过似的。   楚清朗闻言,原本欣喜万分的心情,顿时跌入谷中,他抿抿唇,看起来像是很着急向上邪解释点什么,但是半晌,他的嘴巴里却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上邪灰蒙蒙地垂下眼睑,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样,十分无辜地说:“我饿了。”那样子,好像是楚清朗故意让她饿的!   不过,听了这句话,喜悦还是快速地染上楚清朗的眼角眉梢,“我……我我马上把饭菜弄上来,你等会儿啊!”楚清朗蹭地从床上站起来,却因为守了她太久,双脚酸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咯咯咯……”身后,躺在床上的上邪却像个单纯的小女孩一样笑了起来。   楚清朗很开心,但是心底里还是有些酸涩。   他转身,朝上邪展开一个大大的宠溺微笑,“我马上就回来。”殊不知,其实楚清朗太紧张了,他可以命令下人直接去把饭菜拿过来,但是此刻他却想着亲力亲为!   上邪会心地笑了一下,“楚清朗,我等你!”   什么情况?   刚才还问他是谁,现在又喊出了他的名字?楚清朗暂时决定先别管这么多,先把饭菜给她弄上来才是重要的。   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楚清朗便回来了,跟在他身后一众婢女,个个手中端的都是好菜,他们还没进门之时,上邪便已经闻到了香味,她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喜悦的神情。   就好像一个重生之人,之前一切的一切早都已经被她忘光,而今便只知道自己是个需要吃饭的女子罢了。   就连楚清朗走到她的面前喊她下床吃饭时,声音也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恨不得把所有的宠爱都给她!   上邪向他伸出双手,微微嘟唇,“抱我我。”眼角的笑意,说明了她现在完全是一个小女孩的神态。   “为什么不自己走?”楚清朗一边伸手将她从床上抱下来,一边好奇地问她。   上邪的劫后余生,让他醒悟过来,要好好珍惜活着的人!   上邪歪着脑袋说道:“喜欢你,所以想让你抱呀!”   只此一句,使得楚清朗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将她放在椅子上,命下人把披风拿上来,温柔地为她披上。   “我是谁?”他问。难道刚才她的那一句“你是谁?”……只是捉弄自己的而已?   上邪扒拉一下他的脑袋,“楚清朗呀,难道不是?”这邪气的眼神,终于有点像以前的上邪了。   楚清朗这才放心地在她身边坐下。傻气地笑道:“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上邪咬着筷子头,想了想,然后说:“原本是不记得的,但是刚才看见你差点摔倒的时候,我忽然就想起来,你叫楚清朗了,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我总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有很多人需要我去记得,但是……我去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些事、到底是哪些人了。”   她咬住筷子头的模样显得很苦恼,想了半天,她自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放声说:“吃饭吧,我好饿!”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楚清朗边给她夹菜,边说道。   “真的?”   “有人饿过你吗?”楚清朗好笑道。   “不知道……”上邪将一块红烧肉夹到嘴里,咀嚼了一下,脸上又开始流露出那种小孩子吃到糖兴奋无比的神情了,她吧嗒了一下嘴,“真好吃!”   “……”   上邪昏睡了多少天,楚清朗也空腹了多少天,如今看见她像个小女孩之时,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心酸还是该高兴,原本的上邪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干嘛老是这样看着我?”上邪回视他灼灼的目光时,说道:“你若再这样看着我的话,我会很不好意思的,是不是你觉得我吃得太多了?你很舍不得呀?”   楚清朗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听听,他刚才听见上邪说什么了,她居然说她会不好意思?!   好吧,这是以前的南宫上邪不可能说出来的话,但是就在刚才……他却真真实实地听到了!   见他不说话,上邪把筷子一扔,甩在了饭桌上,“小气鬼!”说完,又径自嘀咕:“不就是多吃了一点菜吗?至于这样监视着她吗?”   “……”楚清朗的内唇角狠命地抽了好几下,谁是小气鬼?   他好脾气地拾起桌上的筷子,递到上邪的面前,“喏,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完了,还会有的。”   上邪不相信地看着他,“真的?”   楚清朗点点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楚清朗无奈地看了一眼屋顶,“因为觉得你很好看,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真的?”   “真的!”   “哪里好看?”   “……”楚清朗再次凌乱了,“哪里都好看!”   “好吧,我原谅你了!”上邪接过他递来的筷子,“但是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啊,所以你也和我一起吃饭吧。”   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楚清朗勾唇无奈地笑了一下,“不用了,我等会儿洗簌完了之后再吃。”   “为什么要等会儿洗簌,而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想看着你啊……楚清朗无语凝咽,“那好,我现在就去,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准去。”   上邪像个乖孩子一样,点头如捣蒜,还一边催促道:“快去快去吧,顺便也帮我洗簌一下……嘻嘻……”   本欲起身离去的楚清朗差点因为这句话而踉跄倒地,幸好他定力够强,才勉强撑住身体,回答道:“洗簌这事情,你、我是无法帮你代劳的。但是等你吃完饭了,我可以教你!” 第279章 奸计得逞呀   对于楚清朗来说,连走路,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犹如水上的浮萍一般,没有着落点。所以,忽然离开上邪去洗簌,让他既兴奋又不安,害怕一眨眼间再回来,便不见了上邪的踪影!   然而,事实也真的就是这样,当他换上一袭白衣,将长发梳得一丝不苟,出现在大殿之时,上邪早已不知去向。   楚清朗那根绷紧的神经忽然之间便有种崩塌了的感觉。   “人呢?!”全身都是杀气的他,深深地皱起眉头,周围站着的婢女的衣袂竟因此而无风自动起来,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本王走的时候难道没有叫你们好好地看着她吗?”   此时的上邪已经不是昔日的上邪,若她一不小心走出了雪族王宫,那将是怎样的下场?说不定此时云沧和楚靖轩正在外面等着将她擒拿呢!   婢女们的脖子瑟缩成一团,忐忑不安地说:“她说……她说要去上茅房!”   上茅房吗?楚清朗顿时松了一口气,是否是自己太紧张了……   忽而,有婢女跌跌撞撞地从后院跑出来,“不好了,不好了……”见到大殿之上立着的楚清朗时,那婢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话都不敢说了。   “什么不好了?”楚清朗冷声问道。刚才的肃杀之气,再次在整个大殿弥漫开来。   “……”那婢女极力咬住下唇,单薄的身子直打哆嗦,面色苍白如纸!   “本王问你话呢!”杀气似乎又重了一层。   “上邪姑娘……不……不见了……”那婢女的身体此时已如筛糠一般。   任谁都能知道,上邪对楚清朗的重要性,未曾见楚清朗对谁这般痴狂过,竟然一连几天不眠不休地守在上邪身边,所以……她们哪里敢大意?   但是……却还是这样,弄丢了上邪!   “怎么不见的?”楚清朗怒气冲顶,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不过还是被他给极力压制住了。   “奴婢……奴婢伺候上邪姑娘去上茅房,但是上邪姑娘不喜欢旁边有人伺候着,命奴婢在外面等她,奴婢等了很久,却不见她出来,敲门进去之时,里面……里面已经没人了!”婢女说完,已经紧张得眼泪都爬满了面庞!   楚清朗抿唇,眉间的煞气已然明显,但他不屑于动手,直接冷冰冰地说道:“杀了她!”语尽,越过婢女身边,往茅房的方向而去。   留在大殿之上的婢女全身打了个寒颤,而那名被下令杀死的女子更是瘫软在地,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抑或是连求饶都忘记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在茅房里?楚清朗一步一步走过去,边上站立的侍卫一个一个的庄严肃穆。他们不曾认识以前的楚清朗,只知道现在这个王冰冷、残忍、脾气暴躁、阴晴不定!   楚清朗掐指一算,感觉得到她的气息就在附近,于此,他才稍稍安心,至少她没有离开这个地方,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听她的话,去洗什么簌!   楚清朗往茅房的方向走去,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近,难不成……她会躲在茅房里不成?上邪还没傻到这个地步吧?   他一把将茅房的木门打开,一张小脸顿时凑到他的面前来,且是笑嘻嘻的!   楚清朗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眉峰紧皱,双唇也是抿着的。   “嗯……?”也在这一时间,上邪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眼前的男子脸上没有了青色胡渣,长发也顺得很干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上邪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很好看,但是……你是谁?”   又在装作不认识他了?楚清朗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提出了茅房。   “疼……啊疼!”上邪伸手去拍他的手,但是他就是紧抓住不放。   “南宫上邪,屎是臭的。”   “哦。”   “现在我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才知道其实屎不是香的吗?”楚清朗阴沉着脸,却还不忘调侃她。   “这句话听起来好熟悉。”上邪歪着脑袋说:“不过屎是臭的,不用你说我都知道。我只是在跟你躲猫猫而已,嘿嘿,但是除了茅房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了。你真聪明,我躲到茅房了你还能找到我!”   楚清朗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很明显,上邪的脑子坏掉了。但是现在这个模样的她,看起来却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她单纯得像是什么都不懂……   后来懂得了,却是满心满腹的忧伤。   他伸手在她的墨发上温柔地揉了一下,再次道:“南宫上邪,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上邪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乖乖地抬头看他,一双月牙般的澄澈杏眼呆傻呆傻地看着出,忽而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我很好!”   她的小手很柔软,被她这般抓着手,楚清朗的内心忽而暖了起来,他的纯碱渐而牵起一抹苦笑,“你若不好,我何以晴天?”   “文绉绉的,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上邪瘪瘪嘴,随后松开了手。   望了绿油油的草地一眼,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为什么你头发都白了?”   她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会一会儿记得他一会儿不记得他?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又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楚清朗说:“……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语毕,学着她的样子撒娇道:“我饿了,想吃饭。”   上邪拍了一下肚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撒娇道:“我饱了,想睡觉。”   “……”楚清朗真是哭笑不得,“可是我还没有吃饭!”   “可是我好想睡觉!”说完,再次伸出双臂,做抱抱的姿势,“我要去睡觉!”那模样,好像如果楚清朗不立刻听从她的“吩咐”,便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但是楚清朗就是对她宠溺得很,没有拒绝地直接将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去,那模样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于是上邪在他怀里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奸计得逞呀! 第280章 帮她揉肚子   楚清朗正要将她放到床上之时,上邪搂住他的胳膊,在他绝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再次“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楚清朗伸手欲要帮她盖上被子,手却被上邪一把抓住,然后放在她的肚子上,说道:“楚清朗,帮我揉揉肚子!”   “怎么了?肚子疼吗?”   “没有,只是刚刚吃饱,这样睡下去的话会长胖,你给我揉揉就不会胖了!”上邪天真无比地说道。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在床上。   “……”楚清朗一边帮她揉肚子,一边问:“上邪,你还记得些什么人?”   没道理受伤之后便记忆消失了!莫非是魔性还占据着她的大脑,抢夺了她的记忆?   “不知道!”上邪想也不想便回答。   “记得……楚靖轩吗?”楚清朗试探性地问。   “可以吃的吗?”   “……”楚清朗满脸黑线,“记得云沧吗?”   “很漂亮吗?可以拿来装饰房间不能?”   楚清朗用力地戳了一下她的肚子,严肃地道:“认真点!”   上邪眨巴着纯澈的眼睛看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认真了?”说着,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难道我要认假的,放弃真的?”   好吧,不管什么时候,她的歪道理都是一大堆,楚清朗有些无奈了,“快睡觉吧,不是说困了吗?”   上邪拉过他的手,问:“你会离开吗?”   “你希望我离开吗?”   感受她小手的温暖,楚清朗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柔和了。   上邪乖巧地摇头,“不希望。”   “那我便不走。”楚清朗为她整理好被子,“快闭上眼睛睡觉吧。”   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觉得心里如此充实。   上邪在他磁性的嗓音里,乖乖地闭上眼,但是转瞬又睁开眼来,灼灼地看着楚清朗,“我觉得你会走。”   “……”楚清朗道:“你若再不睡,那我可真走了。”   “别啊。”上邪又重新闭上眼,然后又快速睁开,“我还是不相信你不会走,除非你上来陪我一起睡觉!”   一般人对于小孩子的要求总是难以拒绝的,在楚清朗的眼里,现在的上邪就是小孩子。他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上邪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些心酸,又忽而觉得,如此也好!懂得太多,未必就是好事,什么都不懂,反而才能活得快乐!   楚清朗揉揉她的脑袋,示意她躺进去一点,拉开被子,他便躺在了她的身边,与她一同安静地望着芙蓉帐顶。   上邪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将脑袋枕上去,再继续往他怀里拱。而楚清朗只是安静地躺着,并没有任何举动。   上邪忽然抬头,伸手将楚清朗的脸扳过来,面对她自己,“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没有啊!”楚清朗很无辜。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咱们不是要睡觉了吗?看着你怎么睡觉?”   “你可以边看边睡啊。”   边看边睡?这要多么高深的武功?这个世间还存在如此绝学吗?楚清朗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上邪嘟唇,略显生气。   “没有,我看着你睡,快点睡觉吧。”楚清朗侧过身子,便真的看起她来。   奈何上邪却不依,“你是不是等我睡着就悄悄地走了?所以你才一直催促我睡觉?”她蹭地从床上坐起来,“那我不睡了,哼!”   楚清朗可从来都不知道女人有这么难哄,说要睡觉的人是她,现在说不要睡觉的人也是她!他当真是满脸黑线。   见她将唇厥得老高,不知道为何,楚清朗的心情就莫名地节节攀升!   “上邪?”   她没应。   “上邪!”   她还是没应!   楚清朗伸手抓过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将她纤瘦的身子摁到了床上,俯身吻住她厥得很高的红唇,上邪“呀”了一声,所有的呻/吟尽数被楚清朗堵了回去!   楚清朗的唇角勾起一起邪魅的笑容,大手不住地在她身上游走,随着上邪的呻/吟此起彼伏,身上的衣衫逐渐剥落,两人坦诚相对。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她曼妙的美好胴体,是以,他的眸光变得愈发幽深,点点情/欲在他眼底悄然浮动。   上邪只觉得眼前的楚清朗似乎比刚才还要好看,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她紧紧地攀附住他的胳膊、媚眼如丝!   就在楚清朗也有些意/乱/情/迷时,上邪睁着水蒙蒙的大眼睛问道:“楚清朗,你……你在做什么,我……我忽然好想……上茅房,我要尿尿了!”   “额……”这样的话简直太煞风景了。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她也说了这样的话。   楚清朗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鼻尖,随后又咬住她小巧的耳垂,温柔无比地道:“再等会儿……”话落,埋进了她的身体!   上邪的呻/吟开始支离破碎起来,于是楚清朗弯唇,满意地笑了。   事后,楚清朗终于抱着上邪沉沉睡去。   傍晚时分,楚清朗还没睡醒,上邪已经被饿醒了。她伸手推推楚清朗,楚清朗这才微微掀开眼皮子,略显疲倦地问:“怎么了?”   要知道上邪昏睡的这许多天,他都是不眠不休,而刚才上邪已经吃过饭,但是他还未吃饭,如今虚弱、需要睡眠亦是很正常的。   “我没穿衣服。”上邪有些委屈地说道。   “哦!”楚清朗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你等一下,我让人把你的衣服拿进来。”   上邪乖巧无比地点头,然后说:“我饿了!”   “……”楚清朗嘴角抽抽,好脾气地回答:“没关系,我可以让他们给你做。但是在吃饭之前,你需要先洗澡。”   “你要一起吗?”上邪傻傻地问他。   “……我不介意!”楚清朗快要笑抽了。他是该感谢楚靖轩将她打伤成这样,还是该感谢自己?   “那我也不介意!”上邪显得很高兴。还没穿衣服呢,就又伸手要楚清朗抱,楚清朗把她的手给拍下去,“穿上衣服再说!”   上邪瘪嘴,有些不悦。 第281章 她不是妖孽   饭桌上,很多时候都是楚清朗在看上邪吃饭,如果他早上没有看见她吃饭的话,他估计要以为她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   上邪被看得有些羞涩,“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干嘛总是这样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呢,你这样让我吃得很不尽兴啊!”   楚清朗笑了,如果她那个样子也叫做吃得不尽兴的话,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尽兴了。   “你笑什么?”   “看着你,心情很好,所以就笑了。”楚清朗唇角含笑道。一点都不吝啬他的甜言蜜语。其实有时候,有些甜言蜜语不能称作是甜言蜜语,因为那真的是他的心声。这般想着,便这般轻易地说出来。不需要任何思虑,至于话语嘛,也不需要多多地对其进行研究,如何想便如何说。   “呵呵!”上邪也跟着傻笑,“我看着你,心情也很好呢。”说完了,居然还给楚清朗夹了一块鱼肉,“吃菜呀!”   不自觉的,楚清朗的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浓浓的喜悦,心头更是犹如抹了蜜一般,那块鱼肉在他的嘴里忽然就变得相当美味……   这一顿饭,二人都吃得酣畅淋漓,不亦乐乎。   暮色也在这般美好的景况中悄然降临,密密麻麻地笼罩住雪白的雪族王宫。   这一天的时间里,楚清朗几乎都是在陪伴上邪吃喝玩乐、嬉笑打闹。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生活如此美好过。   因为白天睡了一个下午,所以晚上快要到凌晨了,他二人还仰躺在床上,睡不着。   “楚清朗,我想睡觉了!”   楚清朗侧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说“睡吧。”微顿,续道:“我不会走的。”   于是,上邪真的就笑着睡着了。   楚清朗躺在床边,划着她的眉眼,像是要将她的容颜刻进心底,永远都不要抹去,更是将她凌乱在耳边的发丝给理顺。然后才沉沉睡去。   也许是幸福太满,也许是她在身边,才会感觉安心,所以楚清朗是真的睡得很沉,一直到顾思铭十万火急地出现在他身边,将他一把从床上拉起来时,楚清朗才醒转过来。   然后,没入耳内的便是厮杀之声,楚清朗浑身一颤,即刻从床上跳下来,“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你带了什么妖孽到王宫来了?”顾思铭依旧是怒不可遏的神情,本来他没那么讨厌上邪的,甚至还把她当成朋友,但是自从楚清朗把珊瑚珠给上邪吃下之后,他对上邪便起了敌意!   所以,顾思铭一边说,一边将楚清朗拖出了寝殿,猛然将他摔到地上。   殿外,烛火闪烁,照耀在一群白衣人身上,而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则是只穿里衣的上邪,隐隐的火光中,还能看见她闪耀着耀眼红色的眸子。   而顾思铭还在地拿愤怒无比的目光剜他,楚清朗蓦地从地上站起来,如刚才顾思铭拽住他的衣襟一样拽住顾思铭的衣襟,逼近他道:“她不是妖孽!”说完,将顾思铭甩到一边。   顾思铭愣在原地,看着楚清朗走进人群当中,那些被上邪杀死的侍女的血顿时溅射到他白色的里衣上,甚至是脖子上、脸上。   可是他却还是坚定不移地向上邪走去。   一时间,长剑没入体内的声音、以及尸体倒地的声音、还有因为疼痛而不断呻/吟的声音,更有因为恐惧而不断后退的声音,尖锐且清晰地钻进楚清朗的耳朵里。   上邪以剑作刀,朝着眼前的少女猛地劈下去,顿时那少女居然被劈成两半,殷红的血溅得她满身都是,再抬眸时,便见到了倏然出现在眼前的楚清朗。   上邪有须臾的怔愣,眸子依旧腥红,片刻后,扬起长剑,竟是往楚清朗身上刺去,这个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楚清朗是谁!   长剑闪着寒光,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森冷,但是楚清朗却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她,不避不闪!   “玎玲”一声,却是剑与剑碰撞之声,楚清朗反应过来之时,已然被常舒舒给推到一边,而上邪刚才的那一剑,自然是被常舒舒给挡去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杀人,难道殿下打算这般让她杀死吗?”常舒舒一边躲闪着上邪的进攻,一边出声质问楚清朗。   楚清朗眸光似雪,完全不理会常舒舒的话,站在一边的他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在常舒舒与上邪相斗的过程中,他骤然掠向上邪,抓住她僵硬的双手,用尽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地抱紧她!   常舒舒愣了一下,连忙收回自己的长剑。   而上邪则在楚清朗的怀中不断地挣扎,犹如怒吼的兽人一般,完全失去理智,只想挣脱桎梏,然后继续杀人!   杀人,能让她感觉到舒服。   被楚清朗抱得久了,上邪的鼻翼间都是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于是她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就连挣扎的力度都在逐渐变小。   但是转瞬间,她的力度又蓦然变大,一声嘶吼,完全挣开了楚清朗的怀抱,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猛地向楚清朗刺来。   “嗤——”的一声,长剑贯穿了楚清朗的腹部,剑尖在他的后腰上显现出来,甚至还带着丝丝血丝。“滴答、滴答”缓慢地清晰地坠落在地上。   常舒舒见状,忙上前来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握着长剑的上邪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她疑惑地看向正前方的楚清朗,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完全没有感情。而握剑的那只手,却清晰地接触到了楚清朗的腹部,温暖却又潮湿。   忽然,连接着他们两人身体的长剑闪现出雪一般纯白的光芒,将周围的地方照亮。   常舒舒惊慌失措地大喊:“殿下,你做什么?”   而顾思铭几乎和常舒舒异口同声。   二人飞奔过来,想要阻止楚清朗,却被白色光芒给弹出去,重重地跌倒在地!   顾思铭还是不甘心地再次飞奔而去,依旧是被重重地给弹回来! 第282章 想带你回家   白色的流光穿过他的身体,从那柄长剑流向上邪的手中,再经过她手中传到她的体内,一点点,一滴滴……犹如时光逡巡,又犹如时光荏苒。   你以为抓住了一切,却最后什么都流失。   楚清朗苍白着脸,看着眼前逐渐低下头,失去自己意识的上邪,而她的眼睛也在缓慢地闭上,场外的顾思铭和常舒舒则看得惊心动魄。   常舒舒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望着被白色流光笼罩的楚清朗和上邪,对顾思铭说道:“这就是爱情吗?”从来没有想过,爱情的力量竟然会如此强大,使得楚清朗可以为了上邪而放弃他自己。   “爱情个屁!”顾思铭呸了一口,“此乃我雪族之不幸也!”   常舒舒没理会他,继续看着前方的动态。   上邪逐渐从无意识中苏醒过来,头也一点点抬起,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楚清朗那张毫无血色的绝美脸庞,昔日那星辉熠熠的眸子也在此时显得十分黯淡。   然后,笼罩在他们身上的流光消失了。   楚清朗看着她,笑着说:“……我……只想带你回家。”   上邪微微眯起眸子,像是无法接受他为自己这样做。在楚清朗即将倒下之前,她快速地伸手扶住了他。“你所说的带我回家,其实是希望我的心抑或是灵魂有个归宿而已,是,也不是?”她轻声在他耳边呢喃,似乎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从来就没有失忆过,只是入魔的她从未清醒过而已,所以才会有和楚清朗嬉笑打闹的这么一天!   “灵魂和心的归宿才是真正的家!”楚清朗笑着言道:“我……我……还爱你……”   上邪扔掉手中的长剑,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瘫软的身子提起来,让他与自己直视,她哽咽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楚清朗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初次完全清醒过来的她,心中有种情落的记忆,但是现在,她对楚清朗的感情却是很分明的,就好像曾经喜欢楚靖轩一样,那种对楚清朗的爱发自骨髓里,灵魂中,无法切割。以前她不知道、对感情的事情反应迟钝,是因为她没有心,但是现在她有心了,她能够真切地感受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而那颗由情落幻化而成的心,已经失去了情落的意识,现在已经完全由上邪主宰。   楚清朗惨淡地笑了一下,终究是无力地昏倒在她面前。   下一刻,顾思铭已经奔到他的面前,将上邪一把推开,抱起楚清朗便往殿内跑去,临进门时,还大声吩咐:“谁也不要允许南宫上邪进来!”楚清朗受伤有多严重、花费在上邪身上的心思有多深,现在顾思铭就有多讨厌上邪。   顾思铭将楚清朗抱走了,剩下的人便都纷纷收拾凌乱的尸体,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着上邪的鼻尖,忽然,一道寒芒从她眼前闪过,细看之时,正是那常舒舒手拿长剑对着上邪。   “你杀了我雪族如此多的人,我现在要为他们报仇,你可有何异议?”她声色清脆,犹如初见时那般,并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   上邪眯着眼睛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常舒舒是个好姑娘。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她。   于是她伸手拨开她的长剑,巧笑道:“没有任何异议。”上邪故意停顿了一下,望进常舒舒的眼睛里,说:“但是,我不想死!”   “你……!”常舒舒被气得不行。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至少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礼义廉耻、道德底线,她还是知道的。   “死者已矣,我从未觉得一条命可以换来另外一条性命。”上邪再次抢先说道:“况且,楚清朗不会允许我死的。”   她才不会迂腐到常舒舒一说要找她报仇,她便以命相抵。况且真正的敌人不是她,在丧失理智、入魔之时,她只是一个替魔界杀人的工具而已。   即使雪族的人想要报仇,那也应该是去找魔界,而不是找她!因为杀掉工具,魔界也还可以继续寻找更好的工具。   “你是殿下的什么人?”听了上邪后面句话,常舒舒可以说是怒不可遏了,“好一个不要脸的妖女!”   上邪继续笑,“我就是不要脸,你可以尽情鄙视啊!你们雪族哪一个人在普通人看来不是妖?连你都如此鄙视自己吗?况且,你之所以如此恨我,是因为楚清朗喜欢的人是我对吧?真是好笑,一个男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缺点,而去一定要和别的女人作对?”   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脸被气白了的常舒舒。   “你真是不要脸!”不擅长骂人的常舒舒骂来骂去还是这么一句!跺跺脚,却无可奈何!   “呵……”上邪冷笑一声,没再理会她!   这个女人她记得,是楚清朗的什么舒妃,也许在这一片狼藉中,只有她能够说得上话,所以在摆平了常舒舒之后,上邪走到殿前,歪着屁股就坐到了石阶上,姿态无比淡然。   常舒舒气冲冲地来到她的面前,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愤怒,问道:“殿下受伤如此严重,为何在你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担忧?!”   上邪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常舒舒一眼,“我的担忧都放在心底,但是很多人的担忧都写在脸上。”微顿,续道:“更何况,我为什么要把心底深处的想法展现在脸上让你们看?”   见常舒舒气得肺都快要炸了,上邪又道:“别把你的剑拔出来了,你若能杀死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这么生气地瞪着我。而且我看你也一点都不担心楚清朗啊,他受伤那么严重,你却想怎么杀我?”说完,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常舒舒。   “……”常舒舒无言以对,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并排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支着下巴,“我之所以不担心他,是因为相信顾思铭能够将他治好!”   上邪冲她邪气一笑,“我也是呢!看来咱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第283章 终放声哭泣   常舒舒真是恨不得一剑将上邪刺死,奈何上邪却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孔,玩世不恭地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而上邪更是得寸进尺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常舒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姑娘!   “信啊,但是你没有这个能力!”   “……”常舒舒拔剑而出,怒目相向,“去死吧你!”   上邪坐在原地不动,长剑裹挟着寒风吹拂起她鬓边的长发,她忽而扬起右手,轻而易举地捏住常舒舒的剑刃,食指与中指同时用力,“叮铃”一声,剑刃竟折断掉落地上。   “我忽然觉得很烦,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上邪眯起眸子,冷冽地看着她。“不要以为你是楚清朗的妃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常舒舒的脸色一阵惨白,记得昔日她和上邪打过一架,但是彼时她和她是分不出胜负的,但是现在……她居然被上邪如此轻易便打败了。   “我杀你,不是因为我的私人原因,而是因为你伤害了殿下,残杀了我雪族这么多人,我定要为他们报仇!”   “人,总是喜欢坚持很多他们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然后以此来感动自己,殊不知他们自己的行为在他人看来是多么的可笑愚蠢!”上邪现在是再也不想和她说一句话,鄙夷地睨了她一眼之后,续道:“而你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就算你心系你雪族的人,那你也需要等待楚清朗醒来再说,现在楚清朗都还未发话说要杀我,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做决定?”上邪再次咄咄逼人地说道。   这次,常舒舒再也无话可说,“那好,我们就等殿下醒来,到时候你会知道自己死得有多么凄惨!”女子说完,便拂袖离去了!   上邪“嗤”了一声,任由她离去,而她自己则独坐在石阶上,单手支着下巴,讷讷地望着漆黑的夜空,风……还是有些凉的,而她现在却只穿着里衣里裤。   还是能够记起之前的事情的,记得楚靖轩的右手化作利刃想要将她杀掉的凄凉时刻,也记得白天楚清朗对她的所有宠溺。   她就这样坐在石阶上,想着想着,泪流满面,却又勾唇傻笑。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是获得了还是失去了!   而她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楚清朗对她的爱!   刚才,看见他在眼前逐渐变得虚弱之时,她跟他说的话并不是假的,而是集聚在骨子里、灵魂中太久太久了的情感,如今心得以回归,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情。   想要扑进他的怀里、 想要他感受她的情意、想要他好好的、想要……这些都是为他而有的心情,难道……这都不算爱么?   太多太多的情绪,曾经被压制住,不曾发泄出来过,如今有时间,天时、地利、人不和,刚刚好是可以大哭一场的时刻,于是她终于抱住自己,放声哭泣……   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上邪连忙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擦干脸上的泪水,唇角又勾起邪肆的笑容,快速地站起身来,只因为她知道顾思铭即将推门而出。   “谢谢你救了他!”上邪说完,就要往屋里走去,却被顾思铭伸手拦住了。   “顾思铭,你干嘛?”   “你不能去见他!”顾思铭冷着一张脸。甚至连看上邪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为什么?”上邪唇角还挂着淡然的笑意,似乎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顾思铭不允许她去见楚清朗,难道是楚清朗……没被救活?   不可能!   “因为我不允许你去见他,南宫上邪,雪族王宫又不是你的家,你何以一直赖在这里不走?楚清朗又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楚清朗,他是我们雪族的王!”顾思铭一口气说了很多,好看的眉头更是皱成一团。   “你在说什么?”上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是朋友!”   “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是了,你可以带着你三姐滚出我们雪族王宫了,这里不欢迎你!”   “那我大姐呢?”上邪讥诮地看着他,“把她留在你这里?顾思铭,你将我三姐亵玩之后,便让我带着她滚出雪族王宫,你真是可笑得可以。你要是想赶走她,你自己去,与我无任何关系!”   上邪说完,便迈步往房里去,却还是被顾思铭死死地挡住。   “有我在,你不可能见到他!”   “有我在,谁也不可能挡住我的去路。”上邪看进他的眼睛,“顾思铭,你最好给我让开,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出雪族王宫?”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让开!”顾思铭斩钉截铁地说道。   上邪像往常一样,眨了一下眼睛,单薄衣衫下的手倏然往顾思铭腰带一抓,在男子未曾反应过来之前,猛然将他丢了出去!   他白色的身子在黑夜中划开经惊慌失措的弧度,上邪面无表情死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楚清朗躺在雪白的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云被,只是被子上有着很精致的花纹,不会让人以为这是入殓时所用的床单。   而他的脸色和周围的白色几乎要相接在一起,因为他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   有婢女在边上守着,见到上邪进来,她们纷纷走上前来,拦住上邪的去路,根本不给上邪接近楚清朗的机会。   她们之所以这样做,定是因为听了顾思铭的吩咐!   上邪弯唇而笑,“让开!”声音不大,却极具杀伤力!   “任何人不得接触殿下。”其中一名清丽女子说道。   “我不是人,我是魔女。”上邪淡淡的却很有力地道,“让不让开,你们自行决定,反正顾思铭已经被我扔远了。当然了,你们也可以试试。”   七八个女子顿时面面相觑,倒像是在商量着什么,转瞬间,她们便拔出手中的长剑,各就各位,摆出一个阵仗出来。   上邪扫了扫手上的灰尘,嗤的一声冷笑,又是一群自找苦吃的姑娘们! 第284章 低泣的诉说   “你们是觉得刚才流的血还不够?”上邪睨着她们,不知道这些姑娘究竟在坚持着什么。   众人皆不听她所言,扬起长剑,猛然向她刺来,上邪嘴角一瘪,扬起右手直接将对方的剑刃抓在手中,身子一个旋转,众位姑娘的长剑皆被她紧抓住,然而,抓住剑刃的手,却没有丝毫损伤。   上邪再用力一耸,剑柄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击在她们的腹部,使得她们纷纷后退三两步,鲜血不自觉地从唇角溢出,点点滴落在雪白的衣衫上。   上邪以警告的眼神扫了她们一眼之后,径自往楚清朗的大床而去。当她走到床边时,蓦然停住,“怎么,你们还想再打一场吗?”   众人恨恨地看着她,冷哼一声,终究是拾剑离开了房间。   坐在楚清朗的床边久久,上邪只是安静地凝视他的容颜,不说话,也毫无动作,就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他。   “以你的生命力浇灌我的生命,想要以此驱逐我体内的魔性,楚清朗,这样的事情,估计只有你才能做得出来。”终于,她伸手将楚清朗的手握在手心里,苦涩地笑了,“我刚才在想,遇见我,到底是我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回答她的是楚清朗沉寂的容颜,仿佛没有生气一般,苍白得可怕。   看着这样的他,上邪脸上的苦笑也渐渐凝固,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将倏然他整个身子拉起来,紧紧抱住他,哪怕这个时候的他昏迷不醒,哪怕他对一切都毫无知觉,她也只想这样抱着他,至少……他的温度还在、至少,她还能够感受他的存在。   但是抱的时间越久,得不到回应的时间便也越久,上邪的心也在一寸寸变凉。她闭着眼睛,嗅着他发丝间清淡的香味,滚烫的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涌。滴落在他的肩膀上,氤氲在他白色的衣衫间。   “我忽然觉得没有你,这个世界就什么都没有了。”上邪哭着说,“谁说我刚才不担心的?我刚才担心得要死,但是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显现我的柔弱,我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人。”   “楚清朗,我想你醒来,再像以前一样宠我,我对于你给的宠爱已经上瘾了,你如何能够睡得如此长久?”   ……   ……   每一声诉说,都带着低泣的心。   上邪从未想过,当心回归身体之后,自己会有哭得这么厉害的一天。   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她而去,而情落的悲伤,亦是由她来宣泄,她又怎能不哭泣?   月色清冷,上邪终于将他放开,与他平躺在同一张床上,抱着他的胳膊,温婉地睡去。   即使是再轻盈的脚步声亦能将未曾深入睡眠的她吵醒,她慢悠悠睁眸,坐起来,看见的果然是怒气冲冲的顾思铭。   “南宫上邪,你给我滚出来!”他极力地压低声音,害怕吵到楚清朗。   “不可能!”上邪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现在,滚出去。”   既然是他不想看见她,那滚出去的应该是他才对!谁先看不惯谁,谁就是无理的一方。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雪族王宫,不是你们楚国,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顾思铭凑到上邪的跟前来,“还有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和楚清朗在一起管你屁事,你又有什么资格阻止我留在他的身边?” 上邪也有些恼了,自从醒来后,顾思铭就一直在针对她,而她却连原因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上邪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没资格这样说我!”   全天下的人似乎都在说她的存在是个错误,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一群神经病、一群流氓,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顾思铭顿时红了眼眶,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上邪给死死地抓住手腕,“莫名其妙乱发脾气,你如果再不客气的话,信不信我再次把你扔出去?!”语尽,用力一甩,顾思铭便倒退了好几步!   从武力上来说,不管上邪用的是明枪还是暗箭,他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踉跄后退的顾思铭只能恨恨地看着上邪,“有一天,我会打败你!到时候你一定会被我踩在脚下!”说完,终于拂袖而去。   走到门边,却又转回来,“关于楚清朗,他是死是活,我再也不管了!他完全是你的了,这回你满意了吧?!”   “我满意什么?你简直就是神经病!”   顾思铭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瞪了上邪很久,他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得愤愤离去。   ?   楚清朗是在翌日清晨醒过来的,当他感觉到身边还睡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生生地愣了愣,再看到此人乃是上邪之时,他的心底顿时滑过一股暖流。   没有什么事情比醒来的时候就见到她在身边还让人觉得幸福了。   只是为何现在的她在睡觉时,竟是皱着眉头的?   楚清朗颤巍巍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放在她的眉心处,一点一点将她蹙起的眉弯给抚平。   却不料,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却被她抓住手,而她的眉头竟较刚才皱得更深了,楚清朗立即明白,她……这是做噩梦了!于是他亦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   掌心里传来的温暖,让上邪觉得很安心,渐渐的,眉头再次舒展开来,一张揪成一团的小脸也渐渐的显现出温婉的神情。   看着这样的她,楚清朗也笑了。   “咳咳……”因为身体虚弱,楚清朗竟是不小心咳出声音。   他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唇角,却还是止不住咳嗽声的溢出,将上邪惊醒。   她先生睁开迷蒙的眼睛,再是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楚清朗,然后终于明白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醒了?”她倏然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地看着因为咳嗽而脸色涨得潮红的楚清朗,“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咳嗽成这个样子?”此刻的她,俨然像极了喋喋不休的妇人。   倒是惹来楚清朗好笑的目光。 第285章 枯竭的生命   “你笑什么?”上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扬起粉拳垂在楚清朗的胸口上,顿时,楚清朗的脸色都白了,咳嗽得更加厉害。   上邪才知道自己用力过猛,而楚清朗还在重伤期间。   “你敢不敢再用力一点?”楚清朗真是咳得半死不活的,隔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看见你醒来,我太高兴了,所以就忘记了。”上邪扯着衣服下摆,看起来甚至比楚清朗还无辜。   楚清朗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抬起头望向上邪时,却是一副受伤无比的模样,“我饿了!”   上邪即刻从床上跳下去,“我去做饭。”   她会做饭吗?楚清朗道:“先把衣服穿上好吗?”要知道现在的她只穿着里衣和里裤。小巧的身子看起来像小鱼鳅一样,让楚清朗觉得,好像把她抓在手中,她会滑走似的。   “不用了!”上邪冲他摆摆手,嫣然一笑道。   然后她跑到门边,躲在门后面,透过门缝往外面一声大吼道:“你们殿下饿了,快去把饭菜端上来。”   吼完之后,就蹦跶到了楚清朗的面前。   “你再等会儿吧,他们很快会把饭菜端上来的。”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   楚清朗真是哭笑不得,这就是她所谓的去做饭?   “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好?”转眼间,上邪又凑到了他的眼前,一张小脸不断在他眼前放大。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与羽翼一般的睫毛。   可忽而又为她的问题感到忧伤,他的身体……还能好吗?生命力不等同于法力,换句话说就是他其实是在损耗自己的生命将上邪救下,如果不是顾思铭救得及时,他现在可能已经枯竭而死。   思及此,他的神情一瞬间灰白起来,微微躲避上邪灼人的目光。   却不料上邪将他的脸板正过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话?”楚清朗假装什么都不懂地看着她。   上邪凝视了他好久,也忘记了自己刚才到底问了什么问题。于是她歪着脑袋很没有安全感地问:“你不是又不喜欢我了?”   楚清朗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戏谑道:“ 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是拿来当花瓶,我也是很喜欢的。”   上邪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委屈地道:“我可不想当花瓶。”   “那你想当什么?”   上邪略微沉吟,随后认真地道:“楚清朗,你会娶我为妻吗?”   楚清朗的目光微微黯淡下去,避过上邪的目光,稍后,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说:“我好饿……上邪,你多久没吃东西了?是不是也饿了?”   摆明了是在逃避她的问题。上邪撅嘴,“你不想娶我就直接说,为什么总是逃避?楚清朗,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昨晚才说你爱我,可现在你却变心了。”说完,像个小女孩一样,气冲冲地下床。   楚清朗也没解释什么,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她小巧的红色身影一扭一扭的。   上邪忽然回头瞪他,“你不喜欢我,就不准看我,闭上你的眼睛!”   楚清朗只是笑,没说话。   正好之时,婢女把饭菜端上来了。上邪不顾楚清朗,直接坐到饭桌上,放一个菜,她就夹一块菜往嘴里送,完全忘记了,其实这桌饭菜是为楚清朗准备的。但是既然楚清朗什么都不说,那些婢女自然也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楚清朗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在婢女的服侍下,才穿好衣服、洗簌完毕,走到饭桌前来。   “如果你未留有一头长发,无人得知你的女子。”楚清朗坐到她的身边,虚弱地讥诮道。话语间,已然示意那些婢女下去。   上邪睨了他一眼,毫不示弱道:“如果你没有下半身,无人知道你竟是男子,长得如此阴阳怪气。”   “……”楚清朗又是一阵轻咳。   之后,楚清朗没再理会上邪,上邪也没再理会楚清朗,两人各自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上邪偷偷睨了他一眼,却见他在安静地吃饭,慢条斯理的样子,优雅得足以倾倒万千少女,只是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却好似埋上一层白霜,冰冷却又虚弱。   上邪愤怒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她再次认真地问道:“ 楚清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再逃避我了,好不好?”   楚清朗则继续吃饭,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冰冷得如同一尊雕塑。   “楚清朗?”上邪又喊了他一声。   “食不言寝不语。”   “……楚清朗?”上邪耐着性子再次喊他。   “本王饱了,把饭菜撤下去吧。”楚清朗放下筷子,忽然说道。   有愤怒在上邪的眼睛里燃烧,她完全不知道楚清朗现在是怎么了。明明昨天才对自己宠溺得令人发指,但是今天却又表现得如此冰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不管自己是安静还是愤怒,楚清朗都装作没有看见她,愤怒不断地盘踞着她的内心,她蹭地站起来,抬脚猛地一踹,便将身前的饭桌给踹翻了。   噼里啪啦、吭楞哐啷的声音不断充斥着耳膜,正要起身来收拾饭桌的婢女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楚清朗冰冷地看着她,话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上邪全身打开个寒颤,这还是她认识的楚清朗吗?   他的一个眼神而已,便足够她冷静下来,换做她以平静的目光看着他,道:“没什么。”说完就走。   楚清朗被悲伤的洪流冲击得怔在原地, 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摊开掌心一看,竟然是殷红的鲜血,他跟随着上邪的脚步冲出去,想要抓住她的身影,但是却倒在了门边,昏死过去。   简单的脚步声掩去身后楚清朗昏倒在地的声音,上邪一直向前走,没有回头,她不知道自己回头的话,能得到什么。   爱情是伤人的,直到有了心之后,她才能彻底感受。   不知道现在的情落……怎么样了?   或许……所谓的情落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现在躺在她胸膛的地方不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南宫情落,只是一颗心,一颗前世她弄丢在杏花岭上的心。 第286章 我喜欢做梦   再次将楚清朗弄醒的人是顾思铭。   他站在床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楚清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抑或是他根本一句话都不想说。   “你用法力震住她体内的魔性,以生命力灌注她的生命,她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你却把她赶走,楚清朗,你能告诉我,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吗?难道你脑子里面全都是屎?”顾思铭沉默了很久,这才竖起眉头质问他。   “我以为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楚清朗说“我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人,给不了她任何。” 说着话时,他并没有看向顾思铭,而是呆呆地望着芙蓉帐顶,“如果我把她留下来,那我死以后,她又该怎么办?得而复失,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我不想她痛苦,所以我不能自私。”   顾思铭冷笑一声,“太伟大,像我这等俗人无法理解。”他双手环胸,嘲弄地看着楚清朗,“还有,谁告诉你说你会死?你以为你母妃把你交给我就是要让我看着你去死的?”   楚清朗也自嘲地冷笑一声:“别安慰我了,没有法力、且还丧失了大半生命力的人,能活多久?即使是妖,那也是没有永恒的生命的。”   “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些!”如果楚清朗现在看起来没有这么虚弱,顾思铭真的很想把他拉起来揍一顿,“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傻小子,三千墨发为她尽数雪白,更把珍贵无比的珊瑚珠给了她,最后还耗费力气震住她体内的魔性,再有居然用生命力将养她的身体。”   顾思铭是越说越气愤,“你告诉我,她为你做过什么事情?她为你打过常舒舒,还为你踢翻了满桌的饭菜,更为你大呼小叫,她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为她做这些?爱情这东西是需要平等的,为什么你却只知道付出,而不要求回报?你是傻子啊?还是傻子?!”   见顾思铭喋喋不休地唠叨,楚清朗只是弯唇浅笑,“我是傻子,嗯,是的,我就是傻子。”   顾思铭一把揪住楚清朗的衣襟,想将他拉起来揍一顿,但是看见他虚弱的表情、义无反顾的神情时,终究是收回了拳头。“楚清朗,你很有种!”   说完,将他重重地放回床上去,离开之前,留下恶狠狠的一句话,他说:“楚清朗,我不会允许你死的!”   楚清朗被他扔得七荤八素,更是没有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去和阎王争斗不成?   遭到荼毒之后的语轻城一片寂寥,望着荒凉的城市,上邪微微眯起眼睛,开始感受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战乱,而……那个使得这个地方变得如此荒凉的人,好像正是她自己!   殷红的血液在她眼前不断飞溅,溅得到处都是,好像还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有人神经错乱的歌笑声,她的脑袋忽然有点疼痛起来,这……就是乱雪倾尽五百年功力守护的城市,却是她在一夕之间毁灭的城市,可是直到现在,她也还没有找到乱雪在什么地方。   “南宫上邪,爷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敢到这个地方来!”毫无形象可言的陆紹杨手执劈月刀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满目恨意地看着她,像是和她有不共戴天的仇。   “你在找我?”上邪也是看了他很久才终于认出他来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旁边站着并未怎么变化的佟文邈。此时,他的手中也是握着一柄长剑,像是随时与陆紹杨联手,拿掉她的性命。   “没错,这两个月来我都在找你,南宫上邪,你以为你荼毒了全语轻城的人之后,你还能安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你简直是在做梦!”陆紹杨的长发就这样狼狈不堪地披散下来,他现在虽然还是语轻城城主,但是却是一个毫无百姓、兵力可言的可怜的城主。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当然,除了金钱。   “我喜欢做梦!”上邪淡淡地道。   她眉梢眼角染上的笑意在陆紹杨看来,实在是刺目得紧。   “那今天爷便让你梦醒!”语尽,双手执起劈月刀,猛然往上邪身上劈来。   但是这一刀在上邪看来,除了拥有蛮力之外,似乎什么技巧都没有。也对,从小养尊处优的少城主陆紹杨的武功能够有多好?   上次能够拦住她的炽焰,无非是因为劈月刀是一把很厉害的刀而已。但是以陆紹杨的能力想要用这把刀杀死南宫上邪,那简直犹如上青天。   上邪侧身一闪,闪到陆紹杨的后面,从后面将他的穴道点住:“有没有念过这么一篇课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而你如今想要杀我,便是这样的境况。我可以给你十年的时间,去练武十年之后再来找我报仇!”   上邪绕到他的面前,嫌弃地扯了一把他长出来的胡须,“颓废堕落,你以为是你对语轻城的爱,但是你这所谓的爱在我看来一文不值。我今日不杀你,是看在乱雪的面子上,你要记住了!”   “别往你自己的脸上贴金,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妖女,何必把自己说得如此伟大?你杀了语轻城如此多的百姓时,为何不想想南宫乱雪?”陆紹杨鄙夷地嗤笑道:“像你这样虚伪的女人,爷见得多了,两字——恶心!”   上邪伸手在他的胃部揉了揉,顿时,陆紹杨的胃便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一股酸水直往喉咙冒,吃过的东西“呕”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而在此之前,上邪已经推开几步,那些赃物便这般直直地吐到陆紹杨自个儿的胸前。   上邪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妖女,由不得你来说,明白吗,陆紹杨?你一不供我吃喝、二不曾给予我任何温暖、或者是帮助,所以你完全没有资格议论我任何。而且和你一样,你只要你议论我,我就犯恶心,谢谢你替我吐了出来。”   “若你不是妖女,又何惧他人谈论?”陆紹杨瞪得眼珠子都突兀地冒出来了。   上邪摇摇头,“我忽然很好奇,到底曾经乱雪喜欢你什么,居然笨成这个样子。” 第287章 我不是英雄   “呸——”陆紹杨一口口水吐到上邪的脸上。   上邪毫不嫌弃地拉起衣襟随意地擦了擦。事后,玩味地看了陆紹杨一眼,打算越过他离开。   “佟文邈,你还不动手,杀了这个该死的妖女!”陆紹杨的话从上邪的身后传来,而这时,上邪正和佟文邈对视。   闻言,上邪弯唇嫣然一笑,“你也是来杀我的吗,佟文邈?”   多日不见,她一如既往是一朵罂粟花,美丽却又带着之命的毒,佟文邈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从他那滚动的喉结便可看得出来,他很为难,也很难过,又或者,还夹杂着丝丝激动。   “我不想杀你。”他握剑的手紧了紧,终于如是说道。   “可你却是真的来杀我的。”上邪依旧在笑,“你是打算一剑刺进我的腹部、还是我的心口、或者是利落一点割断的我咽喉?嗯?佟文邈?” 她步步逼近他,将佟文邈逼近崩溃的边缘。   “我不想杀你。”佟文邈重复道。   “是的,我知道你不想杀我,可你现在执剑对准了我,我该相信你的行为还是相信的言语?”上邪目光如炬、嘲弄地看着他。   “你杀死了语轻城所有的人,上邪,所以我要杀了你!”一直在退缩的佟文邈终于敢直视她的眼睛,说出他的心里话。   上邪又笑了,“你们总是以各种理由来杀我,真是奇怪,你们一边说爱我,却又一边摧毁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爱我,还是只是想拿我的血来喂养你们许久没有饮血的早就饥渴难耐的长剑。”   “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哪样?”上邪道:“莫不是你们要杀我,我得对你们感激涕零,直接将身体堵上你们的剑?真是笑话!佟文邈,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佟文邈低垂下眼睑,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感觉到氛围不对,陆紹杨连忙大喊:“佟文邈,无需和她废话,直接杀了她!”   佟文邈倏然抬起头来,原本已经有些松懈的手再次紧握长剑,“上邪,对不起,我真的要杀了你!”   “没关系。”上邪笑言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愿意不管我是谁,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杀我的男子,就已经足够了。而你们这些……不过是能分享利益时才是朋友的人 ,我不稀罕。”   佟文邈内心一震,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不会杀她的男子是楚清朗吗?而后面那个她不稀罕的朋友,则说的是他自己吧?   上邪说完,率先出手,一掌狠狠地拍在佟文邈的胸口上。   佟文邈完全没有防备,他以为只是他要杀她,却没有想过,她也可以先出手杀他。可是,为什么,当他受不住那一掌的猛力无助地瘫倒在地上之时,他的心会如此的疼痛?   他只想过他必须杀了她,却从未顾忌她知道自己要杀她之时的心情,是否……她也会如他一般感到心痛?   不,她不会的。因为她并不爱他,而他却是深爱着她的。   现在,上邪就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道:“佟文邈,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为何如此不堪一击?你这个样子,是否算作是你已经认输了?”   那一掌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也足够他养伤个把月了。   佟文邈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背对着他们的陆紹杨却忽然大喊道:“南宫上邪,你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抱歉,我不是英雄好汉!”   “最毒妇人心!”   “我毒不过你的,陆紹杨。你残杀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将自己的妻送上焚烧台,我的狠毒如何能和你相比?”上邪讥诮地说完,懒得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她眼前一花,一道白影快速地从面前闪过,却原来是顾思铭挡住了她的去路。   哟,看来想杀她的人都聚集在这里了,还真是热闹。上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不能走,跟我回雪族王宫!”顾思铭开口便道。   上邪挖苦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没想到是来请我回雪族王宫的,嘻嘻……顾思铭,你也真是好笑,我在雪族王宫的时候,你拼尽全力要把我赶出来,现在我出来了,你又让我回去!请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哈哈!像你这样的妖女,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陆紹杨大笑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对上邪的嘲讽!   “你夺走了清朗的生命,便想这么一走了之?南宫上邪,你真的是人吗?”无人理会陆紹杨的讽刺,顾思铭更是装作没有听见。   “他还活得好好的,我没有夺走他的生命。”关于楚清朗,上邪不想多说一句废话。是他几次三番说不想娶她的,而且不久前,他还在狠狠的、冰冷无比地瞪着她,每每思及此,她都会感到心寒。   在雪族王宫,只要楚清朗一句话,她便可以义无反顾地离开,否则,谁赶她她都不会走!   上邪望着远处的天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眼角又开始氤氲起水花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说到楚清朗,她的内心就变得柔软无比,而且……很想哭。   是因为他给她的宠爱太多了吗?所以现在他对她太冷漠,以至于她无法接受?   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他要是能好好地活着,又怎么会把你赶出来?”顾思铭苦笑了一下。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他以生命力灌注你的生命,你才得意压制住魔性苏醒过来,你又如何不知道生命力这种东西是会变得稀少的,时间久了他就会死去。”顾思铭看着她,真是恨不得把楚清朗灌注给她的生命力给拿回来。   当然了,如果可以这样做的话,他早就已经这样做了。南宫上邪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那我把他的生命力还给他就是了!”上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转身就要往雪族王宫的方向走。   顾思铭拽住她的手腕,“如果这样可以救他的话,我早就把你打死了,!南宫上邪,你做事情,可以动动脑子吗?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没脑子,天下才会变得这样混乱。” 第288章 为他而跳海   顾思铭这话说得上邪都想笑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她只是一个女子,居然有让天下大乱的能力,也不知道这天下究竟有多少人认识她!   鉴于楚清朗危在旦夕,上邪就没有笑出来,反而因为顾思铭的诉说,心情变得无比沉重,她看着自己的锦缎鞋面,认真地在思考。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既然顾思铭都来这里找她了,说明他一定是希望自己去做点什么。   “做事情是必须的。”顾思铭放开她的手,又恢复了那种鄙夷的眼神,“只是南宫上邪,我实在是好奇得很,清朗如此在乎你,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为何你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点都不悲伤?甚至一点都不担心清朗会真的死去?你真的有心吗?你真的像清朗喜欢你一样喜欢他吗?”   又是这个咄咄逼人、审视灵魂的问题。上邪抿了一下嘴唇,抬起头看向顾思铭,“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一定要完全写在脸上你才能看得懂吗?若是你看不见,你便这般无视他人的情绪?”   顾思铭内心一怔,当下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冷声道:“跟我走吧。”   直至离开,上邪都没有再看佟文邈一眼,而陆紹杨却像个疯子一样,仍旧对她骂骂咧咧的!   上邪走后,佟文邈的眸子渐渐地暗淡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灰,但是他并没有站起神来追上去。上邪的喜欢给了谁,他从一早就知道的,只是他还不自禁地沉迷其中而已。   杀了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可是她若死了,他便也不想活了。   上邪亦步亦趋地跟在顾思铭的身后走,也不问他究竟带她去什么地方。   既然是为了楚清朗,想必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如果让你去死,你可以救下清朗的性命,你会去吗?”迎风走在前面的顾思铭忽然停下来,望着上邪问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上邪道:“如果我不需要去死,也可以救下楚清朗的性命,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死呢?”   “我是说如果。”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果,还需要结果来做什么?我拒绝回答假设性的问题,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我们是要去做什么,危险性有多大!”虽然只是步行,但是上邪可以感受得到前方吹来的风,裹挟着一股股杀气。   这让她知道,他们将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顾思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论去什么地方你都愿意?无论做什么牺牲你都愿意?”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向来没心没肺的南宫上邪的。   不管如何,刚才她说的那段话,前面句,他是十分不喜欢的,也是十分不高兴的。   “有必要的话,当然会。”上邪说得很保留。   顾思铭不太满意于她的回答,但也只能冷哼一声,再无他法。   接下来的路程,不再是用走的。顾思铭带着她一路穿过黑色的云层,越到一个暗沉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满满的都是尖锐的冷风,站在这里,有种被刀刃刮过肌肤的感觉,尖锐且疼痛。   顾思铭与她并排站在黑色的悬崖上,而悬崖之下是翻滚怒吼的波涛,水的颜色是黑色的。   “是不是看起来很恐怖?”顾思铭看了上邪毫无表情的脸一眼,以为她是在害怕,于是便戏谑地问道。   上邪点点头,“的确是很恐怖!”这感觉有点像是站在斩妖台上,周围都是沉重的戾气,令人喘不过气来。不过……恐怖是恐怖,不代表她会害怕。   “这海叫做欲望之海,它能满足你的欲望,也能吞噬你的欲望。”顾思铭眯着眼望着翻滚的海浪说道:“你可以在里面寻找到你想要的,但是也能在里面完全地失去你自己。”   上邪点点头,有点明白顾思铭所说的了,“你希望我怎么做?”   “跳进去。”顾思铭眼睛也不眨地说。此时的他还站在上邪的身侧,并未扭头去看她,说得坚定又冰冷。刮骨的狂风卷乱他的长发以及他的白色衣袂。   这是第一次,上邪看见他如此认真且孤注一掷的神情。不过,她对于他的回答一点都不感到惊讶,“跳进去之后,我要怎么做?”   “欲望之海的海底深处生长着一种名为珊瑚珠的东西,这种东西和你平时见到的普通珊瑚珠是不一样的。它和人一样,有眼睛、手和脚,而且会说话。一千年生长一颗,而且是生长在树上,你把它弄到手之后,就可以上来了。”顾思铭坚定地说道。   “原本楚清朗有一颗,是他的母妃留给他的,但是他却给了你,否则你现在已经死了,现在你去拿珊瑚珠,也不过是偿还你自己的债而已……”   话音未落,一道红色的身影顿时消失在顾思铭的眼前,他身躯一震,即刻停止说话,南宫上邪……就……这样……跳下去了?   她纤细的身子形成一个红色的小点,坠落海中之时,迅速被翻滚的海浪给搅进了水里,顿时消失不见。顾思铭看得目瞪口呆,他可从未想过上邪居然会如此轻易便跳了进去,他以为他需要说很多说服她的话……   他甚至还来不及告诉她,海底究竟有多危险,也还没有跟她说,欲望之海是个怎样的世界,所谓的吞噬欲望,不过是也许再也回不来了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他望着翻滚的海浪很久,才渐渐平息自己内心的震撼,原本他带上邪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她跳进去的吗?现在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她已经跳进去了,这是好事才对呀。   顾思铭如此别扭地想着,之后盘腿坐在黑暗的岩石上,开始闭目打坐起来,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法力的庇护,只消一刻钟的时间,管你是皇帝老子还是平民百姓,都会面目全非。   而顾思铭给上邪的时间只有一天。   一天后,若她没有回来,他便会自行离开,然后再想其他解救楚清朗的办法! 第289章 狂妄的丫头   黑色的海浪席卷她的身体,使她深陷在旋涡里,而这黑色的海水竟然还有蚀骨腐肉的能力,若不是上邪反应得快,现在的她已经湮灭。   随着海浪的翻滚,她左沉不得存身、又坠不能落地,与翻滚的海浪作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堪堪能够稳住身形,缓慢地潜到水底去。   不得不说,幸好她法力高强,否则刚刚接近这个海面便已经失去意识,更别说潜入水中了,果真是欲望之海,能够吞没你的一切。   随着身体不断往下,上邪感觉气压越来越强烈,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尤其是胸口的地方,开始有些发疼。   就在她用右手摁住心脏的地方,准备闭上眼休息一下之时,不远处竟游来一只巨大的鲨鱼,那鲨鱼从体型上来看,有十个上邪那么大,而且它是张着大嘴直往上邪身上扑来的。   上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普通的鲨鱼,能够在欲望之海存活下来的生物,都不会是普通的,包括植物在内。   鲨鱼的速度是极快的,上邪从发现它到反应过来时,它已经距离她只有两步远的距离,而此时,上邪更是感受到了激烈的水流,像是要将她整个身体给冲碎!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上邪还来不及有所动作,那鲨鱼已然张开血盆大口,往她身上咬来,上邪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幻化出一根铁棍,当鲨鱼将她吞进嘴里之时,用以撑开鲨鱼的上下唇瓣,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咀嚼。   而情况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这鲨鱼当真不是普通鲨鱼,当铁棍将他/它的上下唇撑开,竟是发出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那声音震耳欲聋,完全拥有掀起海上狂潮的能力。   因为被激烈的水流席卷,上邪一时间没稳住,手中紧握的那根铁棍居然在鲨鱼的狠命合唇中点点融碎。   就好像一颗石头渐渐碎成沙子一样。   这个时候,上邪更不可能只把它当成比普通鲨鱼厉害那么一点点的鲨鱼了,搞不好它是欲望之海的守护者之一。   她紧紧地握住铁棍,将法力凝聚在上面,以此来消磨鲨鱼融化铁棍的魔力。   “小女孩,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进入欲望之海的人,几乎没有能够出去的!”果然,鲨鱼的舌头开始抖动,将站在上面纤小的上邪摇晃得无枝可依。而苍老有力的话语却犹如洪钟一般从他的口腔里蹦出来。   上邪咬牙逞强地笑道:“你也说了,是几乎,并不是没有!而我,必定是其中一个能够从这里出去的人!”   “真是狂妄的小丫头!”   “不止狂妄,我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上邪戏谑地道。   鲨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说它冷哼,倒不如说它是在闷吼,周围的气流再次急速旋转,若不是死死地抓住手中的铁棍,上邪必然会被卷进它的肚子里。   仿佛是受到上邪顽强的抵抗,鲨鱼彻底的发怒了,它猛然张开大口,以雷霆万钧之力合上来,而上邪则不闪不避,仍旧死死地站在它的舌头上,双手死命地抓住手中的铁棍,当它的嘴巴开始合起之时,铁棍之上也开始萦绕着火红色的光芒,一圈一圈地荡开去!   鲨鱼的速度太快,即使在最后一刻发现危险时,也已经无法止住动作!   “铮——”的一声,依旧是金属碰撞发出来的闷哼,然而“嗤”的声音却以更快的速度掩去了刚才的声音。   “噗——”是鲜血从鲨鱼头顶上喷射而出的声音,上邪顺着铁棍飞身而上,从鲨鱼的头顶破洞处越到它的头顶去。   “昂——”因为疼痛、也因为濒临死亡,所以鲨鱼开始狠命地挣扎,像是想要逃走,可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原地不断地转圈,如此挣扎所裹挟起的巨浪竟是比他之前所有的动作更加狂野,而上邪站在它的头顶,紧握住铁棍的顶端,铁棍的下半部分仍旧插在鲨鱼的脑部!   席坐在黑色岩石上都能感受得到欲望之海传来的浪潮,一卷胜过一卷,狠狠地拍打在岩石上,有几滴海水甚至溅落在他身上,而他只能继续安静地打坐,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而此刻的他,也知道上邪必定是遇上麻烦了……   等到激流全部退去,鲨鱼奄奄一息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瘫坐在鲨鱼脑袋上方的上邪更是有气无力,只能倚靠手中的铁棍不滚落下去。   隔了半晌,上邪甩甩脑袋,拍拍自己的脸,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倒下!   上邪将铁棍从鲨鱼脑部拔出来之时,才发现这铁棍像极了空情剑,除了剑刃的地方是圆棍之外,其余部分根本就是空情剑的样子!   难道……因为情落幻化成她的心,连带着这把空情剑也属于她了?而她刚才因为太着急,只是随意地幻化了一样武器而已,难道这真的是空情剑?因为境况和需求不同,可以变化成不同的形状?   上邪执起它,喝道:“空情剑出!”   话音落下,果真是南宫情落所使用的空情剑!   当此时,悲伤之意再次涌入她的心底。   她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空情剑,就好像见到了情落一样,其实……情落毕生的记忆,她模糊间能够触摸到的,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她知道,在后来,情落还是喜欢上了楚靖轩!   上邪对此并未觉得有何奇怪,毕竟楚靖轩就是前世她深爱的人,因为恨意和失望才发誓今生不再爱他,但是到底那也是曾经爱过的人,再见到,又怎会不生出感情来?   更何况,楚靖轩还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像楚清朗对她一样,对待情落,所以情落喜欢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啊!”全身疼痛使得上邪惊呼一声,随即用力地拍打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想这些?楚清朗还等着她拿回珊瑚珠去救命呢!   一念罢,上邪将空情剑收回,不顾重重危险、以及能碾死人的气压,继续动用已然有些虚弱的法力,不断地往海底深处而去。 第290章 最想见的谁   越是往深处走,杀气越是弥漫,上邪一边寻找珊瑚珠,一边小心巡视周围的境况,以防被突然而来的怪物偷袭。   但是当她到达海底,除了仍旧翻滚的巨浪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奇怪的物体出现。   “上邪,你怎么到这里来啦?”忽然,她的身后传来甜甜的询问声,上邪对这个声音都一点都不陌生,那是属于初初认识乱雪时,乱雪那无忧无虑的声音。   她转过身去,一袭粉衣压身的乱雪果真站在她的面前,唇角弯起甜甜的笑,脸上还有可爱的酒窝。   毫无疑问,这样的乱雪对上邪来说印象十分深刻的,只是后来她和陆紹杨在一起之后,她所有的单纯天真快乐都被陆紹杨给埋葬了。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在这里吧?”戾气这么重的地方,乱雪怎么进来的?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来得很轻松!   上邪说着,便像乱雪走去,因为水流的关系,乱雪的身影以及面容在她的眼前扭曲了一下,但她并不在意!   乱雪只是笑,并不再说话。   上邪还像以前一样,伸手往她的肩膀勾去,但是乱雪却在她眼前忽然消失了。   “上邪,我在这里!”右侧再次响起乱雪甜甜的嗓音,像是积雪初溶一般,令人听了,有种水水的感觉。   上邪扭过头去,的确见乱雪跑到了她的右边,她笑言道:“小乱雪,你也学会调皮了么?快点过来!我还有事情要去做呢!”   “不,你过来!”乱雪撒娇道!   “真是受不了你,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喜欢撒娇!这段时间你都干嘛去了,我去青岭找你,但是却找不到!”上邪边向她走去边说道。而她完全没有发现,她越是向乱作走去,乱雪便越是往后退去,她的脸上依旧是那甜甜的笑容,随着水流的波动,显得愈发的生动!   成打成打的小鱼儿像是忽然间涌现出来的,在这里遇见乱雪,上邪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当下便放松了警惕!   “乱雪,快过来!”四周是黑压压的一片,完全看不到一点光芒,而乱雪也在这成片如同布罩一般的鱼儿出现时,彻底地消失不见!   上邪快速地幻化出空情剑,身子旋转一个弯,剑剑都是向那些鱼儿刺去!   然而,一切都好像是虚无一般,当她的长剑扬起,那些鱼儿也和乱雪一起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彻底消失,海底没有那么黑暗了!上邪还能看见不断浮动的水草!   “南宫乱雪?”上邪放声大喊,却没有乱雪的回音!   难道她是遇上了什么强大的怪物,那怪物吃了乱雪?上邪越想越自责,明明这个地方就很危险,她刚才居然只顾着和乱雪说话,竟然忘记了防备!   “南宫乱雪已经将所有的法力都给了你,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一只松鼠了,你不记得了吗?”倏而,一道若雪的嗓音响在她的耳际。   上邪内心一凛,戒备地扭头去看,竟是一袭黑衣压身绝美倾城的南宫情落。   “你怎么知道乱雪变成松鼠的事情?”她记得情落根本不认识乱雪,“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上邪开始凌乱了,有种庄生晓梦迷蝴蝶的错觉。   到底什么才是真?   “你拿了我的空情剑,我来把它要回去,你知道的,没有了剑我根本没办法在江湖上行走!”和以前一样,情落面容冰冷,声音也很冰冷,“你知道的,我是杏花岭的女匪,很多人都想要杀我,尤其是皇宫的人!所以,上邪,快把空情剑还给我!”   上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中握着情落的空情剑,“喏,给你!”说着,便把长剑扔给了情落,“你还活着,我很开心,真的,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情落接过长剑,脸上开始浮现起点点笑容,她说:“是吗?”   上邪点头,“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寻找乱雪吗?她刚才还在这里的,但是转眼间她就消失了!”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刚才那个根本不是南宫乱雪,南宫乱雪已经变成松鼠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情落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邪气!   上邪眨了一下眼睛,蓦然发现站在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情落,而是一个黑色的虚影,很庞大,当然体积是没法和鲨鱼比的,但是至少是上邪体积的五倍,头上有两个有拳头那么大的洞,想来是它的眼睛,而它的手中还握着空情剑!   “你最希望看见谁,我便是谁!”黑色虚影说完,便展现出楚清朗的模样出来。   一袭若雪白衣,颀长身姿,三千如瀑青丝披散在脑后,眸子里是弱光般的光芒,熠熠生辉。   上邪惊讶得倒退一步,“你……”她发现自己竟是说不出话来。   “上邪,我是清朗啊,你在害怕我吗?”楚清朗模样的男子向她走来,眼角还带着宠溺的光芒。   不得不说,上邪最难过的事情,就是楚清朗的墨发在她面前寸寸变白的那一刻,她多少个午夜梦回,都是梦到他的头发已经恢复了,犹如现在这样!   “你撒谎!”上邪有些恐慌,“楚清朗不是这个样子的!”男子越向前走,她就越控制不住地往后退。   “我不是这个样子,又该是怎么样子呢?上邪难道你希望我顶着一头白发来和你相见吗?”他眼底的星芒也变得妖冶邪气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个阳光般的少年楚清朗!   他勾唇冷笑道:“既然你说我不是楚清朗,那你现在来杀了我啊,上邪?”   他步步紧闭,欲图将上邪逼到崩溃的边缘!   “你到底是谁?”面对这样的楚清朗,上邪完全失去了招架的能力,她以双手扶住她两边太阳穴,艰难地看着眼前的楚清朗。   他在笑、在恨、在怨、又好像是在看她的笑话!总之,他眼中的情绪有千万种,上邪开始辨认不出到底……他是谁!   “上邪,我真的是楚清朗,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呢?我那么爱你……”忽而他的声音又变得哀伤起来,音若鬼魅,不断的魅惑着上邪的内心!   她在一点一点沉沦……   连带着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涣散起来…… 第291章 终究被抓获   “嘿嘿……”邪气的笑声回荡在上邪的耳朵里!   顿时,上邪的双眼恢复了清明,眸子澄明地看着和楚清朗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杀气骤腾!   男子愕然,刚才她不是被自己蛊惑了吗?为何……   上邪看出了他的疑惑,启唇道:“楚清朗不会有你这样荡漾的笑声,人嘛,很多时候总是容易被表象迷住,我也无法幸免,但是我了解楚清朗,所以你根本欺骗不了我!”   刚才的情落和乱雪,都是他一个人变的吧?   而她刚才之所以被迷惑,乃是因为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其实她早就该想到,大千世界,应有尽有,她不该只是局限于自己的那一个井口!   男子脸上的笑意倏忽变得森冷无比,“既然你说我不是楚清朗,那你过来杀我啊!”   上邪冷笑一声,她不是那种优柔寡断,心肠特别柔软的人,杀了眼前这个不是楚清朗的男子,有何不可?   对于上邪的淡定,男子开始不淡定了!   “你是要和我对打还是要做逃兵?我不喜欢杀生,真的!”上邪此刻还不忘调侃他。   人生无常,要记得随时为自己取乐。   男子的肩膀抖了一下,“你……我不可能当逃兵!”实际上,他比较擅长迷惑人,对于打打杀杀的事情实在是不怎么擅长!   南宫上邪的名字,放眼天下,谁没有听说过?况且,在她来之前,他就已经掌握了她的一切信息,否则刚才如何能够迷惑住她?   “你若有种,便现出你的原形来,借助他人的面貌,算什么东西?”上邪斥道,她还是很反感别人变成楚清朗的样子的!   “难道因为我和你的心上人长得一模一样你便不舍得杀我吗?”男子得意地道:“若你真如此狠心,那现在来杀我呀!”   上邪恨恨地磨了下牙齿,手中幻出杏子核,在男子的不可置信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掷去。   只听“啊——”的一声大喊,那男子顿时消失不见!   上邪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刚才她不过是在硬撑而已,如果不是这个对手不擅长杀架,她根本没有能力这么快地就将对方解决!   空情剑掉落在海底,上邪走过去,将长剑捡起来,再次收好。   只是海底如此之大,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珊瑚珠?若是继续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也许再过几个时辰,她会被黑色的海水融化,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但是每次想到楚清朗还在等她,她就能够再次坚持下去。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女子!更带着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咿咿呀呀,咿呀咿呀”嘈杂无比的声音,在她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从不远处缓缓地传了过来。   难道海底还住着小孩子不成?   上邪苦笑,难道还都是些成精的孩子?那可真是好玩了!一念罢,她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但是!   她走了整整半个时辰,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处,不过这声音倒是越来越清晰了。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她得再走几个时辰?   上邪再次一鼓作气,动用法力,“咻——”的一声,直接往声音的来源处去!   她在一处很明亮的地方停下来,黑色的水草中有一块十分巨大的黑色岩石,而岩石之上居然生长着一棵树!树上结满了果子,果子散发出莹亮的光芒,将周围给照亮!而那些小孩子的声音就是从这些果子里传出来的!   上邪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果子还能嬉笑?她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有人闯进来了,有人闯进来了!”有声音叽叽喳喳地说道,然后四周瞬间陷入沉默,莹白的光芒也骤然消失,此地陷入完全的黑暗。   不得不说,上邪的反应慢了半拍,直到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才反应过来,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在她反应过来的瞬间传入她的耳朵里,以黑暗中良好的听觉,上邪知道那声音是从地面上传来的,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如蛇一般的藤条快速地向她梭来!   上邪正准备挑开,头顶上顿时罩下来一层藤条织就的大网,将她网在其中!   上邪瘫坐在地上,身上的藤条让她动弹不了。   周围再次闪耀起莹白的光芒来。   “这个人好像还会法术,我刚才感觉到了。”稚嫩的声音响起,声色里充满了好奇!   “我听说人类很弱小的,你看她即使会法术还不是落到了我们的手中!”另外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说道。   “那是因为你们暗中偷袭!”上邪斥道!   “我爷爷说,你们人类就经常偷袭,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稚嫩声音说道。   “有些人的确是这样的。”上邪说道:“但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才怪!偷袭能坐到事半功倍,她要是不偷袭那就怪了。   但是……很少有人和事值得她去偷袭!   “是吗?”这回说话的声音是一道很苍老的声音,“为何我能在你的心底里感受到黑暗的东西?你不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后面一句话,老声音说得铁定无比!   上邪嗤笑道:“不是所有的善良都要用恶毒的标准去衡量,也不是全部的恶毒都要根据善良的标准来判断!”上邪冷哼一声,“说了,你们也不会懂!”   其实……她自己也不懂!   老声音道:“你到欲望之海来,是因为你有难以填满的欲望,来这里的都是大恶人,别说你善良了,我在这里活了上万年,还不知道善良的人长什么样!”   “那是因为你恶毒,所以看不见别人的善良,要知道你看到什么,你基本就是什么!”上邪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周围有一瞬间的沉默,隔了半晌,老声音忽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声,“那你说说你来欲望之海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有求于欲望之海吗?”   “来到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人能够归去。”稚嫩的声音悄悄低语道.   “嘻嘻,是啊是啊!人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声音附和道! 第292章 坚定的信念   “我只是想救活一个人,所以才过来而已!”上邪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就是你的欲望!”老声音还不客气地道!   “那又怎样?”   “你只能死在这里,成为将养水草的肉泥,这就是你接下来的命运!”老声音道:“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欲望被吞噬!毕竟人死了,欲望也就不在了!”   “我知道,不需要你解释这么多!”她又不是傻大个,如何不懂这些话的意思?   “你现在要做的可不是怎么反驳我!”   “那我要做什么?”   “想着怎样求我让你死得痛快些!”老声音里忽然夹杂了一抹厉色。   凡是生活在这个海底的生物,根本没有软弱纯良之辈,就算是有,也不过是假装出来的!   “你可以随时动手,我不会求饶的!”上邪平静地说道。   她只需要扫了树上的东西一眼,便知道那些个稚嫩的声音的发声体便是顾思铭口中所说的珊瑚珠,因为它们有眼睛、有手有脚,还会说话,而且还长在树上,甚至还发出莹白的光芒,和顾思铭所描述的并未有何不同!   “很多人在临死前都喜欢说这句话,但是每当我动手的时候,他们又不断地求饶。”老声音鄙夷地说道:“你们人类就是虚伪!”   “求饶与否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与你何干?”上邪冷声道。她暗中举目看了一下树上的珊瑚珠,珊瑚珠真的很少,只有七个,有些比较大,有些比较小,顾思铭说珊瑚珠一千年才结一个,那么只有七个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了!   可是,她要怎样才能逃脱他们的手掌心,成功地拿到珊瑚珠,逃出水面去?   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上邪闭了一下眼睛,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拼命抢了!   “孩子们,你们说是要把她放进油锅里炸,还是拿到烙铁上煎?还是给她吃下食肉的虫子,让虫子从她肚子里面,一寸寸地咬烂她的肉?”老声音慈祥地说道,完全像是在说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稚嫩的声音一听这话,无比地雀跃起来,“拿她的下半身去煎,中间部分去炸,上半部分用来吃虫子,嘻嘻!”   上邪全身打了个寒颤,听起来如此稚嫩纯真的声音,竟然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   她闭目坐在原地不发一语,任由他们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不残忍,你看她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的,一定期待死了!”   “嗯,我也很期待,我们从来没这样杀过任何一个人呢!”   “……”   “……”   “孩子们,现在我们开始吧!”老声音一声令下,闭眼的上邪便听见了有脚落地的声音,但她并不急着睁开眼!   一颗珊瑚珠凑到她的面前,“爷爷,她好像睡着了!”   “不要随便靠近人类!”老声音连忙斥道,“人类阴险狡诈,诡计多端,难道我没告诉过你们吗!”话音落下,那个靠近上邪的珊瑚珠快速地后退,脸上满是惊恐!   又是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树上下来了。与此同时,上邪感受到网住自己的藤条被撤开了,但是她仍旧端坐着不动声色!   “爷爷,为什么她不动?是不是已经被吓死了?”   “因为爷爷在藤条上施加了法力,她无法动弹,孩子们去准备油锅、烙铁还有虫子吧!”老声音吩咐道!   上邪勾唇、不着痕迹地冷笑!他的藤条的确能与她的法力制衡,但是他们明显没有意识到,她是魔体,楚清朗只是用他的法力压制住她体内的魔性而已,只要她想要,随时可以激发体内的魔性,加以利用!   因为有了楚清朗的生命力灌注的原因,她不至于被魔性反噬,相反的,她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魔性!   所以,这个时候的她,是完全可以动弹的!   很快,耳边便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锅碗瓢盆相撞在一起的声音,上邪甚至在一刹那感受到逼人的热量!想想也是,此处的火和油必然是不能和人间的相比的,人间的火和油如何能够在海底使用?   “爷爷,我们要怎样做?”有两颗珊瑚珠再次将目光投注到上邪身上,很专注的样子!   老声音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这一点上邪是能够清晰感受到的!   是以,当稚嫩的声音落下之时,她骤然睁眸,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强势地将两颗珊瑚珠抓在手心里,以最猛的力道往水面上冲去!   珊瑚珠在她的手心里不断挣扎,像针刺一般狠狠地刺着上邪的手心,但是她却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甚至越握越紧!   老声音也慌了,怎么也没想到上邪居然能够行动自如,而且力量还如此强大,他手拿烙铁,猛地追了上去!   因为上邪是拼了命地狂奔的,所以老声音想要抓到她,还是要花费一番力气。   随着二人的你追我赶,竟将海水激起层层的浪潮出来,此时,上邪什么都不想,唯一的目标就是握紧手心,然后冲出水面!   从海底奔上来的那一刻,她都不曾扭头去看后面的情况,她只是拼了一切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气压越来越小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距离海面不远了,但是在此时,她也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层层杀气,那是奔着她来的老声音,上邪知道!   可现在她根本管不了这么多!   再往上一点……一点,她就可以奔出海面了,顾思铭在那里等着接应她!   “砰——”的一声,她小巧的身子从海水中钻出来,海浪依旧在她身边翻滚,将她搅弄得险些不能呼吸。   她想将手中的珊瑚珠扔给顾思铭,但是……岩石上根本没有顾思铭的身影!她的目光在周围快速地扫了一圈,除了暗沉的雾气,根本什么都没有!   适在此时,她发觉自己的右脚被死死地抓住,她扭头一看,居然是一个老头模样的人在抓着她的脚,凶猛地将她往水里扯去!   上邪拼尽全力,却始终挣脱不掉,也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弱,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必定会被重新拽回水里!   上邪心一横,化出空情剑,往老头的手砍去,但是……砍不断!居然砍不断,不管她砍哪里,都是拿老头没办法!   上邪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把珊瑚珠带回去,一定!   于是她扬起长剑,往自己的腿上砍去! 第293章 倒在血泊中   尖锐的疼痛顿时从腿上传来,疼得她头皮都有些发麻了。黑色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深红色,上邪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猛然跳出水面,身体落在黑色的岩石上,殷红的血还在不断地流淌,顺着岩石的纹路汩汩流下,滴落到翻滚的海水里。   而她的右脚则消失了,消失在那片黑色的海域中!   上邪不知道那老头是否还会追上来,所以她只在岩石上休息了一口气的时间,便奋然起身按照原路返回!   拼尽了全力的她,还是能够感受到黑色的风从她耳畔呼啸而过,锐利地像是要将她的肌肤寸寸给割下来。   渐渐的,周围的景色变得明亮起来,上邪一路狂奔,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咻——” 的一声,终于冲出了那片黑暗的地方!   手中的珊瑚珠早就停止了挣扎,当上邪瘫软在雪族王宫门前之时,那两颗珊瑚珠已经变得像珍珠般大小了,完全失去了手脚和眼睛,看起来就像上等的珍珠而已!   上邪看着它们,虚弱地笑了笑,“顾思铭?”她再也无法向前走一步,只能虚弱地呼唤顾思铭的名字,她相信他一定是已经回王宫了!   话音落下,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只有右手紧紧地攥住珊瑚珠,像是攥住一条性命一样,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王宫内,正在书房里研究如何寻找救治楚清朗方法的顾思铭的耳朵动了动,他内心一震,难道是南宫上邪回来了?   他真的在那里等了她一天一夜,但是却不见她回来,又见海上怒吼的波涛,他实在无法相信南宫上邪能够活着回来了。   而楚清朗还在等待他的救治,他边急着赶回来了。   可是刚才那一声微弱的呼唤算是怎么回事?她回来了,还是自己的幻听?   顾思铭停下手中的动作,决定还是出去看看!   当他看见瘫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上邪的时候,内心也不由得一颤,全身都是血,青丝缭乱得不成样子,绺绺贴在她的脸上,而她的脸苍白如纸,就好像是从乞丐堆里爬出来的一样,狼狈不堪。   还有她的右腿……似乎还在不断地流血,红色的衣袂下,从小腿以下的脚全部不见了,顾思铭蹲下来看了一下,发现她的腿竟是被利刃给砍断的!   触目惊心,怕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失败着回来了?顾思铭蹙眉。哪怕上邪再狼狈,没有带回他想要的东西,他都不想救她!如果不是她,楚清朗也不会变成这样子不是吗?   顾思铭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当中,到底要不要救她呢?要不要?   最后,他决定还是不救。   欲望之海之所以称之为欲望之海,就是如果你一无所获,没有完成自己的欲望,即使你能从海中安然回来,也注定是要腐烂而死的。所以他现在将上邪救回去,她的下场无非也是一个死字!   所以,他何必浪费力气将她带回去?   一念罢,顾思铭转身离去。   可却在转身的刹那,若雪的衣袂被一只小手拉住,阻止了他钱金的步伐!   顾思铭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上邪是能够感觉到的,但是她却没有能力睁开眼来,更没有能力动一下,当感觉到他转身离去,她以很强烈的意念支撑起自己的动作,拉住了他的衣袂。   顾思铭愣了愣,扭头看她,终于见到她摊开的手掌心中放着两颗珊瑚珠,他欣喜若狂,从她手心里抓过珊瑚珠,眼底满是激动与喜悦!   于是他拦腰将上邪抱起,往王宫的方向而去了,此时,上邪的全身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了更深度的昏迷!   此时,楚清朗已经进入了绝度危险的境地,古往今来,很少有人敢以自己的生命力灌注他人的生命,因为这样会死得很快。这也是顾思铭只给上邪一天时间的原因!   当他从欲望之海回来之时,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楚清朗,他便知道,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楚清朗只有两天的时间。   两天后若是找不到救治他的方法,他的结局注定是灰飞烟灭,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留下一点点的渣滓。   好在上邪成功回来了,成功地拿回了珊瑚珠,所以顾思铭的喜悦和激动是可想而知的!   三天后。   楚清朗终于从浑浑噩噩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看着唯有婢女守候的房间,他的内心一阵空落,他没有死?   顾思铭像是能够算到他这个时候醒来似的,所以当楚清朗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顾思铭边激动地冲了进来。   “清朗,你醒了?!”他跳到他的床边坐下,像个父亲一样看着虚弱无比的楚清朗。   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三个婢女,婢女手中各自端着一个托盘。   顾思铭道:“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所以让她们给你准备了大补的食物,快趁热吃了。”说罢,示意婢女将吃的东西呈上来。   顾思铭将枕头垫到楚清朗的后背上,以此帮助他坐起来。楚清朗望了一眼婢女手中浓稠的粥,微微皱眉,“我为什么没有死?”这话很明显问的顾思铭。   “我已经说过了,有我在,不可能让你死的!”顾思铭语气轻快地说道。   说完,便催促楚清朗把那粥给喝下去。“我可是在里面加了珍珠粉的,喝下去保管你能立马蹦蹦跳跳的!”   楚清朗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便乖乖地把那粥给喝了。   整整三碗粥都是一样的味道。但是事情的确如顾思铭所说的那样,他将三碗粥全部喝完的时候,身体里充满了能量,就连脸色都变好了不少。   “你试着下来走走看!”顾思铭说道。   楚清朗浅笑,“不用试了,我现在感觉很好!你现在告诉我我为什么没死?你用了什么方法?”她当然不会想到欲望之海,因为他相信现在雪族根本没有人有能力潜入欲望之海将所需之物成功拿出来!   顾思铭也不打算隐瞒,“用的是珊瑚珠。” 第294章 这事很棘手   “珊瑚珠?”楚清朗有些惊讶,“王宫不是已经没有珊瑚珠了吗?”之前他母妃给他的那颗珊瑚珠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因为谁也不敢轻易跳入欲望之海。   “有人去拿的!”顾思铭干干地说道,他还真的没办法把上邪的事情告诉楚清朗呢。   楚清朗闻言,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抓住顾思铭的衣襟急切地问道:“谁?”   顾思铭的目光微微闪躲,嗫嚅着唇瓣,半晌才道:“南宫上邪。”   他猜的果然没错!一时间,楚清朗看着顾思铭的目光便变得狠戾起来,“是你让她去的,对不对?”   顾思铭沉默,没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楚清朗一把甩开她,“她现在什么地方,我要见她!”   “好,我带你去见她!”顾思铭想解释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楚清朗只是随意地换上衣服,便催促着顾思铭离开了。   在去的路上,楚清朗板着一张脸,犹如厚重的积雪一般,冷冰冰的,而且还充满煞气。   顾思铭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楚清朗,你不是南宫上邪的楚清朗,你是整个雪族的楚清朗,既然她夺走了你的生命力,那她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楚清朗冷哼一声,哂笑道:“难道我作为雪族的王,连怎样走自己人生的道路都要由你们来决定?而且那是我喜欢的女人,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不管是我楚清朗也好,雪族之王也罢,我为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需要她来回报。你懂吗?”   楚清朗自问自答:“你不会懂的,因为你已经生活了上千年,你的心以及你的情感已经全部被磨光了。”   “好,就算我不懂那又怎样?”顾思铭也恼了,“她能够从欲望之海成功地回来,已经说明了她不会有事,就算她有事,那也是她自找的!你不能因为爱情而盲目了你自己,也不能因为爱情就不顾亲人的感受!”   楚清朗眯起狭长的星眸狠狠地瞪着顾思铭,隔了半晌才道:“顾思铭,我的好舅舅,我对你真不是一般的失望!”   “只要你活着,我就觉得对得起你母妃了,我不能让你像你母妃一样死去,所以我无所谓你怎么想!楚清朗,我告诉你,爱情它就是生活中的屁!”   “那是你认为!”楚清朗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快速地往前走。   他从未牵挂任何人像牵挂上邪一样,仿佛她已经溶进了他的骨血中,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将其割舍。   当他看见仍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上邪时,一颗心像是被割掉了一块,疼痛难忍。   她的脸色苍白到极致,不管以前见过怎样狼狈的上邪,楚清朗都觉得她这次是受伤最严重的。   “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楚清朗蹲在她的床前,将她柔若无骨的手握在手心里,询问着站在身后的顾思铭!   “也许还需要六天吧,你也知道欲望之海的戾气是极重的!”顾思铭说:“但是你放心,她能够从欲望之海回来,所有的愿望就都能够实现,所以她不会有事的!”   关于这点,楚清朗也是知道的。   欲望之海能够满足人的所有欲望,前提是那个人能够从海底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重新返回海面。   上邪做到了,所以她不会死,所有的伤痕也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不管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都是这样!   “你可以出去了!”楚清朗冷冽地说道。   顾思铭耸耸肩:“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要呆的太久了!”说完,顾思铭便退出了房间。   楚清朗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闭上双眼,将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当成是她在抚摸自己的脸,时间久久,他才睁开双眼,怜惜地看着她,“全世界,我最不希望受伤的那个人就是你,是你,你知道吗?”   “顾思铭向来自私,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你可以拒绝他的要求,你为什么不拒绝?”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如果上邪死在欲望之海了,那他要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他的喉头就有些哽咽,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总有很多人说你无心,连你自己都这样说,但是在我看来,南宫上邪,你才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哪怕你缺点多多,我还是觉得你很好……很好……整个天下,皆无人可与你媲美……你知也不知,你……之于我是最简单的快乐。我只要看着你,就能感受到快乐……?”   楚清朗一直握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诉说着相思情苦,当他累了的时候,便掀开被子的一角,与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这是顾思铭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以为被子能够掩去上邪右腿断掉的事情,却不曾想过楚清朗会钻到上邪的被子里去和她同床共枕!   所以,一直在外面守着的顾思铭……傻眼了。   顿时手心脚底都是冷汗,怎么办?   早知道如此,就该等南宫上邪醒了,再将珊瑚珠的事情告诉楚清朗!   顾思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楚清朗只是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左手抓着她的右手放在被子底下,他知道她劳累,所以他也不想把吵着了她!   上邪的身体躺得很笔直,楚清朗能够触碰到她另一只脚,却怎么也碰不到她的右脚……   真是奇怪!   就在楚清朗还想继续探究之时,顾思铭推门进来,“清朗?我忽然想起来找你有点事儿,你能不能……?”话音未落,顾思铭已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吃惊地看着和上邪躺在一起的楚清朗!   倒是楚清朗泰然自若,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他睨着顾思铭语气很不好地说道:“我现在累了,两个时辰之后再来找我吧!”   顾思铭张口结舌!两个时辰?已经足够楚清朗发现上邪的脚不在了的事情!   “这件事情很棘手。”他拼命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跟我走。”说着,便走向床边,试图将楚清朗拉下床! 第295章 极力去隐瞒   楚清朗狐疑地看着他,“你先说问题。”   “会吵到南宫上邪!”顾思铭着急地说道:“我们出去说吧!”   “你连她的性命都不在乎?如何在乎是否吵到了她?”楚清朗说着,便从床上走下来,在顾思铭的目光中,拉起被子的一角,作势要掀开,他想知道,是否上邪……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敢想,他只是在疑惑而已!   顾思铭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你你要干嘛?”   楚清朗冷冷地看着他,顾思铭越是紧张,他心底的弦便绷得越紧,“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上邪出了什么事情?”他尽力将声音放平,使之听不出一丝波澜来,其实他的内心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顾思铭的目光开始闪躲,连看楚清朗都不敢了,他嬉笑道:“没有,我这不是担心你撩开被子,她感冒了嘛!”   楚清朗先是不说话,再是冷冷地看着他,之后才猛然甩开他的手,在顾思铭措手不及中,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邪身上的被子。   没有右脚!   左脚的旁边,空空如也。   右小腿的下面,是真实的一段残缺。   楚清朗的眸子微微眯起来,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酸涩苦辣,唯独没有甜!   空气似乎在此刻凝聚起来,连顾思铭都感觉到呼吸不畅。   楚清朗将停驻在上邪残肢的地方寸寸移向顾思铭,像是要将他凌迟才肯作罢!   顾思铭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不断地摆动双手,“你别这样看着我,的确是我让她去的,但是我并没有强迫她去啊,你可以拒绝是不是?而且她的法力在我之上!”   时间久久,楚清朗才吐出一个字:“滚!”   顾思铭不甘心地继续说道:“反正她的脚还是会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等她的身体好了,她就脚就回来了,你不用这么生气,也不用这么伤心!”   顾思铭的话在楚清朗的耳朵里成了喋喋不休。   楚清朗更大声地吼道:“滚!”如果此人不是他的舅舅,也许他早已化出沧尘剑,将他钉死在墙壁上了!   顾思铭被他的震怒吓了一条,身子一抖,终究是灰溜溜地退出了房间。   顾思铭走后,楚清朗才渐渐平息下自己的怒气,望着上邪的残肢,心头又是一阵绞痛。   不管她日后好还是不好,他都不会忘记,她舍命进入欲望之海为他取回珊瑚珠,也不会遗忘她失去过一条腿。   虽然事情像顾思铭所说的那样,随着时间的迁移,她的腿会恢复如初,也就是那只掉落在欲望之海的腿再次回到她的身体上,但是……他却无法忍受,她经历这一切时的无助和难受!   她一定疼死了!   他一直知道,她是一个绝对不喜欢吃亏的女子,但是这次……   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看到她残肢时,心神俱碎的那种心情。   像是有刀一层层地刮开他的血肉,使得他不至于立刻死去,但是却痛到他无法呼吸。   或许,这个时候,他是极度希望她不爱他的,这样她就不会答应顾思铭的要求的。又或者他希望她是极度自私的,如此她也不会不顾一切跳进欲望之海。   六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这六天来,楚清朗没日没夜地守在上邪的身边,每每见她皱一下眉头,他的心便揪得紧紧的,但是她却始终没有醒来。   等待的时间太长,有时候他都开始没有自信她能够醒来了。   是否欲望之海的说法,只是传说而已?并不一定真的会实现?   上邪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四周都是黑暗。   她坐在黑暗里,抱住自己的双膝,一直一直哭,毫无止尽地哭,而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就只是很想哭,歇斯底里地哭!   哭饱了,累了,然后睡去,醒来再继续哭……如此一直反复,直到一束光从远处折射过来。   她站起身,朝着光芒的方向而去,渐渐的,四周便温暖起来,不再是阴暗潮湿……   她甚至还能听见有人在急切地呼唤她的名字,一声声都带着无尽的宠溺是思念,不断地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在这个迷茫的世界里,得以不断地循声而去!   阳光很好,暖暖的。她觉得全身都很惬意。   但是为何,突然间有一颗雨水掉落在她的额头上,凉凉的?   紧接着,那道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地灌入她的耳膜内,让她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呼唤着她?   守在上邪床边的楚清朗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像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于是他不断地呼唤着她,从凌晨……到天亮。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他没有办法再这样等下去,否则他会疯掉的,她一定要醒来,一定!   痛,每一寸肌肤都在痛。这是上邪现在最真实地感受。而且骨头像是被刀刮了似的,让她想把身子蜷缩起来!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那道呼唤她的声音越清晰,她就感觉到越痛。   随着她身子的蜷缩,楚清朗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她这是要醒了吗?可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他抓住她的胳膊,焦急地问:“上邪,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嗯?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样了?”   “啊!痛!”上邪终于说了这七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然后,她在楚清朗的惊慌失措中,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楚清朗那肿得跟核桃一般大的眼睛。   她看着他,呆愣了稍许时光,才恍然大悟般清醒过来,“我全身都疼……疼……死了!”   楚清朗看着她不住挣扎的样子,心也跟着痛到了极致,她能够醒来是他期盼着的,但是现在她却说疼死了!   他用力将不断挣扎的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阻止她继续挣扎。   他知道,她不是全身都疼,而是她的腿被砍断,所以牵连着她的全身,让她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疼痛!   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相信我,等会儿就不疼了,啊,等会儿就不疼了!”若非他用尽全力,怕是上邪已经从他怀中挣脱出去,滚落地上了! 第296章 残肢的新娘   在楚清朗的安抚下,上邪果真渐渐安静下来,而她却像是赖在楚清朗身上不下来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时间久久,楚清朗才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上邪?”   “嗯?”   “还痛吗?”   “嗯。”   “哪里痛?”话语间,他厚实的手依旧抚着她的背,似乎这样能让她舒服一些。   “嗯?”   “哪里痛?”   “嗯?”上邪不想说话,就一直这样懒懒地趴在他的怀里,嗯的四个音节全部都被她发完了,楚清朗还是没有问到他想要的结果。   无奈之下,他只好叹了口气,说:“你累了,睡觉吧!”   谁料,此话一出,上邪便从他怀里抽出身来,灼灼地看着他,说:“我的腿很疼。”   楚清朗微微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上邪继续说:“我的脚断了,楚清朗。”   她说这话时,表情一点都不悲伤,就好像在说,该吃饭了一样。   楚清朗不知道她究竟是伤心呢,还是一点都不伤心?   想来不伤心应该是不可能的事,谁会在断了一条腿之后不伤心的?是否……她是后知后觉,暂时没有想到悲伤的那方面去?   楚清朗双手撑在她的双肩上,让她认真地看向自己,“上邪,你的腿会好的。”   “如果不会好呢?”上邪像个小孩子一样,十分好奇地看着他。   “你要相信我,我说会好就会好,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楚清朗宠溺无比地说道。   “我说,如果不会好呢?”上邪显得很固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极了?”楚清朗说完,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上邪却板起了一张脸。   大声问道:“我说如果不会好呢?”   什么意思?楚清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那只掉落在欲望之海的脚会随着她身体的复原而再次回到她的身上的,为什么他都说得这么肯定了,她还是不相信!   “我讨厌你,楚清朗!”上邪将他一把推开,作势要下床,飞奔离去。却因为缺了一只脚而摔倒在地。   楚清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但他还是急切地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滚开,不要碰我!”   “上邪,你怎么了?”楚清朗的眼角也染上了哀伤,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醒来,但是她却说讨厌他,还说不准他碰她!   上邪单脚支撑着站起来,一跳一跳地往门外而去,楚清朗不明所以,并未追上去,只是站在她的身后哀伤无比地看着她。   上邪感受到他并没有追上来,顿时更加气恼,飞快地往前跳去,却因为一个不小心,再次摔倒在地。   楚清朗不顾三七二十一,飞奔向前,将她扶起来。   上邪索性就坐到地上,像个 耍赖的女娃娃似的,恨恨地看着楚清朗。   楚清朗摸了一下鼻子,弱弱地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我改!”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上邪这样折磨自己。   “楚清朗?”瞪了他很久,上邪最终还是浅浅地喊了一句,顿时,楚清朗的目光小心翼翼且紧紧地锁住上邪的容颜,像是怕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嗯,我在。”他答。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不会娶我的,对不对?”上邪娥眉微蹙,显得很认真、很可怜、又很无辜。她就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蹲在她面前的楚清朗。   因为七天来,一直守着她,他脸上的青色胡渣又冒出来了,脸上也是一片颓靡之色,完全提不起精神来。三千白发也凌乱得很。   “……”楚清朗怔住了,她想听的就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娶她的话么?但是这样的话已经被她提起来了,如果他再按照她的线头说下去,那他一定会很不好意思的。   “我就知道会这样!”上邪生气地道:“我还是个完整的人的时候你就不想娶我,我不现在缺了一条腿,你就更不可能娶我了。亏你还说什么还爱我,都是假的,楚清朗我讨厌你!”说完,又要挣扎地站起来。   楚清朗在她站起来的一刹那也跟着站起来,当她转身时,却紧紧地抱住她,抵在她的耳边说:“我娶你!南宫上邪,我娶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娶你。”他磨蹭着她的脖子,缱绻地继续呢喃,“你一直在我心里,不曾离去。”   上邪敛去愤怒的心情,狐疑地问道:“真的?”   “真的!”   “你是因为我腿残了,同情我,才答应娶我的对吧?”   “……不是!我一直都想娶你!”   “那为什么你之前要拒绝?”   “因为之前……”之前很痛苦,“因为之前我以为你爱的人是楚靖轩,我以为你不爱我。”至于沐清晨的那件事情,就让她随风而去吧,他如果再计较这么多,那他接下来的人生将会是无尽的痛苦,他已经尝试过了!   “我以前的确是很爱他。”上邪安静地说道:“但是他不爱我。楚清朗,你爱我,所以我也爱你!”   楚清朗想笑,这算是什么逻辑?“这么说如果我不爱你了,你也就不爱我了吗?”   上邪想了一下,认真地道:“你都不爱我了,我为什么还要爱你呢?”   这回轮到楚清朗不高兴了,“可是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也还爱着你啊!”   “可是你没告诉我你爱我啊,你如果告诉我的话,没准儿我老早就爱你了呢?”上邪耍赖皮!   楚清朗无言以对。   彼此相拥,却久久不放开,上邪一条腿站得十分辛苦,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他:“我的腿真的能回来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会选择相信希望。   “会!”   “为什么?”   于是,楚清朗又把欲望之海的详情给告诉了上邪一遍。上邪真是听得满心欢喜。   遂问:“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你如果想当残肢新娘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娶你。”楚清朗终于放开了她,满脸都是笑意地看着她,可他却在上邪满脸欢笑地时候,滑倒下去,倒在上邪的面前,不省人事。 第297章 薄情寡义嚰   楚清朗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太劳累了而已,才会在上邪面前昏倒,所以在休息一天之后,楚清朗就醒过来了。   而彼时,上邪正在偷吻他的睫毛,被他突然睁开的眼睛给吓了一大跳。   “楚清朗,你诈尸呢?”   楚清朗虚弱地笑了一下,宠溺无比地道:“你喜欢吗?”   “不——喜——欢!”上邪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现在有心了,可是会被吓坏的!”   “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心跳!”楚清朗倒是现在才知道上邪有心的事情,所以显得比较激动,奈何他全身无力,无法动弹,只能等着上邪拉过他的手,将其放在她的胸口前。   “感受到了吗?和你的心跳是一样的!”   楚清朗轻轻地笑了一下,讳莫如深地道:“哪里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你的心跳明显比我的快!”楚清朗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故作认真地说道。   “是吗?”上邪将信将疑,“那要怎么办,是不是因为我这颗心有问题?不可能吧,是情落心甘情愿做回我的心的,该是没有问题才对!”   楚清朗的眸子一暗,“是南宫情落心甘情愿回到你身体里的?”关于他们前世的事情,血婆婆已经私自找过他了。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说服他不再喜欢上邪,前世他为她而死,今生,他为她而生,可上邪还是不喜欢他……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打算放弃了,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上邪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楚靖轩呢?”楚靖轩那么喜欢南宫情落,几乎愿意为南宫情落付出一切。现在南宫情落成了上邪体内的心,而上邪曾经又是如此喜欢楚靖轩……   “什么楚靖轩?”上邪不明白楚清朗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楚靖轩说他喜欢你呢,你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楚清朗,你不是答应娶我了吗?难道你会允许你的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如果你允许的话,那我就选择和他在一起好了!”   “……我以为你还喜欢他!”楚清朗不太确定地说道,目光依旧灰暗。   “傻子楚清朗!”上邪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在她看来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既然她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了,那说明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还需要多说什么?   见她没有再说话,楚清朗问道:“你的腿回来了吗?”   上邪一副十分沮丧地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啊,断掉的腿还怎么可能回来?你快点好起来给我弄假肢得了!”虽说断了腿很难过,但是上邪天生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狠狠地难过。   断了就是断了,就算她大哭大闹,又能怎么样?虽然偶尔的,她也想大哭大闹!   “传说就是这样的,所以上邪,相信我,一定会回来的!”楚清朗也没了信心。因为等的时间太久。   “好吧,我相信你!”上邪笑言道:“你什么时候好起来,我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呢。”   “什么地方?”   “我曾经答应小乱雪,杀了帘子之后,就去青岭看她,后来我去找她,却找不到她,所以等你好了以后,陪我去找她,行不行?”   “行。”   上邪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喜悦的笑声溢满整个屋子。   站在门外的常舒舒心头有一股莫名的酸涩,她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爱情,但是却在楚清朗和南宫上邪这里看见了所谓的爱情。   站了许久之后,她才选择走进来,立在楚清朗的床边,“殿下,我亲自给你弄了点饭菜,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楚清朗还没来得及说话,上邪就已经抢先道:“饭是一定要吃的,楚清朗,这样你才能好得快!”说着,便打算从常舒舒手中结果托盘,但是常舒舒就是不放手。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是送来给楚清朗吃的吗?怎么现在又不给?”   常舒舒看着她这幅天真的样子,真想伸手掐死她,但是奈何楚清朗在这里,她不好有所动作而已,“你只是一介外人,若由你伺候殿下用膳,你若下毒了我怎么能够知道?”   “好吧!”上邪从床边站起身来,“看样子,你对我的敌意还是很深的,这样好了,我到那边坐着,你伺候楚清朗吃饭好了!”说完,便真的往看另外一边走去,姿态随意地坐在一只椅子上。   楚清朗的目光追随她而去,正想说点什么,上邪却把脸扭到一边,根本不向他这边看来。   无奈之下,楚清朗只好道:“舒舒,你先把饭菜放在一边吧,我等会儿再吃。”   常舒舒内心一凉,“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殿下。”自从她嫁给楚清朗成为舒妃之后,她从未想过要去夺得楚清朗的青睐,因为他们是表兄妹,即使她再不济,他也不会冷落了她,而她……自小对他便没什么印象,更未听说过他,别说爱情了,她对他连兄妹情都没有。   但是自从上邪出现以后,她总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所以她一定要争取,不能让楚清朗被她抢走了!   而楚清朗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遂冷声道:“本王暂时还没有食欲,先放着吧!”   “……是,殿下!”   曾经的常舒舒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简单而善良,从不争风吃醋,安静而喜悦。楚清朗蹙眉,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在针对上邪!   “舒舒,你是雪族的舒妃,永远都不会改变。”看着她不甘不愿地把饭菜放下,楚清朗如是说道。   “谢殿下。”常舒舒什么都不再说,不甘却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上邪望着别处,冷哼一声,“薄情寡义!”   “我这个样子还算是薄情寡义?”楚清朗反问道:“我都没有吃她端来的饭菜,难道对你还不算重视?”   上邪扭过头来看他,道了声“谢谢”之后,从椅子上跳下来,走了!   楚清朗完全不明白她这又是怎么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第298章 你要我怎样   上邪边往门外飘去,边背对着他扬起手挥了挥,“你赶紧把饭菜吃了,别喊我,也别跟过来,我心情不好,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常舒舒并未走远,像是能够猜到上邪会跟出来,所以她在走廊的拐角处等着她。因为上邪的一只脚没了,所以连走路都是动用了法力飘着的,那飘然的感觉像个女鬼似的。但是周围却无人敢多看她一眼。   “你在这里等我吗?”上邪飘到她的面前,然后越过她继续往前飘,当她觉得距离楚清朗的房间已经够远了的时候才停下来,就着走廊的围栏坐下。   常舒舒跟在她后面来到她的身边。   “你喜欢站着?”上邪挑眉问道。   “我不喜欢和你一起坐着!”常舒舒冷冽地答道。那眼神里诸多不屑。   “看来不只是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也有话对我说,对吧?那你先说好了!”上邪说道。   “我的话就是你赶紧离开殿下,像你这样的女子根本配不上他!”   “哦?哪里配不上,我是缺胳膊、却脑袋、却屁股呢还是缺……腿?”上邪淡淡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又抬高了嗓音道:“好吧我现在虽然真的缺一条腿,但是楚清朗说我的腿还是会回来的,而且他说他不嫌弃我,我会娶我。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配不上他了?”   “你从头发丝都脚板心都配不上他,至于你的缺点我也懒得帮你数,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断腿了殿下说要娶你是因为他同情可怜你,你还以为就你这个样子能嫁给殿下?”常舒舒说得十分刻薄,这是她有生以来说得最刻薄的一句话,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上邪也冷了眸子,冷了嗓音,毫不示弱地看着常舒舒,“你若有这个能耐,就让他别娶我啊!”   常舒舒冷笑道:“南宫上邪,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改变不了,我已经嫁给殿下的事情。”这是她最大的筹码,她怎么会把这个给忘了。“现在对殿下来说我是他最亲的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你要知道,我已经嫁给他了!”   上邪也笑了,“刚好,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的,我若嫁给楚清朗,那他必定会休弃你,因为我南宫上邪要嫁的男子只能拥有我一个妻!”   “你这是妒妇的做法!”常舒舒双手握拳,骨节泛白,她相信上邪有能力让楚清朗将自己休弃了!若她真的被休弃,那她这一生便算是完了!   上邪无视她的话语,直接说道:“你也可以选择先休弃了楚清朗,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变成下堂妇!”   “……你到底有没有为殿下的声誉考虑过啊南宫上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是一派胡言!”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的声誉,那你就选择被他休弃好了,反正你是可以选择的!”上邪淡淡的却冰冷地说道。   常舒舒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她这是在和一个疯子说话吗?“他不会休弃我的!南宫上邪,咱们走着瞧吧!”语尽,拂袖离去。   上邪眯着眼睛,良久良久,望着常舒舒消失在拐角处,微微弯了唇角。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想要楚清朗休弃常舒舒那也许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也许因为她的想法和别人的不同,所以她根本不希望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她不在乎什么妒妇不妒妇,她只希望她的相公只有她一个妻,再无他人!   上邪这一坐,就是坐到下午。空气还是有些凉凉的,这里是雪族,并不比人间,一年四季的天气都像是停留在秋天一样,当然了,除去冬天,冬天四周都是皑皑白雪。走在其中,让你直打寒颤。   “阿嚏!”凉气从屁股底下传上来,上邪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在这里坐这么久?”楚清朗手拿一件红色披风走过来,披在她的肩膀上,“现在心情好了吗?有什么是不可以跟我说的,嗯?”   上邪扭过头,凄凉地看着他,此时的楚清朗一袭若雪的白衣,全身都是雪白的颜色,唯独那双黑白分明熠熠生辉的眸子,他的脸色其实也不怎么好,还泛着苍白。   上邪轻轻地偎进他的怀里,一张小脸贴在楚清朗的胸膛上,唇瓣微启,浅浅地说:“楚清朗,我现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你的心跳!”   楚清朗将她纤瘦的肩膀拢了拢,使得她更紧地偎进他的怀里,“怎么,现在还在生气?生舒舒地气吗?”   上邪沉默半晌,忽然问道:“楚清朗,你喜欢沐清晨吗?你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常舒舒多一点?”   沐清晨?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想起这个人,楚清朗的内心都免不了一痛,她是横亘在他与上邪之间最大的劲敌,只因为她是被上邪所杀,而她却是他楚清朗的亲人,他一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偎在他怀里的上邪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体的僵硬,遂将身子从他怀里抽出来,有些哀凄地问:“你都很喜欢吗?”   “她们都是我的亲人,上邪!”楚清朗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这样的感受。   “那你喜欢她们吗?”上邪固执地问。有时候她抓住了一个问题,就一定要问到底了才肯罢休,这样子的她让人……很难喜欢起来。   楚清朗望向别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清晨已经死了。”   “可她还活在我和你之间。”上邪有些癫狂地道:“我刚才听见你的心跳了,你曾经为她心跳过,而且现在常舒舒还活着,她们对你来说,都比我重要!”她蹭地站起来,眼眶都红了!   “那你也曾经很爱过楚靖轩,不是吗?”楚清朗也显得有些激动,“清晨和舒舒都是我的亲人,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很在乎她们,你是打算让我六亲不认了吗?”   上邪红着眼眶,眼泪溢满了她的眼眶,但是她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楚清朗,我很认真地跟你说,如果你真的决定娶我,那我的要求是你必须休了常舒舒,我没有办法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就是这样!你自己考虑清楚!” 第299章 你在我才哭   “舒舒是我的表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休弃了她,那她今后的人生将会怎么办?”楚清朗觉得上邪是疯了,他自己也疯了,整个天下都疯了!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十九岁了,有承受打击的能力!楚清朗,如果你不休弃她,你是打算让她给你生孩子吗?”不可否认,上邪在这件事情上想得比较远,“如果你打算让她给你生孩子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如果你没有与她同床共枕的打算,那你就选择休弃她!”   就在楚清朗还怔愣之际,上邪转身飘走了。   楚清朗想都没想直接追上去,挡住她的去路,真挚地道:“我答应你。”   “为什么?这么快就想清楚了?”上邪不大相信戏谑地道。   “这件事情不需要多想什么啊,如你所说,我并不打算让她给我生孩子,留着她,不过是误了她一生而已。我和她之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真的!”楚清朗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焦急地想要解释,想要上邪信任他。   “真的?”刚才强忍住的眼泪这个时候才落下来,“你没有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楚清朗擦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爱哭了?这可不像以前的南宫上邪啊!”   “因为你在,所以我才哭,你若不在的话,我便不哭!”上邪邪气地答道,眼泪终于止住了。   明明刚才还是乌云密布,但是此刻她却像个得意的女王一样,一把抱住楚清朗的胳膊,“我好想歌唱。”   “你会吗?”楚清朗好笑地看着她,“越来越像长不大的孩子了。”   “会啊,我弹得一首好琴!”上邪嘻嘻笑道。   于是楚清朗看着她,爽朗地笑了。   “你不信?”   “你先弹给我听,我就相信!”倒不是他嫌弃她,而是他压根就不相信上邪会弹琴。   “好吧!”上邪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就在楚清朗以为她会倔强到要在自己面前露一手的时候,她却说,“只不过一个小小的谎言而已,都被你拆穿了!没劲儿啊没劲儿!”一边说,还一边故作可惜地摇头晃脑。   “楚清朗?”   “嗯?”   “你过来!”上邪将楚清朗一把拉到自己的面前,“把背弯下去!”   “做什么?”楚清朗不明所以地问。   “乖乖听话就是了,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上邪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背给摁下去,然后左脚一蹬,趴到人家的背上去了。“快快,你背我跑一圈,快点!”   “……”楚清朗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这也太幼稚了吧?   “诶,你怎么不跑?”上邪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开始催促道。   楚清朗将两只手挽到后面抱住她的大腿,立起身来,“马上!”说完,背着她快速地跑在走廊上面,一直往花园而去。   守在一边的侍女见状,眸光微微愣了愣,但是上邪和楚清朗对此却全然不在意,上邪更是在他的背上快乐得不断尖叫。   凉凉的风拂过耳畔,将他白色的长发与她如瀑的黑发卷在一起,伴随着风的呼呼声,还有她银铃般的笑声,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而美妙。   忽而,上邪收回在空中不断乱晃的手,再次趴到他的肩膀上,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楚清朗,你累不累?”   那一咬,可谓是让楚清朗全身一颤,连额头都冒出细密的汗珠,却还是笑道:“还好,你还可以再长几斤。”   “哈哈哈!”上邪爆发出一阵大笑之后,恬不知耻地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哈哈哈!”   楚清朗嘴角抽了抽,却什么也没说。   他能够感受得到她的快乐,于是一颗心也渐渐地融化在她的笑声当中。   人生若只是如此,那该多么圆满?   事后,楚清朗与上邪并排着躺在绿茸茸的草坪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却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上邪看着蓝天,楚清朗看着上邪,与她肩并着肩。热热的呼吸几乎要扫到她的脸上去了。   上邪忽然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唉,楚清朗你别总是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我的时候,我的心里痒痒的,你知道吗?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让她挠也不是,不挠也不行!   “是吗?”楚清朗低低笑了。“可是除了看你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看什么!”   “油嘴滑舌!”上邪嘁了一声,表示不相信他的话!   “你又没有尝过,如何知道我的嘴是油的,舌是滑的?”楚清朗没有推开她遮住自己双眼的手,而是在她手心里低沉地戏谑道。   上邪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身子往楚清朗身边挪了挪,凑近他的唇边,吻上他那不薄不厚刚刚好的红唇,楚清朗并没有拒绝,反而有些欢迎。   上邪的舌头长驱直入,像是品尝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不断地在他口腔里搅动!   她睁着眼睛,望着他绝美的面庞,渐渐地把遮住他眼睛的手给拿了下来,顺带着也结束了这个吻。   楚清朗睁开星眸看着她涨得通红的面颊,笑问:“怎么样?”   上邪砸吧了一下嘴,思考了半天,却笑嘻嘻地道:“甜甜的!”   楚清朗也笑了,“那……还要吗?”说完,并不等上邪回答,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回去。   他的手搭上她的腰,一寸寸游移在她身上,随着吻的加深,两人的呼吸也不可避免地急促起来,当衣服渐渐剥落,她胸前的雪白展现在他面前时,她方才感受到一抹凉意,意识也即刻清醒起来,娇羞无比地看着楚清朗,“在这里……那个那个那个,会被人看见的!”   楚清朗好笑地看着她,“有没有谁告诉过你,你害羞的样子很美?”喑哑的嗓音已经说明了他现在的情绪,于是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低沉地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人敢看的!”   他是雪族之王,几乎无人敢盯着他看!   “可是……”上邪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他急切的吻给封住了。   ……   …… 第300章 你永远都对   这个夜晚,上邪睡得特别好,但是第二日醒来之时,身边却不见了楚清朗,她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不停地寻找他的身影,在确定找不到他之时,她翻身便从床上走下来。   走到门边,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以前全部都是银装素裹的宫殿此刻是已经是一片喜庆,很多很多喜字被贴在墙上还有门上,侍女侍卫都忙成一团,而楚清朗就站在人群当中指挥着他们。   感受到上邪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冲她笑了笑,刚才一缕清风吹来,撩开他的白发,更为他添了一抹出尘的美。   上邪的鼻子酸酸的,不管不顾,直接奔到他的面前,双臂挂到他的脖颈上,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楚清朗,你这是打算娶我了吗?”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得想掉泪!   “嗯,你喜不喜欢!”楚清朗亦抱着她,性感的唇抵在她的耳边,温柔地问道。   上邪在他怀中不住地点头,“楚清朗,我真的很开心,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她擦了擦自己的双眼,眼前的场景依旧没变,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紧紧地抱着他。   他将她的身子微微抱起来,转了个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是答应了你的,我都会做到!“   看见她的眼眶红红的,他略微有些心疼,“怎么又哭了呢?”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上邪吸了吸鼻子,“我哪有哭?哈哈~哈哈!”说完,就大声笑起来。   楚清朗摇了摇头,实在是无奈得很!   待到楚清朗放开她之后,上邪才蓦然发现……自己的脚回来了。   居然回来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上邪踢了踢右腿,又俯下身去捏了一把,疼……死了!   楚清朗戏谑道:“怎么,高兴得连理智都没有了?”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上邪吐吐舌头,“我以为你只是在安慰我而已,没想到是真的呀!呵呵!”哪有腿断了还能自己补回来的?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开心吗?”楚清朗看了她一会儿,忽而问道。   上邪点头,“当然开心呀!哈哈!开心得想唱歌!”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了,看来她是真的很开心,似乎脸上的每一个纹理都是带着笑意的!   楚清朗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上邪,想把你的喜服设计成什么样子的?现在就去找裁缝说!”   原本,女子出嫁都是要自己做嫁衣的,真是没有想到楚清朗竟是找的裁缝给她做的嫁衣。上邪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以报他捏自己脸的仇,然后快速地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以防他再次报复回来。   “你不嫌弃我不会女红吗?”她的身体几乎要挂在楚清朗的胳膊上了。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女红。”楚清朗拖着她边往前走,边说道。   上邪吐吐舌头,“看样子,你有受虐倾向!”男子多数都喜欢溫茹贤淑会持家的女子,而楚清朗居然喜欢她这样的,不是有受虐倾向,是什么?   “你说什么?”楚清朗故作并未听见,垂眸问她。   “我什么都没有说呀!”上邪笑嘻嘻地说:“我说你很温柔,有你伴在身边,夫复何求?”   楚清朗的唇角抽了抽,什么都没说。   没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制衣房里,望着清一色的衣裳,上邪瘪了瘪嘴,“楚清朗,你们雪族的人为什么都要穿白色呢,这得多单调啊?而且像办丧事似的!”   “……”楚清朗对她的话实在是无法应答。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上邪见他没说话,故而回头道:“如果我说错话了,你要记得跟我说!”   “说了你会改吗?”   “不会啊!”   “那跟你说了有什么用?”看她那故作无辜的样子,楚清朗真是无法对她生气。   “当然有用!”上邪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以后欺负我了,我就把你认为我不该说的话给说出来,然后气死你!”说完,径自大笑起来。   周围的侍女无人抬眸看她,而楚清朗则满脸黑线!这个才是上邪的真面目啊,温柔啊娇羞啊什么的那都不是她!   奈何这个时候上邪再次凑近他,“怎么,你这样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样子是在后悔说要娶我了吗?”   “我哪敢啊?”   “只是不敢而已,其实已经不想娶我了是不是?”说着就要去掐楚清朗,楚清朗也不闪避,只让她掐了。   “|嗤——”还真是用力啊,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干嘛不躲?”上邪无辜地看着他,像看一个傻子一样。   “娘子做的永远都是对的,我要是躲了,岂不是说明娘子做的是错的了么?”楚清朗笑看着她,忽而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快先别感动了,去看看要把你的新娘装设计成什么样子!”   “我要那种裙摆很长很长的,能从门外拖曳到内堂里,颜色要是火红火红的,像血的颜色一样!”上邪扬着小脸认真地说道,“你觉得好不好?”   “不要说血啊什么的不吉利的话,就什么都好!”楚清朗的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上邪脚下一跳,身子再次挂到楚清朗的脖子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对我真好。”   楚清朗除了笑,还是笑!   雪族并不比人间,成亲大典准备起来也不过就要一天的时间。   晚上,上邪窝在楚清朗的胳肢窝下甜甜地睡下,楚清朗则看着她的小脸发呆,从未觉得人生如此充实过!   夜已深,他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与她一起进入睡眠。   成亲大典是在翌日早晨举行,因了上邪之前为楚清朗断过一只腿,所以顾思铭便不再阻拦他们的婚事。而常舒舒只作为楚清朗的妃子,对于他想娶谁做王后,她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因为昨天上邪说过了,她是在人间长大的,所以很多仪式都要按照人间的仪式来,这样的话,她的爹爹就能看得懂了。   她想让爹爹看见她……出嫁了,幸福了! 第301章 拜堂遭破坏   作为楚清朗的舅舅,顾思铭自然是要坐上高堂之位的,而上邪无父无母,便只有南宫北漠坐在高堂之上了。而南宫惜城根本不屑出现在上邪的成亲大典上,而上邪才懒得和她计较。   喜服果然如上邪自己形容的那般,长长的裙摆从殿外一直拖曳到殿内,两名侍女在后面替她拿着。而站在她身边的自然也是一袭红衣的楚清朗。   他握着同心结的这端,而她握住另外一端,两人的嘴角都噙着幸福的笑意,上邪是真的很想把红盖头给揭下,看看楚清朗现在的样子,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有些规矩该遵守的时候,她还是会遵守的,毕竟成亲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   “一拜雪族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夫妻对拜……”   奈何拜字音未完全落下,地面便抖动了起来,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颤地望着眼前之景,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素柔不能嫁给你,楚清朗!”若雪的冰冷的嗓音在抖动的地面中传了过来,随即,一袭黑衣压身的楚靖轩从天而降,落在众人面前。   楚清朗快速来到上邪的身边,将她紧紧地护在怀中。   当他脚尖落地,地上的抖动才停止下来,而他则冷冷地看着对面的楚清朗,眸子像是要滴出血来,“素柔不能嫁给你!”他又重复了一句,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斩钉截铁!   两道剑眉竖起来,像是冰山上的雪柱,千年不化。   上邪一把掀开头上的红盖头,看着站在对面的楚靖轩,讥诮地道:“我是南宫上邪,不是素柔!”   “不,你就是素柔!”楚靖轩深深地看着她,“你不能嫁给他。”   上邪冷冷地笑了,“就算我是素柔又怎样?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微顿,“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破坏我和楚清朗成亲的话,你现在就给我离开!”   楚靖轩皱着眉头,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他看着上邪,那浓重的悲伤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像是要铺满整个大殿!   此时,楚清朗只是紧紧地抓住上邪的手,不敢放开,他并没有说话,如同楚靖轩一样,他紧皱着眉头,唇瓣也紧紧地抿着!   在众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楚靖轩快速地掠步过来,一把抓住上邪的手腕,“你曾经说过很爱我!你怎么能够嫁给别人呢,素柔?”他满是悲痛的眼神紧紧地锁住她的容颜,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灵魂里。   楚清朗并未把上邪拉到自己的身边,而是伴在上邪身侧,等待她的决定。   “你曾经也说过很爱我,但是你最后还是爱上了南宫情落,楚靖轩,我也曾经那样强烈地想要嫁给你,但是你给我的是什么?也许你不知道,我的第一滴眼泪是为你掉的。斩妖台上,你冷眼旁观我被逼跳下斩妖台,而楚清朗却陪我亲自跳下去,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楚靖轩的喉头微微滚动,看着如此决绝的她,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有,楚靖轩,你现在的感情不过是延续对素柔的爱,但是我呢,我现在是南宫上邪,再也不是前世的素柔了。你心目中的素柔善良、温柔、可爱,而我不是!”   “我不在乎!”楚靖轩急急地答道。   “不,你在乎!”上邪回答道:“你在乎的永远都是素柔,所以当你第一次见到南宫情落的时候你才会义无反顾地爱上她!而不是性格已经改变了的没有心的我!我那个时候爱你,也不过是因为你是靖轩而已。但是你不爱我,不爱这个已经改变了成为了南宫上邪的我!”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楚清朗不一样,不管是前世温柔、善良、可爱的素柔,还是今生霸道、无心、不温柔的南宫上邪,他都是爱着的!”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素柔!对不起!”楚靖轩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永远消失。   “那个时候楚清朗也不知道我就是他要找的素柔!”上邪冷冷地反驳道。并未睁开他的手。有时候不反抗反倒是最好的反抗!   “情落也是你,不是吗?”   “你觉得情落就是我吗?”上邪嗤笑道:“你若这样觉得,我便把这颗心挖出来,送给你如何?”   楚靖轩的瞳孔微微收缩,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前世若不是你和楚清朗行苟且之事,我又岂会误会你?现在你跟我走!”楚靖轩说完,拽着上邪便要离去。   楚清朗的手抓得一点都不紧,只有上邪的手在抓着他的手,若是这个时刻上邪放了手,那么他便会彻底地失去她了。   “你放手!”上邪冲楚靖轩吼道:“本姑娘什么时候和楚清朗行过苟且之事了?本姑娘就算要和楚清朗发生关系那也是正大光明的!”她一把甩开楚靖轩的手,“而且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是楚清朗的人了!你嫉妒去啊,再次把我的心挖出来!”   “你已经……是他的人了?”楚靖轩闻言,忽而安静下来,嗫嚅着唇瓣,“你……真的已经是他的人了吗?”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破碎开来。   上邪的心也跟着不断揪紧,她知道这是情落留下的对楚靖轩的情感。   但是现在她是南宫上邪,不是南宫情落!她不会让南宫情落的感情占了上风的!   “我不信!”楚靖轩抬起腥红的眸子,忽然朝上邪身上扑来,不断地撕扯着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像是打算进入她的身体感受一下她是否真的已经是楚清朗的人了。   他的吻狂乱地落在上邪的身上,这一扑来得又猛又急,上邪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完全不顾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   包括楚清朗在内,他也没想到楚靖轩会这个样子,见到上邪在他身下挣扎,他一把拉起楚靖轩的胳膊,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拳狠狠地砸到了他的脸上,“楚靖轩,你混蛋!” 第302章 他血染天下   他可以允许上邪独自选择她想要选择的人,如果上邪选择跟楚靖轩走,他会毫不犹豫地放手,但是现在,很显然,上邪没有打算跟楚靖轩走!   一缕鲜血从楚靖轩的嘴角中溢出来,他的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仇恨地瞪着楚清朗。   上邪拢了拢自己的衣襟,从地上爬起来,楚清朗见状,立马走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没事吧?”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抓紧她,只是因为他对她还不够信任。他害怕她会选择跟楚靖轩走,若真是这样,他害怕自己承受不来,所以……   上邪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没事,楚清朗你抱紧我,不放手好不好,永远都不要放手,好吗?”   刚才,她是真的感受得到楚清朗想要放手的,正因为和他一起呆久了,她才明白他心里的胆怯。他害怕她跟楚靖轩走的心情就好像她害怕他放手一样!   她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很多伤害楚清朗的事情,他才会这样没有安全感,所以没关系,从此以后她给他安全感就是了!   楚清朗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感受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对面的楚靖轩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怀疑起云沧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楚清朗可以补你缺憾!   他便是这样补他缺憾的吗?   “素柔,你真的不记得曾经了吗?曾经的我们也快要成婚了呢!”他低沉的声音里,有着数不尽的哀求。   楚靖轩越是说话,上邪就越是将楚清朗抱得紧紧的。她说:“我记得曾经的,楚靖轩,我也知道、也记得我们前世就快要成婚了!但是在成婚之前你却把我的心挖了出来!我也记得你为了情落,想要把我抓回天庭,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是全天下最该爱我、保护我的人,但是你保护的却是别人,你为了别的女人,把我推上斩妖台。楚靖轩,你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正因为记得,所以才不会原谅!”   “之所以不会原谅,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不是吗?”楚靖轩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她。前尘往事涌上来,记忆中全部都是他对上邪的伤害。   “我的心是南宫情落,你对情落这么好,她当然有你。但是我是南宫上邪,我不爱你了楚靖轩,我爱的人是楚清朗!如果你喜欢南宫情落,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要不要?”上邪将脑袋从楚清朗的胸膛上抽出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楚靖轩。   “你的心爱着我,为什么你不爱我?”楚靖轩完全不懂地问道。   “楚靖轩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什么样的吗?对我和情落来说,你对我们的行为就是,你一边说爱情落,却一边做着伤害我的事情,现在我和情落合为一体了,你觉得我还会爱你吗?你会爱上一个一边说爱你,却又一边摧毁你的人吗?”说到最后,上邪嗤笑一声,“楚靖轩,你别做梦了!爱你的情落现在已经死了!而我不是素柔,这样的话我不想再一遍!”   顿了顿,她又道:“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摆起你那张悲伤得要死的脸,上次你也知道我就是素柔,但是你还是听从了云沧的话,把我重伤了,所以你根本不配说爱我!”   说完,挽住楚清朗的胳膊,“清朗,走,我们洞房去!”   楚清朗的心仿佛是被什么给充实了,以前的幸福都像是处在云端,现在看到她对楚靖轩的态度,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握紧上邪的手,“好!”   二人正待转身离去,身后的楚靖轩却咬牙切齿地道:“上邪,你若选择跟他走,我便血染雪族王宫!”他说的是那样的决绝而且悲伤!   “你上次为了天下苍生选择杀我,这次你又为我选择血染雪族王宫,楚靖轩你是脑子有病么?还有你家师傅允许么?”她扭过身来,鄙夷地看着他。   楚靖轩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眼睑渐渐垂下,完全像是秋天枯败的树叶,全然没了生气!   上邪也懒得再理会他,挽着楚清朗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然而下一刻,上邪却以极快的速度倒在了楚清朗的身边,当他反应过来之时,楚靖轩已经掠到她的身边,将她从地上一把抱起,退开十余步的距离!   “楚靖轩!”楚清朗怒吼一声,眸光如利刃一般,狠狠地剜着楚靖轩,此时上邪正被他抱在怀里,昏睡不醒!   “前世她不是你的人,今生她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楚靖轩邪佞地笑了一声,冷冷地道:“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她!”说完,快速地掠出宫殿。   楚清朗以极快的速度追出去,然而楚靖轩的身影如风,不管他如何追逐,始终与他隔着一段距离!   很快,两人便掠出了雪族王宫。而此时,前方的楚靖轩却停下来,手中化出绝尘神鞭,在楚清朗快速追上来的刹那,将神鞭往他身上挥去。   楚清朗快速躲开,那神鞭闷声甩开在空气中,有风卷残云之势,楚清朗只好动用法抵挡神鞭荡开来的层层杀气。   “你若不是妖,尽管到天界来找我!”楚靖轩紧紧地抱着失去意识的上邪,撂下一句话,飞身往天界而去!   楚清朗咬牙,不顾周围荡开来的杀气,飞身而上,紧紧地跟在楚靖轩身后。   楚靖轩的神鞭又是猛然一甩,神鞭的顶端幻化出一条巨龙,“吼——”的一声怒吼,往楚清朗身上咬来,楚清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幻出沧尘剑,往前一掷,那巨龙像是能够感受得到利剑的杀气,快速地再次化成一条普通鞭子,挡过了楚清朗的沧尘剑!   因为忙于与绝尘神鞭作战,此时楚清朗已然与楚靖轩之间隔出了一段距离,他边追着前方的楚靖轩,边眯起眸子,右手紧握住沧尘剑,用尽全身离去将长剑往楚靖轩的后背掷去……   若此剑刺中,楚靖轩……必定重伤! 第303章 杏花妖娆时   身后冷风骤起,楚靖轩分明能够感受得到,但他还是紧抱着上邪,并未有丝丝缕缕的慌乱,不顾一切地往天界而去。   楚清朗的沧尘剑如影随形,“嗤”的一声,直直没入他的背部,楚靖轩顿时只觉肝胆都要破碎。沧尘剑在他的身体了发出悲鸣,楚靖轩腾出右手,一把握住它,猛然将长剑拔出来,往楚清朗的方向扔去!   刺目的血如水柱一般不断地喷涌而出,在半空中抛出决绝的弧度,而他对此却仿若未觉。   楚清朗接住自己的长剑,正待追上去,却发现自己距离楚靖轩已经很远,转眼间,楚靖轩的身影已经被云层掩去,他彷徨在这一片云层当中,忽然就找不到楚靖轩离去的方向!   仙雾缭绕的天界,因为楚靖轩的突然闯入而变得动荡不安,而且此时他的怀里还有一个上邪,这让那些神仙们更是感到惶恐,以为天界即将遭遇劫难。   可当他们寻找天界动荡不安的原因时,却发现怎么也寻不到!   因为当楚靖轩刚刚上天,云沧后面便跟了上来,带着失血过多的楚靖轩快速地离开了天界。这才使得楚靖轩没有被其他神仙给发现。   上邪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楚靖轩用法力给弄晕了而已,但是楚靖轩却是真实地受了伤。当上邪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飘渺峰上等老阁的大殿上,身上连个被子都没有,地下更没有床垫。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适才想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靖轩出现在她和楚清朗的成亲大典上,然后……她正要携了楚清朗的胳膊往洞房走之时,却忽然昏倒了……   思及此,上邪蹦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红色嫁衣依旧还在,只是在等老阁的满室素雅面前显得有些妖冶,但是上邪却不管不顾,开始在这座算不上奢华的府邸转悠起来!   内室的右壁上是一副画,这幅画占据了整个墙面,而上面的图案唯有杏花,有的杏花正在含苞待放,而有的杏花正在凋零,有的杏花沐浴在阳光中,也有的杏花绽放在雨水之下,它们各具形态,仿佛各有各的生命与结局!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想法,上邪走近它,伸手就要往上摸去……   “谁准你碰这幅画的!”云沧的声音在她身后冰冷的响起,像是要冻结她的灵魂!   上邪倏然将手收回来,扭过头来看着云沧,挑眉道:“你也没说不准碰!这幅画上写着不允许他人碰触了吗?”   语尽,竟姿态肆意往图案上摸去,动作快得连云沧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挡在上邪面前之时,上邪的手已经触摸到那副画了,而在刹那间,上邪居然看见云沧的脸色变得若雪般苍白!   下一刻,上邪也怔愣在原地。   因为画上的杏花在刹那间居然全部凋零,然后簌簌地掉落下来,转眼间,那原本姿态各异的画面已然变成了空白一片!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上邪觉得云沧的眼神居然如此可怖,比之雪山上长久的积雪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她居然在他的注视下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上邪半晌才发现自己的如此失态,于是她扬起下巴,毫无畏惧地回视着云沧,像是要挑战他的底线。   她以为云沧会对她做点什么,比如……废了她的法力,或者杀了她。但是等了很久,云沧却笑了起来。   这还是上邪第一次看见云沧笑,那笑容如同千年寒冰忽然破裂,亦犹散漫的阳光忽然聚拢,尖锐地刺痛着人的双眼,以及心扉!   与之同时,全身雪白的他的身上缓慢地散发出茕白的光芒,上邪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双眸很痛,条件反射地快速垂下眸子,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殷红的血泪自她的眸中留下来,而她的眼珠子像是被人剜出来了一般,叫她疼痛难忍。这是第一次,她想要逃跑!   “师父,你在做什么?”楚靖轩扶住自己的胸口,从另外一个房间走来,虚弱地扶着门框,急切地呼唤道。   但是云沧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步步逼近上邪,像是要将她逼到死亡的角落才肯罢休!上邪也从未知道,原来云沧的法力竟是如此高深,那为何以前他还有败在她手里的时候?   眼睛的疼痛让她没有办法想那么多,只得在云沧的不断逼近中,步步后退。她甚至看不见门边的楚靖轩了,只能看见云沧身上散发出的刺眼光芒!她的世界变得白茫茫一片……   楚靖轩忽然跑过去,将上邪紧紧地抱在怀里,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此时上邪才感觉眼睛的疼痛舒缓了许多,但是眼角的血泪仍旧在不断地流……   “师父,你在做什么?她是南宫上邪,是你的女儿啊!”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楚靖轩却是清楚着的,他的师父在乎这个女儿,只是天下苍生的命运使他放弃了上邪这个女儿而已,从他每次看着那副杏花妖娆图的神态便能看出来。   只要见上邪一面,他都要在那副图面前站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有时候是几个时辰,有时候是一天,最长的一次是上邪剔骨削肉的那一次,他站了三天四夜,不眠不休!   念及此,楚靖轩抬眸去看墙壁上的那副图,惊讶地发现……画面上空空如也!   这……这便是师父想要杀死上邪的原因?刚才上邪碰触了那副画?   楚靖轩的思想还没有转过来,窝在他怀中的上邪却一把推开了他,手中聚集的力道风卷残云般猛然朝云沧挥去……   于是,云沧身上的茕白光芒瞬间消失了。上邪的眼睛不疼了,血泪也停止滑落了。于是楚靖轩的大脑……空白了!   “哗啦”一声,等老阁在三人的措手不及中轰然坍塌,楚靖轩、上邪以及云沧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或者,他们根本也没有想要逃出来,只任由断壁残垣将他们压在底下。   与之同时,飘渺峰上的杏花……尽数凋落,且以最快的速度零落成泥…… 第304章 上邪,求你   四季如春的飘渺峰像是一瞬间进入了冬天,冷风瑟瑟,掀起了断壁残垣砸下的尘埃,漫天飞舞。   方寸山上,岸星洞内,一股冷风从洞外灌进来,白星拢了拢衣袖暗自嘀咕:“怎么回事,难道方寸山上还会有冬天不成?”说着便出去瞧了瞧,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吓一大跳,外面居然飘起了纷飞的雪花!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人间四月天吧?怎么可能会飘雪?而且这里是在四季如春的方寸山啊!   白星边想边掐指一算,顿时两只深陷进眼眶里的眼珠子猛地一瞪,云沧那家伙出事了?一念罢,快速地登上飘渺峰!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尽数坍塌的房屋,再不见昔日等老阁的一丁点雅致。   白星颤抖着唇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坑楞”一声,坍圮的屋子忽然动了动,紧接着,周围的木屑被法力推开,露出宽阔的场地,上邪和云沧这这样直直地站在断壁残垣中,并未倒下去!   上邪在这里?白星立即明白了,她是来找云沧报仇的吧!那么是云沧……输了?白星的眉毛动了动,却没有走上前去!   时间久久,云沧才猛然呕出一口鲜血,点点滴落在他洁白的衣衫上,如此醒目,如此盎然……而他的腿脚也在此刻终于软了下去,直直地跪倒在上邪面前。   上邪一袭红衣,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犹如一朵怒放的玫瑰,蛊惑着人心,却也刺痛着眼眸!   楚靖轩奔过去,俯身将云沧虚弱的身子抱起,像抱着最敬爱的父亲似的。或许……云沧对他来说,比他的亲生父亲更加重要!   云沧张了张唇,口里吐出来的音节被冷风吹了很远很远……   但是楚靖轩却向上邪招了招手,让她过去。上邪抿唇,娥眉微蹙,一张脸写满了认真与绝情,很明显的,她并不想过去!   楚靖轩略显哀求地道:“他是你的父亲,我求你过来一下,好吗?”   楚靖轩在求她?是的,楚靖轩在求她!上邪的眉毛动了动,终于向他们走去。曳地的裙摆在地上拖起沉寂的尘埃。而她走的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   当年想要亲手杀死的人,却在他受伤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这就是父女?上邪甩甩脑袋,试图将这个想法给甩出去!   她的父亲是南宫念仁,绝对不会是云沧,永远都不会是!   于是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楚靖轩怀里的云沧,面无表情。   云沧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楚靖轩道:“上邪,蹲下来!”   上邪毫无感情地睨了楚靖轩一眼,却在他的坚定眼神中蹲了下来,蹲在云沧的面前。   云沧自嘲地笑了笑,“你涅槃重生之后,最想做的事情,不就是杀了我吗,现在……你如愿了吧?”他的话语很轻很轻,定定地看着她的面容!   上邪点头,“我很开心。”   于是,看着她的云沧一口血再次呕了出来。   “那幅图,是方寸山、飘渺峰上所有杏花的生长姿态,或沐浴阳光,或遭遇风雨袭击,或含苞待放,或凋落成泥!”云沧望着远处的荒景说道:“我聚集千年的法力,才能将一切控制在那副画里,却尽数被你毁了,毁了!”   他的声色里除了浓浓的哀伤之外,还有些许遗憾……   “四季变化是世间常态,你将万物控制在一副画里,你以为你能留住时光还是能够留住什么?”上邪不屑地嗤道。   “我……只想留住刹那温暖。”云沧淡淡地说。   上邪没说话,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里缓慢生长,使得她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   “什么都不必说,直接动手杀了他!”血婆婆的声音如影随形,又开始在上邪的脑袋里响起来。   上邪不动声色地四处寻望,皆不见血婆婆的身影,遂径自安静下来。   “他杀了你娘,难道你不打算杀了他替你娘报仇吗?还有你削肉剔骨之痛,你杀了他,就可以报仇了,南宫上邪!”血婆婆仍旧不死心地道。   云沧眉目一动,脸上忽然有了神彩,他道:“不好,魔界的人来了!”   “大惊小怪,只不过是血婆婆在暗中和我说话而已!”上邪嘲讽地说道。   “若她不靠近你,又如何与你暗中说话?想来她一直在跟踪你!”云沧立即打坐疗伤起来,楚靖轩只好退到一边。   一股比寒风更冷的阴风瞬间横扫过来,上邪站起身来,往阴森冷风扫来的方向看去,顿时只觉阴暗以排山倒海之势往他们身上扑来。   白星快速地跳到上邪与楚靖轩之间,戒备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不速之客!   出现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啊?个个虎背熊腰,猪头蛇身,各种各样的都有,而主色调则是暗色,在血婆婆身后亦步亦趋。连带着飘渺峰居然地动山摇起来。   如此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上邪拼命地想,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魔鬼将他们围困在中间,四周灰暗得像地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血婆婆停住脚步之时,她身后的怪物也跟在一起停下来。   “上邪,你选择站在云沧那边,还是选择与我们魔界为伍?”血婆婆走到她的面前,像很久以前一样,淡然地问道。   犹记昔年,她手中常捏着两颗杏子,淡淡地问她:“你要吃的酸的那个还是吃甜的那个?”   然后上邪就会从她手中将两颗杏子都拿走,“拿甜的现在吃,酸的留着以后吃!”   彼时,她即使无心,也可以笑得很甜。   但是现在,看着眼前的她,却恍如隔世。   未待上邪开口,白星已道:“你在做梦!老妖婆,不要妄想上邪会与你魔界为伍!”   “老妖婆吗?”血婆婆道:“若是月歌公主还在此处,不知你可会将这句话说出来。你莫要忘记了,当年我是月歌公主的贴身丫鬟!而你,作为一只千年灵兽,却喜欢月歌公主。还有作为天界的上神,云沧也不能免俗。当年你们如此喜欢月歌公主,难道月歌公主便不是魔界之人了吗?” 第305章 给予她温暖   语尽,血婆婆又冷笑两声,续道:“人,就是这样,对美好的事物都不能免俗,若非你们知道月歌是魔界公主,想必现在她依旧能很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事情却不是这样,月歌公主已经死去,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她的存在对六界造成了什么损失?凭什么我们的出身就要注定我们此生亡命天涯?”   在楚靖轩的搀扶下,云沧安静地坐立起来,淡淡地道:“魔性未发,自然是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若是你们魔界之人心里不顺畅,必然不会顾及天下百姓的生命,这便是你们魔界与其他界之间最大的不同!”   云沧说罢,便不再理会血婆婆,而是安静地闭上眼睛,开始打坐疗伤了。楚靖轩站起来,退开他的身边几步远。   白星一直没有说话,因为血婆婆说中了他的心事。而他还能够说什么呢?   “哼!上邪,你也是魔界之后,若你执意要与魔界作对,那……还有哪个地方能供你生存?”血婆婆并未死心,不管怎么说,上邪都是她守护了十八年的孩子!   上邪微微抿唇,并未说话。   “你还不知道吧?杏花岭已经被摧毁,还有水落城边上的那个树林也被摧毁。那些都是对你和南宫情落来说很重要的事物啊,不是吗?”血婆婆道:“我还记得,当年那群妖怪拜你为王之时,你说为王者,职责便是保护底下人不受伤害,以及给他们盛世繁华,但是上次,天界的人为了捉拿你,却摧毁了杏花岭以及你手下的一众妖物!”   上邪的眸子微微眯起来。危险的寒芒从一双杏眼中迸射而出。   其实她对当时的境况根本没有多少记忆,唯一的记忆就是楚靖轩的手化作利刃,刺进她的胸膛,然后……楚清朗出现了。至于杏花岭和水落城的那片树林被毁的事情她压根一点印象都没有!   思及此,她扭头看向边上的白星和楚靖轩。二人内心皆是一颤,目光微微闪躲,却被上邪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杏花岭……真的不存在了?”上邪问道,她的声音如她的眼神一般冰冷!   白星低垂眸子,有种想找个地洞遁走的冲动。   瞬时,上邪便知道血婆婆并没有欺骗她!   长袖之下,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却不发一语。   当此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上邪?”这是楚清朗的声音,音色里跳跃着清浅的喜悦。   他原本在天边徘徊了一段时间,却始终找不到上邪和楚靖轩,便想着到飘渺峰来看看,不曾想,才刚靠近,便见这个地方黑压压的一片,且还散发出阴暗的邪佞气息。   在见到上邪没事之时,他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平息下来了。   上邪闻见他的呼唤,扭头,朝他嫣然一笑,“你来了?”那模样,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楚清朗上前,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我以为你出事了……幸好你没事!”   “我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怎么一脸的汗?”一边说着,一边捏起衣袖为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贤惠得好像不是以前的南宫上邪了。   然而,楚清朗却只是笑弯了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之后,她拉过他的手,清浅地道:“我们走吧!”   白星和楚靖轩愣在原地,刚才他们明明感受得到上邪凝聚起来的恨意,怎么楚清朗一出现,便完全消失不见了?   一起愣住的还有边上的血婆婆!   楚清朗反手紧握住上邪的手,根本不管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柔柔地答道:“好!”   “上邪,你真的不打算报仇了吗?”血婆婆竟追上前一步,略显着急地问道。明明刚才她的反应很激烈,为何……   然而,上邪与楚清朗转身就走,像是没有听见血婆婆的话语。刹那间,妖魔鬼怪发出嘶吼,开始向楚靖轩、白星、云沧发起进攻,但是许许多多的魔怪被云沧的结界给弹回来,唯有楚靖轩和白星被围困中间,展开激烈的厮杀。   刺鼻的血腥味开始弥漫……   楚靖轩望着上邪与楚清朗牵手离开的画面,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顿时撕裂了,。但此刻旧伤未好的他却被围住了,无法跟上上邪和楚清朗的脚步。   对于上邪和楚清朗来说,身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唯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在这么一刻,楚清朗似乎也不知道上邪在想什么,只道她要和自己走,那自己带她走便是了!   可是,站在上邪与楚清朗身后的血婆婆却不死心,手中化出上千颗杏子核,猛然往上邪身上掷去……   上邪的墨发与楚清朗的白发被身后的狂风卷乱,纠缠在一起。楚清朗刹那回身,手中化出沧尘剑,快速地将上邪扯到自己身后,只身拦住血婆婆的杏子核。   此时的沧尘剑亦比平时的要宽上许多,他以一剑之势拦住上千杏子核。却被杏子核的威力逼得步步后退,被他挡在身后的上邪也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后退……感受着血婆婆的嗜血杀意。   约摸十余步之后,上千杏子核尽数击在沧尘剑上,电光火石之间发出狰狞的脆响,随即快速掉落地上,湮灭!   而血婆婆的身影便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那淡然而又显得肆意的姿态,让人看了,直接恨到心底里去。   隔了半晌,楚清朗才将长剑收回,一张脸变得惨白,由此可见,血婆婆刚才发出的威力有多大,况且……她这样还属于偷袭。上邪一颗心顿时变得寒凉无比。对杏子核的利用是血婆婆教给她的,但是现在血婆婆却想用这个方法杀了她!   面对上邪森冷的眼神,血婆婆一点惧意皆无!如是平常那般,淡漠地回视着上邪。对于自己刚才的偷袭,压根没有一丁点觉得惭愧!   站在上邪面前的楚清朗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内心情感的波动,于是再次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给予她温暖。 第306章 打出九重天   上邪狠狠地磨了下牙齿,“我以前当你是亲人!”   “你不也是云沧的女儿,结果呢?”血婆婆冷声回道:“结果他杀了你娘之后还要追杀你,当年若不是我,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   上邪只是看她,面色平静如初。她从楚清朗手中拿过沧尘剑,一步一步走到血婆婆面前,将长剑呈到她的面前,“当初,云沧要杀我,你们都说他对我有生身之恩,我便削肉剔骨还了他。如今你说,若是没你,我定然不能活到现在。那么我现在给你沧尘剑,你若能以此长剑杀了我,我便不怪你!”   微顿,续道:“当然了,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怪你。但是你若杀不了我,那么死的那个人绝对会是你!”   沧尘剑刚被血婆婆的手触碰到,便发出狰狞的声响,像是在拒绝血婆婆的触碰!   血婆婆眸色一凛,将手收回去,“我自有武器!”   “我知你自有武器,但你不觉得拿着对方的剑将对方杀了,更刺激、更解恨么?”上邪的眼底闪过一抹妖娆,略显邪佞。   血婆婆禁不住内心大骇,“你……”   话音未落,上邪悄然化出的炽焰已然往血婆婆腹部掷去,因了距离很近,但炽焰尽数打入血婆婆身体里之后,上邪的手便贴着血婆婆的腹部。   血婆婆只觉全身有种筋脉尽断的错觉,但这炽焰是专属于魔界的,她明白,她并未筋脉尽断,只是……这非一般的疼痛让人很难忍受而已。   只一扎眼的功夫,她便冷静下来,当上邪的手还贴在她腹部之时,她已然调动法力,开始吸收上邪体内的力量,以此来补偿自己因为那团炽焰而流逝的力量!   上邪微微一愣,欲要将手收回来,但是手却不受自己控制,死死地贴着血婆婆的腹部。   旋转的光影当中,血婆婆狞笑道:“魔界的东西,难道你懂得的比我还多吗?你会的东西都是我教的,南宫上邪!”   上邪微微眯起眸子,质问道:“守护我十八年,就是为了光复你魔界,是也不是?如今你发现无法控制我了,便要杀死我,对也不对?”   “对!”血婆婆的脸色开始恢复,而上邪的脸色则越来越惨白!   在她周围,还有许多妖魔鬼怪在砍杀楚靖轩,欲要冲破云沧的结界,将云沧杀了。要知道,对天界来说,云沧就是顶梁柱,若是失去了云沧,天界几乎说是塌陷了一大半!   当此时,楚清朗亦被他人困住,待他见到上邪身处危险之时,更是奋不顾身地往她身边冲来。   当楚清朗距离上邪只有两步之遥时,上邪与血婆婆的唇角几乎同时弯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然而,情况转变得还是太快。   上邪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错愕的惊呼,随即黏糊糊的血液喷到了她的脖子上,从她的脖子一直钻进她的背部……不断地蜿蜒着向下……   上邪瞬间忘记自己的处境,扭过头去,楚清朗身上的一袭红衣将他的脸衬得很雪白,而他嘴角滴落下来的鲜血更是毫无节制地滴落地上,溅起尘埃。   速度太快,上邪几乎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何时到来的净浊满身煞气,他再次向楚清朗背部发起猛烈袭击,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唯有上邪和血婆婆能够看见净浊,而楚清朗压根就看不见净浊的脸。   楚清朗之所以伤得如此惨烈,乃是因为被净浊突然袭击……   若是这一掌再放到楚清朗身上,上邪真的怀疑楚清朗是否还能活着……   “不要……”她拼尽全力,却发现……无能为力……   楚清朗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净浊那一掌直接拍到楚清朗的背部,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眸子里,全部都是她的容颜……   他的身体被拍飞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飞离这个烟尘滚滚的地方,飞离上邪的视线……大红的喜袍划出绝望的弧……而他只能定定地看着她,丝毫控制不住自己往更远处飞去的身体……   上邪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如同他刚才滴落的鲜血一般,快速而绝望,溅起地上的尘埃。   原来,血婆婆刚才那得意的笑,是因为这个!   而也在刚才,上邪之所以笑得自信,乃是因为她已经将全部力气聚于掌心,打算趁血婆婆吸收她的能量之际,在手掌心中幻化出如利刃一般的冷风,贯穿她的身体……   但是楚清朗……出事了!   别说是楚清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净浊会突然到来,且……下手还如此阴狠。   而血婆婆亦是如此,从她眼底的情绪便能看出来,她也没想到净浊会到来,且还解决了楚清朗这个敌手!   虽然兴奋,但她并未忘记吸收上邪体内的力量。   楚清朗早已从天边消失许久,但上邪的目光却还停留在那里。   净浊道:“不用看了,我已经将他打出九重天外,别说他不会魂飞魄散,即使他能活着,怕是这一生他也是走不回来的了!”他的声音很粗犷,听进上邪的耳朵里,却分外刺耳!   她倏然回眸,望向净浊,他红色的胡须还在,并未长长。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直勾勾地直指人心。   她眼角滑落的泪水铮然断掉,眯起眸子,亦以锐利眸光回视着他。   见她脸色越来越白,血婆婆问道:“殿下,可要留她性命?毕竟她是公主殿下的女儿……”   话音未落,便听“嗤”的一声,像是刀刃没入肉体的声音,只可惜……并不是。   血婆婆睁大眸子,望着上邪的侧脸,然而此时上邪还在和净浊对视,但是……她倏然变长的指甲却已深入血婆婆的腹部,抓伤她的肾脏……黑红的血顺着她的指甲溢出来……   血婆婆终于失去吸收她体内能量的能力,无力且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邪的侧脸。   “我……我是你的血婆婆,你居然……真的舍得杀……杀我?”她怎么能够死在上邪的手里?怎么能够?上邪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所以……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死在上邪的手里!   不甘心啊…… 第307章 归属魔界去   “现在你已经不是了!”上邪没回过头来。“而且我现在已经杀你了,你说舍不舍得?”话落,如利刃般的指甲收回,五道细小的血柱顿时从血婆婆腹部喷涌而出。   刚才,钻进她腹部的,除去她的指甲外,还有那如刀子般的恨意,席卷了她整个身体,从内部将她缓缓凌迟。   于是,当上邪收回手,血婆婆便如同一滩烂泥,迅速地倒在地上,化作黑红的脓水,与尘埃化作一团。   死了?死了!就这样死了,就这样……彻底地死了!   有那么一刻,上邪不明白死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像那个早已离去的月歌,还是像前世的素柔已经转世成为今生的南宫上邪的自己?又或者是……一切皆在,却万物苍茫……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沉痛,然,却是转瞬即逝。   净浊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如同风中飞舞的尘沙,肆意而又张狂。   被一起卷乱的,除了尘沙、长发、衣袂之外,还有……数不尽、看不清的人生。白星在妖魔鬼怪之间窜来窜去,却还是无法靠近上邪分毫。而原本就身负重伤的楚靖轩,连绝尘神鞭的威力都无法发挥到极致。面对围攻,他除了浴血奋战,还得保护此刻正坐在结界里打坐疗伤的云沧……   刚才的那一刻,也曾狠狠地牵扯着他的内心,他拼尽全力,却无法到达上邪身边。然而却也因为这样,他再次被打成重伤……但是彼时上邪的眼里只有一个楚清朗!   他的黑色衣袍上早已沾满血迹,但是却全然看不出来。若非看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气息,根本无人知道他……此时身受重伤。   听着净浊肆意的笑声,魔鬼像是喝足了鲜血,竟是比刚才还勇猛了几分。   净浊道:“靖轩,靖轩太子?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你的位子拿下来,明明是双胞胎,本王为何被他们说是天生魔体?这不公平,不公平!!”说到最后,竟变成了怒吼:“本王被压在幽冥地狱上万年,等了上万年,你可曾知道本王的痛苦?!哈哈哈……哈哈哈!本王一定要把原本属于本王的东西拿回来!”   净浊撕裂的怒吼裹挟着狂风,狠厉地刮在上邪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眸子,五指紧握成拳,满目恨意地瞪着净浊。   “净浊,若非是你,杏花岭便不会被毁掉,水落城旁边树林里的我的小妖们也不会杀掉。”长风直扫她的面庞,将她的大红嫁衣吹得猎猎作响,为她增添了一抹嗜血与冷然,“还有,楚清朗,你居然杀了我的楚清朗,你瞪着被重新压在幽冥地狱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扬起不久之前才从楚清朗那里拿来的沧尘剑,猛然往净浊身上劈去。但是神器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认主的。沧尘剑在上邪手中压根发不出丝毫的威力来,只充当一柄普通的长剑罢了。对净浊又如何能够形成杀伤力?   净浊身子一闪,跃到半空,居高临下地道:“南宫上邪,我的小外甥,只要你答应为我魔界效力,本王定会饶你性命!”   “你做梦!”上邪啐道:“老子不是你外甥!别等老子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才知道屎不是香的!”上邪很固执,固执地再次握紧沧尘剑,飞身而起,猛地往净浊身上砍去。   奈何,净浊只是广袖一挥,上邪便再也无法靠近他分毫。   “若非你是本王的外甥,本王早就把你捏死了!你娘月歌是本王的女儿,你休想抵赖掉你是魔界一员的身份!”   “我去你大爷的魔界!”上邪咬牙切齿道:“谁他娘的是你外甥?!”话音落下,又是一剑劈过去……   净浊以掌力控住她的长剑,道:“你看看身后,看看,再决定当真要和本王作对吗?”   上邪扭过头去,见到的是黑压压的一片,别说飘渺峰,整个方寸山都是人头攒动!   “本王的人已经包围了方寸山,你们没有一个人是逃得出去的!”净浊得意无比地道:“上邪,本王念在你是本王的外甥,才对你网开一面,若是现在你弃械发誓从此以后效忠本王,在魔界中,自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上邪冷然一笑,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掌心聚力,欲要将沧尘剑压下去,但是……却被净浊控得死死的!   净浊能够感受得到上邪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同归于尽的想法,遂道:“既然你如此顽固,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话音落下,扬起右手,裹挟着千斤重量,猛然往上邪的脑袋上拍来。   若是这一掌拍中,上邪的**必定会蹦出来!   是以,她放开沧尘剑,身子快速翻转,一脚踢在沧尘剑上,借力使力,在净浊煞人的掌风到来之前,闪身而过!   “砰”的一声,那道掌风砸在地面上,溅起尘土迷人眼,待到那尘土沉淀之后,那地上竟是很深的一个洞!   接下来,净浊的掌风如同枪林弹雨一般,不断向四处逃窜的上邪扫射而来。当此时,上邪才知道,在净浊面前,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   沧尘剑早已被弃至地上,根本无人照看它……   而上邪除了闪躲之外,唯有几次有机会向净浊发起进攻,而她发过去多少力道,皆被净浊化为己有,再转手将其对付到她的身上!   上邪恨红了双眼,再这般逃下去,她迟早得被净浊一掌拍死。看着上邪四面楚歌的境况,净浊再次道:“你现在想要归属我魔界,也还来得及!”   上邪眉梢一挑,“真的?”   “当然是真的!”净浊以为她这是要答应了。手中的力道也放缓了许多!   上邪自然能够感受到这细微的变化,她唇角一勾,嫣然一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答应你便是了!”   “哈哈哈,这才是本王的外甥!”净浊即刻收了攻势,笑得好不得意,“孩子,为了表明你归顺我魔界的决心,过去把白星杀了!” 第308章 我们一起死   上邪在他面前站定身子,弯起唇角清浅地笑了。   不远处的白星自然也听见了净浊与上邪的对话,他着急地往上邪这边看来,大声道:“上邪,你当真要与我们为敌吗?你活在人世间这么多年,给予你帮助的可不是魔界啊!”   与白星一样,楚靖轩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刹那间,他破除周围一切困难,闪身来到上邪身边,“你若想活着,我便以性命护你。但是上邪,不要归属魔界,这是我对你唯一的祈求!”他双手擒住她的双肩,眸子里满是急切。   上邪眯起眸子看他,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清冷地道:“你有什么资格祈求我?”语毕,抡起一掌,猛地往楚靖轩胸口上拍去。   直到他疼痛传来,他都在期待地看着她。但是他的身体却如浮萍一般不断地向远处飘去,与刚才的楚清朗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上邪并没有看向他,更别提为他落泪了。刹那间,他想起曾经在须弥幻境前,他为了救南宫情落而不惜将她抓上天去,那一次她……好像是第一次掉眼泪。为他第一次掉眼泪,但是好像也是最后一次!   然而现在……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自他的眼角话落。   白星愣住了。不妨一只小妖咬在了他的手臂上,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将那小妖的脖子拧断。   上邪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他的面前。于是周围的小妖魔都不敢再动,而是在一边嚎叫着,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呼唤!   “南宫上邪,你别忘记了,你这幅躯体是我给你的!你和楚清朗的生命也是我救下的,你若是胆敢跟净浊走,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白星急得跳起来。他可以接受死亡,却无法接受背叛。   上邪不发一语,像对待楚靖轩一样,一掌过去,将毫无防备的白星拍飞出去。灰色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眼前,依旧传来他怒不可遏的话语:“南宫上邪,日后你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他的怒吼在山崖间不断回荡,阵阵刺入上邪的耳膜。   而净浊却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上邪睨了一眼,被保护在结界内,仍旧在疗伤的云沧。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妖娆的神色,走到净浊的面前,站定。“还要杀谁?”   净浊这才止住大笑,“小外甥,你可比你娘听话多了。外公甚是喜欢你!”语气磅礴,犹如巨石一般,狠狠地压在上邪的头顶。但是上邪除了笑还是笑!   “过去,把云沧抓起来。只要抓了云沧,死了楚靖轩,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上邪仰头看着他那笑得十分得意的脸,藏在衣袖底下的手中已是虚幻出来的炽焰。而层层杏子核将炽焰包裹在其中。即使对手发现杏子核,也决计无法发现藏在杏子核中的致命炽焰。   上邪倏然后退,与净浊拉开五步左右的距离,手中的万千杏子核猛地往他大笑时仰起的脖子掷去!   只此一下,净浊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住,他发出一声兽吼,眸中炽焰横生,像是随时都会爆发出来,而飘渺峰亦随着他的兽吼地动山摇起来,不住地有石头往山崖下滚去!   “你……你……你居然要杀我?我是你外公啊!”净浊满脸不可置信,他扭动了一下被炽焰烧着的脖子,那里已经是空洞一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活着?   “你刚才不是也要杀我?”上邪挑眉道:“生命向来掌握在强者手中,这是你教我的。况且我从不承认你是我外公。我连月歌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承认你?”   “吼——”净浊又是一声兽吼,往上邪这边走来,他的脚每踩在地上一下,便引起一阵地动山摇。“那你刚才……吼……刚才为什么要杀了楚靖轩和白星?吼……”他的生命已经到极限了!   他往前走一步,上邪就向后退一步,她挑眉道:“谁告诉你我杀了他们?我只是把他们扔出这个危险的地方,以逃离你的很辣手段!我南宫上邪就算是天地不容,也不可能依附任何事物以求生存!这样的做法很可耻,可耻你知道吗?”   随着地动山摇越发剧烈起来,云沧的结界也在一点点被攻破。妖魔此时还在对云沧虎视眈眈的。恨不得奔上去,将云沧一口吞进肚子里。   “噗——”也许是受了外界的影响,云沧的伤没有好,反而喷出一口鲜血,愈发严重了。   而此时,净浊依旧眼巴巴地看着上邪,小小的红色身影在他的眼中变得越来越小,就像是随时都能消失不见。   他抡起一个拳头砸过去,拳风横扫,上邪根本毫无招架的能力,她的力气之前已经被净浊耗得差不多了,而刚才她又费力将白星和楚靖轩扔了出去,所以对净浊的毫无招架也是可想而知的!   她纤瘦的身子被风扫起,尔后又重重地坠落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更是溅起一片尘埃。   刚才停下的雪花又开始飘飞起来,冷意渐渐浸入骨子里。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呕了出来,而她却还恨恨地瞪着净浊。   反正楚清朗已经死了,她也不想活了。她相信刚才那一下,也让净浊决计活不了多久,她这是打算同归于尽了!   而净浊,亦是撑着最后一点恨意,打算杀了南宫上邪再死去。   其实……这样死去他是真的很不甘心啊!   自出生,便被说成是天生魔体,从小被镇压在幽冥地狱中,与万万恶鬼为伴,他可曾有错?!   他的脖子还在剧烈燃烧,一点一点往脑袋以及胸膛,像是要将他燃成灰烬!   走到上邪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捏住上邪的咽喉,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吼……”他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与他分担痛苦,而那个人就是上邪!   “我们一起死吧,一起去死吧!”他的脸上是狰狞的怒意,手中渐渐用力。   上邪脸色发白,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已经开始不能呼吸了…… 第309章 你叫云依歌   “砰“的一声,云沧的结界被破坏掉。又是一口血吐出来,点点血迹落在他纤尘不染的白衣上,冷风将他的三千白发吹得凌乱不堪。   他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但是满身的煞气依旧妖魔不敢轻易靠近他!   他睨了上邪一眼,轻轻地移动了一个方位,手中的拂尘顿时飞出去,卷住净浊的手腕,“嘶嘶”竟是细线勒进净浊肉里的声音,黑色的魔血顿时从他的手臂上掉下来,他再次发出一声兽吼,掐住上邪咽喉的手终于松了松!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是云沧在对他动手,掐住上邪咽喉的手再次紧了紧,上邪吃痛,眉头瞬间皱起来,身体已经被提离地面。与她一起疼痛的还有净浊,他的身体不断摇晃,使得上邪的身体不断地摇晃。   “唰拉!”一声,拂尘的细线更深地没入净浊的手臂,不多时,将见他的手臂变成了肉泥,从他的肩膀处断裂下来。   上邪顿时掉落在地上,但是净浊的五指却还是在掐住他的咽喉,像是受到净浊意念的控制,丝毫不曾松手。   炽焰已经将净浊的脖子整个给烧没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脑袋从肩膀上滚落下来,在地上转了几圈。   他的呼吸停止,他的身体也停止了晃动,砰然倒地。于是,掐住上邪咽喉的那只手自然也松落下去。   众妖魔见状,纷纷吓破了大,大王都死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逃离。   嗡嗡如苍蝇的声音是他们急速逃离时而发出来的嘈杂声,密密麻麻。   上邪安静地躺在地上,任由飘飞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脸上,还有发丝上。许久许久之后,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于是她发现自己……没死!   她居然没死。但是此刻她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清朗在哪里呢?她好想他,好想他……于是她歪了歪脑袋,将右脸贴在了已经被薄薄的积雪覆盖的地面上。   一双穿着白色锦靴的脚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但是她没有抬头去看那人是谁。虽然以前楚清朗一袭若雪白衣,靴子也是极致的白色,但是她记得今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他全身上下都是红色的!   今天,应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但是他却被净浊打出了九重天外!   “扑通”一声,那人双膝跪在地上,点点血液从他口中滴落下来,滴在上邪的面前。   他虚弱地说:“上邪,我要死了!”   是云沧的声音。上邪继续躺着,一动不动。云沧死了,不正是称了她的心吗?她为什么要动?   “有一件事,血婆婆欺骗了你!”云沧说:“其实你娘没死!”   上邪眨了一下眼睛,没说话。   云沧从怀中掏出两枚玉佩,一枚是曾经上邪从血婆婆那里带来的碧绿玉佩,上邪写着月歌二字。而另外一枚亦是碧绿的,但是上面写着云沧二字。他颤巍巍地将两枚玉佩递到上邪的面前,“帮我……帮我……去复活她……”说完,云沧轻轻地咳嗽起来,鲜血像是怎么也吐不完,仍旧点点滴落在上邪面前。   上邪看了玉佩一眼,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我没力气了!”语尽,居然颓然倒在上邪面前。若雪的白衣上,尽是血迹点点。   上邪挣扎地爬起来,“什么叫做你没有力气了?”   云沧并不理会她的问题,而是艰难地说道:“你娘的七魂六魄散落在飘渺峰的杏花上,我以法力保住飘渺峰上的杏花永不凋零,只是为了不让她的七魂六魄飘散,这些年来,我已经将她的三魂六魄凝聚起来了,但是还少了四魂!你……你拿着那两枚玉佩,帮我,帮我去凝聚她的魂魄,当她的魂魄凝聚齐了之后,将她送入轮回道,让她……让她重生,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不要……不要再想起我……”   “你别跟我说,我没必要帮你做这些!”上邪斩钉截铁地回答,一丝悲愤从她脸上闪过,“不要让我恨透这个世界,不要让我恨透你们所有人。你们什么都没有给过我,凭什么要求我做这做那?你要是想做的话,自己去做!”她跪在云沧的身边,而此时云沧已经躺到在地上,脸色一片灰白。   云沧颤巍巍伸手,摸上上邪冷冰冰的脸,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满脸溺爱。于是上邪的眼泪便滑了出来。   “你自己去,我不会帮你的!”很久以前,她也曾期望他像现在这样温柔地摸她的脸,但是给予她这一切的都是南宫念仁,“你从来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为什么要我帮你?”   她知道的,都知道。就在刚才,是受伤了的他拼尽全力将自己从净浊手中救下来的。那她可不可以将他的行为理解成,其实他一直都很在乎她?   “孤寂了太久的心,不太……不太会爱。上邪,原谅我,原谅我,我不是好父亲。我不配,我知道我不配。你……你有名字的,云依歌,依是顺从的意思,也是依赖的意思!”他的眼泪也滑落下来……   他好想告诉她,他的心中一直有她,一直一直……但是他不能,不能!   顺从——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要求,都一一顺从。   依赖——他的生命依赖她的存在而得以存活。   “你为什么要这样?”上邪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有为什么要杀了你喜欢的女人?”   云沧将手收回来,轻轻地笑了,说:“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像是另外一个我,我不能允许自己犯错误,所以也不能让你们犯错,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你们。如此……才能对得起天下人!”   “别以为天下人对我来说比你们重要。因为……因为杀了你们……其实等同于杀了我自己,但是上邪,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几个字以及行为是值得人们钦佩的,那就是——舍生取义!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明辨是非,能够……舍生取义……” 第310章 曾经很相爱   一阵冷风吹来,雪花不断地旋转。   云沧说:“上邪,帮我……一定要帮我聚齐月歌的魂魄……我……我……谢谢你!”顿了一下,续道:“还有……还有原谅楚靖轩,前世他……他是天宫太子,被净浊设计陷害,才会把你的心挖出来,他……对你的爱并不比楚清朗的少!我这样说不是说你非得和楚靖轩在一起,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他们的情况以及对你的爱,让你自己去做选择!”   “什么设计陷害?”上邪问道。   “明明你和楚清朗只是拥抱,但是楚靖轩看见的,却是你和楚清朗……缠绵的画面,对此,这一世的楚靖轩也是不知道的。而且……净浊既然能篡改画面,自然也能以歪道控制楚靖轩……的心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会……把你的心挖出来……”   “这一生,楚靖轩的母亲是被楚清朗杀死的。但是为了……你,为了楚清朗能够保护你,楚靖轩……便放弃了杀死楚清朗为母亲报仇……所以我说楚靖轩对你的爱绝对不比楚清朗少,怎么……怎么抉择,你自己想清楚了……”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上邪慌乱地说道。她已经决定和楚清朗在一起了,真的已经决定了。   “还有……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南宫情落是你的心,他之所以会喜欢上南宫情落,是因为他最先遇见的是南宫情落,若是他先遇见你,他便会喜欢你……他也可以比楚清朗更在乎你……只是遇见的时间……错了!”   又是一阵风吹来,云沧苍白的唇直打哆嗦。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上邪道:“我根本不想知道!”身体里的那颗心微微扯疼了,她知道那是情落残留在里面的感情,这颗心……曾经是完完全全为楚靖轩跳动的呀!但是他们却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我只是希望……你对他们公平点!”云沧又咳了咳,身体居然开始变得透明。   “这……是怎么回事?”上邪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这是……这是要死了!”云沧说:“上邪,我要死了,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喊你一声依依?”   都说人脆弱的时候,比较容易想念旧人旧事……   “我好像……好像看见你娘了,她在对我笑……依依,你……你能听见吗?”   他的声音渐渐随风飘散,上邪眼角的泪水滑落出来,手中抓着的手,也渐渐消散,就好像……不曾存在过!   时间久久,她都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那些原本腥红的血早已被雪花掩埋,独留白茫茫的一片。   上邪坐到双腿发麻了,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手中紧紧地攥着两枚玉佩!   云沧死了。真的死了。   她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人真的死了。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原来在云沧那里,她也有名字,她本就是他的女儿不是吗?   云依歌?云依歌!   取云沧的姓氏,月歌的名字。也许他们曾经也很相爱!   天黑了。   楚靖轩在山脚下醒来,躺在他身边的还有白星。他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要碎了,但是身体的疼痛和心中的疼痛比起来算什么?   呼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楚靖轩动用法力望过去,竟是踉踉跄跄从山上走下来的上邪,一袭大红嫁衣将她整个人衬得哀伤无比,仿佛每走一步路,脚下就会撕裂似的,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又是如此倔强。   三千青丝凌乱不堪,散落在肩头,但就是这样的她,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素柔?”他忍住胸口的疼痛,低沉地喊了她一声。   上邪闻言,顿住脚步,往他这边看来,双眼显得很茫然。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我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前世的素柔,还是今生的南宫上邪,抑或是云沧的女儿云依歌?”她自嘲地笑笑,显得虚弱至极。   楚靖轩抿了一下唇,沉声说道:“做你想做的那个人就可以了!”   “是……吗?”她细细地道,终于由于体力不支,而猝然倒在地上。楚靖轩飞奔而上,将她拦腰抱住。   方寸山和飘渺峰都被毁了,自然是不能上去住了。无奈之下,楚靖轩只好唤来赤灵马,将她放在马车里的软榻上之后,他才把白星也给移上来。   马车里面要比外面温暖许多,楚靖轩将他二人安置好之后,便驾着马车上了飘渺峰,他要去寻找他的师父云沧。一整个夜晚,他将整个飘渺峰翻遍了,都不见云沧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只好重新回到马车里。   刚踏进马车里,便见到白星正打算去掐上邪的脖子,那个地方因为白天被净浊掐过,现在还有淤痕。   “你做什么?”楚靖轩怒喝,奔上前,将白星一把推开!   “白天的时候她要杀了我们,难道你不记得了?”白星跳起来,亦是怒目相向,“像她这样的人,死了活该,你现在不杀她,等她醒来,直接把我们杀了!”   楚靖轩死死地挡在上邪身前,不允许白星靠近她分毫,“我记得,可是那又怎样?”   “怎样?”白星青筋暴跳,“那就是她醒来,我们都得跟她一起死!”当上邪一掌击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心都凉了,曾经对上邪有多少疼爱,他就有多失落!   “那你可以现在走!”楚靖轩眉头皱起,冷冽地说道:“有我在,不会允许任何人碰她的!”   白星狠狠磨了下牙齿,怒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云沧杀了她!”说到这里,白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云沧呢,不会是被上邪这丫头给杀了吧?”   楚靖轩只是抿唇,不说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如果云沧真的被上邪杀了,他该怎么办?杀了上邪为师父报仇还是……   “你让开,我要把我的色灵石给拿回来!”白星想起来他的色灵石还在上邪那里,“还有,白夜跟了她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她身上的魔性给消磨!”说着,便要往上邪身边奔去。却被楚靖轩拦得死死的。 第311章 醒后心空落   “你休想以任何借口靠近她,我不会允许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有病啊,以前说要杀她的是你,现在要救她的也是你!你说说你到底是想怎么样?”白星卷起袖子,“你让不让开,你再不让开,我现在就动手了。你别以为你前世是天宫太子,我就不敢动你!现在云沧不在,你觉得你还会有靠山吗?”白星喋喋不休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楚靖轩!   可楚靖轩就是不管他说了什么,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要打就出去打!”他幻出绝尘神鞭,如是说道。   白星额头上青筋暴跳,将衣袖捋得更高:“出去就出去,你以为我怕你啊!”话音落下,两人还真的出了马车,到外面打架去了。   马车外面,狂风大作,将彼此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楚靖轩先是将绝尘神鞭一甩,再是与白星面对面相视着!   白星故作害怕地夸张抖了抖,向他呲了呲牙,“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了?我偏不怕你,不怕你!哼!”   楚靖轩拧眉,“你到底还要不要打?”   “打,当然要打!”白星摩拳擦掌,骤然往楚靖轩身上砸来,楚靖轩退身一闪,避过他的拳头,快速地扬起绝尘神鞭往白星身上甩去!   也许是两人受伤太严重,威力都无法发出来,看起来倒像是过家家那般了。谁也伤害不了谁,但是又累得够呛。   最后,白星耍赖道:“不打了不打了,现在没力气了,让我先去休息休息再说,到时候你这小子定不是我的对手!”说着,便要钻进马车里。却被楚靖轩给拦住了。   “这是我的马车!”   “这不是云沧送给你的吗?我和云沧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知道吗?楚靖轩,你最好给我让开,否则我将你这烂马车给轰烂!”说完,又径自嘀咕:“如果不是你们捣毁了我的岸星洞,你觉得我会赖着你的马车不放吗?哼!”一把将楚靖轩推开,钻进了马车里!   楚靖轩嘴角抽了抽,终于也不再阻拦。   不曾想,这白星一睡就是三天。而上邪居然也昏迷了三天。   楚靖轩哪里也没去,一直在马车里等着她醒来,这期间,他也一直在休养生息,但是醒来过几次,都没见他们醒来,有时候,他甚至有种错觉,他们是不是都死了。于是那手指放到他们的鼻翼下时,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呼吸!   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上邪太疲倦,黑暗的梦境里,她最初的开始,是在寻找楚靖轩,楚清朗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但是后来楚清朗也消失了,她只好一个人去寻找楚清朗。   她看见他在冰天雪地里哭泣,可她怎么都走不到他的身边,她一直一直走,很疲累,可就是真的怎么走也走不到他的身边。他的哭泣声不断地感染着她,于是她只能蹲在地上和他一起哭!   当她的眼角滑出一滴泪水的时候,她终于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醒了过来。映入她眼帘的是狭窄的空间,但是却感觉很温暖。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楚靖轩那张略显狼狈的绝美脸庞映入了她的眸中。   说实话,楚靖轩其实和楚清朗长得有些相似,都是分明的轮廓,以及英气逼人的眉毛,还有高挺的鼻梁也很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睛和嘴巴。楚靖轩的唇瓣很薄,动不动就能抿成一条线,而且他的眼睛是很惑人的丹凤眼,眸子里迸射出来的眸光经常能将人给冻住。   但是楚清朗不一样,他的唇瓣刚刚好,性感得让人很想咬一口。还有他的眼睛很漂亮,眸子灿若星辰,让人不自觉地深陷进去。   “有水吗?”她虚弱地说,“我想喝水。”   “你等一下!”楚靖轩迅速窜出马车,没一会儿便把水给端来了,将她扶起来,喂她喝下。   “你感觉怎么样?”楚靖轩将水杯放下之后,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上邪的目光在狭窄的马车里逡巡一圈之后,问道:“楚清朗呢?”   他不是被净浊打出九重天之外去了吗?楚靖轩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微微民李民唇。   上邪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宽阔的怀抱。曾几何时,她对这个怀抱是如此的向往,但是他却一心只想拥抱南宫情落。   云沧说,他对自己的爱一点都不比楚清朗的少。但是现在……她心里眼里却只有楚清朗了。即使楚靖轩再优秀,再喜欢她,她都没办法给予他任何……   “楚靖轩,你放开我吧,我想休息一下!”沉默了半晌,她终于想起来,楚清朗被打出九重天外的事情了。   “嗯,好!”楚靖轩很配合地将她放下。   出去的时候,他将马车赶往京都的方向去了。因为在那个繁华的地方,假使需要什么,都会变得方便许多。   于是,当上邪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是在客栈的房间里了,身上还盖着温暖的棉被,她动了动身子,出现在她面前的还是楚靖轩。   “楚清朗还没有回来?”她醒来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楚靖轩愣了愣,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被打出九重天外,那不得是魂飞湮灭?即使没有灰飞烟灭,那肉体也绝对得死了。留着一个灵魂,怎么回来?   上邪见他没有回答,皱眉道:“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呢?”这语气,已经表明了她对楚靖轩的厌烦。   楚靖轩内心微微扯疼,“你不想看见我?”   “你哪只眼睛发现我想看见你?”上邪嘲弄地反驳道:“你现在就给我走,现在,走!”   楚靖轩从床边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走到门边时,却又停下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叫我,我会随叫随到的!”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许久许久,上邪的内心才安静下来,但是当安静下来的时候,却又是无止尽的痛苦。她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从床上走下来,感受着地板的冰凉,亦感受着自己的存在。 第312章 如果他死了   她并不是一个不坚强的女子。当她完全将事情理清楚之时,便决定了要怎么做。既然楚清朗回来了,那她就去找他!只是在去寻找他之前,她需要先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聚齐月歌的七魂六魄。   其实,她很赞同云沧临死前所说的话,所谓再世为人,并没有所谓的对与错以及好与坏,每个人都在坚持着自己内心认为应该坚持的东西。   只是云沧认为保护天下人是他的职责,只是如此而已。他的爱太宏伟,所以才会想到舍生取义。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啊!   只是如果换做是她,她绝对不会这么做。所谓人,也有坏人。而妖魔呢,自然也有好的妖魔,就好像月歌在这个世界上,便不曾为害过任何人。   换句话说就是,很多事情其实不该一概而论!   “白夜,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聚齐月歌的魂魄!”她坐在凳子上,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不多时,躺在她胸口上的那块色灵石散发出碧绿的光芒,一个虚影忽然出现在上邪的面前,那是白夜幻化成人之后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力量太弱,所以只能显出模糊的轮廓出来。   “云沧不是说她的魂魄散落在飘渺峰上吗?那你就去飘渺峰上,用自己的法力强势地将她的魂魄找出来,然后再和已经找到的魂魄聚在一起。”   “这么简单?”上邪挑眉问道。   “一点都不简单,这需要消耗你很多的能量,有可能你一个月都恢复不了,而且现在你的身子那么弱!”白夜说道:“你确定要去做吗?月歌并没有给过你什么,而且你现在的身体是我哥给你的,和云沧还有月歌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他是不赞成上邪帮助云沧聚齐月歌的魂魄的。他最希望的就是上邪能够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像很久以前一样无忧无虑。   “我知道了!”上邪站起身来,与他平视,“你怎么样,什么时候再能幻化成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白夜的眸子一黯,许多时候都是上邪喊他他才会出来,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而上邪和楚清朗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为此他有一段时间一蹶不振,如此一来,便更是虚弱。   “也许……很快了吧?”他自己也不确定。如果上邪能够好好地善待她自己,那他也能凭借她的力量恢复得快一些。但是现在看来,这有可能吗?   “这样就好!”上邪冲他展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却哀伤极了。   “……楚清朗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死了呢?”白夜忽然问道。   “我感觉到,他还没死!”上邪道:“你快去休息吧,这些事情我会亲自解决的。”   “我是说如果……”他抬起眸子,期待地看着上邪。   而这个样子的他在上邪看来,倒像是期待楚清朗死了一样。她愣了愣,“白夜,我觉得他还活着,真的!你回到色灵石里休息去吧!一直在外面对你不好!”   白夜瘪了瘪嘴,终于什么都不再说,化作一股青烟,没入色灵石内。上邪摸了摸这块碧绿的色灵石,将它从脖子上摘下来。   这样,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情,白夜就不会受到连累。   “南宫上邪,把色灵石还给我!”恰好这时,白星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逮着上邪就是一通大喊大叫!   上邪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但她还是朝他嫣然一笑,将色灵石递到他的面前,“喏,给你!”   这么好说话?白星诧异地看着她,将色灵石一把扯到自己的手中,感受着色灵石传来的温度,他蹙眉道:“白夜还在里面?”   上邪点头,“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什么意思?不管是白夜还是色灵石,他们原本都是陪在你身边的!”上邪笑道:“现在归还给你,不是很正常吗?”   白星想了一下,道:“说得倒也是!”于是将色灵石揣进怀里了!   “师父啊,你曾经是不是也很喜欢月歌?”上邪忽然问道。   “什么?”白星被吓了一大跳。   “血婆婆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的,你喜欢月歌,是不是?”否则怎么会守在方寸山上那么多年。他和云沧也真是的。一个人守着方寸山,一个守着方寸山上的飘渺峰!   “那个妖女说的话你也信?”白星心虚地道:“还有,丫头你别喊我师父,我记得我说过,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是会杀了你的!你最好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贪生怕死,要投靠魔界?”此时,白星已经跳开三步远,戒备地看着上邪,全身上下已经进入防备状态,像是随时都要和上邪开打!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嘛这么激动?”上邪挑眉道:“我要是要杀你们,现在你们还能活着吗?我只是把你们扔出危险地带而已,快点感谢我!”   白星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的,如果上邪要杀他们,又何苦一掌将他们击出飘渺峰?而且还在保证将他们拍出飘渺峰之时,不受伤害!   “……那净浊呢?”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这小丫头居然为了他们能够逃离危险地带,而使了苦肉计!那她又是如何从净浊的魔爪下逃出来的?   “死了!”上邪言简意赅地道。   “死……了?谁杀的?”当下,白星对她愈发佩服起来。   “我把他重伤,最后是云沧杀了他!断了他最后一口气的!”   “那……云沧呢?我怎么没见到那老头?”白星继续追问。到达这里,他似乎已经能够猜到云沧的结局了。   上邪又是简单地道:“死了!”   “哈哈哈!”白星忽然爆发出一串笑声,“上邪,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像云沧那样厉害的上神,怎么会死了?”他笑着笑着,居然笑出了眼泪!   上邪看着他,淡淡地说:“他是为了救我,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的!”   白星停止大笑,怔怔地看着上邪,许久地默然着…… 第313章 爱她就放手   “哐啷”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进来。   一袭黑衣压身的楚靖轩怔怔地看着上邪,胸口起伏不停。   看样子,刚才他在外面已经听见他们的对话了。他的眸子里甚至氤氲着水汽,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丝毫无法掩饰。   上神和白星也愣愣地看着他。楚靖轩向来都是一个内敛的人,若非真的很在乎,他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   然而这次,云沧的死,似乎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白星对他,顿时产生了一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楚靖轩直接转身出去,那背影看起来,甚是落魄。   白星瘪瘪嘴,道:“云沧比他亲爹还要亲爹。这个世间,怕是唯有云沧的话,他能够听进去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内心里总有一片柔软的地方。只是一般人不轻易看到而已。   上邪微微垂眸。那天在方寸山上,死去的人太多,离开的人也太多,她不也是用了好些天的时间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吗?她能够切身体会这些疼痛。   于是,当楚靖轩离开以后,她也离开了屋子。白星拉住她的衣袖,“你去哪里?”   “去飘渺峰!”   “干什么去?”   “帮月歌聚齐魂魄!”   “月歌……没有魂飞魄散?”白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上邪点点头,“云沧说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凝聚月歌的魂魄,但是还不齐全,他临死前,让我去把月歌的魂魄聚齐,将她送入轮回道!”   “我……我和你一起去!”   上邪瞥了他一眼,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爱惨了月歌,居然还说没有!于是她道:“也许以前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爱了也不敢说,所以最后月歌才会和云沧在一起的!”   白星嘴角抽了抽,忽然陷进回忆里,他比云沧先遇见月歌,但是最后月歌还是喜欢上了云沧,月老曾经说过,爱情这东西是讲究缘分的。于是他只能认了!   飘渺峰上,依旧有雪花在飘,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要把这许多年的雪花给完全飘尽,毕竟云沧以法力护住这个地方,使得这个地方四季如春,乃是逆天而行。如今……这算是天谴吗?   白星打了个寒颤,“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月歌没有魂飞魄散!”当时她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刹那,是他这许多年来的噩梦,每当午夜梦回,都是那个雨天,那个决绝的背影!以至于他将心锁了这许多年!   “这句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了,还想再说的话,自己跑去那山崖边大吼几声,反正我是不想再听见了!”狂乱的风雪使她迷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此时白星的喋喋不休让她十分恼火。   她需要快点将月歌的魂魄聚齐,然后去找楚清朗!   她想念他,很想念他,一刻也不曾放下过!她要快点找到他,一颗心才能放下来。   白星讷讷地道:“哦哦,好,我不说了!”   上邪走到飘渺峰的最中央,环视了一下原本春意盎然的飘渺峰,席身坐在皑皑白雪上,手中紧紧握着那两枚玉佩,任由白雪飘在她的身上。而白星则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不发一语。   像打坐一样,上邪安然地闭上眼睛,灵魂顿时从身体里溜了出去,不断地在风雪中飘飞。她可以感觉得到,空气中有些东西是很不一样,触摸起来,心底会泛起一阵阵酸涩。   或许月歌的魂魄已经飘散,点点地散在风中,不肯飘远罢了。   她漂浮在风中,以意念说道:“如果你知道我在找你,请你到我手中来吧。飘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累吗?若你真的了解云沧,你当知道他是爱你的。正因为爱得太深,才要求更为苛刻……”   周围除了风雪飘过的声响,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上邪继续在半空中不断漂浮,像是要将飘渺峰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走遍,才肯善罢甘休。脸上除了凉凉的感觉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一直飘到她的心开始变得麻木了,却依然一无所获。她也不禁在想,也许月歌的魂魄在许多年轻已经随风飘散了吧,只是云沧固执地以为她的魂魄还留在飘渺峰上。   当她回转到肉体面前时,却忽然看见一抹流光窜进玉佩当中,上邪一愣,难道是……月歌的魂魄真的回来了?她的三魂六魄原本就是存在于玉佩中的,难道是那三魂六魄将她剩下的四魂给召唤回来的?   上邪连忙进入自己的身体里,摸着手中的玉佩,感受她的存在。   “白星,要怎么样才能知道月歌的魂魄是否回来了?”她睁开眼来,看见白星还在迷惘四顾。   “你把玉佩给我看看!”白星从她手中拿过玉佩,半晌,身躯一震,激动地道:“……七魂六魄已经聚齐了。但是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送入轮回道的话,她将会消散!”   “怎么送?”上邪也很激动。虽然对月歌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也许是母女吧,所以……   “人死之后,会进入地府,由阎王决定是否送入轮回道!”白星说。   “不可能,月歌是魔界公主,我当初还踹了他的地府,他不会让月歌进入轮回道的。”上邪立马反驳。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现在去找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直接让她依附在婴儿的身上了!”白星有些舍不得……灼灼地望着上邪,像是在祈求上邪不要答应他的说法。要知道月歌若是转世之后,便再也不记得他们了。   然而上邪却没想那么多,直接道:“那我们快走吧,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上、上邪?”白星忽然将她喊住,“可不可以把玉佩给我拿着?”   上邪忽然反应过来,将玉佩递到他的手中:“好!”一起离开的时候,上邪说:“人生有很多人,总是在不期然间离开,所以师父,别难过,她去了之后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我们应该开心才是!”   白星讷讷地笑了。   聚散总是常事,却分外让人看不开! 第314章 定非君不可   二人紧赶慢赶,却还是花了半个时辰的世间才到达的京都,当此时,便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到哪里去寻找快要出生的婴儿?   白星掐指一算,半晌才道:“现在京都里,有六个妇人即将生孩子,一个是东城区屠户的媳妇,一个是当今皇上楚冥丰的贵妃沐蓝妮,还有一个是当朝丞相的妾侍,一个是……还有一个是农夫的妻,最后还有一个是尚书大人的妻!”   “皇宫太乱,不选。妾侍没地位,容易被欺负,不选。屠户向来骠悍,不选。我对农夫没有什么歧视心理,但是我希望月歌在下一世能够衣食无忧,就当是完成云沧的心愿吧,所以这个也不选,那就尚书大人的妻吧!”上邪拽住白星的衣袖,“在哪儿?我们快走!”   “前面一点就是了!”白星伸手指了一下前方。上邪与他一起到来之时,果然听见妇人待产时发出的痛苦呻/吟声。上邪蹙眉,“生孩子这么痛苦吗?”   “反正你娘生你的时候是挺痛苦的!”白星说道。   上邪微微沉默,却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道:“我现在要怎么做?”   “让我来就行了!你做事我不放心!”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他两谁都知道,其实是白星不舍得将月歌交给上邪而已,于是上邪也就随他去了。   只见他跃到人家房顶上,然后再见一道缓缓的流光往屋子里流去,不多时,便听见孩子啼哭的声音,想必是……已经生下来了!   但是白星却一直趴在人家的屋顶上,迟迟不动!上邪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看来她也已经转世成功了,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嘘——你听!”白星做了个噤声的收势。   白星以法力将屋顶变得透明,于是上邪看见了里面的情况,一个粉嫩嫩的婴儿被倒立拿着,想来那便是月歌。   在边上坐着的男人约摸四十岁了,一脸的愁容,半晌竟道:“不是说是个儿子吗?怎么又是女儿!”语尽,竟是不看月歌一眼,转身走了!床上躺着的女子,面容惨白,必然是失血过多。见男子离去,脸色更加惨白!   上邪忍不住,作势要跳下去,将那个男子揍一顿,却被白星给拦住了。他说:“没关系,那个男人不疼她,我会守着她的,你放心!”   “放心?放什么心? 白星我告诉你,你现在都一把年纪了,你可别把月歌给拐上你的床!”上邪毫不领情,怎么说月歌也曾经给过她生命,虽然下了诅咒,但也许是当时太痛恨云沧了,才会这般癫狂。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耿耿于怀也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   白星嘴角抽了抽,“南宫上邪,你说话留点口德会死啊?”顿了一下,便安静地道:“你放心吧,我会像爷爷对待她一样疼爱她的!”神仙不老,灵兽却会老,亦如他这般。时间的流逝,让他现在变成了一个老头,连当初那颗为月歌悸动的心也逐渐归于平静!   “这我就放心了!”上邪说完,毫无留恋地转身便走。眼角余光却瞥见白星没有动作,她问道:“你不要走吗?”   “我在这里等她长大!”白星的目光依旧灼灼地看着屋子里的月歌,连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转过头。   上邪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先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或许有白星在这里守着,月歌也不会出什么事!   白星点点头,目送上邪离去。   刚走不远,便遇见了寻她而来的楚靖轩。上邪微微一愣,却是和连他打招呼的想法都没有,直接从他身边飞走。   楚靖轩内心一震,跟了上去,“素柔,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是吗?”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靖王爷的身份,也不再是天宫的太子,更失去了云沧这个师父,他当真算是一无所有了!   “我叫南宫上邪,我是南宫上邪!”上邪认真地回答道:“你的素柔在前世已经被你杀死了,我不是素柔!再说,就算我的前世是素柔,但是你现在看我这个样子,哪里和前世的素柔一样?性格首先就是天差地别了吧?”   “楚靖轩,你爱的是素柔,还是只是那段记忆?”上邪侧目看他,“我承认,因为素柔,你做了很多该做的或者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你要醒一醒,我现在是南宫上邪,和前世的素柔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再跟我说什么你先遇见情落,然后才喜欢上她的。楚清朗也是跟着我一起转世投胎的,他在见到我第一眼的时候也没直接喜欢我。两个人相处下来,所得到的感觉,才可称之为爱,你以为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   楚靖轩的感情被上邪说得一文不值,他垂下眼睑,微微抿唇,许久之后才道:“你要去什么地方?”说完,又觉得不甘心,遂问:“你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么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想要嫁给我?彼时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交集!”   上邪被他的话给噎住了。是啊,当初的确就是这样的情形。在见到第一眼的时候,想嫁给他的想法居然如此强烈。   “就算是有一见钟情,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对你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还有我去什么地方也和你没有关系,你走吧,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曾经他给她的伤害,现在她全部还给他!   当然了,她说这些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伤害他,而是这样想,便这样说了。看来一个人不喜欢你的时候,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消失在对方的世界中,让对方永远也看不到你,想不起你来!   楚靖轩继续抿唇,“你当真如此喜欢楚清朗吗?”   “此生,非君不可!”上邪认真地回答。夏日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帮她证明决心。   “我不信!你曾经那样……”   话音未落,上邪已然打断,“你也知道那是曾经了。曾经的事情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不存在了的!” 第315章 目睹自己死   “还有,楚靖轩,你别跟在我后面,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见你一次就想揍你一次!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就像当初你对待我一样!没有什么原因可讲!”   楚靖轩继续垂着眼睑,也并没有因为上邪的话语而离开她的身边,他的爱总是这样,带着毁灭性的。   炽烈而又恐怖!   周围的景色不断地往后退去,上邪这是打算飞出九重天外去。可是九重天外又在什么地方?是否需要飞上一辈子?   应该不可能的吧?若真是这样,那楚清朗的身体不是在半路上就腐烂了?上邪自己不断地否定着!   然而,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南宫上邪?!”   上邪抬头去看,竟是天界派来的人,这些人她多多少少都见过,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她顿在半空中,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几个领首人的身后站着数也数不清的天兵天将!上邪拧了眉,抿起唇瓣!   “天帝有令,南宫上邪为魔界之后,扰乱六界秩序,特令我等前来捉拿!”玉华上仙手中拿着一道类似圣旨的东西,大声念到。语毕,收回圣旨,续道:“南宫上邪,本上仙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上邪双手环胸,挑眉道:“你想怎样不客气法?”就是那天,血婆婆跟她说天界的人为了捉拿她,而将她引到杏花岭,摧毁杏花岭,以及水落城边上树林里的那些小妖物之时,她便想着定然会找天界算账。   那个时候,魔界正与云沧对峙,她的想法是昨收渔翁之利,奈何血婆婆当时对她偷袭,如此,她便先灭了魔界再说。   她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天界,只是找楚清朗迫在眉睫,她打算先把这事放一放,先找到楚清朗回来再说。   倒不曾想,天界的人居然主动找上她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玉华上仙极其身旁大大小小的神仙都怒瞪着她,却因为上邪曾经捣乱过天界所爆发出来的魔性,而不敢妄动。   “就算你不来找本姑娘,本姑娘也是会去找你的。你奶奶的,本姑娘不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还以为是香的!”一到这种时刻,上邪免不了将自己长期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讲出来。   但这些神仙都是经过长时间的修炼的,更是修身养性,不说一句粗俗语言,倒是上邪这般做法,令他们觉得这女子全无教养!   “你找本上仙作甚?”玉华上仙怒问。   “你们毁了我杏花岭,再灭了我底下的一众孩子,你说我当不当找你们!”   “呵,与魔为伍,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上邪狠狠地磨了下牙齿,道:“你若想擒我,那必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你擒不住我,不代表我不擒你!”语尽,上邪飞身而起,手中化出以前情落使用的空情剑,直接往玉华上仙身上刺去。   二人在半空中打杀了半天,上邪也没使用杀手锏,只因她觉得既然是杏花岭被毁,那便用情落的空情剑杀了这玉华上仙。   玉华上仙在左闪右避之间,依然能够向上邪发起攻击,三番几次将上邪逼到绝境,几乎每次上邪的都是险中求生!   玉华上仙见她抵挡不住,也再没有当初打上三十三重天时的爆发力,顿时欣喜若狂起来。但是上邪哪里舍得让他高兴太久?双手合十,将空情剑控于胸前,学着情落以前的模样,大喝一声:“空情斩!”   与情落的情况不一样,上邪的杏花是忽然从四面八方凝聚于剑侧,环绕住剑身,再将她整个人环绕住的!围观之人,甚至能闻见淡淡的杏花香。   从杏花凝聚到飞出去,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玉华上仙可谓是躲闪不及,被犹如利刃的杏花片片扎进肌肤里。   鲜血肆意流淌,到失去生命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之人被杀,剩下的人自然是胆战心惊,群龙无首之际,除了逃亡,还能做什么?于是,一众人等顿时作鸟兽散。   “南宫上邪,你这样是打算灭了天吗?原本你和天界结下的梁子已经很大了,现在又杀了玉华上仙,我估摸着天界定不会饶你!”楚靖轩飘上前来,略显担忧地道。   “饶不了就饶不了,我还能怎么样?况且就算天界不找我,等我有世间了,还是会杀上天界去的!”上邪不以为意。   楚靖轩则继续抿唇,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没说话。   “楚靖轩,问你个问题!”上邪忽然挑眉道。   “嗯。”   “飞到九重天外需要多长世间?”   “大概两三天吧!”   “哦,这样就好!”上邪终于放心了,两三天,不算太长。于是又开始往前飞去。   空旷的野外,狂风肆意,飞沙走石。一般人行走在其间,都是相当的困难,更何况是此时只拥有虚弱魂魄的楚清朗?   当他的身体飞出九重天,坠落在地之时,肉身已经毁坏,完全不能用了。而这个地方又是荒郊野外,想要找个人俯身,那也是不可能的!   白天,阳光炽烈;夜晚,冰冷如冬。短短的两天世间,他亲身体会什么叫孤苦无依,那种世界坍塌了的感觉,竟然他迷惘起来,完全找不到出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肉身开始腐烂。   楚清朗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看着自己的肉体一点一点烂下去,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在这个地方,除了豺狼虎豹出没,便再没有行人。也许是肉体的气味,引来了豺狼虎豹,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楚清朗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争抢自己的身体!   一狼一虎一豹在展开激烈的斗争之后,活下来的是双眼泛着绿光的恶狼,三两下,便把楚清朗的身体撕裂,咀嚼进口里。   如果此时楚清朗还是一个人,想必已经呕吐不止,偏偏他现在只有魂魄,奈何这只狼不得!如此窝囊的感觉,让他心底的不甘徒然升起! 第316章 迫不得已时   那种阴冷的感觉,从心底里窜上来,让他莫名地想哭。没有了身体,他又该怎样回到她的身边?   恶狼吃饱了。地上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尔后,恶狼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睡下,丝毫感觉不到楚清朗的存在。   白色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茕白的光芒,闭上眼之后的它似乎没有那么令人厌恶。是以,一个想法顿时从楚清朗的心底生出来——俯身到它的身上去吧?   那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修炼成人?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楚清朗犹豫了!   可若是不这样做,估计过不了几天,他必定魂飞魄散!   思虑再三,楚清朗终于决定趁恶狼睡着之际,俯身到它的身上。至于修炼成人,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上邪的身体不是普通身体,体内还有魔血,寿命也不再是普通人类的寿命那么短。他们……还有时间!   若是真的就这样魂飞魄散,让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她要怎么办?他放不下她啊,真的放不下啊!楚清朗的灵魂长长地叹了口气!终是俯身到了恶狼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它刚才吃了他的肉身,所以当他进入它的身体之时,对方并没有抗拒。作为狼,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也没有多余的灵魂碰撞,而且此刻它睡着了,压根对楚清朗产生不了威胁。   但是当楚清朗已经进去之后,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这只狼要是是母狼那怎么办?   可是当他想从狼的身体里出来之时,却发现……已经不能出来了!   顿时,他冷汗涔涔,睁开眼来,查看自己的身体构造,幸好幸好,不是母狼!否则他得找个地方哭去!   “既然你吃了我的身体,那我就占用你的身体好了!”楚清朗自言自语。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够说话!   意识到这个,他开始调动了一下自己的内息,以及动用法术。   不多时,一道记忆闪过他的大脑,这匹狼,居然有三百岁的年龄,而且……居然是修炼了三百年的狼!   楚清朗忽然变得欣喜起来,总算是没有走到绝境!但是也真的是奇怪了,一匹修炼了三百年的狼,当自己进入它的身体之时,为什么它一点抵抗的意识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它吃了他的身体的原因?!   楚清朗并没有把过多的世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能力全部凝聚到这具身体里。重新幻化成人!   上邪与楚靖轩来到九重天外,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九重天外并不比人间,此处荒无人烟,四周都是杂草,一眼望过去,荒凉得让人心慌。且他们到的地方只是这九重天外的一隅而已,如何在如此宽阔的地方寻找到楚清朗?   “把土地叫出来问问就知道了!”楚靖轩抿唇说道。   上邪猛地一跺脚,喊道:“土地公公出来!”   顿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从地上冒了出来,手拄一根拐杖,慌慌张张的,“小仙在此,上仙有何吩咐?”也许是上邪的力量太强大,让他误以为上邪是神仙。   而上邪也没纠正他的喊法,直接道:“最近可有人从人间坠落此处?”   “敢问上仙,最近是有多近?”   上邪想了一下,自从楚清朗被拍飞的那天起,算下来也七八天了。   “八天左右!”她说。   老头儿想了很久,才抬起头来,说道:“八天前的确有一名白衣男子坠落此处。”   白衣男子?那不就是楚清朗吗?“那他现在何处?”   “他受了重伤!”老头儿继续说道:“但是后来好了。然后他就走了!”   上邪的心狂跳不止,楚清朗的身体好了!   “他去什么地方了?”她继续问。   老头儿再次陷入迷惘中,不断地掐算,“东边?不对,西边?诶,也不对。哦哦,对了,是南边,南边!”   “你确定?”上邪问道:“还有那个白衣少年,你可看见他的模样了吗?”   老头儿说:“头发全白了,还是少年吗?估计是个老头了吧?不过……他的容颜的确很年轻,真是奇怪!”老头又暗自嘀咕起来。像是患了老年痴呆症!   白发白衣!全部都是楚清朗的特写!   “你真的确定他是往南边去了吗?”   “不确定,他好像是往北边去的!北边可是极寒之地,不知道他去那边干什么?”   “东南西北,到底是哪边?”上邪的耐性显然已经到了极致。   “北、北方!他走的时候,我似乎还听见他说‘北方虽冷,从这里回去,应该能够快点找到上……’上什么我是听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这个样子的,对对,我没记错!”老头终于斩钉截铁地说道。   于是上邪再次确定那个人就是楚清朗。她扭头看向楚靖轩说道:“我们走吧!”   楚靖轩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北面走去。   他们走后,老头忽然变成一名中年男子,眸子里闪烁着奸计得逞的光芒。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过楚清朗。他知道天上派下来捉拿上邪的人,一路尾随在上邪身后!说北边,不过是为了将他们引到北方去。那是一个极寒之地,一般人进去之后,就很难出得来了!   这也是天帝的意思,务必要将她困住,不能让她为害六界!   果不其然,上邪与楚靖轩越往里走,天气越冷。渐渐的,居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冷?以楚清朗的体质,他能从这个地方穿过去吗?”风雪呼呼的,上邪只能提高嗓音说话,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以此御寒。   “北方,是极寒之地。我们如果还要往里面走,风雪将会更大!”楚靖轩说道。关于楚清朗,他是只字不提!   上邪往手心里呼出一口气,不断地戳着手心。   在大风肆虐的情况下,想要飞起来,那必是不可能的了!楚靖轩忽然抓住她的肩膀,说道:“上邪,我怀疑楚清朗不在里面。如果我们再进去的话,会被冻死的。也许我们被骗了!” 第317章 怀孕竟不知   上邪斜眼睨着他,冷然笑道:“楚靖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不希望我找到楚清朗吗?”   楚靖轩闻言,苦涩地抿了抿唇,竟道:“若你不相信我,那你便在此处等着,容我独自一人进去看看,若他当真在里面,我便帮你把他带回来,如何?”若上邪与他一同进去,万一出事了,那必是两人一起出事。是以,为了保险起见,他打算只身前进!   奈何,在楚清朗一事上,上邪对他却全然不信任,她道:“若你进去见到了楚清朗,你没有把他带出来,亦可告诉我说楚清朗不在里面,你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   楚靖轩蹙眉,“你便这般不信任我?”   “是!你三番几次想要杀我。且楚清朗是你的杀母仇人,我拿什么去信任你?”上邪轻蔑地睨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好,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却选择相信土地老头?土地老头也是归天界管的!”楚靖轩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忽而又道:“还有,楚清朗是被打出九重天的,即使伤势恢复得快,到现在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你觉得他会完全恢复?恢复到有能力穿过这极寒之地?”   顿了一下,他又像是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还有,从这里回去……是绕了一个大圈子,根本不可能快速地到达缥缈峰!”楚靖轩眸子倏然睁大,只因此时他已经确定,他们被骗了。   上邪望着他的神情,亦径自想了一下,居然真的如楚靖轩所说的那般。“你刚才说……土地公公是天界的人?”上邪颤着唇瓣问道,只因风雪太大,而她穿得太少了!   楚靖轩点点头。   上邪快速地道:“不好,一定是天界的人为了抓我,才把我们骗到这个地方的!快走!”话音落下,上邪已经抓住楚靖轩的手腕,转身往回跑!   但是他们刚刚迈出第一步,苍茫的半空中便响起了中年男子的得意笑声,“南宫上邪,你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吗?”随着话音的落下,一名与玉华上仙面貌、身材差不多的上仙便出现了。   “除了这种卑鄙的手段,你们可还能想到更加卑鄙且有创意的手段么?”上邪毫不畏惧低回视着对方,哪怕风雪将她的墨法以及红色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她都仿若未觉!   南风将军眸色一凛,啐道:“南宫上邪,你杀了云沧上神,复又灭了玉华上仙,你还胆敢在此说他人卑鄙?”   “……”她杀了云沧?上邪笑了。“魔界的人到来之时你们在何处?杏花岭何其无辜,你们摧毁杏花岭时,又何曾想过他们亦是人间的人?还有水落城边上的那个树林,他们虽是妖,却知错能改,杀了他们,你们何其残忍?”上邪声声质问道。反倒让那南风将军哑口无言了!   半晌,他才怒道:“你个魔女,满口的胡言乱语,休怪我等不客气了!”语尽,风雪犹如龙卷一般开始肆意起来,将上邪与楚靖轩困在其中,想出来却无能为力,只能不断低被风雪吞噬!   “哈哈哈,你们以为进入这极寒之地后,还能够安然逃出去吗?若真是如此,我们也不用费尽心思把你们引到这里来了!”   南风将军的笑声与风雪的声音卷在一起,带来无穷的杀意与嘲讽。   奈何上邪与楚靖轩却毫无招架之力,虽不至于马上死去,却也没办法逃脱虎口,楚靖轩是尽量地护住上邪,但是在如此情况下,他又能够护得了她多少?   渐渐的,二人被冰冷侵袭,意志变得羸弱不堪,竟在风雪的席卷中失去了意识。   “南风将军,接下来怎么办?”当上邪与楚靖轩昏迷之后,风雪自然停歇了,而他们则倒在一个类似井底的地方,井口并不深,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笼罩着,让人看不真切,如是此时,底下的人便这般询问道!   南风将军呵呵一笑,“等!”是的,等!   天界已经知道,楚清朗借用了狼身的事情,却不知道他现在何处,所以他们只能以上下为诱饵,将楚清朗一网打尽,若能除去楚清朗,雪族便岌岌可危了!   而困住上邪与楚靖轩的那口井,并不是只有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实际上这口井应证了那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天帝到至尊佛祖那里求来的,只为将上邪困住。如今上邪已被困住,等到他们捉拿了楚清朗之后,便可高枕而卧了!   无尽的冷风不断地从耳畔呼啸而过。即使是昏迷中的上邪,亦能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极痛,那痛一点一点地撕扯着她的灵魂,让他不自觉地从昏迷中醒过来。   她的腹部底下竟是一滩殷红的血迹,即使她穿的是红衣,却还是能够看得清楚。楚靖轩还未醒来,他就倒在她的身边。上邪疼痛难忍,伸手去推推他,像是在对向他求助。   楚靖轩果然在这样的推动中清醒过来,当他见到上邪惨白着一张脸像是在极力隐忍这什么的时候,他微微愣了愣,“怎么了?”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得厉害!   上邪咬着下唇,“腹痛!”、   楚靖轩往她腹部看去,顿时被地上那一滩血给惊吓住了,他拉过她的手,紧张地为她把脉起来,须臾,他眉头紧锁,“你……怀孕了?”   她是楚清朗的人了?楚靖轩心痛不止,但他并没有长期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因为……上邪此时滑胎了,而且还雪崩!搞不好是会出人命的。他要快点想办法才好!   这些日子都是忙于各种各样的事情,上邪也没有想到自己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情忽而变得雀跃起来,她有了楚清朗的孩子?她居然有了楚清朗的孩子,这真是一件好事呢,若是楚清朗知道了,必定开心得要死!   楚靖轩望了一眼她那疼痛中却略显雀跃的脸,顿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他微微抿唇,有种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了! 第318章 适者能生存   “既然是怀孕,为什么我会这么疼?”上邪问道,这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声色是颤抖的,原因一乃是天气太冷,原因二则是因为腹部太疼,“而且为什么我会流血呢?”从未怀孕过的她,对此根本一无所知,只当自己怀了楚清朗的孩子,便高兴万分,只是如是而已!   薄唇紧抿的楚靖轩艰难第开启,说道:“你……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死在你的肚子里,因为你刚才受了重伤!”   重伤?她可没记得自己受了重伤!只是刚才被风雪肆卷而已,之后便感觉自己被撕裂了般,那样……便算是重伤了吗?   上邪看着眼前的楚靖轩说道:“我什么时候重伤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在骗我对不对?”刚刚才获得的快乐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飘渺起来,她如何能够接受?   “刚才我们被龙卷风卷过不是吗?”楚靖轩苦涩地说道:“也许当你的身体砸落下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死在你的腹中了,而且现在你还出现了血崩,上邪,你先别说话,让我先救你再说!”楚靖轩说着便急切地靠近她。   但是上邪却像是十分害怕他而不断地后退,“你别过来,别靠近我,我怎么能够知道你不是想要伤害我的孩子?”她护住腹部,戒备地看着眼前的楚靖轩!第一次怀孕的喜悦以及第一次怀孕就胎死腹中的痛楚,让她一时间接受不来!   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并不比别人特殊多少!   “上邪,你别这样,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要,你现在必须接受治疗!否则你会没命的!”楚靖轩皱眉急切说道。   楚靖轩越是急切,上邪便越是往后退去,直到后背贴到冰冷的洞壁,她才抬起头来环视周围一圈,将手往上伸出去,却被重重地弹了回来,她“啊”的一声惨叫,像个脆弱的孩子!   楚靖轩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头顶的异样,他仰头看去,这洞壁虽矮,却包罗万象,若是想从这里爬出去,不知道要几千上百年!   他们被困住了。被天上的神仙困住了!   他猛地凑到上邪的身边,在她的挣扎中,强势地将自己的力量灌输到上邪的体内。滑胎血崩他不知道如何治疗,但是他知道,将自己的力量给予上邪,上邪能够好好地活着!   “你……你干什么?”上邪不断地挣扎,却被楚靖轩死死地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直到暖暖的感觉从脚底上攀升,疼痛也渐渐缓减,上邪竟在这样的情况下,睡过去了!   即使,如此,楚靖轩却没有离开放开她,而是更紧地抱住她,给她更多的温暖。   而当上邪再次醒来的时候,楚靖轩居然被冻昏在她的身边,她伸手去戳戳他的脸,只见他的眉毛微微蹙起来,看样子是没有死!   对于楚靖轩的事情,她的没有多余的感觉和想法,她只是在回忆睡着前的事情,楚靖轩说她好像是怀了楚清朗的孩子,然后……孩子被杀死在了腹中!   思及此,恨意在咆哮,怒意亦开始翻滚,她不管不顾地站起来,想要只手毁了头顶上的结界,却被狠狠地砸回地上!   三番几次,上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却一无所获!许是动静太大,终于惊醒了昏睡中的楚靖轩!   “别白费力气了,上邪。即使你能冲破头顶上这一层结界,你依旧走不出这个井口,他们用的是至尊佛祖的结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楚靖轩眸子若雪,声色若冰,便这般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话语。   上邪扭头看他,“他们不杀我,把我困在这里,是想要怎么样?”天界的人真是奇怪了,纷纷想要杀死她,现在捉住她了却不杀她!   “想必他们在等,在等将楚清朗也一网打尽!”楚靖轩说道:“他们料定,若是抓了你,楚清朗定然会前来救你,到时候,他们将雪族一起灭掉!雪族也属妖界!”   上邪愣了愣,算是明白楚靖轩的话语了。   忽而,楚靖轩抬起眸子,看向上邪的腹部,问道:“你现在不疼了吗?”他把自己的力量给了她,应该是不疼了吧?   “还好!”上邪说:“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他们将楚清朗也一起抓来吗?”   “也许只能这样,除非你斗得过至尊佛祖,但是古往今来,还未曾有人能斗得过他!”   “包括云沧?”   “包括一切的一切!云沧自然也在内!他是最强大的存在,只是他向来潜心修炼,对统治六界一点都不在乎!”   “那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困住?”   “也许是天帝去求他的!”楚靖轩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听了这么多,上邪大致是明白了!她颓然坐到楚靖轩的身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半晌,竟开始磨牙起来。   天界的人,居然敢杀了她的孩子,她和楚清朗的孩子?!他们全部都该死,该死!这般想着,上邪的眼底竟闪现过一抹妖冶的红光!   当此时,南风将军已将上邪被捉拿的事情禀告到天帝那里,天帝对他是一番夸赞,接下来,凌霄宝殿上,尽是讨论如何杀死上邪!   也许有史以来,楚清朗是唯一一个不食人肉的狼了。自从占用狼的身体以后,他压根不没想到要吃人肉,但却总是看见同伴们在吃!最起初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呕吐,但是后来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是匹狼,是一匹需要生活的狼,唯有生活得好了,他才能回到上邪的身边!   于是成为狼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学习找食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个道理,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通用的!   每天觅食之后的楚清朗需要做的事情便是修炼,努力修炼,时间过得很快,却也很慢!在这个没有春夏秋冬的地方,他压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不过,随着世间的点点流逝,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了! 第319章 痛极的两端   日上中天,天气有些炙热。   楚清朗倚在一棵树下,闭眼沉思。白色的绒毛在阴影的覆盖下,依旧散发出良好的光泽,柔软得好像上等的丝绸,让人想摸上一把!   然而,此时却有不速之客从天而降,为首的有三五个人,身后是一众的天兵天将!   “楚清朗,我们可终于找到你了!”说话的人是南风将军,他们是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知道楚清朗俯身在这匹狼身上。   楚清朗骤然睁眸,望着眼前的人,以及眼前的阵仗,大致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的他,是落寞又落魄,从一个大楚国的六皇子变得像现在这般,没有肉身,只能依靠狼身存活着多么可悲而又可笑。而这帮神仙也都在看他的笑话!   楚清朗只是回视着南风将军,并未答话。他倒是想看看,此等情况下,他们究竟能对他怎么样!   “楚清朗,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南宫上邪已经死了!”南风将军如是说道。   楚清朗内心一凛,全身的绒毛顿时倒竖起来,他说什么?上邪已经死了?不可能!   南风将军像是明白他心里所想的是什么,连忙解释道:“你可知道,那天你被净浊打出九重天外之后,南宫上邪与净浊又展开一次激烈的战争,南宫上邪杀了血妤,与魔界作对,最后被净浊杀死了!哈哈!净浊有多么厉害,从他给你的那一掌中,你便能知道!”   说上邪死了的这个主意是他们一众神仙在凌霄宝殿上商量得来的!只因他们认为若是楚清朗知道上邪死了,必定会心如死灰,更严重的甚至是了此残生!如此一来,他们便无需动用一兵一卒,直接瓦解雪族!   楚清朗是相信净浊的能力的。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对方打出九重天外,从法力上来说,净浊也可算是妖孽般的存在!   闻得南风将军所言,楚清朗四肢顿时一软,有些站不住的感觉,幸好他身边有一棵树,能够支撑着他不倒下去!   “既然南宫上邪已经死了,你便乖乖跟我们回天庭吧!”南风将军以及他身后的那一众或出现或未出现的神仙皆以为如此便能抹杀楚清朗的求生意识,只是他们想错了,人有两个极端,要么自己死,要么对方死!   楚清朗并非懦弱无能之人,他努力稳住身子,问道:“那净浊现在何处?我又如何相信你们的话?”   “已经被我们杀了!”南风将军想也不想,直接开口回答。微顿,续道:“你可知道,南宫上邪怀了你的孩子,最终还是被他给杀了!”南风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将可怜的表情给流露出来!   楚清朗内心一震,他们有孩子了?   转而,他又看见南风眼角故意流露出来的可怜目光,他微微咬牙道:“是你们杀了她的,对不对?”天界的人才不会同情上邪,他们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她灰飞烟灭,永生永世再不为人!   “嗯?”南风一愣,“你为何这样说?”   楚清朗冷笑一声,道:“净浊虽为魔,最大的愿望却是统一六界,掌管六界生死,他对上邪的生命才不在乎。倒是你们天界,时时刻刻想要上邪死于非命!”语尽,楚清朗怒吼一声,续道:“上邪是被你们杀死的,对不对?”   “不管是被谁杀死的,反正她现在已经死了。魔界之后,尽管她能从净浊手中活着出来,你以为她能安然存活于世?”南风大声道。对于一个借用狼身的楚清朗,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可害怕的!此刻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一拳砸下去,楚清朗便会尸骨无存。想来他们之前是把敌人看得太厉害了!   望着对方得意的神色,楚清朗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上邪是真的……不在了吗?”他不相信!他如何能够相信?!   可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他离开之时,上邪依旧独自面对那么多的敌人,从以前的表现来看,楚靖轩不会选择站在她的那一边,云沧便更不用说了。至于白星,他根本不是云沧的对手,所以他站在谁的身边,对上邪来说,压根一点用处都没有!   思及此,楚清朗仰天长啸一声,声色悲怆,余音绕梁,使闻者伤心,听着悲戚!   “她确实已经死了,还有你们的孩子,也一起死了!”南风见他如此神伤,欲要加大他的悲痛,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或许,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就该把上邪杀死。   不过,杀了楚清朗,再回去杀了上邪,也是一样的!   在场之人,皆是志在必得!   楚清朗睁着一双狼眼,幽幽地看着他们,半是哀伤半是愤怒!尤其是眼里折射出来的那抹狠戾目光,让在场的人,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随即,又是一声响彻山谷的怒吼,连带着卷起长风,吹拂着他的绒毛,世人看了皆是心惊不已!   “楚清朗,你想怎样?南宫上邪已经死了!你快快投降于我们吧!“南风迎着不断肆意的狂风大声说道。不曾想,楚清朗居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在如此情况下,他的气势竟有些弱下来!   除了那一双眼睛,他的脸上几乎是看不出任何表情来,隔了半晌,当狂风停歇,他冷声道:“既然她死了,你们便为她陪葬!”语尽,凶狠的眸光紧紧锁住对方的容颜!   南风内心一颤,顿时明白这一招适得其反了!他嗫嚅着唇瓣,却只道:“她都死了,你就算杀了我们有什么用处?你要是担心她寂寞孤单,你便死了下去陪她啊!”   楚清朗眯起眸子,道:“我会去,但是是在你们全部都死了以后!”他像个癫狂者,宣泄着内心的愤懑,恨不得将对方撕个粉碎!   他张开狼口,一声狼吼再次扫出去,但是这次,并不只是单纯的狼吼,而是裹挟着无边的法力,席卷着对面的天兵天将!   甚至,连地上的黄草,都被卷起来!天兵天将是一阵盖过一阵的哀嚎,身子更是一片又一片地倒下! 第320章 为她覆天下   南风将军将手拿到额头,欲要挡住肆乱的狂风,眯起眼睛望着忽然发狂的楚清朗。听见身后一众人等惨烈的哀嚎声,他终于亮出自己的武器——一把闪耀着暗沉光芒的斧头。双脚一蹬,身子飞跃而起,整个人呈倒横的姿态,扬起斧子竟是向楚清朗的脖子处直接砍去!   怒吼之声与南风的斧子势头相对抗,平静的表面下,是惊涛骇浪!楚清朗睁着眼睛看着往自己身上劈来的斧头,竟是不闪不避,远处的荒草早已因这势头,平躺在地上了,一众天兵天将更是无法睁开眼,但是楚清朗却这般稳稳当当地站立原地,对那柄斧头不闪不避!   南风见状,非但不觉得有何不妥,大斧仍旧直愣愣地往楚清朗脖子上劈去!   电光火石之间,楚清朗身上居然散发出一道奇异光芒,闪着了南风的双目,与之同时,他再是一声癫狂怒吼,竟是将即将劈到他脖子上的斧头给生生地拦住了!   “砰”的一声,南风遭到自己力量的反噬之余,亦被楚清朗的狂风席卷,将他击得身子向后飞去,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众人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就在刚才,那道奇异光芒闪现之时,楚清朗……忽地变成了人!   脸还是原来的样子,身姿亦是原来的样子,不曾有所改变!一袭白衣压身,眸子里闪烁着滔天的恨意以及悲痛!更重要的是,他眼底有着一块黑点,那块黑点,若你仔细看的话,定会觉得那是个旋窝,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他步步向南风走来,不远处的荒草还没有直起腰来,倒像是被他此时的气势给震慑了!南风的身子动了动,分明是想向后缩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子竟然无法动弹分毫,也因此,他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惊恐,颤颤地看着楚清朗!   在靠近南风只有五步距离之时,楚清朗犹如一道旋风,眨眼间,便来到了南风面前,在众人吸了一口凉气之时,伸手将南风从地上提了起来。   “神仙无死。若死,便是永生永世绝迹!”楚清朗冷冽地说道!   南风的双眼睁得犹如铜铃般大小,里面尽是惊恐!   楚清朗却不再多话,扬起左手,化作尖锐的狼爪,猛地抓进南风的脖子里,鲜红的血在刹那间,溢满他的手掌心!   随即,他放开抓住他衣襟的右手,在虚空中猛地拍打了几下,这是拍散魂魄的动作,在场众人皆胆颤心惊,下一刻,转身便开始逃跑。   楚清朗不慌不忙,先是微微眯起眸子,望着如蚂蚁般的天兵天将如鼠窜般逃亡,他再次化出狼头,只此一声怒吼,竟席卷了狂奔向前的天兵天将!   不管是在这里,还是整个六界,他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只因他觉得上邪被欺得太惨,也觉得自己作为雪族后人,时常被人类以及神界歧视,而感到悲愤!   就算没有上邪的事情,他也会杀上天去。如今,上邪死在天界的人手中,他更是等不及地要灭了天界!   一瞬间,尸横遍野!   他再次幻回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只是身上布满煞气。仿若星辰的眸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狠戾光芒!   ·   “天帝陛下,天帝陛下,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小神仙跌跌撞撞地跑进凌霄宝殿,大气都还来不及喘上一口,便急切地道:“楚清朗,楚清朗摔着雪族一众人等杀上天来了!现在已经在南天、南天门外了!”   “什么?”天帝右手猛地拍在旁边的案桌上,蹭地站了起来,“朕不是命南风将军去将他擒拿了吗?怎么回事?”说完,这才后知后觉,刚才自己拍得太用力,此时很痛!于是,他的面庞狠实地纠结了一下。   “南风、南风将军已经被楚清朗给杀死了!”那人忐忑地回答。   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天界这边还没有眨眼,楚清朗便从九重天外回来了,且还召集了雪族的人一起/打上天来!   原本以为,以上邪之死,逼得楚清朗心如死灰,自残此生,却不曾想,他竟会打上天界来!天界的人当时都以为这个办法定能让楚清朗一蹶不振,所以……也就没考虑过出现另外一种情况的后果!   “为何不召集天兵天将?将他拦下?”天帝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若是连南风将军都已被杀死,那他们天界还有哪些神仙可以抵御楚清朗的进攻?   “已经有天兵天将前去了,但是……但是却被雪族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天帝身子一抖,险些站立不稳。底下的人便开始催促道:“陛下,快些拿主意吧,保不准楚清朗是第二个南宫上邪啊!”   “你们……你们,在这种关键时刻,谁能主动站出来,出去与楚清朗一战啊?”他尽量稳住自己的音色,却还是让人听出了一丝惧意。众人面面相觑,皆无人敢站出来!   ·   雪族来犯,势如破竹,天界无神仙可以抵挡,最后天帝落荒而逃,却被楚清朗抓回来,将其挫骨扬灰,天界由雪族占领,乾坤颠倒,一时间,六界陷入一片黑暗之间!   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楚清朗在天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上邪那里已经是好几天过去。   到今日,已经是第六天,天空黑了整整六天,完全无一点光线可言。楚靖轩说,是天界遭遇了浩劫。但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够出去!   上邪抱紧自己的胳膊,安静地蹲在角落里,听着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来刺骨的冰冷之意,每当这个时候,她便会更紧地抱住自己!像个受伤的孩子似的,完全不允许楚靖轩靠近!   “如果,是楚清朗逆了天,你当如何?”深夜,困顿了许多日子之后,楚靖轩终于将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什么意思?”每次说到楚清朗这三个字,上邪才会有所反应,若是其他的话,她根本连听都听不见! 第321章 谁心被撕裂   “我有种预感,天界被楚清朗毁了!”因为身处别人的结界之内,所以他的法力被限制住了,只能依靠猜测来断定世间发生的事情!   上邪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上邪也忽然有种预感,觉得若真的是楚清朗灭了天,那必定会遭来难以承受的灾难!   “除了净浊、你还有他之外,我想不到别人了!但是净浊已死,你在此处,唯一能够灭了天的人,就知道楚清朗!”楚靖轩给她分析道!   黑色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上邪忽然站起来,“你说天界被灭了,为什么神仙留下来的结界还没有消失?”她急切地想要出去!   “……这个结界也许不是天界的人制造的!”楚靖轩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结界应该是来自佛界,来自至尊佛的!至尊佛,是六界至今为止,无人可以超越的存在!所以,只要至尊佛还在,我们就会被永远困在此处!”   话音落下,两人再次陷入无边的沉默。   时间久久,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楚靖轩竟是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上邪,如果楚清朗不在了,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在了,你会和我在一起吗?”黑暗中,他对她如是问道!   “……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楚靖轩!”上邪淡淡地回答:“而且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离开这个结界的办法!”后面一句话,她说得有些雀跃!   她不怕楚清朗做错事,也不怕他将会遭遇劫难,只因为她相信自己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不管结果怎么样!   楚靖轩轻轻一笑,在黑暗中抓住她的手腕,“我倒宁愿你没有想出逃出去的办法,因为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可能一起死去!”   黑暗中,上邪甚至能够感受得到他灼灼的目光,她将手从他手中缓缓挣脱开来,却不回答他的话,只是说:“我们挖个地洞,不就能出去了吗?”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俏皮!楚靖轩是个聪明人,他一定能够感受得到她不喜欢他。现在,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楚清朗!   楚靖轩苦涩一笑,“这是个好办法!”地底下是不设有结界的!   虽然他们的法力此时很虚弱,但不是没有,所以在法力的帮助下,挖个地洞根本不算是一件难事!   两个时辰之后,上邪与楚靖轩终于从那口看起来很浅实际上却很深的井中爬了出来。然而不变的却是呼啸而过的狂风,以及他们现在所处的位子,依旧是九重天外!   “我现在要去天界,你呢?”上邪问道。   “我跟你一起去!”楚靖轩忽然抓住她的手,“不要说不!”   一语双关。但是上邪还是道:“不可以!放手!就算楚清朗不在这里,我也不喜欢这样!而且楚靖轩,我已经为**了!”   一颗心,顿时被撕裂。楚靖轩抿抿唇,终究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了她的手,“我明白了,走吧!”   ·   “殿下,现在其他地方已经陷入彻底的黑暗了,我们要怎么办?”常舒舒来到楚清朗的身边,清浅地问道。   此时他一袭素衣,三千白发依旧,姿态傲然地站在天边,望着遥远的远方,脸上一派平静,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天界,到处都充斥着鲜血的气味,更有没有破散的魂魄不住的哀嚎以及怒吼,但是却无人敢靠近楚清朗,只因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炙人的煞气!   闻见常舒舒的问话,许久许久之后,楚清朗才启唇道:“那不是很好吗?”   闻言,常舒舒愣了愣,难道楚清朗的目的不在于统治六界吗?微微沉吟,她道:“天界这种仙雾缭绕的地方,不适合我们雪族的人居住,对于这点怎么办?”仙气对他们来说,是有着严重伤害的!所以能够跟着楚清朗打上天来的,都是非常强大的!   “将仙气全部驱走!”楚清朗简单地回答:“怎么做,你们可以自行商量!不要问我!”   “不问你问谁?”顾思铭张扬的话语忽然传进他的耳朵里,“你是雪族之王,是我们的领袖,我们若是不问你,能够去问谁?”   楚清朗转头皱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却被顾思铭挡住去路,“不就是失去了南宫上邪吗?又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不想和你说话,滚开!”楚清朗直接将他拎到一边,越过他往前走去!   站在云端之上,俯瞰底下一片暗黑之色,他心冷如灰,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一日,他终于站在了六界的最高峰,却也彻底地失去了她!   忽而,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那动作带着一丝调皮,楚清朗怒从心来,扭头吼道:“说过了,不要和我说话!”   然而,在转身的刹那,却见到了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南宫上邪,她一袭灼目红衣,脸色有些苍白,较之以前更加瘦削了,而她此时正在委屈地看着他,瘪瘪嘴道:“真的?”   楚清朗唇角扯开一抹笑容,泪水却夺眶而出,一边哭一边笑着说,“真的是你?”   “不是我,你以为是谁?”上邪挑眉问道。   就是这个邪气的动作,一直印在楚清朗的心里,就算他能够认错任何人,也绝对不会将她认错,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狠狠地抱住,泪水滴落在她的肩膀处,“我以为……以为你……”他终于泣不成声!   “以为我死了?”上邪环住他的腰身,清浅地问道:“大男人的,哭什么呢?”   楚清朗学着她曾经说过的话,说道:“有你在我才哭,你若不在,我便不哭!”   “傻子!”上邪笑着说道。泪水也滑了出来。她也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关系,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即使变成傻子我也不介意!”他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服,滚烫滚烫的!   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看见了站在上邪身后一袭黑衣的楚靖轩! 第322章 你是我负担   他的唇瓣紧紧地抿着,两道剑眉竖起来,眸子里尽是上邪的身影。楚清朗身躯一震,却是更紧地抱住上邪!   他们闭口不提那个死在上邪肚子里的孩子,上邪不想他知道了伤心,而楚清朗不说,则是因为不想再勾起这件伤心事,毕竟……现在天界已经被他给灭了!以后他们还会有很多孩子,很多很多孩子!   时间久久,彼此才放开自己,楚清朗顺势抓住上邪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像是在对楚靖轩宣示他的占有权!   上邪自然感受到了,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记得上次,楚靖轩破坏他们的婚礼之时,楚清朗是放弃她的,但是现在他却紧握住她的手,这让她感觉很温暖,很欣慰,断然没有怪他的意思!   楚清朗就这样牵着上邪的手往前走,路过楚靖轩的身边时,谁都没有说话。楚靖轩更是沉默着,望着他们携手从自己身边走过,无能为力!   曾经,就在这样漂浮的云朵上,他亲手将素柔的心挖出来,如今,他又在这个地方,看着上邪从他身边走过……   心口像是被撕裂了般,令人难受至极。   挣了一辈子,在乎了一辈子,最后才发现所爱非人!那又如何呢,又如何呢!!早就在前世,他将素柔的心挖出来之时,命运早就已经注定,他将不会再拥有她了!   ·   灰暗的空间里,没有阳光,没有白云。楚清朗也知道除了天界之外,其他的地方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在这个地方,他依旧紧紧地将上邪拥在怀里,像是怎么抱都抱不够。   “我好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给你!”他在她耳边呓语,深情而又温柔。   上邪只是安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闭着眼睛不说话,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她太累了!在楚清朗的怀里,她才会睡得很安稳!   楚清朗清浅地唤了她几声,却得不到她的回答,这一看之下,竟发现她在自己怀中睡着了,一双杏眼周边,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他心疼地抚摸着她的眼睑,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思及此,便为她找了个比较好的姿势,让她睡下!   上邪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更看不到楚清朗的身影。她迷惘地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色,眸子顿时变得清明起来。   与此同时,楚靖轩忽然闯进来,“上邪,你快跟我走,我带你走,去一个没有人找到你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上邪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楚清朗出事了。而且,如果自己再继续呆在这里,也绝对会出事!   她扬起精致的下巴,看着楚靖轩,问道:“去哪里?”   “可以去白夜的故乡,须弥幻境,那个地方不受天界约束,而且天界的人进不去,你可以在那里安然地生活!”须弥幻境,是唯一的选择!除非他们与妖魔为伍,一起反了佛界!   上邪看着他,看着看着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像个疯子似的,全然没有一点理智。   “楚靖轩,你知道吗?自从我撞见我二姐的奸情之后,这一年多以来,我似乎每天都在逃亡。逃过我二姐的暗杀,逃过大楚国皇帝的追杀,还逃过云沧的追杀,最后还有天界,到了现在还有佛界。楚靖轩,我逃不动了,而且我也不想逃了,我累了,你明白吗?”她望进他的眼睛里,“而且,只有楚清朗在的地方我才不会感到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也可以给你一个世界!”楚靖轩急切地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甚至想过求你给我一个世界,但是那个时候,你没有给我,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了。我不会离开楚清朗所在的地方,哪怕他为魔为妖,我都誓死相随!”上邪斩钉截铁地说道:“所以,你走吧!”语尽,越过楚靖轩的身侧,往外走去!   希望再次落空,楚靖轩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背对着她说道:“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够给你任何保证了。只有我能够给你一个安稳的世界!”   “我知道,但是谢谢,我不需要!”上邪冷冷地说道,将楚靖轩孤寂的身影扔在大殿上!   当她找到楚清朗的时候,他的白衣上以及染上点点血迹,单膝跪在地上,长发散乱一地。而雪族之人全都站在他的身后,他的前面是佛界的人,坐在莲花座椅上的那个男人,上邪猜想,他必定是楚靖轩口中所说的至尊佛了!   与楚清朗一样,顾思铭和常舒舒的衣服上都染上了点点血迹,纷纷瘫软在地上,像是站不起来了。   她走过去,将楚清朗扶住,看着他苍白的面颊,她捏起衣袖,擦去他唇角的血迹,与他一同单膝跪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楚清朗笑着问她,似乎对于眼前的境况一点都不担心,“楚靖轩不是去找你了吗?为什么你不跟他走?”后面的语气竟变得有些嘲讽起来,像是在嘲讽上邪太傻,居然还会来找他!   “因为你在这里啊!”上邪笑着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楚清朗再次嘲弄地笑出声来,将她一把推开,“你没看见吗?”他指指身后的一众人等,“这些都是我的人,都是站在我身边的人,我需要你吗?你的存在对我来说不过是负担而已!”   “你说什么?”上邪蹙眉看他。“你说了什么,我没听见!”说完,又摆摆手,“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暂时什么都不想听!我扶你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说着,便次凑上前将楚清朗拉着站起来!   但是这次楚清朗却是比刚才更加用力地推开她,上邪不妨,竟被重重地推倒在地,“我说你的存在就是我的负担,不管你听见与否,我都要再次告诉你,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一刻都不想!” 第323章 聪明反被误   他的声音没有穿透云层,也没有传到很远的地方,却句句敲击在她的心上,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时间久久,她竟傻傻地问道:“你是楚清朗吗?”   “如果我不是楚清朗,你以为我是谁?”楚清朗嘲讽地回道:“我身后还有这么多需要我保护的族人,你不跟楚靖轩走,你到这里来,是打算拖累我的么?”   “我没有!”上邪大声反驳道:“我从来没有打算拖累你!我只是……只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才到这里来而已,我原本在想,不管是你是魔是妖,我都会不离不弃!”   楚清朗冷哼一声,却不回答她的话!   暗淡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悲鸣。也许环境变了的时候,一切都会发生改变,例如……心情,爱一个人的心情!   “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对不对?”上邪忽然凑到常舒舒的面前,“早在不久之前,楚清朗就该把你休弃掉的,你说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会觉得我在拖累他?”   常舒舒愤然地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上来。   上邪见她不说话,又凑到顾思铭的面前,“还是你?我知道你一直不希望我和楚清朗在一起,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挑拨离间对不对?我和他在一起,完全损坏不到你的利益啊!”她像个疯子似的,不住地问着吼着,冤枉着别人。   楚清朗对她来说太重要太重要,她才会在他说了这么绝情的话以后,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面对如此癫狂的上邪,却没有人想要开导于她,只任她自由闹着!   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跟她说任何话,但是大家额目光都停驻在她身上,像看个笑话似的看着她。但是上邪却全然不在乎,她在转了一圈之后,再次回到楚清朗的面前,在他神鞭蹲下,低下脑袋将整张脸埋进楚清朗的怀里。   楚清朗内心一震,根本不曾想过她会有此动作,想要伸手去抱住她,但是手指刚刚动了动,他还是选择放弃!   “你真的觉得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负担吗?”上邪低声问道。   “对!”楚清朗不再将她推开,却也不抱住她!   “那……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不是你的负担了!”上邪忽然抬起头来,盈盈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刃“嗤”的一声没入她的腹部,而她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绚烂,她说:“我死了,就不是你的负担了,对不对?”   楚清朗的眸子里满是慌乱,他抓住她的双肩, “你……你……”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居然吐出了鲜血,“你……怎么这么傻?”   “傻吗?我觉得还好!没有你,我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真的!”上邪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而已!”楚清朗竟泣不成声,“我犯了错,要么死要么下地狱,我怎么会、怎么舍得让你陪着我?”   上邪看着他哀凄的脸,惨然地笑了笑,“可是……我以为你不爱我了呢!”   楚清朗什么都不说,只是将她抱进怀里,死死地抱着她,“不会,不管天上地下、地狱人间我都不会不爱你!上邪,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呢!我骗你的你都看不出来吗?”   旁边的顾思铭愕然了,像上邪这样的女子当真会为情自杀吗?怎么想也想不到,但是事情却是真实地发生了,她居然真的因为楚清朗说她是他的负担而在他面前自杀了!这样的冲击力比之上次她为楚清朗跳入欲望之海的冲击力还要强烈。   常舒舒亦是如此,若说上邪对楚清朗的感情只是喜欢,那自己对楚清朗的感情压根连喜欢都算不上。若说上邪很爱楚清朗,那自己对楚清朗的感情才可称之为浅浅的喜欢!   如果楚清朗死了,她最多只是会难过一段世间,绝对不会跟他一起去死,但是上邪不一样!她三番几次因为楚清朗而险些丧命!她是真的很爱很爱楚清朗!   但是,楚清朗的话音落下不久,上邪却俏皮地道:“真的?”这声音听起来根本是一点都没有受伤。   但是完全沉浸在后悔与悲痛当中的楚清朗对此却毫无所知。他重重地点头,“真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爱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害怕连累我,才这样说我的!”上邪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与刚才的虚弱悲戚形同陌路。   周围的人即刻反应过来,上邪刚才的自杀完全是在骗楚清朗!   奈何楚清朗在面对上邪的事情时,总是会反应慢半拍,他先生疑惑地放开上邪,再是迷惘地看着上邪那张精致的笑脸,然后不解地看向刚才被短刃刺入的腹部,那里……什么都没有!   上邪从地上蹦跶起来,得意地道:“小样儿,就你这个样子还想跟我斗?”她伸手捏捏楚清朗的脸,“你也不想想,像我这样的人会真的自杀吗?”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忽然很后悔刚才自己为南宫上邪的自杀产生了同情!   “我就说嘛,像南宫上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顾思铭忍不住大声说道,却因为扯到伤口,而痛得哀嚎一声!   唯有楚清朗还愣在原地,像是丢了魂儿,整个人呆愣得有些可怕!   上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难道你真的希望我去死?”话音落下,却再次被楚清朗紧紧地抱进怀里,“上邪,我之前失去过你一次,我以为你死了,那个时候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再看见你还活着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所以……不要骗我说你要死了好吗,这样的话我也会跟着一起死去的!”   上邪吐吐舌头,俏皮地道:“谁让你对我说出这么狠绝的话呢!”   “我……我……”楚清朗想说对不起……   “楚清朗啊,不管你是下地狱呢,还是死去呢,我都会陪着你的,永生永世,你要答应我,不准放手好不好?”上邪忽然撒娇着要求道! 第324章 天堂和地狱   楚清朗哽咽着说:“嗯!”   上邪闻言,不顾场合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环绕在众人的耳边,竟是如此悦耳。谁人都知晓的,她的快乐只是来自于他的应允,这是一个关于永生永世不离不弃的诺言。   她用一颗曾经狠狠爱着楚靖轩的心来爱楚清朗,投入全部感情,也恰好收获所有感情,这叫她怎能不快乐!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至尊佛终于说话了,在众人沉默、唯有上邪与楚清朗心情不断波动的时刻,扰乱了这个原本还可以延续得更远的幸福!   浑浊暗淡的云层忽而被拨开,哭天抢地的声音顿时从那道缝隙里传上来,其间还夹杂着窸窸窣窣的瑟缩之声,更有紊乱的呼吸声,但是……映入在场众人眼帘的却是无尽的黑暗。至尊佛再用手一点,他们这才看清云层底下的情况!   有人相拥哭泣、有人抱头鼠窜、有人骂骂咧咧、甚至还有人在发疯……   至尊佛说:“孽障,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带给人们的生活!”他望向楚清朗,让楚清朗能够知道他自己犯下的罪孽!   上邪磨了下牙齿,“你才孽障,你全家都孽障!”若是她没有猜错,楚清朗、顾思铭还有常舒舒身上的伤就是这个看起来有些肥的剃着光头的男人给的!楚靖轩不久前跟她说过的至尊佛嚰,六界之中几乎找不到对手的!   可是……那又怎样?   在上邪的搀扶下,楚清朗站起来,唇角一勾,道:“我无怨无悔!”   “你自然无怨无悔,但是那些被你害惨了的人们却因你而产生怨恨!”至尊佛的声音仿佛能够穿透云层,每一个呼吸都带着强大的力量,让人不容忽视!   若说他前面那句孽障让上邪觉得不舒服,那么后面这句话说得却是在情在理!   至尊佛再次划开一条道,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洪水爆发,百姓惨遭洪水吞没的惨状,甚至还有山体滑坡等等事件,除了悲惨还是悲惨!直看得众人惊心动魄!   谁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却是谁都不可以漠视他人的生命!   “你们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至尊佛问道。   “我们不对,但是天帝无能!”上邪反驳。   “天帝无能?天帝乃是经过万万年的修炼,方能修成正果,这许多年来,统治三界,使三界维持和平安详的状态,如何无能?”   “呵!反正你们这些神佛当然是站在神佛的这一边,哪怕天帝对了也是对了,错了也是对了。像我们这样的妖魔,错了是错了,对了还是错了!”上邪摆摆手,懒得再和他废话,“你现在说吧,你想怎么样?”   这个地方,刚才绝对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恶战,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是楚清朗这边输了。但是上邪不怕输!   “并不是我想怎么样,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怎么挽救这一场灾难!”至尊佛说道,面部表情不变!   “额?”上邪诧异,“你不是打算把我们打入多少多少层地狱?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楚清朗打成重伤?”   她的楚清朗?   听见这个称呼,楚清朗的内心竟是一暖。   “是我们先动手的!”常舒舒说道:“毕竟先发制人,才有更大的胜算!”   上邪看了她一眼,从她苍白的脸色上,能够知道她受伤并不轻!   是以,她再次将目光移到至尊佛身上,道:“我不反对拯救这场灾难,但是我们要怎么做?”   “所谓因果循环,六界之中多少人因你们而受难,你们当听听他们的心声,而不是来问我!”   “既然不能问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顾思铭翻了个白眼,“难道你想让我们和他们一样遭遇苦难吗?再说了,这六界不是有能者居之吗?想当年我外甥楚清朗被天界害得这么惨的时候你在哪儿?”反正顾思铭是怎么看这个佛就怎么不舒服的!   “善恶到头终有报!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我只能将你们送入苦海,感受他们的感受!”佛说完,右手一扬,四周突然变色。众人脸上皆是惊恐的表情。   上邪紧紧搀扶着楚清朗,大声道:“佛家讲究万物皆空,何谓苦,又何谓孽?你如今将我们送入苦海,岂不是徒增孽账?又何来的万物皆空?”语尽,在风云变幻中,目光灼灼地看着佛!   “唯有彻悟,方能感受万物皆空!”佛道。   “你的意思是,一定要将我们送入苦海咯?”上邪挑眉道:“换句话说,就是要惩罚我们?这和天上的神仙又有什么区别?你们仗着自己拥有无上法力,便以此强迫他人知错,可是我们又何错之有?若不是那帮不要脸的神仙先进行挑衅、后是追杀,如今又怎能会有这样的事?你若要罚我们,我第一个不服气!”   “你要怎样才能服气?”   上邪恨恨地磨了磨牙,“既然这是一个婆娑的世界,那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况且你就算是管了,我也绝对不会服气!你们这些满天神佛的嘴脸,我早就看清楚了!”   佛的脸上还是慈祥的笑容,“执迷不悟,危害六界,现在我便收去你全部法力,让你转世再次学会做人!”   闻言,楚清朗内心一震,脸色更加苍白,紧紧地抓住上邪的手,像是害怕她随时都会离自己而去!   “你凭什么掌控我的命运?”上邪道嗤笑道:“就凭你的法力比我高强?真是笑话,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休想更改我的命运,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楚清朗,你可有什么话想说?”佛意味深长地看了上邪一眼,将目光停驻到了楚清朗的身上。   “我只是想和上邪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想!”楚清朗抿了抿唇,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身后的族人呢?你这是打算放弃他们了吗?你可知道,有时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325章 为你犯了戒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注到楚清朗身上,像是若他选择了上邪的话,那么他们这些族人便全部都被放弃了,而他若是选择族人,上邪便被放弃了。   其实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着矛盾,可矛盾却又真实的存在,因为他若选择上邪,必定再无余力却保护他的族人!   上邪紧紧地抓住楚清朗的手,说:“我愿意和你承担任何后果,你若是爱你的族人,我也会像你一样爱他们!”   楚清朗看看上邪,又看看他的族人,还有瘫坐在边上起不来的顾思铭和常舒舒!   顾思铭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怒吼道:“楚清朗,你这是在上邪与族人之间做选择吗?选什么选?我们直接把那什么佛给灭了不就行了?谁说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爷今天绝对把这鱼和熊掌都那到手上了!”说着,便以剑撑地,站了起来。   “古往今来,谁人喜欢战乱?谁人不喜欢歌舞升平?”顾思铭继续怒恨地说道:“若不是你们这些神佛将我们欺凌,我们又怎会想到灭了天?现在还在这里跟爷说什么狗屁因果循环,种因的是你们这些神佛,我们只不过是反抗了,那果就得我们来承受嚰?爷第一个不服!”   顾思铭话音落下,族人的呼声随即高涨起来,有若排山倒海之势!   楚清朗看着他们,只是看着他们……   佛见状,并不说话,只是开始闭目念经。不多时,楚清朗竟能从地上看到湿湿的痕迹,而顾思铭和常舒舒的脸色则愈发苍白!族人的高呼也越来越低弱,连刚才高涨的士气此时也渐渐平息!   楚清朗忽地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佛的面前,“我知道错了,请你放过我的族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将深受苦难的百姓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上邪愕然,在面对威胁之时,一个人可以不下跪,也可以就此死去。如此做法会受到他人的称赞。但是一个人若是为了他人的性命而屈膝下跪,则比与对手同归于尽来得更加艰难,更加让人值得钦佩。   更何况,楚清朗为的是他的族人!上邪没道理不站在他这边!   佛继续念经,地上的湿气越来越重,犹如冰雪融化一般,空气也开始变得有些冷,当此时,雪族之人口中的高呼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楚清朗开始磕头,额头磕在地上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入上邪的耳朵里,竟是让她心疼得想要落泪。   她跪下去,跪在楚清朗的身边,是为了楚清朗而跪,并不是为其他任何人!   此时此刻,无需再说开战的话,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哪怕拼足了力气,也决计不是至尊佛的对手,况且佛界不单单只有至尊佛一个佛!   须臾,一众族人纷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包括常舒舒和顾思铭在内。   楚清朗之所以无事,乃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换了一个身体,不再流有雪族的血脉!   然,佛对他的恳求却全然不在乎,面上无悲无喜,依旧在念诵他的佛经!   上邪忍无可忍,直起腰杆道:“我曾听过这么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佛界至尊,如何可以这般罔顾他人性命?难道除去雪族之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人,雪族的便不是人?”   话音落下,佛却不为所动。上邪恨不得上前去,一脚将对方给踢爆!   就在雪族之人的肌肤开始变得透明时、楚清朗的额头已经磕出满地鲜血时,佛终于停止了念经!他缓缓地睁开眸子来,“我可以饶恕他们,但是南宫上邪你和楚清朗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笑话,我本来就不需要你的饶恕!自以为是!你放了那些无辜的人,你想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我不在乎!”   楚清朗幽幽抬起头来,也是一脸的虚弱。“我愿代上邪接受一切苦楚!”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上邪急了,“谁需要你代我接受?我有手有脚有头脑,凭什么让你代我接受?要死就一切死,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地狱!”   楚清朗看着她,虚弱地笑起来,抚摸着她日渐消瘦的脸,说道:“说什么浑话呢,我是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妻都保护不了,又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   “双腿站起来,不就能立足了?”上邪不以为意地挑眉道:“总之我不会允许你代我受罚的,更何况我做错了什么,一定要接受惩罚?”   “你先是闯进地府扰乱地府秩序;再是打上三十三重天,旨在灭了天;你一生桀骜,直呼父母姓名;你罔顾神仙生命,杀死的神仙不下三个!”佛说。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上邪蹙眉,更加恼火了,“还有云沧和月歌,我自出生便是我爹养的我,云沧不仅不养我不爱我还要杀了我,我不叫他云沧难道还要喊他一声爹?你真是可笑!”   佛并不理会上邪的话,而是对楚清朗说道:“既然你愿意代她受罚,我便了了你一桩心愿!你到人间去,接受万鬼啃咬之痛。当你的灵魂得以净化之时,再将你的七魂六魄分散到各界中去,以抚慰那些在你这场杀戮中无辜遇难的人们!”   “不可能!”上邪慌了,“你这样还不如杀了他!”至少杀了他,她还可以在他的下一世等待他!且别说分散七魂六魄了,单说万鬼啃咬便是一件十分羞辱人的事情!就算他能接受万鬼啃咬,七魂六魄一旦分散,便有魂飞魄散的可能,那么他就有可能永远的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奈何,上邪话音刚落下,佛已经右手一抬,一道光芒闪过,楚清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云层的缝隙中。   上邪想也不想,欲要追逐而去,却被至尊佛给叫住了!   “为你,他犯的戒太多,他性本纯良,我也不是想要了他性命。你若就此随他而去,怕是他再也无法在任何界中存活,所以你需要助他一臂之力!”   见上邪恨恨地瞪着自己,佛继续道:“在这场劫难中,亦可以修修你的性子。记住,当他散开七魂六魄之时,守住他的灵魂不被伤害,否则……他将彻底消失在这场劫难当中!”佛说完,便化作一道金黄光芒,消失了! 卷五:意·无境 第001章 身心皆受辱   红尘万丈,上邪刚入世,听见的皆是痛苦哀嚎之声,可想而知,人间现在处于多么悲惨的境地。   她寻着楚清朗坠落的方向而去,大半个时辰后,便能听见泄愤后的欢快声,在这嘈杂的欢快声中还是浅浅的痛呼之声。   那声音虽然微弱,但上邪还是听得真切,那是属于楚清朗的声音。   她循声而去,不多时,果见万万恶鬼,不断地啃咬着楚清朗,他在其间不反抗,只因疼痛难忍而溢出浅浅的呻/吟,上邪想上前去将那些恶鬼赶走,但是思及佛临走前所说之话,便生生地顿住脚步。   她虽不怕苦,不怕痛,却怕他苦,怕他痛,怕他……不在了……   她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不让楚清朗知道她到这里来了。如此身心受辱的一幕,想必楚清朗是不会希望她看见的。   既然他不想让她看见,那她便假装看不见便好。   这些恶鬼,都是楚清朗灭了天之后,害死的人们,统共对他进行啃咬进行了七天七夜,这段时间里面上邪陪他熬过了七天七夜。   当恶鬼散去,当天色逐渐明朗,当她再次看到楚清朗之时,他已经不复昔日那般拥有华贵容颜。   上邪手捧白色锦袍,出现在他的身后,望着他消瘦得不成样子的后背以及双肩,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恨不得所有的疼痛都替他受了。   他将脸埋在膝弯里,没有脆弱到哭泣。   “上邪,我这个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即使没有哭泣,此时的他也是极度脆弱的,万鬼啃咬,灵魂撕裂又重合,重合又再次撕裂,如此疼痛可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这些……都是他对她的付出。上邪鼻子一酸,从背后抱住他,“你一直在我心里,不会老去,不会淡去,永永远远,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对不对?”楚清朗没有抬起头,淡淡地说道:“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存在,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也一点都不觉得痛苦。上邪,为你做什么我都不觉得痛苦,只要……只要你还在。”   “我知道。”楚清朗没哭,倒是上邪先哭了,“我们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也会等你再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到时候我们再不入红尘,再不管红尘俗事,可好?”   楚清朗重重地点头,“上邪,送我走吧!”   “好!”谁都明白,唯有散去他的七魂六魄,方能拯救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即使有万千心疼,万千舍不得,她依旧要这样做。   “但是,楚清朗,别忘记我好吗?”   “嗯。”   再没有更多的言语,在上邪的帮助下,楚清朗将七魂六魄分割起来,散到人间的每一个角落。每当分出一个魂魄时,上邪都以自己的法力将他的魂魄给保护起来。想必这便是佛所说的,助他一臂之力。   七魂六魄不在,楚清朗的身体如尘烟一般,消失在上邪的眼前。   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上邪倔强地笑起来,她相信只要努力、只要坚持,必定能够再和楚清朗见面,所以她为什么要难过?   不,她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她只是有些心疼,有些舍不得!   她行走在人潮拥挤的长街上,因为天黑了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所以当天亮起来的时候,百姓们便欢欣鼓舞起来,他们激动、兴奋得跑到大街上来唱歌跳舞,好不欢快。   上邪忽然就明白,何谓普渡众生。   也终于彻底明白,神佛与妖魔之间的区别。神佛当以六界之人的快乐安然为快乐安然,而妖魔则以自己的愉快幸福为愉快幸福。这是多么明显的区别啊!   没有楚清朗在的日子里,时间显得孤寂且漫长。   太阳一直没有升起来,万物依旧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为此,百姓又开始忧心忡忡。此时此刻,上邪不过是普通人一个,所有的法力都拥在维护楚清朗的魂魄之上了,她什么也没有,唯原他能很好的活着回来,见她!   而她在这俗世当中,除了等他,再无其他的事情可做。她相信楚清朗一定能够让万物复苏,也一定能让太阳重新升起。   “嘿,我终于找到你了!”白星从房顶上掠下来,拍拍上邪的肩膀,如是说道。   “找我干什么?”   “想来问问,之前人间惨遭横祸,是不是你做的?”白星毫无顾忌地问道。   “算是吧!”上邪扬起温柔的笑,她像是在一瞬间长大了。成熟得让人心疼。   白星看着她的笑,愣了愣,有些接受不过来,“你这个样子,可是有点像你娘哦!月歌笑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温柔,但是……她比你美多了!”   “……我是我娘的女儿,我不像她,难道她像我?”上邪又恢复了之前的伶牙俐齿,像是将自己的心事都藏到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他人窥见。   是的,这才是她。   “喏,你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白星说完,让开身子,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一袭白衣男子,依旧是圆溜溜,澄澈无比的眼睛,全身上下似乎多了那么一抹成熟。   “白夜?”上邪喊道:“你终于又幻化成人了?”她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仰头看他,“我很高兴。”   白夜也笑,可爱的娃娃脸一旦笑起来就更加可爱了。   若是以前的上邪,在知道他又幻化成人之时,必定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现在……   虽然她有为他开心,但是她一颗心都给楚清朗。   犹记昔年在方寸山上之时,他曾说过,上邪摸了他,就要娶他,彼时如此真诚的话语在现在再也说不出口,他只能微笑地看着她!   她的生活,他终究是没能参与,他又怎能责怪她在最后爱上了楚清朗?   “上邪,你住在什么地方?总不能让我们一直站在这里吧?”白星又聒噪起来,他很不喜欢上邪此刻的笑容,让人看了,疼到心里面去。 第002章 不愿他一人   上邪正要回答,天空忽然变得黑暗起来,一时间风起云涌,狂风横扫。   “什么情况?”白星跳起来说道。   白夜快速地挡在上邪面前,为她阻挡所有狂风。   “是不是楚清朗出事了?”上邪即刻想到了楚清朗,因为现在天地间都是以楚清朗的七魂六魄支撑起来的。   白星虽然没有参与他们的事情,但是对于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听上邪这么说,他顿时也警惕起来,看这个样子,的确是楚清朗的灵魂遭到袭击的样子,但是他只是看着风起云涌的天空,不说话。   “哪个方位上的他的灵魂出了问题?”上邪奔到白星的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   “我……我……”白星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再等一会儿看看!”语尽,他看向上邪道:“就算你现在知道他在哪个方位出了问题,也是无济于事的。这样的难题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决!”   上邪抿了抿唇,一袭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修长的十指紧紧地抓住白星,就好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白夜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微凉。   好在没一会儿,狂风便停止大作,刚刚才聚拢的灰暗云层也逐渐散开。但是上邪还是紧紧地抓住白星的胳膊。   “这样的情况时常有发生,对不对?”她急切地问道。   白星艰难地点头,“直到人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样的情况才不会发生。”   “也就是说,楚清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魂飞魄散?”上邪蹙眉问道。人死了,不要紧。她还可以把他的魂魄聚集起来,但是现在楚清朗却是将魂魄散开了。若是魂魄不在了,这个世间永永远远都不会再有楚清朗!   上邪不待白星回答,又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楚清朗离开!”   白星想了一下,“除了守护她,别无他法!”   “怎么守护?”   “点燃一个生命法阵,在里面点上十三盏长冥灯,每一盏灯代表他的一个魂、魄,只要世间恢复如初之时,这十三盏灯没有熄灭,他便能活在回来。”白星道:“但是这个风险很大,若是你没有守护好,某一盏灯灭了,再回来的楚清朗便不是你以前认识的完好无缺的楚清朗了。”   “怎么说?”   “看他丢的是什么魂魄,或许会是傻子,或许不会说话,或许天生残疾……”   “那如果不点燃生命法阵呢?”上邪又问道。   “他一个人奋斗,如果他运气够好,意志够坚定,也许能够回来,否则……灰飞烟灭。”白星叹了口气,“你的法力不过是保护他的魂魄不被伤害而已,如果遇到强大的妖魔鬼怪,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为什么点长冥灯的风险很大?难道那十三盏灯很难守护吗?”   “对,十二个时辰都不能离开。况且十三盏的数量很大,一个小孩子过来都有可能将你的长冥灯熄灭掉。更别提说不会吹风了。这灯是与他的魂魄联系在一起的,灯灭,魂魄便散了。”   上邪想了一下,道:“我不愿让他一个人奋斗。”愿不愿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害怕楚清朗遇到强劲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点长冥灯?”白星补充道:“守护长冥灯的人,生命会被耗尽的,你的生命便是灯油。”微顿,续道:“不过你有无期的寿命,只要不出意外,你都不会死去,这倒不是问题了。”   “这么说我在守护长冥灯的时候,半步都不能离开,对吗?”   白星点点头,“对。”   最终,上邪还是选择了点燃长冥灯。不过她选择了一间地下室,如此这般,才不会有人突然闯入,也才能够保护楚清朗的魂魄不受伤害。   三日后。   安静的地下室内,上邪一袭白衣,席坐在十三灯中间,闭目养神。十三灯微微跳跃着烛光,映衬着她苍白的脸,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睑处投下斑驳的光影。   从现在开始,她就在这里守护楚清朗,直到楚清朗安然归来。   站在地下室的楼梯转角处,白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被白星扯了出去。   “我早就跟你说过,南宫上邪和你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很久以前你愣是不相信我!”刚到达外面,见着久违的阳光,白星便迫不及待地说出来。   白夜是他的弟弟,虽然两人年岁隔了上千岁,但他还是很疼他的!   “为什么很久以前你就说我和南宫上邪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白夜不服气地道:“她第一次遇见妖怪的时候,是我救的她,她从斩妖台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是我救的她,还有许多次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都是我以性命救了她。”   白星嗤了一声,“那又怎样?”   “为什么她不喜欢我?”白夜道:“楚清朗做的都没有我做的多,这不公平!”   “傻小子!”白星嘴角抽了抽,用手捋了一把白夜的脑袋,“什么是公平?这个世间有公平吗?净浊天生带有魔性,上邪自出生便是魔界之后!什么叫公平?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公平!”白星又开始喋喋不休,“所以,快点彻底放下南宫上邪吧!她都不喜欢楚靖轩了,你觉得她还会喜欢你吗?”   白夜倔强地道:“她可以喜欢曾经不喜欢的楚清朗,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她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这段时间我都没有陪在她的身边。等以后我经常陪在她的身边了,她就会喜欢我了!”   白星又捋了一把白夜的脑袋,像对待小孩子似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南宫上邪在一起呢?她之所以不喜欢楚靖轩了,是因为曾经楚靖轩不喜欢她。现在楚清朗和上邪相互喜欢,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你懂不懂?”   “我不需要懂,我只知道她是第一个摸我的女人,是想和她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虽然懂得的多了,却并不完全开窍。他还是活在自己的固执里,那个第一次抱起自己抚摸自己的女子,是他此生追求的女子。 第003章 一定要走么   白星恨铁不成钢地走了,独留白夜在此处,为上邪守住屋子。   所谓的地下室,其实是建在普通屋子底下的,在外人看来,这屋子和其他的屋子根本没什么区别。   之所以这样做,着实是为了那十三盏长冥灯不被突然而来的外力给熄灭掉。   白星走后,不管是风吹雨打、还是烈日暴晒,白夜都长长久久地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若是有人路过此地,必定认为白夜是个呆子,同时也是个疯子。   当此时,顾思铭、常舒舒等人正疲倦万分且沮丧地回到雪族王宫里,此处无甚变化,和当初离开之时一模一样。   还未来得及坐下,南宫惜城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紧紧地抱住顾思铭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顾郎,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她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地落下来,三千墨发并未束起,而是散乱地披在脑后,脸上也未施粉黛,看起来十分狼狈。   顾思铭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   在此期间,常舒舒领着其他人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顾思铭和南宫惜城。   看着她,顾思铭的脑袋忽然有些疼,嗫嚅着唇瓣,半晌才道:“你……是谁?”   惜城微微愣住,“我是惜城啊,你记不得我了吗?”话语间,泪水滑落得更加厉害。“顾郎,你知道吗?天黑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我跌跌撞撞的,你看我的手臂还有膝盖上全部都是伤!”说着,她还卷起自己的衣袖,将那些不深不浅的伤痕指给顾思铭看。   奈何,此时的顾思铭疲累得厉害,在惜城说出自己名字之后,便又想起了她来,顿时,便摆摆手,“我知道了。”语尽,便要迈步离去。虽然离开惜城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因为心里从未有过她,也因为上千年来的漫长生命,使得他习惯了遗忘,所以便无法想起惜城来。   惜城正要追上去拦住他,拄着拐杖的北漠已经出现在了顾思铭的面前,“顾公子,你可曾见到我的四妹?”   顾思铭微微眯起眸子望着眼前这个双眸无光的紫衣女子,她与惜城一般,并未施有脂粉,但是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干净,她的墨发并非随意地散落下来,而是简单地束了起来,怎么看……就怎么喜欢!   似乎所有的疲倦一扫而光了。   顾思铭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什么也看不见的她一把搂进怀中,低头在她的耳边喃喃道:“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所以我一直没敢想念你,我害怕……”他越说越将她抱得紧紧的,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够感受她的存在。   北漠娥眉微蹙,欲要将他推开,他却将她抱得更紧,“顾公子,我是南宫北漠,不是惜城,你放开我!”她恼了,虽然以前知道顾思铭的点点心事,但是不曾想过他居然在如此情况下,如此轻薄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南宫北漠!”顾思铭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南宫北漠,不曾是南宫惜城!”   惜城闻言,连身子都在颤抖,她不可置信地走到顾思铭与北漠身边,满眼都是浓浓的哀伤,“顾思铭,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许是听到惜城的话,顾思铭抱住北漠的力道也微微松了松,使得北漠用力一争,便将他推开了。顾思铭并不急着再次抱住北漠,而是看着惜城道:“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只是我上千年来所结识的上千个女子中并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女子中的其中一个!”   “我不信!”   “那你想相信什么?”顾思铭勾唇讥诮道:“大家都不小了,出来玩玩而已,不必太认真,我累了,先走了!”语尽,转身欲要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我四妹在哪里?”北漠急忙地问道。   “她去找楚清朗了!”顾思铭并未因为北漠的问题而停下脚步。   奈何,惜城却像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去,扬手便是连打了北漠两巴掌,“大姐,亏得我们是一个母亲生的,若非如此,我当真要以为你和南宫上邪是同一个娘生的了。你居然连我的男人都抢,你算什么大姐?”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不管不顾被她打得踉跄倒在地上的北漠。   对于妹妹的丧心病狂,北漠早就习以为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虽然是姐妹,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惜城不曾跟她这个大姐说过一句好话,连语气都舍不得温柔一点。   她寻找着地上的拐杖,不慌不忙地想要站起来。   顾思铭闻见声音,转回身来,将歇斯底里的惜城推到一边,大声道:“她是你大姐,你怎么如此丧心病狂?她看不见了你不知道吗?”边说着,边打算将地上的北漠扶起来。   却被北漠拒绝了,“我只想知道我四妹在什么地方,我想离开这里,我要去找她!”她固执地说道。   活了这许多年,到如此关头,她发现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是上邪。但是……她却没有来找自己。   思及此,北漠的眼角有些湿润。她一定是认为自己有顾思铭和惜城照顾,所以才会去别的地方,丝毫不记得自己了。   对这个四妹,在此刻,她是如此地想念她……   顾思铭被她脸上的哀伤所感染,竟问道:“一定要走么?”   北漠坚定地点点头,“是的!”   “一个瞎子而已,她想去哪里便让她去哪里,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惜城气急败坏地说道:“顾思铭,如果你有种的话,那你就带她一起走啊!你带她走啊!”   “南宫惜城,你别太过分了,这里是我的地盘,要走也是你走!”顾思铭也生气了,刚刚回来的他是如此的疲倦,却遇见了惜城这样一个疯子,“还有,北漠是你的大姐,你懂不懂何谓亲情,何谓孝敬?!”   “既然你赌我不敢带她走,那现在我便带她离开,你既然喜欢这个地方,你便永远呆在这个地方吧!”顾思铭显然是为了楚清朗的事情而心力交瘁,对惜城完全没了耐性。语尽,搂住北漠的腰,往外面走去。 第004章 带她一起走   “顾思铭,你要是走了,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南宫惜城大哭着说道。   “要死就到别处去死!”顾思铭头也不回地道:“别在这里,脏了我的地方。”   惜城听他说得这样绝情,怒气蹭地往上涌,朝着边上的柱子冲过去,“吭”的一声闷响,她果然撞了上去。   北漠身躯一震,道:“惜城?”   顾思铭也不曾想过,南宫惜城竟会来真的,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不舍地放开北漠,走到惜城的面前,“你应该知道,你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在乎的!”   惜城气息奄奄,并未完全断气,也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顾思铭的话,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肩膀一抽一抽的,显得伤心极了!   北漠摸索地走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蹲下,“惜城,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惜城怎么对待自己是她的事情,可是自己如何对待惜城便是自己的事情了。   她是大姐,总不能真的与自己的妹妹割断所有关系吧!   鲜血从惜城的额头上流下来,弄花了她的脸,她竟放声大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真的伤心。猛地扑到顾思铭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道:“顾郎,你要去哪里,你也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我不怕哭的,真的!”   顾思铭皱眉。   北漠道:“顾公子,带她一起走吧,上邪也是她的妹妹。”现在的她一心想要去找上邪,便以为顾思铭真的会带她去找上邪。   可顾思铭却不曾想过要带她去找上邪,闻见她的言语,他嗫嚅着唇瓣,不得已地道:“好吧!”至于南宫惜城,既然是北漠要求一起带走,那他便一起带走好了!   当天气逐渐恢复像以前那样,当小草从土地里冒出芽来,当花朵开始绽放,当天空开始飘满云朵,白夜抬头望了望天,楚清朗应该就快要回来了,他在这里已经守了三十三天……   这日黄昏,微风和煦,白夜依旧守在屋前,望着越来越多的路上行人,他有些欢喜,又有些忧愁。之所以欢喜是因为楚清朗快要回来了,人们的生活已经恢复如初了,忧愁的是楚清朗真的快要回来了!!!   一名白衣男子走过来,他的身边伴着两名如花似玉的女子,便要越过白夜的身边,走进屋内,但是被白夜挡了下来,“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去了!”   顾思铭睨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的穿衣方式有些熟悉,皱眉一想,方才知道这是楚清朗经常穿衣的方式,“你是谁?我们来找南宫上邪!”   北漠在旁边帮腔道:“是啊,我是她大姐,特意来找她的!她在什么地方,请你让她出来见我好吗?”   白夜冷硬地道:“上邪不见客,你们回去吧!”   “为什么不见?我是她的姐姐,她凭什么不见我?”惜城扬声道。   惜城的态度让白夜感觉到很不爽,他微微挑眉道:“我不想让她见你,她就不见你。你们还是请回吧!”语尽,便要往屋里走去,却被惜城抓住肩膀。   “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见她?”   “惜城别闹!”北漠即刻喊道。   “我闹什么了,难道我们不是来找上邪的吗?”   白夜甩开她的手,“我说了,不让见就是不让见!”说完,一溜烟消失在顾思铭等人面前。   “怎么回事?”北漠也蹙起眉头。惜城则惊讶地“咦”了一声。   “他溜走了。”顾思铭淡淡地道:“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上邪就在里面,到时候我们暗中行动吧,也不知道上邪是被困住了还是怎么的!”暗中他对上邪的了解,像上邪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藏起来,更何况此时的楚清朗还需要她的帮助。   所以他猜测,上邪是出了事。因为在他看来,刚才白夜的身手可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北漠点点头,表示答应。而惜城则有些被吓到,愣是不敢出声了。   是夜。   顾思铭、北漠还有惜城出现在上邪所住的房屋前,黑压压的夜空仿佛巨大的山崖一般,让他们感觉有些窒息。   顾思铭道:“等会儿我把那个少年引出来,你们便进去寻找上邪,听明白了吗?”   惜城与北漠同时点头,“明白!”   顾思铭又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北漠,复又转头看向惜城,道:“照顾好你的姐姐,如果她出事,你知道后果的!”   原本他是不同意北漠一起来的,但是她的坚持让他心软,最后还是带她一起来了。   惜城浑身打了个寒颤,“我知道了!”   顾思铭闻言,再次不放心地看了北漠一眼,对上的却是她空洞的眼眶,他吸了一口气,这才走上前去敲门!   不多时,白夜便从里面把门打开了,见到来人是顾思铭时,他的娃娃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二话不说便要关门,却被顾思铭强势地拦住了!   “你不是人?”白夜道。   当初他藏身色灵石,与上邪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受伤极重,所以对顾思铭几乎没什么印象!   顾思铭勾唇邪魅一笑道:“你也不是人!”   “那又怎样?”白夜的脸上写满了傻气,“不,是你的想怎样?”   “真是只可爱的小兽!”顾思铭调笑道。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调笑过他人了。   话音落下,他并不去等白夜有所反应,伸手便往他身上劈去。   凌厉的杀气顿时弥漫开来,白夜身子轻快一闪,知道自己这是遇见敌手了,顿时,他全身心进入防备状态。   顾思铭不进反退,“你来追我啊!”   白夜想要追上去,却又忽然想起上邪还在里头,于是他又停下脚步,道:“我才不会去追你呢!”   顾思铭见他没有追上来,也知道他定是在守着上邪了,上邪当真是被他囚禁起来了吗?他折转身子回到他的面前,道:“你担心自己打不过我?”   “不可能!”白夜道:“我只是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顾思铭欲要将他引入陷阱,但是白夜也不是真的傻,他道:“不能告诉你!”   “我非要知道!”顾思铭抓住他的肩膀,挑衅地道:“你打不赢我,就要告诉我你在干什么,怎样?” 第005章 连你一块杀   白夜只是一只刚出道不久的灵兽,而顾思铭则是混迹在人间上千年的妖物,论经验还是论道行,白夜都不是他的对手。   时间一久,白夜被他激怒,且跟着他走,也是正常的。   眼见着白夜被顾思铭引走,惜城便撅嘴道:“他们走了!”   北漠“哦”了一声后,道:“那我们快点进去寻找四妹吧!”手中的拐杖缓慢地摸索着前方的路,虽然说,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黑暗,但是到了这样紧急的时刻,她还是有些恼恨自己的无能。   而惜城则快步走进屋内,丝毫没有搀扶北漠,为她指路的意思!   入得屋来,她的眸中也是对这个房间的寒碜程度而显示出无限的鄙夷神情,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似乎没有寻找上邪的意思。   不多时,北漠也从外面摸索了进来,刚进来,她便不断呼唤上邪的名字。   惜城有些鄙夷地道:“如果她能够听见我们的声音,想必早就出来了,大姐还是省省力气吧。”这一路上,如果不是因为顾思铭也在,她早就将她弃之不顾了。   现在她当然也想这么做,但是一想到顾思铭回来看不见北漠的时候,定然会询问自己,惜城便放弃了这样的做法。   北漠闻言,想想也是。遂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找到她又怎么样?她可以保护我们吗?况且我也不需要她保护,我有我的顾郎!”在顾郎二字上,她刻意加重了语气,意在警告北漠不要抢她的男人!   北漠什么也没说,再次动起她手中的拐杖,一边摸索着一边喊着上邪的名字。   地下室里的上邪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她,但是却不是很清楚。况且她现在一心一意地守住这十三盏灯,对外界的一切便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地下室的机关是白夜与上邪商量之后设计的。   那就是在地面敲上十三次的同时,一只手摸到角落里的那个花瓶上。   这么保险的机关,谁能够想到?   但是拿着拐杖的北漠,想要在地面敲十三下却是很容易。好巧不巧的,当她的拐杖在地面敲到第十三次的时候,惜城的手刚好摸在角落里的那个花瓶上。   彼时,她的嘴里还在嘀咕:“这么丑的花瓶,也只能放在这么不显眼的角落!”话音未落,便听“轰”的一声,像是哪里被炸开了!   不管是北漠还是惜城,都被吓了一跳。   “惜城,发生了什么事?”北漠紧张地问。   惜城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走到北漠的身边,道:“这里似乎有一个地下室,有光从下面传上来,我们下去看看吧?”   “还是等顾公子来了再下去吧!”北漠阻止道。   “大姐,你忘记了,我们是为什么来的了吗?我们是来找南宫上邪的,早点找到她,我们就早点回去。你还等他来做什么?”说到最后,她又不满地嘀咕起来,“他是我的顾郎,可不是你的!”   北漠一听这话,便不再做声。惜城大胆地顺着石梯往下走去,里面吹来干燥的风,看样子里面当真是有人居住的。   北漠无奈,只好慢慢摸索着跟在她的后面走下石梯。   快要到达地面之时,因为一个不小心,她的脚一滑,整个身体便滚了下去。   惜城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道:“是你自己不小心才摔倒的,那你自己站起来吧!”语尽,转身继续往前走!   北漠咬着牙,倔强地从地面爬起来,一瘸一瘸地往前走去。而惜城早就不见了踪迹。   她拐了一个弯,里面的光芒更加旺盛起来,她愈发好奇地往前走,便见到一袭白衣席地而坐的上邪,在她周边围了十多盏灯。   惜城好奇地数了一下,十三盏。   她挑挑眉道:“南宫上邪?我们来找你了,快点站起来跟我们走!”   上邪的耳朵动了动,却是没有反应!   惜城恼了,“喂,南宫上邪,我在和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上邪的眉头皱起,却依旧没有反应!   “喂喂喂!”惜城凑到她的面前指着她的眉心,“你还皱眉了,我们来救你出去,哪里做错了?你快点站起来啊!”说着,便伸手去拉扯上邪,但是她却发现上邪犹如一座山一般,自己对她一点能力都没有!   “你是不是要我把这里的灯全部熄灭了,才肯跟我走?”惜城阴沉着脸说道,“那好,我现在就把这些灯全部吹灭!”   语尽,当真俯下身,朝最靠近自己的那一盏灯吹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口血从上邪的口中喷薄而出,溅落在地面上。她骤然睁眸,对上的却是惜城那‘我就是吹灭了你的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上邪低头望向那一盏被吹灭的灯,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南宫惜城,你找死!”语尽,猛然出手,掐住惜城的脖颈,将她从地面提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她压根可以直接将惜城的脖子扭断。   “上邪,不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北漠闯了进来,苦苦哀求道:“不管惜城做错了什么,求求你不要杀了她,她是你的三姐呀,上邪!是我们的亲人啊!”   惜城的脸涨成了酱紫色,不知死活地道:“我不过……不过是吹灭了一盏灯,你……至于,至于这样对待我吗?”   “是啊,上邪,只是一盏灯而已,我们可以再点上啊,不是吗,你先放开惜城好不好?”她踉跄地走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不明事理地哀求起来。   她刚才在外面只听见上邪说,“南宫惜城,你找死!”便快速地闯了进来,双眼看不见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邪朝北漠怒喝一声,“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现在给我滚!”此话是对北漠说的,而她那掐住惜城的手,却更加紧了!   北漠闻言,身子一颤,“上邪,我是大姐啊!”   “再不滚,我连你一块杀!”当此时,在她手中的惜城已经停止了呼吸。 第006章 不报仇就滚   北漠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讷讷地不知如何是好,正想着该如何求上邪放了惜城之时,一口血再次从上邪口中呕了出来,紧接着,她便倒在了北漠的面前,连同一起倒下去的还有惜城。   当上邪的手松开之际,大口大口的空气钻进她的喉咙里,使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也在刹那变得雪白。   北漠只听得“扑通”一声,至于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知道,只是蹲下身来,胡乱地摸索着,“上邪,你怎么了?”摸到的是上邪瘫倒在地上的身子,但是她唤她,她却没有反应。   复又听见惜城的剧烈咳嗽声,她问道:“惜城,你怎么样了?”   双眼完全看不见的她,此时真的感到慌乱了。她摸到上邪的胳膊,艰难地将她扶起来,抱到自己的怀里,摸索着她的脸,却触碰到她唇角的血迹,“上邪,醒醒,醒醒,告诉大姐你怎么样了啊!”   “她、她死不了的!”惜城终于缓过劲儿来,“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她活该!”   听这声音,北漠便知道惜城没事了。当下也懒得理她,继续呼唤上邪。但是上邪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从顾思铭手下逃回来的白夜见此情景,惊慌失措地喊出声,复见其中一盏灯熄灭,他便知道上邪出了什么事儿!   他快步奔过来,将抱着上邪的北漠推到一边去,恶狠狠地道:“让开!”   北漠应声跌倒在地上,此时,顾思铭也已经追了上来,恰好见到北漠被推开的一幕,他奔上前来,欲要将北漠扶起,此次,北漠并不拒绝。   见上邪昏迷不醒,见白夜怒红了眼眶,顾思铭将北漠扶到一边,静静地看着眼前奇怪的布局,而惜城还瘫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顾思铭扶住北漠肩膀的手看,那双眸子里的恨意,像是恨不得将北漠给咬碎掉。   白夜以自己的力量输入上邪的体内,一道茕白光芒闪过之后,脸色苍白如纸的上邪终于悠悠醒转过来,白夜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上邪眸中便闪过一抹厉色,猛地从白夜怀中奔了出来。   原本干燥的地下室内,顿时升起一抹阴寒之感,惜城的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地想爬到顾思铭的身边去,但是她还没有开始挪动身体,上邪便如鬼魅一般,凑到了她的面前。   这如利刃刮过一般的劲风,使得北漠也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她“扑通”跪到地上,“上邪,不管她犯了什么错,请不要杀她!”从刚才她就知道上邪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杀了惜城,可是那是她的妹妹啊,就算她再不好,那也是她的亲妹妹啊!   “这是第几次,你求我不要杀她了?”上邪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若是承受不住她死去的打击,那你就跟她一起去死好了!”说着,右手再次伸向惜城的脖颈。   惜城的眸子闪了闪,竟是说道:“顾郎,救我啊,别让这个疯子杀了我!”   话音未落,上邪以及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在她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她往不远处的墙壁上甩去——   “砰”的一声,站在地上的人都明显感觉到地动了一下,而惜城的背部撞到冰冷的墙面上,发出“咔嚓”一声,她的脊骨断了。   她的眼珠突出来,满目都是不甘和惊恐。   只是……她再也来不及说任何话。身体砸到石壁上,殷红的血从破裂的肌肤中溅了出来,染红了那一面石壁,然后她的身体犹如枯萎的黄叶,坠了下来。   顾思铭的眸子微微眯起,好狠毒的杀人方法啊!   似乎感受得到北漠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顾思铭搂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紧了紧。她嗫嚅着唇瓣道:“上邪,你……你杀了惜城?”她想哭泣……但是她哭不出来!   她们是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为什么一定要自相残杀?   上邪的眉头蹙起来,冷冷地道:“我不只是杀了南宫惜城,南宫今欢以及她的娘,都是我杀的,怎么你现在是要为她们报仇还是离开?”   “今欢和三娘,死了?”北漠怯怯地问,完全不相信上邪所说的话。   而上邪也不想解释什么,直接道:“是!你如果不想报仇,现在就滚出去!”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感觉自己什么都有,可又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北漠也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她们不是你的亲人吗?南宫上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的!”她扑到上邪的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不断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即使他们再不好,她们也是你的亲人啊!两个是你的姐姐,一个是你的三娘,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上邪冷冷地推开她,“我就是看不惯她们,所以杀了她们!”她故意沉浸在做恶人的快/感当中,想要忽略有一盏灯被熄灭的事实。   “顾思铭,你如果再不带她滚出去,我会直接杀了你们!”她抬起眸子,狠狠地看进顾思铭的眼睛里,出声威胁道。   顾思铭内心一颤,心知定是破坏了上邪的什么事情,连忙上前扶起北漠,打算就此离开。但是北漠却固执地不肯起来。   她仰着脸道:“既然你杀了她们,那你现在把我也杀了吧?!”   “说什么胡话呢!”顾思铭紧张地低斥道。他是了解上邪的脾气的,她向来都是说一不二!   “我没说胡话,我清醒得很!”北漠也执拗起来,将顾思铭推开,“既然她狠得下心杀死自己的姐姐,那就把我也一起杀了,反正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活着也没什么乐趣了!”   “呵呵!”上邪清冷地笑出了声,“南宫北漠,你还不知道吧?我并不姓南宫,我姓云,我的名字是云依歌,我和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还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了你?”语尽,杀气骤起。 第007章 为他负天下   许是为了获得作为恶人更大的快/感,她不惜将这样的话说出来。   也许,她是疯了。   在这一刻,她居然有种连北漠也杀了的冲动。   北漠闻言,微微愣住,“你骗人!”   “骗人不骗人有什么关系?”上邪嗜血地笑道:“南宫惜城是怎么死的,你也看到了。南宫今欢之所以被赶出家门的事情,也是我设计的。整个南宫府,就你最白痴!”   白夜从她的身后奔上前来,一把抱住上邪,“别说了!上邪,求求你别说了!”她把自己说得越邪恶,他的心就越疼,“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救下楚清朗,你别这样!”   不说楚清朗还好,一说楚清朗,上邪的身体整个怔住,完全不动了,是以,白夜有些紧张起来。   “楚清朗怎么了?”顾思铭出声问道。   到此时,他方才想起,许是只有楚清朗的事情才能让上邪如此失控。   白夜睨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你先带着她出去吧!”   顾思铭虽不太想走,却还是强势将北漠打横抱起,在上邪情绪爆发之前,飞快地跑了出去。   上邪在白夜怀中,想要挣扎出去,却被白夜抱得死死的。   “我们还可以想办法,真的还可以想办法,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白夜大声地喊道,实在是因为上邪的失控而感到心力交瘁!   话音落下,上邪彻底地安静了。她在白夜的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时间久久,才虚弱地问道:“什么办法?”她还记得白星当初所说的话,每一盏灯代表一个魂、或者魄……   如今一盏灯熄灭了,那么楚清朗……   “我……我暂时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去问白星,他一定知道的!”白夜故作镇静地回答道。   “那现在就去!”上邪说着便要走。   “不,我把他叫到这里来,剩下的十二盏灯不能熄灭!”白夜快速地阻止了她。   接下来的时间,上邪表现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连带着旁边的白夜也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约摸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天亮,白星才姗姗来迟,见到那一盏被熄灭了的长冥灯,他跳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灭的?”那模样看起来,就好像大难临头了似的!   “被吹一下,就熄灭了!”白夜淡淡地回答,小心翼翼地看着上邪的脸色。   “开什么玩笑?”白星再次跳起来,“长冥灯是那么容易就被吹灭的吗?是否有妖物闯进来过?”普通人是根本没办法吹熄长冥灯的,除非有妖物或者神仙作乱。   白夜又看了上邪一眼,指着石壁下面的惜城说道:“就是她吹灭的,已经被上邪杀死了。”说完,耸耸肩,表示他没有撒谎,“别的就不要说了,你快点告诉我们,灯熄灭了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白星喝道:“熄灭了魂魄就散了,还能怎么办?我走的时候没有跟你们说过吗?一定要小心,小心,可是你们是怎么小心的?”说着,走到惜城的身边看了她一眼,又道:“她只是个普通人啊,怎么能够吹灭长冥灯?”   “什么意思?”上邪看着他,终于说话了。   “意思就是,普通人无法吹灭长冥灯。有妖怪入侵进来了,但是你们都没有发现!”白星摇头晃脑一副扼腕叹息的表情。“不过如果你说那灯是被这个女娃吹灭的,那必定是有人借助了她的力量,吹灭了那盏灯!”   上邪低头沉思,会是谁呢?   “想一下,谁和你有仇,或者谁和楚清朗有仇,居然狠毒到想让楚清朗魂飞魄散!”白星提醒道。   “不知道。和我有仇的都死了。谁和楚清朗有仇我不知道。”上邪也陷入了沉思,半晌,又忽而抬起头来,问道:“现在怎么办?”   “让我看看他丢的是什么魂什么魄。”白星走到灯盏中间,看了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说道:“丢失的是‘爱’魄,顾名思义,你自己去想‘爱’代表的是什么。”白星一副不愿意多做解释的样子,“这也要不了他的性命,只是若是他得以活着回来,必定是残缺的。不会爱了!”   “不会爱了?”上邪呢喃了几声,“意思就是说就算他能活着回来,他也不会爱我了,对不对?”   白星重重地点了点头,证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须臾,白星像是倏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夜。   白夜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还记得我离开之前你对我说过的话!”白夜不是普通人,又吹灭长冥灯的能力,若是楚清朗不再爱上邪了,那么……白夜不就有了机会?   “那又怎么样?”白夜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星如一道风,倏忽来到白夜的面前,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长冥灯是你吹灭的对不对?如果楚清朗残缺了、不爱上邪了,你就有机会了对不对?”   白夜闻言,因为慌乱所以猛地推开了白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你喜欢上邪,不是吗?”白星暴跳如雷。白夜表现得越慌乱,他就越怀疑白夜!   听了这句话,上邪忽然就明白了白星的意思。她如炬的目光打在白夜身上,灼灼地说:“白夜,真的是你?”   “不是我!”白夜慌乱地摆摆手,“我怎么可能做出对你有害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但是除了你接触过惜城之外,便只有顾思铭了。顾思铭是楚清朗的舅舅,他不可能会害楚清朗的!”上邪斩钉截铁地说道:“白夜,我其实很感谢你之前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很信任你,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来着。”顿了一下,续道:“楚清朗也一样!”   “我是喜欢你,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没有害楚清朗的想法!”   “那好,那为什么直到惜城吹灭了灯之后,你才进来?”为了楚清朗,她当真是愿意怀疑一切。   上邪刚刚说完,白星便拍拍白夜的肩膀,“白夜,如果是你做的,就承认了吧!” 第008章 弹指一挥间   白夜急得跳起来,“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了,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他看向上邪,又看向白星,目光里写满祈求,但是白星和上邪都没有说话。   “好吧,既然你们都认为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好了!”说完,便阔步往外跑了出去。   白星挠着后脑勺,有些不知所措。   沉静了一会儿,上邪终于理智下来,她淡淡地道:“也许真的不是他做的吧。他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了。   但是她没有追出去的打算,而是寻了一个角落,蹲下去,抱住自己的胳膊安静地坐了起来。双目紧锁着跳跃的烛光,陷入了沉思。   白星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半晌,竟听她悠悠地道:“白星,如果楚清朗真的不爱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白星的唇角扯了一下,他哪里知道怎么办?这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就已经说过,风险很大!   思及此,他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认为很酸的话,他说:“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快乐,不就够了吗?为什么一定要他爱你呢?”月歌不喜欢他,他不是也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   没有爱情,生活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一切都还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着……   上邪闻言,悠悠地站起身来,像个失了魂魄的人似的,没有一点生气。   “你要去哪里?”白星见她往出走,连忙问道。   “我现在能去哪里吗?”她反问道。剩下的十二盏灯还需要她以自己的生命来灌注。   是的,她哪里也去不了。   于是,她停止了向外走的脚步。   白星终于有些不忍地道:“你要是想出去你就出去吧,这里有我帮你看着!”   上邪狐疑地看着他,白星被看得有些发毛,“这么点事,我还是能够办成的!想去就去吧!”   “我的意思是,你办事我不放心!”上邪清浅地道。她是认真的。   白星的嘴角抽了抽,“好吧,你告诉我,我帮你办的事,有哪件失败了?”说完,他心虚地看向别处,就是上邪现在的这具身体,他就塑造得失败了,居然被人趁机注入魔血,这不是失败是什么?   思及此,他暗自嘀咕:“不过就一件罢了!”虽然后来惹了很多的祸事,但是……真的就只有一件啊!   白星觉得自己真的好委屈!   “我想自己来。你走吧!”之前她只有沉眠,才能有那么多力量护住十三盏灯,也才让惜城有了可趁之机,但是以后她不会再沉眠了。虽然这样的作用不大,但是安全性却更高!   其实也怪她,太想帮助楚清朗,太想他早点回来了。   白星拗不过她,只好让她去了。   三百年后。   大楚国已经不再是大楚国,皇帝也不再当时的那个皇帝,世人也已经换了几换,而她真的就在那个地下室里呆了整整三百年,直到白星来告诉她,整个世界已经恢复如初,她可以去找楚清朗了。   大街上,是拥挤的人潮,向东望不到头,向西望不见尾,火辣的阳光打在头顶上,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被刺痛,于是她眯了一下眼睛,泪水便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呢?”一个柔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块粉红色的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今天天气多好啊,大家都玩得这么开心,你为什么要哭呢?”女子迷惑不已地问着她。   上邪抬眸去看,撞见的却是一张写满了担心的脸,她挑眉问道:“你在关心我吗?”   “当然啊,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别人哭了的话,我也会跟着一起难过的!”粉衣女子脸上写满了纯真。   上邪破涕为笑,一拳打在她的胸口上,“少来了,你自己以前就特别喜欢哭!我只是被强烈的日光刺得眼睛不舒服而已,并没有哭泣!”   这亲昵的动作使得粉衣女子微微一愣,“你认识我吗?可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啊!”   “小乱雪,装什么蒜?你变成灰我都认识,别以为一别三百年我就不认识你了!”她勾住她的肩膀,无比亲昵地说道。   在这里遇见南宫乱雪,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不叫乱雪!”粉衣女子推开她的手,“我叫……我似乎没有名字,或者是我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并不认识你。”   上邪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她看,“你是说真的?还是跟我开玩笑?”她伸手在乱雪的脸上捏了一把,这触感、这表情、这身材还有这声音、哦还有这眼神,如果说她不是乱雪,上邪宁愿砍掉自己的脑袋给她垫路走。   “我没有开玩笑!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   “你从哪里来?”   “青岭啊!”   “这里是帝都,你从青岭过来要半个月的路程吧?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只花了两个时辰,便从那边飞过来了,听他们说这边风景独好!”乱雪的脸上再次展现那种无忧无虑的表情。   “你是一只纯白的小松鼠,对不对?你多少岁了?”上邪已经断定她是乱雪了,只是是失忆了之后的乱雪。   “三百岁。”乱雪笑道:“这些秘密我都不告诉别人的,但是看着你我觉得很亲切,所以我就告诉你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哦。否则那些人又想要烧死我了。”   “曾经有人想要烧死你吗?”上邪心疼地问。也许就是那次她变回松鼠之后,就彻底地失去了记忆,从那个时候算起,到现在恰好是三百年。   “没有啊,但是我梦到过。梦到那些人知道我是松鼠了以后,便把我架在木架上,想要烧死我!”乱雪心有余悸地说道。   上邪看着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说:“我曾经去青岭找过你,但是却找不到,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乱雪!”   她知道乱雪的梦曾经真实的发生过,当年陆紹杨便是将怀孕的她架在柴禾上,才导致她心灰意冷……   而她再以三百年修炼成人…… 第009章 他不是好人   她本是出来寻找楚清朗的,却不曾想过,会在此处碰到乱雪。   乱雪歪着脑袋说:“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啊~”   上邪闻言便放开了她,道:“不记得没关系,我叫南宫上邪,你现在认识了吧?”有时候对方是否记得自己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活着,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乱雪点点头,“认识了!”   “你现在要去做什么?”上邪问道。   “不做什么。就是随便逛逛,逛完了就回家去。”   “你现在认识我了,那咱们算不算是好朋友?”上邪又问,摆明了是在欺负傻笨傻笨的乱雪。   “你说算那就算!”乱雪眨巴着纯澈的大眼睛说道:“不过,好朋友是什么?”   上邪唇角扯了一下,果然是……   她再次勾住乱雪的肩膀,颇为狡黠地说道:“好朋友呢就是我去哪里你也跟着去哪里,有必要的时候呢,就出手帮我做一些我需要的事情!”   “哦!”乱雪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上邪想了一下,“你饿了么?我带你去吃饭?”   乱雪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结果什么都不懂的乱雪被上邪带去饭馆胡吃海喝了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乱雪居然还傻傻地拍拍自己的肚子,毫无形象地道:“吃得好饱啊!”话音落下,饭馆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但是上邪却更加不顾形象地勾住她的肩膀道:“吃饱了,就走吧!”   两人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优哉游哉地走出了饭馆。   乱雪顺势偎在上邪的怀里,望着灿烂的阳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觉得特别喜悦。”   “那是因为我在你身边。”   “……”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一名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两位姑娘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上邪和乱雪同时抬起头来睨着他,乱雪先道:“你是谁啊?为什么要问我们去哪里?”声色清脆,略显稚嫩,煞是好听。   男子微微挑眉,唇角染上一抹坏笑,道:“闲来无事,想与姑娘们一同游玩,不知二位姑娘可介意?”   未待乱雪答话,上邪便道:“当然是介意的!”语尽,便带着乱雪从他身边走过。   男子眉梢再次一挑,并未跟上去,而是背对着她们道:“南宫上邪,你不曾记得我了么?”   “天下间的男子太多,我哪能全部都记住?”上邪头也不回地道。奈何刚一眨眼,蓝袍男子已经闪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脸上是一片骇人的坏笑。乱雪差点就撞到了他的胸膛!   “难道你不能等到来年春天再发/情?上邪挑眉道:“你还是把你的淫/笑收起来吧,看着怪恶心的,刚刚才吃饱,我可舍不得把那些美味佳肴都吐出来!”   “呵!”男子冷笑一声,“三百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犀利!”   上邪冷眼扫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她对这个男人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虽然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大千世界,人有相似,既然她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那必然不是什么深交。   但是那男子却像一块牛皮糖似的不断黏上来,“诶,南宫上邪,你杀死自己的二姐之后,便连我也不记得了么?”   上邪内心一震,脚步一顿,忽然想起来这名男子是谁了。   她微微侧目,灼灼地望着停在她身旁的男子,忽然,她嫣然一笑道:“我记得啊,不就是那个混蛋吗||?”和南宫今欢缠绵悱恻的那名男子,在最后却说南宫今欢只是他的宠物。   如此薄情、恶心的男子,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崔颢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一双黑色的眸子幽深幽深的,不知道是年岁太长而有些寂寞的原因,还是因为上邪的话语而感到忧伤的原因。他舔了一下唇瓣,道:“啊,你的印象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至少我没有逼迫你二姐和我做任何事情吧?”   “是没有逼迫,但是你把她弄怀孕了,不是吗?”   “我又不是凡人,总不可能弄大一个肚子便要和对方成亲吧?而且做那种事情是会怀孕的,她自己也知道啊,可她还是愿意……咳咳!那能怪我吗?”崔颢越说便越觉得自己委屈。忽而又发觉自己和上邪一个女子说这样下/流的话有些不适合。于是他故作无辜地看着地面。   上邪懒得反驳他,反正他和南宫今欢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那件事都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南宫今欢都不知道转世轮回多少次了,她还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什么?   见上邪没理会自己,崔颢又跟在她的后面走。   “你为什么跟着我?”被他跟得不耐烦了,上邪转过身去朝他大吼道。   然后,崔颢十分委屈且深情地说:“唉,南宫上邪,我都喜欢你三百年了,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三百年来,我每天都在找你,又是上天下地,又是入魔界的,到现在才找得到你,你怎么能够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呢,你应该知道我的啊!”   上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我的优点太多,让你这么喜欢我,但是你不需要感谢我。现在找到我了,你可以走了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绝情?”崔颢耷拉着脑袋,看起来非常滑稽。很明显,他这是在乞讨上邪的同情心。   但是上邪什么心都有,就是没有同情心。   “别在本姑娘面前装得你有多有情。”上邪不屑地道:“也别真的等到本姑娘说屎是臭的,你才知道屎不是香的!”   “好吧,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我都知道的。”崔颢见装可怜没用,便又恢复了戏谑的笑脸,“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我不需要告诉你!”上邪反驳道。   “你要去找楚清朗对不对?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前路太危险,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让你陪在我身边搞破坏?”这个男人,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第010章 想笑却哭了   但是最后,崔颢却死皮赖脸地跟在她的身后,哪怕上邪要和他打上一架,他也是躲闪着并不还手,上邪气得牙痒痒的,却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随他去了。   傍晚时分,昏黄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使整个大地呈现出一片温暖的色彩。   波光粼粼的湖边,上邪和乱雪都脱下了脚上的锦靴,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将脚放在水中不断的晃荡。   时间久久,上邪都在看着天边的夕阳发呆,乱雪的玉白小脚在水中摆来摆去,窜起一阵清脆的水声。而崔颢则在桥上坐着,看着不远处的她们。   忽见上邪在发呆,她忍不住发问:“上邪,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啊!”上邪将目光收回来。   这条河,是曾经的她第一次远离家门时,撞到了楚清朗,然后他拉着她一路狂奔来到这里,桥面忽然断裂,两人同时掉落在湖中……还遇见了上邪人生中的第一个妖物!   白星说,她需要去他们曾经路过的地方等待他,所以上邪就来了。其实这个地方也不是很美,但是她却记忆深刻,那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那种温暖的感觉她至今为止都还记得。   但是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个下午,都没有遇见他!   上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脚从水中拿出来,平静地穿上锦靴,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乱雪也快速地穿好鞋子,站了起来。   “去等老。”上邪头也不回地说。   乱雪吐了吐舌头,似乎能够感受到上邪的心情不太好。   上邪往前走了约摸百步,感觉到乱雪没有跟上来,她转身向她走去,搭住她的肩膀道:“要不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乱雪嘟唇问道:“如果去那个地方能够让你快乐的话,那我就跟你去!”即使是三百年后,她还是把她的快乐当成自己的快乐。   上邪哈哈一笑,“我快乐不快乐和你有什么关系?”语尽,便携了乱雪飞上天去,并不曾和桥上的崔颢打一下招呼!   “不知道,看见你快乐我就快乐,看到你不快乐,我也觉得难受!”乱雪嘟唇说道。   只听一阵风的声音,崔颢又已经追到了她们的面前。但是上邪和乱雪都是很有默契地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将目光转到了一边去。   来到飘渺峰上,上邪才想起来,这个地方早在三百年前被毁掉了。   她有些怅然起来,人活得太久了,果然不是一件好事,比如,人是物非就常常让人感到惆怅。她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朝着天地间大吼道:“白星——”一声又一声,一声盖过一声……   她原本想起月歌转世的地方找他的,但是一想到三百年的时间,不知道月歌现在都转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自然也不知道白星在哪里!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找白星啊?”乱雪心疼地问。因为上邪喊得太急切,声音也太撕心裂肺了,像是要立刻见到白星才善罢甘休!   上邪没有理会她的话,也不再大喊白星的名字,而是大喊起楚清朗的名字……   整整三百年,十万九千五百个日夜,她等了太久太久……   而且他的爱魄已经散去,她不知道他是否还会爱她……   吼累了,上邪瘫坐在地上,感受着冰凉的夜紧紧地包裹住她……   “诶,上邪,即使没有楚清朗,我也能够给你快乐啊!”崔颢站在她的面前,尽量将语气放轻松,半开玩笑地道:“你为什么就看不见站在你面前的我呢?”   换来的却是上邪的沉默。半晌,她问道:“乱雪,你现在能看见崔颢吗?”   “乌漆抹黑的,没用法力我当然看不到啊!”   “是啊,天这么黑,我也看不到!”上邪站起来,这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打算了。   刚好此时,一道白光从天际直射下来,直直地将上邪三人笼罩在其中。   三人同时眯起眸子,往光团的方向看去,只见炫目的光晕中立着一名白衣少年。   上邪内心一震, 虽然看不太清对方的面庞,但是单凭那个身影,她就能够断定那是楚清朗的身影,难道他刚才听见了她的呼唤?   思及此,上邪一颗心怦怦直跳,他还没有来到面前,她就已经泪流满面!   “女施主可是在唤我的名讳?”白衣少年落在地上,身上的光晕照亮了此处的黑夜,他平淡无波地看着上邪,眸中无一丝情绪。   上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走到距离他只有一步的地方,欲要再靠近他的时候,他却后退一步,满目胆怯。   上邪心中一痛,道:“你刚才喊我什么?”这明明是楚清朗的脸,他的眸子、她的鼻子、嘴巴、轮廓还有身型,一袭洁白如仙的袍子……   楚清朗被她灼人的目光烫得有些承受不住,微微垂下眸子,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道:“我是至尊佛的弟子,已经成为佛界之人,自然是唤你施主,这可有何不妥?”说到最后,他又抬起眸子看着她……   上邪的眼珠子转了转,眼泪在话落,但是她却笑了起来,柔和的白光将她的脸衬得很惨白,“你……是楚清朗?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我是楚清朗,我虽然不知道施主是谁,但是我看着施主却觉得好生面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之所以胆怯,就是因为她的目光太灼人,而且这双仿似会说话的月牙般的眼睛,让他莫名的感到心痛,也感觉到……丝丝慌乱。   所以,在说完话之后,他又快速地将目光垂了下去。   上邪道:“你真的是楚清朗?”她不知道是不相信他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楚清朗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楚清朗点点头,“如若我不是楚清朗,便不会听见施主的呼唤了。”   上邪点点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或许知道他不会再爱自己,但是却真的不知道他会不记得自己!   而且还成么劳什子佛界的人?!多么荒唐而可笑!   她想笑,但是她却哭了。 第011章 轮回已陌路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上邪忽然转过身将乱雪拉到自己身边,仰头望向楚清朗问道:“那你记得她吗?”   楚清朗点点头,“她是南宫乱雪。”   上邪听了,心中不由得一愣,看样子他只忘记了自己。   乱雪被现在的氛围吓得不太敢说话,虽然心中悬着对楚清朗为什么知道自己名字的疑问,但是她没敢问出来,只在上邪身边微微垂着眼睑。   “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忽然,不远处传来白星那大剌剌的声音,他犹如一阵风似的跑到了上邪的身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个……我来晚了,来晚了!”   说完,却发现没有人理会他。   他瞅了一眼上邪,又瞅了上邪面前的楚清朗一眼,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正想把自己当透明人给溜掉,但是却在转身的一刻,后领子被上邪给抓住。   上邪还没有说话,他就嚷嚷道:“唉唉,刚刚来得太快了,所以身体特别疲惫,现在让我回去休息啊啊啊!”   上邪轻轻松松就把他瘦削的身板提到自己面前来,质问道:“楚清朗这样的状况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唉唉,你先把我放开再说,南宫上邪有你这样对待师父的吗?如此乃是不孝!”   上邪闻言,终究是放开了他,但是她灼灼的目光依旧锁在他身上,让他避无可避。   白星看了她一眼,故作愤怒地道:“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这是早就注定好的事情……”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上邪的脸色一眼,终究是没舍得这么大声和她说话,是以,他的声音弱下来,悠悠地续道:“上邪啊,有时候命中注定的东西是真的躲也不躲不过的。”   “他为什么唯独不记得我?”上邪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白星又看了楚清朗一眼,撞见的却是他稍显迷惘的眼神,他道:“因为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没有了爱,自然是不记得你的!”说完,白星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至尊佛要让他入佛门?”   “这我怎么知道?”白星道:“要问你该去问他啊!”   上邪点点头,赞同白星的话。   她看着楚清朗,想要走近他,但是每当她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约摸三五步之后,上邪终于放弃了走近他,而是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飞身而起,往西天的方向去了。   崔颢和乱雪作势要跟上去,却被白星拦下了,道:“西天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两个妖物能进入的?去那里你们是想魂飞魄散吗?”径自说完,便跟着上邪的脚步而去……   这里有明亮却柔和的光晕,空旷的大殿上坐着各种上邪叫不出来名字的和尚,他们都在虔诚第念经,刚刚靠近这里,上邪便有一种十分宁静的感觉。   只是心中的意念不去,再宁静的地方也显得喧闹。一袭白衣的她坚定地走进去,并不顾及正在念经的各位佛陀。   正在最上方的是上邪三百年前见过的至尊佛,他一脸慈祥,脸上晕开的表情无悲无喜。   “三百年前你让楚清朗遭受万鬼啃咬,又让他的七魂六魄镇守四方,如今三百年后,他完成任务归来,你为何让他成为你的坐下弟子?”上邪开口便如是说道。   至尊佛继续念经。   上邪挺起脊背,直立在大殿之上,没有离开的打算。   时间久久,久到白星和楚清朗也跟了上来的时候,至尊佛才微微睁开眼睛来,“点燃长冥灯,本就是逆天改命,你可曾知道有多少冤魂在你的长冥灯下魂飞魄散?”   他说着,右手一划,右侧的墙壁上忽然现出一个幻境,竟是一个个鬼魂落入红河之中,然后……彻底消失不见,那撕裂般的喊声啊,当真是摄人心魄。   上邪侧目看向白星,白星嗫嚅了一下唇瓣,摸着后脑勺说:“我当时把这事给忘记了。”   上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高台之上的佛,问道:“然后呢,你就把他困在这里?他都已经不记得我了,你为什么要把他变成和尚?”   “普渡众生,为你赎罪。”佛淡淡地道。   上邪听了,狠狠地磨了一下牙齿,啐道:“你放屁!赎罪又赎罪,三百年前你说赎罪,三百年后你还在说赎罪!”   “三百年前赎的是三百年前的罪,三百年后赎的是这三百年间所犯下的罪!”佛道:“最主要的是他和佛家有缘,我将他收入门下,也是因他有了一定的造化。”顿了一下,他道:“南宫上邪,你可知道何谓爱?”   “……我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我愿意为他放弃我的一切,这就是爱,有什么不对吗?”   “那只不过是自私的、渺小的爱罢了。”佛道:“真正的爱当心怀天下苍生,不只是爱亲人,还应该爱陌生人,为他人的快乐而感到快乐,这才是真正的博大的爱!”   上邪嗤笑一声,道:“当真是博大的爱啊,为了天下苍生竟然可以放弃自己的亲人,难道这些亲人都不是人吗?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舍己救人才算是真爱!哈哈,真是可笑。你别照着佛经给我讲这些莫须有的所谓大道理好么?”   佛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生气,“你不懂,所以你一直在失去。”   “我当然不懂,正因为不懂,所以才总是被你们欺骗。”上邪道:“不管怎么说,我今天一定要带走楚清朗。”   “他若原因跟你走,你便带他走。”佛淡淡地说:“南宫上邪,切忌,凡事不可强求,否则只会增添两个人的烦恼。”   上邪斜睨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说,直接来到楚清朗的身边,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上邪恼了,继续抓,楚清朗继续躲。   “施主干什么?”楚清朗急急地道。   上邪停下脚步,挑眉道:“干什么,我现在怀着你的孩子,难道你不应该负责吗?你打算当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吗?是不是为了躲避责任,你才入了佛门?” 第012章 不是故意的   楚清朗被她的话语逼得哑口无言。   上邪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继续盛气凌人地道:“怎么样?现在想负责任了吗?”   “我们……我和你根本没有……”楚清朗嗫嚅着唇瓣,许是接受了佛经的渲染,竟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我和你根本没有什么?”上邪咄咄逼人地道:“如果你说不出来,那你就必须要负责任,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生出来的时候没有爹吗?”   楚清朗无语凝咽!   旁边的白星憋住笑,整张脸憋得通红,却不敢放声笑出来。   上邪用力一扯,将楚清朗扯到大殿中间,执起他的手,道:“你看,他现在不拒绝我,我可以把他带走了吗?”   佛但笑不语。   上邪也不期待他说什么,拉起楚清朗的手,便离开了大殿。   是夜。   因为无家,她只能带他去住客栈。楚清朗坚持要开两间房,但是上邪却固执地只开了一间房。于是,此时两人正呆在同一间房内。   上邪整理床铺,楚清朗坐在椅子上打坐。   一切准备就绪之时,她悄然来到他身边,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喂,楚清朗!”   楚清朗被吓得骤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星子般的眼睛便这般无辜地看着上邪,“男女授受不亲!”   “你都不知道亲了我多少次了,还授受不亲!”上邪嗤笑道。   “罪过,罪过,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施主请让我离开吧!”   “我绑住你的手和脚了吗?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啊!”上邪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只是如果你走了的话,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爹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清朗满脸黑线,却好脾气第道:“施主为何这般为难于我呢?”   “你若不为难我,我又岂会为难于你?伤害是相互的,好吗?若是你一拳打在我身上,不只是我的身体会疼,你的手也会疼,明白吗?”上邪眨巴着纯澈的眼睛,如是说道。   于是,楚清朗瞬间安静下来了,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奈何,上邪却煞有介事地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到自己并未隆起的肚子上,“你感受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已经存在那里了,你还想要逃走吗?”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楚清朗留在自己身边,不管是用什么方法都好,她都绝对不会允许楚清朗入佛门的!   楚清朗本想将手收回来的,但是却被上邪紧紧地抓着,他只好顺势将手贴在她的肚子上,虽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   “你感觉到了吗?我都感觉到他在踢我的肚子了。”上邪夸张第说道。   “你的肚子还未隆起来,想来是怀孕不久,如此时间是感受不到孩子在踢肚子的,因为他还不会踢。”楚清朗直直地说道。那模样并不是为了反驳上邪,而像是为了告诉上邪一些常识。   “哦,是吗?”上邪笑了,“我累了,想睡觉了!”   “施主请放手!”见上邪要拉他往床边走,楚清朗便有些慌乱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请你不要这样……”   还没有说完,上邪已经扶住他的两只胳膊,踮起脚尖,以吻将他的话语都封在了咽喉中……   她径自沉浸在他温热的唇瓣中,回忆一幕幕地从大脑中闪过去,她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楚清朗睁大了眸子,直愣愣地看着她,忽然就没了反应……   她灵巧的舌头在他的口腔中搅动,他的胸腔中顿时升起一抹燥热,他想挣开她,但是却感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毫无反圜的能力……   他甚至想咬住她不断搅动的舌头,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见两行清泪从她紧闭的眼角中滑了出来……   他怔住了。   为什么会感到心疼,很心疼?   心中的某处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撞到了,疼得他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于是,他用尽全力,将她一把推开了。   上邪不曾想过他会如此大力推自己,一时间便真的被他推得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   楚清朗蹙眉,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的。”   上邪顺势坐在地上,向他伸出右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现在把我拉起来我就不生气,怎么样?”   楚清朗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喉结微微滚动,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他会有种被蛊惑了的感觉?他奋力地摇摇头,不可以这样,绝对不可以这样!   三百年的苦苦修行,切不可因为一个女人而将这些时光都作践了!   “怎么,你不愿意?”上邪的唇角弯起一抹浅笑,“你如果不拉我,我就永远都不起来了。”   楚清朗颇为苦恼地看着她,显得很为难。   “是你把我推倒的,不是吗?你把我推倒了却不把我拉起来,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上邪继续说道。   楚清朗听了,终于上前两步,伸出右手握住她伸向自己的手,将她从地上一把拉起来。   却不妨上邪竟顺势一把扑到他的怀中,环住他的腰身,“唉哟,我的腿受伤了,站不住了,你抱抱我!”说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了楚清朗的身上。   楚清朗眉间现出三条黑线,他一眼都能看得楚清朗上邪是在耍赖、撒谎,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明明不知道她……   上邪的脑袋蹭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安静第听着他的心跳声,“我的腿真的好疼,我走不动了,你真的打算一直让我在这里站着吗?”她故作可怜兮兮第说道。   “你别闹,好吗?”楚清朗的双手垂在臀侧,身子往后仰,实在是怕足了南宫上邪。   “我没有闹啊,我真的好疼!”上邪腾出一只手来,在自己的大腿上狠实第掐了一把,“啊”的一声,身子在他怀中虚软下去。   楚清朗见状,连忙伸手去捞住她纤瘦的身子。 第013章 我们是夫妻   上邪在他怀中偷偷地笑了一下,抬起头来时,却又是一脸痛楚,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楚清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却还是抱着她往床上走去,正打算将她放在床上,她却抱着他的脖子不放。   “你放手啊!”楚清朗苦恼地道,胸腔中满是愤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想对她发脾气,也许是因为她那双月牙般纯澈的眼睛吧!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上邪无辜地问道:“既然是夫妻,不是应该同床共枕吗?为什么要放掉?”   “我们什么时候是夫妻了!”楚清朗放开抱住她的手,任由上邪的身体砸落在床上,可尽管如此,她的手还是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   “我说南宫上邪,你别太过分了。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冷声说道,再没有了刚才的和善。   “我说有关系就是有关系,你能怎样?”上邪灼灼地看进他的眸子深处,却蓦然发现那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那是杀气升腾的前奏。   上邪眯起眼睛,问道:“怎么,你想杀了我?”   楚清朗闻言,微微一怔,忙敛去眸中的杀气,怔怔地看着上邪,“我……我没有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刚才一点感觉都没有。   上邪看着他,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的脖子,在他的怔然中钻进被子里,面朝里侧说道:“你既然不想睡床上,那你就睡地上吧,我不逼迫你!”   面对这样的上邪,楚清朗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蠕动着唇瓣,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又开始打坐念经起来。   上邪又翻了个身,以枕头枕着脑袋,看向他所坐的地方,在这一刻她忽然真的明白什么叫咫尺天涯了。他虽然坐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但是她却觉得离他很远……   望着望着,她终于在这一场疲倦中阖上了双眼……   太累了。   凌晨时分,他忽然睁开眼,从椅子上走下来,走到上邪的床边,不知道是否因为感受到有人靠近,所以上邪的眉头顿时皱起来。   就因为这个动作,楚清朗的心扯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往她紧蹙的眉头而去,却不妨上邪忽然坐起来,喝道:“别碰我!”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是楚清朗,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你不睡,来这里干嘛?”   话音刚落下,楚清朗的手已经突兀地从她手中抽了出去,那动作快得让上邪有些反应不过来,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   “啊”的一声痛苦,崔颢被楚清朗的掌风吸进来,然后跌落在楚清朗的脚边。他正要爬起来,楚清朗已经抬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上,崔颢又是一阵嚎叫。   “南宫上邪救命啊!”楚清朗的脚在他的手背上碾了一下,骨头碎裂的声音竟清晰地传到上邪的耳朵里。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楚清朗……下手居然如此狠辣?!   楚清朗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嚎叫,而是抬起脚想要一脚将他踹死,好在崔颢也不是那么无能的人,在楚清朗抬起脚的瞬间,他化作一团烟雾倏地消失了!   就在上邪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之时,楚清朗居然不作罢地追了出去。   她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跟着跑了出去。   夜色茫茫,上邪追到门外的时候,已经见不着他们的身影了,只有凉风在不断地吹拂着……   “他对你算是好的了。”白星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道:“没有爱,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现在这些东西他都没有,这就是为什么佛把他留在佛界的原因,因为像他那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会是祸害。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带走他时,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因为楚清朗的面目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全部暴露出来。”   顿了一下,白星继续说道:“或许今晚还算是好的情况了,也许到了明天,只要有一点让他不顺心的事情,他就会大发脾气,甚至是动手杀人!”   上邪静静地听着,并不作声。一时间,白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时间久久,她才问:“那我要怎么办,难道再次把他送到佛界去?”上邪自问自答:“那不可能的!”   “上邪,别这么固执,也许佛有办法!”白星为难地说道。   “三百年了,他如果有办法早就解决这件事情了。”上邪直接拒绝道:“你现在告诉我,楚清朗在哪个方向,我去把他带回来,大不了我以后不让他不顺心就好了。”   白星微微垂眸,“我和你一起去。”   当他们找到楚清朗时,他正立身夜色下的屋顶上,四处张望着,看那样子绝对是在寻找崔颢。不曾想那厮到跑得挺快的!   上邪在他面前停下来,淡淡地道:“楚清朗,我们回家吧。”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很久很久了似的。   楚清朗冷声道:“那妖物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要去杀了他!”语尽,又要奔向别处。上邪快速地拉住他的手,“天黑了,明天再找好吗?明天我陪你去找,怎样?”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楚清朗蹙眉问道。   上邪更紧地抓住他的手,有些庆幸他竟然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她道:“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是黑夜,不容易寻到人的,所以天亮了,再去找啊,怎么样?”   “我能暗中视物!”楚清朗拒绝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上邪的手抓着,他试图挣脱她的手,上邪并不挣扎就放开了。   她垂下眼睑,略显委屈地说:“你是不是为了离开我,所以才编出这样的理由?你其实就是想要离开我,对不对?”   楚清朗显得有些不耐烦。   白星见状连忙说道:“楚清朗,佛家之人理应以慈悲为怀,难道你忘记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你这般便犯了杀戒,佛可还会留你?” 第014章 绝望而隐居   楚清朗听了,杀气这才渐渐地收敛下去,竟像个木头似的,颓然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上邪走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不说只言片语地便从白星身边走过,那副想要与世隔绝的悲伤模样,直教人看 了分外心疼。   再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夜半时分,上邪让他睡到自己之前睡过的床上,看他闭上眼之后,她一个人走出了房门。   夜色笼罩下的帝都一片静谧,她右手支着下巴坐在客栈的屋顶上,独自望着凄凉的夜色。远处吹来的风刚刚好,不冷不热。   忽然,她闻到一阵饭菜香,扭过头去的时候,看见乱雪手提着一盏灯走了过来,她另外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上邪悠悠地看着她,不说话。   乱雪随手一点,周围的虚空之中便出现了蜡烛,将屋顶全部照亮,她走到上邪面前,将篮子放在屋顶中央,“我听说这家的饭菜很香,所以就带过来给你尝尝看,也不知道这属于什么菜式,不过看起来倒是挺新鲜的。”她故意不去看上邪眸中的哀伤,径自说道。   乱雪将盖子打开,浓郁的菜香顿时溢了出来。   乱雪随手又幻化出一张桌子,和一个炉子,将那个铁盘子放了上去,剩下的都是生菜。有金针菇、肉片、豆腐等等。   “这叫火锅。”上邪淡淡地道。   “是吗?”乱雪道:“你经常吃这东西?”   “不经常。”   并不平的屋顶,竟在乱雪的法术之下,能放下一张桌子。   “我倒是第一次吃这东西,所以想带来给你尝尝,没想到你居然吃过了,好忧伤。”   “忧伤个啥?正好我现在饿了!”上邪说着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菜放进锅里开始吃起来。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为一件事不断地忧伤矫情的人。   乱雪起初还以为她会拒绝吃这些东西,见到她吃了之后,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也拿起筷子开吃起来。   不多时,两人共同感叹:“好辣啊!好热啊!”吃得那个酣畅淋漓。   只是最后的最后彼此都饱了,炉子的火也熄灭了,天也渐渐亮起来,上邪和乱雪累了之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们是被猛烈的撞击声给惊醒的,上邪眸子一睁,内心一愣,连忙窜到自己的房间里,乱雪紧跟其后。   映入眼帘的便是小二颤抖地跪在地上,而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碗筷,楚清朗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小二。   上邪问道:“怎么回事?”   “小的,小的给这位客官送来早饭,客官也,也没说过要吃素的,所以……小的是要去换的,但是这位客官……却,却大发雷霆!”小二语不成句战战兢兢地说道。   “佛家之人向来不吃荤,这是众所周知之事,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吗?”楚清朗蹙眉冷冷地说道。那架势像是要杀了小二才肯作罢。   小二似乎也感受到了,连忙爬到上邪身后躲起来。   “你让开,我要杀了他!”楚清朗奔到她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从前那个温润大气的楚清朗在此刻彻底消失不见。   上邪直视他的眸子,“你杀了他,那早饭便能变成素的了吗?”看着这样的楚清朗,她的心比谁都痛,但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楚清朗,是她爱着的楚清朗,是她等待了三百年之久的楚清朗。   “像这样的事情,你根本不需要生气,你只需要让他把荤菜换成素菜就可以了。”上邪淡淡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做错了?”他恼怒地道:“你信不信我连你也一块杀了?”   “信,怎么不信!”上邪说:“你不再记得我,对我自然也没有感情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会杀我?”   楚清朗听了,竟生生地怔住。有种叫做疼痛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你要去哪里?”当楚清朗从上邪身边走过之时,上邪急急地转身问道。   “和你没关系!”他迅速地跑了出去,他恨透了这样的心情。佛曾经告诉他,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曾在佛的帮助下,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以及杀念,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所以他要走,一定要走。   她跑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楚清朗,我们隐居吧,我不会再让你生气,好不好?”她温热的泪滴落在他的背上。“这辈子只有你和我,不会再有其他人,我们快快乐乐地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惹恼你的,好不好?你说好不好?”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如此心碎过。   昨日的温情早已消失不见,如今她拥有的不过是苍茫的人生,但是她知道她想要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放手。   乱雪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酸酸的,她曾经……好像也这么爱过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也好像不爱她。   楚清朗的情绪竟然在她紧紧的拥抱中被抚平了,心中的怒气以及离开的决心渐渐溃不成军,鬼使神差的,他竟然道:“好。”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其实有时候我会很害怕见到陌生人,我动不动就会生气想杀人,这样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走……我甚至想逃……”   或许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这样的话,但是他就是脆弱到想诉说。   “好,我带你走!”不管他是否看得见,她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她放开手走到他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邪?”乱雪轻轻地喊了一声,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上邪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挽着楚清朗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黄祗山上的岸星洞中,一袭白衣的白夜躺在床榻上不断地翻身又翻身,整个人像是患上了叹气病似的,不到一刻钟,最起码叹息十五次。   “都三百年了还没消气,你到底是有多小气?”白星怒其不争地说道:“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算什么?” 第015章 不想看见你   白夜闻言又翻了个身,白星上前去扬起手便是往他的屁股拍去。   白夜弹身坐起,“当初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怀疑我,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   “就算是我的错,但是现在也三百年了吧,难道你还没有气消吗?”白星无语凝咽,真是恨不得在白夜身上拍出几道伤疤。   “等她来找我我就原谅她,她不来……我就……”说到此处,白夜皱起眉头,有些不自信起来。   “就怎么样?”   “她不来我就永远也不原谅她!”白夜气呼呼地说完,又躺下去睡觉了。   白星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气了半晌,竟平静地问:“你还喜欢南宫上邪吗?如果她和别人在一起了,你要怎么办?”   白夜内心一滞,再次坐起来,悠悠地望着白星,“楚清朗回来了?她是要和楚清朗在一起还是和楚靖轩在一起?”   白星只觉得白夜的目光很烫人,“你管她和谁在一起,你只需要告诉我,如果她和别人在一起了你怎么办?”   白夜想了一下,蹭地从床上跳下来,随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我去找她,她在哪里?”   “她和楚清朗去隐居了!”白星看着他,直直地说道。   “去哪里隐居了,我去找她!”白夜急切地说道。   然后白星便将上邪和楚清朗离去的方向告知了白夜,毕竟有些情缘总是要了的。   解崖山顶十分平坦,除了满地的绿草之外还有些许树木,一眼泉水从一块大石边的土地里冒出来,汩汩地流向山下。   上邪挽着楚清朗到达这个地方时,清浅地问道:“喜欢这个地方吗?”   楚清朗摇摇头。   “那你讨厌吗?”   他还是摇摇头。   其实他们走过了许多地方,上邪无论问哪个地方他的回答都是摇头,后来她才反应过来,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再喜欢任何一样东西了。   “不讨厌的话,那我们就在这里安一个家吧,怎么样?”上邪试探性地问道。   “随便你!”楚清朗轻启唇瓣,冷冷地说道。   现在的他和那天再见的时候已经有很大的差别,上邪也相信佛把他困在佛界是真的为了净化他的恶。   但是自从他来到人间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残暴很辣、易怒易吼了。所以在听见他那冷冰冰的三个字时,上邪除了接受之外,并不敢有多余的想法。因为如果想法一多,她就会变得非常脆弱,脆弱到想哭。   其实在以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脆弱得不成样子。   “那你可以帮我的忙吗?咱们盖房子至少需要树木吧,你帮我把树木找来,然后再去寻找可以搭建房顶的长草。”上邪甜甜地笑道。   楚清朗蹙眉就要动手,却被上邪阻止住,“这种事情不要依靠法力,要用双手,这样才能证明你是真实地存在。”   楚清朗的眉头虽然皱得更深,却还是听从了上邪的话语。   下山去买斧头肯定是不可能了,所以上邪化出了一把斧头给他,“把树砍断,再劈开。”楚清朗乖乖接下了。   一个时辰后,他统共砍断了六棵树木。上邪拿出手帕像以前一样帮他擦额头滴落的汗水,却被他躲开了,于是上邪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   “你不要靠近我,好吗?我会很想杀你的!”楚清朗冷冷地说道。   上邪收回手,然后笑了笑,“那好,我不靠近你。不过你流汗了,那手帕去擦擦吧,擦完之后再还给我就好。”   楚清朗狐疑地看着她,时间久久,却没有接下她的手帕,而是继续砍树去了。   上邪看着他,退开了十几步的距离,说:“这么多够了。天快黑了,你快去建屋子吧,我已经找好茅草了!”她指了指对方在身后的茅草对他说道。   楚清朗看看她身后的茅草,又看看她笑得灿烂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又有种被针扎的感觉。   他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可以走吗?我不想看见你!”   上邪愕然抬头,自己可还有哪里做得不好?她看着他,问:“为什么?”   楚清朗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因为每次看见你的时候,我的这里都会很疼!所以你可以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吗?”   上邪愣在原地,微微咬着下嘴唇,想必这世间再没有这样一件事情让她崩溃的了。沉默半晌,她挑眉轻快地道:“没关系啊,你不想看见我的话,那你以后出现的地方我尽量躲着你就好了,你现在让我走,我一个小女子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呢。你说是不是?”   楚清朗想了一下,从她身边绕过去,开始搭建房屋,不再看向她。   剩下的时间里,上邪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在楚清朗搭建屋子的时间内,她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直到入夜时分,他喊了一声“喂”,她知道他是在喊她,这才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指着建好的房屋说道:“除了厨房和茅房之外,里面还有两间屋子,一间是你的,以后只要我出现的地方你都不要出现!”说完,转身进了屋子,独留上邪站在黑暗中。   她扯扯唇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在他后面走进屋子里,那房间的确是与他的房间有着一墙之隔。   可是对她来说,自己和他又岂止是一面墙壁的隔阂?   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楚清朗自制的木床上,上面除了硬硬的床板之外就只有杂草了。   正沉思间,她蓦然听见一声长叹声,于是木门被推开,上邪看见了一袭黑衣的楚靖轩出现在那里。   她蹙了蹙眉,“你……来找我?”三百年不见,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想起过他,自然是无爱也无恨了。所以在问候之时,才会有些打顿。   楚靖轩点点头,“是的,来找你。”他走到她的面前,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的容颜,道:“过得好吗,这三百年来?”   那语气,竟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重逢一样聊着天。 第016章 都是你的错   上邪的脸上邪气地绽放出一朵蔷薇般的微笑,点点头,“好,很好。你找我什么事吗?”她忽然记起来自己和楚靖轩曾经并不是朋友。   她的笑带着疏远与尖锐,使得原本因为要来见她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情变得更加忐忑,“三百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你还在讨厌我?”他皱眉问道。那紧皱的眉头犹如两座绵延的山峦似的,沉重而又让人敬畏。   楚靖轩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三百多年前是这个样子,三百多年后还是这个样子。   上邪耸耸肩,“没有啊,讨厌这样无聊的情绪只有在年少不懂事时才会有,我现在都已经老了,哪里还会这么轻易地去讨厌一个人!”她轻松地笑起来,继续问道:“你倒是说啊,你找我什么事情?”   楚靖轩被她说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就只是忍不住思念来看看她而已,哪里真的有什么事?于是听上邪这么一说,愣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比较好了!   “你有事还是没事?”上邪有些不耐烦了。   楚清朗的事情本来就搅得她心里乱哄哄的,到这个地方隐居也根本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但是这才第一个晚上,楚靖轩就来了,来了也久久不说他到底是干嘛来的。上邪真想踹他一脚,将他从这里踹出去。   也不能怪她的想法如此恶劣,毕竟这个地方她只打算供给自己和楚清朗居住,其他人都是外人。   楚靖轩抿了一下唇瓣,“上邪,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素柔,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楚清朗不爱你了,我可以很爱很爱你,你可以跟我走吗?”终究是被上邪的不耐烦给逼急了,楚靖轩焦灼地说道。   “我已经不是素柔了,楚靖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算楚清朗不再爱我,那又怎样,我爱他就行了,而且我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即使他离开我我也不会舍弃他!”上邪道:“对的,就是这个样子,你赶快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哦不,我不想见到的是除了楚清朗之外的任何人!”   上邪态度坚决,却哽伤了楚靖轩的心。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想不明白,他对上邪的爱比楚清朗的少吗?只不过错过了时间而已,再说了,情落本来就是上邪身体里的一部分,如果硬是要说错,那只能怪他更早地遇见了情落,而不是上邪。   “我爱你一点都不比楚清朗对你的爱少,你为什么就是这么固执,他都已经不再爱你了,你还要守着他的躯体做什么?爱魄散了,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再聚回来了,南宫上邪你为什么不醒醒?”他激动地抓住她纤瘦的双肩,不断地摇晃着!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话的吗,楚靖轩?”上邪冷冷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好,就算当初你不爱我,爱情落,是命运给我们开了很大的玩笑,但是你要知道曾经的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不爱你了,再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也再不想嫁给你了。你知道吗?知道吗?!”   一句话吼完,上邪就像虚脱了似的,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所以,楚靖轩你放开我吧,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好姑娘,你又何苦还记着我呢?不管楚清朗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可能离开他的,不可能!”   楚靖轩的喉结微微滚动着,他就这样狠狠地皱着眉头,沉痛万分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她揉碎,然后吞进自己的肚子里,永生永世和她在一起。   他……真的是爱惨了她。   或许因为她是南宫上邪,也或许因为她前世是素柔,更或者是因为……他习惯了爱她。   隔了半晌,他沉叹一声,道:“上邪,我们一起去死吧。我厌倦了活着,没有你的日子,我竟然厌倦了活着。”他放开她的双肩,在她的脚边蹲下来,双手抱着脑袋,“我好痛啊,我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会如此不公平,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我却失去了你……”   上邪看着他,眸中并无一丝同情,她冷冷地道:“我前世也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却被你挖了心。我今生也没有做错什么,就因为出身,而被不同的人追杀。楚靖轩,我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不该为儿女情长而这么脆弱,生命中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事物。而我和你,大抵只是因为没有缘分吧!”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曾经的我和你一样,对某些事情怎么想也想不通,总觉得是命运的错,但是命运又是什么呢?我们只是陷在了某一场自己虚置的思想中,只要你想从那个陷阱里面跳出来,你必定能够跳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他像个孩子似的,无助地蹲在她的面前,想要得到的是她温暖的拥抱,但是……到最后她却劝他将一切都看开……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么固执是为了什么。   有时候,他想放手,但是放手之后他能够得到什么呢。   于是,他总是在放手与固执之间不断徘徊。   听说她在守护楚清朗的魂魄,于是他在属于自己的地方默默地陪她等了三百年。   上邪见他没有反应,也皱起眉头道:“你到底走不走啊?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楚靖轩骤然抬头,蹭地站起来,再次抓住上邪的肩膀,那修长的五指像是要扣进上邪的肉里,“上邪,我想要你跟我一起走!”   “你是疯子吗?本姑娘已经说不爱你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上邪吃痛,脸色有些惨白,“你放开我啊!”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从前世到今生,你本来就该是我的,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还爱着你,可你为什么移情别恋喜欢别人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不是吗?”   楚靖轩疯了!这是上邪的第一反应。她想拍开他的手,但是他的手指真的狠狠地扣住她的肩膀,使得她疼痛难忍。 第017章 你就是疯子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一道更为冰冷的声音在门边响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很有默契地扭头去看,正是一袭白衣的楚清朗站在那里,像是很不满意现在的境况,他的眸中写着恼怒。   但是楚靖轩并没有因此而放开上邪,而是对楚清朗宣示道:“楚清朗,既然你来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南宫上邪前世是我的,今生她还是我的,你没有资格从我手中将她抢走,而且你杀了我娘,这辈子你都欠着我的,你必须还债!|”楚靖轩越说便将上邪抓得越紧,看样子他真的是怕极了上邪会逃走。   就在上邪以为楚清朗会极度生气的时候,楚清朗却淡淡地道:“我不认识你口中所说的南宫上邪,你既然想带走她,那就带她走好了。但是不要打扰到我睡觉!”说完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了。   上邪愣在原地,不吵不闹,不哭也不笑。   楚靖轩见状,竟残忍地笑了,“你听见了吗,他说不认识你,你到底还在为他执着着什么?”这般说着,楚靖轩轻轻一扯,便将还在怔愣着的上邪给扯出了茅草屋。   被拽着走了几大步,上邪才反应过来,大声吼道:“楚靖轩,你这个大疯子!”她虽然没有崩溃,但是她却在这一句话中将自己愤懑的心情都吼了出来!   楚靖轩蓦然停住脚步,在黑暗中伸出双手,准确无误地捧起上邪精致的小脸,“是的,我就是疯子,为你我已经疯了上万年了,也不怕继续疯下去!”在来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情况。   一切原来都是好好的,但是当见到她以及感受到她不耐烦的态度时,他便有些癫狂了。   他爱她,爱得如此长远,且如此艰辛,但是她呢……怎么对待自己的?   似乎是感受到楚靖轩的想法,上邪冷冷地说道:“你觉得我对你绝情了我知道的。但是楚靖轩,既然不爱一个人,那就将事实说出来,否则对你对我都不好。我是真的不再爱你了,我只想和楚清朗在一起,请你成全我好吗?当初你选择和情落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继续纠缠你啊,不是吗?”就因为她太了解爱而不得的心情,所以现在才这么苦口婆心地跟楚靖轩说这么多。   楚靖轩眸子一沉,双手捧得她的脸生疼生疼,他道:“不要再说情落了,你和她现在已经融合为一体了,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不是吗?南宫上邪你该是爱我的啊!”   上邪低沉苦涩一笑,“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把这颗心挖出来还给你,如何?”语尽,她一掌拍在他的腹部,只是想象中的楚靖轩因为疼痛而放手的情况没有发生。他深深地看着她,“即使再疼我都不会放手。”说完,闭紧唇瓣,却还是有丝丝血迹溢出了唇角。   她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但是他却还是这样,于是在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感觉到她不再挣扎,他狠狠地将她抱进怀里,唇瓣抵在她的耳边说:“上邪,我们在一起吧。楚清朗不会再爱你了,他已经不会再爱了,你再也等不到他的爱了,所以我们在一起吧,我给你全世界最盛大的爱,可以吗?”他的话语凉凉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就连那吐出来的气息都是如此冰凉。   她的脸贴着他厚实的胸膛,双眼睁得大大的,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呢?”他径自呢喃着,碎裂的情绪不断地影响着上邪即将崩溃的情绪。   “你要我说什么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楚清朗不会再爱了呢,他曾经是那样深沉地爱过我,你怎么可以告诉我说他不会再爱我了呢?”她开始哭泣起来,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也许她和他一样,早就疯了。   他们都处在崩溃的边缘,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上邪哭得很大声,瘦小的身子甚至有些抽搐,有些时候,楚靖轩甚至害怕她会哭得断了气,而他却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不住地说对不起,只是到底对不起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茅草屋的木门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他们都不知道。直到楚清朗冰冷且恼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他们才反应过来。   “谁在哭?为什么不走远点,我要睡觉了!”他是如此的不耐烦,完全看不到上邪的悲伤和无助。   她在黑暗中看着他那张掩映在烛光下的脸,还如昔日那般俊逸,只是此时那完全只有愤怒和冰冷的眸子以及表情,使得他看起来,失了昔日的华贵气质,即使是一袭白衣,再也衬不出他曾经那如神祗般的清逸脱俗。   上邪趁楚靖轩不在意之际,猛地推开了他,泪水还在她的脸上蔓延,但是她却冲到了楚清朗的面前,在楚清朗不明所以的档上,踮起脚尖掐上他的脖子,再将他的身子往墙壁上一推,楚清朗的后背便死死地抵在了墙面上。   上邪癫狂地说:“楚清朗,既然是这样的结果,那就让我们一起灰飞烟灭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她是真的下了狠手的,只是每当她的五指多加一分力气,她的泪水就流得更加汹涌。   “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会在杀了你之后自杀,要走我们就一起走,反正你不能离开我,也不能挣脱我!”她泣不成声地说道,眸子里却满是坚决。   楚清朗木然地看着她,当呼吸变得困难的时候,他才抬起双手抓住上邪的手腕,试图让她放开自己。   但是上邪却掐得更紧了。边哭边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再记得你陪我一起跳下斩妖台的事情了,你也不记得我曾经为了你断了一条腿的事情,你也不记得我们曾经是怎么相爱的了。楚清朗我有多爱你,我就有多恨你!”   楚清朗死死地看着她,与上邪绝望且坚决的眸子相比,他的眸子满满的都是愤怒与嫌恶,“你就是个疯子!”   上邪微微愣住,他把自己刚才对楚靖轩所说的话都说给了她听! 第018章 把她还给你   掐住他脖子的手一点一点松下来,最后颓然地垂在臀侧。   楚清朗则像看一个疯子似的看着她。   上邪忽然就笑了,大笑特笑起来。她边笑边后退,约摸走了五步左右的距离,她的手中忽然化出一团火,朝着眼前的茅草屋掷去。   蹭的一下,茅草屋边开始大肆燃烧起来,没一会儿火光边照亮了整个山顶,而此时,上邪也已经停止了微笑。   楚清朗自然不会傻站在那里瞪着大火烧到他的身上,他阔步走到上邪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上邪弯唇笑道:“对,我就是神经病,你现在杀了我啊,杀了我之后你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了!”她毫不畏惧地看进他的眼睛里,颇具挑衅意味地说道。   楚清朗抿着唇没说话。   楚靖轩适时地站出来,“上邪,我们把他送回佛界去吧。”   佛界?上邪愣住,是的啊,现在楚清朗唯一能够去的地方就是佛界了。但是如果把他送回魔界,那便意味着,他们永生永世都不再相见。   但是除了将他送去佛界之外,可还有其他什么办法?   上邪径自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抬眸时,脸上已经是坚定的神情,她认真地看着楚清朗,却是对楚靖轩道:“那好,我把他送回佛界。”不等楚靖轩的回答,她又对楚清朗道:“当你回到佛界之后,我们便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你也无需如此讨厌我了,楚清朗。”   她就此放手,有何不可?只要他好,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楚靖轩倒是没有想到,只这么一提上邪便答应了。他内心暗自一喜,只要将楚清朗送往佛界,便是割断了楚清朗和上邪之间的感情,他们以后都不会再在一起了。   于是,他开始期待起来。   楚清朗没有反抗上邪的决定,反正当初下凡也是被上邪骗的,说是什么她怀了他的孩子,让他在众佛面前无法辩白,于是不得已地跟了她下来,如今她说要送他回去,他虽没有不高兴,但是也没有不高兴。   翌日。   对于上邪将楚清朗送回来一事,至尊佛一点惊讶都没有,也许他在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当上邪将楚清朗带走之时,他才但笑不语。   他依旧一袭白衣,站在空旷的大殿上,到达这里之后,他的怨气、恶气、杀气……通通都被净化,现在的他看起来一如之前那般温润俊朗,只是……他不再是她的楚清朗了。   楚靖轩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在他的指引下,她面向楚清朗,步步退出楚清朗所站的大殿,当她后脚刚退出门槛,前脚刚抬起来时,那扇宏伟的大门便开始关上。   她的手在楚靖轩的手心里微微动了动,就在那一刹那,她想奔上前去,不离开楚清朗,但是楚靖轩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让她安静下来。   楚清朗没有回头,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定格在他颀长的身姿上。   蓦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沐清晨在屋顶上打架,他从屋顶上掠下来从身后抱住她,让她喊他相公……   她都还记得,但是他却不记得了。   她的五指冰凉,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楚靖轩以为她会哭,也以为她会忽然冲上前去将那扇门砸开,但是她都没有,她只是安静地站在这里望着那扇隔开她和楚清朗的大门。而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握紧她的手,在这里陪她。   时间久久,上邪淡淡地道:“我们走吧。”   楚靖轩以为,他真的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因为在这之后,她带他去了杏花岭。三百年后的杏花岭自然不再是三百年前被毁掉的杏花岭,而是开始生出杂草,以及一片杏树,许是当初倒下的杏树留下的种子吧。   有些杏树甚至已经很老了。   她一袭白衣,走在粉白的杏花中,淡然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楚靖轩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像是害怕自己会随时将她弄丢。   几乎是绕着杏花岭走了一圈之后,她才扬起笑脸说道:“楚靖轩,这个地方是前世楚清朗修炼的地方。”   楚靖轩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跟在她身后行走。   她继续说:“这里也是情落曾经的家。”   楚靖轩道:“我知道。”   她忽然停下来,面对着他,浅浅地笑道:“那你想念她吗?”   楚靖轩微微抿唇,不及答话,上邪的五指已经骤然没入自己的胸膛,殷红的血顺着她的五指滑下来,渗透她的白色衣袖,然而她却还在微笑。   她的身体虚软地往地上倒去,大脑一片空白的楚靖轩忘记了去扶住她,直到她瘫倒在地上,笑吟吟地看着他,直看得他毛骨悚然全身打了个寒颤之后,才反应过来,蹲下去将她抱在怀里,抿唇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上邪将胸膛中那颗还在跳动的心取了出来,道:“楚靖轩,我知道你是想念情落的,和你一样我也很想念她,所以现在我把她还给你,可好?我请求你不要再爱我了,因为……从我的灵魂深处到骨髓血液,唯一眷恋着的人只有……楚清朗,即使他不爱我了,不在了,我也不会背叛我的爱,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世间有永恒的爱了,他……是我对爱情的全部……信仰。”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开始打颤起来。   周围的雾气凝聚在他的眼眶,化作一滴泪水,滴落在她苍白却微笑着的脸上。   她虚弱地说:“这颗心,给你。”   楚靖轩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颗还在流血的心一眼,颤巍巍伸手将她递过来的心接下。   “这颗心,前世是你的,今生还是你的,命运没有亏待你,对不对?”她的话显得特别多,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是她就是想要说出来。   楚靖轩不言不语地看着她,谁说命运没有亏待他?凡是楚清朗能够给予她的,他都能够给予,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楚清朗。   她……对自己,竟然如此残忍! 第019章 来不及悲伤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他哽咽着说道,“凡是他能够给你的,我都能够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凡是他曾经给过我的,你都没有给过我!”上邪说道:“只是,楚靖轩,我将情落还给你了, 如此对你还不算好么?”   “情落是你,你是情落……”楚靖轩看着她,终于说不下去了。   上邪轻轻摇头,“不,她不是我,我也不是她,我和她的性格天差地别,怎么可能……我们是同一个人?只是我和她同样都是残缺的罢了,毕竟我没心,她没有身体,都是残缺的人……”她从未真的认为她和情落是同一个人,最初,她们拥有各自的观念以及性格,如何算是同一个人?   “你是想要怎么样?把心挖出来你又能怎样?没有心你拿什么去爱楚清朗?”微微沉默,楚靖轩沉声说道。声色里满满的都是沉痛。   “我不想要怎样,没有心就没有悲喜,就不会悲伤。我不是想要死,就算没有心,我也可以用我的灵魂去爱他。”   楚靖轩闻言,内心阵阵抽搐,到了此刻他除了为她疗伤,可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将手放置在她的胸口上,动用法力一点一点为她抚平胸口上的伤,而此时上邪安静得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完全看不到楚靖轩为她疗伤时的表情。   翌日早晨。暖红的阳光从窗子外照进来,暖暖的光晕晕开了屋子的角落里,让人看了便感觉全身暖洋洋的。   上邪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今天天气真好。   她眯起眸子看着那暖融融的阳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手放在胸膛的地方,这里再不像之前那样砰砰跳动。   她勾唇绽放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是否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感到悲伤了?   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发现桌子上放着以前她最喜欢穿的红色衣裙,而衣裙旁边放着一个木盒子。   她微微蹙眉,缓慢地将木盒子打开,呈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一颗鲜红的心,旁边放置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叶子,但是上邪知道那叶子必定具有养活这颗心的作用。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发现旁边还放置着一张信笺,她的眉头皱得更深,开始考虑要不要打开来看。   想了一会儿,真的有一大会儿,上邪才歪着脑袋将信笺拿到手上,打开来看的时候,上面只有一句话——你可以为他挖心,我也可以为你献出我的灵魂。   上邪两条好看的眉毛顿时拢在一起,眉心像是怎么也展不开似的,脸色苍白得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似的。   有风自窗外吹进来,吹落她手中的信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心太近的原因,她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悲怆。   那种情绪不断地蚀磨着她的神智,她一把拉过桌上的衣裙,边跑边将衣裙穿上。   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佛界之时,楚靖轩和楚清朗都不在,问其故,果被告知楚清朗被楚靖轩带走了。   上邪一时间迷惘起来,他们会到什么地方去?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一切都显得如此虚妄与迷茫,在这个大千世界中,她感觉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出路,似乎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找到出路。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声音忽然响在她的耳际。——他们在皇宫内。   上邪想了一下,是的啊,他们两都是在皇宫出生的,这个时候必定是在皇宫才对。   宫墙高耸,人影幢幢,可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安静无人的,好比楚清朗和楚靖轩所呆的地方。   上邪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院子门口,空旷的院子里,楚靖轩面对着她微笑,似乎是能够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   而楚清朗此时则躺在地上,像死了,又像只是不省人事。   上邪朝楚靖轩走过去,在他的面前停下,颤颤地问:“你……你还好吧?”   楚靖轩还是笑,那弯起的唇角如积雪融化,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上邪微笑,曾经的曾经她是如此地渴望过他的微笑,但是他却不曾给予,但是现在呢?   “他把自己的爱魄给了楚清朗!”白星从上邪的身后走过来,如是说道:“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说话了。”   上邪转过头去问:“那然后呢?”   “他会灰飞烟灭,永生永世永绝于世,从此之后六界都不会再有他!”白星淡淡地说道,其实楚靖轩可以不死的,但是……他之所以选择让自己灰飞烟灭,也许只是因为他不想再活下去了吧。   “你救他啊!“上邪急急地道。   白星无奈地耸耸肩,“无能为力!“   上邪一把揪住白星的衣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救他啊,救他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白星道:“况且他的爱魄已经给了楚清朗,其他的魂魄都已经开始消散了。我无能为力!”   上邪听了,猛地将白星推开,白星不妨,差点就跌到地上,但是上邪却没有理会他。她奔上前去,双手从楚靖轩的肩膀摸下来,抓住他修长的五指,但是那五指冰凉冰凉……   她忽然就抱住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但是楚靖轩完全没有反应,“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什么,真的什么都不需要!”   一切似乎都回到原点,她似乎还是那个深爱着他的素柔,她抱紧他,为他哭泣,他虽然睁开眼,却全身冰冷……   她拍拍他的脸,歇斯底里地道:“楚靖轩,你看看我啊,跟我说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这么自私?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永远记得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选择魂飞魄散……为什么?为什么……”   白夜什么时候走到白星身边的,上邪并不知道,她只沉浸在楚靖轩永生永世消失的悲伤里。   白夜轻轻地问白星,“上邪这么在乎楚靖轩吗?她爱楚清朗多一点还是楚靖轩多一点?为什么她会哭成这个样子?”轻轻的语气里,夹杂了无尽的酸楚。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为上邪付出一切,可是她不爱他呵……   不会像爱楚靖轩或楚清朗那样爱他呵…… 第020章 死方能永恒   他的身体在她的怀抱中,一点一点湮灭。最后她抱着的,不过是一抹清风,她想抓住他,但是抓住的却是满袖清风。   她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于是她蹲在地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时间久久,白夜走到她面前,陪她一起蹲在地上,拾起落在地面上的信笺,“上邪,上面应该有楚靖轩留给你的话。”   上邪将脸从膝盖间抬起来,接过白夜递来的信笺,展开一看,的确是楚靖轩留给她的话。   “请原谅我的自私,你要相信唯有死亡方能永恒,我只是自私地想要你永远记得我。爱魄给了楚清朗,让他在爱你的同时,把我对你的爱也一起给你。虽然爱残缺的你,但还是想让你成为完整的人。楚靖轩落笔。”   轻风吹来,将展开的纸张吹得沙沙作响,她的泪水渐渐风干在眼角。   白夜问:“上邪,你爱楚靖轩吗?”   上邪怔怔地看着他,那张稚嫩秀气的娃娃脸上写满了期待。   “你到底是爱他的,对不对?”白夜执着地问道。   “他已经不在了,白夜。”上邪干涩地说道。   “可你还是爱他的!”白夜斩钉截铁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只是每说一次他的心就钝痛一次,“你为什么就不能也爱我一次呢?”   上邪皱眉,“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你曾经不是也和楚清朗是好朋友吗?”白夜不死心地道,似乎要得到上邪应允爱他之后,才肯罢休。“但是你最后还是爱上了他,上邪你就不能也爱我一下吗?”   阴影顿时将上邪笼罩在其中,白夜见状,抬头去看,竟是不知何时醒来此时已经走到上邪身后的楚清朗,上邪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看,长风顺着吹过来,将她的发丝稍稍卷乱。   她从地上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你……你记得我吗?”她颤颤地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此刻的她在担心什么。   白夜的眸子低垂下去,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即使刚才是自己在和她说话,但是只要楚清朗或者楚靖轩出现,她的眼里都没有他。   楚清朗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伸手抚摸她的面颊,三百年了,他等了整整三百年,终于再见到她……   “你……你还爱我吗?”她的心已经不在,她可还会爱自己?或者因为楚靖轩的死去,她对楚靖轩的爱再次复燃?   彼此带着对对方的不确定而久久凝视着,就在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上邪咯吱咯吱地笑了出来,“你猜我还爱不爱你?”   楚清朗内心一痛,眉头狠狠地皱起,展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而他的下巴则抵在她的脑袋上,这一刻是如此的真实。   “对不起!”他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际,听起来竟是如此沉重。   上邪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脸庞不断地蹭着他的胸膛,什么都不说。   风很轻,天很蓝,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唯有白夜气红了眼眶,转身走了,白星见状,紧紧地跟了上去。   而楚清朗和上邪还沉浸在自己的欢喜当中,不多时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却深深地吻上她的唇,上邪闭上眼睛享受他给的温情。   许是阳光太毒辣,所以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他掀开一只眼皮子悄悄地瞄了她一眼,竟有种飞上云端的欢愉之感。   他离开她的唇之后,将她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上邪在他怀中不断尖叫。   最后,两人累得瘫坐在地上,身子直直地躺在地面上,晒着毒辣的太阳,也没觉得有多难受。   上邪拉过楚清朗的手,不断地掰扯着他的五指,嘟囔道:“楚清朗你是个大坏蛋!”   “你怎么知道?”楚清朗侧过神,笑吟吟地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伸出另外一只手在她脸上捏了捏,须臾又十分心疼地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唉!思念成疾啊!”上邪故作哀怨地深深叹息一声,“所以,楚清朗你以后可不能背叛我,明白吗?”   “遵命,娘子大人!”楚清朗调皮地道,说完,凑近她的脸,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然后上邪望着天,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去说楚靖轩,因为谁都知道,楚靖轩在他们的世界中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   楚清朗并不笨,即使心里有想法,他才不会拿自己去跟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相比,因为没有必要,而且不管结果怎样,他还是会爱着上邪。   若是真的不痛快,那就让自己一个人不痛快好了。   思及此,他再次凑近上邪,拇指不断地摩挲着她的面颊,深情地注视着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上邪伸手挡住他的双眼,“楚清朗你看什么?这里是皇宫,没准儿等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楚清朗坏坏地笑起来,并没有拨开她的手,而是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上邪羞涩!   翻身爬到还躺在地上的他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调皮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快点站起来,背我离开!”   楚清朗顺从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向后挽住她的两条腿,开始跑动起来。   “我说娘子,这么热的天你还让我背着你跑,我会热死的!”他边跑边如是说道。   宫中的宫女太监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鲜少有人敢在皇宫中如此肆无忌惮,敢肆无忌惮的都是位高权重的,虽然他们不认识楚清朗和上邪,但是……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气质,都不像是普通人。   思及此,当楚清朗背着上邪往他们这边跑来的时候,他们还给楚清朗让了路!   上邪道:“楚清朗,转过脸来,快点!”   “干什么?”楚清朗激动地问道,虽是询问,却还是乖乖地转过头来。   于是上邪低头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之后再嘻嘻地笑开了。那清脆的笑声洒落在皇宫中的各个角落里…… 第021章 深深地爱你   夜晚,两人躺在宽大的床上,共同盖着一张被子,芙蓉暖帐已经被放置下来,上邪出神地望着芙蓉帐顶,而楚清朗则痴迷地望着她的侧脸。   时间久久,谁都没有说话。   上邪唇角忽然弯起来,身子一侧,一条腿便横到楚清朗的腰上,一张小脸也埋到他的臂弯里。   楚清朗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上邪轻柔地道:“楚清朗,我很想你!”   “我不是在这里吗?”他誊出一只手,将她的瘦削的身体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灼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头顶,暖暖的。   “可我还是想你!”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啊,明明他就在身边,但是她还是想他,想得要命,于是身子不住地往他的怀抱里蜷缩进去。   楚清朗顿时明了,这三百年的等待已经让她失去了安全感,一念罢,他的吻轻轻地印在她的额头上,“你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上邪继续往他怀里拱。   楚清朗深深地叹息一声,“对不起!”   上邪抬起头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嘟唇。   “怎么这么不高兴?”   “太累了,所以不高兴!”她峨眉微蹙,继续幽怨地望着他,“我说楚清朗,你亲我一下会生病啊?”唉,好忧伤,似乎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她在主动。她知道他辛苦了三百年,但是她也等了三百年,她也会感到累,难道他就不能主动一下?   楚清朗内唇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温柔地答道:“好!”语尽,便要贴上她的红唇,但是上邪却在此时伸手挡住了他的唇瓣,“我现在又想不要你亲了!”话语间,将横亘在他腰上的腿收了回来,往外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去。   楚清朗愣了一下,伸手推推她的肩膀,但是她却不为所动。   “我错了,上邪我错了,我以后会时时记得亲你的,好不好,可不可以别生气?”他就像个大男孩似的,对这样的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上邪继续气呼呼地睡觉,懒得理会他。他哪里错了?他根本就没错!谁都不曾规定他一定要亲她,所以他有什么错?上邪恼恨地腹诽着。   唉!身后的楚清朗许久都没有动静之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别扭了!   可就在她叹完气之后,感觉到有人扳过了她的身体,她睁眸一看,正是楚清朗。不待她有所反应,他的唇便覆了下来,湿热的舌头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唇瓣,双手更是不放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由始至终,上邪都睁着眼睛看着他放大在眼前的脸,而楚清朗竟然也开着眼睛,与她对视着。   上邪的脸刷的就红了。   “咳咳……”因为想笑,所以便被呛住了,楚清朗连忙放开她的唇,只是眸中的光芒愈发深暗,这是情/欲即将爆炸的特写。   上邪也只咳了两声便止住了,红着脸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楚清朗这才重新吻上去。   作为一个男人,当身边躺着三百年不见的的心爱女子时,他怎么可能没有情动?只是念及她今天狠狠地哭过一阵,以及最近一直在奔波劳碌,他便忍住了自己的欲/望,不料,这反被她认为自己想念她没有她想念自己那么多。   于是,为了证明他对她满腔的爱恋,在温柔地呼唤她却得不到回应之后,他决定来点霸道的。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此时此刻,他的舌头钻进她的口腔之内,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和刚才的冷漠不同,上邪很热情。   薄纱从她的藕臂滑落,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意乱情迷……   不知何时,两人坦诚相待,他撞进她的身体里时,引来的是她的一声尖叫,那种蚀骨的销魂感觉不断地在两人身体里蔓延,一点一点燃烧掉他们的理智。   于是,呻/吟声与喘息声不断地交织在一起,狂乱的夜,他们像是在不断地重复着高/潮,直到精疲力竭,楚清朗才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楚清朗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上邪便醒了,此时的她的身体正像个小孩似的蜷缩在他的怀抱里,而他也尽可能地抱住她,像是害怕她丢了似的。   上邪不敢动,害怕惊醒了他。   于是她微微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除去了的脸,这还是三百年前的那张清俊儒雅的脸,清逸的轮廓,出众的眉宇,只是眉梢之间已经隐含了稍许的沧桑之色。   在睡觉的时候,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但是整张脸却还是好看得打紧,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使得他看起来更加让人心疼。   花了三百年的时间,将六界恢复如初,也许有至尊佛的帮助,但是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在努力,上邪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承受了许许多多,而这‘许许多多’发生的时候,她都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而她昨天晚上,竟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不满世界中,她忽然觉得自己昨晚很过分,怎么能跟他生气呢?   这般想着,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脸,但是手刚刚抬起,他便骤然睁眸,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再发现躺在身边的人是上邪之时,那抹狠戾才消失殆尽。   上邪微微愕然,这些年,他一直在防备他人的攻击?一念罢,又开始十分心疼起他来。原来不只是她缺少安全感,连他也是一样。   楚清朗也看见了她愕然的神情,知道她是被自己刚才眸中的狠戾光芒吓住了,他抚了抚她鬓边的发丝,道:“三百年前,刚刚离开你不久,我被人袭击了,丢失了一只魄,险些灰飞烟灭,若非得佛相助,想必再也无法见到你,从那以后,我便小心翼翼,处处警觉。所以,上邪对不起!”   上邪轻点他的鼻子,“对不起什么?”说完,她将脸凑上去,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鼻尖顶着他的鼻尖,红着脸说道,“楚清朗,我爱你。”   楚清朗柔情道:“我也爱你……”   于是,又是一阵耳鬓厮磨…… 第022章 王位的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上邪恨不得天天和楚清朗腻歪在一起,而楚清朗也是对她宠溺得很,凡是她的要求,他几乎没有不答应的。   楚靖轩给上邪留的那颗心,在后来在楚清朗的帮助下,再次回到上邪的身体里,一切都恢复如初,只是少了楚靖轩和情落。   不过,换句话说,他们的生命中却是没有缺少他们的,因为情落居住在上邪的身体里,而楚靖轩还有一只魄存在于楚清朗的身体里,如此结局,怕是最好不过的了。   两人在客栈住了好几日,白天楚清朗皆是被上邪拉出去逛街,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或是生活用品,或是小孩子使用的玩具,上邪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笑得分外灿烂,看着这样的她,他的心也是满满的,满心喜悦。   只盼望生活便永远这般了。   可上邪却在这日吃午饭时,淡淡地问道:“楚清朗,你要不要回雪族去看看!”即使关系很亲密,她还是一直呼唤他的全名,而他亦只叫她上邪。唯有偶尔开玩笑的时候,他们才会给彼此取即兴而来爱称。两人也并未因此而觉得有什么不妥,许是性格使然吧。若是叫得亲密了,怕是只会引起彼此的鸡皮疙瘩。   楚清朗闻得上邪的问话,这才想起来,自从自己恢复之后便不曾去过雪族王宫,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当年他为上邪付出一切的时候,雪族便有许多人不服,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为上邪覆了天下。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上邪复说道。   楚清朗点点头,“好!”   在去的路上,楚清朗早就已经做好雪族改天换地的心理准备了。可是越是靠近雪族王宫,他就越是搞不明白,自己回去看看,到底是看什么去?   三百年的时间已经悄然滑过,一切都已经不复当年存在,即使那里是他母亲出生的地方,但是那些血缘关系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去了。   若是顾思铭还在,那他在那里便只有一个亲人,其他人,对自己又作何看法?   “你的脸色很不好啊楚清朗,为什么?”上邪侧眸看他,如是问道。说实话,除去想让楚清朗去雪族看看的目的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去看看北漠,三百年的时间,她作为凡人,早就已经去世了,她只是想去问问顾思铭,北漠……被葬在什么地方。   人生在世,遇见了某些人,又怎能真的做到无情?   楚清朗闻言,朝她笑笑,“没有不好啊,近乡情怯嘛!”说着,他伸手在她的脑袋上宠溺地揉了揉,然后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向自己的怀抱。似乎只有她贴近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会有安全感。   上邪却像个小猫似的恶作剧地在楚清朗的胸口上咬了一口。   “啊!你谋杀亲夫啊!”楚清朗惊呼出声,“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   上邪扬起精致的小脸,无辜地看着他道:“看着你无精打采的,我就咬一下,让你精神亢奋一点!”一副完全是为他好的样子,那眼神还似乎在说:看,我多好啊!   楚清朗真是无语凝咽。   笑闹间,便来到了雪族的入口处,此处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荒凉的地平线上有凉风在吹,其实每次靠近雪族的地方,都是有些冷的。   上邪双手抱住楚清朗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使得楚清朗走起路来感觉到很困难,但是看她这样腻歪在自己身上,心里却溢满了甜蜜,根本舍不得叫她放手。   而上邪这种人就是,如果她做一件事不被他人制止,便会愈发的得寸进尺。更可恶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故意对着楚清朗笑得花枝乱颤。   楚清朗看着她得寸进尺的样子,非但不恼,反而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这回上邪算是达到目的了,双手快速地环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楚清朗真的拿她完全没有办法。   只是当他们刚刚走进雪族王宫的地界,便见到了从不远处走来的常舒舒,她一袭简易的白衣,身姿娉婷,长发披散下来,髻上只插了一根碧玉簪子。   楚清朗的目光与她哀伤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彼此同时停下脚步,而此刻的上邪却还拿着楚清朗的发梢不断地扫着楚清朗的脸,全然没有感受到常舒舒站在不远处看他们。   感觉到楚清朗停下来,她笑吟吟地问:“怎么不走了?”   楚清朗抿唇,没有回答她,因此此时常舒舒已经向他们走了过来。   上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便安静了。   她就这样平淡无波地走到楚清朗的面前站定,敛眉一笑道:“王看起来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上邪看看楚清朗,又看看常舒舒,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楚清朗抿抿唇,低沉地道:“我……回来看看你们,其他的人都还好吗?”   常舒舒又是垂眸一笑,只是眼里盛满了哀伤,笑完又抬起眸子,嫣然笑道:“和以前一样,王走之后一切都没有变化!”   楚清朗“嗯”了一声,“你辛苦了。我舅舅呢?”   常舒舒释然地耸耸肩,“他啊,和他的娘子出去游山玩水去啦!”顿了一下,她又道:“这雪族王宫的王位还是王的,这些年都是王的舅舅帮王守着的,要是知道王今天能够回来,我必定会准备好迎接王回宫的大典。”   上邪灼灼地看着常舒舒,沉默不语。   楚清朗道:“我何德何能,能够继续担任雪族之王?舒舒,你寻个合适的人选,帮他登上王位吧,我今天只是回来看看,并不打算久留!”   常舒舒想了一下,道:“王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楚清朗斩钉截铁地说道。   “想好什么?这雪族王位是你的就是你的,只要你没死它就是你的,你想怎么逃都逃不掉!”忽然,一道比楚清朗的话语更加斩钉截铁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传过来,是那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第023章 感情第三者   三人同时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竟是一袭白衣的顾思铭,他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手中还牵着一名紫衣女子,而那名紫衣女子便是上邪的大姐的北漠。   上邪挣扎着从楚清朗的怀中下来,看向北漠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向她,而且她的眼神中还泄露出了一个讯息,那就是她……根本不认识上邪。   顾思铭像是没有看到上邪似的,一拳砸在楚清朗的胸口上,“你以为舒舒帮你守了三百年的王位她容易么?你可是她的男人,怎么好意思把所有的重担都推给她?”   顾思铭刚刚说完,上邪就抿了一下唇瓣,脸上有些不好,但是她却没有开口说话。其实刚才她就知道这三百年来是常舒舒在打理雪族,像顾思铭这样的男子是根本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的!   她知道楚清朗也必然知道,但是他都不说话,她能够说什么?常舒舒对楚清朗的情谊,是个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她能做的便是瞪着楚清朗表态,若是楚清朗不表态,她自然也是不会表态的!   紧接着,顾思铭再次不顾忌旁边的上邪的感受,继续道:“这三百年来,有多少人想要重新推选新王,就知道舒舒坚持说你还活着,你一定会回来的,如今你小子倒是回来了,却是说不要这王位了,你还有良心吗?”   曾经很没有良心的顾思铭在此刻当真是很有良心,也许是经历得多了,他渐渐地懂得了珍惜,更重要的一点是,常舒舒是楚清朗的表妹,自然也是他顾思铭的亲戚,他能不站在自家亲戚这边么?   楚清朗看看常舒舒,又看看上邪,唯一不可否认的是常舒舒当真如顾思铭所说是他名义上的女人啊。虽然三百年前他答应了上邪要将常舒舒休弃,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来得及休弃,很多事情便接踵而至了。   如今,她居然等了他三百年!不得不说,楚清朗的心是被触动的。   上邪和常舒舒一样,都沉默着不说话。   沉默半晌,常舒舒道:“王,没关系,是我心甘情愿的。王可以娶上邪姑娘为后,即使做小我也不愿意。”曾经,她和楚清朗的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对楚清朗根本没有爱情,但是那毕竟是曾经,在后来的相处中,她竟然真的爱上了这个名义上的夫君,而且……爱得如此深沉,如此措手不及,以至于他消失的三百年中她每天都是黯然度过。   与常舒舒的深明大义相比,上邪的话语倒是显得有些自私了,她眉梢一挑,便道:“我只原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君的!”这是她的态度,曾经的,现在的,以及以后的,永远都不会改变。   若是楚清朗选择常舒舒,那她就退出。   常舒舒闻言,面色一白,却是将目光投向了楚清朗的身上。   楚清朗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舒舒,对不起。我只想和上邪在一起,我不想要王位,现在这个位子已经不适合我,我唯一想要的就是和上邪在一起,她不高兴我也会跟着不高兴,她开心我也会跟着开心,我的人生中已经不能没有她!”他的眉头皱起来,声色低沉无比,足可见他的坚定的决心。   上邪也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感到得意,毕竟伤害别人不是她的本意,而她只想坚持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若非深爱,又怎会想要独占他?   常舒舒一张脸苍白如纸,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顾思铭的目光定定地打在她的脸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像是希望她能够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   但是等了半晌,他却等来她轻描淡写的一句,“没关系……”   话音未完全落下,顾思铭便打断道:“没关系什么?他说一句对不起你就说没关系,你到底懂不懂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争取的!”   常舒舒看了他一眼,弱弱地说道:“但是,王已经和上邪姑娘在一起了,我……怎么能够在他们之间掺上一脚,我……我希望他们可以幸……福。”   “放屁!”顾思铭暴跳如雷,常舒舒的福字还没有说出来,他便喝道:“掺上一脚的人是南宫上邪好么,是你先嫁给楚清朗,总之我是楚清朗的舅舅,由我做主他不能不要你!”   常舒舒的双眼忽然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始终不掉下来,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哀伤地看着楚清朗,但是楚清朗却没有什么表示,她终于捂唇转身跑开了。   站在顾思铭旁边的紫衣女子道:“我去看看她!”   顾思铭点点头,那紫衣女子便跟着跑远了。   顾思铭一把揪住楚清朗的衣襟,“我告诉你,这王位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不管你如何喜欢南宫上邪,但是你不能辜负舒舒!她为你付出的或许你都看不到,但是我却看到了,所以我命令你不能辜负她!”   “当初我三姐也如此爱你,但是你不是一样地辜负她了吗?”上邪说道:“楚清朗根本不爱常舒舒,何谈不辜负?顾思铭你太独断了!”   “这是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南宫惜城那样叫爱吗?她不过是自私地想要占有我而已!”顾思铭眯起眼睛,鄙视地看着上邪,继续说道:“和现在的你一样,只想自私地霸占着楚清朗!但是你别忘记了,他是我外甥,我不允许他这样!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你接受不了,可以离开!”   上邪磨了下牙齿,敢情她在这场感情里成了人人唾弃的第三者?她强忍住内心的怒气,前尘往事叙说出来,又是谁的错?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怪得了谁呢!   楚清朗却皱起眉头,“你不能这样和她说话!”   “这样就心疼了?”顾思铭挑眉道:“那你可知这三百年来有多少人对舒舒说过比这恶毒千百倍的话语?” 第024章 大秀恩爱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你别吼她!”楚清朗皱眉道,他都舍不得吼的人,如何能够容忍他人吼她?   顾思铭怒极反笑,“那好,我这就好好和你说!”他松开了揪住楚清朗衣襟的手,“王位还是你的,光大雪族是你的责任,你怎可推卸?况且就算是寻找继承人那也是你的事情,你凭什么将这件事推给舒舒去做?”   顾思铭的话语在情在理,上邪没有帮助楚清朗去反驳,她铿锵有力道:“那楚清朗你就接下这个王位。”   楚清朗看着她,却见她目光坚定,“你知不知道接下这个王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会有许多女人,而且这还只是其中一条。就算他不想有其他女人,也会有人不断地送女人到他身边,好比曾经的常舒舒就是这样被送来的。   为帝王者,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他人看到的只不过是他们光鲜的表面,实际上他们比谁都可怜。   也许人生便是这样,当你拥有这样的美好,便也要容纳与之相对应的不堪。   上邪显然没有想到这些,她扬眉道:“咱们先把王位的问题解决完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执起楚清朗的手,“我相信你爱我,正如我爱你一样,所以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害怕,因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即使天说休,我也绝对不休!”   楚清朗反握住她的手,“谢谢你!”不管做什么,他最关心的都是她开不开心。   雪族之王已经消失三百年了,每每肱股之臣说要另选王者之时,皆被常舒舒给拒绝了,她以楚清朗一定会回来为由,为他抵挡了三百年的雪族王朝的风风雨雨。如今楚清朗得以归来,顾思铭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下人去通知全雪族的人。   当晚,楚清朗、上邪便与顾思铭等人坐在一起吃饭,席间并无外人,因为楚清朗回来得太突然,他们并没有什么准备,按照顾思铭的说法就是要将楚清朗回来的事情诏告雪族,然后再择吉日欢庆楚清朗的回归。   上邪坐在楚清朗的右手边,而楚清朗的左手边则坐着常舒舒,顾思铭坐在常舒舒的左手边,于是上邪和那紫衣女子并排着坐。这名女子明明就是北漠的脸,但是看她的神情却像完全不认识上邪。   饭菜还没有全部上上来的时候,上邪先忍不住了,问道:“顾思铭,可以解释一下我大姐的去处吗?”如果坐在她身边的女子不是大姐,那又会是谁?是否顾思铭动用了什么歪招,将大姐给怎么样了。   从发现北漠不认识她之后,她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顾思铭柔柔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紫衣女子,忽而悲怆道:“你的大姐早在三百年前抑郁成疾死去了,好在她转世投胎得快,所以现在坐在你旁边的思思便是曾经的北漠,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曾经的我们了。”顾思铭凝眸看向上邪,续道:“我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找到的她,好在我遇见她早,所以……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他抓住杨思思的手,眼里盛满了柔情蜜意。   顾思铭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看向上邪,续道:“南宫上邪你且记住了,她现在不是你的大姐了!”   上邪眯起眸子看着顾思铭,他无非就是告诉她,不要以为他会看在杨思思的面子上会忍让她!上邪真想骂他一声恶心,但是想着他是楚清朗的舅舅,便忍住了。   似乎能够感受到上邪低落的心情,楚清朗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头附到她的耳边说道:“上邪别难过,有我在,你得到的疼爱会比任何人都多,没有姐姐不要紧,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一直在。”湿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里,痒痒的,却也暖暖的。   如果不是周围有人看着,她必定像个小孩子似的要求楚清朗抱她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将他的胳膊抱在怀里,仿佛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顾思铭脸色不太好地看了他们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   常舒舒自然也看见了他们之间的亲密动作,但是楚清朗喜欢上邪的事情她三百年前已经知道了,而且她十分清楚地知道,就算楚清朗回来,第一件事也是去找上邪。   于是,三百年的时间,她坚强地接受了这一切。   曾经不知道自己深爱楚清朗的她,是如何骄傲啊,但是现在她的骄傲却被长久的思念给彻底碾碎了。   但是她却还是道:“快吃饭吧,等会儿菜都要凉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她的心情已经没有之前那般难熬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只要楚清朗延迟一刻钟不回来,那么回不来的几率便会提高许多倍。   如今见他安好,她一颗心也可完全放下了。   像是为了和顾思铭作对,也像是为了表明自己坚定的决心,在上邪没动筷子的时候,楚清朗为她夹了满满的一碗菜,“都是你爱吃的!”夹好了之后,他并没有让上邪动手,而是将菜夹到她的嘴里。   上邪甜甜地笑着吃下了。   常舒舒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得不行,但是她却只能埋着头默默地吃着饭,泪水什么时候掉到碗里的她都不知道。   楚清朗也无意伤害她,但是感情这种事,如果他优柔寡断,对常舒舒有的只会是更多的伤害。他要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南宫上邪,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不可能再碰除了上邪之外的女子。   从楚清朗为上邪夹菜开始,上邪就侧过身子来面对着楚清朗坐着,索性谁也看不见,所以此时此刻她的视线中只有楚清朗一个人。   顾思铭终于忍无可忍,几欲爆发,却被杨思思给拦了下来。   楚清朗和上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常舒舒忽然放了碗,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下去为王和上邪姑娘整理一下晚上所住的房间,各位慢用!”说完,转身就走。 第025章 我离不开你   “楚清朗,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顾思铭拍桌而起,怒指楚清朗厉声问道。   楚清朗和上邪同时扭头仰脸望着他,一脸的无辜,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半晌,上邪道:“你不是要拥立楚清朗为王吗?这便是你对待王的态度?”这个男人还真是的,他自己不是也有喜欢的人嘛,为什么他在放纵自己的时候却对他人进行苛刻的要求?   上邪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她定定地看着顾思铭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青。   杨思思也跟着站了起来,站到顾思铭身边,像是在宣布自己的立场,她和顾思铭是一派的。   上邪看着那张熟悉到极致的脸,又想起顾思铭刚才所说的话,自己的大姐是抑郁成疾而死的,心下便止不住酸楚起来,想必是那日惜城死后,再感受到自己的冷漠嗜血,大姐便一蹶不振了。再加上她双目失明,整个人本来就脆弱不堪……   杨思思被她哀痛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抓住顾思铭的手略显胆怯地道:“相公,我们走吧!”   相公?上邪嘲讽地笑了。像顾思铭这样的男人,若是他愿意,成打的姑娘便会向他走来,也许这个所谓的杨思思就是惨遭他的毒手,被他骗来的吧?   顾思铭自然也感受到了上邪鄙夷的眼神,也知道她在鄙夷什么,他知道从一开始上邪就不喜欢他,对他完全不信任,亏他以前还觉得她很好玩,而且还因为北漠而给她做过菜,没想到她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心中虽然愤懑,但是为了不吓到杨思思,他还是冷哼一声拉着杨思思的手走了,宽大的餐桌上,顿时只剩下楚清朗和上邪两个人。   “若是知道此次回来会让你如此委屈,我便不该带你回来的!”楚清朗抚摸着她的脸,心疼地说道。   “委屈什么,你才委屈!”上邪反驳回去,“你饿不饿?如果饿的话就继续吃,不饿的话我们走吧!”   “你呀!”楚清朗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都到这种时候了,她居然一点都不忧虑,还在这里轻松地问他饿不饿。但是这不问还好,一问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忙着喂她,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上邪双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楚清朗吃饭。不多时,她感叹道:“楚清朗,为什么你吃饭的样子这么好看?”   楚清朗差点被呛到,恢复过来之后他也调笑道:“我哪里不好看?”   “臭美!”上邪说完,便伸长了脖子凑到楚清朗的面前,张开嘴巴,“啊——”这是要让楚清朗喂她吃饭的动作。   楚清朗夹起一块肉递到她的嘴巴里,宠溺地笑了。   眼角余光却瞥见有人走了进来,楚清朗扭头去看,是常舒舒。   她愣了一下,道:“房间我已经命人整理好了,王用过晚膳之后便可以去休息了,上邪姑娘的房间在……”   未待常舒舒说完,楚清朗已经打断了她道:“上邪的房间不用另外准备了,她和我一起睡,舒舒莫不是忘记了,三百年前我已经和她拜过堂了,她是我的妻!”   常舒舒咬了下嘴唇,却兀自笑答:“好!”   是夜。   楚清朗和上邪都已经洗簌完毕,躺在床上正要睡了,却有侍女来报:“王,舒妃说有事情禀报!”   楚清朗拧了一下眉头,正打算说不去了之时,上邪却抢先一步道:“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吧!”   楚清朗讶然,“你生气了?”   “生什么气?让你快去就快去!”上邪伸出柔软的小手,可劲儿地推他,脸上是一派笑容,完全看不出生气的痕迹。   这不像上邪啊!   楚清朗险些被她从床上推下来,待到站稳脚跟了,他才又爬上来,双手撑在上邪的双肩两侧,凝视着她,“你确定要让我去?”   上邪用力地点了点头。   楚清朗心中明了,上邪之所以让他去是因为信任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希望自己借这个机会和常舒舒聊一聊,在解开常舒舒心结的同时,也让常舒舒永远地远离自己,不要再对自己抱有幻想。   有那么一段时间,楚清朗只是看着她,沉默着。   上邪忽然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   “我喜欢你的自私。”楚清朗亲了一下她的唇瓣,起身离开。   上邪不安地叫住了他,“楚清朗,你会不会抱她啊?”   楚清朗拧眉,脚步顿在原地,目光幽深地看着上邪,于是上邪更加不安了。   “既然你这么害怕,那我就不去了。”他又向床边走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大手更是在此时摸上了她的身体。   “哈啊……不要……唔……”上邪的话语被他霸道的吻给封住了。   渐渐的,彼此再次坦诚相对,上邪红着脸看着他,气喘吁吁的,“你……你,哈啊……真的不去啊?她……她要是一直在外面等怎么办?”在情/欲之下,她的声音有些破碎。   “嗯……”楚清朗也闷哼一声,“离不开你,怎么去?”   “坏人……啊!”   ……   ……   事后,她赤/裸着身体蜷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怀抱,呢喃道:“楚清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见见她吧?”   “现在?”   “嗯,也许她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楚清朗想了一下,“那好吧,我们一起去,这样你就不会担心了。”   于是两人起身,穿好衣服,正要出去的时候,上邪却又别扭地停下了,“她说了只见你一个人,你还是自己去吧。”   “你不去我也不去。娘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我不在乎。”到底是为了上邪的心情,他才说出了这般狠戾的话。可若是把上邪和常舒舒放在一块比较,他自然会选择上邪的。   上邪嘁了一声,表示不相信。推着他便往门外送,“快去快回,事情解决得完美了,回来有奖励的哦!”话语间,她已经帮他把门打开。   楚清朗还想挣扎,却见到了站在门外迎风而立的常舒舒,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下,她显得如此萧瑟……犹如一朵随时都可能随风飘走的花瓣…… 第026章 你放尊重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楚清朗若再不出去,当真是说不出去了。上邪也看了那常舒舒一眼,伸手为楚清朗整了整衣襟,柔声道:“去吧!”   楚清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上邪在后面帮他将房门关上。   雪族的天气不比他处,常年都凉凉的,犹如秋天那般,是以楚清朗刚刚走出房门,便感受到了那略显萧瑟的秋风。   “有事吗,舒舒?”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像个大哥哥似的看着她,眼神虽然温暖,却没有常舒舒想要的情愫。   看着这样的楚清朗,她心中的酸楚忽然澎湃开来,在她的胸中肆意翻滚,使得她想要说出一句话都显得十分艰难。   于是她只能张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或许许多年前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脆弱。   楚清朗有意避开她的目光,可是她的情感就摆在那里,即使他看不见,也是能够感受到的。   就在他正想说点什么来劝解她之时,她却先道:“什么都别说。”她忽然上前,抱住楚清朗的腰,苍白的脸埋在楚清朗的胸前,“王,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的!”   知道什么呢?若是知道,为何还这般固执?楚清朗微微抿唇,任由她抱着,什么都不错。   奈何常舒舒却道:“王,你可以抱抱我吗?”   楚清朗内心一震,他还记得在出来之前,上邪很不安地问自己,自己是否会拥抱常舒舒!如今看来,上邪应该是知道常舒舒会主动要求自己抱她了。   可尽管知道,她还是让自己出来了。   他知道常舒舒不容易,也知道上邪心里其实也是不舒服的。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我的表妹,当表哥的抱抱你自然是可以的。”他轻轻地拥抱住她,“舒舒,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谢,但是请原谅我无以为报。”   楚清朗的话使得常舒舒身躯明显一震,环抱住楚清朗的手微微松开了,她仰起头看进他的眼睛里,“难道王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都没有吗?”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怎么可能甘心呢!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除了上邪之外的女子。”楚清朗蹙眉说道:“还有一件事是我想告诉你的,其实早在三百年前,我就打算让你离开我身边的,只是那时时间紧迫,不曾有时间将此事告诉你。我也并不是嫌弃你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寻到自己的幸福!”   常舒舒自嘲地笑了,“难道王不知道吗?唯有和你在一起舒舒才会真正的幸福!是上邪要求你将我休弃的对吧?她果然这样做了,而王果然也答应她的要求了!”三百年前上邪曾经跟她谈过这件事,她又怎会忘记?   可直到楚清朗和上邪大婚那日,楚清朗都没有休弃她,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原来竟只是没有时间!   “别这样,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楚清朗连忙说道,他太懂得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了,那会让明明拥有所有的你真切地感觉到一无所有。   常舒舒沉默了。   半晌之后楚清朗道:“你若无事,我先走了。”语尽不再看向她一眼,转身便走。   常舒舒并没有拦住他,而是继续立在冷风中,纤瘦的身子瑟瑟发抖,让人看了分外心疼。明明都是一样的爱,为什么她就是得不到他的爱?   “想要得到他还不简单?你需要怀上他的孩子,他便不会休弃你了!”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过来,常舒舒扭头去看,是一名藏青色袍子的俊美男子,但是她并不认识他。   “你是谁?怎可闯入我雪族王宫?”她冷声问道,眼神也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三百年的时间,她已经学会以冷漠的外表抵御外界的一切入侵,这使得她看起来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我是谁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怎么将楚清朗留在身边啊,你不是很爱他吗?怎么甘心让他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男子坏笑着说道。   “那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常舒舒冷漠地睨着他,“你不是雪族的人,我劝你快些离去,否则别怪我动手了!”   “哈哈!”男子大笑起来,“我要是怕你动手我还敢到这里来么?这样好了,我告诉你我是谁,然后我们一起合作好了!”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叫崔颢,我很喜欢上邪,你在楚清朗身上下功夫,然后我再寻找机会夺得上邪的心,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才不会和你一起做卑鄙的事情的,把你那龌龊的心思给收起来!”常舒舒冷喝道。   “龌蹉吗?”崔颢挑挑眉,不以为意地说:“那你就等着永远失去楚清朗吧,就算上邪离开了他,你也不会拥有他!”   “你……!”   “姑娘,属于自己的幸福要用力抓住,你要知道先和楚清朗在一起的人是你,凭什么上邪这个后来的人能够独占楚清朗的爱呢!”   “楚清朗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认识上邪了,上邪不是后来才来的!”常舒舒反驳道。   “这样说你就是后来才来的咯?哟哟,好可怜,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呢。要是我是你啊,才不会管他们之前是否认识,我只知道楚清朗是先和你在一起的,对不对?你要这样想才对啊,大美女!”话语间,他竟向常舒舒的脸上摸去,幸亏常舒舒反应得快,将他的手给拍开了。   “你给我放尊重点!”   “好好好,我尊重点。”崔颢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样,我的提议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还行的话,那就施行你的计划吧。哦,还有,别忘记了我刚才说的,你如果有了楚清朗的孩子,他是断然不会休弃你的!”   “另外,上邪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楚清朗不将你休弃的话,那上邪是必定会主动离开的!”崔颢得意地笑起来,“哈哈,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唯有我能够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 第027章 莫名痛哭   不可不说,崔颢的话分析得很正确,但是常舒舒却只是凝眸睨着他,面上看不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崔颢在弹了个响指,凑到她的面前,以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说:“你在犹豫对不对?唉,我又不是让你去害人,你只是需要怀上楚清朗的孩子就行了在,作为他的女人,怀他的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这又什么不好的呢?兴许全雪族的人还会因为你怀了楚清朗的孩子而感到高兴呢。”   崔颢又望了望天,说:“唉,雪族已经萧条很长时间了吧?许久都不曾有喜事发生咯,若是有个孩子降临,那岂不是族中大事?”   “还有啊,你帮楚清朗支撑了雪族整整三百年,在族中任何人眼里,楚清朗都是要感谢你的,回来的第一件事当是宠幸你才对。他若是不这样做,又将你置于何地?你如何面对雪族的乡亲父老?”   “别说了!”常舒舒越来越听不下去了,怒喝一声,便转身走了。此刻的她已经忘记崔颢不是雪族中人。   躺在床上,常舒舒死死地盯着洁白的芙蓉帐顶望着,脑中不断地漂浮起崔颢的话语,一点一点撕扯着她的理智。她翻来覆去,满脸都是痛楚。   不可不说,崔颢的许多话都说到了她的心里去。只是这些心情若是没有人跟她说出来的话,她会将这种情绪深深地埋在心底里,永远都不会翻出来,只因她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心情。   但是刚才崔颢的话,却让她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情是很正常的。   她帮助楚清朗守了三百年的王位,他本来就该对自己好的!凭什么他的爱却被上邪给霸占了呢?   思及此,她打定主意之后,再翻了个身,这才终于睡去了。   而此时,上邪正躺在楚清朗的身边,执起他的发梢用来扫他的鼻尖。“你刚才都和常舒舒说什么了?嗯?”她好奇万分地问道。   “你希望我说什么?”他侧头好笑地看着她。   “我希望你说的,你会真的去说吗?”上邪嘟唇,假意对楚清朗不信任。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相公吧,这么不信任我?”楚清朗将她揽进怀里,不自觉地深深叹了口气。   “你还在想她!”上邪在他臂弯里说道。   “……”楚清朗无语凝咽。   “难道不是吗?你刚才就是在为她叹息。”   “……”   见他没有解释,上邪一把将他推开,身子往里侧滚了滚,裹住被子,完全远离了楚清朗。   楚清朗拍拍她的肩膀,“上邪,别闹!”   上邪气哼哼的,没理会他。   楚清朗继续说道:“别让别人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回应他依旧是沉默。   楚清朗收回手,仰躺起来,不再看向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刚才跟她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除去上邪以外的任何女子!”他轻轻地说道,即使她没有反应,他也相信她能够听到。   两人相继沉默了一段时间,就在楚清朗打算喊她睡觉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泣。   他强势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焦急地问:“怎么了?”她的脸上果然爬满了泪水,牙齿紧紧地咬住手指,眼眶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   楚清朗的心疼得不成样子,暗骂自己该死,她都哭了这么久,而他居然不知道。   他慌乱地为她擦泪水,但是她的身体还是一抖一抖的,哭得很厉害,身子居然在不住地抽搐,脸色也变得惨白,他只好将她紧紧地抱进怀了,不断地抚着她的背。说实话,从认识上邪到现在,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见她哭得这么厉害过。   平常在外人面前,她坚强得就好像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似的,唯有他才会知道她固执得像个孩子,也脆弱得像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样哭泣,他的眸中也开始氤氲着水汽,恨不得陪她大哭一场。   时间久久,上邪的身体才止住了抽搐,但是泪水还是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弄湿了楚清朗的一大片衣衫。   上邪呜咽着说:“楚清朗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但是我改不过来,改不过来啊,怎么办?”   “为什么要改?这样就很好!”楚清朗快速地回答她,将她抱得更紧,“谁说你不好的?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没,没有,没有谁说我不好。但是常舒舒很好,和她相比我什么优点都没有,也没有为你的雪族做过什么,我很难过……楚清朗我很难过,我怕有一天你会不要我了!”   楚清朗这才明白了,敢情她哭得这么伤心,就是因为常舒舒的出现让她感到不安了。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上邪,听好了,我和你拥有的很多很多,从认识到现在,我们拥有的是彼此在对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从开始到结束,你都是我的唯一,明白吗?”   除了这三百年,他在她生命中缺席了三百年,他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很疼很疼。也许就是这三百年,使得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是患得患失,而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以后的生活中,抚平她心中的创伤。   “可是生命没有结束,生活还会有很多变数!”上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总是很不安,“我有时候会觉得有一天我会失去你,所以我总是紧紧地抱住你。”   “乖!我不会让你失去我的!”楚清朗不住地安慰着。到底是什么使得她这么不安?   上邪抬起泪蒙蒙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楚清朗,道:“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你了,我就杀了你,好吗?”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保证!”   “你答不答应?”上邪抓住他的手,一脸的认真。   楚清朗只好宠溺地答:“好。”   上邪这才安静下来。继续抱着他,说:“你知道吗?你不认识我的那段时间,我很难过,我小心翼翼只为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你不知道我做梦都能梦见你离开,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缓慢地诉说着自己曾经的心情,那是一段让她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凄苦日子,真可谓是刻骨铭心。 第028章 可以表现好   那个时候他对她说了很多狠话,连他自己都还记得,想必便是那段日子,让她感到人生绝望了吧?三百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本来等待已经很让人心焦,但是她等来的三百年后,却是他的不认识。   他真是恨不得自己把她受过的苦都给承受了。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以后都不放手。   许是哭得累了,上邪竟在他的怀中安静地睡着了。楚清朗帮她盖好被子,也躺在她的身边睡下。   翌日,天气晴好,可这个地方永远都充斥着那么一抹冰冷,即使阳光遍布。   楚清朗醒来的时候,上邪还在沉睡,像只小猫似的窝在他的臂弯里,小脸揪成一团,楚清朗好笑地看着她,发现她眼睛居然肿了起来。   顿时心疼得不得了,一定是昨晚哭得太厉害了。他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眼睑,手却在中途被她抓住,抱在胸前,像是抱着心爱的物品似的。   楚清朗无语了,只好继续躺着,等她醒来。   “叩叩叩——”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王,是我,我可以进来吗?”外面响起了常舒舒的声音。   楚清朗蹙眉,她定是伺候自己洗簌来了。但是上邪还没有醒,昨晚她因为常舒舒的存在哭得那么伤心,楚清朗是真的不忍心再让她伤心了。   “殿下,舒妃请您出去洗簌。”楚清朗还在怔愣间,已经有侍女来到屏风前恭敬地说了。   “让她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去。”楚清朗道:“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再进来了。”他可不想有人打扰上邪睡觉了。   侍女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常舒舒听完侍女所说之话,在大殿上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便出去了。   上邪直睡到日上三竿,枕得楚清朗的手都麻了,才悠悠地醒过来。这还没穿好衣服呢,顾思铭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见到楚清朗和上邪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   “楚清朗,作为雪族之王,到现在还未起床,是否对得起一直帮你打理上上下下的舒舒?”   上邪刚睡醒,双眼还迷糊得很,这又听见了常舒舒的名字,她的脸色顿时垮了。   “你先出去,上邪还未穿衣服,你这样闯进来算什么?”楚清朗对顾思铭的行为也很生气,但是谁让他是他舅呢!   母妃去世以后,这个舅舅对他来说就等同于母妃的存在,他再怎么宠爱上邪,也无法做到对顾思铭叛逆。   “没关系!”上邪一把掀开被子,穿着里衣里裤便从床上站出来了,拾起放置在一旁的衣服旁若无人地穿起来。   现在的她又恢复了小老虎的那种尖锐姿态,仿佛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顾思铭冷哼一声,没说话。   接下来便是洗簌,用膳。   下午,便是顾思铭所说的迎他归来的大典。这个典安排在晚上,但是他们下午就得开始准备。   在雪族,所有人都穿如雪一般纯白的白衣,而楚清朗作为王者,穿的白衣出去质地较好、款式与他人不同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的腰间多束了一条镶金边的黑色腰带。挽住长发的是一根金色簪子,质地上乘,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是上邪帮他换好衣服的,事后,楚清朗低头看着上邪,道:“上邪,其实我真的不想当什么王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就走,怎么样?”   “男子汉,当有所担当。楚清朗我不想你为了我一个人,舍弃你的族人,那样对他们不公平。我想做一个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人。你要成全我!”上邪认真地道:“你可以不做雪族之王,但是你必须寻找到继承人之后再退位,顾思铭有句话总是说得没错的,你不能将重担都推到常舒舒的身上!”   上邪想了一下,又道:“或许,我们真的有亏欠她。”经历得多了,便很容易便理解了他人的感受。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好,我会很快寻找到新的继承人,到时候我就带你走。”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然后她就笑了。   和楚清朗一起走出来之后,常舒舒和顾思铭还有杨思思已经等在殿上了。   今日的常舒舒的打扮与昨日不同,她虽然也是白衣,但是看起来很华贵,腰带是浅金色的,看起来十分大气,而她头上的饰物也是相当精致,量不多,但是可以看出来每一样都很精致。   上邪忽然明白过来,今日能陪在楚清朗身边的人是常舒舒,而不是她自己。   这是顾思铭早就设计好的,只是她一直没有想到而已。   常舒舒迎上前来,微微福身,“恭贺殿下回宫。”她的脸上是温暖美丽的笑容。   而此时的上邪的双眼还有些肿,从不施脂粉的她的脸色也不太好,有些狼狈。   真是对比下的两种极端。   楚清朗轻轻嗯了一声,牵着上邪的手就要走,但是顾思铭此时却走了上来,说:“殿下,上邪还没有封号,今天能跟在您身边的人是舒妃。”   楚清朗的眉头皱起来,更紧地抓住上邪的手。   奈何上邪却在此时挣开了他的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顾思铭说得很对,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的笑容让他隐隐地感到不安,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当此时,常舒舒已经走到他另外一边,挽住他的胳膊。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她的手,却在撞见她期待的眼神时,放弃了。   他想要再次抓住上邪的手,但是上邪却退开了。他蹙眉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她若不去,他一个人去又有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不能让我失望!”她笑吟吟地说道。   也许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在他人面前留一个好印象。毕竟常舒舒那么大方得体,她不能输给她。其实输不输也没什么,她最重要的还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楚清朗选择自己,是最愚蠢的做法。   其实,她也可以表现得很好。所以,为什么不表现呢? 第029章 等待终成空   光影耀华,觥筹交错。只是身边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她,他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把酒言笑,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高兴,毕竟雪族之王真的回来了,动荡不安了整整三百年的雪族将会有王者统治了。   这是一个可喜可贺的时刻,这也是以后有些人将结束兴风作浪的时刻。   正所谓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他坐在高台之上,顾思铭与杨思思坐在席间,唯有常舒舒陪在他的身侧,望着底下的人对他跪地朝拜,之后便是恭迎的话语,如此景象,他已经有三百年未见了吧?   心中并无快乐,也无悲伤,唯一感到不安的便是身边没有她!   在接受过他人的敬酒之后,常舒舒也很是恭敬地敬了他许多杯酒,他的戒心一直很重的,但是只是一杯酒过后,他竟看见顾思铭在对他微笑。   他摆摆手,冲众人道:“本王累了,先下去休息,各位尽兴!”语尽,便往殿外走,只是脑袋越来越昏沉。   常舒舒跟上去,搀扶住他的胳膊,“殿下,我送你回去。”   走出大殿之时,一抹凉风吹来,楚清朗清醒了些许,但也只是一瞬,他察觉到有些不对,正想动用法力之时,整个人竟昏厥了过去。   常舒舒将他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左手扶着他的腰,使得他整个人都倚在她的身上,她附在他耳边,轻轻地道:“殿下,我送你回去。”   上邪坐在微冷的庭前,摘下一朵花,先是看了看,然后一瓣一瓣地撕下来,像是在数这朵花有多少瓣。   霍然间,有人凑近她的脸,呼吸清晰地吐在她的脸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熟花瓣?”是崔颢的声音以及他那张放大在她眼前的脸。   上邪眯了下眸子,直接扬手啪在他的脸上,将他推离自己,“离我远点!”   然后,继续熟自己的花瓣。   结果,崔颢比牛皮糖还牛皮糖,蹲在她的面前,右手支着下巴,道:“上邪,让楚清朗一个人去应付那么一种场合,你就不怕他不回来了?雪族最不缺少的可是大美人!”   上邪沉默,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好,就算没有大美人,那也还有危险品常舒舒啊!”他继续“好心”地说道。   上邪瞪了他一眼,将剩下的花瓣扔到他的脸上,站起来就要走。   崔颢快速地跟上去,像只苍蝇说道:“唉唉,如果楚清朗走了,你可以考虑我一下啊,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最重要的是我很爱你啊!”   上邪顿住脚步,斜睨着他,问:“你的爱值多少钱?能吃吗?”   崔颢嘴角扯了一下,“那楚清朗的爱又能吃吗?”   “当然能啊,而且他的爱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你最好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再跟着我的话,直接杏子核伺候!”说完,继续往前走,感受到崔颢继续跟上来,她冷眼看他,道:“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结果崔颢真的不再往前了,而是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看着上邪。   上邪继续走。崔颢继续可怜兮兮地说:“南宫上邪我跟你打个赌,如果楚清朗今晚不回来了,那你以后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上邪像是没有听到,走入房门,直接将门关上。   她并不是去找楚清朗,因为既然说过了相信他,那她就会选择相信到底的。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望着放置在桌上不断燃烧的红烛,一点一点,一滴一滴,直到眼睛酸涩,红烛将尽,却怎么也等不来他。   她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又退回来,心想着,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复又回到桌前坐好,又是一支红烛开始燃烧,有侍女劝她早些睡觉,许是楚清朗当真被什么事情给困住了。上邪皆是摇头,继续坐在桌前,等候着。   凌晨时分,两只眼皮子开始打架。   上邪揉了好几次眼睛,终究是没有顶住瞌睡虫的侵袭,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一个噩梦。   梦见楚清朗穿了一身新郎装,要和自己成婚,但是成婚之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她,而是常舒舒。   上邪刹那从噩梦中惊醒,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迷迷糊糊地走向内殿的那张大床。   那里一片空寂,没有楚清朗回来过的痕迹。而她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问旁边的侍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女答:“已经是辰时。”   辰时?竟然是辰时了。   “你们殿下有没有回来过?”   侍女摇头,“不曾。”   上邪的心登时咯噔一声,大脑有瞬间的空白,末了,拔腿就往外跑,她要去找楚清朗,一定要找到他。   一定!   柔软的大床,被窗外折射进来的光芒给照耀得有些不真实。楚清朗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缓缓坐起身来……   “殿下,您醒了?”熟悉的声音,却不是想听到的声音。   楚清朗皱眉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竟是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她一身白色里衣,但是脖子上的红痕则扎眼得紧。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略带娇羞。   楚清朗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难当,努力地回忆昨晚的场景,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来伺候殿下更衣吧。”常舒舒从床上走下来,拿起楚清朗的衣服,欲要帮他穿上。   楚清朗扬手挡住了她的动作,蓦然抬眸,审视着她,道:“告诉本王,为什么会这样?”   常舒舒微微一愣,“殿下说的是什么事?”   “本王为什么会睡在你的房间里?”楚清朗皱眉冷声问道。   他不可能会走错房。睡在他身边的人也不该是常舒舒。就算是喝得烂醉,他决计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常舒舒脸色一白,水汽氤氲着的眼眶红红的,“殿下不喜欢舒舒,舒舒是知道的,但是若是殿下说要舒舒,舒舒又岂敢不从?我也不知道殿下昨晚是怎么了,一个劲儿地……”说到此处,她开始低泣起来,那模样看着好不委屈。 第030章 身心都是汗   楚清朗似乎不知道,常舒舒竟然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她似乎不曾在他面前流过眼泪,这使得他的内心顿时烦躁不已。   本来想休弃的女人,忽然和他发生了关系!   看着窗外明亮的天,楚清朗心中的烦躁更添了一抹,他这是一个夜晚没有回去,上邪一定等了他一个晚上。   思及此,他从常舒舒手中拿起衣服,快速地穿上,然后不置一语便快速地离开了常舒舒的寝宫。   可是,风风火火回到上邪所住之处时,却不见她的身影。   问其故,才知上邪是出去找他了。   可是雪族王宫如此之大,她会到什么地方去找?   楚清朗顿时发动人手去寻找她。   而常舒舒那里,早就知道上邪去了何处。   正当上邪一座宫殿一座宫殿地寻找楚清朗的时候,她便出现在了上邪的面前。   “你在找殿下?”她先开口问道。   上邪点点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直觉告诉她,楚清朗昨夜一夜没有回来,和常舒舒有着必然的联系。   常舒舒看着她,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当初遇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和你一样单纯,看见不喜欢的东西,便将厌恶的情绪表现在脸上,那个时候我甚至还不顾形象地和你打架呢,在我的家族,我常常被人评价为小辣椒,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和你有着同样火辣的性格。”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但是我和你还是不一样的,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野蛮,我知道何谓对错,而不只是单凭自己的喜好便去抢夺一样东西。你别急着反驳我,当年你就是为了楚清朗,而不分青红皂白地和我打架,对不对?这便是你的野蛮之处。”   “你到底想说什么?”上邪问。   或许常舒舒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三百年前的她的确有些偏执,以为对的就去做,也不问那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对!   常舒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其实我知道,没有人愿意做坏人,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看着上邪的表情,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南宫上邪,昨晚殿下是在我那里过夜的,他现在已经回去找你了。”   “你神经病!”敢情她刚才跟自己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羞辱自己的?现在到这里来,是炫耀她的胜利吗?   上邪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常舒舒在她身后道:“南宫上邪,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若是我有了孩子的话,他必定不会休弃我的。”   上邪的脚步生生地顿住,却始终没有转过头去,红色的身子站在太阳下,显得十分纤瘦,甚至有些摇摇欲坠。但她只站了一会儿,便坚定地往前走了。   常舒舒甚至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按照她对上邪的了解,她不是应该奔上来和自己打一架吗?但是她没有!   楚清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唇瓣紧紧地抿着,几乎要抿成一条线,大殿冷得出奇,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脸上甚至没有愤怒的表情,但是殿上的侍卫和侍女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楚清朗派了许许多多的人出去寻找,但是一个时辰之后,仍旧没有结果。   他的脑海中经常想起,那天晚上她在自己面前哭得抽搐的样子,他发誓这辈子没见上邪哭得这么伤心过,她向来都是坚强的,但是……她却在他的面前哭了。   每每想到这里,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似的。   延续着没有找到她的时间,他的心便紧紧地揪成一团。   他有种错觉,他要失去她了。   就在他越来越绝望之时,一袭红衣的她却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楚清朗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奔去,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搂进怀里,“你去那里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他低沉的话语里,听出了焦急的语气。   上邪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的。   “为什么会觉得要失去我了呢?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上邪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轻柔地说道。   楚清朗内心一震,更紧地抱住了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切都仿佛没有变化。上邪轻轻地说:“昨晚喝了很多酒吧?衣服上都是酒味儿,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脏死了。”她的脸上是清浅的笑容,完全看不出生气的痕迹。   “你没有生气?”楚清朗皱眉看她,她出去寻找自己这么久,却没有生气?!   “生什么气?”上邪仰脸笑笑地说。   “我昨晚没回来……”楚清朗感到很不安,但是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我没有规定你晚上一定要回来啊,不是吗?”上邪离开他的怀抱,径自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饮尽。嗓子终于没有那么干涩了。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去洗澡换衣服啊,难道要我帮你?”她调笑着说道。   楚清朗讷讷地答了声“哦”,便往内殿走去,只是走到屏风处时,他又停下脚步,往她那边看去,却见她在看着自己发呆。   心又开始疼起来,他走到她的面前,捏了一下她的脸,“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会弃我而去?”   “可能是因为你昨晚一整晚都没有见到我,太想念我了,才会生出这样的错觉。快去快去吧!”上邪将他往里面推,脸上完全不见或生气悲伤的表情。   听了这样的话,楚清朗终于不再多想。   进入内殿准备洗澡更衣去了。   一切都很平静,就在楚清朗快要洗好的时候,上邪居然拿着他的衣服进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清朗的心紧张地跳动了一下,有种想遮住自己身体的冲动,但是上邪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你的衣服我帮你整理好了,以前一直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想学一下,嘿嘿。”   “这种事情,让侍女做就可以了。”楚清朗干巴巴地说道。   “作为你的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上邪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生病了?”   楚清朗一身冷汗,“没,没事!” 第031章 跟你一起疼   凉风刮过的夜晚,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和之前的很多个晚上一样,楚清朗都和上邪躺在床上。   说一样,可是又有有些不一样。   之所以不一样,许是因为他们都是仰躺着的,同时睁着眼睛看着芙蓉帐顶吧,上邪的身体甚至没有碰触到楚清朗的身体。   时间久久,彼此都没有说话。   上邪双眼一闭,这是要睡了。   楚清朗侧眸看她之时,她已经是一脸的平静,他侧身伸手想要将她搂进怀里,上邪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身子往里侧翻去,躲开了楚清朗的手。   许是心中有愧,楚清朗的手愣是顿在半空中,没有落下,也没有收回来,而是看着上邪背发呆。   他是不愿意欺骗她的,但他是男人,他想独自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而且他也知道若是她知道了这件事,必定是极度伤心的。   “上邪?”他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却除去她均匀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回应都没有。   也许她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知道了什么在独自伤心。   他将手收回来,为她盖好被子,也跟着睡下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对他笑,很灿烂的笑,绽放在温暖的阳光下,一切都很美好。   她拿脸蹭着他的脸,亲昵地呼唤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给濡湿了,他定睛一看,竟是她落泪了。   楚清朗内心一震,骤然睁开眼睛,身子弹坐而起,额上是细密的汗珠,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的人是否还在。   目光触及那空空如也的床单之时,楚清朗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他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没穿,便开始寻找上邪。   随手揪住守在门口的侍卫,问:“上邪呢?”到此刻,他的脸上还是一片冰凉,像是曾经被眼泪濡湿过。   侍卫说道:“回殿下的话,上邪姑娘在天没亮时,就出去了,属下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天没亮时?楚清朗看了看天,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天已经亮了很久。   “为什么不问她去了哪里?”他将那人甩在地上,回屋抓起自己的衣服随意地抓起来,快速地穿起来,便再次奔出了屋子。   雪域的出口处,远远地便见顾思铭和常舒舒在那里候着了。   楚清朗在整个雪族找不到上邪之后,来到这里之时,正打算出去,便被他们拦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冷声问道。   “你是雪族之王,你要去什么地方?你要明白你肩上的责任是守护雪族!”顾思铭正义凛然地说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如果让你放弃杨思思选择雪族,你会放弃吗?我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你是我的舅舅,难道你看到我开心你不高兴吗?一定要把我困在这个位子上你才乐意?!”楚清朗当真是被他的态度给逼急了,说话也有些急切。   这些全部都是因为他找不到上邪了,他觉得如果他不快点找到她的话,他一定会永远地失去她!   顾思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嗫嚅着唇瓣,他半晌才道:“你娘也是为了你好!”   “是的,你们都说是为了我好,我也承认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们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他看向常舒舒,“还有,你说为我守护雪族三百年,但你可曾知道我根本不屑做这雪族之王,你早就该将这雪族拱手让人!”   “啪——”的一声,顾思铭甩了楚清朗一个耳光,“混账!”   楚清朗冷笑起来,灼灼地看着他,“对,我就是混账。所以你让我走吧,我不配,行不行?”既然已经伤害了,那便伤害得彻底一点。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以前他就是害怕伤害到这些所谓的亲人,才一直隐藏在心底。   如今因为上邪的离去,他才终于爆发了。   如此也好,让大家都把现状看清楚!   顾思铭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就为了南宫上邪你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你要记得三百年前你已经为她牺牲了整个雪族,以及你的三百年时光,但是她却不愿意为你牺牲一点点。你不过就是有了一个女人而已,她便离去,她如此做法,到底是想要独占你,还是真的爱你?!”   “你什么意思?”楚清朗好像听出了什么,看看顾思铭,又看看常舒舒。   顾思铭的眼光有些闪躲,终究是常舒舒站了出来,说道:“殿下,上邪姑娘已经知道了我和你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她负气出走了!”   “你们不说,她怎么会知道?”楚清朗两道剑眉纠结在一起,有种无力感团聚在自己心间,他无法怪罪任何人,因为……一切都是他的失误和不小心。   “这怎么能怪我们说出去?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还怕别人知道吗?”顾思铭厉声回道。   楚清朗不再说话,也不想再说话,直接想拨开他们,离开雪族。   却不料,被身后的顾思铭和常舒舒偷袭,将他的身子困住,巨网将他困在中间,使得他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顾思铭和常舒舒给咬碎。   “就是不允许你去找南宫上邪的意思!”顾思铭说道:“不管你当不当这个王,你都必须留在雪族。”   “为什么?我都不愿意留在这里了,你们把我困住又有什么用?”   “楚清朗,这里是你的家啊,你不留在这里,你要去什么地方?更何况你还是雪族之王,舒舒是你刚刚临幸的人,若是她怀孕了,你走了,她当如何?你想让她从此后孤苦一生吗?”顾思铭苦口婆心地说道:“还是你希望你的孩子,将来没有父亲?”   这些话并没有使楚清朗安静下来,他像一只愤怒的狮子,道:“我不会让除了上邪之外的女人给我生孩子的,你若是怕她将来孤苦无依,便赐她一碗堕胎药!”   顾思铭扬起一巴掌,欲要打向楚清朗,却被常舒舒给抓住了。“舅舅,不要再打他了。他疼的话,我也会跟着一起疼!” 第032章 缩身进你家?   她看着楚清朗,目光坚定地道:“若是有幸怀有殿下的孩子,不管有多累多苦,我都是会生下来的。”顿了一下,继续道:“若是此生无法将殿下留在我的身边,那至少拥有一个与他一起生的孩子,也是很幸福的事情。舅舅不必再打他了,我知道他心向上邪姑娘,我并不阻拦,我也只想请求殿下,不要赐我堕胎药。”   眸光动人,言辞恳切,不管从哪方面去说,都是感人至深,也难怪楚清朗会对她生出一丝愧疚之心。   “得舒舒为妻,你此生何其有幸?”顾思铭感叹道:“楚清朗,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得珍惜呢?你记得你娘的下场吗?她爱的也是凡人,可最终的结果呢?”   “上邪和其他人不一样!”楚清朗反驳道。他甚至祈求起顾思铭来,“求你放我走吧。”   顾思铭恨铁不成钢地道:“是不是没有她你就活不下去了?”   楚清朗快速地答:“是的,没有她我将活不下去。所以,你想要一个快乐的楚清朗,还是想要一具尸体?”   顾思铭冷哼一声,“你有出息了啊,居然拿死来威胁我了,但是抱歉,我不吃这一套!”他右手一点,困住楚清朗的网便收拢起来,他想动一下都不可能。   “如此你便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顾思铭信心满满地道:“你一日想不通、放不下南宫上邪,便一日被困着。”   “你就为了成全常舒舒的幸福,把我和上邪给分开?”楚清朗皱眉峻声问道,如雪的眸光紧紧地锁住顾思铭的容颜。“你曾经也很喜欢上邪啊,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自私?”   “曾经喜欢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后来有了利益的冲突,便只能舍弃她了。”顾思铭并不激动地说:“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理应了解这些事情,人活一世,不可能事事都顺着自己的性子来。”   楚清朗当真是不想再说任何话,以顾思铭的想法,必定是让自己立常舒舒为后,从此以后生活在雪族中,倾尽全力光大雪族。   其实,若是陪在身边的人换成上邪,他又岂会不乐意?   漫长的时间中,楚清朗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回到雪族中来?   他们将他困在四面都是白墙的房间内,一张木桌子和一张木板床,真的把他当成囚犯一样来对待。   在他们即将离去之时,他说道:“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让我后悔回来呢?”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当初就该拒绝上邪的要求,现在他们就还会在一起,不会像现在这般分开。   常舒舒闻得楚清朗之言,在他面前蹲下,“殿下,这里是你的家啊,你怎么可以后悔回来呢?你若活着,便该活在这里,你若死了,该是死在这里才对。”她的眼泪又落下来了,“我们都爱你,都等着你能够想开,然后出来治理整个雪族。当然了,在你想通之前,我会和舅舅一起帮你治理的。殿下,可不可以别让我们等太久?”   楚清朗摇摇头,“舒舒,你变了,你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舒舒了。”   “人总是会改变的,殿下。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地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常舒舒不悲不喜地说道。   说完,便站起来,与顾思铭一起离开这间只有一扇窗的小屋子。   ?   乱雪看见上邪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不是跟楚清朗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呢?”她在上邪身边左顾右盼,却不见楚清朗的身影,而出现在她面前的上邪则消瘦得很厉害。   她上前抓住她的手,心疼地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出什么事了?嗯?说啊,别傻站着不说话啊,是不是楚清朗欺负你了?”   乱雪的问题一大堆的,直接对上邪进行狂轰乱炸。   上邪耸耸肩说:“没什么啊,就是突然想到你这里来看看,真是没想到,三百年后,青岭还是没有改变!”目极之处,和当初完全没有区别。   只是想到那些曾经伴在身侧的人再也见不到了,上邪的心中便酸楚起来。   昨天,她给了楚清朗一整天的时间,可是他都没有告诉她,关于他和常舒舒的事情。   他到底是不够信任自己呢,还是他其实是对常舒舒有一点点感觉的?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对常舒舒没有感觉,又怎么能和她发生那样的事情?   乱雪一听她这么说便开心了,“你希望有什么改变?”她挽着上邪的胳膊,十分愉快。   “没想变成什么样子,只是感叹一下而已,其实很多东西保持原来的样子就挺好。”上邪答道。   傻笨傻笨的乱雪当然无法体会她的心情,更察觉不到她藏在眼底深处的忧伤。喜笑颜开地问:“你会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你能让我呆多长时间?”上邪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里冬眠!”   “冬眠?”乱雪惊讶道:“不是只有青蛙才冬眠吗?难道你是青蛙?”   上邪扶额,“我太累了,需要睡上一年才能缓过来。”她拍了拍乱雪的脑袋,“所以你这里能够收留我吗?”   乱雪拍胸脯保证道:“不就是一年吗?你想睡三百年都没问题。现在我就带你去看看我的家,那可不是吹的,里面可宽敞啦!”话落,她拉着上邪的手在森林里奔跑起来。   不多时,便停在了一棵大树前。   乱雪指着树洞道:“这便是我的家了,你看看,里面的生活用具应有尽有,是不是很宽敞?”   上邪震惊了,这洞口顶多能放入她一只脚。   这果然不是吹的,因为这绝对是吹的。   那些所谓的应有尽有的生活用具,看样子都没有她的一根手指头大。   乱雪没去看上邪的脸,而是洋洋自得着。忽然,她摇身一变,身体便落在了洞口中,她站在那里,真的就像一个人站在一座正常的屋子前一样。   她向上邪招手,“你快来呀,站在那里做什么?”   上邪道:“难道我要进你家,还要缩身不成?” 第033章 彼此质问   “不需要缩身,你把脚放在洞口就可以进来了,不信你试试看?”乱雪并未嘲笑上邪,而是给她解释道:“这洞口知道看起来小而已,实际上和人间的房门是一样大的,你想想啊,若是我们不弄点法术使这洞口看起来小些,那岂不是所有人经过都要进来了。”   上邪讷讷地“哦”了一声,真是没有想到一个松鼠洞居然还有这么多道理。   她将脚往那洞口一放,整个人就像是被吸住似的,待到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站在乱雪的身边,看样子是已经进入她家了。   从客厅到卧室,乱雪都一一展示给上邪看,那股高兴劲儿别提多高了,而上邪都是点点头一笑而过,在这里她唯一拥有的感觉就是温暖,所以当乱雪将所有房间展示给她看过之后,她道:“我冬眠的地方是在哪里?”   “现在是夏天,还没到冬天,你冬眠什么?”乱雪终于感到有些奇怪了。“你要是冬眠了,楚清朗来找你怎么办?是不是要我去告诉他说你在这里?”   “现在是我的冬天,我的世界已经进入冬天了。”上邪淡淡地说道:“还有,楚清朗不会再来找我了,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也将会有他自己的妻子,他不会再来找我了。”若是要来,也早就来了。   语尽上邪深深地叹了口气。   乱雪还想再问点什么,上邪却摆摆手,“你到底让不让我睡觉啊?”   “让!”乱雪顿时将她带到一个小房间里,房间的主色调是粉色,看起来温暖又可爱,很符合乱雪的风格,“你就住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就行了。”   “放心吧,这一年半载我不会喊你的,你也别来吵我,不管是谁找我,你都说我不在。”上邪说着便将身子往那粉色的小床上一躺,缩着身板继续道:“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记住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找我,除非我主动找你!”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这是真的打算“冬眠”了。   乱雪嗫嚅着唇瓣,半晌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得讷讷地答了“是”,便退出了房间,顺带将门关上。   上邪复睁开眼来,看着芙蓉帐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多时,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睑滑落,及鬓边,竟是冰冷无比。她吸了一下鼻子,将双手放置在胸前,一道白光从她的身体上闪过,于是她真的进入了睡眠。   睡眠中,无梦无痛,整个人除去呼吸之外,便像死了一般。   若非痛到极致,她又怎会使自己沉入永眠当中?   谁都不会再找到她了,包括她自己!   ?   他被困了整整七天,七天的时间内,他不眠不休,用尽了所有方法,却怎么也无法挣脱顾思铭困住他的巨网。   此时此刻,他发丝缭乱,面色苍白,青色的胡渣都已经冒出来了,如此形象,又岂是一个狼狈可以形容?   忽闻,石门一阵抖动,他看见顾思铭和常舒舒一起进来了,常舒舒身后还跟着一名大夫。楚清朗几乎可以说是一眼便看出来他们此行所谓何事。   他瞠圆了双目,死死地看着他们。   “若是我不带大夫过来,你也许不会相信我和舒舒的话。”顾思铭严肃地说道:“楚清朗,你要当爹了,如今你可想通了?”   常舒舒补充道:“大夫说我怀孕了。”她给身侧的大夫打了个眼色,大夫随即上前。   “禀告殿下,舒妃娘娘已经确诊身怀有孕。”恭敬的语气,淡淡然的姿态,丝毫看不出来撒谎了。   “那又怎样?”楚清朗说:“我不想要的孩子,你们愣是要逼着我要么?还有,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做,谁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后来,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常舒舒给自己的那杯酒里出了问题,对那天晚上的记忆他根本就没有,又何谈让常舒舒怀有他的孩子?   当真是可笑!   若不是他当时害怕上邪伤心,又怎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不曾想,他这番话语,引来的却是顾思铭暴喝。   楚清朗讥诮地看着他,“舅舅,现在整个雪族都是你在做主,也是你把我困在这个地方,即使作为你们口中所说的雪族之王,我仍然一点权利都没有,你想打便打想骂便骂,想让我娶常舒舒,我便要娶她,想让她为我生孩子,便一起设计让我中计,你可真是我的好舅舅,难道我的母妃便是让你如此待我的?”   顾思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明显是被楚清朗的话语给激怒了。可是他又无话可说,只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难道被我说中了?”他继续嘲讽地说道:“还有常舒舒,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子,这个我知道,我的态度很坚决,绝对不会和你发生夫妻关系,可你倒好,竟这般设计于我,你可还记得为我守护雪族三百年的初衷?你守护雪族三百年就是为了感动我然后把我捆绑在你的身边吗?”   常舒舒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当初的确是不曾这般想过,因为爱他,所以就想帮他守护,至于目的是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是,当他带着上邪出现在她的面前之时,她的心便被割疼了。   于是,开始为自己曾经为他做的一切感到不甘,开始觉得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就该报答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南宫上邪算什么呢?   她的初衷似乎改变了呢!   一念罢,常舒舒面色如灰。   “我爱你不比南宫上邪爱你少啊,就算你纳妾,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是南宫上邪她做得到吗?从一开始她就表明了态度,若是你纳妾她便离你而去,殿下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但是她却不舍得为你牺牲那么一点,哪怕一点,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地爱她?”常舒舒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好不可怜。   她抚摸着自己未隆起的腹部,继续说道:“况且我现在怀了你的子嗣,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 第034章 荒芜的内心   常舒舒的声声质问,却只引来楚清朗的嘲讽冷笑。   很长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常舒舒最先忍不住,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把这孩子生下来,也不管你是否承认,他都是你的孩子,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顿了一下,续道:“而且我已经将此事诏告雪族了,殿下!”   “呵,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为了保住自己,你将这件事公布出去,是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你威胁?”他的眸子眯起来,凌厉的眸光夹杂着浓厚的恨意,“常舒舒,对于以前我感谢你,但是未必感激你。而我对你的这些感谢都在你的工于心计中消磨殆尽,若是日后让我遇见你,我必将如今的痛楚百倍还之。”   “我工于心计?”常舒舒略显惊讶地道:“我是女子,我的夫君要跟我行夫妻之实,难道我要抗拒?殿下,你误会我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楚清朗嗤笑一声,“若不是心计,那便把孩子打掉。”   “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啊,你要我怎么舍得把他打掉?”常舒舒又哭起来,只是这眼泪让楚清朗觉得十分可笑罢了。   他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   顾思铭忽然道:“清朗,我放你出去吧,只要你答应我要把雪族治理好,且好好对待舒舒,我便放了你,怎样?”   楚清朗看着他,冷笑一声,就在顾思铭和常舒舒都以为他不会答应之时,他勾起唇角,玩味地笑道:“有何不可?”   顿了一下,又道:“比起在这里受罪,何不如出去?即使是面对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以及一个将所有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却硬是要说我才是雪族之王的舅舅,也好过在这里呆着,对不对?”   顾思铭和常舒舒讶然,虽然有些生气,但是比起他愿意答应他的条件,这样的话语听一听又有何损失?   顾思铭道:“你若出去,好好治理雪族,我便不再干涉于你,我只是……”   “只是我的母妃的要求,对不对?谢谢你对我母妃这么好,我替她感谢你!”楚清朗打断了他的话,说得无比嘲弄。   顾思铭瘪瘪嘴角,右手一挥,困住楚清朗的巨网便消失不见了,“我本不愿参与这些事情,你若听话,我便会走!”语尽,转身走在最前面。   常舒舒想要上前来搀扶楚清朗,却见他摆摆手,“离本王远点。”他径自站起来,不顾身体的虚弱,阔步往外走去。   楚清朗洗澡更衣用膳,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不可不说他的内心是十分荒凉的。   简直了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几乎每次都是在即将幸福的时候,幸福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活着甚是没有意义了。   面对众人,他不吵不闹,也不争不吵,更没有骂人,只是整个人冰冷得如同雕塑般,看起来甚至吓人。   连续几天的时间,他该处理的事情还是去处理,甚至还和族中的长老商量如何才能让雪族繁荣昌盛,看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只是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他任何人都不接触,包括顾思铭和常舒舒。   顾思铭连续观察了他许多天,见他虽然沉默寡言了一些,其他的都还算正常,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于是过了半个月之后,他便带着杨思思继续游山玩水去了。独留常舒舒陪在楚清朗身边。   是夜。   他将族中所有事物处理完了之后,便主动来到了常舒舒的房间里。   这些日子以来,常舒舒可以说是很乖,甚至可以说是他处理政事中的左右手,不曾违逆过他任何。   而这天晚上,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进入她的房间。   彼时,常舒舒正在看书,是一本如何处理国事的书,见到楚清朗进来之时,她愣了一下,连忙将书放下,“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心中有些窃喜,是否上邪走后,他开始接受自己了?   “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完,所以特意过来一趟。”他拾起放置在桌上的常舒舒刚刚在看的书,“你似乎很努力。”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只愿自己有能力帮殿下分担一下族中事物。”常舒舒垂着眼睑温柔地说道。   “|若是本王不在,你也一定能够把族中事物处理得很好!”楚清朗将书重新放在桌上,“你很有能力,外柔内刚的女子,总是让人敬畏的,是也不是?”   常舒舒抬头对上他审视的眸光,心跳莫名乱了一拍,“我不敢,这雪族永远都是殿下的,我只是希望能帮得上殿下而已,因为我不想看见殿下太过劳累……”   楚清朗笑了,“是吗?那也许是你不太了解本王呢!”他如刚才进来那般,站在原地不动,就只是看着她,这让常舒舒有种被剥光了衣服无处遁形的错觉。   “有些事情本王不需要你帮助,有些事情你也无法帮助不了本王,明白吗?”冰冷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   常舒舒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楚清朗,那个时候的他,冰冷嗜血。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没有南宫上邪。如今他失去了南宫上邪,似乎又恢复了当初那个冰冷嗜血的楚清朗模样。   “只要是殿下的吩咐,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常舒舒镇定地说道。终于察觉到楚清朗今晚过来不是因为心中开始有她了。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她有些慌了。   “是吗?那为什么你的身体在颤抖?”楚清朗说完,便扬了扬手,外面即刻进来一名侍女,手中端着一碗类似汤药的东西。   常舒舒看见之后,瞬间惨白了脸上,右手覆上自己的腹部,胆怯地问:“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楚清朗嗜血地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除了上邪之外任何女人都没有资格给我生孩子。而且你刚才也说了,只要是本王的吩咐你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怎么,后悔了?” 第035章 王位留给你   他的阳光、他的温暖、他的柔情,都只会给一个女子,也只给过一个女子。   即使是曾经的沐清晨,野蛮不讲道理的沐清晨,都不曾使用手段对付他。但是现在的常舒舒,却对他用了手段,这怎能不将他对她最后的一点亲情以及感谢之情给磨光?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常舒舒的脸色变得惨白,细密的汗珠开始布满她的额头,连手心都是汗水,她想逃,却没有能力移动分毫。   “殿下答应从牢房中出来,且这段时间表现得如此之好,其实只是步步为营取得舅舅的信任,待舅舅走了之后,便要对舒舒下手吗?”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声音也细的险些听不见,甚至还带着明显的颤音。   “请殿下告诉舒舒,舒舒做错了什么,竟让殿下如此怨恨我,甚至不惜拿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她踉跄后退,身子却撞在身后的桌子上,烛光摇曳了一下,却没有要熄灭的意思。   “不要让本王把你曾经对本王做过的事情说出来,常舒舒你是以为本王有多差劲儿?你在酒里施了法术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事后更是抹去本王的些许记忆,若不是痛到极致,本王又怎会想起来?本王当真是得感谢你们将我和上邪拆散,否则本王都无法想起来呢!”   他执起放在托盘上的堕胎药,步步逼近常舒舒,常舒舒从桌子边步步后退,但是不多时,身子却再次抵在了窗棱上。   泪水爬满了她的面庞,“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可以吗?”当楚清朗欺压到她身前时,她忍不住哭出了声音,“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想把你留在身边而已,你为什么不能体会我的苦心?”   “我并没有把南宫上邪赶走,我甚至没有赶走她的意思,我只是想……想要留在你的身边而已,但是南宫上邪不允许!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出此下策?我求求你殿下,你别杀了我们的孩子,可以吗?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楚清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该承担的痛楚。你爱我没错,可你错就错在用了错误的手段。”   “即使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但是你始终是我的表妹,我们是亲人,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真的无法接受除了上邪之外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若是你生出来,这个孩子也绝对不会得到我的疼爱,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把他生出来受罪?”   “作为母亲,你忍心吗?”楚清朗道:“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我可以原谅你,但是却无法忍受你生下这个孩子。所以不要让我逼你杀死他!”   “可我毕竟是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是很正常的事情!”常舒舒还想再争取些什么,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无力。   楚清朗残忍地笑了,他右手一挥,笔墨纸砚顿时出现在桌子上,他执起毛笔,三两下便将休书落成,递到常舒舒的面前,“你可服气?”   “常氏舒舒,有夫楚清朗,因其善妒,故立此书休之,日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特立此文约为证。楚清朗。”白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这么一段话,常舒舒惊恐地看着这纸休书,竟是久久无法言语。   “如此,可愿喝下堕胎药?本王再不是你的夫君!”他在她怔愣间,掐住她的下巴,将手中的汤药灌进她的喉间。   汁液被呛出来,与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混在一起,一碗汤药灌尽,楚清朗随手将药碗扔在地上,而常舒舒则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不该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即使得到了一时,却得不到一世。真的是她错了吗?   腹部开始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瘫坐在地上,甚至不去管从下体流出来的殷红液体,直到侍女发现她的白色纱裙被鲜血染红,才惊恐地跑去喊大夫。   不出一天,全雪族的人都知道常舒舒被楚清朗休弃了,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拿掉,更是知道了常舒舒对楚清朗所做的一切。为此,虽然有人感叹楚清朗的心狠手辣,却也觉得常舒舒是咎由自取。   十天后,楚清朗去看常舒舒,彼时她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望着远处的风景,目光悠远,再也不似当初那个十分坚强的温柔女子了。   他走到她的身后,她并没有转过身来。   他说:“我要走了。把王位留给你!”   “不必!”她淡淡地拒绝。   “……好!反正我也已经找好了人选!若是顾思铭回来,你且告诉他,我已经不存在人世便可!”   常舒舒蓦然回头,“你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会不在人世?”经过十天的时间,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关于感情的事情,还没有想清楚。但是是否想清楚又有什么用?楚清朗都已经休弃她了,且把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扼杀了。   为什么她在恨他的同时,还这么爱他?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关系他的生死?常舒舒相当痛恨自己此时的心情。   “去哪里都好,只是不会再出现在雪族。”他淡淡地看着她,说道:“我不爱你,自然有其他人爱你。他会抚平你心中的伤口。相信吗?你要学着去相信!”   虽然曾经恨透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毕竟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在别人犯了错的时候,又怎么会总是揪住对方的错误不放?   常舒舒忽然从秋千上下来,一把扑到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身,“但是我只爱你。我活了这么多年,我就只爱你……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你只是以为你不会爱上别人而已,若是遇上了你喜欢的人,你会为自己曾经的以为而笑出声的。”他把她推开,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你若是想要王位,我便把王位留给你。雪族现在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正兴雪族的方法我已经写好了,放在书房里,你可以照着实施,也可以加入自己的想法!”   “我不要王位,我只想要你!”常舒舒固执地说。   再次向他奔去,想要抱住他不让他走。但是楚清朗却轻易地闪开了身子。   最后,常舒舒再次蹲在地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第036章 绝望而寻死   楚清朗离开了。   白色锦靴踩在人间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至极。   头顶上的阳光很热烈,但是他的内心却是一片荒芜,他从来都没有埋怨过上邪的离去,他只是觉得是自己错了。   在与上邪有关的事情中,上邪对了是对,错了还是对。   他只是难过,没有能够留她在身边。   她是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倔强。   他曾经发誓,要倾尽一切给她幸福啊,可最后却让她悲伤失望离开。   每每思及此,楚清朗的心便像是被刀刮了似的,连火辣辣的太阳打在身上都感觉身体无比寒凉。   他跋山涉水,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了她所能去的地方寻找她,却始终不见她的踪迹,脸上布满青色胡渣的他,看起来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   若是能够预料到她会离开,彼时他一定紧紧地抱住她,那么现在他就不会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游荡了。   岩石被热毒的阳光晒得很烫,海面上翻滚着巨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岩石,他就坐在岩石上望着汹涌的浪潮。   时间久久,他的眼睛开始变得干涩。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在漆黑的仅仅属于一个人的夜晚,他都止不住落下泪来。   原来在失去她之后,他竟会变得如此脆弱。   此生只为她落泪,也只为她落过眼泪,但是她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   “嗤,你不觉得自己有些窝囊,心爱的人去了哪里都找不到,看样子你们没有属于彼此的默契哦!”嘲讽的话语忽然响在他的耳边,他循着声音望过去,竟是一袭藏青色衣袍的崔颢,他微微眯起眸子看他,却不打算说话。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无话可说了?”崔颢眼角眉梢都是嘲笑之意,“像你这般,难怪上邪会离开你!”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楚清朗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焦急地问道。激动得就差没奔上前来,揪住崔颢的衣襟了。   “当然知道!”崔颢说道:“她早就在两个月前离开雪族王宫之后,自杀去了。”   “你开什么玩笑?”楚清朗才不会相信上邪会自杀!她不会,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自杀。   “呵呵!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若不是自杀,那为何你找了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她?就算她去了别的地方,那你也应该能听到她的消息啊,但是你寻了她这么久,却为什么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一点消息呢!”崔颢嘲笑道。   真是没有想到,即使常舒舒怀了他的孩子也没能将他留住。既然如此,那他便欺骗楚清朗说上邪死了。如此这般,楚清朗自然不会再去寻找上邪。   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逝了。   但是被骗过一次的楚清朗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他欺骗?“你是上邪的什么人,怎么知道她自杀了?就算她自杀了,那么她的尸体又在何处?”   “喏!”崔颢伸手指了指翻腾不息的大海,“她就是跳入这样的海中的,尸体自然被卷走了,我想救都救不了!”   楚清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颗心顿时被震颤了,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道:“你不是凡人,你有法术,若是你不想上邪死,轻而易举便能将她救了!”   “唉!”崔颢深深地叹息一声,“我会法术,她也会法术,像她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会在自杀之前,把会阻拦的人给控制了!”崔颢的眸子变得幽深幽深的,仿佛对上邪的“死”十分惋惜。   原本就极度虚弱的楚清朗,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一口血更是呕了出来,点点血迹晕开在他白色的衣襟上,虽然那白衣上已经染上些许灰尘,可是那鲜红的血滴落在上面之时,却还是很扎眼!   崔颢笑容一拧,掌中聚力,竟是在楚清朗不在意间,往他的胸口处击去——   只此一个动作,楚清朗便反应过来,自己绝对是被骗的。对方只是想借此来击败自己而已,但是崔颢的掌风相当凌厉,他倒是想避,却是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地接下那一掌。   崔颢原本是想一掌将他击进海水之中的,奈何手掌击在他胸前之时,自己竟被反弹了回来,当真是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虚弱的楚清朗居然如此强悍。   “你在骗我,上邪根本没死!”他直起腰身,苍白着脸厉声说道。   “谁说她没有死,我杀你是为了给她报仇,若不是你伤害了她,像她如此坚强的人又怎会想去寻短见?”崔颢吐出一口血,坚持着站起来,如是说道。   楚清朗的身子徒然一抖,险些站立不稳。   崔颢再次狞笑起来,“楚清朗,是你害死上邪的,我为她报仇有什么错?”   楚清朗讷讷地看着他,半晌竟吐出两字:“没错。”   他挺起胸脯,“那你来吧!”   长时间的寻找,已经将他的信心给消磨掉了。如今崔颢更是如此说法,他那仅剩的侥幸顿时荡然无存。   上邪不在了,那他又为什么要活着?   而且,的确如崔颢所说,是他伤害了上邪,所以她才不愿意见到他……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了?   若是他的死亡,能换的她的开心,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崔颢冷哼一声,“你早就该死了!”语尽,掌心再次聚力,猛地往楚清朗的胸口击去……   可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楚清朗,快闪开,上邪没死!”   说时迟,那时快,楚清朗在听见这句话之后,骤然睁开紧闭的眸子,但是崔颢那张狰狞的脸已经凑近了他的眼前。   一掌击下。   他的身体离开了地面,朝奔涌不息的大海飘去,白色的身影划开绝望的弧。   崔颢站在原地得意地笑了,这一掌他用了十成的力道,即使楚清朗没死,也绝对会重伤。试问重伤之后的他,掉落在海水中,可还能活下来?! 第037章 魄散的真相   只是,事情还没有彻底完成,中途便有发生变化的可能。   就在崔颢一脸得意之时,一道身影快速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随后将飘向大海的楚清朗的身体给截住,再猛力一扯,将楚清朗重新带回岩石上。   崔颢眯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夜,眸子眯了眯,冷冷地看着他们。   待白夜搀扶着楚清朗站好之时,又是一口血汹涌地自他口中喷了出来,溅落在焦黑的岩石之上。与白夜相比,楚清朗当真是万分狼狈,简直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你怎么样?”白夜问道。   “还活着!”若非有白夜的身体支撑,怕是他此时已经瘫倒在地上。“上邪还活着么,她在哪里?”他看着白夜焦急地问道。丝毫没有立即杀死崔颢报仇的意思。   “她在青岭。”白夜说:“但是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想要见你,她将自己沉入永眠之中了!”话语间,白夜看他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幽怨起来。“你如此伤害她,我本不该救你的,但是感情的事情我还是想要公平竞争,所以你要活着!”   “呵呵!”楚清朗凄凉一笑,“我现在就去找她!”说着,便要挣脱白夜的搀扶,往青岭的方向而去。   其实他之前也去过青岭的,但是却没有找到上邪。   “喂!”白夜还没有将这个字完全喊出来,楚清朗的身子已经跌倒在地上。   “还记得三百年前你的一只魄被毁掉的事情吗?始作俑者便是崔颢,你不打算报了仇再走?”白夜看着他,狐疑地说道。   这个真相,还是白星帮助他查出来的!   他到这里来,其实是寻找崔颢来的,倒是没有想到楚清朗居然也在这里。老远便听见了他们之间的“战斗”,但是要奔到这个地方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楚清朗闻言,愣了一下。   又想起上邪曾经在自己面前哭得身体抽搐的样子,她变得如此没有安全感,与他的那只魄散去也是有着必然的联系的,可是始作俑者居然就在眼前!   只是,令他们惊诧的却是,当他们转过头去寻找崔颢之时,却不见了他的踪迹。   白夜恨恨地骂道:“居然让这乌龟王八蛋给跑了!”   楚清朗道:“不用去追了,以你的能力现在还杀不了他!既然是我的仇,我必定会手刃自己的仇人的!”刚才和崔颢交过手,这男子必定有两千年的修为了。白夜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白夜想了一下,觉得也是。而且现在楚清朗重伤,首要之计便是先给他疗伤。   白夜极不情愿地走近他,再次将他搀扶起来,使用自己的法力帮他疗伤。他可不想等会儿背着一个昏迷的大男人回去。这会让他觉得很丢脸。   只不过,楚清朗受伤很严重,他也只打算将他治愈到可以独自行走的程度罢了。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去救自己的情敌,除非迫不得已,也除非有什么自私的想法。白夜才不会牺牲自己去救楚清朗以讨好上邪,更何况现在上邪也不想见楚清朗!   如此一想,他更不用费心了!   不多时,楚清朗才从浅度昏迷中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白夜,带我去找上邪!”   “找到她又能怎么样?”白夜双手环胸,“她现在可不想见到你,而且她将自己陷入永眠当中去了。永眠,除非她主动醒来,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办法!”话语间,他的目光狠狠地剜着楚清朗,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楚清朗内心一震,心中又有种被撕裂的痛觉,他讷讷道:“我去跟她道歉!”   白夜“嗤”了一声,径自走在前面。完全不打算理会楚清朗。   跌跌撞撞、歪歪倒倒,楚清朗好不容易才能施展法术紧跟在腾云驾雾的白夜身后,直往青岭而去。当他们落脚在青岭之上时,白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这般模样去见她?”   楚清朗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连带着紧皱起眉头,许久以前的他,哪怕衣服上沾染了点灰尘都要即刻换掉,但是他现在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他已经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换的了!   “唉唉唉!”白夜连连哀叹,“我先去给你买套衣服吧,你去那边的溪边把自己洗干净!”白夜说完,便消失了。   楚清朗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其实他是不大愿意再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的,他太急着见上邪了。但是这般狼狈地去见她,他又委实不大愿意。如此这般,便只好听从了白夜的建议。   这一番折腾之下,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白夜将他带到乱雪家门口,待见到那小小的树洞之时,楚清朗愣了愣,“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地方能住人吗?   “喏,这是南宫乱雪的家,南宫乱雪是松鼠!”如果不是他央求白星告诉他上邪在哪里,他也绝对找不到这个地方来!   “怎么进去?”   “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你就不会自己动脑子解决问题?”其实白夜也不知道怎么进去,他能够知道上邪的情况,只是从乱雪的口中得知的,但是乱雪就是不告诉他怎么进去。   起初他也以为这么小的地方容不下上邪,但是乱雪却把上邪的睡态展现给他看,如此便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楚清朗何其聪明,白夜只这般说,他便知道白夜也不知道怎么进去。“你确定上邪真的在里面?”   “你不相信我,大可以走啊!”   楚清朗抿了一下唇瓣,右脚一抬,便是往那树洞踏去。瞬间,他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了一般,再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站在洞口了。   白夜大吃一惊,“你怎么进去的?快说快说!我要找南宫乱雪那小丫头算账!”之前来的时候,不管他如何软磨硬泡,乱雪就是不告诉他进去的方法,为此,他一直在生着闷气。   楚清朗淡淡地道:“走进来就是了!”说完,也不再理会白夜,径自往更深处走去。   白夜在原地急得团团转,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学着楚清朗刚才的动作,大踏步进去…… 第038章 不相信他在   在这里,没有风吹日晒雨淋,一切都显得安静而温暖,加之又是粉色装扮的屋子,怎么看都是温馨的。   自从乱雪为上邪关上房门之后的两个月时间里面,乱雪都没有再来找过上邪,她虽然不知道上邪这是要做什么,但是她却是绝对地听从上邪的话语的。   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上邪来说,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她对外间的一切也都没有了感觉,整个人陷入极端的沉睡当中。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眉头忽然蹙起来,脸色一阵惨白,像是在极度地忍受着什么疼痛似的。紧接着,她身子一滚,竟毫无预兆地从床上滚落下来。   还在外面和乱雪争吵的白夜以及楚清朗顿时安静下来,因为他们也在此时听见东西滚落地上的声音。   乱雪是说什么都不允许楚清朗和白夜见到上邪,但是楚清朗和白夜却执意要见到上邪,险些就要动用武力之时,便听见了这么一声声响。   乱雪也愣了一下,毕竟声音是从上邪睡的屋子传出来的。   她拔腿就要往上邪的屋子跑,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站定步子转头看向楚清朗和白夜,警戒地说:“你们谁也不准跟过来,这里是我家,你们若是想要见到上邪,就必须听从我的吩咐!否则你们就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楚清朗和白夜面面相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不跟过去。   乱雪这才放心地来到上邪的房间,见到的却是趴在地上吐得不成样子的上邪,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所以从她嘴里吐出来的都是酸水,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甚至有些透明,像是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乱雪顿时就慌了,跑过去将她一把抱起来,“上邪,你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上邪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动静了,乱雪每天起床以及睡觉之时,都要确定一下上邪是否还活着,若是她还活着,那她便放心了。   两个月的时间以来,她都不曾出过任何事,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奈何上邪吐得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即使被乱雪抱走,身体也虚软得很,完全听不到乱雪说了什么,更别谈回答她问题了。   乱雪慌乱地拍着她的背,见上邪痛苦的落下泪来,她也心疼得快要哭出来,嘴里不住呢喃:“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怎么了?”答应乱雪不跟过来的楚清朗食言了,他将房门一脚踹开之后,便出现在了乱雪的面前。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啊,之前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乱雪急得快哭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楚清朗上前来,将上邪从乱雪怀中一把抢过来,将手放在她的脉搏上,楚清朗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她……她怎么了?”乱雪被楚清朗突然变白的脸色给吓得连话都不太敢说了。   白夜也跟着蹲在了上邪的身边,她还在不停地吐着,但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见楚清朗没有说话,他低吼道:“她到底怎么了?”   楚清朗十分艰难地说道:“她……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白夜和乱雪十分不解,上邪有身孕楚清朗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然后呢?”许是被楚清朗的表情吓住了,他们的声音明显的带了颤音。   “因为胎儿的存在,吸收了她的养分,而且弄乱了她的脉象,换句话说就是胎儿在抢夺她的生命。”楚清朗艰难地说道,每多说一个字他便多绝望一分。   “那我们赶紧救上邪啊!”白夜急切地道。   “上邪和胎儿,只能保一个!”   闻言,白夜和乱雪的脸色同时白了。   乱雪傻傻地问:“那,那怎么办?要上邪还是要胎儿?”她完全没主意了,更是没有意识到到底保住哪个是最好的!   楚清朗紧紧地抿着唇瓣,望着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上邪,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他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恨不得拿把刀将自己千刀万剐!   白夜抢先回答:“当然是要上邪啊!”他瞪了乱雪一眼,像是在埋怨她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楚清朗却在白夜的话音未曾落下之时,毫不嫌弃此时还在呕吐的上邪,低头以冰凉的唇瓣覆上了她苍白至极的唇瓣。   白夜和乱雪再次被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孩子是楚清朗的,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孩子流逝的,因为上邪曾经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但是上邪也不能死,唯一的办法便是他以自己的真气输进上邪的体内,将养着胎儿。   他可以受伤,也可以死去,但是他却不能让上邪和胎儿出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上邪才开始安静下来。不多时,她便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楚清朗那张清瘦得不成样子的脸。   她呆呆地看着他,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不一会儿,她竟吃吃地笑起来,有些自嘲地说:“你长得可真是像楚清朗啊,但是他没有你这么消瘦,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管是清醒还是沉睡,她都深刻且长久地体会着一种名为等待的心情。   她伸手柔弱的小手,捏了捏他的脸,“说吧,你是哪里的小妖,竟要化作他的样子来欺骗我?”她的样子还像很久以前那样,笑意盈盈的,完全看不出悲伤。   但是在场的三人又怎能体会不到她心底最深沉的伤痛?   楚清朗抓住她的手,哽咽道:“我就是楚清朗啊,我没有欺骗你,真的,上邪,我真的是楚清朗。你怎么能够把我也认错?”   上邪将手狠命地从他手掌中抽出来,严肃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在雪族王宫,和别的女子成婚了,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都已经有了孩子,你怎么可能是他?”她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他,丝丝缕缕的眸光都写满了不相信。   太长的等待,让她失去了信心,也让她深切地以为,楚清朗其实没有那么爱她……   因为一直在失去,所以便真的以为不会再得到了。 第039章 不想你幸福   “唉,你别把我抱得这么紧,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上邪微微挣扎了一下身子,楚清朗随即便松开了一些,却没有完全将她放开。   他抿着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上邪笑看着他,“我说这位公子你没有妻儿吗?这样抱着我,你妻儿会生气的。而且我朋友还在这里呢,他们会看咱们的笑话的,你还是快把我放开吧!”   “上邪,你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吗?”楚清朗沉痛地说道。   “……我真的认识你吗?”上邪无辜地道:“小乱雪,他是谁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见任何人的吗?你为什么让他进入我的房间呢!”   乱雪本想告诉她说这是楚清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是看着楚清朗道:“我都说上邪不想看到你们了,你们怎么还不出去!”这是要将楚清朗给撵出去了。话语间,她更是将楚清朗推到一边,几乎可以说是将上邪从他怀中给抢出来的。   空空如也的怀抱增强了他的不适应感,而他除了皱眉之外,还是皱眉。   上邪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依偎在乱雪的怀中,不再言语。   白夜虽然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上邪和楚清朗之中怪异的氛围,于是他凑近上邪问道:“上邪,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白夜,你捏捏我的脸蛋,我也还没变瘦,你一定能够认出我的,对吧?”   上邪的嘴角扯了扯,“我没失忆!”   白夜拍拍胸脯,有些后怕地说:“我还很怕你也把我忘记了呢。”   乱雪白了他一眼,“见过笨的没见过笨的,上邪这个样子像是失忆了吗?她只是不想见到某些人而已。”   白夜嘟了嘟嘴,表示有些为乱雪的话感到不高兴了。   但是乱雪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仰头看着楚清朗道:“我说你怎么还不走啊?难道真的要尝尝我‘天下第一尾巴’的厉害你才肯走吗?”   “上邪,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我应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你别不理我可不可以?”楚清朗并不看向乱雪,而是对着上邪说道。   “嗤”的一声,乱雪二话不说便把她毛茸茸的尾巴给释放了出来,一摇一摆的,“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她嘟唇的样子显得十分认真,粉嫩的脸蛋仿佛能够掐出水来。   上邪安静地坐在地上,脑袋被她护在怀中,背对着楚清朗,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真的就好像完全不认识楚清朗了。   楚清朗望着乱雪那不断摇晃的尾巴,翕合着唇瓣,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若是走了,你们都没有能力保护她的性命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白夜和乱雪顿时怔住了,一时间竟无可反驳。   上邪也略显惊讶,“我……怀孕了?”这次的心情完全不像上次那样,上次的心情是喜悦且激动的,但是这次却是悲伤和沉痛的。   “是,是啊,你怀孕了。”乱雪问道:“上邪,现在还要把他赶走吗?”   三人都希冀地望着上邪,不敢多说一句话,最紧张的莫过于楚清朗了。   乱雪怕她不明白这个中缘由,便将楚清朗刚才所说的话重新给上邪说了一遍,结果换来的却是上邪的久久沉默。   楚清朗终于忍不住,先出声打破了沉默,“上邪,你明明就是认识我的,为什么一定要假装不认识我?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有多难过?”   上邪并不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在乱雪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面对着楚清朗,她扯开一抹凄凉的笑容,“我刚才是真的不知道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真的是楚清朗,因为我觉得他应该会活得很好,活在美女环绕、锦衣玉食的环境中,但是你现在的一切与我想象中的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没想到你居然过得这么潦倒。”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淡淡然地看进他写满了痛楚的眸子里,“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为你感到惋惜!”   “没有你,我怎么会过得好?”楚清朗低沉地说道。   但是上邪却是不相信了,若是事实真如他所说,他可以在自己走了以后出来寻找自己,但是他没有,完全没有。   他放任她自生自灭,整整两个月。   是以,闻得楚清朗所言,上邪弯唇嘲讽地笑了。“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楚清朗,我宁愿相信,时间变了,地点换了,感情也会跟着没有了!是的,我真的是这么相信的。”   顿了一下,上邪再次对上他的目光继续说道:“还有,我并不想为你生孩子,既然这个孩子是你的,危害到了我的生命,我便把这孩子拿掉便是,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她淡然得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害,尤其是唇角勾起的那抹浅笑,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原本就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在受了刺激之后,隐在喉间的那一抹腥甜再也忍不住了,竟在上邪的面前毫不掩饰地吐了出来,点点血迹挂在他的唇角,更有几滴掉落在他刚刚换上的纤尘不染的白衣上。   原本以为的幸福,觉得触手可及之时,却忽然走远。   上邪内心一震,眉心不可控制地皱起来,却在楚清朗抬起头来的一刹那恢复了浅笑的淡然表情。   “你……当真不会再心疼我了……?”似问候,却也似呢喃,“你……真的不再愿意为我生孩子了。上邪,我好后悔,后悔当初带你去雪族,我若是不答应,我们现在应该还会很幸福地在一起,你说……对不对?”   点点伤痛自他眸中溢了出来,溢满上邪的心房,但是她却死死地站在原地,不说只言片语。   “罢了,罢了!努力过了,也曾倾尽了全力,你若不想见我,我走便是了。唯愿卿永生安好。”语尽,他竟真的转身往门外而已。   上邪右脚微微向前,急急喊道:“楚清朗?”   楚清朗身躯猛地一震,以为事情有所转机,却听她哀叹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她说:“楚清朗,伤害一旦形成,便真的很难随风飘去。”   她低垂下眼睑,顿住,不多时,复又将眸子抬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会想要你幸福。”她不在他的身边,她真的不会希望他幸福,因为她希望他的幸福只能由自己给予。 第040章 一切都还好   干涩的眼眶,犹如干涸的河流,再怎么伤悲都不会再流出眼泪。   楚清朗背对着她,自嘲地笑了,“从始至终,没有南宫上邪,我楚清朗又何谈幸福?”语尽,阔步走了出去……   世界像是在一瞬间陷入了冬季,冰冷冰冷的。   她红了眼眶,多想把他留下,但是过于强大的自尊却阻止了她的脚步……   其实在深爱面前,自尊又算什么?她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他和常舒舒的那一夜……   那是她人生长河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再加上他后来的隐瞒,她终于真的感到疲惫了,她害怕在日后的生活中,记忆中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会再次裂开,到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所以,这次她没有哭,如果彼此都可以好好的,那便好好的吧,哭多了,真的不好。   其实,谁都想要好好的。   “上邪,他真的走了!”乱雪像是感到很遗憾,轻轻地说道,却不敢去看上邪的表情。   上邪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完,竟再次栽倒在乱雪和白夜面前。   ……   ……   没有多余的梦境,有的只是无尽的酸软和疲惫。   在她昏迷的这些日子,白夜离开了,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手中多了色灵石,这是白星曾经用来救上邪和楚清朗的性命的。   他咧开唇温暖地笑着说:“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白星,他便让我把这个东西带来,上邪我知道你其实是不会拿掉他的孩子的,对不对?”   上邪蹙起眉头看他,接过他手中的色灵石,摩挲了半晌,竟仰头看向他,说道:“你是从白星那里盗来的吧?”浅笑盈盈的眸子里,真的看不到一点悲伤的情绪。   只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却在感叹:为什么白夜都能够知道的事情,楚清朗如此聪明的人都不知道?   他的心真的不再在她身上了吧?毕竟她是如此的自私和霸道!   她甚至有些自卑起来,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人能够忍受像她这样的人,楚清朗离开是正常的,真的很正常,所以她一点都不难过。   白夜唇角扯了一下,满脸黑线,“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偷来的?”   上邪笑望着他,道:“因为了解你和白星。你以为白星不会把这东西给你,所以你便盗了出来,我猜得对不对?”   白夜咋舌,“不过你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不会拿我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担心了?”上邪挑眉看他。乱雪在旁边搭腔道:“就是!”   白夜摸摸后脑勺,“不管怎么样,能够保住你和胎儿的性命就是好事,管它是怎么来的呢!”   乱雪白了他一眼。上邪却是笑而不语。   ……   ……   时间从指缝间悄悄溜走,白夜死赖在乱雪的屋子里,怎么说都不走,美其名曰上邪怀孕期间,诸多不便,且她们又都是女子,若是遇到猛兽,将会无力招架,他留下是充当护花使者来着。   无奈之下,她们只好由他去了。   其实,他的存在也有一个大大的好处,那就是上邪和乱雪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水果,偶尔还能听他说那些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搞笑故事。   日子过得很幸福,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只是上邪如此觉得,连白夜和乱雪都会这般感觉,因此,他们偶尔会冷场。   彼时,彼此又是尴尬一笑,各自回自己的屋子去。   秋天,百花谢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对于上邪来说,楚清朗像是从生命中蒸发了似的。   想念某些事,有时候是一个时辰,有时候是一整天。想念某个人,有时候是一辈子。   幸好,她还有腹中胎儿陪着她。   来年春天,杏花再次妖娆时,她必定能够和她的孩子见面了。   原来没有楚清朗的生活,也可以过得这么平稳。   从人间到妖界,甚至曾经去过天界,可又从天界来到妖界,楚清朗追了崔颢整整半年,如今又追到人间来了。   忍不住的时候,他也会到青岭去看望她,很多时候,他看到的都是她和白夜以及乱雪谈笑风生的云淡风轻模样,那个时候,他的心一边疼痛,一边欣慰。   她还好,便一切都好。   在知道她没有拿掉孩子之后,他的心情几乎可以用看狂喜二字来形容。于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踏上了追杀崔颢的复仇道路。   有好几次,他已经将他重伤,可总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逃走。为此,楚清朗几次恨毒了目光,暗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定将崔颢给碎尸万段了。   这日,天灰蒙蒙的,他继续去捣他的巢穴,欲要将他给逼出来。   不久前,他才知道崔颢竟是修炼了整整两千年的蟒蛇精,难怪道行如此高深。   半年的时光都用来逃跑,崔颢对楚清朗也是恨得牙痒痒的,这不,楚清朗刚刚到来,他便快速地窜了洞穴,以楚清朗目光不能直视的速度逃离了他的视线,直往青岭而去。   既然楚清朗这般逼迫他,那便不怪他拿下上邪、白夜和乱雪来做人质了。   对上邪的喜欢是真切的,三百年的时间里,他时常想起第一次见到上邪的情景,她的五官生得不是很精致,甚至没有南宫今欢完美,但是她那清脆的笑声以及灼灼其华的杏眸却有着最致命的诱惑。   在那之前,他也从来都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竟然想念这么久。所以在后来,他处心积虑想要接近上邪,却苦于总是没有机会。   为了接近上邪,他愣是将她身边所有人的性格和弱点给摸清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利用那些人的弱点靠近上邪。   后来,机会真的来了,他以为毁掉楚清朗的魂魄之后,他们便不会再在一起,可谁料,很辣冰冷的楚靖轩居然会舍得牺牲自己,只为成全上邪的幸福!   一计不成,他便只能再施二计……   昔日的他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他可是修炼了两千年的蟒蛇精啊,居然不是楚清朗的对手!   既然如此,他只能以上邪等人为人质,威胁楚清朗投降了。 第041章 求你爱我   晌午时分,外面的天气并不怎么好,天空阴沉沉的,此时已经有北风在刮。   上邪。乱雪、白夜三人围坐在饭桌前用早膳,霍然间,一阵山摇地动,三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之时,屋子里所有的物品已经开始倒了下来,如此情况下,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躲避那些向他们砸来的物物品。   而白夜在百忙之中,欲要往上邪身边靠拢过来保护她,但是比他动作更快的却是一条暗黑色的条状物体,那东西直接卷住上邪的身体,在他们的愕然当中将上邪扯出了树洞中。   速度快到乱雪和白夜根本来不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当怀孕的上邪被扯出树洞之后,白夜和乱雪想要从树洞中逃窜出来也是极其容易的了,毕竟他们不需要再担心身怀有孕的上邪会被物品砸到。   “砰”的一声,当他们刚刚跳出树洞,那棵巨大的树便在他们身后倒了下去,凶猛地砸在地面上,甚至撞到了周围的几棵树,连带着青葱的树叶沙沙地从树杈上掉落下来。   待一切安静下来之时,呈现在乱雪和白夜面前的是被崔颢挟制住的上邪,他的手掐住她的咽喉,使得她因呼吸不畅而脸色涨得潮红。   更让人心惊的是她那凸起的腹部,让人错觉若是崔颢一个不小心,那个小心翼翼守护了很久的小东西便会消失。   乱雪艰难地看了他们一眼,脸色发白,却不敢说话。倒是白夜还镇定一些,看着崔颢问道:“你想怎么样?你快把上邪放了!”凉凉的风里,他的颤音听得更加清晰。   “等楚清朗来了,我自然会放了他!”崔颢拧眉说道:“是他逼我这样做的!”   “他不会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因为我出现在这里的!”上邪沉声说道,虽然呼吸困难,但她还是坚持着把一句话给说完整,愣是一个顿都不打。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崔颢冷笑道:“三天两头就来这里看你的他,会在看见你被我抓住的时候不出现?”   上邪闻言,内心一震,楚清朗三天两头来看自己吗?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就好像在她生命中消失了一样,消失得那样彻底,他……真的有来看过自己?   望着上邪震惊的表情,崔颢也有些讶然道:“怎么,你不知道?你不是应该对楚清朗的气息比较敏感吗?”   上邪抿着唇没有说话,因为此时,一袭白衣的楚清朗已经从远处掠了过来,见到她被崔颢挟制之时,双脚像是生了根似的,死死地停在了原地。   “我本来不想伤害上邪的,是你逼我非得这么做!”崔颢更紧地掐住上邪的咽喉,警戒地看着前方的楚清朗,“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你死要么上邪死!”   楚清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道:“你放了她!”   “这么说你是宁愿自己死咯?”崔颢并未放手,而是冷冷地得意无比地看着楚清朗,仿佛此刻他已经见证了自己最终的胜利。   上邪、乱雪、白夜还有崔颢四人的目光同时放在楚清朗的身上,像是在催促他赶快做出决定。   上邪艰难地道:“我和楚清朗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会也不需要为我做任何牺牲,我讨厌他,十分讨厌他,相当讨厌他,他不可能为我做出任何牺牲的!”语尽,她低垂下目光,不再看向楚清朗。“所以,崔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楚清朗喉结微微滚动,眸中满是沉痛,他抬脚欲要往前一步,却听崔颢喝道:“你别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可不保证不会弄伤她,要知道她现在若是出事,那可是一尸两命!”   崔颢的话成功地阻止了楚清朗的脚步。   “我不过去,你放了她,我但凭你处置!”她说她相当讨厌他,她竟然说她十分讨厌他,到如今他才知道原来她竟是真的讨厌他的……   难怪,她从来都不会想念他!   心,好痛,好痛……   崔颢狞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先死给我看,在确定你死了之后,我便放开上邪,且答应你,此生好好待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他将一把匕首扔到楚清朗面前,“对,就是用这把匕首,结束你的性命,如此我便相信你所说的话!”   望着扔在地面的匕首,楚清朗眸中一点惧意都没有,他弯腰将地上的匕首拾起来,目光却定格在了上邪的脸上。   风很凉,肆意地刮在众人身上,更将上邪的墨发吹乱,丝丝缕缕拂过她的脸,看起来竟是如此凄美,她苍凉地望着楚清朗,不知道是在对往事进行缅怀,还是在难过楚清朗这样为她……   “我不爱你了,就算你为我去死,我也不会感谢你!”终于,她的眸子变得似雪般冰冷,声声将残忍话语挤出唇瓣,毫无感情地看着楚清朗,“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可笑!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接受他人的威胁?我若是你,必定为自己的妥协感到可耻!”   “所以,楚清朗你若是为我死了,我必定以你为耻!”上邪恶狠狠地吼道,深秋的风刮过来,冷得她的牙齿直打颤。   楚清朗痛苦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上邪,不是这样的!”白发飘散,身心皆是难以承受的痛楚。   此时此刻,他竟是如此卑微,他咬着唇瓣,红着眼眶看着上邪说:“你知道我此刻最想做的是什么么?我多想求求你,再爱我一次……但是我如果那样做的话,你一定更加讨厌我吧?”   上邪回视着他的目光,眼泪险些就要飙出来了,但她咬咬唇,还是忍住了,只希望楚清朗会因为她的话而生她的气,不要做傻事。   “上邪都这么说了,你还磨蹭什么,快动手啊!”崔颢厉声催促道,“我只数到三,你再不动手的话,我便杀了上邪!”   万千话语哽在喉间,楚清朗嗫嚅着唇瓣,不想也不能再说出一句话,只是那握住匕首的右手紧了紧…… 第042章 意外之吻   白夜和乱雪同时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楚清朗的动作。   不可不说,他们都被震撼了,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是相当艰难,但是楚清朗什么都没说,直接做了。   他扬起匕首,在四人的目光中将它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左胸里,于是,刹那间,他脸色尽数退去,只剩一片苍白。   上邪那一声“不要”深深地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便这般难过地看着他。   随着楚清朗的身体翩然倒地,崔颢也松开了上邪的脖子,她快速地奔到楚清朗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全天下最笨的男人,楚清朗你就是全天下最傻的男人。”她膝盖跪在地上,不断地感受着地面上散发出来的冰冷,身子也跟着一起颤抖。   “没关系,你好了就好。”楚清朗虚弱地说:“其实你还是爱着我的,对吧?”   “你若是活下去,我便爱你,你若是坚持不下去,我便不会再记得你。所以,楚清朗你完全可以试试看!”她紧紧地抱住他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身子,铿锵有力地说道。   楚清朗傻傻地笑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是最爱撒谎的小野猫。”   “你才是野猫!”上邪反驳道。虽然很想哭,但是她却强装着笑脸。   “楚清朗你想不想我原谅你?”   “我也许……等不到你原谅我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深沉的眸光锁住她的容颜,不舍染上他的眉梢,“上邪,我觉得遇见你是我前世今生最最幸运的事情,感谢那些年华里,我们曾拥有过的记忆……如果可以……”说到此处,他竟生生地顿住了。   “如果什么?”上邪追问道。   如果还能和你一起再看一场雪,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楚清朗看着她,想将这句话说出来,但是他却没有选择说出来,因为他不想把这场遗憾留给上邪。   “没,没什么。这样就已经够了!”楚清朗凄笑着说。   “上邪,可以再靠近我一点么?”他请求道。上邪闻言,微微将脑袋低垂下来,直至整张脸放大在楚清朗的面前,然后他笑了。   那绽放的眉宇如同初春绽放的花儿,妖冶而又惹人怜爱。   楚清朗伸出手,摸上她的脖颈,将她的脑袋扣得距离自己更近一些,近到他的呼吸全部吐在了她的脸上,湿热湿热的。只是这气息一过,便是无尽的冰凉。   上邪将脸贴在他的脸上,不再言语。   他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亲,亲我一下。”   她什么也没有说,像很久以前,咬上他的唇瓣,细细地描绘他的唇形,而楚清朗则无力回应她的亲吻。   他的离去,就像一场细碎的雪,无声无息,直到发现之时,一切都已经发生。   她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身体,假装他还没有离去。   不哭不笑、不吵不闹,是她最悲伤的姿态。   白夜想上前说点什么,却被乱雪拦住了。   当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凶手还站在这里,于是他们没有叫上上邪,直接联手去对付崔颢。   只不过,乱雪的三百年功力加上白夜的三百年功力,都无法和拥有两千年道行的崔颢相比,即使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楚清朗的追杀下过得很辛苦,但是这也磨练了他的体魄,增添了他的修为!   所以,不多时,乱雪和白夜便被他分别击了一掌,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口中吐出一抹鲜红。   “连楚清朗都杀不了我,更何况只是你们这两只小妖精!”他一撩衣摆,姿态傲然地站立在白夜和乱雪面前。   白夜闻言,“呸”了一声,“你才是妖精,你是不要脸的妖精!”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身子弹跳起来,“我跟你拼了!”话语间,竟是像头牛似的,打算往崔颢身上撞去,这般做法,实在是因为他已经无计可施了,但是又不想投降。   奈何这般动作在崔颢看来,却是相当的滑稽,他身子微微往边上一侧,便躲过了白夜的撞击。于是白夜的额头不可避免地撞在前面的树木之上,这使得他眼冒金星,大段时间里面,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乱雪气得全身都长毛了,而且还炸毛了。“腾”的一声,她将自己的大尾巴给幻了出来,对着崔颢便是一通很扫,但是令人感到无比挫败的却是崔颢也有尾巴,最后两条尾巴纠缠在一起,算起来还是崔颢的长尾巴比较灵活。   更严重的是,他的身体可以随意弯曲。当他的尾巴缠住乱雪的尾巴之时,他的身体便转个弯来到了乱雪的身前,张口便是对准了乱雪的脑袋……   乱雪被吓得脸色都白了,心想着,完了完了,这回是要死了。一双滴溜溜的纯澈眼睛不断地转啊转的,像是在寻找逃生方法。   但许是因为紧张,她的身体愣是一动不动的,更是没有反抗崔颢对她的进攻。   如此情况,就连崔颢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可是,尾巴处却传来了尖锐的疼痛,他骤然回头,竟见到白夜手拿一把大刀砍在了他的尾巴上,殷红的血随着大刀的离开溅了出来。   崔颢怒吼一声,狠劲儿地动着尾巴,卷起地上的落叶,欲要往白夜身上扑去。   白夜快速地闪身躲过,在崔颢的愤怒中,跃到乱雪身边,将乱雪从崔颢的缠绕中一把拽了出来。许是没掌握好力气,乱雪的身体随即撞在白夜的身体上,白夜“唉哟”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而乱雪的身体正以羞人的姿势倒在他的怀中。   更为夸张的是,她的唇恰好碰到了他的唇。   触感太柔软,以至于他们一时间都忘了反应。彼此睁大了眼睛对视着,久久不能言语。   在乱雪的家中,白夜每天的必修课就是和乱雪拌嘴,但是两人的距离从未像现在这般靠近过,近到能够看见彼此脸上的细小毛孔。   几乎是同时,两人的脸颊迅速染上一抹桃花,就像初春的桃花,灼灼其华。 第043章 无尽相思意   最终,是白夜先眨了一下眼睛,乱雪才反应过来,快速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挥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欲要再与崔颢大战一个回合。   崔颢气得双眼发红,也大有就此灭了乱雪和白夜的意思,毫不退让。   白夜与乱雪那浮动的心在此刻冷冽的气息当中,开始冷静下来,清冷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已经收了尾巴的崔颢。   战争,一触即发。   几乎是同一时间,乱雪和白夜很有默契地朝崔颢扑去,顿时,狂风大作,不仅零落了树上的绿叶,更凌乱了早些时候飘落地上的落叶。   可是抱住楚清朗的上邪对此却毫无所知,此刻的她瘫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身体早已冷去的楚清朗,一张脸埋在他的脖子里,不吵不闹,长长久久的保持着这样的动作。   小半个时辰后,崔颢以轻伤换得白夜与乱雪的重伤,当崔颢还能站立之时,白夜和乱雪已经躺倒在地上,不知吐了多少血,白色的衣袍上,满满的都是刺目的血迹。   见上邪并没有来帮白夜和乱雪的意思,崔颢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胆敢砍伤我的尾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崔颢恨恨地说完,再次向躺在地上起也起不来的白夜出手。   那看似与普通人一般大的手掌裹挟着难以抗拒的冷风,白夜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那般,就连微微移动的能力都没有。   随着那只手的靠近,白夜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味,许是潜能在此刻被激发出来,他拼命地边上一滚,堪堪逃离了崔颢的手掌。   只见那掌风袭在地上,破出一个大大的深坑,白夜有些后怕,若是刚才那一掌打在自己身上,怕是此时他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眼见着一掌下去没有达到目的,崔颢更加恼怒,身子只是微微一侧,便又向白夜袭来,这一掌的掌风丝毫不输于刚才的那一掌。   而白夜的眼睛竟死死地盯着那放大在自己眼前的手掌看,终于彻底地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现在二人面前,细看之下,方知是乱雪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卷住了崔颢的手腕。   崔颢见状,眉头狠狠地皱起来,所有的力气顿时集中到手腕处,再将力气由手腕的毛孔中迸发出来,缕缕袭击在乱雪的尾巴上,只听“砰”的一声,乱雪的尾巴竟碎成碎片。   而她也在此时,恢复了原来的形状,变成一只没有尾巴的小松鼠,小小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树木之上,滚落地上之时,完全失去了生气。   白夜见之,眼眶都红了,奋起反抗之时,却被崔颢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胸口上,“咔嚓”一声,白夜竟清晰地听见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身子往后飘去,沉沉地砸在地面上,溅起落叶无数。   他满目疮痍地看着哀伤的世界……   眸光开始涣散……   崔颢掠身上前,抬脚欲要踩在他的胸口上,却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他身后传过来,“崔颢,你想怎么死?”   似雪般冷冽的声音,似是要冻僵人的骨髓。   涌在崔颢瞳孔里的鲜红血液顿时凝固,他的脚生生地蹲在半空,竟有些胆颤起来,可,那也不过是短暂的瞬间罢了。   微微怔愣之后,他还是将脚狠狠地踩在白夜的胸口上,用尽全力地将他的胸骨尽数碾碎,白夜的脸在他的脚下苍白如纸,沉痛的呻/吟强压在咽喉里,只恨恨地看着他。   上邪并不急着阻止他做这一切,只冷冷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做的一些列动作,泼墨长发无风自动,白色的衣袂亦是如此。   她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清冷得就好像一尊雕塑。   待到脚下的白夜昏死过去,崔颢才收回了脚,扭转身来,面对着上邪,狞笑道:“你爱的人以及爱你的人都已经全部离你而去,上邪,这个世界上唯有我能够对你好了。”   上邪眯起眸子看着他,为崔颢的言语感到些许可笑,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并不足为奇。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宁缺毋滥这个成语吗?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接受你对我的‘好’。”她将“好”字咬得极重。唇角勾起戏谑的浅笑,颇为嘲讽地看着崔颢。   似是在嘲笑他的无知,他的可笑,他的卑微,他的一切的一切。   崔颢被她看得有些恼了。“怎么,论聪慧,我并不比楚清朗笨,论能力白夜更不是我的对手,若你跟了我,普天之下绝对不会有人敢伤害于你。”他不喜欢上邪看他的眼神,相当不喜欢。就如他所说的那般,他觉得楚清朗并不比他聪明多少,而论武力,白夜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楚靖轩又死了,上邪凭什么还如此嫌弃他?   “可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的,在我眼里,都还不如一泡狗屎!”上邪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怎么杀还楚清朗的,我便以十倍的痛楚还给你;你怎么对待白夜和乱雪的,我都以十倍的伤痛还给你。”   崔颢吼道:“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为他们伤心做什么?南宫上邪,全天下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当怜取眼前人才是!”   上邪清冷地笑了,全当他的话语是个屁。手中幻化出空情剑,不再说只言片语。   “你当真要杀我?就为了这几个死人?”崔颢怒道:“这些无用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你何必杀我,况且我说了我会对你好的!”   点点真心,换回的却是她的满目冰冷。   空情剑微动,他的脚步微微后退,“上邪,你不能杀我@!”话音落下,上邪还是执剑向他走来,他紧张地续道:“你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可笑!难道你刚才没有对我动手么?”上邪步步逼近,眸子里闪烁的是即使与崔颢同归于尽也绝不退缩,“难道你不知道楚清朗死了,对我来说便是天崩地陷吗?难道你不知道白夜与乱雪之于我的重要性吗?”   语尽,眸子再次一眯,冷声喝道:“你该死!”话语间,身子已然腾起,长剑向崔颢刺去! 第044章 刹那妖华抿   崔颢的身子快速地向后闪去,待到避无可避之时,双手结印,御住上邪手中的空情剑,使之无法前进一寸。   上邪蹙眉,更加用力,早些时候与白夜和乱雪大战过的崔颢此时很明显体力已经有些不支,是以,他被上邪的长剑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粗壮的树干上。   两人之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以力相抗着,周围的树叶随风飘荡,犹如一场叶雨,好不热闹,只是却无一片树叶能够靠近上邪和崔颢。   时间久久,细密的汗珠从崔颢额头上渗出来,但是他对面的上邪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使此刻她还怀着孕,且运足了所有的力气,脸上却不露出一丁点的颓败气势。   崔颢额上的青筋暴跳,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上面滑落下来,他用尽全力问道:“你,你当真要杀了我?”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像是想要留你性命的样子?”上邪冷声反问道,手中的力道又加了些许,全身上下能用的力气已经到达极致。   要么崔颢死,要么他们同归于尽。   崔颢听了上邪的话,眸子里闪过一抹忧伤,但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又抿唇说道:“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上邪冷哼一声,不做声。   而崔颢的道行倒是她不曾想过的厉害,只是微微感受到他的反抗,她便发现想要杀了他,实在是有些吃力。   不多时,换成了她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发白,就连唇瓣都失去了颜色。   “上邪,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喜欢你似桃花般清浅的笑容,喜欢你故作无辜的粲然眸光,也喜欢你的霸道任性,即使是你无理取闹的样子我也喜欢,你若是答应跟我走,从此以后跟我在一起,我现在就放手,可好?你要知道,全天下,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所以,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可好?”   “好你大爷!”上邪厉声回答:“谁需要你的喜欢?你的喜欢让我觉得恶心!让你的喜欢见鬼去吧!”不可不说,崔颢在说话之时,力气减小了许多,上邪便可趁机杀上前去。   但是力气减少不代表戒心减少,当他发现上邪的长剑快要刺入自己身体之时,他重新且快速地凝聚了力量,使得上邪进退维谷。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只能杀了你!”   上邪冷笑道:“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其实你对我的喜欢,不过是想独占我,把我当成你的玩具而已,崔颢,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懂或者不懂又怎样?我愿意好好待你,但是你却要杀害我!这不公平!”崔颢像个小孩子似的,懵懂却气愤地说道。   “因为不懂,所以总是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你还想要什么公平?”此时的上邪根本不是崔颢的对手,莫说她现在还怀着孕,即使她没有怀孕,也很难对付正在气头上的崔颢。他的身体简直就像个无底洞似的,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有多厉害。   就在你以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之时,他下一次爆发的能量却让你咋舌。所以,上邪不曾轻敌。   “上邪,莫要和他……废,废话,三百年前,楚清朗的那只魄就是……就是被他给散了的……”躺在地上,已经没有能力睁开眼睛的白夜,气若游丝地道。   他不确定上邪能够听到,但是他却一定要说。   “是你?!”很庆幸,上邪还是听见了。她的眉头皱得更深,愤怒的火焰从她眸子里喷了出来。   那段撕心裂肺的时光啊,到如今她都不曾忘记过,每每午夜梦回,她总是会想起楚清朗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狠话,而那些过往则成为了她心底里最深刻的伤疤。   “是我!”到了此刻,崔颢也不想再做隐瞒,“所以我说我喜欢你喜欢了三百年,你为什么不相信,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在一起!凡是我想要得到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所以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便想方设法把你弄到我的身边!”说到最后,他的目光变得怨毒起来。   而上邪则是不想再和他说什么,“那就以你的血来祭奠楚清朗,以及为楚清朗死去的楚靖轩吧!”能量爆发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也不知道上邪是用了什么方法,只一眨眼的功夫,万千杏花忽然出现在周围,围绕着两人飞快地转动。   崔颢曾经在跟踪上邪的时候也见过南宫情落使用这一招,当时也叹为观止,奈何怎么学也学不会,如今见上邪使用这一招,他的脸色有些白了。   “你……怎么……怎么会使用空情斩?”他嗫嚅着唇瓣问道。   “因为南宫情落就是我!”上邪让他死得明白,话音落下,又是一声怒喝:“破!”风起云涌,暮色顿时笼罩上空,所有光明在一刹那间消失。   崔颢睁大了眸子,双手依旧结印,当万千杏花化作利刃扎进他身体里之时,他连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呼出。   时间久久,一切才归于宁静,忽然变得黑暗的世界亦在此时缓缓的明亮起来,而上邪和崔颢的动作还保持在刚才的形态里。   她双手拿剑,狠狠地刺进他的胸膛里,而他结印的双手则已经被长剑贯穿,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   他的瞳眸睁得很大,犹如铜铃一般,里面有惊恐,甚至还有不甘,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风,轻轻地吹,更有几绺发丝轻抚过长剑,如墨一般的长发竟分不清到底是上邪的还是崔颢的了。   “嗤”的一声,上邪决绝地将长剑从他身体里抽出来,原本该随着长剑的离开而倒在地上的崔颢的身体却意外的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犹如装了炸药一般,砰然爆照,身体化作碎片飘向空中,化作虚无。   偶有几片碎步掉落下来,却也很快被风吹走。   又过了一会儿,那股属于人体被烧焦的恶臭味才尽数被风卷走,但是被残留下来的却是浓浓的血腥味,以及难以抹去的死亡气息。   世界仿佛一下子空寂了。 第045章 入绝境之巅   当最后一片绿叶飘落地上,一口血自她口中吐了出来,溅落在胸口,点点犹如怒放的玫瑰,像是在嘲笑她一个人的孤寂。   她扔了剑,长长久久地站在原地,也不擦去唇角残留的血迹,犹如一尊石雕那般,无悲无喜。   “你再任由楚清朗这样躺着,也许你就会永远看不见他了!”白星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焦急地说道:“他不是普通人,死去之后便没有了轮回转世之说,死亡对他来说是灰飞烟灭!”   上邪这时才抬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像看个陌生人似的看着焦急万分的白星。   白星被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怎么了?”话虽然是这样问的,但是他却有自己的想法,莫不是上邪疯了吧?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白星的猜想距离真相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因为上邪说:“死就死了吧,活着也不见得快乐幸福。”她的双眼沉静得就像一汪死水,毫无波澜可言。   白星张大了嘴巴看着她,隔了好半会儿,竟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而上邪也没打算再和他多说什么,淡淡的就要从他身边走过,这时白星才反应过来,挡住上邪的去路,“你的意思是,任由楚清朗魂飞魄散,然后你一个人孤寂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一辈子孤苦无依?还有白夜和南宫乱雪的生命,你也不想管了?”   上邪微微蹙起眉头,像是不明白白星为什么这么说。她问:“我是否孤苦无依和楚清朗有什么关系?还有白夜和乱雪的生命,为什么轮到我去管?”她自然而然地抵触这些事情。死亡,从来都是让人黯然神伤的事情。   顿了一下,她面色如灰地道:“即使他们现在不死,以后也是会死的,既然都是要死,那现在死去又有什么关系。”   她害怕,害怕楚清朗再次离开自己的生命,也害怕那些自己很在乎的人们,一个又一个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消逝在她的人生中。   她尝够了这样撕心裂肺的滋味,有时候她甚至希望出事的那个人是她。   白星被她说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过了一会儿,却还是充分了解了上邪此刻的心情。想他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起初之时,哪一次不是撕心裂肺的?但是到了后来,看得多了,便麻木了。   而如今,上邪的状态又提醒了他那沉睡在身体深处的伤痛。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道怎样说服上邪才好。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森林外挪去,甚至不去看倒在地上的楚清朗、白夜以及乱雪一眼,即使她还活着,还能呼吸,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白星沉痛地看着她萧条的背影,那是一个曾经多么倔强、又欢快的女子啊!   “南宫上邪,难道你就这样任由自己变成疯子吗?曾经那个坚强的,面对一切困难打击都不曾低头的那个南宫上邪去哪里了?”白星的眼眶里氤氲出水汽,更多的是为上邪感到心疼。   人到底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安然地走完这一生啊!   上邪继续往前走,像是没有听见白星的话。   “是个人都知道楚清朗是多么想要和你共度一生,他甚至为了你牺牲掉他的性命,但是你呢?你居然这样就轻易地放弃了他的性命。曾经那个因为自尊、因为气不过、因为不甘而不顾疼痛削肉剔骨的南宫上邪呢?也跟着一起死了吗?”他仍站在原处,不死心地冲她的背影大声吼道。   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血全部吼出去,也像是要把上邪吼醒才肯善罢甘休!   现在的上邪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白星的心在发疼,但是双眼却被气红了。   见上邪完全没有反应,他掠身过去,再次挡在上邪的面前,但是上邪却不看他,若他挡在前方,她便侧身打算往边上走去。   白星见她这幅模样,气得牙痒痒的,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上邪。   他抓住她的双肩,不断地摇晃着她虚软的身子,逼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严厉且认真地说道:“南宫上邪,你所谓的让他们去死,不过是因为你在害怕而已,你害怕如果努力了,楚清朗还是没有办法活过来,对不对?你知道你这算什么吗?这是懦弱,无法原谅的懦弱,你在逃避,你居然懦弱到选择逃避!”   白星不断地说着,就连话语重复了都不自知。   起初,上邪只是木然地看着他,白星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在她看来就像两瓣怎么也关不上的门似的,让人看起来分外揪心,她有些想要强迫他把嘴巴闭上。   所以,她讷讷地道:“你好吵。”   白星愣了愣,看着她的眼睛,此时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这么多,她根本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他着急了,若是再放任她这样下去,她必定会变成彻彻底底的疯子。   于是,他认真地道:“上邪,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上邪果然乖乖地看进他的眼睛里。   白星继续说道:“相信我,只要努力,楚清朗就一定会活过来的,还有白夜和乱雪也是一样,只要心存信念,一切都能做成。”   “想一想,你和楚清朗曾经拥有的美好过往,难道你真的希望他就这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想一想,你们曾经都拥有了什么……”   说着说着,他终于看见上邪现出了迷惘的表情,那是一种陷入曾经经历过的境地中所呈现出来的迷惘。   她像是来到了曾经的帝都,第一次和楚清朗遇见的地方,再到她拉住他的手的时刻……亲吻……还有一起看雪……   一幕一幕过往从她记忆中闪过,于是,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渐渐的浮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见状,白星渐渐放下心来,可此时,却见两行清泪从她的双眼中滑了下来,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只好紧张兮兮地看着上邪的表情变化。 第046章 希望渐破灭   白星被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的笑的样子给弄得手足无措,但是每每想到只要她的情绪不崩溃那便是好的。   他等了她很久,真的是很久很久,上邪才终于止住了蔓延在脸上的泪水,也才终于歇住微笑,可接下来,她又沉默了好半会儿。   当此时,白星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他想,若是上邪继续这样下去,他直接甩手给她两巴掌。   人,可以有脆弱的时候,也可以有崩溃的时候,但是却不能将自己消极的情绪放任自流。否则,那在伤害了自己的同时也伤害了别人。   白星已经活了上千年,自然不会被这些负面情绪给控制住。除去年龄之外,也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或许他不曾拥有过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不能深刻地感受上邪的心情。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上邪微微抬起眸子来,见到白星站在自己面前之时,她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白星皱眉,他一直在这里的好吗?不过看上邪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从她个人的悲伤中走了出来,他一颗心也终于落下了肚子。   上邪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白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也把刚才他对自己所说的话给想起来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楚清朗真的能活过来吗?”   白星的目光有些闪躲,“只有试了才知道。”他拍拍上邪的肩膀,道:“坚强点,在我看来,你向来都是很坚强的,别让我对你失望,好歹我和你还有一层师徒关系。”   上邪歪着脑袋问:“那你敢把咱们的这一层关系说出去吗?”   白星扯扯唇角,确定上邪已经彻底地清醒过来了。他不再说话,而是“咻”的一声,消失在了上邪的面前。   “你干什么去?”上邪大喊,“你不帮我救活楚清朗,我就跟你势不两立!”心情依旧悲怆,但是刚刚从回忆中走过一遭的她,还是决定选择相信。   选择相信别人口中所说的幸福。   有太多的人爱着他们,也有太多的人为了他们而死去,而他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选择放弃?   若是就这样放弃了,又怎能对得起曾经为她放弃五百年功力的乱雪、为她献出玲珑心的情落以及护她和楚清朗安然的白夜,还有那个为了楚清朗现出魄的楚靖轩?   这么多人都在毫无怨言地付出,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自私地把自己困在自己的悲伤里!   更何况,事实也正如白星所言,楚清朗是想和她长相厮守的。   在临死之前,他说,如果可以……   他到底在希望什么?   他还没有告诉她,所以她一定要他醒来,将他的想法告诉她!   白星的声音从半空中传过来,显得有些飘渺,他说:“我正在倾尽全力寻找楚清朗的魂魄,将其聚齐起来,重新送入他的体内,但是还少了一颗还魂丹,这需要你去找!记住了,只有十二个时辰!”   “去哪里找?”   “太上老君那里,记住,千万不要惹祸,也不要让天帝知道你上了天。”天界看在佛界的面子上,终于不再追杀上邪和楚清朗了,但是却是不允许他们上天去的。还有一点就是,若是楚清朗和上邪不犯错,不滥杀无辜,那天界自然也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那白夜和乱雪怎么办?”上邪继续问道。   “他们只是受了重伤而已,魂魄并未受伤,你去做你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就行了。”白星的声音再次从半空中传来。   上邪低低地“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白星具体为什么嘱咐自己不能让天帝自己上天,但是她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所以也就没问。   她再次走到楚清朗的身边,望着他闭紧的双眼,长长地叹息一声,在他身边蹲下,“楚清朗,我想再次选择相信幸福,你的想法若是和我的想法一样,就保佑我此行顺利吧。”她的手放置在他的额头上,浅浅的温柔地抚摸着,一直抚摸过他坚挺的鼻梁,到他好看的唇瓣,最后是下巴,像是描绘着他的面庞,将他的容颜深深地刻进记忆里。   末了,她站起身来,望了一眼逐渐暗下去的天色,眸中的神色忽而变得坚定起来,顿时充满了斗志。   向来,容易被打倒的那个人都不是南宫上邪。   只是,她才起身离开,腹部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一抹恐惧顿时笼罩住她的心扉,蓦然想起第一次滑胎之时,也是这般疼痛。   思及此,她伸手扶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棵树,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细密的汗珠再次从她额上渗出来,脸色一片惨白。   纤细修长的五指扣住树皮,若是可以,那五指当真是要陷进树皮里去了。   她没有选择叫来白星,因为聚齐魂魄这种事,若是错过了时间,之后再做多少的努力都将是徒劳无功。   可是,隔了一会儿,腹部的疼痛不但没有减缓,反而更加剧烈起来,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有血自她的大腿根部溢了出来,许是刚才和崔颢的打斗太激烈……   上邪无力地从树木之上滑坐在地上,身子一动也不敢动,面对如此情况,她当真不知如何是好,坚持了这么久,难道真的要让这个孩子死在她的腹中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上邪四处寻找救命稻草,但是目及四处,除了昏死过去的白夜,以及被打回原形的乱雪之外,便只剩下楚清朗了。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她的双眸甚至迸发出足以燎原的恨意出来。她怎么能……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楚清朗的孩子再次死掉?   这般想着,刚刚才燃起来的希望再次熄灭。   再有四个月就能生下来了啊!   上邪死死地咬住下唇,艰难地抬起右手摸上那早已隆起的腹部,那样子像是要安抚肚子里的宝宝,给他力量,让他活下来。   只是她的表情很隐忍,下唇甚至已经被咬破,点点血腥味不断地充斥她的口腔,但是她都恍若未觉。 第047章 可笑可笑啊   痛到昏死过去,再次醒来之时,暮色已然完全四合。   上邪的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腹部,顿时,松了一口气,孩子还在,还在!   此时此刻,白星还没有回来,上邪挣扎着欲要站起,却见一道茕白光芒忽然闪现,她微微眯了下眸子,待到能够适应这突兀的光芒时,才放平了情绪。   站立在她面前的是一名白胡子白头发的白衣老头儿,只是他的面色红润,皮肤极好,看样子包养的不错,他的手中拿着拂尘,慈祥地看着她,唇角牵起清浅的暖和笑容。   “你是谁?”上邪从未见过他,这么多年来,除去她的父亲南宫念仁之外,不曾有老头儿用这般暖和的目光看着她。   “我是太上老君!”老头儿淡淡地答道,声音沧桑却并不荒凉,“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你肚中胎儿早已夭折了。”   上邪淡淡地“哦”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虚弱的眸光定定地看着老头儿,“既然你是太上老君,那我便不必跑天界一趟了。首先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对此我当真感激不尽,若日后你有任何差遣,我定当报答于你。其次,楚清朗死了,我请求你给我一颗还魂丹,我还是那句话,大恩不言谢,若你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赴,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太上看着站得笔直的上邪,一张小脸上明明写满了虚弱,但她却依旧这般倔强地挺立在自己面前。   他笑了笑,“我此次前来,本就是救楚清朗来的。至于你腹中胎儿,你无须对我言谢,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上邪愣了愣,“为何……”为何他是救楚清朗来的?   太上看出了她的疑惑,遂道:“姑娘一定听过这样的话吧?种什么样的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曾经的楚清朗虽然犯下了弥天大罪,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花了三百年的时间便使得六界重新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如此尽心尽力的行为,满天神佛都看在眼里。”   “当然了,我们也都知道,这个世间有这样一个他,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如此一个你!”太上叹了口气,续道:“情不问因果,却轰轰烈烈,当真不得不令人动容!”   上邪扶额,他这话的意思是,满天神佛被楚清朗对自己的爱给感动了吗?   须臾,太上又道:“人无完人,你虽为魔女,却坚守自己的底线。姑娘,我观察你已经很久了,有情有义的女子,必定能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话语间,他甚是欣慰地看着她。   “观察许久了?”不管是打上三十三重天的时候,还是被迫跳下斩妖台之时,她都不曾见过这个所谓的太上老君,更滑稽的是,她听都没有听说过他。   太上抚了抚自己的白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神仙虽然不入世,但是却不一定不知道世间所发生的事情。你出现的时候,刚好我在闭关,所以你不曾见到过我。”   上邪笑了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只是太上说完话之后,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上邪有些急了。   开口便道:“你不是说是为楚清朗送还魂丹来的吗?”难道神仙都有磨磨蹭蹭的坏毛病?   “哦哦,是啊是啊,你看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话语间,太上伸手在自己的怀中摸索起来,好半天才终于摸出一个小瓷瓶。   小心翼翼地打开瓷瓶瓶塞,倒出两粒丹药,复又将一粒丹药倒了回去。   上邪暗自思忖着,真是小气,倒了两粒就两粒了呗,居然还要把一粒放回去!   太上像是能够读懂她脸上的表情似的,笑道:“这东西吃多了浪费啊!你可知道我要炼这样一颗丹药需要多长时间?九九八十一天啊,相当于你们人间的八十一年……”   老头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颇有些自来熟的感觉。   上邪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毕竟人老了就是这样,哪怕这老头儿看起来还红光满面,煞是年轻。   上邪轻巧地从他手中把还魂丹夺过来,笑道:“谢啦!”   太上抚着胡须又笑了笑,见上邪转身要走,却又一把将她叫住。   “南宫上邪啊?”   “嗯?”上邪不疑有他,回头看他。   太上说:“其实这次下凡,我是奉天帝之命来的。”   此时,上邪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挑眉问道:“然后呢?”   “楚清朗本为雪妖之子,之前虽然也犯过滔天大罪,但是他有仙根,且现在他已历经磨难,突破重重困难……”太上兀自顿了一下,目光忽然炯炯地看着上邪,继续把下面的话说完。“总之一句话,待他醒来之后,必定已经是天上的神仙了。”他此次前来,主要是为点化楚清朗而来的。   上邪生生地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敢情太上老君之所以突然到来,并不完全是被楚清朗对自己的感情感动了,而是因为楚清朗得道升天了,成为天界的其中一员了。   她就说呢,天帝怎么可能这么好?   那群无情无心的神仙曾经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杀害自己,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这他大爷的,原来竟是因为楚清朗……   “南宫上邪,你先别激动,楚清朗能够成为神仙不是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太上看着她不断起伏的胸口,出声安慰她道。   开心个屁!上邪真想破口大骂。   天界的规定就是,仙凡不能相恋,更何况现在她还不是凡人。   也不知道当初云沧和月歌相恋之时,是怎么瞒住天界的,以至于天界的神仙都不知道自己就是云沧的孩子!   想来,也真是难为了当年的云沧,他向来以赐福天下苍生为己任,最后竟为月歌犯了天条,当真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若不是爱到深处,谁愿意去犯那一条足以让神仙灰飞烟灭的天规!   不过,也许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云沧是天界至高无上的上神,天帝畏惧他的能力,即使知道他堕入红尘纷扰,也不敢惩罚他。   但是,她不要和楚清朗天各一方,也不要偷偷摸摸地和他在一起! 第048章 会忘记我吗   虽然恼怒,但是上邪并没有破口大骂,对于有素质的人,她也会把自己的良好素质表现出来的。更何况太上刚刚还救了自己的孩子。   她略微沉吟,平静地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不成为神仙,只做普通人?”   太上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没有问过楚清朗的意思,怎么知道他不想做神仙?”   上邪愣住,她的确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见她态度松动,太上道:“先这样吧,到时候他升天之后,你直接到天上来找他!”须臾,又补充道:“别在这里呆太久了,他还瞪着你的还魂丹!”太上说完,便消失了,四周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上邪紧紧地攥着手心里的还魂丹,独自面对黑夜发呆。若是楚清朗升天之后,他便是仙了。可若是不让他吃下还魂丹,他却又必死无疑。   上邪犹豫了。   恰好此时,白星回来了,一拍她的肩膀,“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只有十二个时辰啊,况且现在距离楚清朗断气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你还在这里站下去,还想不想让他活了?”   黑夜中,上邪抬起明亮的眸子,锐利地看着白星,问道:“你早就知道楚清朗在历经磨难之后,能够得道升天,对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白星对她很好,几乎每次遇难的时候,都是他帮她解决的。   但是她就是觉得,白星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却把自己蒙在鼓中。   她恨透了这种后知后觉的感觉。   白星抿了一下唇瓣,颇为为难地说道:“很多劫数都是楚清朗命中注定的,即使知道了也没办法改变,崔颢就是其中一个劫数,若是楚清朗没有为你自杀,他也不会得道升天,但是他却为你自杀了,如果深爱,令天地动容,又岂有不能得道成仙的道理?”   “劫数、劫数!命中劫数,永远都在说这个劫数!”上邪大声咆哮道。忽而想起曾经血婆婆所说的话,自己此生必经三劫。   生死劫,无心劫,此生得不到所爱。   她爱楚靖轩的时候,楚靖轩不爱她,更别谈能够得到他了。   她爱楚清朗的时候,却是这样那样的磨难,甚至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没能生下来,这当真是月歌的诅咒应验了吗?   “我偏偏不信命运!”上邪双手紧握成拳,脊背挺直,咬牙切齿地说道。顿了一下,又问:“是谁掌管命运的?”   白星被她决绝的眼神吓了一跳,“一个人的命运是由前世的各种红尘纷扰来决定的,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今生的出身决定的,就算你找到了掌管命运的神仙,也改变不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更改变不了你的出身,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改变还没有到来的未来。”   白星说完,平静地看着她,一会儿之后继续问道:“太上来过了,对吧?”他向她伸出手:“把还魂丹给我!”   上邪站着不动。   白星道:“成神有什么不好?若是无意外,便是长生不老,而妖魔呢,却有覆灭的那一天。你看看现在的我就知道了,衰老是很可怕的!”   若不是衰老,他都可以和转世的月歌在一起了,但是偏偏他的模样已经足够当她的爷爷了。   “快,把还魂丹给我,楚清朗没时间了,你要看着他死去吗?还有白夜和乱雪,还瞪着我去救呢!要是你实在很想发脾气,那就等楚清朗醒来,再去找他发脾气。”   话音落下,白星已经将还魂丹从上邪的手中抢了过来。   其实也不能说是抢,因为上邪没挣扎几下,便放手了。   她跟在白星身后来到楚清朗的身边,他还是老样子,一袭白衣若雪,只是显得很消瘦,眉宇间挤满了沧桑与凄凉。   白星说:“我已经把他的魂魄送回他的身体了,你要是想看他,有什么话想跟他说,现在就说吧。等会儿我喂他吃过还魂丹,他便不在此处了。”   上邪抿了一下唇瓣,盯着楚清朗看了一会儿,眸中并无多余的情愫,半晌,她道:“你给他吃吧!”到了此刻,可还能说些什么?   所有的选择在她还没有选择的时候,命运就都已经替她选择好了。   白星看了她一眼,想安慰,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还魂丹吃下之后不久,一道莹亮的光芒便将楚清朗的身体整个笼罩住了。   上邪一颗心怦怦直跳,到了现在,她还是那么害怕楚清朗的离开,随着他的身体自动站立起来,上邪激动得想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奈何胳膊却被白星抓住了。   楚清朗没有睁开眼来,消瘦却颀长的身子开始缓慢地往上飘,上邪的目光随着他的身体不住地上移,而他却飘得越来越快。   她想喊他的名字,但是却喊不出来。   她想追上去,胳膊依旧被白星抓得死死的。   他说:“丫头,别去,你这样会把楚清朗吓成傻子的!”   上邪听了之后,便不再挣扎,只是目光依旧跟随楚清朗的身体,直至他的身体变成一个小小的点,渐渐地到达了她肉眼无法看见的地方。   上邪讷讷地道:“他不会忘记我吧?”   白星什么也没想,顺口便说:“|我不知道。”   “什么?”上邪倏然扭头瞪着他,“你不知道?”若是楚清朗当真不记得她了,那怎么办?   白星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正道:“他这么在乎你,应该不会忘记你的!况且他的身体里还有楚靖轩的一只魂魄呢!”白星在拼命让上邪相信自己的话的同时,也在逼迫自己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他,还是等他下来找我?”上邪说完,又径自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唉,是不是他上了天之后,就不能私自下凡了啊,不行,我得现在就去找他!”话音刚落,上邪便要往上蹦去。   却再次被白星拦住,“你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了吗?操劳过度,对孩子不好,况且你现在都六个月了,先养养身体再去!”他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楚清朗重要,那你们的孩子就不重要了?”白星嗔了她一眼。 第049章 幸福的时刻   天灰蒙蒙的,下着细雨,清冷的秋风横扫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枯黄的树叶也开始飘落了。   上邪休息已经好几天了,却仍旧被白星阻止上天去寻找楚清朗,其实白星说的话一点也没错,在与崔颢的那场厮杀中,她耗力过多,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说实话,若是那天太上老君没有及时赶到,别说她的孩子来,估计她自己都有生命危险,毕竟……大出血!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因为如此,上邪现在才会这么乖地呆在这里,强行压住想要去找楚清朗的冲动。   白夜和乱雪受伤很重,现在都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还没有醒过来,白夜的胸骨不仅断了,而且碎了,白星还得重新帮他找新的胸骨给接上去。   而更糟糕的却是乱雪,到现在她还是小松鼠的可怜模样,上邪真担心她那三百年的功力已经全部被毁灭了。否则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她都还没有恢复原来的样子?   不过,她倒不是很担心她的性命,因为有白星在,哪怕是死的,他都能医活。   到此刻,她方才发现自己对白星是相当的信任。   虽然急着去见楚清朗,上邪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在乎的,这几日来,她都逼迫自己喝下很多难喝的药,吃很多对胎儿有益处的食物。   用白星的话来说就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你且好好休养身体,就算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养身体,这时间在天上不过就几个时辰罢了,几个时辰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听他这么一说,上邪便也安定下来。   只是,等待这东西容易使人焦灼,好在她身体本就硬朗,所以休养也要不了几日的时间。   这日,天气较前几日好了许多,在得到大夫的应允之下,她轻快地下了床。   伸手喜悦地摸上已经凸的很明显的腹部,说道:“孩子,我们可以去找你爹了,高不高兴?”像是听见了上邪的话,肚子里的孩子竟轻轻地踢了一下上邪的肚子,这可把上邪给乐坏了。   于是她又开始急于去找楚清朗,好将这一切的喜悦说给他听。   白星终究是不放心,所以当上邪上天之时,便跟着她一起去了。   从来不曾想过,这样的时刻,他竟然比上邪还紧张。   是的,是紧张,紧张楚清朗不被放下凡来,也紧张楚清朗不记得上邪了,紧张到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因为见多了上邪的不幸,所以不敢再看她不幸福。   而上邪呢,自然也很紧张,但是她却扭头看向白星,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白星捏起衣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大抵是天气太炎热了!”说完,一阵凉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上邪疑惑地看着他,摆明了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白星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现在是深秋,天气冷得不成样子,而他居然说天气太热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他连忙改口道:“那个……我刚才说错了,这些天天气太冷,而我又太累,一不小心便发烧了,所以忽冷忽热的,连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上邪认真地看着他,那样子的确是像发烧了的样子,她劝他回去,但是他却固执地跟她上天,上邪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去了。   天庭守卫森严,若是没有白星在旁边,估计上邪得用武力才能闯进天庭。   但是在白星的帮助下,她却没有使用武力便安然地步入了天庭,而那些门卫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仍旧傻傻地站在那里,犹如石雕。   上邪瘪瘪嘴,神仙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知为何,她突然生出恶作剧之心,手中化出两根羽毛,悄然地往那两名看门的天兵天将飘去,好巧不巧地刚好飘到他们的鼻尖。   “阿嚏!”两人同时喷嚏出声,吓得白星身子一缩,脖子差点缩进肥大的袍子里,而上邪却掩唇极了地憋住笑。   白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竟是上邪在恶作剧。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恶作剧,当真是为难她了!   他扯扯她的衣袖,“你想找死,别拉上我一起!”   上邪吐吐舌头,之前的阴霾心情犹在,她只是见那两人像足了石雕,看不习惯,这才起了捉弄他们的心思。不过也没有白星说得那么夸张吧,不过两个守门人罢了,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上邪没有将羽毛收回来,那两片羽毛便如同苍蝇一般,不停地绕着两名男子的鼻尖绕,害得他们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然而,情况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若是再看不出点什么来,那便真的是傻子了。于是他们歇住了抓羽毛的动作,开始拿眼睛扫视周围的境况。   幸好白星快速地拽过上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窜出了门卫的眼睛。   “唉哟!”很突兀的,上邪撞到了一片很柔软的“墙壁”,拉住她不断奔跑的白星因为她这一声呼唤吓得魂都快丢了。   他没来得及看向来人,便训斥上邪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天界来,是有多么危险,为什么你就不能安生点?”   上邪揉揉被撞疼的额头,没有回答白星的话,她向来都很安生啊,只是想到楚清朗,她就止不住激动,不管他变成了什么,她都是一定要带他走的,哪怕和天帝开战也在所不惜!   既然都已经这样决定了,那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正揉额头揉到忘情时,被她撞上的肉墙却忽然伸出双手撑在她的双肩上,“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走路怎么不看仔细点呢!”这声音柔得就像要滴出水来。   上邪愣住了,不是因为他温柔的声音,而是因为他那熟悉的嗓音。   她抬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差点就忘记了呼吸,这是谁?这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楚清朗?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没有忘记她,应该是还爱着她……   上邪双手一抬,环住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像是曾经没有过隔阂似的,嘟唇道:“疼!” 第050章 一起去面对   只此一个动作,楚清朗的心便酥到了骨子里,他还记得在自己死去之前,上邪是没有原谅他的,若是死亡能够换回她的原谅,那他再死几次都觉得值得。   他伸手帮她揉揉光洁的额头,“下次走路小心点,这样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虽是责骂的话语,但是语气中却满是溺爱。   上邪吐吐舌头,“因为之前感受到孩子踢我肚子了,我着急想要告诉你,所以就这样了,嘿嘿!”说完,上邪踮起脚尖,将脸贴到他的脸上,“楚清朗,我想死你了,你是不是没有想我?”   楚清朗被她这个幼稚的动作给逗笑了,顺带搂紧她的腰身,戏谑道:“应该有吧。”   闻言,上邪不高兴了,“什么叫应该啊?”   “我正想去找你呢,你就上来了,这算不算想念?”楚清朗也没打算继续逗弄她,他哪舍得啊!只要她皱一下眉头,他都觉得心疼。   上邪再次嘻嘻笑起来。   旁边的白星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上邪和楚清朗也太旁若无人了吧?他还站在这里,他们就搂搂抱抱而且还脸贴着脸,上邪的身体几乎都要挂到楚清朗身上了,而楚清朗竟完全是一副宠溺的表情。   白星干咳一声,示意他们注意点形象。   奈何,上邪却依旧沉浸在楚清朗给予的幸福里,对白星的咳嗽声置若罔闻。   白星嘴角抽了抽,再次干咳两声。   这回,上邪才终于听见了,转过头来,煞是无辜地看着他,“唉哟,我居然忘记了你现在发着高烧呢,你赶紧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吧!”说话间,她依旧搂着楚清朗的脖子,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   白星真是哭笑不得。   “我说你们注意一下影响好吗?就算是在人间也不能这样,更何况现在还在天上,楚清朗现在可是神仙,这样搂搂抱抱,说说笑笑,你们是想把其他神仙引过来吗?”白星皱着眉头说道,他就差没暴跳如雷了。   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上邪闻言,脸色的笑容在一瞬间尽数敛去,她怔怔地看着楚清朗,问道:“怎么办?”平时倔强的一个人,在面对楚清朗的时候,竟像个小女人似的,而楚清朗则是她头顶上的那片天,她信任他!   楚清朗抿了一下唇瓣,显得颇为为难,略微沉吟,他道:“上邪,别担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把这件事交给我,让我去处理吧,你只需要等待我的好消息就好。”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着最甜蜜的心里话。   “你能有什么办法?”上邪问道。   楚清朗被问住了。半晌才答:“我去找天帝说清楚,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神仙。”   上邪放开了他的脖子,从他怀中退出来,“说清楚了又能怎么样,他真的会让你走吗?天上的神仙都是些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人,你不要想着以情感动他们,这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她娥眉微蹙,深沉地说道,与刚才嬉笑玩闹之时的上邪判若两人。   “得道成仙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为什么要因为儿女情长而放弃呢!”忽然,一道苍老却不凄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上邪和楚清朗同时扭头去看,竟是那太上老君。   他悠悠地走到他们的面前,复道:“你们都口口声声说爱对方,但是你们却都不曾为对方想过。譬如,南宫上邪明知成仙难,如今楚清朗成仙了,你却还想把他困在你的身边,你以为这是爱,其实不过是你的自私。”   “而楚清朗呢,明知自己已然成仙,却还要诉说对南宫上邪的爱意,这不是让她越陷越深吗?由此带来的结果,你们可曾想过?”   “天帝若是只惩罚你们两人那就还好,可若是他想要惩罚你们共同的孩子呢!”太上一点一点地分析起来,颇像个专家。   “或者你们都不知道,楚清朗之所以能位列仙班,不仅仅是因为他前世潜心修炼,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历经许多磨难,而是因为他身体里有楚靖轩的魂魄,楚靖轩前世便是天宫太子,如此才成全了楚清朗。”   “否则,即使你拿了上万颗还魂丹给楚清朗吃,他都是不能活过来的。当然了,如果你打进地府,强行聚齐他的魂魄,让他重生,那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那毕竟犯了天条,不容于世了!”   “人这一生,不应该只是享受,还应该学会付出和负责任!”太上灼灼地看着上邪和楚清朗,自以为自己说得很正确,也以为上邪和楚清朗的沉默,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话无言以对。   谁料,上邪在他说完之后却道:“照你这么说,好像只有神仙才能造福人类,而作为普通人则一点能力都没有,只等着天上神仙去为他们造福了。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不是这样,太上老君?”   “若是如此,请你告诉我,三百年前的语轻城是如何毁于一旦的?若是所有人都等着你们去搭救去造福,那天下可还存在天下?”她亦是灼灼地回视着他的目光。“其实,造福无谓神仙还是凡人,因为常年中,帮助凡人的还是凡人自己,莫要忘记了,你们神仙是不能私自下凡的,又何谈造福人类!你们不过是享受了作为神仙的绝佳待遇,便以为自己是最值得尊敬的了!”   这番话语说得连边上的白星都咋舌,这上邪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要知道这太上老君在天界的地位,简直是无人能敌。除去云沧之外,他算是对天帝最有影响力的一位仙家了!   而太上呢,则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作何回答了。   是的,没有人规定,造福人类的事就一定得是神仙来做。   楚清朗趁热打铁道:“我很敢接老君对我的厚爱,但是我不曾得意于自己能够得道成仙,我想要的不过山水田园间的普通生活,我也并不向往长生不老,我只愿在活着的时光里,能得上邪相伴。所以还请老君替我去向天帝说一声,我是要和上邪在一起的,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放开她的手!”   像是为了表明决心,他在说这话时,伸手握住了上邪的手,紧紧地握住! 第051章 情意棉又棉   太上并未因为他们的话而感到生气,而是道:“因果报应,你们可想好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处罚,我都不会改变心意!”楚清朗斩钉截铁地说道,更紧地抓住上邪的手。   太上将目光移到上邪身上,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上邪也反握住楚清朗的手,挺起胸膛,直直地说:“我和楚清朗是一样的,他若不变,我必定不变!”   旁边的白星的脸色不怎么好,但是他没有出声。   太上捋了一把胡须,“说实话,天帝知道南宫上邪现在在天界,才特意派我过来找你们的,天帝也知道,楚清朗并不想做神仙。”   楚清朗和上邪同时看向太上,满脸期待。但是白星却将目光盯在自己的鞋尖,像是已经预见了什么。   太上继续说道:“天帝准许你们下凡,结为夫妻,楚清朗也可不做神仙。”语尽,太上的目光也变得希冀起来,像是期待楚清朗能够拒绝这样的结果。   但是他没有,能够和上邪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上邪也没多想,只一味地沉浸在这幸福当中。   但是他们两人对天帝的做法还是表示有些惊讶的,不过他们都暗自想到,那天帝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了,如此事情他能够想通、且不逼迫楚清朗成为神仙,那也是可以想见的。   看着他们喜悦的表情,太上再次发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会在一起?不离不弃?”   上邪和楚清朗同时点头,坚定不移。   “甚好,去吧!”太上再也无话可说,白星也无话可说,因为他不知道上邪和楚清朗将会受到什么样的考验,也不知道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接受考验是否值得。   于是,上邪一把拦住楚清朗的胳膊,将其抱在自己的怀里,冲他甜甜一笑道:“走吧?”   当此时,楚清朗内心里忽然闪现出一抹忐忑,直觉告诉他,天帝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的。   但是现在,他却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现在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且,他也不想让上邪担心,所以,只好回给她一个宠溺的微笑。   不多时,三人便一起下了凡来。太上在他们身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将一切情况看尽眼底的天帝勾唇一笑,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狠戾。要知道上邪曾经让他颜面扫地,且在他完美的人生中增添了污点,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在一起?   他要的是,他们天天见面,却不能在一起。   但是为了惩罚得更加光明正大一些,他不能现在就惩罚楚清朗,因为上邪还怀有孩子,但是待到上邪的孩子出生之后,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到时候有够他们受的!   时间若齿轮,不断转动。   白夜在白星的悉心照料下,终于恢复如初,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但是乱雪却依旧如故,到如今,只能确保她呼吸不断,除此之外,一无进展。   不过,既然没了生命危险,大家也都不那么担心了。   倒是白夜和楚清朗之间的关系成了一大问题,自从楚清朗和上邪在一起之后,白夜便很少来找上邪了,即使找她,那说话的态度也不怎么好,总归是有些哀怨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上邪可还能说些什么?她喜欢楚清朗,自然要和楚清朗在一起,必定是不会和白夜搞暧昧的了。   所以,她只能将这件事交给时间来处理,想必到了一定的时间,一切的心结都能够化解。   秋天过后,迎来的冬天。   乱雪有了白夜和白星的照顾之后,楚清朗便和上邪离开了青岭。   他们重新回到杏花岭上,盖了一间茅草屋。   虽然此时的杏花岭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甚至是杂草丛生,他们都觉得这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们一致决定,等到来年春天之时,一定要种上满山的杏花。   如今,只开辟出一片空旷一点的地方来居住便可。   深冬,大雪降临。   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空飘落,雪白了整个世界。   上邪将身体窝在柔暖的被子里,脑袋枕在楚清朗的胳膊上,温柔地问道:“楚清朗,我记得当初你说过一句话,但是你没有说完,当时的你快要死了,你说,如果可以……到底如果可以什么啊?”   之前一直想问,但是却总是忘记,如今下雪了,上邪便忽然想起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生活过得很单调,但是却很幸福。白天的时候,楚清朗带她出去走走,夜晚的时候两人便坐在屋子里,或聊天,或只是安静地坐着,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   原来,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得到最简单的生活,身边伴着那个最爱的人!   楚清朗闻言,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说道:“真的这么想知道?”   “嗯。”   “那你猜猜。”   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直逗得上邪呵呵直笑,伸手推他,他却反而得寸进尺。   最后,楚清朗将她劝在怀里,深深地看着她。   那双如星光版璀璨的眸子里闪耀着欲/望的光芒,上邪知道他为自己和孩子忍了很久。   于是安慰道:“唉,还有一个月就好了。”   楚清朗温柔地摸摸她的脸,“我不着急。”说完,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还可以再和你看一场雪,人生也就无憾了。”他忽然淡淡地说道:“但是,从今往后,我们会有很多个可以一起看雪的年头,不着急,对不对?”   “傻子,笨蛋!”上邪回道。说完,又咯吱咯吱地笑起来,那清脆的笑声是最甜美的梦。   “现在外面不正在下雪吗?要不要出去走走?”上邪止住了笑,提议道。   此时的楚清朗已经缩回被子里去了,伸手将上邪一把搂进怀里,喑哑着声音道:“不要。”   “为什么?”   “你怀着孩子,不想让你受冷。”   “你可以用法术保护我啊!”   “可是我想抱着你再睡一会儿。”   上邪朝他翻了个白眼,楚清朗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抱着她睡去了。 第052章 孩子的名字   大雪初歇,天气放晴,世界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刚刚吃够早饭,楚清朗便带着上邪一起出了门,按照上邪的说法就是,她要出去堆雪人。   楚清朗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谁让他奈何不了佳人?只要是上邪的要求,明知道是不对的,他也无法拒绝。   于是,他只能说:“我负责堆,你负责看就行了。”上邪点头,答应得很爽快。   但是楚清朗却没有放下心来,若说他不了解上邪那就算了,要知道他可是和上邪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若是她不碰一下雪,她能坐得住吗?   思及此,楚清朗又道:“你偶尔也可以玩一下雪,但是别忘记了,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需要你去保护!”   “话痨!”上邪嗔道。   楚清朗揉揉她的脑袋,“好好好,我是话痨,可你不就是喜欢话痨吗?”   于是,上邪又咯吱咯吱地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如此静谧美好的地方,显得更加的美妙,让人听了便心向往之。   在堆雪人的过程中,上邪只捧了两把雪,楚清朗便心疼得不行,连忙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捂着,殊不知连他自己的手也冷得出奇,因为大部分雪人都是他堆的,上邪的任务只在于锦上添花,起不了多少实质性的作用。   但是上邪并没有拒绝他帮自己捂手,她只是将他每一次给予的温暖和幸福牢牢地记在心里。   当一个雪人堆完,上邪的手都不知道被楚清朗捂过多少次了,倒是他自己的手被冻得红红的,但是他却全然没发现。   “肥肥的,很像你!”两人站在雪人面前之时,楚清朗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上邪不乐意了,揪住人家的耳朵就是斥问起来。   “我说什么了吗?”楚清朗一脸无辜,“这么冷的天你再揪下去,你相公要变成残疾人了,耳朵会掉的啊!”   “不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我就不放手。”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上邪还是微微松了手。   “啊,我说,我说这雪人这么可爱,很像你!”   “不是这句!”   “……你先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说这雪人很胖,虽然和你一样胖,但是你现在怀孕了嘛,女子在怀孕的时候发胖了,表明孩子很健康,是不是?”话语间,楚清朗那高大的身子为了将就上邪的身高而微微弓起,看起来特别滑稽。   上邪被他如此形象给逗笑了。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说错话,可没那么容易了!”   “遵命,娘子大人!”楚清朗笑嘻嘻地说道。   “少来了!”上邪嗤了一声,忽而正色道:“楚清朗,你想好我们孩子的名字了没有?”只有一个月孩子就出生了,她现在的心情都已经很激动,初为人母的心情……很难说得清,反正就是想想都会让她从梦里笑醒来。   “想过了,男孩子就叫楚天涯,女孩子就叫楚海角,怎么样?”楚清朗也认真起来,但是这名字在上邪听来却是绝对的不认真。   “这算是什么名字?还有,孩子是我的,为什么要姓楚而不是姓南宫?”   楚清朗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三从四德在上邪这里简直是狗屁,瞧瞧她说的这话便能知道了。不过,姓氏这种事情,他可不想退步。   “上邪,是你嫁给我,孩子当然随我姓了,还有你不是也跟随你爹的姓吗?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你就别让我为难了,成不?”   “这样就算是为难你了?”上邪挑眉看他,不高兴了。   “没,没有,是我说错话了!”楚清朗一身冷汗。“这样好了,第一个孩子随我姓,第二个孩子随你姓,怎么样?”世人的眼光算什么?他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上邪闻言,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我逗你玩呢,就算有一天我死了,我的墓碑上写的也是你的姓氏,好不容易才能嫁给你得到你的姓氏,我怎么可能让孩子跟我姓?”   “……”楚清朗无语凝咽,敢情他刚才被上邪摆了一道。“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就说给你听听,楚南安怎么样?楚是我的姓氏,南取了你姓氏中南宫的南,安,是希望他一生安好,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这个名字。”   上邪想了一下,道:“至少比你刚才所说的什么天涯海角好多了。”   楚清朗暗自思忖:天涯海角很诗意,也没什么不好。   大抵是因为上邪要做母亲了,就算是小小的名字,她也想要最好的,所以才诸多挑剔。   楚清朗点头哈腰道:“娘子喜欢就好!”   上邪又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这楚清朗和平时的楚清朗就是不一样,在她面前简直就跟个活宝似的。   问他原因,他就说:“取悦娘子大人是小的每天必做的任务。”   “没出息!”上邪睨了他一眼,故作蔑视地说道。   “在娘子面前,不需要有出息!”   “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啊,昂?”上邪勾住他的肩膀,颇有点把楚清朗当成自己手下的意思。   “不敢,不敢!”楚清朗一本正经。   “我管你敢不敢,现在弯腰,背我!”上邪说着,便把楚清朗给摁下去了,楚清朗也没反抗,只悠悠地说:“娘子,这样会不会压到小安安啊,我看我还是抱着你比较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将准备爬到他背上来的上邪给打横抱起了。   上邪惊呼一声,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胳膊,“楚清朗,你这是想作死啊!”   楚清朗抿唇而笑,不言语。   一整天,便是如此快乐地度过。   对于怀孕生子这样的事情,上邪起初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自从楚清朗陪在她的身边之后,这些害怕便都转变为了力量。   她要给他生一个最漂亮最健康的孩子!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自从两人住在一起之后,便养成了许多坏习惯,譬如,赖床。   即使在床上没事可做,楚清朗也要抱着上邪,直到她说饿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做饭,每当这个时候,上邪就会窝在被窝里笑得花枝乱颤。   楚清朗很无奈,但又不能让她饿着了。 第053章 恐怖的噩梦   刚刚感受到一点点春意,楚清朗便迫不及待出去种桃树了。   上邪直笑他,像这样冷的天,不是要把种子给冻伤吗?   而楚清朗的回答则是,希望在孩子出生之前,把所有的种子都给撒下去,大不了以法术护住那些种子。   花了三五天的时间,才总算是把种子都给种到泥土里去了。   是夜,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吃饭,然后睡觉。   但是楚清朗却做了个噩梦,他梦见那头恶狼将自己生吞入腹的场景,又梦见万鬼啃咬的过去……这一切的一切,就像真切地在自己身上上演一样。   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屋子里的红烛还在燃烧着,外面一片黑暗,而旁边的上邪还在安睡,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伸出自己的手,仔细地看着,还好,还好,他还是他自己,没有改变。   虽然如此,他却还是忍不住心悸,蓦然想起当时离开天庭之时心底也生过这样的不安之感,到底是和与上邪之间的厮守来得太容易了,所以他才会这么不安的吧?   许是觉得枕边空了,上邪也随即醒了过来,看见楚清朗正坐着,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暗淡的烛光下,还可见他俊逸的侧脸。   话音落下,便见楚清朗回过头来,上邪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面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差没有惊呼出声了。   如此反应,楚清朗自然也看见了,他下意识地低头,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还是那张脸啊,触感还是人皮啊。   他悄然抬头看向惨白了脸色的上邪,问道:“怎么了?”   上邪甩甩脑袋,试图把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甩出脑袋去。“我……我刚才居然把你的脸看成一匹狼了,楚清朗。吓了我一大跳,原来是我看错了!”她心有余悸地说道。   楚清朗内心咯噔一声,整个人像掉入了冰窖里,当年被打出九重天他借用了狼的身体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上邪,那是他一生中最难以启齿的耻辱……   “你怎么了?”上邪见他没有说话,温柔地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惊醒了。”楚清朗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温柔地道:“夜深了,快些睡觉去吧!”   “一个噩梦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上邪听话的躺下了,将脸埋到楚清朗的胸前,“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噩梦,我要把你的恐惧都吸走!”   楚清朗不是那种随意便被惊吓到的人,她懂得。虽然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但是隐隐觉得他的恐惧完全是因为自己。   楚清朗沉默了一下,低沉地说道:“梦见你哭了,所以我慌了。”顿了一下,续道:“上邪,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快快乐乐的,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知道吗?”他轻轻地抚摸她顺直的乌黑长发,一字一句地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话语说出来。   孕妇本就嗜睡,上邪刚刚躺下不久,瞌睡虫便再次爬上来,再加上她现在是在楚清朗身边,可以说是没有烦恼,所以当楚清朗的话说完,她便连打了几个哈欠,不走心地道:“你快乐我就快乐啦!”   知道她累了,楚清朗也没打算再多说什么,而是不断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而他自己则是久久不能入睡。   翌日。   春光明媚,暖暖地照在上邪和楚清朗躺着的那张大床上。   楚清朗昨夜一宿没睡,不断地摸自己的脸,是否真的会发生改变,但是一夜没有改变,他一颗心终于缓缓回归了。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上邪不开心。   也怕自己不能永远地守着她……   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楚清朗微微蹙了眉,轻轻将上邪的身体移开,下了床。   打开门之后,发现站在门外的是白星,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两名妇女。   他大声地说道:“上邪快要生小孩了吧?我给她带来了两个产婆!”说完又是一阵捶胸顿足,“我本来是想把最好的产婆给找来的,但是不知道那个王八蛋提前我一步去请了,说是要三五天的时间才能回来,你说我要是等三五天,那上邪不得已经把孩子生出来了!”   楚清朗咋舌,真是没想到白星能想到这样的事情。但是产婆他已经请来了,正是白星所说的那什么最好的产婆。   看白星如此生气的样子,他真是不忍心告诉他!   不过,白星也没继续纠结在这件事情上,而是踮起脚尖将身子往里探了探,“怎么,上邪那丫头现在还没起床吗,怎么她不来见我?”   “她还在睡觉。”楚清朗说这话时,完全没有去叫醒上邪的意思。   白星不大高兴地睨了他一眼,却看在上邪是孕妇的情面上,懒得跟他们计较了。   “你计算过日子吗?孩子什么时候出生?还有名字取好了吗?”白星热心得就好像上邪是他女儿似的。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孩子的名字已经想好,名为楚南安。”楚清朗淡淡地说道,眉间隐隐的含有一抹忧愁。   “你怎么苦着一张脸,不开心吗?”白星道。   “实不相瞒,我昨夜做了个不大好的梦,不知道前辈可不可以给我解解这梦?”   白星愣了一下,脸色也顿时变得很不好看,他像是知道些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   “前辈知道……些什么,不妨告诉我?”楚清朗内心一震,面色却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白星避而不答,只问:“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且先告诉我你做了个什么样的噩梦,兴许如此我才能给你做些肤浅的解答。但是你需知道,梦境向来都是当不得真的!”   这个话,楚清朗以前是相信的,但是他昨夜做的梦都是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当然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奇怪就奇怪在上邪醒来的时候,说她看到的是一张狼脸……   这才是让他感到最不安的地方。   他正欲说话,便听内室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第054章 绝望和喜悦   两个男人同时将目光投注到内室里,在确定声音是上邪发出来的之后,楚清朗拔腿便往内室跑去。   “我肚子……好疼!”上邪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张脸惨白如纸,楚清朗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再忍忍,白星已经来了,我让他进来看看!”   话音落下,白星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一见如此情况,他便道:“看什么看,这是要生了!”连忙吩咐产婆进来。   楚清朗这才来得及说,他自己有请产婆的,那产婆在这里已经住了两天了,为的就是上邪生产的一刻。也是到这时,白星才反应过来,敢情那最好的产婆已经被楚清朗请来了。   想想也是,楚清朗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他那么在乎上邪,怎么可能不把一切都准备好?   这般想着,白星也就释然了。   当产婆走进来的时候,上邪的额头上依旧是细密的汗珠,幸好楚清朗抱住了她,否则她直接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产婆说:“女人产子,男子还是先出去,否则不吉利的!”   这不吉利自然是对楚清朗不吉利,而非对上邪和孩子不吉利。楚清朗对此也心知肚明,他冷冷地睨了那产婆一眼,道:“我是她的夫君,如何能在她产子之时离去?快些动手,别让她太疼了。”   产婆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楚清朗的冰冷目光给摄震回去了。   若非亲眼目睹女人产子,楚清朗此生必定不会知道原来生个孩子竟是如此痛苦,可痛苦又怎样?在产婆的努力下,以及他的身心颤抖中,上邪的长发被汗水沾湿了,湿答答的黏在额头上时,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   楚清朗怒了,“不是最好的产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生出来?”眼看着上邪的脸色愈发没了血色,楚清朗的心便揪成了一团,恨不得所有的痛都替她痛了。   产婆们被问得不敢回话,身子也有些发抖,她们都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了,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若是再这样下去,上邪的性命必定难保……   可是……该怎么办呢!   在场之人,个个额上冒汗。   站在一边的白星则陷入沉思当中,外间的吵闹对他来说仿佛不存在,时间久久,他像是从沉睡中惊醒过来似的。   不顾世俗伦理凑到上邪的床前,不去看她的下体,而是看着楚清朗说道:“再这样下去的话,别说生孩子了,怕是上邪的性命也难保!”   楚清朗沉默了一小会儿,真的只有一小会儿,他启唇道:“上邪必须活着,孩子可以不要,但是上邪必须活着!”说着,他看向了产婆,像是在命令她们似的,“我的娘子必须活着,还是可以不要,听见了吗?”   上邪将虚弱的目光飘向他的面颊,那里面写满了愧疚,写满了难过,甚至还有……痛不欲生。她是多么难过没有顺利为楚清朗生孩子,她多么想告诉他……她宁愿孩子活着……   但是她又是那么不忍心让楚清朗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反手握住楚清朗的手,虚弱地说道:“楚清朗……我……我想有个孩子……不要……不要放弃孩子,好……不好?”   天下的母亲大抵都是这样的吧,不管平时多么调皮,在面对孩子的事情上,都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楚清朗的眼泪落下来,“孩子以后还是可以有的,但是你若没有了,便永远都没有了!上邪别难过,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相信我,好不好?”他的心情又能够比她轻松多少呢……   “可是……他毕竟在我肚子里呆了十个月啊,我……我好难过……”她的眼泪也滑了出来,竟是如此痛彻心扉。   什么都想过了,却不曾想过难产这样的事情。   白星在一边急了,“哭什么?”话音落下,他便将屋子里的产婆们都轰出了房间。   “你疯了?!”楚清朗嚷道,完全不知道白星这是要干嘛!   “你才疯了!”白星也瞪了他一眼,但是看在楚清朗太过担心上邪的情分下,还是原谅了他,“我们可以用法力帮她护住孩子,也护住她的身体,直到孩子出生为止,但是我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能让凡人看到!”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这一瞬间,上邪和楚清朗仿佛同时看到了希望。   接下来便是白星负责上邪肚子里的孩子,而楚清朗负责上邪的生命。   两个男人搭配得天衣无缝,但是这样的事情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的?   几位产婆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外,一直在等里面的人的吩咐,只要没有听到吩咐,她们便都不敢走。   其中有一名产婆,应该是很担心上邪的性命,好几次都想闯进去,却不知道因为想到什么,都住了脚。   等待是漫长且焦灼的,不知道屋子里的人在等待,外面的产婆也在等,似的是从晌午时分便开始等,正午……下午,一点一滴,时间缓缓地滑到了傍晚,天空阴沉沉的,像是即将要下一场大雨,而且现在只是初春,天气还冷得出奇。   产婆们便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时间久久,直到深沉的夜色将整个杏花岭笼罩,她们都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一点点动静,于是她们径自在心底里断定,上邪必定是已经死了……   看来这次接生的钱,是不可能拿到了。   一念罢,便开始想着都这个时候了,要怎样才能回到自己家,她们可都不想和一个死人过夜。   就在她们陷入自己的沉思之时,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屋子里居然传来了孩子啼哭的声音,那一声啼哭是多么的响亮啊,打破了沉寂的夜色,也震响了人们心底的喜悦之情。   “产婆,快快进来!”楚清朗激动地大喊道。他面对着床上的那一团红色的肉球,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团可爱的肉球在移动,他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那是他孩子……   他和上邪的孩子…… 第055章 激动得哭了   楚清朗激动得不知所以,幸好产婆快速地跑了进来,有的人去烧热水,有的人忙着剪脐带,最后将抓住孩子的双腿,将孩子倒置起来,这下孩子又是一声尖锐的啼哭。   初为人父,楚清朗激动得都快要掉眼泪了。   而此时,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帮上邪理顺她那被汗水浸湿而黏在额头上的长发。   “上邪,辛苦你了!”他低沉着嗓音说道,声色里满满都是对上邪的心疼与感激,只是说着,眼泪便真的落了下来。   上邪见了,不禁笑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哭啊,我这么疼都没有哭……”   楚清朗懒得拆穿她,刚才他说要她不要孩子的时候,她简直是涕泗横流,还说没有哭!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着言道:“好好,我不哭了,你最坚强!”他哭还不是因为见她太辛苦,当然也是因为她给他生了个孩子,他高兴得不能自已。   楚清朗还想再跟她说点什么的时候,产婆却已经说:“夫人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得很,最好先让她休息休息。”   楚清朗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反而把这事给忘记了。于是,听了产婆的话之后,他便哄着上邪睡下了。   走出内室之时,小孩子已经用锦布包好,“恭喜恭喜,生了个小公子。”   到此时,楚清朗又才发觉自己刚才压根没注意到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只一心想着只要是上邪生的,他都喜欢。他连忙从产婆手中接过孩子。   小小的身体让楚清朗有些心惊胆颤,害怕一不小心就把他摔落地上,一双眼睛还没能够睁开,许是因为在母体里憋了太久,他的脸色有些发紫,但是这并不影响楚清朗对他的爱,红润的小唇瓣甚是可爱,楚清朗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站在一边的白星看他喜上眉梢的样子,生生地愣了一下,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他出去一趟。   楚清朗似乎是想起今早跟白星说过的事情了,连忙将孩子递给产婆照料,便跟在白星的后面走出了家门。   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楚清朗却能清楚地看见白星。   见他到来,白星沉着声音说道:“楚清朗,你还记得你是神仙一事吗?”   “记得,但是天帝不是已经允许我下凡来了吗?”楚清朗疑惑地道。   “那你目前为止有见过哪个神仙和他人结为夫妇了?”白星道:“天规中就有一条,禁止仙家谈情说爱。”   “那天帝允许我下凡和上邪在一起又怎么解释?”   “还记得当时你们离开的时候太上老君问你们的话吗?”白星叹了口气说道。   楚清朗点点头,当然记得啊,彼时太上老君问的是,不管经受何种考验,他们是否会坚持在一起?彼时他和上邪的回答都很一致,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厮守在一起。   “对,就是考验,我猜想天帝还在为当年你和上邪曾经给过他耻辱而怀恨在心,借以考验将你们拆散!”话音才落,天空中便响起一声闷雷,划破天际,煞是可怖。   白星也愣了一下,他这是泄漏天机了,这是要遭天谴的。这般想着,他忙闭了口。但是楚清朗已经完全了解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让他下凡和上邪在一起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天帝就是要把他的这个把柄抓在手心里,然后加以利用,再次将他和上邪拆散。   楚清朗忽然就很不明白,心胸如此狭隘的天帝为何还被佛祖救活,且让他继续担任天帝一职。难道人间黑暗,天界也是如此黑暗吗?   “楚清朗,我再也没有办法告诉你任何事情了,或许你受到的惩罚是你最畏惧让上邪知道的事情,抑或是你觉得最为耻辱的事情,至于如何避劫,我……不知道!”白星的双眸中是一片灰败,从未感觉如此无力过。   他看着楚清朗和上邪走了大半辈子,如何能够做到不为她们的悲伤而感到悲伤?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最畏惧上邪知道的事情和最为耻辱的事情?   楚清朗立马想到自己的身体被狼吃的那一幕,而自己不得已之下借用了狼的身体……   还有,被万鬼啃咬的屈辱……   都是他最畏惧让上邪知道且此生最为耻辱的事情!   难怪,他昨晚会梦见,原来他的路途早已经在命运之中写好,只是那条路途泥泞不堪。   “那……上邪会受到惩罚吗?”楚清朗抬起眸子问道。   “上邪不是神仙,天帝找不到理由来惩罚她。况且只惩罚你一个,便足够让你们二人受尽苦楚了。”白星这次还未说完,又是一道闷雷划破天际,若不是他闪得快,那道雷当真是直接劈到他的身上了。   “我不能再说了!”   楚清朗很明白他的处境,自然也没再让他说什么。   而且即使再多说点什么,都是无益处的,天帝已经决定要惩罚他们了,他们除了应对还能怎么做?但若是天帝当真公报私仇,那便让他有些不服气了。   白星连夜离开了,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带来了个奶妈,说是上邪太瘦,怕她没法给孩子喂奶。楚清朗谢过之后,白星便带着那几个产婆离开了。   楚清朗进入内室去看上邪时,她已经醒了过来,“楚清朗,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她笑着言道,眼底里满满的都是喜悦,楚清朗的心止不住酸了一下。   他走到她床边坐下,“上邪,以后喊我相公吧,若是继续喊我名字,安安长大了会笑话的!”楚清朗自动将孩子的小名喊为安安!   只这一个要求便让上邪羞红了脸,虽然是夫妻,但是一直没喊楚清朗相公,乃是因为关系太亲密了,如果再喊得很亲密的话,会让她觉得害羞。   楚清朗简直无语,想当初她不是在大街上喊自己这个陌生人为相公,怎么到后来,居然会害羞了!   “娘子,你害羞的样子会让我很想亲你的!”   “啊,谁说我害羞了……”话音未落,楚清朗已经捧起她的脸,以吻封缄…… 第056章 为你而悲痛   他的吻霸道而不失温柔,温柔中又让上邪感觉他像是要将自己生吞入腹似的。   因为呼吸不畅,所以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但是楚清朗却紧紧地抱住了她。   上邪心想着,今天他怎么这么急不可耐?她很想看看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啊!   渐渐的,她居然感觉到与自己的舌头搅在一起的舌头变得有些粗糙了,而且楚清朗的动作有点重,这让她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女子当真有些招架不住。   禁不住睁眸看他……   上邪顿时傻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虽然惊了,但是却没有叫出来,整个人犹如被雷到了似的,没有任何动作。   眼前的……这张脸,和那天晚上她半夜醒来看到的楚清朗的那张脸是一样的。   这是一张狼脸,白色的绒毛,看起来触感很好,他紧闭双眸,正沉浸在深吻当中,上邪的心顿时漏了一拍。   似乎能够感受到上邪的木然,楚清朗即刻停住动作,在看见上邪的惊讶眸光时,他内心猛地一震,条件反射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来看,整个人顿时犹如堕入了冰窖。   果然是他觉得此生最为耻辱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他什么都没有想,转身猛地从窗子跳了出去,上邪掀开被子跑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窜入树林中去了。   她站在门边,望着他惊慌失措逃窜的样子,心,疼到了极致。   原本以为可以永远的幸福,居然在孩子出生之后,就这么夭折了。   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迫使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是脑袋就是不停地转,让她错觉整个世界都在转。而她则掉如深深的旋窝,怎么也无法逃离出来。   白星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她也不知道。   直到他说:“仙凡本就不能相恋,楚清朗既然为了你而自愿下凡,便要接受一定的惩罚,这便是上天给他惩罚。”语尽,像是担心上邪会反驳什么,他继续道:“当时太上老君已经暗示过你们了,只是你们固执地选择与对方相守,且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当中,没有把太上老君的话听进心里去。”   上邪依旧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春风依旧寒冷,她只穿了里衣里裤便跑了出来,如今风一吹,便将她冻得瑟瑟发抖,但是她好像对此一无所知。   白星叹了口气,说道:“好在天帝并没有把你们的孩子夺走,上邪,坚强一点,至少你还有孩子,不是吗,那是你和楚清朗的孩子啊!”   上邪闻言,蹭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看进白星的眸中,红着眼眶说道:“可是,我更宁愿身边有楚清朗!”说完,也不等白星说话,径自走进屋里,换上一套红衣,外罩一件黑色大氅,长发也没有梳理便出去了。自始至终,她都没再看白星一眼。   是白星主动追上去的,他快速地跟在她的身后问:“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找楚清朗!”话音落下,他们已经来到树林的入口处,就在刚才,她看见楚清朗进入了这片树林,她要去把他找回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嫌弃他!   白星挡在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说道:“丫头,别这么固执,楚清朗一定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可我不会嫌弃他的,他为什么不能让我看见,我是他的娘子,不是吗?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他的娘子!”上邪的眼眶依旧发红,不管不顾地说道。   “你嫌弃与否是一回事,他想不想让你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白星也斩钉截铁地反驳。“你至少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你贸贸然去找他,即使见到他了,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沉重的伤害罢了。 ”   “难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不需要我陪在他的身边吗?”上邪不解地道,声色中已经多了那么一抹妥协与无奈。   “男人在遭遇困难的时候,当然都希望心爱的人在身边陪伴,但是当男人遭遇尴尬或者是遇上他觉得耻辱的事情的时候,绝对不希望心爱的人看见。丫头,你要知道有些事情,适合烂在心底。太过坦白了,会让人觉得恐惧。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黑洞,若是不能窥探,便只能想办法温暖他,明白吗?”   上邪回答白星的是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遥远的风吹过来,缭乱了她没来得及梳理的长发,身姿是那般美艳,可姿态却是那般凄冷。   白星也给足了她时间,不去打扰她,而是让她一个人安静地思考。   上邪并没有哭,在久久的沉默当中,她安静得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很多时候,她的悲伤就是如此内敛,内敛到让人看不清她到底伤到何种程度。   中午的天气并没有变好,而是刮起了层层叠叠的冷风。白星正想把她劝回家之时,上邪却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但是她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脚下一蹬,飞身而上,往天界去了。   白星内心一震,暗道不好,以上邪的性子必定要将天庭闹得人仰马翻才肯罢休。   思及此,白星拼命地追上去,而上邪的速度却比他要快很多,如此一来,白星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简直要在心里哭泣了,若是上邪这次再这么一闹,估计她和楚清朗之间,便是永恒的分离了。   “上邪,你等等我,就算你要上天也要带上我对不对?多一个人好多一个帮手啊!”白星大声地呼喊道,声音穿破了云层,却好像无法钻入上邪的耳朵。   白星吼了好几声,皆不见她有所反应,无奈之下,他只好道:“南宫上邪,你若执意闹上天去,对楚清朗只有百害而无一益,你先站住听我说,行不行,我们还可以选择其他的方法啊!武力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于是,上邪果真停住了。   她转过身来,斜睨着白星,那清冷的眸光让人看了,内心止不住一颤。 第057章 膝行至天界   白星快速地奔到她的身边,气喘吁吁的,早知道这句话对她有用,那就早些说了,也不必追赶了那么长时间,简直是活受罪。   上邪斜睨着他,冰冷地道:“你以为我是要杀上天去?不,我不会那么做的!”   “那……那你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白星问道。   “你走吧,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处理,不要追我追得那么辛苦了,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就算是要发生事情,那也不过是她发生而已。   刚才在树林里,她想了很多,也想通了为什么楚清朗会遭此劫难,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既然如此,那便所有的罪过由她来承担便可!   白星被她的淡然给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嘴唇翕合了半晌,才终于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他说:“既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我和你一起去又有什么要紧?”   原本以为上邪会说点什么,但是上邪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往天上而去。白星怔了一下,也快速地跟了上去。   他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悲伤,却无法感知她的杀气,她上天来果真不是来闹事的?白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刚刚上了天,便双膝跪在地上,每膝行三步,便磕一个头,嘴里铿锵有力地说道:“所有的罪过都是我犯下的,请放了楚清朗,我愿意独自承担一切。”   见过嚣张的南宫上邪,也见过俏皮的南宫上邪,更见过没心没肺的南宫上邪,更更见过心狠手辣的南宫上邪,却不曾见过如此卑微的南宫上邪。   白星忽然不知道,上邪和楚清朗的相遇,到底是上邪的幸运还是楚清朗的幸运多一些。   他上前去,想要把上邪扶起来,但是上邪却用法术把他弹开了。   原本以为她也会用法术弹开守住天门的天兵天将,但是她没有,任由着那两人上前来,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前进,上邪不动武,却也没有让对方拽开她。   白星看不下去了,走山前,便是将那两人给劈开,上邪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膝行。   白星跑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吼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上邪抬起头来看他,“为楚清朗,怎么能说是作践自己?你错了,我并不为此觉得委屈,更何况,当初的一切恶果都是我种下的,本就该我来承担这些罪过,楚清朗很无辜,不是吗?”   她的淡定从容,她的诚恳话语,都让白星手足无措,只好让开道,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往前膝行。而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那些打算上来推开上邪的天兵天将打倒,不让他们接触到上邪。   坐在凌霄宝殿中的天帝已经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在他眼中,上邪便是倔强与狠毒的代名词,如今见她如此,他当真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爱情……果然这么神奇?居然能够让人如此卑躬屈膝?   接下来,他并没有让天兵天将去拦住她了,他要看着她一步一步跪着来到他的面前,臣服在他的脚下,祈求他放过楚清朗。   到时候,他若解气了,也可以考虑考虑。   她的额头渐渐渗出了鲜血,膝盖也是,那鲜血从肌肤里渗出来,染红衣裙,在由衣裙染红地面,许许多多的神仙都赶过来了,却都是冷眼看着她,谁能想到,曾经如此嚣张狂妄的南宫上邪,居然会有跪地磕头求人的这一刻?   白星暴怒,却又无可奈何,他劝过上邪许多次,但都是以失败告终,对于他的话,上邪要么就是清冷地看他一眼,要么就是当作没有听见。   距离凌霄宝殿越来越近之时,她额上的鲜血已经滑到了她的脸上,而膝盖上的血已经染红了长长的一条走道。   第一次,白星有了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这丫头总是能够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而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许是为了节约时间,即使是痛极了,上邪也膝行得很快,可是想要膝行到凌霄宝殿却还是得花费很长时间,而如今,她竟是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的凌霄宝殿。   随着她的进入,许许多多的神仙也跟着走了进去,彼时,天帝正端坐在高台之上,优哉游哉地吃葡萄。   跪在天帝面前,她又道:“所有的罪过都是我犯下的,请放了楚清朗,我愿意独自承担一切。”于是,长长久久的将额头磕在地上,仿佛若是天帝不让她起来,她便永远都不会起来。   天帝故作不知地干咳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闻得此言,白星已经到达了爆发的边缘,但是见上邪如此隐忍,他也就只好继续忍下去。   上邪抬起头来道:“因为我的罪过,我的夫君楚清朗遭到了惩罚,现如今成为了一匹狼,我心难安,只因我知道所有的罪过都是我一人犯下的,与楚清朗无关,所以今日我到此处,是为请求天帝陛下放了我的夫君,不管天帝陛下给我怎样的处罚,我都不会吭一声。请天帝陛下成全。”   说完,又重重地磕下头。   天帝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朕刚才还在想,像你如此刚烈的女子,怎会心甘情愿给他人下跪,原来是情有可原。”望着伏跪在地上的女子,天帝心中多了那么一抹报复的快/感。   他顿了一下,又道:“朕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过,朕只知道楚清朗乃是天界神仙,却甘愿下凡与你厮守,天界清规森严,神仙不可沉迷与儿女情长之中,在无事之时更不能私自下凡,当时朕已经让太上老君提醒过你们,但是你们却执迷不悟,既然如此,朕只能惩罚楚清朗了。 ”   “至于你曾经犯下的罪过,三百年前,楚清朗已经为你受过惩罚,如今硬是来说你的罪过,朕当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过!之所以惩罚楚清朗,乃是因为他犯了天条,朕不曾因为你而私自惩罚楚清朗,这件事,众卿家都是知道的!” 第058章 生生世世为娼   白星磨了一下牙齿,此时才深知这个天帝的心胸是多么的狭隘。居然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当真是气煞人也!   不可否认,能够坐上天帝这个位子,是经过上万的修炼才得以大圆满的,但是许是这天帝在这个位子上坐久了,利欲熏心,曾经的那些修为都被那金碧辉煌的大殿给消磨殆尽了。   若不是他掌管六界众生,白星真的是要飞上去,一脚踢掉他的脑袋了。   额头还磕在地上的上邪抿了一下唇瓣,忽而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我在想当年我年少无知,也曾犯下过许多错事,令陛下蒙羞,如今上来,也是为当年的自己给陛下道歉。至于楚清朗一事,乃是我诱惑他下界,若非是我,他必定不会下去,所以这件事情,全部都是我的错,还请陛下宽恕他,惩罚我!”   不可不说,天帝当真被上邪的话语给惊住了。他甚至想过上邪打上天来,捣毁他的凌霄宝殿,也想过她会再次拿鼻屎砸自己,就是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卑微,卑微到仿佛是个人都能把她踩到泥土里去。   但是,他不会因为她的卑微而动容分毫的。   “作为神仙,理应禁得住诱惑,他如此禁不住诱惑,朕给他些许惩罚也是应该的。”天帝清冷地说道:“你是为魔女,做些魅惑他人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你以后好好做人,朕也便不追究了,至于楚清朗,你也不必再为他求情。如此,你且下凡去吧。”   天帝挥了挥手,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   白星真是忍无可忍,不能再忍。他从人群中蹦了出来,捋高了袖子,气急败坏地说道:“南宫上邪都这么卑微地乞求你了,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你心胸如此狭窄,你那上万年的修为都去了什么地方,难道都拿去喂狗了吗?”   上邪继续匍匐在地,不言不语。   天帝再次被白星的话给激怒了。但是他面色却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难道朕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朕惩罚楚清朗乃是因为他眷恋红尘,执意下凡,与南宫上邪毫无关系。天条便是这般写着的,凡是下凡的仙家都将会受到惩罚,与朕的心胸狭隘有何关系?!”天帝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白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什么叫虚伪他算是彻底领教过了。看样子这个计谋,他早就已经设计好了,只等着上邪和楚清朗跳入那个陷阱!   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龊、猥琐!   白星一遍一遍地骂着,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在一阵沉默之后,上邪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天帝,说道:“我曾听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帝陛下若是心胸狭隘的话,人间又怎会流传这样的言语?”她在讨好天帝的同时,亦是在设计陷阱让天帝跳下去。   天帝自然也知道上邪在讨好他,但是不曾想到过这样的话语里会藏有玄机。他煞是满意地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朕若是心胸狭隘之人,人间便不可能有这样的言语。”   上邪续道:“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我曾经和陛下发生过冲突,但是却不曾觉得陛下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这般想着,如今才敢上天来,只因为我相信宽厚的陛下一定会答应让我代楚清朗受过!”   铿锵有力的话语回响在大殿之上,天帝顿时愣了神,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她的话语,他的脸色倏然变青了。   虽是如此,白星也不曾感到高兴,因为换回楚清朗,便代表着要牺牲上邪。   大殿之上的神仙们开始窃窃私语,偶尔将一记目光瞟向天帝,这样一来,天帝便更加下不来台了。   跟了天帝这么多年,他们位子虽然不及天帝这么高,但是对天帝却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可不像上邪所说的那般宽厚,当然了,最初的上百年,他还是很宽厚的。   只是时间越久,人心便容易蒙上灰尘……   面对如此压迫,天帝努努嘴,半晌才道:“天界不曾有人代为受罚如此一说。”   “可是三百年前,楚清朗不是也替我受罚了吗?当时还是至尊佛出面让他接受惩罚的!”上邪一句话便堵住了天帝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语。   白星闻言,愣了一下,至尊佛?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悄然地退出了大殿。   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去,而天帝更是恼怒于上邪所说的话,更多的恼怒在于,他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上邪也没有让他下不来台的意思,她只是想让楚清朗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让他受苦。   思及此,她再次向天帝磕了一个头,“请天帝陛下体谅我心疼夫君的心情,就让我代替我的夫君接受惩罚吧。让他成为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就好!”   天帝无言以对,只好道:“你……可都想好了?”   上邪心中一喜,可鼻子却是一酸,她连忙道:“想好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惩罚,我都绝对不会后悔!”这一生,她真的应了月歌留下的那三个劫数,此生得不到所爱。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承受所有的痛楚吧。只要楚清朗好了,那便一切都好!   天帝扫了一眼众神仙,似是在问他们的意见。   众神仙快速地附和道:“我等但凭陛下全权做主。”   “朕无权全权做主,你们且去翻看了一下天规,犯了何种罪过,理应得到怎样的惩罚!”天帝的脸色不太好,但是他的目的始终都是拆散上邪和楚清朗,让他们感受痛苦,既是如此,谁接受惩罚那都是一样的。只是他对于上邪的“自作聪明”感到很不满而已。   听了天帝的话语之后,便有神仙快速地翻看了一下天规戒律,很快便找到了。   “若是神仙犯此等罪过,便是剔去仙骨,打入凡尘。是为女子的话,生生世世为娼,若为男子,便永永远远为宫人。”   宫人,即是太监的意思。 第059章 将死未死时   上邪内心抖了一下,面上却无悲无喜。   天帝道:“可听见了?是如此,你还愿意代他受罚吗?”看样子,他给楚清朗的惩罚还算是轻的,若不是上邪上来,他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上邪挺直脊背,抿了一下唇瓣,毫不犹豫地道:“愿意!”   能够感动人的,从来都不是某个人做了某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而是在琐碎的生活中,还能笑得如花般灿烂,即使有过不和与不快,可到最后的时候,还是愿意为对方牺牲。   上邪的举动,无疑震撼了在场众神的心。   想当年,他们对她只有恐惧,而如今,他们却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女子。   可,天条不能更改,天帝之令不可忤逆,是以,他们只好安静地站立原地,不言不语。   于是,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甚至显得有些沉重。   天帝道:“既然如此,便带她去吧!”   在天兵天将到达自己身边之时,上邪蹭地站了起来,许是因为跪得太久了,双腿有些发麻,一时间竟有些站立不稳,只是幸好没有摔倒。   她毫不畏惧地仰视着天帝说道:“我要先看见楚清朗变回原来的样子,如此我才能毫无遗憾地离去。这是我最后的愿望,请陛下成全!”   话音落下,众神期期艾艾地看着天帝,像是在为上邪求情。   天帝无奈,只好照着做了。   清冷的树林里,一匹全身雪白的狼正倚在树下睡觉,虽是狼身,还是能够看见他眉间的忧愁。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的爪子上布满了鲜血,上邪猜想,那必定是他在愤怒至极、无奈至极之下,伤了自己的。   看着这样的他,她好想伸手抚摸他,给他最大的安慰,但是她却不能够,只能在这里通过幻境看着他……   天帝已经命人去了,将楚清朗变回原来的样子之后,上邪便将堕入六道轮回之中。   被派去的那个人还是太上老君,楚清朗见到他的时候,感到有些惊讶,但是也只是一些而已,在天上的上邪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却能够清楚地看到太上老君将楚清朗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他还一如三百年和在她楚国大街上遇见的那个白衣少年,目光璀璨,如天上的繁星,身姿颀长,面容俊朗……   看着这样的他,上邪忽然就想,若是能够回到三百年前,那个美好的时刻,那该是多好啊,但是这样的想法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简直就是奢望。   太上老君似乎没有告诉楚清朗她要发生的事情,因为她在楚清朗的脸上看见了欣喜的表情。如此也好吧,他不知道也很好,否则只会给他带去悲伤。   她不应该难过的,至少还有孩子可以陪伴他……   楚南安——楚清朗、南宫上邪、安安,唯愿他们父子一生安好。   “走吧!”站在她旁边的天兵天将冷声说道。   上邪将目光收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示她一点都不难过,是的,只要楚清朗安好,她就一点都不难过,一点都不!   只是,为什么每往前走一步,她都觉得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疼痛到让她有些想哭。   她是如此地怀念楚清朗的怀抱,只要有他在,她便会很安心,但是……她却失去他了,并且在以后的人生中,彻彻底底地失去他了。   站在轮回道的入口处,望着不断旋转的旋窝,上邪很安静。   没有人间行刑前的提问,也没有人来送她,她便这般安静地站在这里。   一切都还好,她这样安慰自己。   若是失去了今生,在往后的人生中,一切都不算是人生了。   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这是要进入轮回道的准备了。   忽觉有人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的身子便不可自抑地往前倾去,这……真的是要永远离开楚清朗了吗?这真的是永永远远地离开楚清朗了吧?   泪水还是不可自抑地从眼眶中滑落,犹如断了线的珠子。   “等一下!”苍劲有力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但是她的身体却在急速地往下坠落。   忽而,腰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她睁开双眼,便瞅见了缠在她腰身上的绳子,而此时她的身体也不再往下坠。   她抬眸,便看见了站在上方不断地将她拉上去的白星。   上邪怔了怔,“白星,不要白费力气了。该来的始终都是要来,你何苦……?”话音未落,她已经被扯了上去。   白星怒不可遏地说道:“我还没有来,天帝老儿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生生世世为娼,你以为是那般容易便能过完一生的?南宫上邪,你是傻子啊!”他像个父亲似的,不断地骂着上邪,但是上邪知道,他只是太疼爱自己。   自从父亲死后,除了楚清朗,便是白星对她最好了,如此感情,她当真是无以为报。   “我如果不这样做,楚清朗就还会受到惩罚!”上邪干巴巴地说道。   “除了这个方法,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难道一定要听从天帝老儿的惩罚才能救下楚清朗吗?他那么狭隘的人,怎么配当天帝!”白星还是怒不可遏,“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允许你接受这样的惩罚!你看,我帮你把至尊佛请来了,如今,唯有他方能给你公平。”   “天帝算什么?在我眼里不过一个狗屁!”如此谩骂神仙,估计除去曾经的上邪之外,白星算是第一位了。   对于这样的白星,上邪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听他说他把至尊佛请来的时候,上邪还是愣了一下,从仙界到佛界,那得花多长时间啊?   不过转念一想,太上老君都去了一趟人间,白星来回往返仙佛两界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这事被白星这么一闹,刚刚才散去的神仙们又再次聚拢了过来,待见到至尊佛的时候,每人都愣住了,脸上是恭敬谦卑的表情。   本就没走的天帝也愣了下,连忙从座椅上走下来,向至尊佛拜了一拜。   此时他的心底已经有些发慌了,至尊佛是如此洞悉他人内心世界的一个佛,他会看出他惩罚楚清朗和上邪的私心吗? 大结局:我要我们在一起   谁料,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随后又道:“人生在世,孰能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天帝内心一震,知道他是知道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徒然跪在地上,“弟子知错,请佛责罚。”   “能坐上天帝的位子,你经历的劫难比其他的神仙要多上许多,你既已知错,说明你心依旧纯良,我便不必再惩罚于你。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是我在纵容你,我只是给你一个改变的机会。毕竟,事实犹如我刚才所说的,人生在世,孰能无错?”   “多谢佛祖教诲,弟子知道错了,以后定当加以改正。”天帝毕恭毕敬地说道。   白星不服,走上前来,“这不公平,他说知道错了你就放了他,万一日后他仍旧犯错怎么办?还有,万一他说犯错只是说说而已呢,谁知道他内心里是不是真的知错?”   “我的弟子,我自然是了解的!”佛胸有成竹地说道,“万物皆有其定律,谁人在世之时不曾犯过错?佛家慈悲,唯有给予对方良善,方能让对方感知良善的好处,从而走上良善的道路。”语尽,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上邪。   继续说道:“难道南宫念仁不是这样做的吗?他给你最多的爱,不过是为了淡化你体内的魔性。人人生而平等,你性本善良,只不过被他人误会了,但是你却收获了他人不曾收获的美好。因果报应说的便是如此啊!”   上邪走上前来,点点头,“谢谢佛祖,我明白了。只是我有一事想问,我的夫君楚清朗还会受到惩罚吗?我想请求佛让我们在一起!”   “看看你的身后便可,不必问我!”佛说完,转身走了,那笼罩着他的淡淡金光也随之消逝。   上邪转身,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袭白衣的楚清朗,而他的怀中还抱着他们的孩子。   眼泪再次簌簌地掉落下来,她看着楚清朗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泣不成声。   白星见状,快速地跑到楚清朗的面前,将孩子从他怀中“抢”过来,示意他先去抱抱上邪。   只是,他走到她的面前时,却发现自己和她一样想哭,只是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对不起,让你受伤害了。”他紧紧地抱住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上邪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一直一直哭,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楚清朗,我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了……”她哭得撕心裂肺,和当初在雪族王宫时哭的那次差不多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他除了说对不起和抱紧她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而他也知道,现在抱紧她,就是最好的做法。   他感觉到胸前的衣襟都被她的泪水濡湿了,在场众人愣愣地看着他们,不言语。   很久很久,真的是很久很久,上邪才止住了哭声,众人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居然在楚清朗的怀中睡着了。   众人扶额,满面黑线。   天帝什么都没有说,便让他们走了。   当然,所有的人都不认为佛只跟天帝说了那么几句话,天帝便将内心的邪恶驱逐出去了,或许佛在暗中还跟天帝说了些什么,只是没让外人听见罢了。   楚清朗没舍得把脸色苍白如纸且额头上还布满血迹的上邪叫醒,而是将她打横抱起,让白星抱着孩子,便下凡去了。   上邪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翌日清晨,暖和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暖暖的,身体很舒适。   她翻了个身,见到躺在自己身边的楚清朗。   她伸出手去细细地描绘着他的轮廓,不妨,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楚清朗倏然睁开眸子,眼里全都是笑意,“娘子醒了?”   “你装睡?”   “没有啊,我本来是睡着了,但是你一动我就醒了。”他坏坏地笑了起来,凑近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上邪,我很想你!”   “我也是!”上邪低低地回应了一句,唇便被楚清朗封住了。   ……   ……   直到晌午时分,楚清朗才起床,“你不要去看看你的儿子吗?”他摸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道。上邪昨天之所以能睡得这么安稳,乃是因为他使用了法术让她身体轻松下来,不再紧绷。他实在是害怕极了她哭得伤心的时候身体会抽搐不止,无奈之下,他只好使用法术了。   “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看见楚清朗在身边,上邪的心情变得无比的轻松愉悦。   “哦哦,当然是我的儿子,那是我们的儿子!”   于是又是一场打情骂俏。   上邪再看到孩子的时候,愣了一下,“怎么看起来有几个月这么大了?”她记得自己是刚刚生下孩子之后就上天的啊,怎么回事?   “你忘记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楚清朗刮着她的鼻子说道。而他呢,则在那个冰冷的树林里呆过了昏暗的两个月。   直到太上老君来到他的面前,将他变成了人……   太上老君说上邪在天上时,他的心彷如掉入了谷底,但是太上老君又说,他可以抱着孩子去找上邪,于是他就笑了。   这就是为什么上邪能够看见他喜悦的表情的原因。   看样子太上老君撒了谎,但是这个谎言成真了。   看过孩子之后,上邪又想起了白夜和乱雪,问起他们时,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袭粉衣的乱雪。   “你……完全好了?”上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都走了好几个月了,我能不好吗?”乱雪坐到她的床边,嘟唇说道。   楚清朗有些不高兴,因为乱雪霸占了他的位子,他都还没有和上邪亲热够呢,但是一想到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他便释然了。   上邪爽朗一笑,道:“那到也是,只是怎么不见白夜?”   “别跟我提他,烦着呢!”一说到白夜,乱雪的嘴巴厥得更高了。   上邪将目光看向楚清朗,像是在询问他怎么回事。   楚清朗道:“许是,白夜为了救乱雪而耗费了自己的灵力,让乱雪分外感动,所以乱雪才会这样吧!”楚清朗简直就是个妻管严,只要是上邪问的,他都会乖乖回答。   不过他这个答案还是说得很隐晦。   换句话说就是白夜见乱雪久久没有恢复,便使用自己的灵力帮助乱雪恢复了,乱雪醒来后知道这件事,一颗心便许给了白夜,但是白夜是个木头,没有想到这方面去……   送走乱雪之后,上邪的时间便都给了孩子,楚清朗真是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我说,娘子,你不能有了孩子之后,便冷落了夫君啊!”他坐到她的面前后酸溜溜地说道。   “我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他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我陪伴吗?”上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模样甚是无辜。   “可是你也几个月没见到我了!”楚清朗的声音愈发委屈起来。   上邪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向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来。   楚清朗果然屁颠屁颠地蹭到了上邪的身边。   “啵”的一声,她一口亲到了他的脸上,然后看着他,无辜地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楚清朗无语望天……   “娘子,人家有那方面的需要。”楚清朗厚着脸皮说道。   上邪装无辜,“哪方面?”   “你先把孩子交给奶娘,我再告诉你。”   “为什么一定要交给奶娘?我会想念他的,不行!”上邪说着,竟更紧地抱住了孩子,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成天抱着他,他会腻烦的,处得久了,你们的母子关系就会不好!”楚清朗是为了得到她而不惜信口雌黄。   “是吗?”上邪将信将疑,“那你也距离我远点吧,若是处得久了有一天你也会腻烦我的,或者是我会腻烦你!”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清朗算是领会到了。   他自作主张地将奶娘叫了进来,“上邪,孩子该吃奶了,把他给奶娘吧。”   “可是我自己也有奶!”上邪说着,便准备给孩子喂奶,楚清朗连忙制止道:“你身体那么虚弱,孩子跟着你也会很虚弱的,快点把他给奶娘吧。”终于趁上邪不注意之际,他把孩子抱走交给奶娘了。   奶娘也很识趣地快速退出了房门,上邪还想追出去,却被楚清朗拉住了。   拉住之后,他便一把捧起她的脸,以唇覆上她的唇,上邪起先挣扎,但是在知道挣扎不过之后,便转变为迎合了。   他将她抱到床上,解开她的衣衫,将唇抵到她的耳边说道:“娘子现在知道为夫有什么样的需要了吧?”说完,魅惑地笑了起来。   “不要脸!”上邪嗔道。   ……   ……   事后,她红着脸躺在楚清朗的怀里,“你说白夜和乱雪会修成正果吗?”   “什么样的正果?成神仙还是成为像我们一样的夫妻?”楚清朗明知故问。   “夫妻!”上邪道:“我觉得他们会在一起!”   楚清朗低低地笑了,“他们会不会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是我要我们在一起。”   上邪嗤了一声,“我说认真的!”白夜和乱雪幸福了,她才会得到完整的幸福。否则与楚清朗的幸福中,还是参杂了那么一抹残缺。   “白夜说,他也喜欢乱雪,你觉得呢!”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做梦的时候。”楚清朗道。   上邪垂了他一拳,“没正经!”   楚清朗说:“他们都长大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们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不需要去操心。”   上邪看了看他,忽然偎进他的怀中,“楚清朗,我很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楚清朗只抚摸着她如绸的长发,不言语……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去改变,去证明,爱情也是。   ————【完】————   燕子的话:感谢爱我的人,不管是曾经爱过,现在不爱了,还是现在正在爱着,我都感谢。再见。 ━━━━━━━━━━━━━━━━━━━━━━━━━━━━━━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