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 《快穿之又见老攻我好方》 作者:金浮屠 文案 修真天才陆非鱼临死之际才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一本书,而他只是书中的炮灰,他经历过的所有一切,拥有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所谓的主角而服务。 他不服! 为了重生,为了打破世界的禁锢,陆非鱼和一只蠢萌菊花精系统灵魂绑定。他去往一个又一个世界,扮演着炮灰的角色,逆袭炮灰的人生。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每到一个世界都会遇到同一个人?!而且还是他家老攻……菊花残,满地伤,又见老攻我好方~ 陆非鱼:论直男被吃干抹净的忧伤……什么?我是弯的?你再说一遍! 清冷黑化受VS精分全能攻,外加一只蠢萌蠢萌的小菊花系统~~ 主受,1V1,爽文无虐,谢绝扒榜!本文套路,不喜点“×”,谢谢。 内容标签: 系统 强强 爽文 主角:陆非鱼 ┃ 配角:小菊(系统) ┃ 其它:快穿,爽文,打脸,宠文 作品简评: 陆非鱼本是玄元大陆的一名天才修真者,却被自己的白莲花师弟所害身死,意外发现自己的“炮灰”身份。为了心中的不甘,陆非鱼和菊花精系统定下契约,扮演着各个世界的炮灰走出他们新的人生。而在这段未知的旅程中,他也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本文是一篇快穿爽文,金手指粗壮,主要讲述主角陆非鱼穿越一个又一个世界逆袭打脸谈恋爱的故事。老攻性格不定,忠犬是其万年不变的人生信条。全文轻松甜宠,茶余饭后,君可一顾。 ======================== 第1章 主角与炮灰   陆非鱼从沉睡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所及是一片无垠星空,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人,黑色的幕布上繁星点点,美丽而危险。   他坐直了身子,抚了抚额头,我,这是在哪儿?   “宿主,你好,我是系统001号,因为检测到宿主精神体的强烈求生愿望,故与宿主灵魂绑定。”一道故作严肃的声音突然从虚空中冒出来,又在虚空中回荡。随后顿了顿,继续道:“身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系统,一定带你装逼带你飞!”   陆非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一株青嫩的绿芽从虚空中冒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大,直到有一人高才开始停止抽长,顶端冒出了一个嫩黄色的花苞,花瓣开始伸展,总算可以认出它的品种,那是……菊花。   像是知道了陆非鱼脑海里在想什么似的,那道声音带了点委屈:“不是菊花,不是菊花,人家是向日葵,向日葵,不长籽的向日葵!你见过菊花这么大脸嘛!”   也不知道听错没有,貌似这最后一句话还带了点骄傲?陆非鱼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然后……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的菊花精花盘里显现出一张夸张的人脸,两个心形的眼睛,一张椭圆形的嘴开始流出汁液,又被菊花精呼噜一声吸了进去。   “宿主大人长得好好看哦,要抱抱,要抱抱。”这下声音不严肃了,伴随着一个软糯的童音响起,菊花精一蹦一蹦地想要跳进陆非鱼的怀里。   陆非鱼:……   “系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和我绑定?”陆非鱼好不容易等到菊花精恢复正常,冷静地询问。   “啊……我忘记宿主大人还是一个古人类了……”小菊花的声音一惊一乍,“宿主,我这就把科技文明的相关发展传输给你。”   它有点心虚,自己好像是个不合格的系统。   传输很快就完成了,陆非鱼只是大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合体期的精神力让他很快对系统和系统所说的科技文明有所了解。   “那么你为什么要和我绑定?目的?”   尽管这个小菊花看起来还是一个蠢萌蠢萌的小妖精,但是陆非鱼还是不敢放下警惕。他那个师弟还不是一样“单蠢”的“白莲花”,哦,这是他刚刚在系统资料里学过来的,用来形容那个贱人真是再合适不过。   他活着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笑话,死了不想又成一个笑话。   貌似感觉到陆非鱼强烈的精神波动,小菊花的声音有点小心翼翼,“宿主大人,我在虚空中已经流连了上千年,直到现在才检测到与我相契合的灵魂波动,准确的说宿主大人就是我的救赎啊!”   小菊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上了陆非鱼的腰,盘旋了几圈对着陆非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宿主大人,你难道不想要重生吗?难道不想救你的师傅?难道不想向那个所谓的主角师弟报仇?知道了自己的人生所经受的所有折磨与苦难都是在别人笔下设置好了的,你难道就没有不甘?你难道不想打破世界的禁锢,掌握自己的人生?!”小菊花的声音平静里带着诱惑。   不想吗?他怎么可能不想!他想的都快疯了!   记忆里师傅的死亡,师门的追杀,还有自己最后阴差阳错得到的仙器青灵石,最后是他的师弟那张伪善的脸,一一在陆非鱼脑海里掠过。   再度想起死前正被他的好师弟带着各门派的“正人君子”围攻的那一刻,脑子里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陆非鱼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他年少成名,是玄元大陆千年来公认的第一天才。顶级变异冰灵根的天赋,少时被师尊带进师门开始修真,二十筑基,三十金丹,不到百岁之龄成为合体期大能,然而这一切对他之后的经历来说仿若一个笑话。   九十六岁那年,师尊受故人之托带回来一个师弟,白羽。不得不说这名字跟白莲花还挺配。四灵根的资质,这种天赋在修真界算是极差的了,因为自己儿时基本都在打坐闭关中度过,又在同一个师傅门下,白羽一来自己自是把他当做了弟弟看待,百般对他好。   白羽因为自己的资质愁眉不展,他在幽亡山脉整整待了两年,就为了给他寻一棵洗灵草。   白羽抱怨没有趁手的法宝,他以多年历练得到的大部分灵石、灵器请大陆的顶尖炼器师为他炼制本命法器。   白羽遇到了修炼瓶颈,自己压制了修为替他寻求解决办法,在藏经阁里一待就是三个月。   ……   对白羽,他从来问心无愧。连师尊也多次劝他,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他总不可能一辈子把白羽护在自己身下。怕是那时候师尊就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可怜自己一直像个傻子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后来,后来就是师傅的死,白羽的修为大涨,自己莫名其妙的背负了弑师的罪名,师门的的追杀,阴差阳错得到的仙器青灵石,再然后他才知道这个世界是何等的虚假!知道了自己只是作者笔下一本书里的炮灰!知道了自己一直疼爱的小师弟只是个戴着伪善面具的人渣!   可是他是主角,而自己只是配角,陆非鱼又想起在青灵石中看到的那一幕幕:   自己将洗灵草交给白羽时他转身的咒骂;   白羽吸干了师尊修为的时候脸上恶毒的表情;   勾结魔门构陷自己的罪名时的得意;   ……   可是他是主角啊,师尊和自己的死亡对他来说不过踢去一颗挡路石,他会继续活的好好的,他会成为比自己更出色的天才,受人尊敬。所有的龌龊和污点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人们提起自己时只会鄙夷的说:“白羽真人的师兄啊?他也配!欺师灭祖,当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在青灵石里看完了白羽的一生,看到他最后成为大陆第一人,看到了他美人环绕,看到了他成功飞升,又成为了传奇。   他恨,可是那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也不知白羽是如何知道自己手上有青灵石,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他几乎连躲藏之地都没有,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白羽带着人包围了。   与其把青灵石留给白羽,还不如让它在自己手里化为灰烬。   于是,他自爆了。可惜的是临死前他还是看到了白羽逃了,他拉着一个同门师兄给自己做了肉盾,自己倒是飞身躲过了一劫。   他恨,自己和师尊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死呢!   陆非鱼狠狠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心神移到眼前的情境上来。   老天又给了他一个机会不是吗,即便这是一个阴谋,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惧一试。   无视了菊花精的谄媚的笑脸,陆非鱼沉声问道,“那么我呢?我需要做些什么?”   “宿主大人需要穿梭到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扮演炮灰的角色,然后改变他们的人生,完成他们的心愿。简而言之,就是逆袭打脸,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   又是炮灰吗?看来他跟这个词还挺有缘,不过……还挺有趣的呢,也不知道那些自以为是的造物主们看到世界不按照他们的设定发展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他很期待。   陆非鱼并没有注意到系统最后那个诡异的名词,小菊花拍拍自己的胸脯,好吧,虽然它并没有胸脯,不要注意这些细节!唔……它刚刚为什么会说高富帅而不是白富美,好奇怪!   “就是这么简单?”陆非鱼突然有些狐疑。   “宿主,其实这只是一个等价交易,你所需要扮演的角色和你的经历一样,也是被人设置好了的炮灰,只是他们身处的世界相对来说更加低等,这些人死后因为怨气无法身入轮回,他们自愿提供灵魂力量交给宿主,但宿主就要完成他们的愿望。而我,则是你们交易的媒介。”小菊花再次解释。   “这些人的灵魂力量有强有弱,某种程度上也暗示了任务难易程度,得到的灵魂力量越多越强,宿主越容易达到重生的目的,但是系统具有随机性,所以宿主究竟需要去往多少个世界,系统暂时无法告知你准确答案。”   小菊花的声音有些恹恹地,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明明励志做最伟大的系统,却发现自己的功能好像不怎么样,要是宿主大人不喜欢它怎么办,嘤嘤嘤……   “对了,宿主大人,系统会随机配发金手指哦,这也是宿主大人做任务的另一项福利,而且金手指永久有效,一经售出,概不退换!”小菊花摇摇它的大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献宝似的对着陆非鱼炫耀。   陆非鱼看着这么二的系统,有点担心自己的未来,嫌弃的伸出一指推开了小菊花的大脸。   “什么时候开始任务?”   “啊,任务?哦哦,马上就可以啊。”呜,它家宿主好敬业,人家都要被感动了肿么破?   “宿主大人拔一片我的花瓣吧。”明明是委屈的语气,然而那张大脸上满满写着的都是期待,求包养!求被虐!   陆非鱼觉得有点牙疼,他好像上了贼船的感觉。拿在手上的一片黄色花瓣,几个大字缓缓浮现: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欢迎进入。 第2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1   清晨,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床上的少年眨眨眼睛,睁开了迷蒙的睡眼,此情此景美得像一幅画。   “宿主,你醒了啊?”还没等陆非鱼反应过来,小菊花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来。   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星期了,他穿越的这个角色叫宋之皓,一个自闭症患者,也勉强算得上是华鑫高中的校园男神。   这是个有点奇葩的世界,那天他进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世界的大概发展就已经在他面前铺展开来。   好单纯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的女主出身平凡家庭,然而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这所大都是官二代富二代的贵族学校,怕是里面的任何一个学生拉出来身份都能吓死人的那种,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基本每个少女都幻想过,这位女主大人她不仅敢想,而且真真切切的做到了!   哦,如果你要问他从来学来这么多网络流行语,这得好好感谢小菊花这些天天天在自己耳边“科普”。   陆非鱼起身下了床,走到洗手台开始洗漱。   这个世界很方便,即使这里没有灵气,也没有人会修真,但是这里的人却用他们的智慧创造了很多神奇的东西,比如眼前的水龙头,陆非鱼打开接了一捧凉水扑上了自己的脸。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那是一个清朗的少年,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眉清目秀,陆非鱼扯开嘴角,两个酒窝清晰可见,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的味道。只可惜原身的病让他让他常年面无表情,照小菊花的话说就是明明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却偏偏把自己逼成了禁欲系的画风。   对此陆非鱼不置可否。   “宿主宿主,你可不能崩人设啊。”小菊花又从虚空中突然冒出来,担忧地提醒,它的宿主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它Hold不住啊,心塞……   “我知道。”陆非鱼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菊花脸,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总是会时不时地出来刷个存在感。   “不过,你是不是该消失了?”陆非鱼面无表情的提醒,“你也不想吓到别人的是吗?小菊花。”   “宿主……”小菊花身上的两片小叶子碰在一起打着圈圈,陆非鱼从它的语气里听出了撒娇的味道,很好,看来菊花精又get到了一个新技能。   小菊花见自家宿主无动于衷,又贴上了陆非鱼的背,花瓣贴上去想要蹭着陆非鱼的脸颊,还没等它碰上陆非鱼就伸出了手隔离了它的脸。   #论如何才能吃到自家宿主大人的豆腐,在线等,挺急的!#   “宿主大人,我真的不是菊花,你另外给我起一个名字吧……宿主大人,宿主大人……”   “好。”   “哎,宿主大人你同意了啊?”小菊花笑的一脸荡漾,它家宿主真是好人,它决定了,以后它家宿主就是它男神,男神,我爱你一万年!   “小菊,你该消失了。”陆非鱼淡定的吐出这句,兀自出了卧室,留下小菊花风中凌乱。   宿主,你成功地伤害了一颗纯洁的小心灵你造吗!   ……   陆非鱼走下楼梯,原身的父亲正坐在餐桌前,见他下楼,就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阿皓,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不是让你多睡一会儿吗!”   “就是,阿皓,起这么早做什么!不用担心迟到,待会让你爸送你去学校。”原身的母亲端着两杯牛奶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因为原身的病,别墅的仆人被要求无事不能进入屋内,很多时候都是宋母在照顾他们父子两个。   陆非鱼的心里暖了暖。上一辈子他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一份情感缺失才让自己对白羽那么掏心掏肺吧,只是一腔真心全喂了白眼狼。   即便很想作出回应,陆非鱼也只是摇摇头,并未回话,原身可是患有自闭症。不能崩人设的要求他并未忘记,即便是他的父母得到他的一句话都得高兴好几天,正是因为这样,也让他们对他无比溺爱。   陆非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一口牛奶,吃一口面包,一丝不苟的反复,直到消灭了这份早餐。   无声的拒绝了原身父亲送他上学的要求,陆非鱼走到自家车库,骑出了一辆自行车,今天就要跟传说中的主角见面了呢,还真是期待。   他扮演原身的角色,完成原身的愿望,这个宋之皓的愿望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宋之皓因为其清俊的外表,学霸的才华,高冷的气质在华鑫高中也受到一大批迷妹的追捧,然而因为平时不苟言笑,几乎也没什么人亲近他。甚至大多数人在私下传言男神有些不近人情,无人知道他有自闭症,女主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一切。   能进这所学校,宋之皓的家室自然不俗,他的父亲是一家日贸集团的董事长,母亲则出自书香门第,是一个大学教授。   宋之皓上幼儿园时曾亲眼目睹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幼儿园的同桌,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在他面前被歹徒捅死了,他的病也由此而来。   宋之皓的父母想过很多办法,带他四处求医,最终也只能恢复到现在的状态。两人虽是失望,但却从未放弃过他,反而变本加厉的纵容他。可以说宋之皓的人生除了自闭症就是完美的,以后也会一直完美下去,当然,如果没有遇上女主的话。   成钰嘉是这个世界上的女主,平凡出身,励志女孩,然而内心却是深深的自卑,凭什么自己吃的穿的不如人家好?凭什么自己又考了第一名班主任却对那个除了有钱一无是处的富家女笑的谄媚?……诸如此类,太多太多,从小到大的遭遇让她迫切的想要做“人上人”,那还有什么比找一个金龟婿更快捷的方式呢?于是她努力地来到了这里,C国第一贵族学校——华鑫高中。   当然,这些都是小菊告诉他的。   成钰嘉入学第一天便阴差阳错的看到了宋之皓的病历单,且不问宋之皓的病历单为什么会在学校,按理说以他的家室完全不需要提交这些东西,何况宋之皓已经高三?请忽略这些细节,一切只是为了主角服务而已,有才有貌有家室,自闭症虽然难攻略但是一定涉世未深,在主角看来如此好骗的目标自然不能放过。   于是成钰嘉想尽各种办法在宋之皓身边刷着存在感,之前说了一切事件发展都是为了主角服务的,宋之皓某一天突然发现在自己在面前频繁出现的女孩和当初幼儿园的麻花辫小伙伴长得有点相似,逐渐地也对她敞开了心扉。   若是宋之皓是男主角,这个故事可能还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惜他不是。   在宋之皓喜欢上女主的时候,成钰嘉的真命天子出现了,国际财团的继承人,东方冥,也是华鑫高中的全民偶像。   如果说宋之皓是因为颜值、才华、家室各方面统一起来才算得上是一个校园男神的话,那东方冥仅凭身份就可以成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少女的梦中情人了,当然身为男主,他的颜值自然也是不差的。   成钰嘉遇上东方冥之后就很少来找宋之皓了,宋之皓虽然难过,却因为自闭症不敢表达。在他看来,只要成钰嘉幸福他就已经很开心了。在两人经历了一系列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的的各种玛丽苏情节之后,终于定情了,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女主角投入了多少真心罢了。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价值观的差异,成钰嘉和东方冥之间的甜蜜并没有维持多久,之后便是不停地吵架、冷战,开始了相爱相杀的剧情。   也不知道女主出于什么心思,两人一吵架就跑过来找宋之皓诉苦求安慰,甚至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无意间又给了宋之皓希望。宋之皓自然不忍心自己喜欢的女孩伤心,便也每次都耐心陪着她,这一切却被男主看见了,霸道总裁自然毫不留情就天凉宋破了。   之后便是宋之皓悲剧人生的开始,宋父因为公司破产大受打击,开车时心神不宁出了车祸,车毁人亡,他的母亲也气急攻心进了医院。此刻女主却跑到宋之皓面前求他原谅东方冥,宋之皓自是恨极了这两人,一把把成钰嘉推到在地,其后赶来的东方冥一看,好啊,如此不识抬举还敢伤害钰嘉?   东方冥暗地里派了一帮小混混把宋之皓打了一顿,那些个小混混却是些荤素不忌的主,见原身长得好看,轮流将他压倒在地发泄欲望,醒来后的宋之皓终是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杀了。宋母一时间接连丧夫丧子,不过三月也撒手人寰。   陆非鱼回想起宋之皓的一生,有些唏嘘,主角没有对他做什么,然而感情的利用更加可耻!他的一切悲剧都由成钰嘉而起,不能原谅吗?那就不原谅!我会帮你报仇,帮你好好照顾你的父母,帮你完成你的一生。   宋之皓的愿望在陆非鱼看来确实简单,只不过他怕是要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想到宋父宋母充满爱意的眼神,这一切倒是值得。   很快就到了学校,陆非鱼从自行车上下来,看着眼前欧式建筑的校门,“华鑫高中”这几个字跃然其上,成钰嘉,东方冥,我准备好了,你们呢?   想到这个世界系统给他随机配发的金手指,陆非鱼勾起一抹无声的浅笑。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慵懒的味道。两个小酒窝第一次展露人前,一大批在校门口路过的女生们双手捂嘴停留驻足,也不知道惊艳了谁的眼。   此时街道对面,一辆加长林肯车上,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   “阿鹰,去查一查刚刚那个男孩,他所有的资料我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攻受感情纠葛在最后!攻受感情纠葛在最后!攻受感情纠葛在最后!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3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2   陆非鱼所在的班级是高三一班,白衬衫的少年怀抱着几本书在教室里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淡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也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宿主,你崩人设了你造吗!宋之皓是不会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笑容的!”小菊的声音在陆非鱼的脑海里响起,听起来还有几分怨气,看来自己给它起的名字还是很不错。   “有缘有故。”   “哪有?”   “他想起宋父宋母了。”   “不要打扰我,我要听课了,宋之皓是个好学生。”   小菊花:……   宋之皓是个学霸,陆非鱼却不是。尽管他接受了宋之皓的所有记忆,但是难免还是有几分生疏,庆幸的是陆非鱼对这些内容很感兴趣,于是整个上午陆非鱼都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天高三一班的到课率竟出人意料的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让班主任着实兴奋了一番,再多几次看来可以向校长申请加工资了。   要知道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学生不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就是家族的接班人,前者,你能指着他来上课?至于后者也基本上是从小就请家教,他们的高中课程早就学完了的,来学校读书也只是为了发展人脉,这个时候甚至已经学着自己管理公司,自然也是偶尔心血来潮才来一趟的,比如男主东方冥。   怕是只有宋之皓一个意外了。   因为自闭症的缘故,宋父宋母对他格外宽容,从来只想他活的快乐。但他也不是经常会来教室,因为他的学霸属性已经让老师教不了他什么了,宋之皓更喜欢待的是画室,绘画也是他唯一的兴趣。   下课铃声一响,陆非鱼收拾好自己的桌子,踱步走出了教室,徒留身后一地恋恋不舍的目光。   小菊花:我的宿主是个万人迷,伦家压力好大……   ……   成钰嘉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袭雪白的连衣裙站在拐角处。脸上不施脂粉,在这个女生大都是烈焰红唇的学校,颇有一股清纯的味道。何况成钰嘉既然想要用“美人计”,自然也是对自己的脸很有自信。   她也的确长得不差,两道弯弯的柳眉,一双明媚的大眼,一笑起来眼波流转,总是不经意地吸引着旁人的注意,再加上她总是面带微笑,温柔的气质更是让人对她越有好感。   这是高三一班和校门口之间的必经之路,想着入学那日撞到的那个老师,想不到老天竟会送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她在那个老师掉落的资料里看到了宋之皓的病历单!   宋之皓是谁?!她在来学校之前就已经在网上查的清清楚楚!国内首屈一指的日贸集团的继承人!原来这个校园男神并不是为人冷漠难接近,而是因为自闭症才不善与人交往!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成钰嘉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将要攻略的目标。   这些天成钰嘉都在为这次和宋之皓的第一次见面做准备。她打听到宋之皓所在的班级,打听到宋之皓每天中午都会回家的习惯,她偷拿了她爸爸的工资卡买了这件四位数的衣服,甚至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去气象中心问今天的天气……只为了给宋之皓留下一个完美印象!   想到这里,成钰嘉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宋之皓,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宿主,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女主还在等你呢!”小菊花幸灾乐祸,它家宿主这么坏,可是它好喜欢肿么破!   “你说,成钰嘉现在会不会正百爪挠心?”陆非鱼清清淡淡的在心里吐出一句话,愈加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她也该付出点利息了。   直到上课铃声缓缓响起的时候,陆非鱼才出现成钰嘉的视野里。这个时候的成钰嘉已经急的跺脚了,可是她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舍得放弃!   一想到那个灭绝师太一样的班主任,成钰嘉脑子转的很快,只要自己搭上了宋之皓,那么那个老女人以后再也不敢说自己一个“不”字了吧?   华鑫高中并不只收家室显赫的学生,还有成绩特别好的平民。当然,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自然没有其他学生的待遇,因为要保证升学率,他们受到的管理要比其他高中更严格,稍不留心可能就会被退学,所以成钰嘉才会有这个担心。   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抚平了上面每一条褶皱,成钰嘉这才抱着书大大方方的从拐角走出来。   近了,更近了,成钰嘉仿佛可以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宋之皓一定会被她惊艳到,然后不由自主的爱上她,她以后就会是宋太太!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在离宋之皓还有几米的距离,成钰嘉脚一崴摔倒在地上,书本散了一地,自己想要爬起来又像是伤势太重坐了回去,随后抬头泫然欲泣的看了宋之皓一眼,眼神里尽是无声的祈求。   成钰嘉这个表情已在镜子面前练习了上百遍!她当然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有多美!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娇弱的姑娘以45度的泪眼凝望着你,好像全世界只有你才是她的救赎,但凡是个男人就一定会展现自己的保护欲!对付宋之皓还不是手到擒来!成钰嘉信心满满。   陆非鱼停下脚步,女主很敬业,至少听见女主摔得那一下他都觉得屁股痛,要知道这条小径上为展示自然风铺的是石子路。   宋之皓停下来了,他停下来了!她可是听说宋之皓从来不会给旁人一个表情的,果然男人都是视觉生物吧!成钰嘉心里更是得意。   “学长,我……”她说话的声音里打着哭腔,还好因为这会上课没什么人,不然还没等宋之皓上去怕是就被人截胡了。护花使者嘛,哪里都不嫌多。   陆非鱼定定的看着成钰嘉自导自演,女主的演技还是不行啊,她露出一副深闺怨妇的表情是想干嘛?   看女主演完了戏,陆非鱼觉得无甚有趣,慢慢地走近了女主,然后从她身边大跨步走了过去。   走了过去……   走了过去……   走了过去……   成钰嘉只觉得心里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给她留了一地飞扬的尘土。   为什么和剧本不一样!!!   见宋之皓已经走远了,成钰嘉捏紧拳头狠狠锤了一下旁边的书本上,哼,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等着瞧!   咦,那是什么?宋之皓刚刚站立的地方一个小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色的光。   成钰嘉站起身来,走过去捡起一看,那是一只精致的画笔,烫金的Logo下一个“宋”字显得格外清晰。   这算是天助我也?成钰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学校里可是为宋之皓配备了专门的画室呢!或许她可以做些什么?   远处陆非鱼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只有小菊花在心里为女主飙了一把同情泪。   ……   J市中心的擎天大厦顶楼。   东方乾坐在实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一份资料看得正出神,上面一张照片赫然正是宋之皓的脸,没想到昨天只是惊鸿一瞥,那种灵魂上的似曾相识却让他简直无法自已。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东方乾说不上来,就像是等待了千百年的爱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将他拥入怀中。   阿鹰恭敬的立在一旁,垂首等着自家Boss的吩咐。   如果此刻陆非鱼在这里肯定会无比吃惊,因为这份资料上面宋之皓早上喝了几口牛奶都清清楚楚!   自闭症吗?东方乾暗自沉吟:“阿鹰,给华鑫高中的校长回电话,就说这学期的开学典礼我会到。”   “Boss……”阿鹰一脸惊讶,这华鑫高中可是一连请了他们老板好几年了,可是他们老板可是从来没回过一个眼神,而且貌似典礼那天老板要飞意大利和强尼先生谈合作吧?   “推了。”东方乾轻描淡写。   “是。”   阿鹰提步走出办公室,掩住自己心中的狐疑,老板这是怎么了?   “等等,”东方乾叫住他,柔和了一下表情,“你知道怎么和自闭症的人做朋友吗?”   “哈?”阿鹰回过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你出去吧。”东方乾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阿鹰:#发现自家老板大姨爹来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东方乾怔怔地在椅子上坐着,视线一直没有从男孩的照片上移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是响起了什么似的,指尖轻点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乔治医生吗?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   “是这样,关于自闭症……”   ……   此时夕阳西下,办公桌前男人正讲着电话的侧脸显得格外有魅力,平时冷硬的五官线条都柔和了下来,怕是阿鹰在这里都要为他的Boss打120了。   ……   是夜,宋家别墅。   宋之皓的卧室在别墅二楼,整个房间都是黄色的色调,因为宋母听说这类颜色能给人温暖,安全的感觉,是以亲自布置了许久。此刻陆非鱼正在电脑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股市走势图。   是的,小菊花给他配发的金手指就是:投资之神。   “宿主,你可千万不能小看这个技能,对任务可是很有用的哦,毕竟男主身份那么高,不能撼动男主家族的报复,那么对男主来说都不痛不痒啊,人家可是最贴心的系统。”   想到一脸娇羞的说出这话的菊花精,陆非鱼觉得有点头痛。   “宿主,你又在嫌弃人家……”小菊花腾地出现在空气中,陆非鱼对他这种出现方式已经习以为常,只淡定地给了它一个眼神。   为了宋之皓将来的生活,除了以他的名义购置的各种不动产之外,宋父还设立了一个基金会,那些投资所产生的收益都会打到宋之皓的账户。此外,宋母也定期打款到宋之皓的账户以作零用,然而这些钱宋之皓之前基本上没有动过,累计余额已经过亿。   “你的金手指不怎么给力啊。”陆非鱼看着电脑桌面,他一股脑的把钱全投了进去,前世都在忙于修炼,怎么会接触到“赚钱”这种世俗的东西,且玄元大陆都是弱肉强食,实力第一,也没人会致力于这种小道。   “投资之神”这个技能介绍页面很高大上: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学习,宿主以任何方式进行的任何货币投资都会在不超过所处世界的理解范围内得到升值。   明明还是原来的表情,明明还是原来的语气,小菊花硬是听出他家宿主对它更嫌弃了。   小菊花看了一眼电脑页面,一亿一个星期已经快过十亿了,你还想怎么升,不过想到男主的身家,还有所谓的主角光环,小菊花有点心虚,好像是不怎么给力?但是太给力会被拉去切片的……   陆非鱼看了看系统郁闷的脸,抬手抚了抚小菊花的花瓣,难得安慰了它一句:   “不要担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东方家族的继承人只有东方冥一个,那他的兄弟呢?大家族私生子什么的可是不会少啊,或许,他还有很多可操作的空间呢! 第4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3   今天是华鑫高中的开学典礼,作为C国排名第一的贵族中学,华鑫的校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够进一步扩大学校影响力的机会。而且他可是接到了那一位的电话,今天他会过来上台致辞!怕是国内所有院校只有他们华鑫有这个殊荣吧,校长心里志得意满。   当晚,占地近千亩的华鑫高中灯火通明,璀璨星光堪称J市一景,所有学生都被要求穿着整齐划一的校服出席,这也是华鑫高中唯一除了校庆的日子对所有学生的硬性规定。   当然还是允许请假的,不过华鑫历来有传统,每一年的开学典礼都会邀请一些商政名流致辞,是以大部分同学都会遵照校方的规定,多一些人脉总是没坏处的。除非到了男主角那个级别,家族背景已经不需要这样放下身份了。   随着典礼的官方流程逐渐一一完成,留着一圈胡子的校长走上舞台接替了主持人的工作,油光蹭亮的头顶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接着用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向观众投了一个惊天响雷。   “接下来有请千旭集团董事长东方乾先生为我校致辞,大家欢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华鑫的学生震了个外焦里嫩。   东方乾是谁?东方冥见到他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叔叔,东方冥老爹名义上的兄弟!   据说当年东方冥的爷爷本来是打算让东方乾继承东方集团的,只是之后老爷子突然去世,东方城迅速接手东方集团,东方乾却不知所踪。   豪门兄弟阋墙的事不知凡几,大家也只当做东方乾败给了他哥哥,自己无脸见人了,却不想几年之后东方乾带着千旭集团强势归来,这也是C国极少数的能与东方集团相较的国际财团,甚至还要强上一筹,毕竟东方已经有日薄西山的趋势,而千旭却有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有传闻,东方乾和E国的涉黑组织过从甚密,具体真相谁也不知,但是越神秘越让人忌惮,在C国谁也不敢小觑他半分。   陆非鱼坐在下首都快要睡着了,直到周围的人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才打起精神,却发现有好像一道眼神在注视着他,抬头不着痕迹的四下望了望,却没有发现眼神的主人。   陆非鱼只以为自己看错了,继而屏蔽了自己的五识,毕竟他的精神力无法使用,但是入定他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何况这里真是太无聊了!   台下的掌声震耳欲聋,然而东方乾并没有回应给校方和华鑫的学生相应的热情,在他看来这或许一点没有看一看那个男孩重要,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可是……男孩好像睡着了……   真是……可爱。东方乾脸上带了两分笑意。   他的致辞本来就是压轴,是以他下台后的没多长时间,今年华鑫高中的开学典礼便圆满落幕。   陆非鱼跟着大部队缓缓的走出礼堂,小菊花在他的脑海里叽叽喳喳。   “宿主,你看到没有,刚刚舞台上那个男人长得好帅!!!”光听声音,陆非鱼就能想象得到小菊花那一脸花痴的表情。   说来也怪,只是他家系统为什么只花痴男人?他,还有系统口中刚刚那个“男人”,性别不对吧?难道……陆非鱼想到系统的品种,好吧,自己应该理解才是。   “你好,请问我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   东方乾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陆非鱼面前,随即伸出一只手来,他的西装上并没有品牌logo,但是只看衣服的材质和剪裁就能看出绝非凡品,只能是高级定制。   陆非鱼一脸莫名其妙,他刚走到僻静处就被眼前这人拦了下来,貌似,这就是刚刚让小菊花犯花痴的那个男人?   东方乾此时心里很忐忑,来之前他可是在镜子面前换了好几次衣服,也不知道男孩喜不喜欢这种风格。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紧张,就像在等待宣判的囚犯,而眼前这人就是他的主宰,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谁都能听得出来。   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他一米七八的身高好像还低了这个男人许多。男人蓄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剑眉星目,鬓若刀裁,五官组合在一起有种奇特的魅力,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上位者的气势,此刻陆非鱼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紧张,还有隐隐的期待。   这是他对东方乾的第二印象,当然第一印象他根本没注意。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紧张的表情陆非鱼突然觉得有点有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这让陆非鱼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轻微的弧度,尽管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而看在东方乾的眼里有如风拂山岗,春花盛开,景不醉人人自醉。   “我,我……”东方乾看着陆非鱼的笑脸,很没出息的醉在了他的酒窝里了,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崩人设,陆非鱼轻轻朝东方乾点了下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东方乾收回自己的手,望着陆非鱼的背影越走越远,他竟然就这么把男孩放走了?放走了?走了?   男孩还没跟他说话呢,东方乾满心失落。   ……   这天,陆非鱼上完课之后走向自己的画室。男神嘛,走在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即便陆非鱼身边的人群很多,但也总跟他保持着距离,是以他并没有在意。   陆非鱼推开画室的门,那是?女主?原来还疑惑女主这么久没来找他,是在这里等着他吗?看来智商还是在线的。   只见画室里一个白裙女孩正在整理画具,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清风合着她的发丝一起飞扬,女孩转过头来,正是成钰嘉。   这么喜欢白衣服吗?可是心是黑的啊。   像是没预料到陆非鱼会这个时间到,成钰嘉惊讶了一下,随即娇怯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学长,我是高一新生成钰嘉,我们那天见过的。”   想到那天被灭绝师太一顿训斥,成钰嘉就觉得气愤难当。等她拿下宋学长之后,一定要让那个老女人给她道歉!   按了按自己的情绪,见陆非鱼没什么表情,成钰嘉期待的眼神黯淡下来。当然这是演技,她早能预料到陆非鱼不会回应她,毕竟她已经吃过一次瘪了。   “学长,那个清洁的阿姨临时有事,所以这个月画室的整理就交给我了。”成钰嘉笑的很甜。   见陆非鱼走近,兀自立好了画板,随后却在站起身翻找了起来,成钰嘉的笑容更甜了。   “学长,你是在找这个吗?”成钰嘉掏出那次捡到的笔,放在了陆非鱼眼前。   陆非鱼看了她良久,这才轻轻笑了一下。   “谢谢。”总要给她一些甜头不是吗?游戏开始了哦。   “不用。”成钰嘉心里很高兴,终于,终于,她的计划终于前进了一大步,总有一天她要曾今欺辱过她的那些人跪在她的脚下求她!   静谧的画室里,坐在画板前的男孩认真的挥动着画笔,旁边的女孩一脸温柔的看着她,和谐而美好,至于另外的,不得而知。   ……   华鑫高中,校长办公室。   “校长,你们学校还缺老师吗?高三一班的。”阿鹰看着他面前的秃头校长,脸上发达的肌肉看起来格外有威胁感。   校长一脸莫名其妙,“啊?老师?”   “你们学校的高三一班还缺老师吗?“阿鹰好脾气的又问了一句。   “不缺啊,我们学校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老师。”   “校长,你们学校不缺老师,可是我们老板缺一份工作。”阿鹰的语气淡淡的。   “你们老板是?”校长问得小心翼翼。   “开学典礼你就请了我们老板致辞,这么快就忘了?看来校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校长惊的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贵老板是那一位?”   “嗯哼。”阿鹰挑了挑眉。   谁知道他家Boss最近是怎么了?自从那次从华鑫回来就跟吃了火药一样,他都不敢在老板面前多待了,却接到老板的命令说要最快的速度成为华鑫高三一班的老师,还特地强调了高三一班,这对阿鹰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毕竟华鑫不敢不给他们老板这个面子。   不过,他们老板该不会动凡心了吧?毕竟这种反常只有爱情才能解释啊,高三???未成年吧?他们老板口味不轻啊,话说他会不会被灭口,阿鹰觉得自己后背凉了一下。   “缺,缺,不知道东方先生要……做什么老师?”   “这个吗?中文?”想到他家老板一本正经的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阿鹰在心里笑的很畅快,当然,他现在还不会理解什么叫不作不死。   擎天大厦。   东方乾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的是千城集团最新一期的财务报表,只可惜看眼神就知道手的主人早已神游天外。   想到明天又要和男孩见面,东方乾不自觉勾起了嘴角,眼睛里流泻出温柔的笑意,全然不知他的属下一言不合就把他坑了。 第5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4   第二日一早,晨光熹微,华鑫高中在沉睡中被黎明唤醒,校园里陆陆续续停了一部又一部限量版名车,那些个天之骄子们从豪车上下来,整个校园又回复了白日的生机与活力。   高三一班。   班主任面对下面几乎坐的满满的学生,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当然他也明白都是因为坐在右侧窗户位置的宋之皓,因为大多数学生的眼神都放在他身上。   也不知这几天宋之皓是怎么了,以前只经常待在他的画室里,现在每天上午都来教室准时上课,班主任觉得他已经可以向校长申请奖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回去就写申请。   “同学们,我先在这边说一下,由于本班的语文老师突然离职,今天大家可能会迎来一位新老师,大家先做一下准备。”校方突然通知,连他也不知道新上任的语文老师是谁。   班主任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多少热情,只是换了个老师而已。   这天高三一班的第一节 课就是语文,东方乾请教了一下阿鹰,穿的比较休闲,衬衫,西裤,皮鞋,外加一件黑色长款风衣,劲腰长腿展露无遗,这对东方乾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当他这样一身抱着高三语文课本走进教室的时候,不无意外的让整个高三一班发生一场八级大地震。   我看到了什么?东方乾诶!是千旭集团的那个东方乾诶!他来做他们的语文老师?!这真的不是玩笑?!   东方乾没有理会讲台下交头接耳的声音,在台上站了一会儿,见大家还没有安静下来,这才吐出了一句:“安静。”   这句话的威慑太大,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东方乾很满意自己看到的效果,有点骄傲的看了窗边的男孩一眼,奈何男孩根本就没有看他!没有看他!看他!生无可恋……   将语文课本摆在讲台上,东方乾一想到那个死阿鹰竟然给他选了语文就觉得……心有点塞。   “下面我们打开第五课,屈原的《离骚》。”东方乾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基本上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反正他又不是来教书的!眼睛隔个几分钟就往宋之皓那里瞟,要是这样陆非鱼都感觉不到就成瞎子了!   陆非鱼不时与新来的那个语文老师投递过来的视线相对,这不是那天开学典礼拦住他的那人?心里有些奇怪,以那人的身份地位居然来做老师?难道公司要倒闭了?陆非鱼颇有些阴暗地想。   可怜东方乾千方百计想要离他家男孩更近一点,却不知他家男孩这么想他。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不外如是。   时间很快过去,这怕是高三一班的学生听过的最认真的一节课,也是最煎熬的一节课了吧。   陆非鱼一走出教室就看见等在他的教室门外的女主大人了,这些天她都会来这里等他下课,然而因为陆非鱼对她不一般的态度,即便校园的的女孩很是看不惯她,而没有明面上欺负她。   但暗地里的,陆非鱼可是听小菊花传过不少,比如女主进教室被恶作剧淋了一大桶水,女主课桌里被放蛇……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成钰嘉今天穿的是一身束腰的白色雪纺裙,大概觉得这个造型好攻略,女主见他时基本上一身白衣,但是白色确实很显她的清纯气质,我见犹怜。   陆非鱼走进她身边,成钰嘉温柔地开口:“学长,你是要去画室吗?我们一起去吧。”   “好。” 陆非鱼看着女主擎满笑意的脸,轻声回了一句。   两人肩并着肩,相携走在一起,也没有在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陆非鱼是不在乎,至于女主,她开心还来不及。   东方乾上完课就见他的男孩独自一人走了,也顾不得那许多就追了上去,却被那些学生围着耽误了时间,好不容易挤出来却没想到看到这么郎情妾意的一幕,再有周围学生的热情解说,东方乾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紧紧地拽着,愤怒,嫉妒,狠狠地占据了他的大脑,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个男孩就应该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狠狠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东方乾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转头离开,不能……伤害他。   ……   这边陆非鱼和成钰嘉来到画室,陆非鱼熟练地打开画板,他前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却因为原主的记忆好像也爱上了这项兴趣。   成钰嘉见陆非鱼并没有想要过多搭理她,只认真的拿着画笔在勾勒着画板的时候,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直到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啪嗒掉在陆非鱼的画板上,这才成功地让陆非鱼把注意力转向了她。   成钰嘉哭地很伤心,陆非鱼等她哭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温柔的看着她。成钰嘉扑在了陆非鱼的怀里,陆非鱼强忍着不把她推出去的冲动,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可惜成钰嘉这会哭的认真看不到。   她一边哭一边哭诉着自己不公平的待遇,哭诉着同学对她的欺负,哭诉自己的努力,最后倒是悲从中来,假戏真做了。陆非鱼见她哭声渐渐停息,这才把她拉离自己的怀抱。   陆非鱼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成钰嘉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怜惜。   “不要哭,哭了会变丑。”陆非鱼从自己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将成钰嘉眼角的泪擦干净,动作很温柔。   成钰嘉羞红了脸,半真半假地溺在了陆非鱼的眼神里,忘了自己原本是想让陆非鱼站出来保护她的目的。   小菊花看着陆非鱼已臻化境的演技,深深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   皇庭娱乐会所,VIP包厢内。   东方冥坐在沙发上,高脚杯里罗曼尼·康帝的颜色嫣红似血,他浅酌了一口,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东方,你多久没去学校了啊?”旁边林家大少调侃。   “去学校干嘛,看那一群花痴女卖蠢?”东方冥还没开口,旁边的李二倒开了口,李家排行老二,他们这些人也没客气给他起了个这么外号。   “学校太无聊了,最近我父亲正在把一个子公司移交到公司让我管,忙得很。”东方冥提起平淡,然而在座的几位豪门少爷心里都不怎么好受,毕竟他们都还年轻,长辈也都正值壮年,即便身为家族继承人也很难得到父辈的信任,东方冥的话无疑是在他们的心口里撒盐。   “不过东方,听说你的那个二叔现在正在华鑫做老师你知不知道?"东方乾的大名在他们耳里如雷贯耳,虽然父亲让他们和东方冥交好,但是东方乾才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林父就没少在林大面前提起东方乾,不乏欣赏的语气。   “做老师?”东方冥惊讶,又想到东方集团这几年因为东方乾可是损失了不少,要是他能帮父亲,一定会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吧?   想到那个东方烨那个私生子的名字最近在父亲口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东方冥心里很有一股危机感。他对这个所谓的二叔也向来没有半分好感,一个日逾利益上千万的公司老总跑去做老师,要是没什么秘密,他可不信,可能,这次他能一举两得也说不定。   东方冥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看来他明天得去学校一趟了。   ……   第二天早上。   东方冥开着他的阿斯顿马丁在华鑫高中校门口来了一个极速漂移,这才踩了刹车,引起了旁边一片嘘声。   “东方冥的车哎!是东方冥吗?他来学校了吗?我好激动!”   “快看快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我今天化的妆好看吗?   “不就是东方冥吗?千旭集团的东方乾前几天来我们学校做老师了你们不知道?本人真的好帅!”   “知道知道,可是那是东方乾哎,我连意淫都不敢啊!”   “还有宋男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在冒犯。”   ……   成钰嘉看着身边众人议论纷纷,东方集团的继承人吗?她涨红了脸,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看着东方冥从车上如同众星拱月般地走下,一张俊美的脸和宋之皓一点不像,东方冥身上唯我独尊的气势让她迷醉。想着这些天和宋之皓不咸不淡的相处,成钰嘉着实有些挫败感,她觉得自己的目标或许可以换个人了,宋之皓还不够,不够满足她的野心。   东方冥厌烦的看着周围水泄不通的花痴女,自顾自地向高三一班走去。没错,他也是高三一班的,只不过他属于传说中的失踪人口。   旁边的妹子还在挤,成钰嘉被人群拥在了前面,眼看着东方冥就要走远,成钰嘉状似不小心推了旁边的同伴一把,那女孩一个不小心就扑上前去,一脚踩在了东方冥的鞋上,顿时吓懵了,周围也安静了下来。   “舔干净。”东方冥看着自己皮鞋上的脏印,神色变得难看起来,毫不留情的对着女孩说了一句,旁边非但没有人站出来,更有不少人幸灾乐祸。   女孩一脸悲哀,自尊和自己的家族哪个更重要?可是,可是……   “好了,就是现在。”成钰嘉在心里想。   这些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怎么攻略她可是看了不下百本书的,初中也拿过学校不少公子哥做实验,现在看东方冥的样子,自己的希望很大。   “喂!你这人也太过分了吧?!”成钰嘉往前站了出来,一把将地上的女孩拉起,满含愤怒的眸子瞪向了东方冥,“不过不小心弄脏鞋而已,你有必要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吗?简直垃圾!”   “你是谁?”看着眼前跳出来的这个女人,东方冥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第6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5   “我是高一新生成钰嘉!我不怕你。”成钰嘉一脸无畏。   东方冥看着怒气冲冲的成钰嘉实在有趣,慢慢走近了她,脸离她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东方冥这才说了一句霸道总裁的专属用语:“女人,你这样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吧?不得不说,你成功了。”   满意地看着成钰嘉瞬间红透了的脸蛋,东方冥再次开口,低低的声音里带着诱惑,“这样,你做我女朋友,我就把那辆车送给你怎么样?阿斯顿马丁one-77,很值钱的哦!”   “值钱又怎样!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的!”   即便成钰嘉听见东方冥刚刚的那一句话兴奋地要命,但是这种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她也比谁都清楚,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也可以轻易舍去,是以装还是要装的,烈马才会让人有征服欲。   “很好,我会让你会为了你这句话后悔的。”东方冥深深地看了成钰嘉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不小心踩上东方冥的鞋的那个女生给了成钰嘉一个感激的眼神,本来在班级里也只有她愿意和成钰嘉做朋友,也曾因为其他人的排挤迟疑过,但是今天看着成钰嘉为了她挺身而出,女孩不禁觉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成钰嘉接收到女孩的感激,面上一片我应该的,但是心里却很是开心。她成功地引起了东方冥的注意,以后那些富家女对她的嫉妒身边这个傻子肯定也会替她分担,看着东方冥远去的背影,成钰嘉斗志昂扬。   陆非鱼站在远处将这一幕闹剧从头看到了尾,也不知怎么地男主角居然提前出场了,但是剧情的力量果然还是强大啊,男主和女主还是一见面就对彼此看对了眼。   虽然……这种戏码,看得很是让他尴尬。   旁边的东方乾看着陆非鱼面无表情的脸,脑子里瞬间就脑补出了他的忧伤,毕竟上次看见皓皓和那个女孩走的那么近,皓皓从来不会不轻易和别人那么亲近的!比如他。   “皓皓,你别伤心,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女孩。”东方冥看不出来,但是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怎么看不出来那个女人眼底的贪婪和算计。   陆非鱼觉得特别无语,这个新来的语文老师,好像是叫东方乾?男主的叔叔?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这些天一上完课就跟着他。   即便不给他回应,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个不停,昨天还给他起了个新的昵称,他就没应过也能一直叫一直叫,今天又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他忧伤来了,陆非鱼觉得自己有点方。   小菊花:宿主,我觉得他可能喜欢你……   陆非鱼:喜欢我的多了去了。   小菊花:不是,不是那个喜欢……   东方乾心里失落地紧,话说他那天见皓皓好像有了女朋友之后也想过不来打扰他,但是……他实在忍不住,皓皓就该是自己的!这个念头不知从何而来,但就是深深扎根在他心底,和陆非鱼这个人一样。   “皓皓,你不是要去画室吗?今天我陪你去。”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东方乾追妻之路漫漫。   陆非鱼瞟了东方乾一眼,眼神有些无奈,却仍旧妥协了。   两人一路走到属于宋之皓的专属画室,陆非鱼也不理东方乾,兀自打开了画板,坐在了凳子上放空了自己,开始一笔一笔的勾勒着心中的人物。   东方乾站在陆非鱼的后面看着他挥笔。   陆非鱼画的只是普通的素描,没有停顿,没有沉思,一笔接一笔行云流水,眼前的人在作画,在东方乾眼里本身就是一幅画。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陆非鱼的笔停了下来,东方乾看向陆非鱼的画。   不过一瞬,东方乾就愣在了那里,画上的脸孔只有大致的轮廓,明明从来没有见过的脸孔,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熟悉,和对皓皓的熟悉一样,让他的灵魂跟着颤动。   “皓皓,这幅画,你画的是谁?好熟悉的感觉。”   “熟悉?你认识他吗?”陆非鱼有点奇怪,这幅画上的人是他,原本的他,上一世的他,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在东方乾面前不知不觉就把这幅画出来了,看着那副画上熟悉的脸,真正的陆非鱼,真是好久不见。   “啊?不认识,但是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皓皓,你跟我说话了耶!”东方乾一脸兴奋,一意识到这件事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连瞳孔里都是笑意。   本来听到东方乾的前一句话,陆非鱼心里还觉得有些孤单,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呐。然而后面看见东方乾的一脸傻样,心里那一点点惆怅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宿主,还有我呢!你怎么又把伦家给忘了!”小菊花的声音在陆非鱼的脑子里响起,果然他还不适合伤春悲秋。   此时阳光从窗外的青葱的雪松树身上掠过,点点金色的光斑透过窗户洒落在画室里,一个男人,一个男孩,黑西装和白衬衫的画面美好的让人心醉。   ……   时间一天天过去,自那次成钰嘉遇上东方冥之后,来找陆非鱼的次数明显减少。   倒是小菊花会偶尔传给他新消息,比如刚开始是成钰嘉又被欺负了,而且跟因为他被欺负简直不在一个档次,然而女主就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之后就是东方冥对成钰嘉态度的逐渐转变。前些天甚至当着大家的面充当了成钰嘉的保护者,按照这个进度,成钰嘉和东方冥的感情应该很快就要步入正轨了。   东方乾还是兼职着高三一班的语文老师,仍然每天上完课之后跟着他。在有了小菊花那个喜欢他的解释之后,陆非鱼倒是释然了,男男相恋在他们玄元大陆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反倒因为修真者大都寿命悠久,且在这一途上有所建树的又多为男性,是以男子和男子结为道侣的事倒是一点也不少,至少陆非鱼就见过好几对。   然而放在别人身上是一回事,放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陆非鱼虽然没有对哪个女修者心生情意,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找一个男人做道侣!貌似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他现在不是陆非鱼,且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哪来这么多儿女情长。   东方冥不知道是因为东方乾还是因为女主的原因,这一段时间每天都会到学校报到风雨无阻,虽然没有听过东方乾提起过他,不过陆非鱼想起小菊花给他科普的密辛,东方乾和东方冥的父亲有那么一段过往,想来两人的关系也是好不起来的。   ……   擎天大厦。   “你说什么?皓皓和东方烨有过联系?”东方烨是他那个所谓的大哥比较有能力的一个私生子,可是皓皓怎么会和他有扯上关系?   “Boss,你知道的,之前你一直让我盯紧东方集团和您大哥东方城,我自然不敢懈怠,听说东方城最近对他一个私生子特别满意,我才去查了查,发现东方烨的电脑上和一个账号信息发送频繁,这才查到了宋之皓先生身上。”阿鹰这会也看出来他们老板的心思了,原来这么多年老板对送到身边的各种美人都不屑一顾,原来竟是因为老板好这一口吗!也是,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   “东方烨知道皓皓的身份吗?”   “Boss放心,我们请了M国一个著名的黑客,这才破解了宋先生的账号密码,东方烨现在还没那能耐。”   “嗯,你先出去吧。”   东方乾挥退了阿鹰,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闭目沉思了起来。   既然皓皓和东方烨有联系,那么是不是说明皓皓的自闭症已经好了?可是如果皓皓的病好了,为什么连宋父宋母都不知道?还有皓皓为什么要联系东方烨?他跟东方烨又是什么关系?东方烨最近的表现和皓皓又有什么关系?皓皓瞒着所有人在做什么?……东方乾只觉得脑子里现在有一大堆的问题。   他其实一点都不意外他的皓皓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尽管皓皓鲜少和他说话,但是两人相处了这么久,皓皓很聪明,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掩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有点难过,他的皓皓从来不信任他,将他拒之门外。   东方乾脑子里又想起了宋之皓的脸,想起他那两个浅浅的酒窝,想起他对他微笑的样子,他认真画画的样子……这些画面好像一一在他的脑海里存了档,然而都没有删除键,当初那一眼,改变了他一生,让他整个人都圆满了,他的皓皓……   东方乾坐起身子来,他现在特别想见他的皓皓一面,拎起了披在椅子上外套,东方乾大跨步离开了办公室,直奔华鑫高中。 第7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6   此时华鑫高中内却不像往日那么平静,今天甚至都没有上课,大批学生围在了操场上等着东方冥的到来,当然这是东方冥事先通知的,还加了一句若是不到后果自负,才有了眼前这个场景。   直到中午时分东方冥才在众人的等待下姗姗来迟,他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从车上走下来,符合所有少女心中白马王子的幻想。   东方冥走近人群,同学们都自动自发的给他让了一条道。   成钰嘉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逐渐向她走来的东方冥,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兴奋的快要跳出来,果然上天还是厚爱她的,她很快就可以成为成为东方冥的女朋友!成为真真正正的人上人!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她,曾经欺负她的那些人现在也只敢在背后冷嘲热讽,她很快就可以让那些人跪在她面前求她,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成钰嘉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笃定。   东方冥逐渐走到成钰嘉的面前,在周围人的惊愕眼神中,在成钰嘉瞪大了的双眼前,把玫瑰花递到了她手上。   “成钰嘉,要做我女朋友吗?”东方冥低头看着成钰嘉,口中吐出这句话,成钰嘉的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成钰嘉激动地双手掩面,当然此时此刻她绝对是真情流露。   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在众人的眼前上演,尽管太多的富家女心里愤愤难平,却也不敢站出来挑衅东方冥的权威,只留了满心的怨愤,丑小鸭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她本身就是白天鹅,成钰嘉呢,她们等着成钰嘉被抛弃的那一天。   成钰嘉看着人群中不少扭曲了的表情,心里笑得得意,看在东方冥的眼里却是因为他们的感情,东方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眼前这个女孩子,在和她的一次次接触中逐渐被她吸引,在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让他感动的地方,只是东方冥并不知道这些地方只是成钰嘉让他看见的。总而言之还是剧情力量强大。   陆非鱼站在人群外围,看着人群中央抱在一起的两人,郎财女貌,宛若一对璧人,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暗芒,很好,看来他得加快脚步了。   东方乾到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陆非鱼,他走到陆非鱼身边,向陆非鱼所对的方向看了一眼,入目所见正是疑似皓皓喜欢的那个女人和自己的便宜侄子,那两人这么快就勾搭在了一起?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可恶的女人,竟敢伤害他家皓皓!   “皓皓,你,你别难过!”东方乾的语气是难以想象的认真。   他一站在陆非鱼身边,陆非鱼就知道了,但是他哪里看出自己难过了?脑补是病!   陆非鱼觉得东方乾这个人特别怪,体现在这人在他面前的样子和在其他人面前的样子,说他精分已经轻了。   没有理会东方乾的碎碎念,陆非鱼转头离开,东方乾跟在他后面,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真的要问皓皓这些事吗?可是皓皓现在肯定心情很不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因为学生大都在操场里倒是没有被打扰,东方乾看着陆非鱼的背影脑子里乱的不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其实皓皓有没有瞒着他又怎么样呢?他现在又不是皓皓的谁,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自己难道非得追根究底吗?不,他只要在皓皓背后保护好他就好了,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想到这里东方乾觉得自己心里一松,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快步追上了陆非鱼。   皓皓的脸色好差哦,都怪那个女人!东方乾看着陆非鱼苍白的脸色,心里难受极了,那天他还看见皓皓和那个女人说话说得很开心,可是她一直在伤害皓皓!   东方乾眼神冷厉。   可若是皓皓真的喜欢那个女人……那么情敌就这么被解决了?这么一想东方乾又诡异地生出了几分庆幸的情绪,连带着对他那个相看相厌的侄子都觉得顺眼了些,或许,他下次对他大哥的手段可以轻一点?   看着陆非鱼仍然漠然着的一张脸,东方乾暗戳戳的拿出了手机。   “暗恋的人失恋了,我要怎么哄他高兴?在线等!”   1楼:路过……   2楼:我只是来占楼的!顶一个~   ……   5楼:楼主好男人啊!现在这么痴心的人不多了哦!嗯,给她讲笑话,给她送礼物,送花,请她看电影,吃饭……楼主坚持!一定会让她忘记那个男人投入你的怀抱的!   6楼:楼上正解!   7楼:默默问一句,只有我注意到那个“他”是男性的他吗?刚刚看了一下楼主的ID,性别也是男啊!好男人都去搞基了,这让我们妹子怎么活!   ……   东方乾看着帖子上5楼的回复,顿时心里有了底,这是阿鹰给他支的招,现在要想抱得“美人”归,可一定要懂浪漫啊!不懂的话,呵呵,网友是无所不能的!   “皓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东方乾追上陆非鱼,一脸严肃的跟他说了一句,想着刚刚搜到的那一篇。   “嗯?”   “一次上体育课,一个女孩子被体育老师罚跑步,过了一会儿下雨了,但是女生不敢停,在雨中一直跑,结果一个男孩子过来给她撑伞,那女孩不好意思的抬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料男孩悠悠的给她回了一句:'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来的话你男朋友他就该来了,我怎么舍得让他受这种苦!'”   东方乾的声音很有磁性,像是带着电流,分分钟让人耳朵怀孕的那种,然而内容……简直让陆非鱼无言以对。深深看了东方乾一眼,这人难道是在跟他表白?   东方乾被陆非鱼看得手足无措,皓皓这么盯着他干嘛?啊啊啊,好紧张!好紧张!   陆非鱼看着东方乾的呆样,好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在他面前的东方乾真是智商堪忧。   华鑫校园内的林荫小道上,黑西装的男人站在身着校服的男孩旁边,男人对着男孩笑得温柔而宠溺,两人自成世界,仿佛无人能够插足。   ……   静谧的画室里,只有陆非鱼一人,看着桌前摆放的一大束红色郁金香,陆非鱼有些无语,东方乾这些日子貌似在追求他?约他吃饭,看电影,每天给他发短消息说晚安,日送一束花到画室来,只是居然不是玫瑰?   小菊花:宿主,红色的郁金香的花语是热烈的爱意。   陆非鱼:哦。   小菊花:宿主,他在觊觎你菊花,你不能上当!   陆非鱼:哦。   小菊花:宿主,宿主,要是……你喜欢花的话,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陆非鱼的意识里小菊花扭扭捏捏无限娇羞的吐出这句,默默转过了头。   小菊花:……   “学长,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吗?”成钰嘉的声音在陆非鱼的背后响起,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开心,和东方冥在一起之后她仿佛真的成了公主,所有人都捧着她,奉承着她,唯一不满意的大概是这么久没见宋之皓她还怪有些想念这个清俊忧郁的学长,要是他们两个都……   “我要出国了。”   陆非鱼没有骗她,他确实跟宋父宋母提了出国,理由是他想去M国加州艺术学院学习绘画,当然这不是真正的理由,宋父宋母还没有同意,但只要陆非鱼坚持自然能搞定,有些事情只有离开他才能放开手脚。   “学长,怎么会这么突然?”成钰嘉一脸惊讶。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陆非鱼没有回答成钰嘉的话,而是扔给了成钰嘉一个重磅炸弹。   成钰嘉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孩,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情意,表情因为等着她的回应很是忐忑,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沙哑,又不失他本身的魅力,温柔缱绻,让人沉沦,一个好字差点就说出了口。   “学长,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了。我很爱我的男朋友。”成钰嘉不舍得陆非鱼,但是更不舍得东方冥!眼前的身份地位真的太美好了,她一点一点都不想失去,虽然很奇怪陆非鱼为什么会突然跟她告白,让她这么猝不及防,但是成钰嘉还是有些得意的,原来这个学长也早就被自己拿下了不是吗?只是你没机会了啊,学长……   “是吗?你很爱你的男朋友?”   陆非鱼的声音带着笑意,然而在成钰嘉看来是眼前这个男孩在苦中作乐。   “学长,你别这样……”成钰嘉还想再说,却被陆非鱼打断了开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陆非鱼背过身去,成钰嘉行至门口,却又听见陆非鱼说了一句:“哪天你若是后悔了,可以来找我。”   后悔?她怎么会后悔呢!成钰嘉只当陆非鱼放不下自己,还抱着这份幻想,脚步坚定的走出了画室的门。   陆非鱼走近桌前,抱着那束郁金香闻了闻,还挺香,随即抽了一朵出来,抚摸着根茎上的纹路。   小菊花:“宿主,你为什么要跟女主表白啊?”   “没有我这个神助攻在,我倒要看看东方冥和成钰嘉能坚持多久,想必他们俩的事东方烨可以好好利用吧,爱情的热度一过,以他们两个人的成长环境,随之而来的就会是争吵,猜忌,怀疑……还有女主无处安放的强烈的自尊心,你说到时候她会不会常常想我来?”   “宿主,你是要做女主心里的白月光?”小菊花恍然大悟。   陆非鱼笑而不语,两个酒窝看起来格外招人喜爱,他摘了一片郁金香的花瓣在手心里揉碎了,鲜红的色泽很有颓靡的美感。等他回来的时候,成钰嘉或许,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呢。   小菊花看着自家宿主的笑,下意识的把自己缩了起来,明明笑的那么好看,为什么它看起来好可怕,麻麻,快救我! 第8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7   J市国际机场。   “阿皓,就让妈妈过去陪你不行吗?”宋母对着陆非鱼频频抹泪,声音里满是不舍。   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前段时间说要出国,还要自己一个人去!阿皓很少跟他们夫妻两个提要求,要是其他的他们肯定立马就答应了,但是自己一个人去怎么行!阿皓从小就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因为阿皓的病,都很少接触外界,这让他一个人出国,万一出了事这让她怎么活!奈何这孩子像是铁了心,就要自己一个人去,她和他父亲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非鱼看见宋母哭的那么伤心也有些无奈,他是一点都不想伤害宋父宋母的,但是这一趟他是非离开不可,他还有着自己的任务。   东方集团现在还是一个庞然大物,他不能把宋父的公司扯进来,去M国学习绘画只是他的官方理由,现在男主和女主已经在一起了,之前他凭借着剧情知道了东方烨算是东方城几个私生子中较为出众的,是以他秘密和东方烨联系了一段时间,告知了从剧情里知道的东方集团的一些辛密,看传回来的消息东方烨也利用的很好,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威胁到东方冥的地位,他需要更快的发展。   “阿皓,你今年正月份就已经成年了,我也知道我的儿子一直都很聪明,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主见,你坚持自己一个人到异国他乡,我们拦着你也没用,但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和你妈妈都会很担心你。”宋父说着说着也哽咽了,陆非鱼走上前抱住了宋父,片刻又抱了抱宋母,这才退开了来。   “爸爸,妈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不用担心。”陆非鱼站在宋父宋母面前,难得对他们说出这么长的话,差点让宋母的眼泪止不住。   “好儿子,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给爸爸,爸爸给你撑腰。”宋父拍了拍陆非鱼的背,这个在商场上以铁血手腕著称的中年男人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告别了宋父宋母,陆非鱼拉着行李箱缓缓走进候机室,不期然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贵宾室里坐着的那个男人,瞬间就愣住了。   陆非鱼离开除了宋父宋母和女主之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然而现在他在这看见了谁?东方乾?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非鱼走近了东方乾,一脸疑问。   “那你呢?为什么不告而别?”东方乾反问,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东方乾觉得现在他能控制自己不杀人就是奇迹了!   天知道今天他跑到华鑫高中却没见到他家皓皓有多着急!教室,画室,操场……最后他直接跑去问了华鑫校长才知道他家皓皓居然不声不响的退学了!要不是他让阿鹰查,都不知道他家皓皓已经联系了M国的学校,而且今天就要上飞机!   “没什么大事,就是出国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样子的东方乾,陆非鱼有点心虚。   “皓皓,你知道我今天多着急吗?”东方乾难得的有些急躁,陆非鱼的不告而别确实有些打击到他了,他本来以为就算皓皓对他没有产生过爱意,但是至少两人已经算是朋友了,但是!皓皓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他在自作多情!   陆非鱼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宋父宋母对他的爱是因为他是宋之皓,除了师傅,这是第二个如此重视他的人。但是他以前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份感情,他以为自己不回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但是眼前的人却是在执著的等待,他的眼睛告诉他,他很受伤。   东方乾冷静了一下情绪,他不该冲皓皓发脾气的,他想给皓皓他所有的温柔,他想用尽所有的力量让他开心快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是他并不想用这种感情来束缚他。   “皓皓,在你走之前,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东方乾凝视着陆非鱼疑惑的眼眸,缓缓单膝跪地。   陆非鱼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难得的有些无措,倒是小菊花在在陆非鱼的脑袋里起哄:“宿主宿主,表白诶,哇哇哇!宿主,虽然他长得很帅,本事也大,还这么浪漫,但是宿主你千万不能沉迷美色啊!!!”   还好贵宾室里并没有其他人在,或许是东方乾早已将人请出去了。看着跪在地上的东方乾,陆非鱼实在庆幸,要不然现在还不造成人围观,明天他们两个就要一起上头条了。   “皓皓,我喜欢……不,是爱,我爱你,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东方乾看着陆非鱼,平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眼前这个少年的出现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可也由此完整了他的生命。他的感情来地太快,也太猛烈,但是他抗拒不了。   他想将少年拥入怀中,那好像曾经有过的,不能拒绝的诱惑。   “不能。”   爱?这个字太沉重了。陆非鱼很直白,或许他之前的做法是错误的,既然给不了回应就应该明确拒绝。   东方乾失落地站起来,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亲耳听到心爱之人的这句话,难免还是有些难过,也罢,他从来也没敢想过皓皓能答应他,他只是想告诉皓皓而已。   “好,我会等你。”东方乾的回答同样简单粗暴,语气不容置疑,眼神满是坚定。   陆非鱼看着东方乾的样子知道自己再说无用,罢了,时间会淡化一切,顺其自然好了。小菊花在陆非鱼的意识空间里扭了扭身子,有些贱贱的说:“宿主,这个男人这么痴情,你答应他其实也不亏。”   陆非鱼:之前那个让我不要沉迷美色的不是你?   小菊花:呵呵……是吗……呵呵……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B432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由1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走吧,我送你去学校。忘了告诉你,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东方乾无比自然的拉过陆非鱼的行李箱朝登机口走去,陆非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三年的分界线   三年后,东方集团经理办公室。   东方冥看完秘书递给他的项目计划书,一把扔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们这些人三个月的时间交给我的答案?!滚出去,重做!”东方冥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身边的凳子,站在他面的秘书吓的战战兢兢,捡起地上的计划书就跑了出去。   东方冥坐在了黑色真皮沙发上,愁眉紧锁,这两年那个东方烨表现的越来越出色,前些日子还争取到了那个M国的HOPE公司的合作,在父亲的眼里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分量,想到刚刚东方烨在会议室里对他的挑衅,东方冥狠狠踢开了茶几,茶几和地面的摩擦发出了滋滋的声响,让人更是新生烦躁。   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东方冥打开手机一看,成钰嘉三个字跃然其上。   “钰嘉,你打电话过来有事吗?”东方冥强忍住心里的不耐烦,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阿冥,我今天去时尚展的时候看中了一款爱马仕的铂金包,真的好漂亮……”   “天天不是包就是化妆品,我说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其他的东西?我上次打给你的五千万呢?又用光了?”   “阿冥……”   还没等成钰嘉说完,东方冥这边就挂断了电话,他现在深深地怀疑自己的品味,当初他喜欢的成钰嘉是他人生中的一股清流,坚强,自立,勇敢,勤奋,似乎把所有美好的词语放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可是现在呢?粗鄙,庸俗,目光短浅,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他的事她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不是看在两人好几年的感情的份上,他早就把她甩了!   一想到自己当初为了成钰嘉多次忤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东方冥就心塞得紧,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   与此同时,J市国际机场。   “欢迎回来,大画家。”东方乾仍然是西装革履的打扮,但是他好像也格外适合这样的打扮,冷峻的容颜和黑色的西装自带禁欲气质,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直到看到了陆非鱼,东方乾的脸瞬间有如冰雪初融,微笑着朝他张开了双臂。   陆非鱼也不矫情,走过去抱住了东方乾,在他的耳边说了声谢谢。   温热的气息洒在东方乾的颈项上,让他不自觉的瑟缩了下,他的皓皓长大了,对他的吸引力也更大了,比如说如果皓皓再不放手,可能自己的兄弟就要向他敬礼了。   陆非鱼好像听到了东方乾的心声,离开了他的怀抱,两人一同走向东方乾的车。   陆非鱼坐在后座,本来他要坐副驾驶的,东方乾却不让,说副驾驶的座位是最危险的,陆非鱼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辩,很是听话的自己开了车后门。   东方乾开车的技术很好,要是说陆非鱼有哪点不喜欢现代的话,那就是他有点晕车,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总有点不舒服,但此时此刻陆非鱼却没有这种感觉,反而神采奕奕。   这三年他在M国待得很忙,一方面是艺术大学的学习,一方面他在小菊的帮助下创建了HOPE金融公司,凭借着他的金手指,HOPE在M国金融界以雷霆之速立下了一足之地,更在年前上了市,以堪称神话的投资手段成了金融界的传说,现在的地位也算举足轻重。   除了宋父宋母每个季度都会到M国看他,来的最勤的就要属他前边这人了,几乎是一个星期过来一次,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每次一来必带一束红色的郁金香给他,倒是问过他为什么要送红色的郁金香,他是怎么回答的?   “因为第一次看它就觉得和你很配,一枝独秀,亭亭净植,高贵又不失韵味。郁金香的花语是爱的表白、荣誉的皇冠、永恒的祝福,而这些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陆非鱼看着后视镜里东方乾的脸,三年过去了,这人一点都没变,无论是容貌,还是……对他的坚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要说陆非鱼没动过心那是不可能的,有时候看着东方乾因为自己拒绝而瞬间失去神采的眸子,也曾想过两人在一起似乎也不是那么坏,但是这种冲动转瞬即逝,与其说陆非鱼因为不喜欢他不和他在一起,倒不如说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放不下,更害怕眼前这人是另一个白羽。   “东方乾,如果我说我想要东方冥死,你会阻止我吗?” 第9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8   陆非鱼的声音悠悠的,东方乾没有回答,只是紧绷着一张脸,开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良久,沉默在空气中发酵,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起来。   “跟你开玩笑呢,我可是个好好少年。”陆非鱼掩住了心里那若有似无的失落,开口笑了笑,随即望向窗外。   “不需要你自己动手,我可以帮你。”东方乾的声音从驾驶座上传来,听在陆非鱼的耳里却有如一束阳光,温暖而明亮。   “为什么?”陆非鱼问。   “没有为什么,你想要做的事情必有你的理由,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东方乾不知不觉已经把情话技能修到了满点。   “你可能不知道,外界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父亲当时有意把东方集团交给我,但是我拒绝了,因为我本无意从商,但是我不知道东方城的心里已经完全扭曲了,父亲意外重病,东方城请了杀手追杀我,父亲在临死之前送走了我,却让我发誓不得伤东方城性命,不得针对东方集团,我恨,但却不得不答应,我在E国待了七年才重新回国,带着我的千旭,我永远忘记不了东方城当年看到我时的惊慌,我享受着这种猫捉老鼠的乐趣,只是可惜却不能体会到撕裂它的快感。”   东方乾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但是陆非鱼却不能再明白被自己信任的亲人背叛的感觉,他的父亲或许赞赏他,看重他,但又何尝不是把他视为一个发展东方集团的棋子?他知道东方乾的能力,害怕东方集团在东方乾和东方城的兄弟阋墙下化为飞灰,这才让东方乾答应这个要求吧?   看着东方乾面无表情的脸,陆非鱼不知怎么的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情感。   其实陆非鱼当初在小菊的剧情介绍下就已经知道了东方乾的这一段过往,但是并没有这么完整,因为剧情本质上就是以成钰嘉为主线的灰姑娘的爱情故事,东方乾只是在里面打了个酱油,在成钰嘉和东方乾结婚典礼上故事就已经完结了。   陆非鱼想到这两年东方烨给他传来的消息,果然他猜想的并没有错,他离开之后不过几个月两人就开始相爱相杀了,没有原主这个备胎调剂,东方冥和成钰嘉这三年分分合合,成钰嘉在东方冥心里的地位还剩多少呢?想必,男女主的结婚的日子怕是永远都等不到了吧?   想到这里,陆非鱼因为东方乾有些沮丧的情绪好转,毕竟剧情崩的越大,他完成任务的几率就越大,东方乾移开了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陆非鱼的沉思的脸,心底的疑问就要破芽而出,止都止不住,保时捷平稳的在路上行驶,离宋家别墅越来越近。   陆非鱼这次回来的很突然,他事先并没有告知宋父宋母,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他以他们儿子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同样是他的责任。   车上很安静,陆非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发现东方乾的坐立难安,从车窗外隐隐能看见宋家别墅的轮廓,“吱——”的一声让陆非鱼反应了过来。   “没事,我刚刚不小心踩了急刹车了。”东方乾冷着一张脸解释,陆非鱼不明所以,打开车门取下自己的行李箱就向东方乾道别。   东方乾看着陆非鱼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皓皓——”   “怎么了?”陆非鱼回过头来。   “你是不是因为成钰嘉才针对东方冥?”东方乾问得很忐忑,如果皓皓肯定的回答了他,以后他该怎么办?   陆非鱼看着东方乾紧张的表情,合着这个家伙到现在脑补这病还没治好?他到底什么地方给了东方乾这个错觉?   “我只说一遍,你好好听清楚,我从来都不喜欢成钰嘉,连一丁点的好感都不曾有过,东方冥的事我有我的理由,但是从来不是因为成钰嘉,另外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去调查我。”当然,他也不可能调查的到他和东方冥的恩怨。   陆非鱼说的认真,东方乾也听得认真,既然是皓皓说的,他相信他,三年来从未放下过的心结在这一刻悄然逝去。   说完这一句陆非鱼再次转身离开,东方乾看着远处提着行李箱的男孩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才转过了头,天知道他刚刚有多害怕,害怕他的皓皓另一个人爱的深沉,害怕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待在他的身边。   ……   皇庭娱乐会所,VIP包厢内。   “阿冥,你终于来了。”成钰嘉看到东方冥的影子就迎了上来,双手扶住了他的臂膀,发育良好的酥胸无意识的蹭着东方冥,语气娇嗲。   东方冥看着成钰嘉画的妖艳的一张脸,心里一阵厌烦,现在的成钰嘉哪还有当初清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皇庭的小姐呢!简直丢他的脸!   想到这里,东方冥一把挥开了成钰嘉的手,自己走到了沙发上倒了一杯酒。   今天他的心情格外不好,东方烨那个小子今天在公司里竟然当众下他的面子,老家伙在一边居然没为他说一句话!这代表了什么,东方冥不敢想,他狠狠地往自己口里灌了一口酒。   成钰嘉在东方冥推开她的那一刹那脸色就狰狞了起来,狠狠忍住了自己心里的怨愤,眨眼间笑容又堆了满脸,走到东方冥身边坐好。   “阿冥,你这是怎么了吗?”成钰嘉怎么会不知道东方冥烦恼的事,无非就是东方家那几个私生子,但是她却不敢明说,怕东方冥更加生气,商业上的事她一点都不懂,当初高一和东方冥谈恋爱,她哪来的心思读书,虽说现在她也凭借东方冥的关系进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但是东方冥明显已经不爱她了,她的时间都花在如何挽回东方冥的心了,奈何收效甚微。   “说了你懂?”东方冥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轻蔑,“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一出公司就接到了成钰嘉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和他说,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重要的事。   “阿冥,我弟弟他……他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我……”成钰嘉说得吞吞吐吐,但是东方冥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未竟之语。   “又要钱,你知道这三年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吗?在你家人身上花了多少钱吗?当然,我不在乎这点钱,但是你和你的家人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东方冥的脸色很冷,猛地逼近了成钰嘉,用手掐住了她的脖颈,成钰嘉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脸色涨红,那一刻她毫不怀疑东方冥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东方冥看着成钰嘉难受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放开了她,手指抚摸着成钰嘉脖颈上的掐痕,深情而专注,成钰嘉快速地呼吸了几口空气,看着东方冥的样子格外害怕。   “宝贝,看你的样子是知道我想做什么了?乖乖的,今晚就把卡给你。”东方冥在成钰嘉的耳边说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情话,纵谁看来都是热恋中的情侣,如果忽略成钰嘉不自觉的颤抖的手的话。   “今晚,我在老地方等你,只是你一个人的专属晚宴。如果不来的话,你知道后果的。”东方冥压低的声音听在成钰嘉的耳朵里有如恶魔,她以为永远也轮不到她的,却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   东方冥笑了两声兀自出了包厢,徒留成钰嘉一人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   第二日,成钰嘉裸身站在巨大的梳妆镜前,简直认不出来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不修边幅,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上,她红肿着一张脸,眼睛底下是浓浓的青黑色,脸上还有分辨不了的巴掌印,干裂的唇角上沾着点滴血渍,脖子上的掐痕,身上,手臂上,腿上,一条条红肿的鞭痕让人触目惊心,还有看不见的下体的伤……   成钰嘉再也坚持不住地蹲在了地上,双手环抱在一起,哭的撕心裂肺。   东方冥,你这个恶魔!!!   其实东方冥这个变态的的嗜好成钰嘉是早就知道的,那还是一年之前,每次东方冥在家或者在公司受了气就会来找人施虐,但是东方冥从来只会让她在旁边看着,她怎么能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爱人”有一天竟然会如此对她!   等成钰嘉哭累了,她才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睛里是浓烈的恨意。   ……   J市著名的混乱地带,月色酒吧。   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男孩坐在吧台前认真品着杯中的酒,那是一个很干净的男孩,清俊而忧郁的气质跟整个酒吧格格不入,吸引了大部分男人女人的目光,然而那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让人总是驻足不前,因为总能让人产生一种不道德的感觉。   陆非鱼看着杯中的红酒,的确不怎么样,但是他对酒向来没有多高的要求,只是偶尔尝尝罢了。   这里是J市的不夜街,顾名思义,夜晚的天堂,混迹着J市的三教九流,各种肮脏和龌蹉都被掩盖在这夜色下。   陆非鱼轻轻酌了一口酒,脸色逐渐红润起来,舌尖轻舔了一下红唇,无端生出一种诱人的媚色,让一直盯着他瞧的人都忍不住喉间一紧。   “美人,陪哥哥我喝一杯怎么样?”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陆非鱼抬眼一看一个男人正迎面向他走来。 第10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9   那也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没有东方乾帅,眼睛没有东方乾好看,鼻子没有东方乾挺,嘴巴没有东方乾的诱人,连身高都比不上东方乾,他穿着这一身看在陆非鱼眼里就是东施效颦。   陆非鱼有点吃惊于自己的想法,他居然无意间在拿别人和东方乾比较了吗?   那男人走近陆非鱼,只是还没有到陆非鱼的跟前就被两名彪形大汉拦了下来,陆非鱼抬眼挑衅一笑,那男人看看两个大汉,只得愤愤的走了。   陆非鱼看了看敬业的两人,看来这条街上的这个老大还不错,至少懂得顾客就是上帝。陆非鱼来这里当然不是单纯来喝酒的,他只是画出了当年侵犯原身的那几个混混的样子,用电脑润色之后提成照片,他到这里是来请人找他们的,既然是混混,相必平时也混迹在这里,毕竟J市就这么一个地方容得下他们,接下来,他只要等消息就好。   宋之皓,不要着急,所有的罪总会有人偿还。   陆非鱼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得其乐,酒吧的人看到那个无功而返的男人,自然知道这男孩也是个惹不起的,倒是没人来打扰他,一杯又一杯的酒下口,陆非鱼一时喝的忘我。   小菊花:宿主,你喝醉了……   陆非鱼:我会醉?醉了就叫东方乾来接我好了。   小菊花:你这还不叫醉?!简直羊入虎口!   东方乾接到陆非鱼电话的时候脸沉的能滴出水来,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家皓皓回去酒吧?!东方乾顾不得许多,放下手机就直奔月色。   他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吧台旁边的陆非鱼,那神情倒不像是醉了,反倒像一个正思考的哲人,东方乾难得看到他家皓皓这么可爱的表情,倒是有些好笑。   “你来了?”   “嗯,我来了。”   “好,我们回家。”   一句回家让东方乾立马缴械投降,真希望明天皓皓醒来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陆非鱼一看到东方乾就自己乖乖的站到了他的身边,一只脚不小心踩到了另一只脚上,然后整个人就朝东方乾扑了过去,还好东方乾反应快,立时就接住了他。   陆非鱼看着东方乾近在咫尺的脸,抬手摸了上去,眼神里一片迷茫:“这次好像是真的哎?”   东方乾无奈,一手攀住他的肩,一手搂着他的腰,两人相携向外边走去。   因为担心陆非鱼这个样子会吓到宋父宋母,东方乾把陆非鱼带到了自己离这最近的高级公寓。   陆非鱼一路上都很安静,就是看着东方乾,好像生怕他丢了似的。   东方乾扶着陆非鱼打开房门,直到到了沙发边上放下他,这才转身关门。   还没等东方乾转过身来,陆非鱼就已经“哇”的吐了一身,东方乾立马走过来扶着他去了浴室,看陆非鱼吐的难受,东方乾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在一边轻拍他的背。   “皓皓,好点没有?”东方乾轻声细语的,生怕吓着了陆非鱼。   陆非鱼好容易吐完了,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委屈的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来,东方乾简直要被这样的皓皓萌一脸血。   东方乾看着陆非鱼一身的脏污难得的犯起了犹疑,他要帮皓皓换衣服?然后就要脱衣服,然后……   东方乾不敢再想,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   “别动,哥哥帮你换衣服。”东方乾的声音尽量表现着平静,然而那股子兴奋还是掩盖不了。   “是叔叔。”陆非鱼的声音可能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有种甜腻的味道,这一声叔叔带着酒香的呼吸喷洒在东方乾的唇鼻间,仿佛一低头就可以和他的皓皓无限亲密,这对东方乾来说就是折磨!   东方乾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取了自己的衣服过来,陆非鱼乖乖的任东方乾打开他的手臂,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滑腻的肌肤有如羊脂白玉,陆非鱼的身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弱,完美的倒三角,紧致的小腹隐隐能看见四块腹肌,在上面两颗红缨呈现淡淡的粉色,与肌肤的颜色相衬更显得诱惑十足,给东方乾待来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两腿之间的巨物正在苏醒,东方乾不敢再想,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跌跌撞撞好容易才帮陆非鱼套上了自己的衬衫。   东方乾的衬衫穿在陆非鱼身上显得很宽大,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东方乾给陆非鱼刷完牙洗完脸,这才将他带到了卧室。   陆非鱼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东方乾蹲下身子和他对视,两人大眼瞪大眼。   “皓皓,叫哥哥。”东方乾不知道哪来的贼胆,看着今晚他家皓皓一脸懵懂的样子,仿佛有什么邪恶因子就滋长了起来。   “是叔叔。”好吧,喝醉的陆非鱼还是很坚定的。   “皓皓,听话,叫哥哥的话给你买变形金刚。”变形金刚对小孩子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吧?   小菊花:宿主,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我要飞霜剑。”陆非鱼嘟嘴,似乎东方乾敢说一个不字就有水漫金山的趋势。   至于飞霜剑?哪个玩具厂开发的?他居然都不知道,果然是他老了吗?东方乾有点心塞塞。   “好,飞霜剑,叫哥哥就给你买。”   “哥哥。”陆非鱼扯着身上宽大的白衬衫的袖口,声音软软糯糯,简直让东方乾停不下来。   小菊花:它听到了什么?它这么英明神武的宿主这么简单就被收买了?一想到宿主明天清醒过来有点想笑怎么破!黑历史啊黑历史!   “皓皓,叫老公好不好?”东方乾有点心虚,但是一想“老公”这个称呼从他的皓皓嘴里吐出来东方乾又无比兴奋,感觉自己人生都圆满了有木有!   小菊花: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小菊花忍不住冲了出去,长长的根茎有力的抽向东方乾,抽一下喊一句:“看你还敢不敢占我家宿主便宜!”直到把东方乾抽成了大猪头。   以上,皆属于小菊花的意淫。好吧,他不敢来着……在宿主面前这么不要脸的人……真的好像好像是那个人啊……   “老公……?”陆非鱼的语气有点迷茫,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无辜。   小菊已死,有事烧纸。   东方乾戳了戳陆非鱼的酒窝,刚刚兴奋起来的情绪又低落下去,这份喜悦像是偷来的一样,也不知道明天皓皓醒来会不会生气。将陆非鱼抱到了床上,哄他睡觉,或许是喝醉了的原因,陆非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东方乾看着陆非鱼的睡颜在床边坐到了天明。   ……   一家咖啡厅内,窗前一桌正坐着两位俊男美女,只是气质看起来不太协调。   “钰嘉,你还好吗?”陆非鱼对着坐在对面的成钰嘉说。   “这些年我很想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现在,你后悔了吗?”陆非鱼没有等成钰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对她的思念。   这次是陆非鱼主动把成钰嘉约出来的,至于目的,这些年女主着实是让他想念的紧呢。   成钰嘉看着对她痴心多年的宋之皓,这些年男孩长成了男人,容貌更加俊美了,没有变的是他一身的气质,只是更外向了些,不过听说他一个人出国那么多年,这也难免,听着宋之皓说他仍然喜欢着自己,成钰嘉一阵喜悦。   至于后悔?后悔吗?肯定后悔的,然而又不悔,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她再也不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再也不想为自己的温饱奔波,东方冥那么对她,她恨,但是又能如何呢?站在东方冥身边她才有身份,地位,即便不那么光彩,所有人还不是得敬着她?想到这里,成钰嘉笑的有些嘲讽。   “身份,地位,我可以给你,还是宋太太的名分。”陆非鱼说的真诚,看着成钰嘉陡然变亮的的双眼,莫名其妙的对这种演戏有些厌烦起来。   “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我的电话。”陆非鱼强忍着不耐烦,将自己的名片推到成钰嘉面前,也没有等她回答,兀自出了咖啡厅。   成钰嘉看着陆非鱼离开的背影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回到桌前的名片上:M国HOPE金融集团董事长,宋之皓。   而此时走在路上的陆非鱼心情却有些意外的烦躁,这些事情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无暇君子陆非鱼早在上一世就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在接下来的世界,他不在乎用任何手段完成任务,然而刚刚和成钰嘉承诺宋夫人的名分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只是欺骗,他却忍不住想到了东方乾的脸。   那天早上陆非鱼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东方乾枕在他的耳边熟睡,小菊花笑的荡漾,然而陆非鱼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这是他在上一世的习惯,还以为这普通世界的酒不会让他喝醉,倒是忘记这身体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醒来的东方乾看着陆非鱼欲言又止,最后才吞吞吐吐的开口,“皓皓,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见陆非鱼说不记得的时候东方乾的表情既放松又沮丧,陆非鱼还以为自己和东方乾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但是他身上好好的,东方乾的衣服甚至都没有乱,想来也不可能,陆非鱼也没有多想,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想到那天东方乾枕在他耳边的睡颜,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弱势的东方乾,虽然东方乾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展现过自己的气势,但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即便弱,陆非鱼还是能感觉得到,而那么毫无防备的东方乾,毫无防备的就击中了陆非鱼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需要快点完成任务了,陆非鱼想。 第11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10   是夜,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成钰嘉一个人,自从她和东方冥的感情出现裂痕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空气里静悄悄的,成钰嘉坐在沙发上看着陆非鱼给她的名片,良久不能回神。   HOPE集团?这个名字她好像从东方冥的嘴里听过?   成钰嘉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了宋之皓和HOPE集团,页面呈现出了一大波的信息。   “宋之皓,男,1995年……,丰皓集团董事长独子,于2012年在M国自行创立HOPE公司……该公司于年前完成上市,目前市值已逾2314亿M元……”   看到这里,成钰嘉心里冒出一阵狂喜,想到今天中午陆非鱼所说的话,明显他还忘不了自己!一个日贸集团的宋太太她很犹豫,但是现在再加上一个HOPE集团,成钰嘉兴奋的无法自抑,东方冥还只是东方集团的继承人而已,而且还有着一大群私生子虎视眈眈,东方冥斗不斗得过都难说,上次他还敢那么对待自己!成钰嘉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手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成钰嘉缓慢而坚定地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了陆非鱼清朗的声音。   ……   擎天大厦。   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陆非鱼穿一身休闲服走了进去。   “先生你好,请问你找谁?”前台向陆非鱼鞠躬,礼貌的问他。   “我找你们总裁,就是东方乾。”前台姑娘一脸怀疑的看了陆非鱼一眼,这不会又是哪个总裁的崇拜者跑这儿来了吧?   “请问您有预约吗?”尽管内心鄙夷,但面上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没有,你打个电话吧,就说宋之皓找他。”陆非鱼虽然看出来了前台的白眼,但也没有在乎,谁让他穿这么一身就过来了呢。   前台犹疑半天,见陆非鱼说的斩钉截铁,这才将信将疑的打通了总裁办公室秘书的电话。   “陈总,刚刚有电话打来说有一个叫宋之皓的来找总裁。”秘书见东方乾正在开会,也没敢打扰他,只是告诉了阿鹰,阿鹰姓陈,公司的人都叫他陈总。   “什么来找?老板正忙着呢,不见。”秘书听着就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还以为这次敢报名字的真是她家总裁认识的人!结果还是她想多了,反身准备回电话。   “等等,你刚刚说谁?”阿鹰反应过来。宋之皓?是他理解的那个宋之皓吧?   “宋之皓。”秘书的回答验证了他的怀疑。   “快,快,请他上来,算了,我亲自去。”要是怠慢了这位爷,他们老板还不劈了他!   原地只留下秘书一脸懵逼。   ……   陆非鱼站在东方乾的办公室里,东方乾的办公室很大,一面墙是书架,另一面墙是各种珍品古玩,办公桌的后面是两扇巨大的落地窗,想来一百多层楼的高度视野一定很好,东方乾还真是会享受。   踱步走到书架前,他显然还没有书架高,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一本本书罗列整齐的摆放在上面,书的类型很杂,看来东方乾涉猎很广。军事,人文,财经,历史……很多陈旧的孤本,陆非鱼缓缓走到最里面,不经意地一瞟,等等,那些是什么?!   《指男针》《追她/他的99种方法》《恋爱达人》《如何让她/他喜欢你?》……这种书?难道东方乾谈恋爱了?然而一想到东方乾每周一次雷打不动的来见他又觉得不可能,那就是……为了他吗?   陆非鱼看着排列成一整框的这种书籍,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抽出了最里面的一本,翻开来看,却没想到不是书。   “2012.03.17,昨天送皓皓去M国,跟皓皓表白,他拒绝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只是想告诉皓皓而已,我有很多时间等他。”   “2012.03.19,今天和皓皓打了电话,第一次皓皓跟我说了这么长时间,高兴。”   “2012.03.27,好久没有和皓皓联系了,想打电话给他,怕他烦,还是去找他好了。”   ……   “2016.05.09,明天皓皓就要回来了,刚刚选了一套自己喜欢的衣服,希望皓皓也能喜欢。”   “2016.05.10,今天送皓皓回家,皓皓说从来没有喜欢过成钰嘉,开心。”   “2016.05.21,昨天皓皓喝醉了,好可爱,皓皓叫了老公,可是皓皓醒来就不记得了,失落。”   ……   厚厚的一本,从2012年到2016年,想象着东方乾在本子上一字一句写下他的心情,写下宋之皓的名字,陆非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拽住,扯得他发疼。他宋之皓何德何能能让东方乾如此待他,甚至,他还不是宋之皓。   小菊花明显感觉到陆非鱼的情绪,忍不住出言安慰,“宿主大人,其实……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你就是宋之皓啊,宋之皓就是你,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经历都是你不是吗?你作为宋之皓活着,但是那并不代表你就不是陆非鱼了啊!”   陆非鱼没有回答小菊花,半晌把书放回了远处,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东方乾。   东方乾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推门进来,都怪那个阿鹰他家皓皓来了都不告诉他,让皓皓等了这么久,万一皓皓等的不耐烦怎么办,这可是皓皓第一次来公司找他!一定要罚他半个月工资!   被躺枪的阿鹰:是谁说天大的事也不要进去打扰他的!!!   东方乾给陆非鱼倒了一杯果汁,他的办公室向来闲人免进,也不知道皓皓渴不渴。看着陆非鱼轻抿了一口,这才在他对面坐下。   陆非鱼看着面前的东方乾良久,终于开诚布公。   “我想要东方集团的股份。”   “我知道你有。”陆非鱼又加了一句。   “好,你急不急,如果你急的话我现在让秘书起草转让书。”东方乾的声音里毫无波澜,仿佛这上千亿的财富对他来说毫不重。好吧,事实也是如此,但是没有一个商人会做无利的买卖。   “我不占你的便宜,我用HOPE同等的股份跟你换。”陆非鱼的语气不容置疑,东方乾刚想反驳就忍住了。   尽管他想和陆非鱼说这些送给他他一点也不心痛,但是同时他也知道他的皓皓是一个怎样的人。   看到东方乾没有拒绝,陆非鱼的心情好了起来。   “另外送你一个消息,东方城熬不过多少日子了。”陆非鱼想着东方烨给他传来的消息,东方城和东方冥还真是有父必有其子。儿子杀了老子,孙子又杀了儿子,真是一出大戏。   没错,东方集团的上一任掌权人就是东方城杀的,哪来那么多巧合和意外,不过东方城买通了他父亲的主治医师而已,在药里稍微加一点其他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可惜的是当年被年幼的东方冥看到了,如今倒是如法炮制的学了来,不过这些事情他并不想告诉东方乾,也不会告诉他这件事是他推动的,算是为东方乾报了当年的仇,他可没发誓不是吗?   东方乾听到陆非鱼的话很震惊,他也派人盯了东方城,但是也只知道东方城最近身体不佳,但是也没到大限将至的地步,那么皓皓是怎么知道如此私密的消息?东方乾想到了三年前他家皓皓和东方烨有联系的事,如果是东方烨?……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东方乾不知道他家皓皓和东方冥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看着面前陆非鱼胸有成竹的神情,东方乾忍不住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好好保护自己。”   这一动作来的突然,陆非鱼没来得及闪躲。东方乾的声音很有磁性,带着性感的味道,呼吸间温热的风扫在陆非鱼的耳朵边,弄的他痒痒的。东方乾的唇离他如此之近,难得的让陆非鱼红了脸,随即落荒而逃。   而此时皇庭娱乐会所,东方冥的专属包厢内。   东方冥坐在沙发上,双腿架上茶几,优哉游哉的看着前面风格不一的美女跳着热辣辣的劲舞。成钰嘉喝了一口红酒俯身喂进了他的嘴里,东方冥顺势缴住了她的舌头和她来了一个热吻。   最近成钰嘉听话了很多,对他温温柔柔的,洗去了脸上的浓妆,每日里洗手为他做羹汤,恍惚间好像又是当年他爱的那个成钰嘉,是以这段时间也对她耐心了很多。   再想到他家那个老东西马上就要去了,东方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就像已经把东方集团握在了手心里一样。   老东西,这也不能怪我啊,当我不知道你已经准备换继承人了吗?想到他还比不过一个私生子,东方冥的眼里一阵戾气。不过,很快,很快就要结束了,东方集团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东方烨那个小子迟早得跪在他面前求他!   成钰嘉敏感的察觉到东方冥的好心情,想到宋之皓跟她说的话,她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阿冥,我想求你一件事。”成钰嘉俯身搂住东方冥的腰,语气娇娇柔柔的,像一把小刷子刷在东方冥的心口。   “说吧,什么事?”东方乾挥退了跳舞的人,包厢里只剩下他和成钰嘉两人。   “就是我那个弟弟,我……我想让他跟着阿冥学点东西。”   “这个啊……我答应了。”东方冥沉思了一会儿,不过一个人而已,最近这成钰嘉挺对他的胃口,让她开心一会也无妨。   成钰嘉喜不自胜,只要完成了之皓交给她的这个任务,之皓很快就可以娶她了。想到这,成钰嘉就不由泛起了一阵甜蜜的微笑,东方冥看着食指大动。   “我让你满意了,你是不是的给我点奖励啊?”   东方冥的声音带着暧昧,大手从成钰嘉的腰上下滑一直到大腿,从裙摆处伸了进去,成钰嘉嘤咛一声,双腿盘上了东方冥的腰,包厢里传来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让过路的侍从不由得红了脸。 第12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11   陆非鱼回国的时候是五月,如今已经是九月,秋雨绵绵的天气,温度下降了许多。   九月十三号这一天,天空灰蒙蒙的,整个东方集团也笼罩着阴霾之中,因为今天,正是东方集团董事长东方城的葬礼,新一任的掌权人也会在今天宣布。   陆非鱼一语成谶。   东方乾和陆非鱼相携而来的时候,葬礼已经快进行到了尾声,正好他们也不想为东方城鞠躬,是以两人无比默契的省了这一步骤。   高台上东方集团的高层和董事都惴惴不安的等着下一刻的到来,东方集团的新一任掌权者决定着东方集团的命运,或者说他们的命运。   东方城是拥有东方集团股份最多的人,51%的股份也决定了东方这个姓氏就能代表东方集团,东方城并没有来得及留下遗嘱,因此东方集团下一任的继承者只会从他的几个儿子中诞生。   这厢东方集团的高层炒的不可开交,有人支持东方冥,但是也有人支持东方烨,一个是名正言顺,但是另一个明显在东方城在时更受器重,而且一个对员工宽容的老板总比一个对员工苛责的老板总要更受人喜欢,至于其他几个私生子的支持者倒不用提了。   远处陆非鱼看着这一幕很满意,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站在家属外围的东方烨回给了他一个微笑,陆非鱼也轻轻点头。两人合作这么多年,自然也是见过面的,谈不上交情与否,各取所需罢了。   只有东方乾站在一旁看见陆非鱼和东方烨的默契,不自觉的黑了脸,他知道皓皓和东方烨认识已久,甚至比他还要久,要是皓皓喜欢的是东方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陆非鱼回过头来,看着东方乾正神游天外,也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只得摇摇头继续看戏。   争辩没有出现多大意外,毕竟东方冥这么多年继承人的身份也不是白当的,当东方冥站在台上的时候,葬礼上顿时安静下来。   “首先很开心各位叔叔伯伯推选了我来担任东方集团的新一任的领导者,我将秉承我父亲的遗志,努力带领东方集团……”   东方冥的发言还没有结束,葬礼外围一阵吵吵嚷嚷,两个身着警服的男子走到东方冥身边,出示了证件。   “东方冥先生,我们接到报案,您涉嫌谋杀东方集团董事长东方城,请跟我们走一趟。”警察的声音严肃,豪门倾轧他见得多了,但是弑父这是有多狠的心啊!   警察的这一句话,无异于引起了轩然大波。   东方冥双目圆瞪,像是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明明上一刻他还是东方集团新上任的董事长,下一刻他就变成了一个杀人犯!为什么?怎么会被发现呢!怎么会!   警察看见东方冥明显魔怔了的表情,给他戴上了手铐。   东方冥的母亲看见儿子被抓,顿时心慌了起来,跑过来拉着东方冥的手臂,开始痛哭流涕,“阿冥,阿冥,你快告诉他们,快告诉他们不是你啊!”   奈何东方冥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半晌才对着警察声嘶竭底。   “是她对不对?是成钰嘉那个婊子对不对?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东方冥开始大力挣扎,表情狰狞的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只有成钰嘉,最近只有成钰嘉的弟弟进出过他的办公室!只有成钰嘉进出过他的卧室!难怪成钰嘉突然之间那么反常!都是她设计好了的!东方冥此时此刻恨不得吃了成钰嘉。   东方冥本来就被铐上了,自然挣扎不过两个警察,被使劲摁在了地上。这一幕被邀请而来的记者,摄像机拍的无比清晰,可想而知播出后又会刷新一次广大吃瓜群众的下限!   #惊爆,东方集团新一任掌权者竟是杀人凶手!#   #杀父上位,东方冥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父亲葬礼上东方冥被带走,东方集团的未来在哪里?#   ……   发生了这样的事,东方集团的新任董事长之选自然搁浅,目前挽救东方集团在社会面前的企业形象才是重中之重,不过陆非鱼已经无需担心,他早先已经和东方烨签定了股权让渡书,以高出市场价两倍的价格将东方集团的股份卖给了他,不过现在东方烨吐不吐血就不管他的事了,虽说有点坑,但是有这些股份,东方集团差不多就是东方烨的囊中之物了啊,想来只要东方烨能解决东方集团这次的危机,也不算太亏。   陆非鱼回过头来,见东方乾正看着他,笑着跟他说了一句:   “今天晚上请我吃饭吧,你亲自做。”东方乾之前来M国找他,有时候也会给他下厨,口味很不错。天知道东方乾会做饭只是因为一句:绑住男人的心要先绑住男人的胃……   东方乾见陆非鱼兴致勃勃的样子,早把之前的郁闷忘到了九霄云外,这次是皓皓主动约他哦,是吧?东方乾心里一阵兴奋。   “好。”   ……是夜,上次送陆非鱼的公寓。   东方乾因为平时只有一个人住,只买了一套别墅,但是因为太大倒是不常住,平时只住公寓,鉴于上次皓皓睡过这张床,东方乾屁颠屁颠的就搬过来了。   陆非鱼进门的时候简直就被惊了一下,这是室内的烛光晚餐吧?看来还没有弄好,东方乾开门的时候还围着围裙,上面印着皮卡丘的头像很是卡哇伊,让陆非鱼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东方乾听见陆非鱼的笑声,也明显意识到自己的这一身有多么不妥,唔……他家皓皓来早了,他的光辉形象!   陆非鱼没有理会东方乾的纠结,径直走到了餐桌前。红酒,蜡烛,还有那三年不变的郁金香,东方乾打开了CD,悠扬的音乐响起,此情此景,当真让人沉醉。   “皓皓,我去把吃的端出来,马上就好,你等我。”东方乾不待陆非鱼回答,转身进了厨房。   很简单的菜,一道糖醋排骨,一道酸辣鱼,一道麻辣龙虾,还有一道可乐鸡翅,外加一个椰浆蘑菇浓汤,都是他喜欢的菜,色香味俱全。   “怎么烛光晚餐还吃中式的?”   “你不是吃不惯西餐吗?”   大概是受上一世影响,陆非鱼对西方那些快餐文化喜欢不起来。   东方乾走到陆非鱼面前坐下,两人一问一答间都没有停顿,陆非鱼笑笑,眼前这个人和白羽一点都不一样,或许他该勇敢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错。   打开瓶盖,陆非鱼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酒,各自喝了一口。   陆非鱼咽下口中的酒,伸出红润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的酒渍,问了一句:“东方乾,你饿不饿?”   陆非鱼的声音低低的,最后一个字勾了长长的尾音,语气里的暧昧散发着火热的气息,烫的东方乾心口发麻。   陆非鱼说完这话又喝了一口酒,站起了身子俯向东方乾,两人的眸光碰撞在一起,欲望就像出闸的猛兽,东方乾再也忍不住,一把按住陆非鱼的后脑,俯身吻了上去。   陆非鱼口中的酒还没有咽下去,东方乾的舌头就伸了进来,扫过陆非鱼的口腔每一处,勾动着陆非鱼的舌头交缠嬉戏,两人唇齿间皆是酒香,充满了甜腻的味道,呼吸变得灼热,下身不自觉的紧密贴合,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东方乾搂着陆非鱼开始移动脚步,从餐桌到卧室俩人吻得难分难舍,东方乾从背后把手伸进了陆非鱼的衣服,陆非鱼毫不示弱的握住了东方乾的身下的硬物,东方乾一声冷哼,把陆非鱼推到在大床上,随即扑了上去。   ……   第二天一早,陆非鱼睁开迷蒙的睡眼,旁边的东方乾对他笑的正欢。身上很清爽,看来东方乾已经帮他清理过了。还真是个打桩机,昨天差点没做死他……当然陆非鱼是不会承认自己也很爽的。   俩人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昨晚的疯狂,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来,东方乾无比郁闷,最后还是在陆非鱼的白眼里下床捡了手机。   “是谁啊?”   “成钰嘉。”   东方乾一阵心塞,为什么这个女人又出现了,还知道皓皓现在的私人电话?   陆非鱼没有避开东方乾,按了接听键,没等成钰嘉说话,只是告诉了她地址,让成钰嘉过来。   挂了电话,陆非鱼见东方乾一脸疑问的望着他,对他挑眉一笑,两个酒窝陷得很深,很可爱。   “等着,待会请你看一场好戏。”   成钰嘉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吃完了早餐了,看得出来她很是用心打扮过,一袭蓝色长裙,纤腰束素,温柔优雅,然而再看见陆非鱼旁边的东方乾时,笑得有些勉强,毕竟她刚刚让她的前男友进监狱,眼前这人还是她前男友名义上的叔叔。   陆非鱼没打算让她进来,是以也没给她打招呼的时间,直接了当的开口。   “介绍一下,他是我男朋友。”陆非鱼指着东方乾。   一不小心就上位的东方乾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   “这……这怎么可能?”成钰嘉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陆非鱼,“之皓,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说你要娶我的啊!”自从东方冥进了监狱,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以前那些个富家女个个都来欺负她,要不是不知道东方冥还能不能出来,她们还不敢她过分,怕是她都没有机会过来了!   “呀,不好意思,那是骗你的,从三年前开始骗你,因为我和东方冥有仇,所以利用你毁了他,我说的都是假的,听明白了吗?”陆非鱼没有一点委婉,直接打破了成钰嘉的期待,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陆非鱼明显感觉到心口一直停留着的郁气开始消散,相必这也是宋之皓本来想要看到的结局吧。   “不,之皓,你说要让我做宋太太的啊!不然我怎么会,怎么会把那些东西交给警察……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在跟我开玩笑!为什么要骗我!”看着陆非鱼冰冷的神情,成钰嘉神色颠狂,想要扯上陆非鱼的手臂,却被东方乾挥开了来,如果,如果宋之皓都是骗她的,那她怎么办?那些人怎么会放过她!东方冥的母亲怎么会放过她!   “不是玩笑,至于原因,我只能告诉你一句,骗人者人恒骗之,就当还了你上辈子欠的债吧。”说完这句话,陆非鱼拉着东方乾进了房间,啪嗒一声大门紧紧关闭。   成钰嘉大力拍打着房门,却没有人理她,直到拍累了这才跌跌撞撞的离开,眼睛里是一片疯狂。   ……   一个星期后,擎天大厦。   陆非鱼站在路边,东方乾去停车了,他是陪新上任的男朋友来上班的。   好吧,他绝壁不会想说是因为东方乾胃口太好他招架不住,这才将东方乾哄出来的,简直丢了他非鱼真人的脸!   陆非鱼掩了掩眼角的笑意,看着东方乾的身影出现在对面,摆了摆手就要过去,然而就在此刻,一辆车从陆非鱼的左前方俯冲下来。   “小心——”,东方乾睚眦欲裂,飞身扑了上去。 第13章 玛丽苏校园言情世界12(完)   医院。   那天陆非鱼反应过来的时候东方乾已经一把推开了他,他看到东方乾的身体被汽车撞击抛出了很远,接下来就是成钰嘉病态的笑,想拉着他一起死的叫嚷。   陆非鱼坐在病床前看着东方乾苍白的脸,太安静了,连呼吸都听不见,平日里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东方乾好像只是记忆里的错觉。是他的错吧?如果他没有那么刺激成钰嘉,如果他不是太自负,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东方乾何至于躺在这里。   陆非鱼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系统,你真的没有办法救他吗?”   两人熟悉之后陆非鱼只有在严肃的时候才会叫小菊系统,自从上次一开口就发现宿主和东方乾正在做那种羞答答的事情的时候,小菊花就被关了很久的禁闭,此刻看着陆非鱼阴郁的表情,生怕他家宿主狂性大发,嗫嚅着说,“宿主,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虽然这是低级世界,但是生死有命,不说我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有一个不小心世界可是会崩溃的。”   这人应该不会死的吧?这么容易死怎么会是他老大?小菊花心里怀疑,然而并不敢告诉陆非鱼。   东方乾的伤势很重,虽然被抢救过来了,但是医院也给了陆非鱼一个预防针,东方乾可能这辈子都会这么沉睡下去。   陆非鱼好像又回复到了最初的状态,HOPE的事基本上都交给了职业经理,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看似很正常,然而让人看着却更是心疼,好像和床上的人一样失去了生气,倒是常常在东方乾的病床前给他念书,各种各样的书,还有他的日记。   宋母提着鸡汤过来的时候,陆非鱼正守在东方乾的病床前默默无言,宋母暗暗抹了一把眼泪。   宋父宋母是早就知道有东方乾这么个人的,当时去M国看儿子的时候碰上过一回,但是当时也只以为是普通朋友,还在为儿子交了朋友的事兴奋不已,看着儿子越来越开朗,逐渐与常人无异,他们也只是以为朋友的原因。然而前些日子,东方乾出车祸,陆非鱼明确的告诉了他们,他和东方乾是恋人关系的时候,宋父宋母纠结了很久。   本质上他们并不排斥儿子的性向,社会越来越开放,他们自然知道同性恋不是病,甚至上流社会他们什么肮脏没有看过,这着实不算事,更有甚者,要是儿子找一个娇滴滴的女朋友可能他们还会担心,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儿子怎么照顾别人,东方乾他们满意,之前看儿子和他的相处就知道了,但是现在东方乾没有知觉的睡在这里,要是一直不醒,那她的儿子?   宋母走到陆非鱼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阿皓,快过来吃点东西,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陆非鱼应了一声,看见宋母担心的眼神,又安慰她,“妈,我没事,您别担心,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陆非鱼说的斩钉截铁,东方乾一定会醒过来的,不然他欠他那么多要怎么还?   ……   时间过去的很快,天气变得越来越冷,转眼就要到新年了,东方乾还是没有醒过来,阿鹰也是三天一报到,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倒是会询问陆非鱼,东方乾的公司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倒是宋母看在自己儿子越来越瘦,怎么也掩不住眼睛里的心疼。   还能怎么办呢?人家是为了自己儿子受伤的,要是没有他,现在躺在这儿的可能就是皓皓了,忘恩负义的事自家怎么能做,而且皓皓明显对他感情很深,现在只祈祷东方乾能快点醒过来吧。   陆非鱼坐在窗前,看着最新一期的报纸,这是护工送过来的。   “原东方集团继承人东方冥涉嫌杀害其父东方城,经立案侦查,证据确凿,其故意杀人罪正式成立,被判处死刑。”   报纸上还给东方冥的脸,来了个特写,神态萎靡,满脸胡渣,短短三月时间,哪还有以前的东方冥半分影子,任谁也认不出曾经的那个天之骄子了。   “那几个混混现在欠了几千万的高利贷,他们是跑不掉的,缺胳膊少腿被人寻个仇再正常不过了。   东方冥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死刑,东方冥的母家在怎么蹦跶也救不了他了,东方烨接手了东方集团,但是东方集团已经明显开始走下坡路了。   至于成钰嘉,我让律师做了点手脚,死刑变成了终身监禁,相必她以后在牢房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我把所有的都搞定了,为什么你还不醒呢?”   床上的人睡得安稳,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一点都不像重病在身,长长的睫毛耷在眼睫处,仿佛下一刻就会睁眼,然而只是错觉。   “大概真的是我活该欠你,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我瞒了你那么多事情,甚至都不能对你说真话。可是,一辈子能有多久呢?你要是这么一直不醒来的话,那些个想要和我一起做的事情怕是再也完不成了吧?”   陆非鱼自言自语,在东方乾满身是血的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言语都变的苍白无力,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或许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他的心早就沦陷了,即便不知道自己的感情能够持续多久,但是此时此刻,他想和他在一起,这就够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我爱你,所以我会等你醒来,待到白发迟暮时我陪你共赴黄泉。   即便之后我会继续前行,仍然会带着你的感情,带着属于我们的记忆,在旅程结束的那一刻,东方乾这个名字还是会刻在我的脑海里。”   陆非鱼倾身在东方乾额头印下一个吻,随后站起身来,将一大束郁金香插进了花瓶,花还很鲜,上面带着盈盈露珠,或许是受上一辈子的影响,他更喜欢芙蕖,百合这样带点仙气的花,但是在东方乾的耳濡目染下,不知不觉也爱上了郁金香,含苞内敛,热情而高贵,的确很有味道。   陆非鱼不知道的是,在他起身插花的那一刹那,床上的人指尖微动。   ……   三年后。   东方乾这两天有点奇怪,平日里天天像吃了春药一样不知疲倦,这些日子却是碰也不碰他,陆非鱼心里忍不住疑惑。   小菊花:宿主,他一定出轨了,背着你养了小三,快甩了他!   陆非鱼:滚——   小菊花:唔,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吗~   是夜,东方乾在书房处理文件,陆非鱼穿着浴衣进来。   “卧室没有热水了,我过来洗个澡。”   东方乾看着陆非鱼身上松松垮垮的浴衣,好像一扯就能脱下来,白皙的锁骨袒露在空气中,有种让人犯罪的冲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东方乾轻轻向陆非鱼点头示意。   陆非鱼洗澡很快,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然而东方乾坐在电脑前却仿若度日如年,浴室在书房的右前方,有几分透视的玻璃门根本遮挡不了春光,他的眼睛一瞟就可以看到,他家皓皓洗澡居然没有拉帘!没有拉帘!没有拉帘!   热水一开浴室里就升腾着迷蒙的雾气,东方乾听见哗啦的水声时,只能看见陆非鱼模糊的影子,然而东方乾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他家皓皓是多么诱人!   皓皓此时一定闭着眼睛,水从他的脸颊一路流下,从锁骨一直到脚丫,热流让他的肌肤逐渐变成了粉色,他仰着脑袋,挺翘的后臀散发着无声的邀请……一股热流从东方乾的鼻腔里涌出,东方乾用手一抹,定睛一看,他流鼻血了。   陆非鱼出来的时候东方乾已经把自己擦干净了,看着东方乾冷静的脸,陆非鱼一阵气闷,这人还挺能忍?他朝东方乾慢慢走近,大开大合的浴衣欲遮还露,隐隐还能看见点滴红色诱人采撷,东方乾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看着东方乾眼里喷薄的欲望,陆非鱼总算有了好心情,还以为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呢!   陆非鱼走到东方乾身边,俩人越来越近,陆非鱼朝东方乾一笑,着实勾人的紧,手往他身下一捞,就来了一个猴子偷桃,手上的物什灼热而坚硬,热度仿佛要将他的手心烫红,陆非鱼伸出食指轻轻一刮顶端,东方乾喘息了一声,一把将陆非鱼抱上了书桌。   意识空间里小菊花捂着眼睛,忍不住感慨:“呜呜~好羞涩,一言不合就开车,我纯洁的心灵啊,你就这么一去复返了。”   陆非鱼:三秒钟!   小菊花:唔~我错了,我真的没有偷看!   ……   一夜被翻红浪,第二天的天气很好,陆非鱼还在睡梦中,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光,不似人间人。   东方乾看着这样的陆非鱼一阵紧张,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却又控制着力道,没有让陆非鱼感觉到任何不适,他不会告诉皓皓自己醒来那天皓皓说过的所有的话他都听见了,皓皓说了爱他,说了会和他白头偕老,至于另外的他不懂,他也不想懂,但是他想陪皓皓久一点,更久一点。   他是他活下来的勇气。   一日,陆非鱼无意间又翻到东方乾的日记,好奇使然让他打了开来,上面是东方乾最新的日记:   “2019.09.13,今天早上照镜子,发现自己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心里生出了一阵恐慌感,如果我老了,皓皓还会爱我吗?”   “2019.09.21,皓皓还那么年轻,而我大概很快就要变成一个糟老头子了,不想让皓皓嫌弃,如果能早一点预见皓皓该有多好。”   “2019.09.26,最近都在健身,忍着没有碰皓皓,好难过,但是书上说要节制,想要老的慢一点,陪皓皓更久一点。   ……   再抬头时,陆非鱼已是热泪盈眶,一转身,东方乾正站在他的身后,俩人眼神交汇,时间仿佛静止,一眼,万年。 第14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1   陆非鱼在上个世界待了四十多年,和东方乾一起慢慢变老,宋父宋母之后还给他添了个弟弟,在东方乾闭上眼睛之后,陆非鱼也了无牵挂的离开了那方世界。   再次回到那片无垠星空之时,陆非鱼有种恍若隔世之感,记忆里东方乾的面貌还是那么清晰,陆非鱼甩了甩头,企图放下这份感情。   “宿主,要马上去往下一个世界吗?如果宿主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   “去。”陆非鱼没等小菊花说完就回答了他,他需要做一些新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一刻也忍受不了心中有他,身边却无他的日子,刻骨的思念会将他啃噬的点滴不剩,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疯的!   将小菊花的一片花瓣捏在手里,花瓣上的字体缓缓浮现: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欢迎进入!   ……   当陆非鱼苏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银灰色的帐帘上绣着精致的花样,掀开身上的丝滑的薄被,陆非鱼走下床来撩开骏马屏风打量着房间。   这是一间男子卧房,看陈设倒是跟他当初修真那一世凡俗世界有些相似,只是这里一点灵气都没有。红木的桌案上放置着一卷散开的兵书,熏炉里香烟缭缭,不时飘起一阵淡雾,右侧一柄长刀正摆放在刀架上,倒是为这房间添了不少肃杀之气。   “少爷,你醒了啊?”守夜的的小厮听见房间里的响动推门进来,见他家少爷立在那里神思不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今天不用唤丫鬟了,我自己洗漱。”陆非鱼跟小厮说了一句,半晌又提醒道:“你去把木金叫过来。”   “好了,我这就叫人给您送水过来。”小厮恭敬的应到,心中一叹还是木长随深得他们少爷欢心啊,这么一大早起来就让他去叫人了。   陆非鱼洗漱完的时候,木金这才姗姗来迟,他这厢心里正奇怪,自从老爷驳了少爷想去从军的念头,少爷就开始花街柳巷,一睡就要睡到日晒三竿的主,什么时候这么早起过啊,怕是老爷知道了得高兴半天呢。   “少爷,前两天二皇子邀您去千芊坊呢,您叫我的时候柳公公正过来传话了,就今天。”木金害怕自家少爷罚他,连忙诉清缘由,转念一想,这不会才是少爷起得这么早的原因吧?少爷可是对那个竹茗特别感兴趣啊!   千芊坊是京城最大的花楼,楼里的女子那可都是个顶个的美人,还有那梅兰竹菊四大才女,各有各的气质,各有各的风姿,且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主,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是见不上面的,前些日子楼里的鸨娘却传出来说要举办一个什么大赛,根据才艺品貌选个最美的出来,想着刚刚柳公公的传话,看样子就是今天了。   陆非鱼没有理会木金的脑子里想些什么,这具身体的记忆他已经接收,怕是今天就要和那个女主见面了呢。   “去前厅吧,很久没有跟父亲吃饭了。”陆非鱼看了木金一眼,随即走出了房门。   然而听到此话的木金眼睛却瞪圆了,心里深深地疑惑,少爷可是好久不愿意和老爷同桌吃饭了,这是意味着少爷向老爷服软了吗?可是少爷的性子,岂会……?木金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只是少爷的一个随从,管那么多做什么。看着已经走远了的陆非鱼,连忙低下了头,疾步跟了上去。   ……   偌大的饭厅内,一家四口坐在桌边,明明是其乐融融的场景,然而静默的气氛很是尴尬。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孙子,又看看自己的儿子,胳膊肘不着痕迹的推了自己媳妇一下,两人对视一眼,顾夫人看懂了自家婆母的意思,开口想要调解一下气氛。   “恒儿啊,这些天都干些什么呢,一整天的不归家。”顾夫人夹了一筷子什锦鸡丝到陆非鱼碗里,开口问道。   原身名叫顾锦恒,乃吏部尚书的独子,其父顾明昭和当今圣上同出一门,祖父是帝师,虽然已经去世,但凭借着这一份关系在,朝中无人不敢不卖他爹的面子。   顾锦恒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少时崇尚武学,向往沙场,但是顾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怎么舍得往战场上送,在跟他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依旧没能达到目的的过程中,从小到大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顾锦恒心里过不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天天眠花宿柳,跟他爹拗着这口气,谁也不服谁。   “无事,姐夫约我去文会呢。”陆非鱼一脸云淡风轻,撒起谎来毫无压力。   顾锦恒的姐夫是二皇子,他的姐姐顾锦玉在两年前嫁给了二皇子姬泰为正妃,皇上的嫡长子在幼时就已经病逝了,按理来说这二皇子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但是最后却被人给截胡了,原因无他,因为这二皇子只是个痴情男配。   想到这里,陆非鱼心里又有些迟疑,今天和二皇子姬泰去千芊坊的话,大概姬泰就会遇上女主了,剧情的力量不可小觑,但是原身的姐姐又该怎么办?   “文会?!你当你爹是傻子啊!”顾大人半点没给自己儿子留面子,一声嘲讽将陆非鱼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手上的饭碗狠狠摔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看来是对原身的行为不满已久。   陆非鱼没有跟顾父争吵,反倒是舀了一勺汤倒在顾父面前的碗里,在桌上三人一脸惊愕的表情中,启唇笑道:“爹,喝口汤消消气。”   “你,你,你……?”这一声爹着实把顾父惊到了,伸出手来指着自家儿子,见他今天这么反常,不由得没了言语。   没有理会三人异样的眼光,陆非鱼静静地夹菜吃饭,瞥见顾父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又若无其事的哼了一声,心中感慨万千。   原身因为想要去从军的事已经跟顾父闹了两三年,这一声爹顾父怕是很久没有听见了,陆非鱼本就是想要和顾父缓和关系,父子俩哪有隔夜仇?这也是原主的愿望,见自己达到目的,陆非鱼的心情好了一些。   小菊花在陆非鱼的异时空间里看到这一幕,提醒陆非鱼道:“宿主,不能崩人设,你刚刚……”   不待小菊花说完,陆非鱼回了一句:“什么叫人设?宋之皓之前是因为有病,这是不可抗力,顾锦恒是一个正常人,你能预料到一个正常人下一秒会做些什么吗?只要在原身的性格基础上不突破人们的想象极限就不能算是崩吧?   或者什么叫崩人设?我现在是顾锦恒,然而我会做许多原来的顾锦恒不会做的事来完成任务,这算不算崩人设?更何况这是原身的愿望,这不是我此刻在这里的目的吗?不崩人设和完美完成任务哪个更重要?”   大概是因为东方乾,陆非鱼还没有从阴郁里缓过劲来,难得的有些尖锐。   “这……”被陆非鱼的长篇大论惊到的小菊花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或者说为什么不能崩人设?”陆非鱼又问了一句。   “因为不能……”   “因为不能让人发现我不是原身,对吧?所以所谓的不能崩人设就是在人前让我完美扮演顾锦恒,不是吗?”   “是。”小菊花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宿主讲得好有道理。   “好了,人前,我知道自己是顾锦恒,你放心。”陆非鱼加重了人前二字。   和小菊花辩论完,早膳也结束了,大概是和修真世界凡俗界的膳食有些相似,陆非鱼不免多吃了些。   “少爷,二皇子过来找您了呢。”木金从前门进入饭厅,这会已经只有陆非鱼一人坐在桌边了。   陆非鱼听见这话带着木金就前去迎接他这便宜姐夫了,还未到前廊,一个约有二十三四左右的男子迎面而来,他面容俊俏,一身精致蓝衫长身玉立,腰间挂着一个龙纹玉佩,右手一把烫金折扇,举手投足之间自是风流倜傥。   “姐夫。”陆非鱼自是认出眼前之人就是二皇子,循着原身之前对他的称呼没有改变,两人之前在一起胡闹久了,倒不是一般熟悉。   “走走走,今天千芊坊可是有好戏看了。”姬泰看见陆非鱼就一把拉着他朝府门走去,毕竟两人可是“臭味相投”。   陆非鱼见姬泰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但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二皇子对女主一见钟情?陆非鱼脑子里的念头转的飞快。   “姐夫,我这厢先去换身衣服,你等会。”说罢不待姬泰回答,陆非鱼撇开姬泰的手,脚步飞快地朝卧房走去,留下姬泰与与柳公公面面相觑。   “小六子,想不到还能看见锦恒这么臭美的样子!美人的魅力果然不容小觑啊!哈哈。”姬泰摇着折扇,对着柳公公调侃。   那厢陆非鱼走到一僻静处这才停下脚步。   “十九,出来。”陆非鱼左右环顾了一下,对着身侧那棵枝叶稀疏的桂花树喊了一句。   树上的人一阵惊疑,半晌没有动作,但见陆非鱼目光灼灼,这才纵身跳下。   姬姓皇朝自顾锦恒曾祖父那一代建立,至现在不逾百年,当时群雄割据,不少世家大族都有培养暗卫的族风,也传递至今,但是一个暗卫的培养花费是巨大的,当今权宦人家也少有人养得起,因此皇族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们顾家倒是因为祖宗的积累,培养了那么一些,具体数额想来顾父是绝对不会告诉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的。   而十九就是顾父三年前派到顾锦恒身边保护他的一个暗卫,顾锦恒是知道的,但是当时他正跟顾父怄着气,哪会接受这份好意,但是陆非鱼就不同了,这么好用的人,不用放着浪费?   陆非鱼打量着跪在他身前的人,此人一身黑衣,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在外,但由于他低着头,眼睛也看不真切,与陆非鱼想象中的暗卫倒是没什么不同。   “你是我的暗卫,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吧?”陆非鱼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顾锦恒。”十九的声音沙哑,但是简短的三个字却让陆非鱼很满意。   “很好,刚刚你看见二皇子了吧?他身边跟着人吗?”陆非鱼知道,但是却想要考验一下眼前这人。   “两人,武功不如我。”十九的回答很正确,后面一句也成功让陆非鱼放下了心。   “起来吧,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陆非鱼看着站起来瞬间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十九,不由得有些心塞,倾身贴近了十九的耳朵。   长这么大十九是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那人还将是他一生的主子,精雕细刻的眉眼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一双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这让十九不由得往后退了退,掩饰了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   陆非鱼并没有察觉出十九的异样,确定他听清楚了自己的吩咐又急忙朝卧房走去,还没有忘记自己去换衣服的借口,怕是此刻姬泰已经等久了。   原地十九看着陆非鱼走远的身影有些发愣,一双暗沉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斥着迷茫的情绪。 第15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2   陆非鱼和姬泰两人到达千芊坊时,比赛还没有开始。   这一条街上都是京城有名的花楼,男人的温柔乡,也是销金窟,而千芊坊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座花坊占地数十亩,三层楼房高,金碧辉煌,酒池肉林,美景,美酒,美人,觥筹交错间,一个个身着薄纱的女子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淫言浪语,暧昧调笑,整个千芊坊都笼罩在淫靡的氛围中。   陆非鱼五感聪敏,坊间劣质的香粉味几乎是在折磨他的鼻子,让他不由得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姬泰倒是没有发现。还好坊中的鸨娘一见姬泰和陆非鱼进来就立马迎了上来,言辞间极尽讨好,亲自带着他们到了楼上的包间,陆非鱼这才好受一点。   两人在桌前落座,木金和做了长随打扮的柳公公都站在各自身后,不待姬泰吩咐,鸨娘自动自发的差人叫了竹茗和梅雅二人过来。   不愧为千芊坊四大美人之二,竹茗是个冷美人,眉眼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而梅雅则是不同,娇俏妩媚,却是自带大家闺秀的端庄,二人一人善琴,一人善画,顾锦恒和姬泰每次来坊间必点这二人作陪。   两人朝陆非鱼和姬泰行了一礼便坐在了他们旁边,陆非鱼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且拎出来个个都有倾国倾城之貌,要知道灵气有蕴养身体的奇效,且女修者对自己的容貌都非比寻常的重视,是以修真界盛产美人。如今见到这二人到没有任何惊艳的情绪,只道寻常而已。   “比赛怎么还不开始啊?早知道就不来这么早了,当真无趣的慌。”姬泰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朝陆非鱼说道。   陆非鱼没有应,只是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竹茗见陆非鱼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望着开口说道:“不若让我为大家弹奏一曲吧?公子想听什么?”   “随意吧。”陆非鱼没有忽略竹茗眼中的绵绵情意,然而原身都给不了回应,他自然也是,倒是姬泰笑着对他挑了挑眉。   “既然妹妹都为二位公子抚琴了,奴家也为也来献丑一番,作画一幅吧。”梅雅开口道。   当竹茗绵绵的琴音响起时,楼下的比赛也开始了,鸨娘倒是没有一直吊着大家胃口,很快就请出了第一位美人,姬泰只是往楼下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转头对着梅雅暧昧一笑:“竟是些庸脂俗粉,怕是这第一美人还是你们姐妹几人的囊中之物咯。”   梅雅回给姬泰一个笑意,俯了俯身子谦虚道:“借您吉言,这次怕是难说,据说妈妈可是藏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就等着一举夺魁呢!”   “哦,还有比你们姐妹更美的?那我待会得好好看看。”姬泰来了几分兴致,梅雅却是为自己无意间为别人搭了桥有些气闷,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竹茗没有发现梅雅的小心思,倒是面对着顾锦恒柔情款款,琴声里的情意在场的人都知道,然而没有人点破,一曲弹罢又是一曲,直到有丫鬟来唤两人的比赛到了,这才停下来。   随着竹茗和梅雅的盈盈拜退,姬泰和陆非鱼的注意力也放到了楼下如火如荼的比赛上,想到刚刚梅雅提及的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陆非鱼轻声呢喃了一句:“国色天香吗?十九,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千芊坊里梅兰竹菊四位美人依次叫梅雅,兰书,竹茗,菊月,琴棋书画四人各有精通,这四位的上台着实让比赛到了一个小高潮,台下不乏富家子弟投银掷金,也难为了鸨娘想出了这么一个敛财的好法子,怕是这最后的胜者也能名利双收,名声大燥啊。   四人的比赛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各有惊艳之处,却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失望,毕竟早有过高的期待,此刻四人的表演还是略显不足,是以,菊月一下台,台下的看客就哄闹起来,鸨娘为女主的出场造势已久,不少经常流连坊间的客人都知道坊主还藏了一朵美人花,个个急哄哄的在下头叫嚷着让她上台。   “大家别急,别急啊,这沁雪姑娘可是正在准备呢,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啊!”鸨娘安抚了几句,待到有丫鬟在她耳边耳语,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各位,可要擦亮你们的眼睛啊,欢迎沁雪姑娘登台!”鸨娘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句,台下的人也十分给面子的鼓起掌来。   掌声未落,只见一身着白衫的女子怀抱琵琶从屏风后走出,她脸挽白纱,看不清样貌,但是一身出尘气质不落前四位美人半分,反倒隐有胜出一筹之感,覆在琵琶上的一双柔荑腕似白藕,尖指如笋,冰肌玉骨不外如是,管中窥豹倒令在场众人对那白纱下的容颜愈发期待。   陆非鱼只瞟了一眼,回过头来姬泰正对着楼沁雪目不转睛,有些担心十九是否已经成事,轻抿了杯中一口酒,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吧。   此时台上的女主已经开始表演,转轴拨弦三两声,琵琶声有如玉珠走盘,泉水叮咚,陆非鱼听着这还算入耳的琵琶声不由感慨,看来这个世界的女主比之成钰嘉段数还是要高一些。   美妙的音乐向来是被人欣赏的,坊中的客人们听得如痴如醉,不乏窃窃私语的赞叹,鸨娘看见众人眼中的兴味,不免喜上眉头,而此时台上的楼沁雪却如坐针毡。   这首《阳春白雪》她足足准备了半年,只要在这次比赛中夺得冠军她就可以摆脱妓子的命运,这让她如何不倾尽全力!怎料此时全身上下瘙痒难耐,就像有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一样,楼沁雪控制不住地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舒缓这份瘙痒,奈何无济于事,实在忍不住便用手去抓,琵琶声音变得不再连贯。   前胸痒,后背痒,脚心痒,脸上也痒,楼沁雪几乎是拨弄一下琴弦在往自己身上挠一下,瘙痒无法缓解,琵琶掉落在地上,脸上白纱被她自己抓破,指甲里带了血丝,台下的客人们见到这一幕不由哑然,还没看见美人的真面目美人自己就把自己弄破了相,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台上的楼沁雪丑态毕现,发丝散落,蓬头垢面,身上的白衫被自己抓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一条条红痕从肌肤上划过,给人触目惊心之感,若说出场时是个仙女,那现在就变成了一个疯婆子,对比不要太强烈。台下开始叽叽喳喳,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有人往台上扔瓜果,台侧的鸨娘这才反应过来,见楼沁雪站在台上发疯,心说完了,使了两个奴仆就将楼沁雪押了下来。   千芊坊的比赛以一场闹剧收尾,姬泰看着女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扒衣这种淫乱之事,简直“叹为观止”,尽管这是妓院,但到了姬泰顾锦恒这个层次,都是风流而不下流的人物,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些清倌儿,自然对这种作态的女子万分反感,姬泰指着台下对陆非鱼开口:“这……这……”这了半天,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陆非鱼很满意姬泰的表现,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不过见色起意吧?   小菊花像是知道陆非鱼所想,出来给他泼了一瓢冷水:“宿主大人,貌似当初东方乾表白也说自己一见钟情呢!”   陆非鱼听见小菊花的话一愣,若是东方乾现在能在,自己seyou又有何不可?想到放在心里的那个人,陆非鱼猛灌了一口酒。   小菊花看见陆非鱼难看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要安慰宿主却又无从开口,心虚的蹲角落去了。   “姐姐前些日子跟我说想要采蝶轩的胭脂,姐夫不若陪我走一趟。”陆非鱼对姬泰开口,像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姬泰讪讪一笑,表情有那么一刻不自然,和顾锦恒玩的太过分,倒是忘了对方还是他小舅子,回道:“好,好,咱们这就走吧?”   ……是夜。   顾家大宅一片寂静,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给大地覆上了一层白纱,十九隐在暗处,看着陆非鱼房间的经久不灭的灯光,眼睛里的好奇和探寻没有掩饰。   他跟在少爷身边三年,除了特殊情况几乎寸步不离,从来不知道少爷和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深仇大怨,且想到今天只是倒在那个女人衣服上的半截指头深的豚草花粉,竟让一个人当场发了疯,简直可怕!   陆非鱼坐在卧房桌案前,手上的那卷兵书很久没有翻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菊花见着陆非鱼这么反常样子有些奇怪,“宿主,你在想些什么呢?”   “在想如何完成任务。”陆非鱼回过神来,回了小菊花一句。   “这次任务很难吗?”鬼信,小菊花腹诽,好吧,虽然它没有腹。   陆非鱼轻轻点了点头,确实难,他并非只是为了转移话题。   这个世界的女主正是楼沁雪,她是当朝镇边将军楼昌的原配嫡女,然而她出生之时正当楼夫人回江南探亲,回京途中路遇劫匪,楼夫人身死,楼沁雪也不知所终。   自有记忆起,楼沁雪便待在了千芊坊,初时只作粗使丫鬟,后来楼沁雪越长越大,鸨娘见她未长开的脸蛋已具倾国倾城之势,遂请了人教她琴棋书画,培养她礼仪风姿,连带着春宫密事也教了不少,将她当作摇钱树一样养着。   楼沁雪长大后并没有让鸨娘失望,那一张脸真是能让男人的魂都给丢了。鸨娘精心策划了一场花坊的美人大赛,楼沁雪一举夺魁,艳名传遍了整个京城,二皇子姬泰对她一见倾心,将她纳入了府中,然而好景不长,不过三月,楼沁雪的身体每况愈下,死的不明不白。   当然,这只是前世,在女主重生之后真正的剧情才刚刚开始。   楼沁雪作为魂魄漂泊数十年,期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谁是杀害自己的凶手,她恨,而这份恨意居然让她重回过去,正是那场大赛当晚,也就是今天晚上。   知道了未来数十年发展的楼沁雪并未跟随二皇子姬泰回府,而是第一时间认祖归宗,其父楼昌因为愧疚几乎对她百依百顺,而女主以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再次和二皇子见面时,心中却是爱怨交加,这个时候正牌男主就出现了,正是日后登基的四皇子姬越,两人在剧情的牵引下逐渐走到了一起,后面的剧情大约就是楼沁雪在姬越的帮助下报仇雪恨,自己也为姬越的登基出力不少,从皇子妃顺利奋斗成了皇后,一生荣宠,世人艳羡。   这些似乎并不关顾锦恒什么事,害死女主的人也不是原身的姐姐顾锦玉,而是另有其人,但是楼沁雪没有放过顾家,四皇子登基之后,楼沁雪在一次宫宴上设计顾锦恒欲对她行非礼之事,非礼国母!这是多大的罪过!皇帝自然龙颜大怒,当即判了顾锦恒斩刑,鉴于顾父三朝元老将他顾氏一族尽数革职查办,充军流放。   流放是什么概念?大抵饥寒交迫,跋山涉水,再加上丧子(丧孙)之痛,或许还有着女主的暗中交代,反正顾父顾母及顾锦恒的祖母没有一个活着到流放之地。   至于顾锦恒的姐姐顾锦玉,天降横祸,一大家子只剩下了她一个,丈夫的心都在别人身上,日日借酒消愁,顾锦玉能坚持多久?一年时间足以让她病入膏肓,最终撒手人寰。   炮灰就是炮灰,一个家族的衰亡,那么多条人命,都只在主角一念之间,谁会在乎你无不无辜呢? 第16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3   陆非鱼又回想了原身的愿望,和宋之皓的大同小异,他不想让顾氏一族毁在他的手里,他想父母祖母都能长乐顺遂,希望他的姐姐能够活的开心,以及,他想要报仇。   陆非鱼抚了抚额头,虽然原身的愿望无可厚非,但实现起来可比宋之皓那个世界困难的多。今天他趁女主还没有重生归来,借着剧情阴了她一把——楼沁雪对豚草花粉过敏很严重,想着楼沁雪在台上的丑态,陆非鱼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就是不知道女主那张脸还能不能恢复原状了,今天楼沁雪重生回来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了想陆非鱼又有些自嘲,看来他早就是被染黑了的,以前的自己好像连自己都忘了,师傅,白羽,东方乾的脸一一从他脑海里掠过,最后定格在东方乾那张脸上,不过不管怎样,他不悔就是了。   思绪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陆非鱼不由得皱眉沉思。   这里是封建王朝,生杀予夺,皇权至上,伴君如伴虎之说自古有之,这,便是最大的难题。   小菊花见自家宿主表情严肃,好像并非是在开玩笑,一时担忧起来,遂提醒道:“宿主,你还有金手指呢!”   陆非鱼早就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得到的金手指,草木之心,简而言之就是能和植物交流,知他们所知,这也是之前他为什么能发现十九的原因。客观上说这个金手指很给力,但是面对这个世界的任务,怕是他还好好筹谋一番。   注意力移至手上的兵书,书页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八个大字跃然其上,一个念头从陆非鱼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次的金手指可能真的能帮他大忙!只是人手……   想起白天的十九,要是顾家暗卫足够的话……只是怎样才能让顾父松口呢?   陆非鱼这厢正在思考,而与此同时,千芊坊的楼沁雪的闺房里。床上的女主身上的伤痕已经处理过,正在沉睡当中。   之前鸨娘处理完楼沁雪带来的烂摊子时,才发现楼沁雪不对劲的情况,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总是往身上挠,所以两个奴仆直接就将她的手给绑了,给她灌了一剂安神汤,总算让她安静下来,这也无意间救了她一张脸。   大夫请来的时候大家才知道楼沁雪这是花粉过敏所致,脸上的伤还能治,鸨娘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让大夫开了几副上好的药,只要楼沁雪那张脸在,所有赔进去的银子她都能赚回来。   床上的人睡得有些不安稳,像是在做噩梦,五官都扭曲了开来,抹了药的抓痕处又开始渗出鲜血,显得分外可怖,她的手不自觉得抓紧了身下垫着的薄毯,嘴里一声尖叫随即睁开了眼睛,看样子似乎是醒了。   楼沁雪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粉红的帐帘,帘顶上面绣着的鸳鸯图案栩栩如生,这,好像是她在千芊坊里的闺房?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一阵痛感袭来,楼沁雪不敢置信。   坐起了身子走下床来,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楼沁雪不由得红了眼眶,数十年灵魂飘荡,她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哈哈……我回来了。”   楼沁雪仰天大笑,好半晌才发现自己脸上的痛感,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跑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仿若恶鬼的女人,她这是这么了?   记忆回转,想到了今天她的登台表演,想到了她在台上的丑态,看着镜子里满身是伤的女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今天明明就该是第一名的!明明就该被二郎带回府!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记忆中的事情会改变?是意外,还是谁要害她?难道,还有人重生了吗?   楼沁雪陷入了深深地迷茫,如果不是自己得天独厚,那么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楼沁雪无力地伏在梳妆台上,目光瞟到右手腕上的墨色鱼状胎记上,又猛地跳起来,是了,她怎么能忘记?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啊!她是正宗的千金小姐!做皇子妃都绰绰有余!   她不应该害怕的,要害怕的应该要是那个秦氏的那个恶毒的女人!应该是勾引二郎不知廉耻的顾氏!不然怎么会,怎么会在她死前都没有见到二郎一面!   楼沁雪摸摸脸上的伤口,自言自语地道:“我可是将军嫡女呢!怎么会是恶鬼!不过很快,很快我也要来索命来了……”   ……   二皇子府。   二皇子几年前就已经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位置是二皇子母妃庆贵妃选的,离顾府并不远,穿过条条走廊,又绕过不少假山嶙石,陆非鱼这才被顾锦玉的丫鬟紫月带到顾锦玉的院子。   陆非鱼和二皇子玩的近,平日里也随意惯了,这种直接到后院看姐姐的事以前也没少做,因为立朝不久,如今的礼法并不苛刻。   顾锦玉穿一身粉色齐胸襦裙,长发被梳成了发髻挽在脑后,于举止间更显端庄,一张精致的俏脸此时正巧笑倩兮,花容月貌,美不胜收。   她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大汗,又唤紫月沏了一杯凉茶,自己给他倒上这才在桌边坐下。   “你说说你,来便来吧,跑的这么急做什么!这满头大汗的!”   顾家几代单传,顾父又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嫡系一脉这一辈只有顾锦玉姐弟两人,感情自是极好。   “我可没跑,出门前母亲非得让我多穿点,谁知道今天的日头这么大!”陆非鱼灌了一杯茶,开口笑道。   “说说吧,怎么今儿个有空上你姐姐这儿来了?这要照常理,你不是正应该跟你姐夫……”顾锦玉见陆非鱼放下了茶杯,开口问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非鱼打断了来。   “姐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呢!”   “好好好,你做的还不让人说了?不过昨儿个二皇子回来跟我说了,姐姐可要谢谢你的脂粉,在这府里头待久了,我都不想出门动弹了,还是知我者莫若弟弟也!”顾锦玉言笑晏晏,看的出来她对陆非鱼的突然到访很是开心。   说来也奇怪,虽然自家弟弟老是和丈夫出去花天酒地,但是印象里顾锦玉这个姐姐从未对顾锦恒说过一个不字,顾锦玉和姬泰是皇上赐婚,即便没有感情积累,但又有哪个女子有这般大度呢?   “姐姐,我知错了,以后不会再和姐夫出去瞎胡闹了。”陆非鱼站起身来,向着顾锦玉行了一个大礼,面容严肃,一本正经,倒是把顾锦玉吓了个够呛。   “阿恒,你这是怎么了啊?”顾锦玉走到陆非鱼跟前,伸出手掌来想要抚上陆非鱼的额头,却被陆非鱼躲了开来。   “姐姐,我没发烧,现在在很严肃的跟你说话。”陆非鱼无奈,还是顾家把顾锦恒宠得太过了,现在都当他是个孩子。   “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了。”看着陆非鱼有些着急的表情,也不再逗他,又走到桌边坐下,自己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始说道,“其实不用太在意,自从我嫁进来这皇家就没有奢望过那些个儿女情长的事,我是皇子妃,我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姐姐……”陆非鱼唤了一声,然而看着顾锦玉毫无波澜的眼睛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你不要内疚,阿恒还是个孩子呢,姐姐怎么会怪你?再者,难道我还想着二皇子能为我守身如玉不成?”顾锦玉云淡风轻,说到最后一句都噗嗤笑出了声来,她是个知足的人,而知足者,常乐。   陆非鱼看着这样一个顾锦玉,却是把自己当做了真正的顾锦恒,忍不住心疼起来,这是一个睿智的女子,却注定不幸。   这样一个女子,怕是也不屑对楼沁雪做些什么的吧?那么,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楼沁雪对顾家赶尽杀绝?   姐弟俩寒暄了一会,拒绝了顾锦玉的午膳邀请,陆非鱼向她请辞,顾锦玉让他带了不少话给顾父顾母这才放他出府。   街道上喧喧嚷嚷,小二的拉客声,摊主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就是一曲最接地气的交响乐,京城的繁华可见一斑,木金恭恭敬敬的跟在陆非鱼后头,却见自家少爷转身在一个小摊前蹲下身来。   木金连忙跟上前去,这摊贩是个花农,摊前摆的那株牡丹还不错,开的鲜艳,老爷就很喜欢牡丹,难道少爷这是……?但是少爷也不至于看上这么一株吧?非珍非奇,老爷也不会喜欢啊。   “少爷,老爷平日里最喜欢去怡花阁赏牡丹了,据说那里又新进了些品种。”木金提醒。   “请问这个怎么卖?”陆非鱼没有应声,指着摆在最后一排的一件盆栽,定眼一看,正是一株郁金香,只是养的不怎么样,只开了一朵小花蕾,整棵植株有气无力地歪倒,看样子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一撇,东方乾,倒是又发现了你的痕迹。   小摊贩一见陆非鱼就知道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毕竟身上这身打扮可不是摆设,一看这料子就知道怕是卖了自己也不够啊,看着陆非鱼在自己摊前停下,还以为大生意要来了,岂料贵人却看重了这么一件破烂货。   这株郁金香是他在山野间偶然看到的,也不清楚名字,只是看着是株新品种的花卉,或许能大赚一笔就给挖了回来,哪知道娇嫩的紧,不过两天就成这个样子了。   “一……一两银子。”小贩还想着能赚点,陆非鱼打量了他一眼,倒是没有纠缠,小心翼翼的把郁金香抱在了胸口。   “木金,给钱。”   如此爽快的态度倒是让摊贩很是后悔,早知道就把价再抬高点了。   走了几步,陆非鱼停了下来,转身问木金:“你刚刚说的怡花阁在哪儿?”   木金见陆非鱼询问,少爷肯定是想和老爷和好了,到时候夫人还不知道怎么赏他呢!他心里开心,带着陆非鱼往怡花阁赶。 第17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4   是夜,顾家饭厅。   “爹,我有点事想和你说。”陆非鱼放罢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和顾父说道。   “你跟我还能有话说?”顾父没好脾气的瞪他一眼。   “儿子叫你你就去,还来劲了是吧!”顾夫人也放下了手中的碗,对着顾父疾言厉色,这好不容易儿子拗过劲来了,哪能让丈夫又给一棒子打回去!   顾大人看看自己的夫人,又转头看看主位上正盯着他的顾家老夫人,很没出息的低下头,应声道:“待会来书房找我吧。”   “是,父亲。”陆非鱼躬身应到。   ……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顾父看着摆在书案上的那株牡丹。   这是一株状元红,开的很好,花团锦簇,红艳满眼,看得出来是用心挑选的,难得儿子还有这份心思。   “当然不是,爹,”陆非鱼缓缓屈下膝盖跪在顾父面前,气氛变得郑重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是跟您道歉来的,以前是我不懂事,我总是跟您犟,是儿子对不住您。”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顾父一看陆非鱼下跪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走到陆非鱼面前就要拉他起来。   “儿子经历了一些事情,想要跟您说。”陆非鱼看着顾父,声音无比清晰,“前两天千芊坊里选出第一美人楼沁雪,姐夫姬泰对她一见倾心,姐姐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四皇子会坐上皇位,楼沁雪会成为皇后,她会诬陷儿子猥亵国母,顾家满门,不得善终。”   “你在胡说些什么!”   顾父吼了他一句,一挥手将桌上的牡丹花瓶扫在地上,花瓶哐当的一声碎裂开来,声音听在耳朵里很是刺耳。   “儿子不是胡说,这是事实,未来一年内,这些都会发生。”陆非鱼的声音沉重,不破不立,软磨硬泡解太慢,只有顾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才能达到目的。   晴天霹雳,这大概就是顾大人此时的心情。   “这,这怎么可能……阿恒你是怎么知道的?”顾父试探着开口,即便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儿子的话,因为儿子根本没有理由用这种事情来骗自己,但是心里还留存着那份侥幸。   父子二人在书房待了很久,直到天色放白陆非鱼才从书房走出来,关乎于家族,顾父就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一致的。   一月过去,陆非鱼已经从顾父那里接手了所有的暗卫,总共二十一人。这当然是鉴于陆非鱼借鬼神之说让顾父相信了他的话,将自己的能力委婉的透露顾父,这才能得到这么大的信任,想到顾父郑重的跟他说已经将顾氏一族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他手上的时候,饶是陆非鱼也不能把这当做普通的一次任务了,而是本心里想要保护顾氏一族的心更强烈。   陆非鱼此时正在为从小摊贩那里淘来的郁金香浇水,此时它已经开花了,红艳艳的,看着很有精神,那日从街市抱回来之后陆非鱼没少在它身上费心思,与这小东西交流一番,居然是在嫌弃那小摊贩太丑,也就没心思开花了,真是没料到这小东西还是个小花痴!   “好舒服啊,好舒服啊,主人好俊哦~”喝饱了的郁金香又开始皮痒痒了起来,调戏着这个俊俊的新主人。   小菊花看到这一幕身上两片叶子扑来扑去,不停地在陆非鱼的脑海里囔囔:“宿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这丫的竟然敢呛行,活得不耐烦了……”   陆非鱼:别闹。   小菊花:啊?——哦。   陆非鱼的院前有一丛竹林,房前竹主平安富贵,寓意节节高升,这也是顾父顾母对他的殷殷期待,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十九待在竹林高处,俯视着陆非鱼卧房的窗户。   窗户边的那人穿一身淡紫色长衫,墨发用玉冠高高竖起,正挽起袖子亲自浇花,修长的十指指节分明,白如新瓷,仿若艺术品一般耀眼,而脸上温柔的神情却一点不像以前风流不羁的顾锦恒,反倒有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   然而想到这一个月来在这位少爷身上发生的事,十九否定了自己的论断,从最开始的千芊坊时事件,到少爷接手所有暗卫,除了暗中保护顾家人的几个,其余的都被少爷派了出去,尽管不知道少爷让他们去做些什么,但十九却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氛,三年的时间,或者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人?他是少爷,可是又不是。   十九想到顾锦恒第一次亲近他的那天晚上醒来后濡湿的亵裤,全身的血液仿若逆流,面巾下的脸通红一片,不!这是不对的!自从那天晚上做了那样的梦,十九就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少爷是他的主子,但是他在梦里却把少爷压在了身下!这怎么可以!   身为暗卫,忠诚是人生第一信条,然而那次的梦境却让十九不知所措,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美妙滋味,可是为什么会是少爷?十九这厢心事重重,浑然不觉陆非鱼已行至竹林。   “十九,下来。”陆非鱼仰头看着坐在两棵歪倒的竹子上的十九,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的“武功”还是有些不错的,只是修炼有成却十分艰难,原身也只会些拳脚功夫,暗卫难得这个原因也有一些。   竹尖的十九听见陆非鱼的呼声这才回过神来,掩饰了自己心里的惊慌,轻飘飘的飞身下来,跪在了陆非鱼面前。   “起来吧,天黑之前把这封信交给楼将军的女儿楼沁兰,务必要让她亲眼看见。”陆非鱼递给十九一封信,信封上并没有字。   “是。”十九收敛了自己的心神,恭敬的应声,想要抬头看看眼前这人,却终是不敢,对少爷怀有那种心思,这是亵渎。   想来女主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好戏就要来了,陆非鱼这样想着,离开的脚步更加轻快,十九低头看看手中的信,向相反的方向翻墙而去。   ……   “打听好了吗?”楼沁雪坐在梳妆镜前,见丫鬟推门进来,立刻起身问道。   小丫鬟行了一礼,这才回答楼沁雪,“小姐,奴婢找人打听了,楼将军每日辰时左右下朝,回府马车必定途经西街,那里有一个胡同口,平日里也有些偏僻。”   终于,终于,楼沁雪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高贵身份,心里一阵激动,抚上自己白嫩的脸,虽然她什么都没有,但是这张脸就是她最大的武器,这些日子她许了鸨娘不少好处,伏低做小哄得鸨娘开心,鸨娘倒是为她寻了不少好药,现在她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她进出千芊坊也自由不少。   “好了,记得待会给北街那个老太婆送点吃的去。”楼沁雪拨下自己腕上的玉镯递给了小丫鬟,财帛动人心,她可不想自己的计划被鸨娘给知道。   “我知道了,小姐。”丫鬟收下了楼沁雪的镯子,脸上掩饰不住喜悦的表情,声音欢快。   明天,明天,她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将军府的大小姐,怕是很容易见到二郎了吧?   只是二郎早就娶了顾锦玉那个贱妇做了皇子妃!他负了她!即便重来一辈子,他还是负了她!楼沁雪的好心情消失不见,倒是越想越气,心里那股郁气犹如一双大手狠狠撕扯着她的心脏,她双目赤红,面目狰狞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尖叫,指甲在梳妆台上抓出一条条痕迹,本人却浑然未觉。   ……   第二日,楼府正厅。   楼昌刚刚下朝归来,挥退了院里一众奴婢,自己坐在主位沉默了半晌。这才唤了贴身小厮。   “去,把刚刚那个拦在车前的姑娘带进来。”   楼昌此时既是期待又是害怕,他的原配夫人死了十多年,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一同想念的还有自己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大女儿,可是夫人已经死了,那次事故里生还的人也都不清楚大小姐在哪里,只是告诉了他他那个女儿腕上有小块墨色胎记,只这一条线索,他便找了好几年,直到后来纳了继室,儿女绕膝这才好过一点,想到刚刚那个姑娘所说的话,楼昌死寂的心也重新波动起来,万一,万一她真是自己的女儿呢!   楼沁雪躬身跟在小厮身后,低垂的眼睛环顾着眼前的雕梁画栋,敛下自己的兴奋,随小厮一起进了正厅。   楼昌看着跪在她眼前的姑娘,声音里难掩颤抖:“抬起头来。”   这姑娘刚刚在街上时楼昌并没有细看,此时细细观察,却发现她的眉眼和夫人及其相似,眉眼间的宽度,嘴角不笑时也有的弧度,一样尖细的小巴,最重要的是周身的气质,即便她跪在那里,一身粗制布衣,却让他仿若看见了年轻时候的夫人!   “姑娘,快起来,快起来!”楼昌掩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姑娘,你说你是我是你的父亲,可有什么证据?”   “妾身腕上的胎记就是证据!”楼沁雪哽咽地开口,抬起右手手腕举在胸前,眼睛直视这楼昌。   “妾身名叫楼沁雪,这是当时母亲绣在襁褓里的名字,今年十六,被奶娘照看长大,直至上月奶娘病倒之时才告诉妾身真相,当年母亲带我归家之时路遇匪徒,母亲惨死,奶娘带着我艰难逃跑,当时父亲您正在边关,将军府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事急从权,奶娘逃跑之时还流了些银票,便带我离开了京城去了江南寻访名医,几年后回来却发现父亲您已经另有娇妻幼子,奶娘怕我受继母磋磨,这才隐瞒我至今。”   楼沁雪带着哽咽将这一大段话说完,眼泪一滴滴掉在地面,楼昌看着其与自己夫人相似的面容,也心疼起来,起身将她扶起来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这才放手。   “姑娘,我确实丢过一个女儿,但是你说的话尚不能证明我就是你的父亲啊。”楼昌叹气,早些年冒认自己女儿的实在太多,他心里这会早有了阴影,但是看着楼沁雪的脸和手上的胎记,心里的期待却怎么也不能打消。   “北街胡同口右拐第二户人家,我和奶娘就住那里,只要您派人请她过来,到时候让当年生还的人一认,自然知道我说的是否属实。”   “听到了?还不快去?”楼昌转头看着身旁难掩震惊的小厮厉声吩咐,小厮跌跌撞撞地朝府门口走去,看来这府上的格局马上就要变了啊。   楼沁雪看着小厮走远的背影,带着眼泪的兴奋笑脸被掩盖在宽大的袖口下。 第18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5   “老爷,是,是当时小姐的奶娘。”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仆人看在跪在堂前的老妇人良久,半晌才确定。   这个老妇人自然是楼沁雪奶娘,还是她做魂魄时寻的下落,当年这妇人带着楼沁雪逃跑,匪徒却穷追不舍,想劫持楼沁雪勒索,妇人被匪徒刺了一刀冲进河中,楼沁雪被匪徒带走时却发现自己劫的是个大官的妻女,自然百般害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卖进了千芊坊。   早在重生回来那几天楼沁雪就找到了她,奶娘独自一人生活,楼沁雪叫丫鬟照顾了些日子,凭着手上的胎记总算让她相信了自己,可是身份摆在那里,这么多天奶娘肯定会知道些东西,害怕奶娘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楼沁雪心里着急,便叫小丫鬟买了一副猛药下在了奶娘的饭菜里,叫她伤了嗓子。   此时这老妇人正对着眼前的仆人“啊啊”了半天,却是没人发现她在说些什么,老妇人转头看了跪在身旁的楼沁雪一眼,眼睛里一片悲戚,又安静的低下了头。   看到这妇人的眼神,楼沁雪下意识的转过了头,是她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重生一世只学会了一个道理,凡是自己想要的,无论如何要得到,哪怕用尽任何手段!   “老爷,我也看清楚了,就是当时小姐的奶娘。”与他一同前来的仆人随身应和。   “老爷,小姐手腕上是这个胎记。”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婆子对着楼沁雪的手腕端详了半天。   “哈哈哈……真的是我女儿!真的是是我女儿!”楼昌忍不住大笑出声,拉着楼沁雪起身,握着她的手喜不自胜。   “慢着,”楼沁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道清亮的女子音打断。   楼沁兰扶着她娘从门前进来,那信中居然还真说对了,想到她爹竟然都不告知她们母女俩一声就想认个嫡长女,心里就一阵怒气。   小跑到楼昌跟前,楼沁兰扯着楼昌的袖子撒了撒娇,“爹,你的女儿可在这儿呢!”   “别胡闹,快来认认你姐姐,沁雪。”楼昌指指楼沁雪,面上是难得的高兴。   楼沁雪看了楼沁兰一眼,指甲陷进了肉里,十六年的千金小姐,这一切都该是她的啊!心里恨得慌,面上却微微一笑,轻声唤了一句妹妹。   楼沁兰瞟了她一眼,面上的不屑毫不掩饰。   “爹,我知道您找了姐姐很久,您知道的,我从小就想有一个姐姐,但是您能确定吗?我们楼家的嫡长女可不定将来要嫁到什么人家,这亲缘血脉可是要弄的清清楚楚的,一不小心日后就可能是杀头的大罪!”楼沁兰貌似不经意的提醒了楼昌一句,确实,现在皇上正在为四皇子选妃,他们楼家可是有很大的可能,这要是……   “怎么可能!爹可是问得清清楚楚了,你姐姐当时的奶娘也找到了,沁雪身上的胎记也是,爹可是终于找到你姐姐了!”楼昌叹了口气,潜意识还是认定了楼沁雪就是他的女儿。   “爹,既然是我姐姐,知情权我总该有吧?你让我问问。”楼沁兰不待楼昌答应就自己走到了小厮面前。   楼沁兰是被楼昌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当时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找到女儿的希望,但是楼沁兰的出生安慰了他,他将对两个女儿的爱意全部灌注在了楼沁兰身上,原本的剧情里,楼沁雪初来乍到倒是吃过楼沁兰不少亏,直到后面四皇子姬越为她撑腰才有所好转。   “爹,事情呢,我已经清楚了,奶娘是真的,可是奶娘已经哑了,又不识字,就算她能肯定,可也只是一面之词,我们怎么能确认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姐姐呢?至于手上的胎记,姐姐的胎记可是墨色,爹,您难道忘了墨刑吗?”楼沁兰在堂前踱步,说的条理分明,让人不自觉的信服,不时看了看楼沁雪,像是在嘲笑她麻雀还想变凤凰。   “这……这怎么可能……”   楼沁兰看着楼昌的犹疑,不由得一阵畅快,她娘嫁进楼家十多年,为父亲生儿育女,操持楼府,可是却被父亲当做陌生人一样对待,想到小时候娘亲日日以泪洗面,若不是自己和弟弟的出生,还不知道娘亲会过的有多苦!   想到前两天有人送到自己手上的信,也不知道是谁,倒是帮了自己大忙,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这所谓的“姐姐”抢走自己在爹爹心里的地位!   楼沁雪心里恨急,到手的鸭子竟然又被搅合飞了,看着楼昌明显变了的脸色,急忙开口道:“父亲,这些年女儿时时刻刻不在想着您,如今终于站在您的面前,却还要面对妹妹这样泼脏水,我,我……”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压抑的抽泣颇让人心怜。   这个时候的“墨刑”,是在人的脸上或身体的其他部位刺字,然后涂上墨或别的颜料,使所刺的字成为永久性的记号,是官府对犯人的一种比较严重的刑罚,而楼沁雪手腕上的胎记,确实有可能用这种方法得来。   “兰儿,说话要知道轻重!爹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楼昌教训了楼沁兰一番,楼沁兰却是对着他吐吐舌头,俨然不以为意。   “那这位姑娘既然认定了你就是我的姐姐,可是还有什么证据啊?”楼沁兰对着楼沁雪言笑晏晏。   看着楼沁兰眼中明显的挑衅,楼沁雪心里一阵慌乱,办法、办法,她的确是楼昌的女儿啊!机会只有这一次!她一定要得到自己应有的身份!   楼沁兰定下心来,面色决绝地对着楼昌一字一句:“我要滴血认亲。”   看着楼沁雪志在必得的表情,楼沁兰不由一阵好笑,那就让你彻底绝望好了,不管你是不是我姐姐,你可不能怨我,立场不同而已,而人,都是自私的。   楼昌点点头,答应了楼沁雪的要求,小厮识趣地下去端水,经过楼沁兰时和她对视了一眼。   小心翼翼的刺破自己的指尖,楼昌挤下一滴血滴在碗里,血珠在水里散开,他将银针递给了身后的楼沁雪,楼沁雪狠了狠心就一针刺进了自己的指尖,如法炮制。   看着碗里的两地血越来越近,已经有了融合的趋势,大堂里的众人神色都紧张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两滴血“不负众望”,在众目睽睽之下融合在了一起,楼沁雪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看着楼昌的眼神满含期待,楼昌看着碗里已经融成一块的血状,对楼沁雪是他的女儿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老泪纵横的将楼沁雪抱在了怀里。   看着眼前父女情深的画面,楼沁兰心里膈应的紧,想着刚刚让小厮偷摸加进水里的白矾,现在只希望那个神秘人不要骗自己吧。   走到水碗跟前,楼沁兰拿着放在桌上的银针,左右环顾一眼,捏着旁边小厮的手指就刺了下去。   “爹,您现在可得看仔细了!”   楼昌回过头来,只见最后滴进去的那滴血竟也与之前的血状融合在了一起,半晌过去已是再也分不清差别了。   “这……这,”楼昌心里惊骇万分,总不可能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厮也是自己的儿子吧?他可没有丢过儿子啊!   旁边的众人一样被此情景惊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楼沁雪,双目圆睁,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爹,您可别胡思乱想,”楼沁兰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那个神秘人教自己的还真有用,转身指了一个仆人,唤到:“你,过来。”   楼沁兰再次扎破了此人的手指,结局并没有出人意料,所有人的血都混合在了一起,如此一来根本就不能证明楼沁雪就是楼昌的女儿!   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到的事楼沁雪自然能想到,如今只是这最后一步,却是让自己再也无法向前。   该有的贵女身份,该有的荣华富贵,都没有了吗?还要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继续自己肮脏的生活,那又为什么要让自己重生?楼沁雪的心里一阵绝望,看着楼沁兰的目光里像是淬了毒。   “爹,我从小就没有爹,我想了您十六年,想了娘十六年,我好不容易找到您,您却让人百般欺侮于我?!爹,您还记得当年您是如何对着娘亲肚子里的我发誓,说会爱我,疼我的吗?”楼沁雪拜倒在楼昌面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楼昌看着楼沁雪与自己原配夫人极为相似的面貌,此时却是梨花带雨,也是一阵恍惚。   楼沁雪看着楼昌明显动摇的神情,心下一狠,“我千辛万苦寻了来,爹如今却不要我,那便让我死了罢!”说完就狠狠撞向了桌角,颇有一种刚烈的架势。   楼昌此时没来得及思考,只是想着决不能让此女就这么死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楼沁雪的手臂,楼沁雪就势倒在了楼昌的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楼昌看着楼沁雪熟悉的眉眼,又想到她刚刚要自杀的决绝,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趁着夫人和沁兰都在,今天我就在这里宣布,今日我认这位楼沁雪姑娘做我的义女。”   “爹!”楼沁兰一声惊呼,却是没能让楼昌停下。   “此后她就是楼家二小姐,今后你们定要好生对待,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爹,你怎么能这样!”楼沁兰气的跳脚。   “夫人,你没有意见吧?沁雪还要请你好生照料。”   “是,妾身知道了。”此时一直充当背景的楼夫人这才首次发声,若不是女儿非要拉着她来,她本就不会过来,如今她只想要好好教导自己一双儿女,若是这女子安分,府里也不会多她一口饭,其余的就随它去吧。   楼沁兰对自己娘亲怒其不争,却是无法改变她心里的想法,一个男人几十年的时间都不曾将你放在眼里,任是谁都会心生绝望。   “过几日梅妃要举办一场宫宴,你也带着沁雪一起去吧。”楼昌看着自己面前毫无表情的妻子,心里一阵厌烦,转过头来望着已经擦干眼泪的楼沁雪,语气不容置疑。   楼夫人躬身答应。   而此时楼沁雪心里并不高兴,她本来应该是嫡长女,此时却沦为一个身份不明的义女,凭什么!楼沁雪看着楼沁兰的背影,心里那股嗜血的欲望怎么也压不下去,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   “十九,你做的不错。”陆非鱼坐在桌案前,一脸兴味的听完楼府发生的事,义女也不错,楼沁雪进不了楼府倒是不好玩了,那楼沁兰也挺聪明,不枉自己这么帮她。   陆非鱼本是一句无意的夸赞,十九却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全身,心里那股喜悦怎么也消不下去,一时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将它放在了陆非鱼的面前。   “少爷,这个……是奴才无意中得到的,少爷应该会喜欢。”十九低垂着头说完这一句,声音一如既往的暗哑,耳根仿佛都红了,心里紧张又期待。   陆非鱼看着十九放在桌上的布包一阵狐疑,什么东西?   打开布包,里面竟是几颗花种,陆非鱼将一颗花种拿在手里,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心情,因为这,正是郁金香的种子。   “怎么想到把这个送给我?”自上次从集市抱回那棵郁金香,陆非鱼倒是派人寻过种子,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还以为怕是以后再也找不到了,谁知如今十九却将它寻了来。   “上次看见少爷在浇花,觉得少爷喜欢,奴才便去寻了这种子来。”   “喜欢啊?确实是喜欢的。”陆非鱼看着手里的花种感慨万千,眼睛里是让人看不懂的思念,他和东方乾在一起之后,两人也亲自动手在院前种了不少郁金香。   “这下子,这个小东西怕是也不会寂寞了。”一手抚摸着手心里的花种,一手捏捏桌案前仍然盛开的那盆郁金香,陆非鱼的语气有些飘忽,说罢抬头看了一眼十九,只这一眼却让他的心里有如汹涌波涛。   此刻十九难得的在他眼前抬起了头,那一双眉眼就这样暴露在陆非鱼的眼前,陆非鱼盯着十九目不转睛,忍不住站起身来,像!简直太像了!之前没有注意,现在细细看来眼前这人的眉眼赫然跟东方乾一模一样! 第19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6   十九站在原地,看着陆非鱼脸上的异色心里纳闷不已,自己脸上有东西?   陆非鱼走到十九跟前,神色难掩激动,伸出手来就想拉下十九的面巾,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十九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嘴里唤了一声陆非鱼:“少爷——。”   听见十九的话,陆非鱼这才回过神来,转瞬收回了自己的手,就算长得再像他又如何,怎么会是他呢?东方乾只有一个,却是早已经不在了。   陆非鱼踉跄着回到案桌前,脸上难掩郁色。   “你先下去吧,十三回来让他过来找我一趟。”陆非鱼背对着十九,声音有些低沉。   十三是暗卫的一员,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十九跟在陆非鱼身边,自然知道这些天陆续有被派出的暗卫回来,却是都带回了一些小植物,大都是些摆在内室的盆栽,陆非鱼想要做些什么,十九却是全无头绪。   “是。”十九拜退,心里一阵顿痛,少爷刚刚的表情,是想到了谁?   十九走后,小菊花看着陆非鱼呆坐在椅子上有些心疼,却是无能为力,想了想在意识空间里做了个鬼脸,“宿主,宿主,你看我这样可爱吗?”   听见小菊花兴奋的声音,陆非鱼从记忆中回转过来,却见小菊花做了个鬼脸,嘴巴变成了方形,陆非鱼不禁一笑:“不错,挺可爱的。”   “哈?真的吗?嘻嘻嘻……”小菊花又唱又跳,完全放飞了自我。   “小菊,你说,东方乾有可能出现在这方世界吗?”陆非鱼垂眸,即便明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他不过也是一个俗人。   “宿主,这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上个世界只是一个较为低等的世界,没有人具备超自然的能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东方乾本来就不属于那方世界,或许他也只是一个外来者?但是这个概率……”小菊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主人,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啊!   “那就是说还有这个可能的!对不对!”陆非鱼极度兴奋,娄然站起身来,如果,如果东方乾真的存在这方世界,那么他现在在哪里?自己又该怎么找到他?   “宿主,你别激动啊,这个概率是非常非常小的,所以……”   “我知道啊,但是总得试一试不是吗?否则我怎么会甘心。”   陆非鱼声音悠悠,却是坚定无比。原本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却没曾想系统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东方乾,此刻,你是不是也在某处等着我?想到这里,陆非鱼只想快点结束任务,专心寻找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   “宿主……”   “不说了,我去库房,之前暗卫搬回来的盆栽植物都在那里。”没有理会小菊花的话,陆非鱼火急火燎的拿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就开始向库房狂奔。   ……   今天是梅妃举办的宫宴,四皇子姬越正是她所出,如今正是到了纳妃的年龄,前些日子皇帝顺嘴还提了两句,是以这场宫宴举办的目的不言而喻。   梅妃是当今圣上的宠妃,皇后早已殡逝,如今后宫她一家独大,太子还未立人选,皇帝的身子骨大家都看在眼里,怕是已经熬不了多久了,皇帝共七个皇子,但是除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其余年纪都还太小,家室和天赋也并不出众,是以这所有的皇子中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对那个位子有一争之力,说的是皇子妃,可是一不小心就成了皇后了也说不定啊,这么一想,这些个夫人们自是拖家带口的想要凑个热闹。   此刻正是辰时,日头正好,梅妃娘娘还未到,御花园里已是一片嘈杂,宫人们身姿轻盈的送上一盘盘美酒瓜果,穿着各样的姑娘小姐们三五聚作一团,燕瘦环肥,姿态各异,当真是人比花娇,不时让对面一席的公子少爷们看呆了眼。   陆非鱼本不想来,却被顾夫人强拉着过来了,究其原因?呵呵,儿子,你不觉得你老娘还缺个儿媳吗?   陆非鱼:……   宫宴分了两席,男女各一席,虽然女客多得多,但是像陆非鱼这样恨娶的公子哥也不少,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大型的相亲宴。   陆非鱼送顾夫人在座位上坐下,刚回过头,便看到二皇子姬泰和他姐姐相携而来,只是,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   “姐夫,你怎么也过来了?”陆非鱼行至姬泰跟前,拱手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问道。   “这是梅妃的宫宴,我总得给点面子啊。”姬泰对着陆非鱼挑了挑眉,又转头对着顾锦玉笑的有些讨好:“锦玉,你说是不?”   顾锦玉轻描淡写的瞟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回话,转头对着陆非鱼说道:“阿恒,你也该收收心,给我找个弟妹了,”顾锦玉顿了顿,指指顾夫人的位置对着陆非鱼调笑道:“怕是娘现在已经等的着急了。”   陆非鱼讪笑了声,媳妇啊?要是东方乾在的话,把他绑来做媳妇还差不多。   和顾锦玉寒暄完,陆非鱼和姬泰自觉走到男宾那一席。   “你跟姐姐这是怎么了啊?”陆非鱼向姬泰询问。   “啊,没事,没事啊。”姬泰吞吞吐吐。   “锦玉是我姐姐,所以呢,除了我们两人的父母之外,我就是最了解她的人,真的确定不用我给你出出主意吗?”   “那个……我最近做了一点不好的事情,好像锦玉很生气……”   想到上次自己喝醉酒第二天一早醒来锦玉一身的伤,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是,他是个风流人,但是也从来不会在床笫之事上让姑娘家伤成那样!这要是让阿恒知道了这件事还不得揍他一顿!虽然两人常常出去胡混,但是阿恒对他姐的感情自己是再清楚不过。   陆非鱼看姬泰难以启齿的样子也没有逼问他,夫妻俩的事还是两人自己解决比较好,想到刚才自家姐姐难得的冷面,或许,这是一次契机也说不定。   “好了,我也不问了,锦玉从小啊,最喜欢骑马,再大的事,你让她出去疯跑一圈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好兄弟!”姬泰眼里蹦出闪亮的光,伸出折扇来拍了拍陆非鱼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别急着谢我,晚上咱们出去聚一聚吧。你可别想歪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好好好。”   陆非鱼和姬泰聊得正欢,两人行至假山处却听见一道男音,姬泰一把拉住了陆非鱼,做出噤声的动作,两人停下来驻足聆听。   “竟还有人如此欺侮自己妹妹,当真泼妇!”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握住眼前女子的手腕,言语间皆是鄙夷,此人正是四皇子姬越。   “妹妹,呵!我可没她这种下贱的妹妹!”楼沁兰眼里满是愤怒,早知道今天,当初自己拼死也不该让这贱人进入楼家!不过一个义女,她今天就敢设计自己,差点让自己掉落池塘,大庭广众之下,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楼沁雪此时正站在姬越身后,她穿一袭淡粉色衣裳,素净的小脸上一个巴掌印分外明显,此刻眼角还挂着泪痕,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位公子,不关我家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唔……”楼沁雪轻轻扯了扯姬越的袖口,说着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姬越怒视了楼沁兰一眼,这才放下她的手腕,回身给了楼沁雪一个笑容。   “伤的这么重,有这样的姐姐,可想而知你平日里吃了多少苦!”姬越看着眼前那张美丽脸蛋上的五指印,忍不住心生怜惜。   “多谢公子,姐姐也是无意的,我不怪她。”楼沁雪躬身向姬越行了一礼,看着姬越脸上明显的疼惜,不由得羞红了一张脸。   “哼,一对奸夫淫妇!恶心!”楼沁兰冷哼一声,将两人暧昧的气氛破坏的点滴不剩。   姬越堂堂皇子,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的谩骂,这怎么能受的了!   “跪下!辱骂皇子,该当何罪!”姬越对着楼沁兰厉声喝道,旁边小径上两个太监走过,却被姬越唤了过来。   两个太监恭敬地朝姬越行礼,楼沁兰见此情景,心里害怕起来,她刚刚一时冲动,怎么会想到此人竟是四皇子!   这人竟是四皇子!未来的皇帝!楼沁雪看着姬越高大的背影,心中激动莫名,未来的皇帝在替她出气!   “我,我……”楼沁兰还没说完,姬越却向那太监递了一个眼色,显然是不想听楼沁兰继续说话了,两个太监一人握手,一人捂嘴,就要把楼沁兰踢倒在地。   “住手,”姬泰抬手喊了一句,和陆非鱼从假山后走出。   “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哥啊,怎么二哥还要为这女子出头吗?这女子刚刚可才掌掴亲妹,如今又辱骂皇子,如此歹毒的心思,二哥觉得不该罚吗?”姬越瞧见姬泰和陆非鱼并没有什么表情,言语中也多有挑衅。   扫了扫正大力挣扎的楼沁兰,姬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四弟,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两位可是楼大将军家的小姐。”   楼沁兰听见这话拼命朝两人点头,姬越面色一顿,脸色难看的示意太监放开了楼沁兰。   “多亏二哥提醒,不然弟弟可是险些犯了错。”姬越向姬泰抱拳,陆非鱼也向姬越行了一礼。   没想到竟是楼府千金,只是刚才他一眼只看见这姐妹两人都穿的素淡,还以为是哪个小官家的女儿,倒还真是险些犯了大错。   “姑娘竟是楼将军的掌上明珠,怎地刚才不早说?刚才是本王情急,还请姑娘不要怪罪!”姬越态度诚恳,笑意盈盈,转身向楼沁兰行了一礼。   看着刚刚姬越还是那一副恨不得想要杀了她的表情,现如今却是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碍于眼前之人的皇子身份,楼沁兰并没有发作,只是躬身向姬越回了一礼,示意自己不怪他。   楼沁雪根本没有察觉到此时发生了什么,在姬泰和陆非鱼从假石后出来之时,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姬泰身上,嘴里喃喃出声:“二郎……二郎……”   陆非鱼一见她的表情便抬起手肘撞了一下姬泰,眼神示意楼沁雪的方向,对着姬泰说道:“认识?”   那日千芊坊里楼沁雪是蒙面上台,被她自己抓破白纱之后,脸上都是血淋淋的抓痕,姬泰哪里认得出来,见楼沁雪一脸奇怪的表情,心里也纳闷,转过头来回了陆非鱼一句:“不认识。”   这一句不认识将楼沁雪的心思拉了回来,她已经重生了,她的二郎如今不认识她,有娇妻有美妾,自己何苦如此惦记他?前世两人那么恩爱,在她病重之后还不是色衰爱弛,她的二郎还是被顾锦玉那个贱人勾引了!   楼沁雪敛敛心神,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痕,朝前走了几步到姬越身前,声音温柔娇怯:“四皇子好,今日之事皆因臣女而起,姐姐和四皇子都是被臣女连累,想必姐姐心胸宽大,定不会在意此事,还请四皇子不要自责。”   此前不知道此人身份倒罢,如今知道了他正是日后登基的皇帝,四皇子变了态度倒是不难解释,四皇子想要皇权,那父亲的兵权这份助力自然不能放过,或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好好好,小姐果然蕙质兰心,倒是叫本王惭愧!”姬越见楼沁雪过来给他解围,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升了一层。   “小姐伤得重,母妃宫里有上好的伤药,不若,小姐跟我走一趟。”   “那就多谢公子了。”楼沁雪摸摸自己脸上的五指印,盈盈拜倒。   两人向众人告辞后一前一后的离开。   望着楼沁雪跟在姬越身后袅袅婷婷的背影,楼沁兰狠狠跺了一脚。   “贱人!”   “小姐或许可以去千芊坊找点东西,会有大收获也说不定哦。”和姬泰临去之时,陆非鱼倾身对着楼沁兰说了一句,没有顾及楼沁兰疑惑的表情,两人也大跨步离开。 第20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7   梅妃的宫宴办的很顺利,少爷小姐们借这个机会狠狠展示了一把自己,皇帝临下朝时还过来逛了一圈,吃过午饭之后宫宴这才结束。   是夜,醉仙楼,天字包间。   “阿恒,有什么事找我非得在这儿说?”   姬泰看着坐在对面的陆非鱼,着实搞不懂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上午宫宴不说,非得现在约他出来到酒楼里说。   陆非鱼挑眉看了姬泰一眼,从衣服内襟里掏出几页纸来递给了他。这酒楼是顾家产业,想来还是比较安全的。   姬泰接过陆非鱼手中的纸,只读至第一行,目光便停顿了下来。   “阿恒,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   “你先别管这些,先把他看完。”陆非鱼没有理会姬泰的质问,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三页纸,朝中三位五品官员府中各种私密事件全在纸上,甚至连今天哪位大人进了哪个小妾府上都在这上面清清楚楚!看完时,姬泰已是震惊万分。   “姐夫,我今天不想叫你姐夫,二皇子,锦恒今天只想问您一句,您对那个位置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陆非鱼说的轻巧,听在姬泰耳里却有如一阵惊雷。没有想法吗?怎么可能!他是天潢贵胄,从大哥意外病逝之后,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会是未来的皇帝,九五之尊,睥睨天下!   那个位置对任何一个皇子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他自然也不列外,只是他年龄越来越大,皇权枯骨也看得越来越多,父皇不重视他,他也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慢慢的心思也就淡了,只做一个闲人掩饰自己心里的那份不甘。   “这些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还有更多的,今天我不想把你当做我的姐夫,我想跟你合作,你敢是不敢?”   “想想看,今日梅妃办宫宴,皇上亲自到场抬举她,而庆贵妃呢?”陆非鱼循循善诱,他的计划里需要一个仁德的帝王,而二皇子姬泰就是最好的人选。   庆贵妃是姬泰的生母,在皇帝还是太子时就被他纳入了府中,后来生下了二皇子被升为妃,皇后和嫡长皇子的相继逝世让二皇子的地位升高,庆妃被顺势封为贵妃,执掌后宫之权,后来梅妃得宠,庆妃逐渐失势,宫权被夺,想来在这深宫之中定是过得不好的。   “如果你放弃了,你觉得梅妃母子会放过你们母子吗?还是你要把所有支持你的人的身家性命托付在四皇子一时的心软上?你扪心自问,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问题姬泰想过,他想着只要自己不与四皇弟争那个位子,想必四弟也不会赶尽杀绝,然而陆非鱼的这句话却有如醍醐灌顶,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母妃,还有锦玉,还有岳父一家,甚至还有在朝堂上始终坚持立嫡立长的一派官员,四弟真的能放过所有人吗?   “你知道的,这个可能性趋近为无。”像是料到了他此时所想,陆非鱼又加了一句,四皇子十二岁时因为爱宠失踪,他的宫里三十多位宫人,没有人活过那个冬天,原本的剧情中,已经登基的四皇子在明显证据不足的状况下还是毅然决然的发置了顾府,怕这也是原因之一吧,侮辱国母或许只是借题发挥。   “明天给我答案,我会尽全力帮你,而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只会是你。”陆非鱼看着姬泰明显还在犹豫的表情,并没有逼他回答,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锦恒,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却没想到你竟藏得这么深……”   看着陆非鱼的身影已行至门边,姬泰陡然叫道。   “我只能说我没有骗过你,若你相信,我们还是好兄弟,若你不相信,我们就是合作伙伴。至于我想要什么,明天你就知道了。   ……   “少爷,二皇子说,他答应了。”十九跪在陆非鱼身后,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时至今日,他总算明白了少爷的野心,但是那又怎么样了,身为暗卫他只会服从主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少爷。   “终于步上正轨了啊,昨儿个十五送回来的盆栽呢?”陆非鱼转过身来,问了十九一句,十五去的是禁卫军统领的府上,或许能有大用。   “库房放不下了,属下清理了一间客房放了进去,请来花匠打理,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做的很好。”陆非鱼将十九扶了起来,然而看着十九和东方乾相似的眉眼,忍不住望着有些出神。   如果东方乾也在这个世界,那么他的容貌会不会变?   “十九,你知道东方乾吗?”陆非鱼问得小心翼翼,眼里都是期待。   “啊?属下没有听过。”   “那宋之皓呢?”   “不认识。”   “东方冥?”   十九摇了摇头,这些名字他从未听过。   都没有听过吗?那就是自己想多了吧?陆非鱼难掩失望,看着十九近在咫尺的面容又忍不住想要扒下他的面巾,右手握了握拳还是抬了起来。   “你别动……”   十九仍想后退,却被陆非鱼喝住了。   面巾被缓缓拉下,一张陆非鱼极为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熟悉的轮廓,陆非鱼觉得眼角有点酸涩,忍不住抚上东方乾的脸颊,从眉头到鼻尖,一寸都没有放过。   感受着少爷的手在自己脸上乱摸,十九如临大敌,身子丁点不敢放松,脸色逐渐充血通红,热度传到陆非鱼的指尖,陆非鱼这才回过神来。   “你真的不记得宋之皓了吗?”   “少爷……”   “好了,你出去吧。”陆非鱼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十九,声音暗沉。   “小菊,有没有什么办法知道他是不是东方乾?”   听到关闭房门的声音,陆非鱼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向系统发问。   “宿主,没有办法,如果东方乾真的存在这个世界的话,只有两个可能,一,他是和宿主一样的任务者,但是这个答案不可能——因为本系统是独一无二的!第二的话,就是东方乾本身的际遇?这方面原因很多,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么想要确认一个人的身份就更难了,所以,宿主,只有你自己才能判断。”   小菊花垂下花盘,撒谎撒的好心累,告诉宿主以后被主人虐,不告诉宿主以后被宿主虐,好想呼吁一下爱护菊花,人人有责!咦,我有说错什么吗?   “我知道了。”陆非鱼叹了口气,多想无益,只要东方乾在这方世界,自己一定会找到他的。   ……   “木金,将库房最新的盆栽搬过来。”写完手上最后一笔,陆非鱼唤到。   “是,少爷。”木金领命而去。   桌案上的天竺葵开的正好,陆非鱼轻轻捏了捏它的叶子,小声说道:“你可是帮我大忙了,小东西,谢谢。”   天竺葵像是听见什么似的,抖了抖身子,叶片拍打在一起,哗哗作响。   陆非鱼的视线转回到手中的纸,纸上的字迹是用现代的英文写的,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修为高深的非鱼真人了,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纸上的内容料是谁也想不到,禁卫军统领张虹和当朝太尉的夫人暗通款曲,两人幽会的日期赫然在目,这太尉可是梅妃的哥哥,这张虹真是好大的胆子。   想到这张虹之前的身份,陆非鱼暗暗沉思,张虹任禁卫军统领之前还曾是楼将军的副手,楼昌对他很是信任,果然如他所料,此人可是有大用啊。现在就看,楼昌到底有多爱自己的女儿了?在张虹眼里,提携之恩和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又是哪个重要?   陆非鱼叠好手中的纸,又将它塞进信封,上面做好标记,这才将信封放入铁盒,又将铁盒放进了墙壁字画后面的暗格,这才朝着顾大人的书房走去。   而当天夜晚,楼大将军府。   夜色朦胧,楼昌正走在去往西苑莲花池的路上,今天是他夫人的祭日,莲花池是夫人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每年今日他都会来此。尽管他已经因为无后另娶,但是他心中永远只有一个夫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楼昌神色郁郁,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   “娘亲,雪儿好想你……好想你,今天是娘亲的祭日,女儿过来看你。”   “娘亲,雪儿找了爹爹好久,可是娘亲不在爹爹都不要我了。”   “娘亲,雪儿好难过,今天妹妹又打我了,好痛。”   “娘亲,爹爹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要我……”   ……   楼昌循着女子的声音走过去,莲花池边一白衣女子正跪在地上哭泣,她面前未燃尽的香烛和纸钱还散发着萤萤火光,女子的哭声极尽悲痛,哽咽的哭诉让楼昌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也不自觉的生出了怜惜之感。   楼昌走上前去,女子像是被惊到了,猝然起身时脸上惊慌的表情正对上楼昌的眼,正是楼沁雪。   那日认亲之时楼沁雪因为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虽然自己因为惜她与夫人相似的面容将她收做了义女,但内心深处却是没有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毕竟心里还是有所怀疑,今晚见她真情流露,楼昌却有如见到自己的夫人再临,她真的是自己女儿吧?真的是吧?   血缘上的亲切做不得假,不然自己怎会轻易将她收作义女?今天夫人祭日,是不是夫人冥冥之中也在提醒着他要好好对待他们的女儿?   想到楼沁雪之前的哭诉,楼昌顿觉心痛,终究还是自己的过错,若不是自己不信她,也不至于让女儿受如此委屈,她该是自己的嫡长女,被百般疼宠着长大,而不是受尽苦楚,无处申辩。   看着楼沁雪的眼睛里的莹莹泪光,楼昌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感叹道:“女儿啊,是为父对不住你啊!也对不住你娘。”说道后面一句,楼昌也是老泪纵横。   “爹……爹!……”   楼沁雪吸吸鼻腔,哭声越发撕心裂肺,不枉她做了这么多,总算将这老匹夫拿下了。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当初母亲受难时你在何处!自己身陷囹圄时你又在何处!我历尽千辛地找到你,你却不认我,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   想到昨日那人俊美的容颜,温柔而深情的眼神,楼沁雪心里一阵甜蜜,果然前世自己是一腔痴心错付吧,今生那人才是我的归属。   感受到面前之人的怀抱,楼沁雪定下心神,只要有楼昌的支持,那人一定会更容易坐上那个位置吧,自己很快就会是六宫之主,那些蝼蚁都会跪伏在我的脚下,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而我,会狠狠地,狠狠地将它们送进地狱,秦氏,顾氏,楼沁兰……   楼沁雪面上泪痕还在,脸上却是似哭还笑,诡异得紧。 第21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8   顾府,顾大人书房。   “爹,我已经跟姐夫说了,他同意了。”陆非鱼躬身站在顾明昭身前。   “哦?看来你爹我也得加一把劲了啊。”顾大人双手负在后腰,来回徘徊了几圈,这才继续说道:   “朝堂之上大多数老臣子还是支持二皇子的,那梅妃初时不过皇后宫中一个小丫鬟,血脉低贱,你知道老臣都是很重视这些东西的,相比之下,二皇子才担的上正统二字,你爹我这些日子里跟他们的走动也多了一些,最近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若是我们有大动作,怕是会让四皇子一脉狗急跳墙啊。”   “爹,您也说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怕是这样胶着下去与局势无益,或许,让他们狗急跳墙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陆非鱼笑着宽慰顾父,言语间是意味不明的暗示。   “阿恒,天不亡我顾家,就是苦了你了啊。”顾明昭听见这话若有所思,看着陆非鱼明显消瘦的面颊,半晌才继续道:“我知道你长大了,有什么需要爹做的就尽管说吧。”   “最近淮阳洪涝严重,皇上欲派皇子振灾,这是二皇子的一个好机会。”   “好,爹知道了,在朝中待了这么多年,你爹这点能耐还是有的,顾家,决不能亡在我们父子二人的手里啊。”   “一定不会的。”   听着顾父沉重的声音,陆非鱼坚定作答。   ……   醉仙楼,地字包间。   此刻房间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扔落的衣物,男子的亵裤,女子的肚兜,落下纱幔的床上只能看见男女隐隐约约的动作,然而两人的呻吟喘息声已经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啊……啊……雪儿,我要到了……”   随着男子的一声低吼,腰部的动作停了下来,半晌才从女人身上翻身而下。   “雪儿,你爹他认你了吗?”良久,姬越沙哑着声音问道。   想到今日在朝堂上父皇下旨让姬泰那个草包去淮阳振灾,姬越便怒从心中起。   他有哪点比不上姬泰?出身,智慧,努力,他没有一样输给他!可是父皇今天的举动代表着什么他不会不知道,皇子振灾代表朝廷,代表圣上,这么一个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顾明昭那老匹夫只说了一句父皇便轻而易举的同意了!他不信父皇一点其他意思都没有!   姬越着急了,他不能不着急,父皇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那个位置,他整整等了十年,他不能功亏一篑,看着躺在身边脸上红潮未褪的楼沁雪,姬越满眼都是庆幸,没想到刚开始只是狩猎心喜的美人,如今却是拿下楼昌的大好棋子!且这棋子的床上功夫还不赖。   注意到姬越的眼神,楼沁雪垂首枕在了姬越的胸膛,娇羞答道:“多亏了阿越的主意,阿爹已经承认我了。”   姬越有心想要得到楼昌的支持,那次知道楼沁雪和楼沁兰都是楼家小姐之后,本来是想从楼沁兰那边入手,怎知自己百般殷勤,楼沁兰却是毫无反应,只得退而求其次。   楼沁雪倒是好上钩,自己稍施手段便送上了门来,没多久就将她的身世和盘托出,自己便给她出了这么个主意,毕竟这么些年楼昌对原配夫人的情意这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如今的楼夫人母家还上将军府闹过多次,碍于楼昌镇守边疆有功,并未对他有何影响。   如今楼昌既然已经认了楼沁雪,必定会对她千好万好,到时候只要用楼沁雪作伐子,不愁楼昌不站在他这一边。   想到这里,姬越一阵喜悦,双手搂上了楼沁雪的肩,语气诚恳:“雪儿,如今你的身份不明,母妃不同意我娶你,委屈你了,但你放心,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我一定让你站在我的身边,母仪天下,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   听完姬越这一句话,楼沁雪心中感动,双手环抱住姬越的腰,开口道:“阿越不用担心,父亲对我很好若是我开口的话,父亲一定会帮你的。”   楼沁雪并非虚言,自楼昌认为楼沁雪就是他的女儿那日开始,几乎就是对她有求必应,碍于当初滴血认亲的事已经传了出去,不能给楼沁雪证明身份,楼昌心里对她更是愧疚,这几日对楼沁兰多有责罚,隐隐有为楼沁雪出气的意思。   楼昌对楼沁雪来说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原本的剧情里楼昌也是因为楼沁雪这才一心一意站在四皇子这边,甚至为女儿在后宫的位置主动交出了兵权,如今看来楼昌也极有可能这么做,尽管陆非鱼设计楼沁雪认亲不成,但是剧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雪儿……你真好……”姬越的手慢慢从楼沁雪锁骨下滑,楼沁雪一声嘤咛和他抱在了一起。   ……   陆非鱼协同二皇子前往淮阳振灾已逾三月,三月的时间姬泰几乎像是过了另一种人生,他们从京城南下,接近淮阳周边县城已是路有饿死骨,割肉喂血,易子而食,屡见不鲜……人间惨剧,不过如此。   这三个月给姬泰的震撼是巨大的,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最后亲自派发粮食,与难民们席地而坐,给他们以安慰,姬泰从未觉得自己活得如此真实。   如今淮阳的灾情已经缓解,加之皇帝的寿诞临近,今日正是他们归京的日子。   出了城门口,陆非鱼和姬泰坐在高头大马上,自发前来送行的人群在道路两旁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神色激动,口中念念有词,姬泰留神一听:   “二皇子长命百岁啊!我们淮阳人永远不会忘记您的!”   “二皇子,您是活菩萨啊!”   “二皇子,我们给您立了长生牌位,希望您能无病无灾!”   ……   “姐夫,你看见了什么?”陆非鱼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一叹,转头对姬泰说道。   姬泰沉默良久,他什么都没做,这些人却是敬他如神,那一句句质朴的祝福宛若一道火苗,熨烫着他的身心,让他眼角发酸,原来这些个普通的百姓,竟是如此可爱。   “姐夫,这个天下会是你的,他们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只要你让他们吃饱穿暖,你就是一个好皇帝。四皇子太暴虐,战乱初止,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唯有你,才是最好的人选。”   “阿恒,我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你变了好多,”姬泰看着陆非鱼良久,这才接着道:“这份变化却是让我受益无穷。”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陆非鱼坦然回望,直至姬泰移开了视线。   “也对,人总会变……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这句话就算不为你,为此刻这些百姓,我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姬泰看着前方,像是下定了决心。   “姐夫,我可没有那么无私,我们是合作关系,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自不会忘。”   顾家,锦玉,给得起的,他为什么不给。   过了城门口好久一段路程,送行的人们才逐渐离去,日头西斜,晚霞给天空镀了一层金色,美丽的紧。   “阿恒,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吧,今天怕是赶不到下个县城了。”姬泰望着已经隐没了一层金边的夕阳,开口道。   “好……等等!……”   陆非鱼一个好字刚刚出口,却是突然觉察到一股隐秘的危险,接着向伪装在后头兵士中的十九望了一眼,随即看到十九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陆非鱼立刻翻身下马。   姬泰见陆非鱼异常的动作,开口叫停了队伍。   “阿恒,怎么了?”   “姐夫,你在马上别下来,待会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就走,我知道你肯定是带了暗卫的,务必保护好自己。”   陆非鱼此刻气势全开,声音带着隐隐的命令语气,却是让姬泰怔了怔,看着陆非鱼难看的表情,想也知道怕是有什么危险,倒是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此刻他们停下的地方道路两边是茂密的丛林,陆非鱼不知道刚刚那一瞬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现在自己并没有保命的手段,一切只能小心为上,他行至路边,蹲身在一簇野花旁,轻轻抚了抚。   十九看见陆非鱼一个人跳下马来,心里着急,没有顾及陆非鱼的命令,几步就走到了陆非鱼的跟前,陆非鱼站起身来就看到了十九,还没等他询问,两道利箭破空声传来,一道向他,一道向二皇子姬泰。   说时迟,那时快,十九顾不得许多,本能的揽住了陆非鱼的肩,和他一起滚倒在地,压在了陆非鱼的身上,利箭射中了后方的大树。   没有来得及起身,陆非鱼望向了姬泰的方向,却见姬泰俯趴在马背上险险躲过一箭,好几名身手矫捷的兵士立刻拔刀挡在了姬泰的面前,看样子便是皇宫的暗卫,倒是和十九选了一个法子隐藏身份。   自那次在陆非鱼面前暴露了容颜,十九就再没有蒙面,有些事倒是方便许多,比如今天的伪装,然而此刻看着身下近在咫尺的少爷,十九却忍不住心生绮思,浑然忘却了身处何地。   “十九,西南方向,三丈远,樟树下。”   瞧见在自己身上半天不动的十九,陆非鱼眼神回转,却见十九的表情怪异……看着和东方乾一模一样的那张脸,陆非鱼定定心神,狠狠推了他一把,翻身坐了起来,对着十九说了一句,刚才那株野花告诉他刺客就在那里。   十九反应过来,还来不及心虚,听见陆非鱼的话就朝西南方奔去,两人此时的默契倒是可见一斑。   一招不中,那刺客倒是没有多作纠缠,为了防止调虎离山,除了十九,陆非鱼和姬泰两人并未让人去追。   是夜,营帐中,陆非鱼和姬泰正在对饮。   “阿恒,你觉得……会是谁?”   “姐夫何必明知故问。”   看着姬泰脸上明显痛苦的表情,陆非鱼没有半分委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第22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9   “十九,你受伤了?”   陆非鱼和姬泰喝完酒后,经过十九的帐篷,鬼使神差地进去看了一眼,却见到十九正半裸着自己反手上药。   看到陆非鱼突然进来,十九突然一惊,一手拿着的瓷瓶摔到了地上,猛地碎裂了开来。   “只是小伤。”他孤身去追刺客,却是没想到那人的箭术厉害,轻功也是不赖,若不是自己自己反应快,只怕是不能活着回来见少爷了。   陆非鱼走近十九,伤口不深,在后背肩胛骨的位置。但是可能拖得久的缘故,流了不少血,现在十九的衣服和后背上都是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原本是想着十九武功高强,才让他一人去追却是没想到让他受了伤,此刻看着十九脸上痛苦的表情,陆非鱼没由来地一阵烦闷。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自己那里的药都是顾夫人从宫廷御医的手里求来的,就是怕他有个小伤小病什么的,想来肯定要比十九摔在地上的药要好,陆非鱼这样想着,也没等十九回答,就去了自己的营帐拿了药箱过来。   看着自己手上的药,十九心情愉悦,旁边陆非鱼没有离开的意思,十九也不知道脑袋里开了哪一窍,刚才自己上药上得好好的,现下却是笨手笨脚,来回换了好几个姿势都没有够到伤口。   陆非鱼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近十九拿下他手中的药瓶。   “我来给你上药。”   陆非鱼坐在了十九的旁边,让他侧过了身子,手上小心抹了一把药粉,抹洒在了十九的伤口处,突来的刺痛感让十九哼了一声。   像是察觉到十九的痛苦,陆非鱼下意识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然而指尖的轻触却更是让十九难熬。   习惯了伤药的刺痛,十九已经不觉得有什么,意识回到当下,少爷就坐在他的身边,悉心给他伤药,无数次自己幻想过的场景如今真切的发生了,本来只是想着今生只要能一直看着少爷便好,现在却是欲罢不能,少爷的脸,少爷的声音,在无数个深夜将他从梦中折磨醒来,继而又让他想着才能入睡,如果,少爷是他的就好了!是他的!   十九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腕上狰狞的青筋暴露出来,陆非鱼还以为是这药刺激太大,让伤口很疼,遂口中安慰道:“过几日就到京城了,到时候给你寻点更好的药,你忍着点。”   由于准备不足的原因,队伍中除了二皇子的,一人用的营帐都比较小,此刻狭小的空间里,十九甚至能听见他家少爷呼吸的声音,说话时喷洒出的灼热气息烫红了十九的耳尖,心脏处砰砰的振动仿佛能震破自己的耳膜。   上好了药,陆非鱼从药箱中找出棉布,小心的缠上十九背上的伤口,手臂从他腋下穿过又绕到前胸,不小心触到的十九的肌肤像是染了火苗,而此时陆非鱼的姿势就像是从背后环抱着十九,紧密接触,不留一丝缝隙,十九只觉得像是做梦,心脏像是要烧裂。   好不容易缠好棉布,打了一个结,像是满意自己的作品,陆非鱼站起身来,勾唇一笑:“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少爷!”   十九一声惊呼,冲到陆非鱼身边,还不待陆非鱼反应,用力将他揽住床边,顷刻间已将他压在身下。   “少爷……少爷……”十九声音喃喃,像是着了魔,陆非鱼还在怔愣之中,双眼瞪大了看着十九。   看着自己眼前的薄唇,油灯下仿佛散发着红润的光,十九不再等待,俯身将自己唇舌印了上去。   是了!就是这味道!十九大力将自己的舌头撬开了陆非鱼的唇齿,双腿跪坐压在陆非鱼的腿上,双手将陆非鱼的手压在他的脑后。   “唔……唔……”   陆非鱼反应过来,却是挣扎不过身上这头野兽,感受到十九在自己嘴里清扫的舌尖,陆非鱼狠狠一口咬了下去,顿时血腥味在两人舌间弥漫,十九离开了陆非鱼的唇,双手放松了开来,陆非鱼反手就是一拳砸向十九,同时一脚将十九踢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   陆非鱼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却在触及到十九的眼神时弱了下来。   仿若困兽般的挣扎,痛苦,以及绝望,还有那张和东方乾一模一样的脸,原来,十九竟是对他抱着这样的心思吗?   思及此,陆非鱼却是敏感的发现自己对刚才的吻并不厌恶,更多的是自尊受到了挑衅的愤怒,那么,会不会,眼前这人就是东方乾?   这个念头像是一瞬间就在陆非鱼心里扎了根,陆非鱼走下床蹲在十九身边,手掌轻抚上了十九脸上的伤,感受到脸上的抚触,十九猛地抬头,望着陆非鱼的眼神像是闪着光,亮得惊人。   “我再问一遍,你认识宋之皓吗”看着陆非鱼眼底的期待,十九却是瞬间陷入了死寂般的绝望,犹比刚才更甚,他爱着少爷,少爷却是深爱着另外一个人。   十九低下头来,用沉默回答陆非鱼。   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陆非鱼没有失望,接着问道:“为什么上次要送那个花种给我?”   “因为……因为少爷喜欢。”   “还有吗?”   “那花和少爷很配。”十九抬起头来,直视着陆非鱼,然后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和欣喜。   “我知道了。”   ……   皇城,庆和宫内,梅妃寝殿。   “母妃!你说什么!”姬越不敢置信,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阿越,母妃没有骗你,路公公安插到皇上身边已经好几年了,一直在御书房伺候,他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差错,皇上已经决定立你的二哥为太子了。”   梅妃的声音愤恨而伤心,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压过了庆妃,却是压不过那个已经死了的皇后,她把唯一的希望放在自己儿子身上,现如今却要眼睁睁的看着手下败将登上太后的宝座,这让她如何能忍!   “这……这……”   “阿越,我们败了,败了啊!”梅妃瘫坐在镶金木椅上,他们母子为那皇位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功亏一篑,难道还真的有命一说?   “不!我不信!”姬越不愿相信,他明明已经派人去杀姬泰了,为什么他还不死!还不死!   姬越踉跄着离开了梅妃宫里,回到自己府上时却是将书画瓷器砸了个遍,最后抱着两坛子酒喝得酩酊大醉。   楼沁雪再次看到姬越时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阿越,面前这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会是那个天潢贵胄,未来的天子。   “雪儿,雪儿……我该怎么办……”姬越喝了一口酒,随后倒在了楼沁雪的身上,声音迷茫又无助。   楼沁雪听了好半晌姬越说的话这才弄清楚情况,可是这怎么可能!她当初做魂魄之时,阿越已经稳稳当当地做了好几年皇帝,可是如今皇上却想立那个负心汉为太子,这不可能!   “阿越,阿越,你要振作啊,只要皇上的旨意一天没有下达,你就有机会的啊,还有父亲,父亲会帮你的,你忘记了吗,父亲手中还有兵权,你会是皇帝,你一定会是!”她也会是皇后!   楼沁雪紧握着姬越的手,眼睛里满是鼓励,如今她身份不正,且没有进姬泰的府中,姬越就是她的希望,只要做了皇后,她才能是将军府堂堂正正的嫡长女,才能手刃仇人!   “阿越,你相信我,相信我,你一定会是皇帝,天下会是你的,我也会是你的!”楼沁雪将姬越搂在怀中,口中喃喃出声,听在姬越耳里宛若催眠。   “对,我是皇帝,皇帝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姬越重复了一句,看着楼沁雪的目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紧牙关像是做下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二皇子府。   “这是给你的,跟上次一样的东西。”陆非鱼一叠信封交给了姬泰,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姬泰没有做声,将信封一张张翻过,即便已经知道了阿恒在自己面前隐藏了很多,但还是忍不住心生震惊。   “阿恒……”   “不要问我这些东西从哪里来,也不用谢我,只是交易而已。”   及时堵住了姬泰口中的话,姬泰也不生气,这份东西对他来说简直太重要不过,父皇虽然还在摇摆,但是因为振灾事宜众大臣的态度已经明显偏向了他,这份东西,简直就是对付每一个大臣的利器,毕竟有秘密的人就有弱点。   “好兄弟!”姬泰大笑了两声,随口接道:“阿恒,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那就好。”陆非鱼向姬泰挑了挑眉,脸上露出笑意,随口问道:“姐姐最近还好吗?”   “当然好了,那次你说过她爱骑马,我可是特地从军机营里讨了一匹汗血宝马来,别提锦玉有多喜欢了,只是锦玉胃口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换季影响的,我待会去给她唤个御医过来看看。”   姬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面上难掩温柔,提起锦玉脸上担心的表情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陆非鱼自是不会点破,如果锦玉能收获属于她的那份幸福再好不过。   “谢谢。”陆非鱼端起茶杯敬了姬泰一杯,也丝毫不觉得敬茶有什么不妥。   出了姬泰府上,还未至午时,十九跟在陆非鱼身后,看着陆非鱼的有些兴奋又有些疑惑,自上次少爷又问了一遍他那种奇怪的问题之后,他就替了木金的活。   “十九,想些什么呢?”   陆非鱼突然转过身来欺近十九,两人的鼻尖相差不到一公分,看到十九迅速染红的耳尖,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第23章 青楼皇后的重生逆袭10-12   “啊……啊……我没想什么。”十九看着陆非鱼脸上的戏谑,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支支吾吾的答道。   陆非鱼一阵轻笑,倒是没想到东方乾换了个世界也换了个性子,嗯,还挺可爱,除了那天晚上吃了豹子胆敢压他,如今倒变身兔子了。   没有接着逗他,陆非鱼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却听见前方围着一群人吵吵囔囔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朝人群中走去,十九自动自发的站在了他的身边,双手撑开避免了拥挤,却见人群中一个穿着暴露的中年女子坐在地上大哭大嚎,定眼一看竟是那千芊坊的鸨娘,听见旁边的议论,陆非鱼一阵疑惑。   这鸨娘哭诉的是楼昌楼大将军新认的义女是她千芊坊的头牌,自个跑了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认了楼将军这样的爹,她跑来楼府要这义女的赎身费却是一文都没有讨到,还被楼府的人打了出来,心中不愤这才上街撒泼。   这鸨娘说的义女应该就是楼沁雪才是,但是这件事却肯定不是楼沁兰做的,这鸨娘敢在大街上这样宣扬楼沁雪的身世,要么是不怕楼昌,要么是已经豁出去了,第一种即便千芊坊有后台也不可能,就只会是第二种,但楼沁兰的身份明显不可能做到如此,那么又是谁呢?   陆非鱼又望了鸨娘一眼,随即退出了人群。   “十九,少爷想让你去做一件事。”   十九抬眼看着陆非鱼,像是在等待他话中的后续。   “不要着急吗,回去再跟你说。”看着十九哑然的表情陆非鱼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十九跟在陆非鱼身后,良久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而此刻楼将军府上,楼沁兰捂着脸上的伤,双目圆睁瞪着楼昌,似是不敢置信待她如珠似宝的父亲竟然动手打了她,还是为了楼沁雪那个下贱胚子!   “爹,您为何打我!我根本没有说错!您去大街上听听,我们楼府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您女儿!楼沁雪!她就是一个妓子!您还为了一个妓子打我!”   楼沁兰对着楼昌声嘶揭底,她真的好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用尽全力赶楼沁雪出楼府,这些日子爹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都是楼沁雪,母亲他看不到,弟弟他看不到,如今连自己他也看不到了!都是她,都是那个楼沁雪,为什么会这样!   楼昌面对声泪俱下的楼沁兰有些心疼,然而听见她的话时却是再次忍不住扬起了手,沁雪怎么能是妓子!就算是,那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他亏欠夫人,亏欠沁雪,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你打啊,你打啊,你知道现在外面都说我们楼家什么了,说楼家家风低贱,说楼家女儿不守妇道,你让女儿今后如何出门!”楼沁兰看着楼昌再次扬起的手,却是把脸递了过去,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楼昌看着这样的楼沁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掌。   “兰儿,爹对不住你,可是爹更对不住你姐姐啊!”说及此楼昌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您为了她就要牺牲我了吗?牺牲楼家所有女儿家的幸福,牺牲楼家的名声,爹,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百年之后有何面目面对楼家的列祖列宗!”   “你!你这个不孝女!”   楼沁兰的话语掷地有声,楼昌像是被戳到了痛点,随即恼羞成怒。   “还请老爷不要责怪,沁兰她还小,只是口不择言,妾身会督促她改正的。”楼夫人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房间,拦在楼沁兰的面前,对着楼昌跪倒,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驯淡然。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楼昌摆摆手,踢翻了一侧的桌椅,随即转过身去。   楼夫人起身拉着楼沁兰走出了屋外,楼沁兰一把甩开了楼夫人的手。   “娘!我根本没错,我不想改!”   将楼沁兰的愤怒看在眼里,楼夫人笑的温柔,走近身又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好了,母亲知道兰儿没有错,母亲都知道的,母亲定会为兰儿讨个公道来。”既然你们想要毁了我的女儿,那我就毁了你们吧,在楼沁兰看不见的方向,楼夫人的表情决绝。   ……   醉仙楼,地字包间。   “阿越,阿越,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楼沁雪一进房间便取下脸上的面纱,如今没了它她都不敢出门!看见姬越正端坐在椅子上,一个扑身便跪倒在他的大腿边,双手扯着姬越的袖口,眼角含泪。   “快起来,雪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姬越一把拉起楼沁雪,扶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言语还是似往常一样温柔,楼沁雪定下心来,心中庆幸。   “雪儿,我相信,即便你真的在那千芊坊里待过,我也相信你,相信你是清白的,那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永远爱你。”说罢姬越将楼沁雪揽入怀中。   “雪儿,母妃昨天警告我了,怕是之后我不能再和你见面了。”   直至楼沁雪的哭声渐渐平息,姬越这才继续道。   “为什么?……”楼沁雪直视着姬越,如果此时姬越也弃她而去,她该怎么办!   姬越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楼沁雪的眼神满是无奈。   “是了,还能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个下贱的妓子啊!怎么还配和堂堂皇子在一起!”楼沁雪站起身来,像是无法平静下来,言语间满是自暴自弃。   “雪儿,你冷静!”姬越将楼沁雪抱在怀里,直到她不再挣扎,这才继续道:“雪儿,我们还有机会的,还有机会,只要我坐上皇位,只要我一诏圣旨,你就是皇后,就是楼府千金,没有人敢非议你,我会用皇权为你正名!”   “阿越……”楼沁雪此时完全没有想到姬越竟会如此待她,即便这也正是她的目的,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好了,雪儿,别伤心,这里还得需要你帮忙才是。”   “什么忙?”   “楼昌楼大将军可是将你当做宝贝一样呢,你要回去向他哭诉,哭的越伤心越好,以死相逼也并无不可,务必要将他的心哭碎了才好。”   姬越轻轻挑起楼沁雪的一缕发丝放在手心把玩,楼沁雪与他对视一眼,似是明白了他眼中的深意,回给了他一个微笑。   ……   “少爷,查到了,是四皇子姬越。”   “姬越?”   陆非鱼摇了摇头,现如今楼沁雪正和姬越好的蜜里调油,姬越怎会如此想不开如此宣扬楼沁雪的身世?除非……或许他之前的想法猜中了。   “少爷……”   陆非鱼转过头,发现十九对他欲言又止,“怎么了?”   “这些日子四皇子出入楼家有些频繁……”   像是知道陆非鱼在想些什么似的,十九的话验证了陆非鱼的想法。   “十九,你可真是少爷肚子里的蛔虫,过来!”   “少爷——”十九愣了片刻,慢吞吞的移步到陆非鱼面前。   “怕什么,少爷有奖励要给你。”   “啊?”十九抬头却见陆非鱼伸出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十九敏感的发现少爷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忍不住浑身战栗。   “好了,你脸上有些脏,我帮你擦干净了。”   “啊?……哦。”十九低下头来,说不清楚心里在失望着什么。   “记得好好照顾我桌上的花,我去找父亲一趟。”   看见十九还在怔愣,陆非鱼心里一阵好笑,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大跨步地朝顾大人书房走去。   十九看着陆非鱼的背影,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那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心里的野兽怎么也控制不下去,竟是将少爷压在了身下,做出了那等事情,本来心里绝望地紧,却是没想到这些天少爷竟然好像已经忘了那事,对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着刚刚陆非鱼的调笑,十九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些许希望来,或许,或许少爷也是对他不同的呢!这么一想,十九脚步轻快地奔向了陆非鱼的卧房,他可没忘记少爷的吩咐。   “爹,四皇子他们可能要动手了。”而此时顾大人书房,陆非鱼立在顾父面前,脸色平静。   顾大人听见儿子带来这么一个消息,心里着实冷静不下来,猝然反身看着陆非鱼。   “只是猜测,但是,不得不防。”   陆非鱼再次解释,思及儿子的能力,顾明昭已是确信。   “你有把握吗?”   “当然,儿子先告诉您,只是不想让您老担心。”陆非鱼笑道,气氛松快了不少。   “哎,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能不能受得了这种打击哦!”顾父叹了口气,陆非鱼想也知道顾父口中的老家伙是谁,顾父和当今天子同出一门,即便两人身份转变,君臣有隙,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毕竟做不得假。   “爹——”   “好了,你爹我知道轻重,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哪点没经过,你小子不用担心你爹我。”顾父瞥见陆非鱼脸上的担忧,笑着安慰他,有些事情比感情更重要。   “记得小心楼昌,我与他同朝二十年,这些个老臣啊都不是省油的灯。”   “是,爹,我知道了。”   对于楼昌,陆非鱼从来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在楼沁雪的事情上,楼昌表现的不足为惧,但楼沁雪是他的弱点,不代表其他也是,一个手握重兵二十年不倒的将军,绝不可能有勇无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或许他还得做些事情才是。   ——   二皇子府。   “姐姐,好些日子没来看你,怎么消瘦了不少?”陆非鱼给坐在对面的顾锦玉倒了一杯茶,看着顾锦玉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没事,大概是最近天热得有些厉害,食欲差了点。”接过陆非鱼手上的茶,顾锦玉轻抿了一口。   “姐姐,其实这次来,阿恒有点事情想要你说。”   “怎么了?”   顾锦玉挑眉,她这个弟弟近来可是越来越大人了,语气倒是让她习惯了不少。   “姐姐过得好吗?”   陆非鱼望着顾锦玉精致的眉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顾锦玉好像比起上次见面时有生气了许多。   “傻弟弟这是问得什么问题,姐姐自是过得好的。”顾锦玉端坐在椅子上,雍容大方,笑容恬淡。   听见顾锦玉的回答沉默了片刻,陆非鱼这才继续说道:“姐姐,我可以帮你离开,离开这个牢笼,还你自由。”   看着自家弟弟认真的眼神,顾锦玉瞪大了双眸,“阿恒,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姐姐不用担心,阿恒有这个能力护你周全,护顾家周全,阿爹也是知道的。”陆非鱼笑着安抚她,并没有撒谎,为了说服顾父,他费了不少口舌,“姐姐,我希望你能幸福。”   “真的,能走吗?”   “当然,只要姐姐愿意,我会尽快安排。”   听见陆非鱼的回答,顾锦玉站起身来,慢慢往前踱了几步,忍不住伸出手掌来轻抚小腹,脸色犹疑。   她和姬泰,当初是天子为媒,即便不喜欢这个牢笼,但是她不嫁也得嫁,她把姬泰当做夫君,但也仅仅是夫君,初入王府时她不知道有多想离开,她生来也是天之骄女,被顾父顾母百般疼宠地长大,豆蔻年华时也曾向往过和她未来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从她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的梦碎了。   如今阿恒却是给了她另一个选择的机会,那么,真的要离开吗?这个念头一起,姬泰的脸却是一直在她脑海中浮现。   记忆里,好像都没有以前的姬泰了,只有他这几个月的影子,给她牵来一匹汗血宝马的他,诞辰晚上给她下面的他,在她身边像个无赖的他……只是因为一个意外,不知不觉,两人之间却是有了如此多的回忆,感受到腹部的温热,那里,现在还有一个小生命。   真的,要走吗?   “不,阿恒,我不想离开。”顾锦玉陡地回转身来,轻轻抚摸小腹,微微笑道:“阿恒,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什么?!我有侄子了?”纵是陆非鱼也被顾锦玉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身来,这么大的事,竟是没人知道。   “阿恒,这孩子是个意外,前几天看了太医才知道的,还没想好怎么跟二皇子说,所以也没有告诉你们。”做出决定之后,顾锦玉坦然了许多,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姐姐,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陆非鱼走上前去,望向顾锦玉的小腹,只希望,这孩子帮他母亲做出的决定会是正确的。他顿了顿,半晌才继续道:“相信我,姐姐,你会幸福。”   即便你没有办法获得自由,即便我不能保证姬泰能给你爱情,但是,姐姐,只要你在,姬泰身边的位置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作为你的弟弟,这也是顾锦恒唯一能做的了。   ……   今日是圣上寿诞,因为皇帝崇尚节俭,并未大宴天下,只是设宴宫中群臣,还未至时辰,太和殿中张灯结彩,陆非鱼跟着顾父行至殿前。   此时皇帝还未到,姬泰一见顾父和陆非鱼到了便迎上前去给顾明昭行了一礼。   顾明昭扶起姬泰,想到自家小外孙,只希望今晚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姬泰和陆非鱼两人跟在顾父之后,陆非鱼压低声音与姬泰说道:“今晚小心点。”   看着陆非鱼沉重的表情,姬泰轻轻点头,近来他的好弟弟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话,倒是让他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梅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当今皇上姬成朝身着明皇色龙袍和两位后宫娘娘相携走来,众臣下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梅妃娘娘千岁!”   三人坐上主位,姬成朝轻咳了几声,他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直至控制住自己的咳嗽,这才唤道:“众卿平身!”   酒过三巡,皇子大臣们相继给皇帝进酒献礼,二皇子姬泰以一幅江山社稷图拔得头筹,引得圣上连连叫好,当即赐下御酒三杯,端坐在姬成朝右侧的庆贵妃娘娘一脸欣慰,一旁的梅妃却是表情微妙。   “诸皇子都已经献礼,怎么微臣没有见四皇子的礼物呢?难不成四皇子竟是忘了今天乃天子寿诞?!”这是明显支持二皇子姬泰的一脉大臣。   听见这等质问姬越也未见慌乱,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后这才起身,对着姬成朝行了一礼。   “父皇,今日儿臣想送您一个特别的寿礼,还请父皇熄灭宫灯,保管叫父皇大开眼界。”   “哦?皇儿准备了什么礼物?竟要如此大费周章。”   见姬成朝没有直接答应,姬越跪倒在地,再次请求:“还请父皇准许。”   “来人,按四皇子说的去做。”   太和殿内的光亮猝然熄灭,只余月光的余晖,隐隐能看见众人的影子,只听见一声瓷杯碎裂的脆响,一大群兵士涌入殿内,刀兵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群臣奔走慌乱,人群的呼救声,尖叫声,食案的倒地声,杂乱刺耳,一片狼藉。   “护驾,护驾!”姬成朝在庆贵妃的搀扶下还有余力疾呼,却是没能等来护驾的人,反倒感受到颈项间的一片冰凉,将喉间的声音又吞没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只听见三声击掌的声音,宫灯全部亮起,此时大臣皆被刀剑所指,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四皇子,他造反了!   陆非鱼视觉比之常人好上不少,因此动乱发生之时便拉着姬泰行至顾父身边,即便有所防范,但是刀剑无眼,万一误伤就不好了,还好之前和二人打了招呼,顾母和锦玉借病缺席了。   此时四皇子姬越站在太和殿中心,脸上是夙愿得偿的兴奋。   “父皇,这就是儿臣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姬越笑意盈盈,然而横在姬成朝颈间的长剑依然冰冷,他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向来喜爱的儿子竟会谋反!   “你!你这个孽障!朕自问没有亏待过你……”姬成朝话还没有说完,却是突然从喉间喷出一口血来,怕是气急攻心,一旁的庆妃急忙轻拍他的后背,而梅妃不知何时早已经走到姬越身边。   姬泰一见姬成朝吐血,想要冲向龙椅的方向,却是颈间沁血才发应过来,脸上满是着急,即便皇家父子亲情不足道也,但是血缘无法斩断。   “没有亏待过我?什么叫没有亏待?我非嫡非长,难道姬泰他是吗?”姬越猛地走到姬泰身边,一手指着姬泰脸上满是疯狂:“姬越也不是,可是父皇你凭什么立他做太子!凭什么!”   “不,朕没有想要立太子……”   “可是你已经偏向他了,不是吗!为了你身下坐着的位置,父皇,我做了那么多,可是到头来你却想换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我承认,这么多年来你对我还是不错的,我也不想杀您,现在你给我写一份退位诏书就行,你放心,我一定会做一个皇帝的。”   姬成朝看着姬越良久,半晌才开口:“如果我不写呢?”转瞬将视线移到姬越旁边的梅妃身上,又加了一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孽子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父皇,你不用看母妃,这件事母妃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呢!哈哈……”还不待梅妃答应,姬越大笑着抢白,满意地看着姬成朝黯淡下来的目光,声音低沉了些:“父皇,您可千万,不要逼我弑君。”   姬越眼神一个示意,姬成朝身边的路公公迅速将圣旨和玉玺送上了御案。   姬成朝拿起笔来深深看了姬越一眼,却是迟迟没有下笔,姬越见此情况也不催促,只是淡笑着开口:“父皇可要想好了,我给您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您要是再不写,我就从姬泰开始下手,怎么样,到时候我的这些个兄弟们都死光了,您写不写的也就无所谓了。”   “我写也可以,你先告诉我,这些个禁卫军为什么会听你的?”   “事已至此,张虹,还不出来,父皇可是想见见你呢。”姬越一脸得意。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人群外围一个身着暗红色盔甲的大汉走上前来,正是张虹。   ——   “张虹,父皇在问你话呢!”姬越负手而立,语气桀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他已经胜了不是吗?   “微臣奉命行事。”张虹态度恭敬,这一句奉命行事却是含糊其辞。   “你想做皇帝?名不正言不顺,你确定你能将这个位置坐稳?”姬成朝倒是没有纠结张虹的答案,反而冷静了下来,此刻九五之尊的气势展露无遗。   他的话音未落,楼昌从人群中走出,缓缓跪倒在地:“四皇子天命所归,乃真龙天子,还请皇上禅位,颐养天年!”   “楼昌,原来竟是你……”   有了楼昌领头,四皇子一脉的官员见此刻局势已定,也都相继走出,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道:“还请皇上禅位!”   “你……你们……”姬成朝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得说不出话来,一手捂住胸口,见以无力回天,这才移下了笔尖。   “等等——”陆非鱼伸手挡开横在他颈间的长剑,从人群中踱步而出,那兵士却是并未有什么反应,众人也没有注意。   行至张虹跟前,陆非鱼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张统领,家父多次跟小子提起过您,小子年纪轻轻已经将你当做心中榜样,想必张统领是绝不会助纣为虐,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吧?”   听见陆非鱼的话,张虹讪讪一笑,面前这人才是这下棋的人啊,面对陆非鱼,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听了这话中的深意,张虹站起身来。   “自然,我张家世代忠良,圣上更是贤明之君,我怎敢行此不忠不义之事,让我张家厚代随我遗臭万年?”   话音落地,张虹一挥手,殿中兵士所使的刀剑皆换了一个方向,赫然是姬越和跪倒在地上的四皇子一脉。   重新跪倒在姬成朝面前,张虹这才开口道:“微臣张虹,受四皇子和逆臣楼昌的胁迫逼宫谋反,实非本意,因害怕四皇子阴谋得逞,这才出此下策,今让皇上受惊,微臣死不足惜,还请皇上降罪!”他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额上已经隐隐渗出血迹。   “大善!哈哈……张爱卿所行皆是为公,咳咳……何罪之有!咳咳……朕今日赦你无罪!”见旁边的路公公已经被长刀指着俯趴在地,这陡然逆转的形势让姬成朝心中畅快,笑声却是有些无力,今日是他坐上皇位之后最大的耻辱!且这个耻辱还是他的好儿子给他的!   “不,这不可能!……”看着旁边持长刀的兵士一脸冷漠的对着他,姬越忍不住心生绝望,刚刚还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现在身份却是瞬间转换过来,这落差之大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张虹,你这个贱人……”   “四皇子还请慎言,微臣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四皇子都是如此,刚才跪在地上请姬成朝禅位的大臣们更是两股战战,有其中胆小者身上的朝服已经渗出黄白之物,殿中瞬间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楼昌此时也是满目震惊,因为他他们才能将张虹拉入四皇子的阵营,如今他这个一手提拔,共同上过战场,共过生死的心腹却是不声不响的背叛了他!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楼昌看着张虹的眼睛里满是杀意,却是被张虹回望了过去,形势所迫,你的命和我的命,我选自己的命。   因为楼沁兰被楼昌责罚禁足思过,楼夫人今天早上为了这事还特意伏低做小亲自下厨给他们父女做了早膳,楼昌却是不为所动,因此两人都没有参加宫宴,此刻楼沁雪独自一人站在人群外围,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置信,对着楼昌的长刀在灯光的映射下格外刺目,楼沁雪心中慌乱不已。   楼昌抬起头来,瞥见楼沁雪泫然欲泣的小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跪伏在地:“此事皆由微臣一人所谋,如若皇上愿放过四皇子和楼家众人,微臣愿交出兵权。”   “逼宫谋反,当诛九族!”此刻姬成朝看着跪着的楼昌,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说这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皇上别忘了,微臣手上还有二十万的兵权,此前我给手下将领们去了信,若是我今天死在这里,他们就会立刻起兵,怕是皇上也不想山河动荡,生灵涂炭吧?”   那二十万大军常年镇守边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怕是早已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楼昌所说的话瞬间提醒了姬成朝,殿中气氛紧张起来。   陆非鱼一听楼昌的言语,心道还好自己上次多加了一层防范,否则还不知道今儿个要怎么收场。   “皇上不必为难,微臣此前早有担心,楼昌的信已经成功截获,那些个楼昌的下臣亲眷微臣进宫之时也都把他们接到了皇宫保护,怕是边疆无人敢妄动!”   “不可能……我明明将他们的亲眷送走了……”   “楼将军这话就好笑了,你将他们送走了,难道还不许我将他们送回来吗?”   “你……”   想比楼昌的绝望,这个消息却是让姬成朝的难题迎刃而解。   “好好好!张爱卿有勇有谋,咳咳……今日之事毕后朕自当论功行赏!”姬成朝声音微弱,今日受的刺激太大,怕是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原本一听楼昌所说还有些许侥幸的姬越此刻也颓丧地低下了头,终是败了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都是命!一旁的梅妃娘娘早已没有往日里的华贵妩媚,反而瘫坐在地上,像个市井疯妇一般。   楼沁雪看见这一幕,终是忍不住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像是癔症一般,狠狠摇着楼昌的肩,声嘶揭底道:“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爹,我不会死的对不对?”她不想死,不想死,她还要做皇后的啊!   “沁雪,爹对不住你啊……”他最初的想法只是想让四皇子即位,只是想让沁雪能登上后位,却没想到要因此断送了整个楼家。   楼昌话音未落,楼沁雪猛地站起身来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行至姬越身边,眼神里满是期待:“阿越,这都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皇帝啊,我是皇后,我们不会死的……”   姬越一听楼沁雪说出这话,狠狠地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跟我说我一定会是皇帝,我怎会……怎会如此鬼迷心窍……”姬越说完便缓缓蹲下了身子,双手掩面。   而在他面前的楼沁雪此刻已经完全被打懵了,手掌轻抚脸上的痛处,这就是她的阿越,良人?呵呵……目光撇到立在一旁的姬泰身上,楼沁雪嘴里喃喃出声:“二郎,二郎……”还未至姬泰跟前,楼沁雪却是猛地喷出一口血来,随即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楼昌见此情景,一把推过旁边的兵士冲到了楼沁雪面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爹,雪儿好累……雪儿不要再来了……”楼沁雪的脑海里还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的前世,记得自己初重生时想要报仇,记得自己的汲汲营营,却是没想到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竟是为了惩罚她,当真可笑!   “沁雪——”楼昌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楼沁雪一声惊呼,却是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也是隐隐作痛,一口腥甜涌上喉间,随即也是喷出一口血来,兀地倒在了楼沁雪的身上。   见这父女二人先后吐血身身亡,众臣皆是一惊,姬成朝想要再说话时却是晕了过去,姬泰在顾大人的帮助下这才稳定了局势,这一场谋反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   三个月后。   今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姬泰穿着戴衮冕礼服端坐在正殿御座之上,顾锦玉大腹便便地坐在旁边的后座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拜贺行礼,随即颁布了即位诏书和封后诏书,同时宣布改国号为“盛”,大赦天下。   新皇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性了有木有!即位和封后大典非要放在同一天也就罢了,瞧瞧那封后诏书上写的什么?“朕有生之年,唯立一后,今以天子身份昭告天下”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可是无论言官们怎么劝说于礼法不和,谏臣们如何抬出祖制,姬泰皆是充耳不闻,众臣无奈只得接受。   顾大人对这一圣旨却是满意地紧,后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为母则强,皇上对她越重视自是越好。   新皇的宫宴结束,陆非鱼一回府便直奔卧房。   “十九,出来!”   这些日子各种各样的事情确实忙了些,如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陆非鱼只觉得心中一股兴奋无法发泄。   十九从横梁上悄无声息的跳了下来,躬身站在陆非鱼身后,还是和初时见面一样的装束,只是脸上的面襟早已取下。   “少爷——”   听见十九的声音,陆非鱼调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人熟悉的轮廓,开口又忍不住逗他:“十九,想少爷我了吗?”   “啊?”   “再给你一次机会。”陆非鱼低低的嗓音里带着诱惑,他走至十九跟前,伸出手来捏住十九的下巴,两人已经是脸贴着脸,呼吸相互交融。   “想……”十九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少爷像是对他下了药,一站在他的面前,他就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陆非鱼满意听到的答案,倾身与十九的唇相触。   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十九回忆起和少爷唇舌交缠的美感,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自动自发的张开了自己的唇齿,此刻他家少爷的舌尖像是抹了蜜,甜到了他的心坎里。或许,这是因为少爷主动吻他的缘故?   口腔感官的刺激被无限放大,十九再也不能满足被动的承受,大舌猛地溜进了陆非鱼的嘴里与之唇舌交缠,张开双臂狠狠地将他抱在了怀里,力道大的几乎要将他懒腰掐断,陆非鱼却是并不在乎,这种感觉,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静谧的晚上,卧房里男子的喘息声格外热烈,随之而来的低吼呻吟更是不绝于耳,天上的明月都羞红了脸,将自己隐在云层深处。   ……   “阿恒,你真的要走?”   顾父坐在案桌前,对儿子突然做下这种决定的儿子有些不理解。   “爹,我想了很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男儿志在四方,儿子是真的很想出去走一走。”其实主要是想跟十九出去走一走,诸事已毕,他也需要放松一下了。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这个做爹的也没办法,所幸锦玉有了皇子伴身,皇上更是在小皇子一出生之时就将他立为了太子,你爹我可是得好好照看他们母子才是。”顾大人沉默片刻,深深叹了口气。   陆非鱼见此从宽大的袖口处掏出一卷明皇色的物什,将它递给了顾父。   “这是……”顾明昭打开一看竟是一诏圣旨,而上面的内容却是让他不敢置信,有了它,顾家百年荣华不在话下。   “这是我和姐夫做的交易,您好好保管,我也算放心一些。”陆非鱼表情淡然。   “阿恒,你是真的长大了啊!”   良久,顾父走近陆非鱼拍了拍他的肩,掩不住自己眼中的心疼,也不知那梦中是怎样残酷才能让一个人成长至此?   “对了,爹,楼家父女的事查出来了吗?”   谋反失败,先皇驾崩之前不忍对儿子下杀手,只是将四皇子贬为庶民,终身监禁,这对姬越来说恐怕是比死亡更加难以承受的惩罚吧?   其余参案人等自是没有四皇子的运道,九族尽被株连的大有人在,楼昌作为一条大鱼,被放在了最后审查。   “查出来了,是楼夫人下的毒。”顾明昭忍不住唏嘘,这楼夫人常常听自家夫人提过,怕也是被逼急了吧。   饶是陆非鱼也是没有想到最终结局竟是这样,沉默片刻,他紧接着开口:“爹,若是您方便的话帮帮那楼夫人吧。”毕竟自己借楼沁兰的手也做过不少事。   “这是自然,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爹会尽力的。”   三日之后,陆非鱼在顾夫人眼泪汪汪中辞别了顾父顾母,和十九一起踏上了远行之路。   时光荏苒,又是三月,西北塞外。   陆非鱼看着手上的一束野花站在毡帐前不知所措,那姑娘是住在他们旁边牧马大叔的女儿,刚刚嘻嘻哈哈地将这花塞在他的手里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远处的十九看见这一幕心情郁郁,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运起轻功奔向了远处,回到毡帐时手中抱着一个小盆。   陆非鱼倒了一杯热过的羊奶,喝了一口唇上便抹了一圈白胡子,看得十九喉间一紧。   之前陆非鱼抱着的花正放在桌边,开的鲜艳而灿烂。   “这个给你,这个好看。”   十九走近拿走了桌上的花顺势扔在了地上,将手中的盆子递给了陆非鱼。   看着盆子里不足一指高的幼芽,陆非鱼已经习惯了这一世十九的低智商,像是没有发现他的无语心情,十九倾近他又加了一句:“是郁金香。”   “嗯——”   “以后你的花只能我送。”   “嗯,不——唔……唔……混蛋,你起开!”   看着不可言说的事情就要发生,意识空间里的小菊花急忙垂下花盘,蹲在角落里画着圈圈:秀恩爱!分得快! 第24章 穿书小受的开挂末世1   “这……是在哪里?   陆非鱼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空,砂砾和尘埃就飘荡在空中,眼睛的余光还可以看到道路两旁倒塌的大楼,断壁残垣,这是发生了战争?   抬起手想要擦擦自己的眼睛,等等!这是什么!谁能告诉他他的手为什么会变成爪子!   “系统,你给我出来!”   “宿主……呵呵呵……宿主……”小菊花笑得心虚,它不是故意的!   陆非鱼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黑灰相间的毛色,四肢稳稳地撑在地上,未经修剪的爪子有种摄人的寒光,与旁边的石头对比,看样子自己的体型并不大。   陆非鱼右爪狠狠摩擦了一下地面,陡然间从人变兽的打击任是谁也不能轻易接受。   “宿主,你别生气啊,这个是你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你还会变成人的。”   “什么时候?”   “这……”   陆非鱼没有再理会不靠谱的小菊花,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前走去,却是猛然看见了前面三三两两似人非人的怪物一顿一顿的前进,从四肢和身上残留的衣物还可以看出人的影子,然而脸上已经看不出五官,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肤,溃烂处流出青黑的液体,让陆非鱼心口泛出一阵恶心。   这是……丧尸!陆非鱼回忆起第一个世界看过的电影,脑海里突然出现这个名词。那些个丧尸离他越来越近,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他?   思及此,陆非鱼顾不得许多,反身拔腿便跑,但是这身体不知怎么回事,陆非鱼只是跑了几步就有些气力不接,虚弱得紧。   见陆非鱼跑走,后面的丧尸也加快了速度,陆非鱼情急之下,一个纵身跳上了一棵断裂的小树,四肢并用的爬上了顶端。   陆非鱼用前肢狠狠抓着小树,但是已经追过来的丧尸没有放弃,反而围在树下来来回回地绕圈。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陆非鱼已经头昏眼花,树下的丧尸还是执着地没有离开。   “怎么办……怎么办……”   五脏六腑里空荡荡的感觉告诉他,要是再不找点吃的,可能他在这个世界就直接饿死了。   陆非鱼感觉到自己脑海里一片晕眩,抱着小树的爪子已经有气无力,难道自己马上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么一想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两三声枪声,陆非鱼在晕过去之前只迷迷糊糊地看见了路边几辆车停了下来。   看到树上的那个小东西掉落下来的时候,秦纵脑子一热狠狠推开了身边的保卫人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住了它。   ……   火堆边上,一群身着军装的男人围坐在一团,身上的肃杀之气几乎无法遮掩,一看就是见过不少血的。   “哎,你们说那只猫什么来头啊?秦教授抱着就不撒手了?”一个大块头正仔细擦拭着他手中的长刀,语气调侃。   “谁知道,这年头,人不如猫啊!”小个子的男人举起手上的枪瞄准了远方,正在试准头。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末世什么时候才能过去,那些个丧尸好像越来越厉害了,人类……哎!”   “大家别灰心啊,秦教授可是生物学天才,比那些个专家们不知强了多少倍,这丧尸脑子里的晶核能够增长异能还是秦教授发现的呢,要不我们人类真是没希望了。”   “哎哎,说的对,现在只希望秦教授能尽快找出净化丧尸病毒的方法了……”   ……   这厢大家正在谈论秦纵,秦纵本人却是待在车上一刻也没敢动,怀里的小猫睡得正舒服,圆滚滚的脑袋枕在他的胸口,长长的睫毛耷拉着,嘴角两侧的长须蹭到秦纵的手上弄地他有些痒。   看着胸口的小东西睡得那么香,秦纵忍不住伸出指尖戳了戳它的脸,唔……还是没醒,又换了一边继续戳。   “唧唧!唧唧!”谁!停下!   陆非鱼睡得好好的,却是被脸上的异样感觉弄的有些恼火,谁没事就戳人脸啊!   小菊花:宿主,你现在不是人了……   终是不堪打扰,陆非鱼悠悠转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一张脸,咦,难道刚刚我是在做梦?   “唧唧……唧唧……”陆非鱼本是想叫十九,一开口却是发出了这种声音,再仰头看着眼前这人,利落的短发,硬朗的五官,除了一身清冷气质不太像,赫然就是东方乾。   等等!利落的短发!   所以,他已经换了一个世界了吗?上个世界的任务完成的很圆满,顾父顾母一生安康,他和十九的事刚开始两夫妻还接受不了,后来他从顾家旁支认养了一个儿子,顾父也无奈的接受了十九,锦玉和姬泰琴瑟和鸣,他的小外甥一长大姬泰也当了甩手掌柜,顾家作为皇帝外家百年兴盛自是毫无意外。   前面两个世界东方乾和十九的脸都一模一样,这个世界难道也是如此?   想到此处,陆非鱼一个激灵手脚并用爬上了秦纵的肩膀,两个小爪子堪堪搂住了他的颈项,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尖秦纵的下巴处舔了又舔,好几次蹭上了他的唇。   “唧唧……唧唧……”真乖!这个世界还知道主动来找我!尽管陆非鱼坚信这个世界东方乾也一定会出现,但是他一过来就看到爱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秦纵被陆非鱼这一番调戏弄的不知所措,仰起了头想要避开这小东西的小舌,却是奇异在一张猫脸上看出了委屈二字,终究还是一动不动地任它胡作非为。   他这是中了什么邪!   好不容易等陆非鱼表达完自己的兴奋之情,秦纵一只手将他固定在怀里,另一只手从后座的包里掏出火腿肠和酸奶来。   “来,小东西,吃吃看。”秦纵将陆非鱼房放在他的大腿上,自己剥开火腿肠的包装纸,将它递到了陆非鱼的嘴边。   嗅到了眼前食物的香味,陆非鱼跐溜一口唾沫狠狠地地咬了一口,奈何自己的猫嘴太小,一大半的碎屑掉在了秦纵的白色大褂上,秦纵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动作。   手里的酸奶有些冰凉,秦纵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盛放的物什,想了想,将酸奶倒了一点在自己的手里,手掌处冒出黄色的火焰,陆非鱼大快朵颐之时看见了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世界?这人身上明显没有灵力波动!   “宿主,你的记忆已经接收了,等你看完之后就了解了。”小菊花蹲在角落怯懦地发出一句声音来,宿主明显还没有消气,万一怼它怎么办!做系统好危险,麻麻,我要回家!   陆非鱼没有理会小菊花,大概因为体型的缘故,他只吃了几口就饱了,此时却是抱着半截火腿肠舔了又舔舍不得放手。   “来,尝尝这个,好喝的。”秦纵将手掌放在了陆非鱼的嘴边,陆非鱼舔了一口,酸奶温温热热的,确实好喝!   细软的舌尖舔得秦纵手心痒痒的,看着这小东西贪食的模样,秦纵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奇异地满足。   直到秦纵慢条斯理的投喂结束后,车队才开始上路,陆非鱼在秦纵的怀里翻了个身,享受着秦纵殷勤的顺毛,这才读取接收的剧情和记忆。   这个世界的主角叫林艾,这是一本穿书文。   林艾家室不好,学历不高,相貌不佳,能力不强,在现实世界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屌丝,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是一个gay,梦想是自己能找到一个高富帅类型的忠犬攻,现实世界无望,林艾只能从小说中满足自己的幻想。   《男神在末世》就是这样一篇苏爽文,文中写了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受在毫无异能的情况下被忠犬小攻保护着苏遍世界的故事,或许是同性相斥,林艾对文中主角无感,却是被忠犬攻雷鸣迷得神魂颠倒,然后!剧情神逆转了——雷鸣被主角受推进了丧尸群,死了——作者坑了……   林艾在极度郁闷之时穿进了文中,他来时末世还没有到来,因为空间金手指,林艾及时准备了大量物资,并成功结识了忠犬攻雷鸣,到了末世两人的交情已经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了。   书中的主角受名叫苏青毓,孤儿出身,幼时被主角攻的家庭收养,作为雷鸣的玩伴长大,即使在末世,苏青毓依然被雷鸣照顾的很好。   雷鸣组了一个异能者小队前往南方的幸存者基地,苏青毓却是意外掉队,并被林艾提前找到,因为知道苏青毓会害死雷鸣,林艾心生报复就将苏青毓打晕了带到丧尸密集区,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苏青毓自然逃不了被丧尸分食的命运。   雷鸣没有了真爱,再加上林艾因为空间灵泉的缘故,样貌和气质在末世都是上上之选,两人久而久之自然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在林艾的主角光环下,雷鸣逐渐成为人类异能者中第一人,成功干掉了基地老大,自己接手了,又过了几年,林艾利用空间灵泉成功净化了丧尸病毒,赢得了人类极大的尊崇,两人成为新人类中的第一夫夫,事迹广为流传。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陆非鱼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爪子很不安分地抓破了秦纵的衣裳,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的时候,这才抬头看了看了秦纵,又默默地将爪子放在秦纵已经皱了的衣服上,一下又一下的似乎想将它抹平。   秦纵看着这调皮的猫儿有些无奈,哦,听它刚才“唧唧”的叫声应该是豹子才对,小豹子调皮一点应该也是正常的?秦纵这样安慰自己,又收紧了臂膀,确保这小豹子不会摔出去。   看着秦纵的表情似乎没有生气,陆非鱼这才安下心来,又懒洋洋地躺了下来,脑子里却在疯狂传唤小菊花。   “系统,我不是苏青毓吗?这个金手指是怎么回事?!”他现在这副样子,万一他家老攻半路把他丢下怎么办! 第25章 穿书小受的开挂末世2   “宿主,你别激动,别激动,苏青毓原本是没有异能的,随机配发的金手指就是异能——兽化,现在你不能随意从人兽之间转换,是因为异能等级太低,以后就好了。”   看着明显脾气不怎么好的宿主,小菊花连忙安抚。   异能提升需要能量晶核,现在是怎样?让他拖着这个迷你的身体去杀丧尸?陆非鱼一阵郁闷,两只前爪扒拉住了秦纵给它顺毛的手指,看样子他家老攻还挺喜欢他,但是给一只兽喂晶核?也不知道老攻壕不壕……   “宿主,你别担心啊,你兽化的动物是豹子呢,天生的猎手,异能升级了能力肯定不弱……”   陆非鱼:呵呵,那我得好好感谢你了?   奈何现在人心兽身,陆非鱼想要吐槽也吐槽不出来,但是思及此次的任务,他的心情有些郁郁,连吐槽的心思也没有了。   他接收了苏青毓灵魂中的所有记忆,包括书中未被作者写完的情节。   苏青毓的人生或许对常人来说是值得被羡慕的,孤儿出身,却是被雷家这个a市首富家族收养,少时没有吃过一点苦,后来雷父雷母去世,哥哥雷鸣接他回家,仍然将他视作亲弟,所有人都在感叹他的命好,却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痛苦。   苏青毓长相精致,小时候也是因为漂亮的缘故被雷家一眼相中,十六岁之前的他无忧无虑,十六岁之后的他每日每夜都在煎熬之中度过。   十六岁那年,末世暴发,人性沦丧,他没有丝毫异能,他的哥哥雷鸣将他当做禁脔一般,而这,也是苏青毓不堪重负杀了雷鸣的原因,雷鸣死亡之后,苏青毓也自杀了。   主角林艾穿越到这个世界,苏青毓提前身死,灵魂中所有记忆回溯,苏青毓痛苦,却没有恨,也不知道该恨谁,雷父雷母给了他十六年美好的时光,雷鸣在末世护住了他的命,即便当初他不只一次的想过自杀,却是一次次被雷鸣救了回来,无法解脱。   所有的故事都不只作者描绘出来的表面,每一个人物都有他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人可以肆意定下别人的罪。   苏青毓不恨林艾,林艾甚至无意间帮了他,有些事情比死亡更可怕。他只有一个执念,活着,好好地活着。   这是一个简单的任务,陆非鱼只是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看待苏青毓的一生。他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秦纵的胸,秦纵低下头看见怀里的小豹子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就有些好笑,难不成这豹子还成精了?恶作剧般地捏住陆非鱼嘴角的长须,小力拉了一下。   “唧唧!唧唧!”混蛋!听话的十九哪去了!   “哈哈哈……”秦纵终是忍不住开口大笑,前座的司机一脸纳闷地回过头,秦教授这是破解了什么难题?平常面对他们时可是一张冰块脸!   车队开了三四天才到达目的地,途中遇到过好几批丧尸袭击,但是秦纵身边的人都很给力,基本上秦纵都没有动手丧尸就被消灭掉了,陆非鱼看着手拿长刀的汉子怀里一堆没人要的低级晶核,眼睛的绿光简直要将人闪瞎了。   “怎么了?……那个你不能吃的,会把你的牙齿崩掉!”秦纵一脸恐吓的表情,生怕陆非鱼贪吃,还嘱咐了车队好好保管晶核,不要让它看到。陆非鱼听到这话的时候无比心塞。   但是无论陆非鱼怎样撒泼打滚,秦纵仍然不肯妥协,直到车队到达基地,陆非鱼还在开展单方面的冷战。   由于一直没有能量吸收,这些天陆非鱼一直还是那个小不点,当秦纵将他抱在怀里走下车来的时候,陆非鱼一眼就看见了基地城墙上的几个大字:希望基地。   这不就是苏青毓的记忆里,雷鸣带着他的小队到的地方?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对于雷鸣,陆非鱼觉得有点恶心,苏青毓依赖这个哥哥,却被哥哥当做“xing、nu”,是,在陆非鱼这个外人看来就是“ning、nu”,或许雷鸣对这个弟弟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表现的那么重视他,但是这份感情太病态,没有人能承受。   秦纵的地位看起来很高,陆非鱼原本看着登记的地方排着那么长的队伍有点心塞,却是没想到基地里出来两个人直接就把秦纵接进去了,陆非鱼一脸懵逼。   “首长很担心您,知道您今天可能到,一大清早就叫我们出来等了。”   说话的是秦家的管家,王叔,末世后也觉醒了水系异能,但是王叔年纪大了,因此一直待在秦纵父亲身边照顾。   秦纵的父亲秦晋是h省的军区司令员,秦母生下秦纵后难产去世,秦晋中年得子,一心想要将秦纵带进军队,秦纵却是一头扎进了生物学的研究,父子两人间也有些隔阂,但是在末世这种生死灾难面前,所有的隔阂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嗯。”   秦纵抱着怀里的陆非鱼走进房间的时候,秦父正躺在椅背上仰头睡着,鼾声如雷。   末世之后,秦父也觉醒了金系异能,因为异能、身份和秦纵这个被誉为人类希望的儿子在,秦晋这才能够掌控这个异能者居多的基地。   “父亲……”   “嗯……啊?……”秦父被秦纵的叫声吵醒,睁开双眼,看到儿子时才回过神来。   “阿纵,你回来了啊……本来还在等你的,昨天调队去解救被困在日安大厦的幸存者,太忙了些。”秦父一手撑着脑袋,看样子很是疲倦。   “父亲,”秦纵往前走了两步,“你没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实验室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阿纵啊,这一次,人类不知道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啊。”秦父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作为儿子,秦纵自然理解此时父亲作为一个军人的心情。   和秦父寒暄了不到几句,两人的谈话就被打断了,基地里的事情基本都要过问秦父。王叔带着秦纵回了他的房间。   “好了,怎么这会这么安静?我可是要带你去洗澡了。”看着这小家伙进了基地开始,就乖顺得不像话,秦纵纳闷不已。   陆非鱼此时却是在想着原本的剧情,阴差阳错地他还是和主角到了一个地方,且一想到这基地的掌权人是秦纵的父亲,陆非鱼就有点着急,毕竟,在“他”死后,雷鸣和林艾很快就会勾搭在一起,灵泉的帮助和异能的升级无疑会膨胀雷鸣的野心,看来,他要想办法尽快提醒秦纵才对。   见小豹子的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身上,秦纵用异能烧热了水,陆非鱼披头就淋成了一个落汤“豹”。   “唧唧!唧唧!”陆非鱼摇头晃脑地想把想把身上的水甩下去,却是被秦纵固定了身子。   “乖乖的,待会有肉吃。”秦纵一手捂住小豹子的耳朵,一手帮它清洗毛发里的砂砾,陆非鱼习惯之后也不再挣扎,慵懒地享受着秦纵的伺候。   “哟,小东西还是公的啊!”秦纵将小豹子洗净之后,手蹭到了它的身下,并无意外地发现了那个小小的凸起物。   “唧唧!唧唧!”你个混蛋!   陆非鱼蹬起后腿狠狠踹了秦纵一下,力道却如同再给秦纵挠痒痒,见小豹子已经跑远,秦纵连忙追上前去将它抱了起来。   “小豹子,再跑就把你喂丧尸,听话,我去洗澡,待在沙发上不许动!”   陆非鱼没有理会秦纵,兀自站在沙发上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   秦纵:……   一听到秦纵关门的声音,陆非鱼这才转过头来,像巡视领地的国王一般跳下沙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咦?那一堆亮闪闪的东西?是晶核!   陆非鱼像见了鱼儿的猫一般跳上了柜台,那是之前秦父为了秦纵预备的晶核,秦纵刚回来并没有发现。   陆非鱼扒拉起一块晶核就要往嘴里放,嘎嘣嘎嘣的几声脆响,一块晶核已经被他吃进了肚子里,等到秦纵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所剩无几的晶核和柜台下面遍地的碎屑。   秦纵跑过去扒开小豹子的嘴一看,发现这小家伙的牙口竟一点都没有受伤,却还是放不下心来,这些晶核都是红色的,火系异能才能吸收,应该是父亲准备的,可是这小东西吃了会不会有问题?毕竟只有火系异能才能吸收这种晶核!而且这些晶核都是三级的,这小家伙这么弱!秦纵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将小豹子抱在怀里翻来覆去,连爪子的的缝隙都没有放过,却是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难不成这小家伙天赋异禀?   而再一次将自己的男特征暴露在秦纵目光下的陆非鱼难得的脸红了,两只小爪子似遮非遮地盖住了自己的脸,老攻变着法的调戏他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小菊花:我好像忘了告诉宿主一件事,兽化以后人类的性格特征会受到所变兽类的一定影响……唔,它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你个小东西也变异了?可是变异了却是连一级丧尸都对付不了?”   秦纵将小豹子抱在怀里,剩下的几颗晶核也被他拿在手上,走到了沙发上坐下,见小豹子湛蓝色的眼珠子还是灼灼地盯着他手上的晶核,秦纵逗弄似的将晶核举过头顶,陆非鱼怎么跳也够不着,却是用舌头又给秦纵洗了把脸。   小菊花: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是夜,床上的男人睡得正熟,他怀里的毛茸茸的物什却是极不安稳,一拱一拱地,最后赫然变成了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长长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 第26章 穿书小受的开挂末世3   清晨,秦纵的生物钟准时地将他从睡梦中叫醒,睁开眼睛,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自从末世以来太阳再也没有升起过。   从床上坐起,秦纵伸出手来揉了揉脖颈,眼睛不经意地一瞟,却是差点将他吓得从床上摔下。   他的床上躺着一个少年!一个uo的少年!   这少年侧身睡得正香,面容精致,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薄被只盖住了他的前胸,莹白的锁骨和细长的手臂露在被外,他的角度还可以看到这被下隐隐约约的粉色的两点,头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灰白相间的长尾竖在空中。   他是谁?!怎么会在自己床上?   少年像是感觉到了秦纵的目光,翻了个身,眼睫一颤一颤似乎就要转醒,秦纵莫名觉得有点心虚,立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昨天和他睡的只有那只小豹子,这个少年明显不是人类,耳朵和尾巴的毛色又是和那小东西那么相似,难道……?   如今末世都来了,有妖精是不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除了小小的震惊了一会儿,秦纵奇异地发现自己并不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妖怪”。   想着这小妖精昨儿个在自己怀里贪吃的模样,秦纵忍不住一笑,陆非鱼一醒来对上的就是秦纵的笑脸。   “骚包!”陆非鱼嘟囔了一声,笑的那么好看做什么!   咦?!刚刚是他的声音?他会说话了?!陆非鱼脑子一转猛然从床上坐起,却是发现了自己身无寸缕的事实,见秦纵目光灼灼,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被子拉上了肩头。   “宿主,你老攻都看光了,还有什么好遮的!”小菊花假装自己有鼻孔,叶片卷起一戳一戳。   陆非鱼:滚!   “小豹子,你叫什么名字?”秦纵见陆非鱼立起来的耳朵,伸手想要摸一摸,却被陆非鱼避了开来。   “苏青毓。”   “苏青毓?妖怪的名字这么正常?”   “谁说我是妖怪的?!”陆非鱼炸毛。   秦纵却是一脸疑惑,现在末世虽然有发现动植物异变的例子,但是也只是极少数,杀伤力也不是很大,怎么可能有动物异变就直接就化成人这么离谱?   “我是人!这是我的异能——兽化!”像是知道秦纵在想些什么,陆非鱼对着秦纵翻了个白眼。   眼前的人还只是一个少年,五官青涩,明显还没有长开,大眼睛长睫毛,鼓起两腮翻着白眼,再配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简直……网上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萌翻了!此时秦纵脑海里只有这个词,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似乎遇上这个小东西以来,他就一直在笑。   “人?兽化?最新的异能吗?”秦纵自言自语,这应该又是一个新出现的异能吧。   “看你的情况,你似乎并不能自由转换自己的身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只小豹子就太危险了。   “唔!谁叫你不给我吃晶核!”陆非鱼朝秦纵撇了撇嘴,说完之后才察觉到这句话有多不妥,眼前这个人,他不是东方乾,不是十九,他现在都不认识他,只是一时发了善心将他捡了回来。   想到这里,陆非鱼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好了,我不是不知道你牙口这么好啊,话说你是什么晶核都可以吃吗?是直接吸收能量?你现在几级了?怎么这个还在?”秦纵指指陆非鱼的耳朵,视线又在他的尾巴上转了几圈。   见秦纵明显没有生气的表情,一连串的问题都在关心他,陆非鱼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开口答道:“我什么晶核都能吃,因为昨天吸收的能量太多,我身体太弱,能量积压不能完全释放,我才会这个样子,现在异能二级,到三级的时候我应该能自由转换身体了。”   “原来如此。”   弄清楚情况的秦纵这才放下心来,本来还想带小豹子去实验室检查一下,现下却是用不着了。   “起床了,给你准备了牛肉干。”秦纵翻身从床上下来,腹肌的线条在紧身的睡衣下很是明显,见陆非鱼还缩在床角,弯下腰双手撑在床上:“要我过来抱你吗?”   陆非鱼:啊啊啊!谁能告诉他十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人吃了东西填饱了肚子,秦纵才带着陆非鱼出门,把小豹子一人放在房间他可不放心。   实验室的同行们怕是早就在等着他了,昨天时间太晚,今天却是耽误不得,给陆非鱼准备了一件带帽子黑色长风衣,遮住了他的耳朵和尾巴。   希望基地是全国仅有的几个大型基地中建设得比较好的了,南方的幸存者们大都被救了出来,军队中的异能者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比普通人中多得多,但是因为秦父这个掌控者在,基地并没有发生大的暴乱。   秦纵牵着陆非鱼的手走在街道上,道上两边间隔几米远就有蹲在地上买卖的低级异能者,大都是用晶核和各种生活用品换取食物,看见秦纵和陆非鱼衣着光鲜也都围了上来。   “帅哥,看看晶核吧?不贵,两包方便面就行。”   “还有我的,我的,还有二级的晶核,要什么系的,一点吃的就行。”   “小哥,我这里有衣服,都是些好牌子,你买一点吧。”   ……   身处末世,哪有人是容易的?秦纵的同情心并不泛滥,好不容易拉着陆非鱼从重重包围中杀出来,却是被一人挡住了脚步。   “小毓,是你对不对?你没有死对不对?”雷鸣神色激动地看着陆非鱼,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小毓在来基地途中意外掉队,林艾说那里是丧尸密集区,小毓一点异能都没有,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当时雷鸣狠狠地吼了他,心里却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是无意中的一眼,他看到了什么?小毓!   雷鸣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曾经的弟弟在自己的心里这么重要了,只记得苏青毓刚来他家的时候,自己明明很排斥这个抢了爸爸妈妈的小孩,然而这个孩子越来越大,长得越来越漂亮,雷鸣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从十六岁开始,他就明白这份感情是什么,他想将他压在身下,他想他那张漂亮的脸因为他狠狠哭泣……   他苦心孤诣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当初知道苏青毓凶多吉少的消息的时候他惊慌得不知所措,上天却再一次将他送回了他身边,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不,你认错人了。”陆非鱼转过了头,故意捏住了嗓子回答。冤家路窄!尽管他也认出了眼前的人,但是却并不想和他相认,看到雷鸣眼中一闪而过的欲望,更是泛起一阵恶心。   “不!我怎么会认错!小毓,你怎么到这的!你怎么不认哥哥!”雷鸣听见陆非鱼的否认就忍不住拽紧了他的肩膀,陆非鱼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摔倒在地,旁边的秦纵却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陆非鱼的腰。   “先生,还请你放手!别人的弟弟不要乱认!”秦纵一把握住雷鸣的手腕,猛烈的力道让雷鸣扭曲了表情,无奈地松开了陆非鱼。   “你又是谁?”直到此时雷鸣才正视起秦纵,眼前的人这一身衣物明显刚换上不久,眉目俊朗,气势凌厉,想到刚刚握住他手的力道,雷鸣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   “如你所见,他是我弟弟。”秦纵将陆非鱼搂进了怀里,亲密的模样任是谁也无法反驳。   “先生,人有相似,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有哥哥,但不是你。”陆非鱼语气尖锐,低头说完这一句话和秦纵相携而去。   “雷哥,他应该不是小毓才对,小毓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跟你说话。”刚刚追着雷鸣过来的林艾一直站在几人身后,直到秦纵和陆非鱼两人走远了这才走到雷鸣身边来。   天知道他刚刚看见苏青毓的那张脸时有多么害怕!可是他怎么会回来!一个没有异能的人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丧尸活动的地方活下来!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苏青毓?!   “不,他就是小毓,十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可是小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认我?”雷鸣抱着脑袋蹲下身来,话语中满是颓废。   “雷哥,你别急,要真是小毓的话,他肯定不会不认你的,既然那个人也在基地,我们肯定能找到他,说不定小毓是有什么苦衷。”   林艾心中慌乱,听见雷鸣的话却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苏青毓回来又怎样?他根本不配得到雷哥!而且现在认都不敢认雷哥,还不定是遇上什么事呢!漂亮还没有异能的人在末世,呵……想到苏青毓身边那个高大的男人,林艾心里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   “刚才那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尽管小豹子否定了,但是刚刚那男人口中的小毓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秦纵忐忑着开口,直觉告诉他小豹子和那个男人之间一定有事!这么一想,秦纵搂在陆非鱼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嘶!痛!”   听见陆非鱼的呼痛,秦纵一阵懊悔,连忙松开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似是在等着回答。   “你想知道?”   “嗯。”秦纵皱紧了眉头。 第27章 穿书小受的开挂末世4   “不是赶着去实验室吗?回来在告诉你。”陆非鱼应声,纠结着该告诉秦纵多少内容。   秦纵面无表情,深深看了面前的小豹子一眼,良久才转过身,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去实验室。   “异能升级不可能一直吸收晶核,我找时间带你出去杀丧尸。”   “嗯。”   走了一段路,陆非鱼听见秦纵的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   “苏青毓!”   陆非鱼还是一身黑色风衣,全身上下只露出了那张脸,实验室里秦纵根本顾不上他,实在太无聊了些,还不如回去睡觉,此刻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主角受,心有点塞。   不过短短半月,林艾比苏青毓记忆中气质出色了很多,娇小的个子,细嫩的肌肤,整个人看着像一个备受呵护的洋娃娃,看来空间灵泉很给力。   “我知道你是苏青毓,你别装了,你为什么不认雷哥哥,你这么做有多伤他的心你知道吗?!”   林艾一脸义愤填膺,像是在为雷鸣打抱不平。为了确认苏青毓的身份,他今天在这等了一天,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了。   “你认错人了。”既然苏青毓根本不想报仇,陆非鱼也懒得理会林艾,转身欲走,却是又被林艾拦了下来。   “你别走,我知道你是小毓,你跟我回去看看雷哥哥吧?他现在很难受。”   林艾心里纠结,直觉告诉他此人就是苏青毓,但是他心里却又存着一份侥幸,万一不是呢?苏青毓对雷鸣的影响力太大了,如果苏青毓回来,雷鸣还会接受自己吗?还有自己对苏青毓做的事,万一被发现……林艾不敢想。   看着一再纠缠的林艾,陆非鱼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我是的话,你真的想我回去吗?想我把一切告诉雷鸣?”陆非鱼转过头来看着林艾,一字一句意味不明。   “你!你!……”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林艾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真的是苏青毓!他这话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陆非鱼拨开林艾的手,还没等林艾回答,兀自走远,留下原地林艾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愤恨。   该死的苏青毓!竟然还真的大难不死!竟然还敢威胁他!林艾狠狠踢了踢路上的石子,石子受到冲击,飞向路边的小摊,那人应该是个异能者,险险躲避了开来。   “看什么看!”林艾对着那人嚷了一句,那人瞬间低下了头。   末世一个人的外表几乎就代表着一个人的能力,林艾漂亮,又时常跟着雷鸣在一起,雷鸣是利刃小队队长,又是雷系异能,且过了三级,基地的北街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自然连带着林艾也不敢挑衅。   ……   一个星期后。   此刻已经过了凌晨,秦纵掂起脚尖走进房间的时候,陆非鱼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小豹子的耳朵和尾巴还没有消失,这个样子出去委实不太方便,丧尸病毒的研究一点进展都没有,明天还是带着小豹子出去吧,或许还能有什么收获。   秦纵在心里这样想着,走到陆非鱼身边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他放到了床上。   “你回来了?”   这些天陆非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嗜睡,却是隐隐发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增长,也就没有在意,此时被秦纵吵醒,睡眼惺忪地问他。   “嗯。”   秦纵很忙,自从他没带陆非鱼去实验室之后,基本上陆非鱼醒来之前他就出去了,回来之后陆非鱼又已经睡熟,还好在房间里给陆非鱼预备了足够的食物,有时候王叔也会过来照看。   ……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第二天一早,陆非鱼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在车上。   “带你训练,杀丧尸,你不会忘记了吧?”   “明明是你忘记了。”陆非鱼撇撇嘴。   “好好好,我的错,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你这个样子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毕竟兽化这个异能目前还只有你一例,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秦纵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陆非鱼,信誓旦旦。   陆非鱼与他对视了一眼,脸上一热,立马转过头来,嗫嚅着道:“我才不会受伤。”   “嗯,我们要去的是地方是南区中心广场,有消息说还有大量丧尸停留在那里,最强的丧尸应该是三级左右,我能保护你。”   像是要打消陆非鱼的担忧,秦纵又重申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小豹子的异样,跟着基地的异能队伍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人多有个照应,但是小豹子这副样子要是暴露,连自己能不能护住他都是个问题,独特的东西总会让人觊觎。   “知道了,知道了。”老攻何时成了一个话唠?   秦纵的车经过多次改装,尽管地面凹凸不平,凭借着秦纵良好的车技还是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小心点。”事到临头,即便是秦纵也难以放心,但是身处末世,他不可能护住小豹子一辈子,只能尽力让他成长。   两人没有带任何武器,秦纵有异能,比之武器更管用,而小豹子,训练捕杀技能才是重点,将来兽形可能会让他的杀伤力大幅度提升,舍本逐末毫无必要。   接近广场中心,迎面而来两个低级丧尸,陆非鱼正欲奔上前去,却是被秦纵叫住了。   “等等,这个给你。”秦纵从口袋里掏出一样黑色的东西递到了陆非鱼手里。   这是?手套?陆非鱼将铁质手套戴在手上,指节处完美贴合,顶部坚硬而锋利,寒光冷冽,毫不怀疑他一爪下去就能让人皮开肉绽,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陆非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做的?”   “当然,总不能让你用手杀丧尸吧?虽然我已经见识过了你的力量。”没错,单比力量而言怕是现在秦纵也比不过陆非鱼。   陆非鱼此刻心里竟是难得的有几分甜蜜,这是第三个世界,但是好像每一个世界他的爱人都如期而至,即便已经没有两人共同的记忆,却始终将他放在心上。   “谢谢。”   趁着丧尸还没有走近,陆非鱼倾身给了秦纵一个拥抱,在他的耳边吐出了这句话,秦纵耳尖泛红,直到陆非鱼走开还没有回过神来。   “不……不用谢……”   像是继承到了猎豹矫捷的动作,加之陆非鱼现在已经二级的异能,除了适应了一下手上的手套,两个一级丧尸并没有让他花费多少时间,最后皆是一爪解决,只是身上沾染到的丧尸的脑浆差点没让陆非鱼吐出来,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让他生理上这么恶心的事情。   秦纵并没有走近,只是在远处看着陆非鱼,这点能力他还是相信他的小豹子的。   那边的陆非鱼一手捂住口鼻,一手从刚刚抓破的丧尸的脑袋开裂处伸了进去,两个丧尸只有一个有晶核,看着握在手里的红色晶体,陆非鱼的心情大好。   “呐,这个给你。”从里面的衣服上撕了一块布下来,将手和晶体上的秽物擦干净,陆非鱼这才将晶核递给秦纵。   送我的?定情信物?秦纵的脑子里诡异地冒出这个词,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   “走吧,我们去那边超市。”   秦纵状似无意地牵过陆非鱼的手,一路上都是些一级,二级丧尸,数目不多的话秦纵都是让陆非鱼解决,只有碰上大数量的丧尸队伍,秦纵才会加入战局,不得不说看着秦纵一挥手就是一个炙热的火球,好些个丧尸瞬间化为飞灰的情景,即便是非鱼真人也觉得很帅,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两人的运气不错,从超市底层一直往上七八层都没有碰到三级丧尸,在陆非鱼的要求下两人分道,身为修真之人,陆非鱼不可能不明白生死之间的历练更能让人快速成长,何况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哪怕是三级丧尸,他自认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杀的丧尸越来越多,陆非鱼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一脚将身边的二级丧尸踢到墙壁,狠狠对着他的脑袋挥出一爪,那丧尸已是脑浆四溢,陆非鱼又收获了一个晶核,这次却不是火系的。   看着手上的透明晶核,陆非鱼刚想扔进口袋,却是又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住。   “小毓——”   陆非鱼充耳不闻,然而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手,简直想要爆粗口。   阴!魂!不!散!   “小毓,我找了你很久,这些天你不在基地吗?小毓,我知道你就是小毓……”   自那次放走了陆非鱼之后,雷鸣就后悔不已,小毓就是小毓,他相信自己不会认错。奈何后来陆非鱼天天待在房间睡觉,怎么找也找不到,今日却是突然看见,可想而知雷鸣有多兴奋。   雷鸣今天也是带着他的异能小队出来狩猎丧尸的,毕竟晶核人人都需要,即便有林艾在他们并不愁粮食,但是对于异能者而言,力量才是第一追求。   除了林艾还有另外几个男子跟在雷鸣身后,看到陆非鱼的脸时皆是吃了一惊。   “小毓,你怎么能不认雷哥呢,要是有什么苦衷跟我们说出来就就好,我们大家不会不管你的,就算那天那个男人很厉害,雷哥也不可能放着你不管的。”林艾说的情真意切,雷鸣也是重重点头,在他看来小毓一定是被那天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威胁了。   看着林艾脸上故作关心的表情,陆非鱼深呼吸了几口才忍下糊他一脸丧尸脑浆的冲动。   “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陆非鱼一脸嫌恶。   雷鸣却是丝毫没有把陆非鱼的警告放在眼里,尽管他刚刚看见了小毓杀二级丧尸的场面,但是小毓没有异能,虽然不知道小毓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厉害,恐怕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自己的异能是雷系三级,现在那个明显比他强的男人不在,他完全不需要担心。   “小毓,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认我这个哥哥!”雷鸣的表情有点受伤,虽然一直明白小毓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还是很依赖他这个哥哥的,怎么会突然不认他!   “你想知道?”   陆非鱼抬起头来对雷鸣一笑,却是不待他回答,伸出手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五个手指印无比清晰,尖锐的手套在他的脸上划出深长的血痕,一时间血流如注。   听见雷鸣的质问,想到苏青毓脑海中的那些记忆,陆非鱼心中一愤却是控制不住自己动了手,看着雷鸣脸上的伤心里着实解气。 第28章 穿书小受的开挂末世5   “你!”雷鸣脸色难看,瞪大了眼睛盯着陆非鱼,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弟竟然甩他巴掌。   “小毓,你怎么能这样,雷哥哪点没有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他!”林艾走上前来,也是被陆非鱼突然动手弄懵了,看着雷鸣脸上的伤心疼不已。   “知不知道你们真的很烦,我说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请,不要再来打扰我,ok?”   陆非鱼觉得自己的耐性真的要被用完了,趁雷鸣怔愣的时间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欲走。   “等等——”   林艾拦在陆非鱼面前,却是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   “刚刚我看见你杀的那个丧尸是空间晶核,你能把它给我吗?”林艾说出这一句,见陆非鱼没有答话,不免加重了声音:“你反正也没什么用,就把它给我吧,我可以用其他的跟你换。”   虽然他的空间并不是因为异能,但是空间系的晶核也能小幅度地提升他的空间大小。   “有没有人夸过你?”   “什么?”   “夸你是智障啊,你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妈?”陆非鱼嘲讽地笑出了声来。   “你——你都把雷哥打伤了,还想就这么走吗?!”听陆非鱼说出这话,林艾差点气炸,看着周围的队员憋笑的神情,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陆非鱼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他当然可以这么走。”陆非鱼还没有回答,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众人回过头来,正是秦纵。   见他家小豹子还待在原地,秦纵加快了步伐走到陆非鱼身边,无比自然地牵起了他的手。   “谁叫你要跟我分开的?看,现在遇到麻烦了吧?”秦纵的语气里满是宠溺,跟刚刚的声音判若两人。   “你来的太晚了。”见秦纵卖乖,陆非鱼没好气地答道。   “唔……我的错,下次一定早点到。”秦纵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在陆非鱼的耳边说道,施施然向雷鸣投过了一眼。   见两人如此亲密的态度,众人的眼睛都快要被闪瞎了。雷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的嫉妒简直快要压制不住,然而秦纵的眼神却让他心底生起一股凉意,直到两人走远也没有说话。   “雷哥,你不要怪小毓,小毓他……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林艾劝着雷鸣,心里却是无比希望这一巴掌能彻底断了雷鸣对苏青毓的感情。   “怪?呵,我不怪他。”雷鸣笑的有些诡异,听见这话的林艾却是不甘地用力碾了碾地面。   ……   深夜,秦纵的住处。   “小豹子,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看着陆非鱼在沙发上坐下,秦纵蹲下身来与他对视。   陆非鱼听见这话一阵心虚,刚刚他们一路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秦纵有些怪怪的,原来竟是在这等着他呢。   上次和秦纵去实验室的那一天,陆非鱼就答应要告诉秦纵关于他和雷鸣的事,但是之后的日子里秦纵每天的忙的要死,一直没有问他,他只以为秦纵忘了也没有主动提起,今天和雷鸣的再次相遇大概是将秦纵的记忆勾了起来。   “你别生气,我都告诉你。   我是苏青毓,那人是我的哥哥,雷鸣,没有血缘关系,嗯,他好像喜欢我,然后他身边的有个人想害我,我不想认他了,就这样。”   陆非鱼说得轻轻巧巧,然而从小豹子的嘴里听见了这话的秦纵却是心情不太好。   任谁听见自己忽然就有了个情敌,而且情敌和意中人渊源颇深的时候心情怕是都不太好。   没错,尽管只有短短的相处,但是秦纵能肯定这个小豹子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就像灵魂找到了归属,一但得到就再也不想放开。   明白小豹子的话里还隐藏了一些东西,秦纵却是没有追根究底。   “好,我会支持你的决定,是今天雷鸣旁边的那个男人想害你?”   “你怎么知道?”   “……我会保护你的。”   秦纵伸手拨开陆非鱼的帽子,手指轻轻在他的耳朵上捏了捏。   “嗯……”陆非鱼不受控制地嘤咛出声,这是他的敏感点啊!!!   听见小豹子这一声极具诱惑的声音,秦纵敏感地发现自己的下身有挺立的趋势,连忙放下自己的手。   “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烧水洗澡。”丢下这句话,秦纵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非鱼望着秦纵的表情怔愣了一会儿,半晌才好像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大笑出声,浴室的秦纵听见陆非鱼的笑声面红耳赤。   ……   第二天一早,当秦纵看见躺在自己怀里的小豹子的时候一脸疑惑,哦,不,不应该叫小豹子了,它长大了。   此时的陆非鱼整个身子都大了一圈,鼻子两侧从眼角至嘴角各有一道黑色条纹,背部是灰黑相间的毛色,顺滑耀眼,黑亮的爪子已经能想象其锋利程度。此时这小豹子的腹部一起一伏,看起来睡得正香。   “起床了,起床了!”秦纵拉拉陆非鱼的后爪,又拉拉他的前爪,终是不负他的苦心将陆非鱼叫醒了来。   发现自己再次变成包子的陆非鱼也是一脸懵逼,感受到身体里强悍的力量,心情忍不住大好。   看来昨天的训练已经让他的身体强悍了不少,陆非鱼隐隐有种感觉,怕是他的异能很快就要升级了。   “喵~呜~喵呜~”   想要告诉秦纵情况的陆非鱼此刻叫的分外软萌,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又变成了豹子。   “我知道你没事了,乖乖的,今天还带你出去,给你准备了肉干。”   看着陆非鱼明显没有什么异样,秦纵也放下心来,想来应该是昨日训练的原因。   “少爷,有人找。”警卫队的人敲门进来,看着秦纵正在伺候桌上的豹子吃东西,表情简直不要太震惊,听同伴说少爷带回来一只小猫崽,原来竟是一只豹子。   “谁?”这警卫人员还是上任第一天,秦父担心儿子硬派给他的,秦纵觉得自己不需要,想到小豹子整天待在房间,于是就让他们在外面守着,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通知他,至于小豹子的异样,想必小心一点也不会被发现。   “不知道,说是来找弟弟的。”   秦纵和他的小豹子对视了一眼,回了一句:“不见,这里没有他的弟弟,以后也不要放他进来。”   “这……是。”警卫看了秦纵一眼,又低下了头,就算那雷鸣有几分厉害,但是自家少爷确实不用给这份面子。   雷鸣的伤此刻已经好了,因为队里有治愈系异能的队员,加之林艾贡献的空间灵泉,现在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   望着眼前这栋两层小楼,怕是在这基地里只有几份这样的待遇吧,要不是有个队员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秦首长的公子,大名鼎鼎的秦纵,怕是他还不知道要找多久,看着警卫走下来,雷鸣连忙迎上前去。   “不好意思,雷队长,我们少爷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弟弟,请您回吧。”警卫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还以为秦纵会顾及父亲首长的名声,把小毓还给他,现在却是连面都不让他见,就这么有恃无恐吗?雷鸣握紧了拳头,也没有回答警卫的话,兀自离开。   “当自己什么东西呢!”见雷鸣这副样子,警卫员翻了个白眼,走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雷鸣一路走回利刃小队的聚集点,四五个队员在围在一起说着什么,林艾并没有在,雷鸣正想走上前去,听见他们的谈话时又猛然间停了下来。   “哎,也不知道昨天见的那个是不是队长弟弟?没有异能还能活着到基地,可是太难了。”   “谁说不是呢?但是确实是长得一模一样啊,看队长的样子应该是吧?这下子林副队可是要伤心了哦。”   “其实队长那个弟弟也挺可怜的,林副队不知道心里怎么恨着他呢,我们出去找人那天林副队也是回来的最晚,他说是因为他走得远,我看可不一定哦……”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   “队长——”   一句队长让众人的声音猛地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后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雷鸣此时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林艾是有几分对他胃口,他也明白林艾对他的迷恋,本来想着现在已经是末世,只要将小毓拿下,日后再收下林艾也并无不可,可是林艾竟然敢伤害小毓!   不!可!原!谅!   听到刚刚那些话,想着之前小毓跟他们在一起时林艾有意无意地挤兑挑拨,雷鸣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如果不是林艾,他和小毓不会失散;如果不是林艾,小毓不会不认他;如果不是林艾,小毓这个时候应该在他怀里……   雷鸣心中想的越来越多,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遏制。   “林副队长呢?”   “雷哥,你找我?”雷鸣话音未落,林艾的声音已在他的身后响起,众人皆识趣地离开。   “林艾,你为什么要害小毓!”雷鸣的质问听在林艾耳里有如一声破天惊雷,他千辛万苦想要隐瞒的秘密就这么突然暴露在阳光下。   “雷哥,你听我解释,我都是为了你……”   “果然是你。”   林艾被这四个字一惊,这才反应过来雷鸣是在诈他,奈何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雷哥,我真的……真的当时就一下子鬼迷心窍了……雷哥,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毓他,他也没有事啊!”   “你这个贱人!”雷鸣抬起腿狠狠踹了林艾一脚,林艾一时不察被踹翻在地,看着雷鸣的双眼满是不敢置信,心里却远比身上痛得多。   雷鸣并没有来得及欣赏林艾伤心欲绝的眼神,像是这一脚还没有泄完他心头之气,转身用力踢向墙面。   “雷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爱你,真的好爱你。”林艾爬到雷鸣身边,用力抱紧了他的大腿。   “可是我不爱你。”   这句话决绝而残忍,雷鸣看着林艾的眼神也满是戾气,又给了林艾一脚,这才转身离开。   林艾看着雷鸣的背影,忍不住双手怀抱膝盖痛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雷鸣,为什么得到的却是这种回报?为什么苏青毓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别人的爱?   “苏青毓!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第29章 穿书小受的开挂末世6   三个月后。   “阿纵,今天传回来的消息你看到了吗?”秦父坐在书桌前,语气疲倦,最新的消息传来,四级丧尸已经出现了,他们比之三级丧尸力量有着质的改变,不仅速度和敏捷度提升了很多,异能方面也是一样,甚至隐隐还有较低的智慧。   “是,父亲。”秦纵低下了头,最近实验室什么进展都没有,丧尸的能力却是加大了这么多,基地里已经有人开始不满,他明白秦父的压力有多大。   “阿纵,我不是逼你你不要想太多,最近基地里的气氛不太好,针对你的实验室的人也不少,但是只要父亲在一天,你就安心地做你的研究,为父相信你。”秦父走到陆非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尽管刚开始对儿子拒绝接他的班有些不满,但是自己对儿子的能力一直是看在眼里的,这次,儿子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父亲,我会努力的,谢谢您。”秦纵抬起头看见秦父已经发白的头发,忍不住鼻头一酸,要不是因为末世,怕是他们父子俩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秦父满怀欣慰地笑了笑,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和谐。   从秦父房间出去,秦纵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这里离秦父的住处近,遇上的基本都是基地的高层,看见他时都指指点点。   “秦首长的儿子也不怎么样嘛!丧尸可是又厉害了不少,实验室可是连个屁都没弄出来啊!”   “你也不能这么说吧,什么实验能这么快有成果?哎……但现在,人类压力确实很大啊。”   “我说那秦纵那小子根本不行,像j省的那个基地,不是弄出了那个叫什么异能增长液?据说还能短时间激发潜能提升异能等级呢!”   “也是,一个毛头小子,也就是他是秦首长的儿子,不然……怕上次发现晶核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吧?”   ……   秦纵没有理会这些言论,尽管他知道这都是说给他听的,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秦纵加快了步伐。   “小豹子,你说我能不能成功?”回到房间的秦纵在陆非鱼的脑袋上抚了抚,这么久实验却毫无进展,他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喵~唔~”你一定可以的!   这些日子秦纵回来的越来越晚,眉头就没有一刻舒缓过,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王叔过来的时候也透露了一些情况,陆非鱼心疼,想到过林艾的空间灵泉,然而兽化的样子让他根本没办法去找林艾,也是着急地不行。   陆非鱼爬上秦纵的大腿,仰起头在他的下巴上舔了舔,像是在以他的方式安慰秦纵。   “好了……哈哈……停下……”秦纵被陆非鱼舔得痒痒,忍不住和小豹子打闹了一番,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尽管很忙,秦纵仍然坚持每天抽出时间来带陆非鱼去杀丧尸,只是在基地不远,但是陆非鱼却正好适应这种程度的训练,他的力量越来越大,身体更加敏捷,爪子也更加锐利,隐隐已经感觉到饱和的趋势,怕是那些吃进去的晶核的能量已经激发出来了。   一主一宠玩闹了一会儿才沉沉睡去,待到第二天一早陆非鱼习惯性地滚进了秦纵的怀里,感受到手中的滑腻触感时,秦纵睁开了眼睛。   少年好像长大了一点,兽耳和尾巴已经消失了,黑亮柔顺的短发,睫毛弯弯,两颊晕红,粉色的唇让秦纵有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你看什么呢?”陆非鱼突然睁开了眼睛,却是将两人都吓了一跳,陆非鱼看着自己搭在秦纵腰上的手臂,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归成人了,反射性地摸摸自己的头,却是有种修成正果的感觉,异能三级,终于正常了,当真不容易啊。   “啊?……没什么……”秦纵不自然地转过了身子,起身下床。   小菊花在陆非鱼的意识空间里一蹦三尺高,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很浓烈:“这个世界主人竟然如此不给力!赤身裸体!同床共枕!这么多次!居然还没下手?”   餐桌旁,秦纵反射性地将撕开的牛肉干喂进陆非鱼的嘴里,即便现在陆非鱼是人形,但是秦纵已经习惯这种方式,看着陆非鱼吃的津津有味,他也格外满足。   “待会我去实验室,你要出去的话带着人,不然我不放心。”喂饱了陆非鱼的肚子,秦纵再三叮嘱他,这才离开。   秦纵前脚出门,陆非鱼后脚正想跟着出去,警卫员却是突然进来报告。   “苏先生,下面有个叫林艾的人找您。”   林艾?自己正想去找他,他却找上门来了?   “让他进来。”   陆非鱼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还是王叔给他们送过来的,经过检测水系异能者产的水中营养丰富,很适合饮用。   “我猜……你有事找我。”看着面前惴惴不安的林艾,陆非鱼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   “对,我有事找你,小毓,我知道你不喜欢雷哥,但是我喜欢,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林艾来这一趟之前想了很久,这几个月他对雷鸣百般讨好换来的还是雷鸣的冷眼,现在只有苏青毓能够让雷哥原谅他,他恨苏青毓,但为了雷鸣,他可以求他。   “好啊,只要你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林艾见陆非鱼回答得如此畅快,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我要你空间里的灵泉。”剧情里林艾的金手指是他前世路边淘到的一块玉佩,林艾是身穿,玉佩跟随他一起穿书意外认主,化成为了随身空间,空间灵泉可以净化丧尸病毒,只要他将灵泉交给秦纵,一定能让秦纵的研究有很大突破。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灵泉?”林艾一脸震惊,灵泉的事他只告诉过雷鸣,但是苏青毓怎么会知道?雷哥……雷哥竟然连这事都告诉他吗?林艾咬紧了牙关,脖颈间青筋暴起。   陆非鱼没有理会林艾难看的脸色,他现在的心情也不怎么样,之前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他不想和这两个人有任何交集,但是秦纵的研究却是提醒了他,要不是因为林艾的玉佩已经灵魂认主,即便他得到也拿不到灵泉,他真的是想要直接抢过来的,大不了之后再还回去?   对了!还有雷鸣的事!原本的剧情里雷鸣会因为灵泉异能迅速升级进而夺下基地大权,那么如今呢?这些天一直和秦纵训练,倒是忘了此事。   陆非鱼有些懊恼,难不成因为兽化他的脑子也变笨了?意识空间的小菊花脸蛋一凉,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你别管,你将灵泉给我,今后我再也不会和雷鸣有任何瓜葛……”思绪回到当下,陆非鱼对林艾开口。   “不,”林艾顿了顿:“我可以给你灵泉,但是你要跟雷哥解释,我从来没有害过你,你要让他相信我……”   林艾仿佛将陆非鱼当做了救命稻草,声音喃喃:“我要看着你说……”   “好,我答应你。”   因为林艾这个中间人的急迫,陆非鱼和雷鸣第二天就站在了一起。   “小毓,林艾说你是来跟我解释的?”雷鸣站在陆非鱼面前,声音很兴奋,他就知道,他的小毓一定不会离开他的!   “你想多了,雷鸣先生,我是苏青毓,很感激你和你的父母之前对我的照顾,抱歉没有认你这个‘哥哥’”看见雷鸣倾身向前,陆非鱼立即后退了一步,眼睛里满是鄙夷:“但是现在的你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我!以后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我男朋友会吃醋的,懂?”   “小毓!”   “哦,忘了告诉你,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的喜欢让我恶心。上次的事和林艾无关,你们两个也蛮配的,事情已经清楚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小毓!不……你不是小毓!”雷鸣听完陆非鱼的双手抱头,他的小毓怎么会觉得他恶心?握紧的拳头隐隐有电芒闪过。   “我男朋友是秦纵,秦纵认识吧?所以不要想着动手,动了手你确定你还能跑出基地?”成功地将雷鸣打击地体无完肤的陆非鱼冷哼了一声,笑得有些嘲讽:“自欺欺人还真是弱者的本能,我果然没有说错。”   “你——”雷鸣放开了拳头,声音里充满着压抑的愤怒。   雷鸣的心情陆非鱼没办法理会,或许这样被心中所爱狠狠一击,雷鸣从此放下苏青毓也说不定,不过林艾肚子里的戏还真多,但对于陆非鱼这个演技帝而言,他表示毫无压力,白月光变成了黑玫瑰,现在就看林艾什么时候能够上位了。   直到雷鸣离开有一段时间,林艾才从不远处的墙后出来。   “怎么样,看得还满意吗?”苏青毓和雷鸣之间的纠葛太深,既然苏青毓本人已经表示不想报仇,陆非鱼自然也不想趟这趟浑水,现在只希望这出戏不要有什么反效果才好。   “满意。”如果这样雷鸣还是放不下苏青毓,那他林艾就认了!   “现在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陆非鱼走到林艾跟前,对他来说灵泉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陆非鱼的急切,林艾挑了挑嘴角:“如果我说我不想给你了呢?” 第30章 穿书小受的开挂末世7   “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秦纵是你男朋友对吧?最近可是基地不少高层针对秦纵的实验室,你既然知道灵泉想必也知道它的作用?所以,你想要灵泉是因为秦纵?”林艾倾身贴近了陆非鱼的耳朵,看着他骤然变了的脸色,心里有些扭曲的快意。   “你想不认账?”陆非鱼皱了皱眉,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被林艾摆了一道,果然有些人的无耻是没有下限的。   “别说的这么难听,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至于你的目的,你求我?”林艾看着陆非鱼笑的得意。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话音未落,陆非鱼已经两步转了个身到了林艾身后,五指已经掐住林艾的咽喉,一脚踢上林艾的膝盖,林艾瞬时跪倒在地。   陆非鱼踩上林艾的脚腕,缓缓收拢指尖。上一次自己亲手杀人时还是非鱼真人,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要不是最近猎杀丧尸的经历,怕是都忘记杀人的感觉了。   “唔……唔……”林艾喘不过气来,双手想要扳开陆非鱼的手,用尽全力挣扎陆非鱼却是分毫未动。   “来,现在告诉我你要不要将灵泉给我?愿意的话就眨眨眼睛。”踩在林艾脚腕上的力道加重,手指又收紧了一点,此刻林艾的表情开始扭曲,不停地眨眼睛,陆非鱼就势放松了掐住他喉间的力道。   “我给你……你先放开我。”林艾仰头艰难地发出声音。   “你可想清楚了,下一次我可就不一定忍得住了。”   “嗯。”   陆非鱼一松手,林艾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那一瞬间像要窒息的感觉真的把他吓坏了,脚腕还在隐隐作痛,林艾费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林艾忌惮地看着眼前的陆非鱼,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没有异能的娇公子,短短不过几月,竟会如此厉害,让他连跑进空间的机会都没有,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   “给你——”林艾手上凭空出现一个小小的顶端用木塞塞住的玻璃瓶,将它递到了陆非鱼手里。   “灵泉太珍贵,即便是我的空间也很少,所以,现在只能给你这么点。”   陆非鱼打开手中的玻璃瓶凑近手中闻了一下,果然有淡淡的灵气味道,想来林艾应该没有骗自己。至于分量,既然只是用来做研究,这些也够了。   “我们两清,另外奉劝你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看人要用心,你好自为之。”   “你什么意思?”   陆非鱼没有理会林艾的质问,刚刚那句话他只是替苏青毓说的,将手中的瓶子放进口袋,陆非鱼跨步离开,原地林艾看着他的背影怔愣了许久。   ……   “哎,队长,你看咱们那秦少爷和那个小白脸杀丧尸呢!”这是利刃小队的一个队员在说话,自从上次他们提起那个酷似队长弟弟的男人,队长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厌恶,队里的人自然也极尽捧高踩低之能。   雷鸣看了看远处的两人,少年仍旧穿着那套黑色风衣,正在猎杀丧尸,应该是预备了手套之类的武器,几乎是每一爪都穿透了一个丧尸的脑袋,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即便隔得这么远,但以异能者发达的五感不难看到男人眼中的温柔。   三五个丧尸很快被少年解决,从他们的脑袋里掏出几块晶核,少年像是献宝似的把晶核捧到了男人眼前,男人抬起手来抚了抚少年的黑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少年脸上沾到的秽物,两人之间无法遮掩的温情几乎融化了末日的冰凉。   雷鸣没有说话,这几天利刃小队接了一个猎杀南区粮食仓库里丧尸的任务,每天下午回来都会在基地前看到这一幕,那天苏青毓对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从痛彻心扉到麻木不过短短几日而已。   他恨,他不甘,那又如何?秦纵是基地首长的公子,异能也比他强,小毓喜欢他,他拿什么去争去抢?拿那几年的等待吗?   “雷哥,今天怎么样?喝口水吧?”林艾见雷鸣看秦纵和陆非鱼看得出神,好不容易压下自己的愤怒,那天苏青毓和雷鸣见面之后雷鸣对他的态度已经有所好转,他一定不能前功尽弃。   雷鸣没有回话,接过林艾手中的水杯一口饮尽,果然身体的力量又澎湃起来,那是比之晶核更加精粹的力量,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在增长。   “是灵泉?”雷鸣轻声开口问了林艾一句,尽管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林艾的灵泉他是早就知道的,不然最初也不会让他担任利刃小队的副队长,但是最初的灵泉效果可是比这些日子林艾给他的效果差远了。   “嗯,我的空间升级了,现在的灵泉怎么样?如果雷哥一直喝的话,异能会很快升级的吧?”灵泉他只给雷鸣尝试过,自己的空间又并非是异能,除了知道灵泉能净化丧尸病毒,洗精伐髓,去除身体杂之外,其他的功能都是在雷鸣身上验证。   “嗯,我很快就要增长到四级了……谢谢你,小艾。”雷鸣对着林艾难得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让林艾瞬间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雷哥怎么这么见外呢……小艾对雷哥的感情……”   “对,我知道,所以小艾以后就跟雷哥在一起吧?我会一直对你好的。”雷鸣将林艾搂进怀里,语气真挚。   “可……可以吗?”林艾被眼前的巨大喜悦冲击得理智全无,自己梦中的情景此刻竟然真的发生了!还是如此的让人猝不及防。   “当然可以了,傻瓜……”在林艾看不见的方向,雷鸣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相携的两人,表情阴鸷。有了灵泉,首长公子又如何?呵……或许他能让这个基地姓雷也说不定。   那边的陆非鱼自是不知道雷鸣在想些什么,此刻他盯着秦纵脸上的宠溺表情有点心塞,小菊花的感慨也是他的感慨,难道这一个世界的老攻现在还只是将他当小孩?对他没兴趣?不然为什么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就从来没发现过秦纵对他有过欲望?这是多么悲痛的现实!   那天一拿到灵泉他就交给了秦纵,结果还在检测中,但是从秦纵这两天的心情来看应该是有些进展的。   今天的猎杀任务已经结束,陆非鱼对秦纵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子,跨步跳上了秦纵的车,秦纵一见自己好像哪里又惹了小豹子,无奈一笑,跟着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鱼,你还没告诉我那天交给我的东西哪来的呢?”秦纵一脚踩上油门,车子缓缓向基地驶去,不知道小豹子生什么气,他还是转移话题好了。   陆非鱼变成人之后秦纵自然不好再叫他小豹子,但是又不想要跟雷鸣一样的称呼叫他小毓,于是陆非鱼拍板叫他的小名——小鱼。   天知道陆非鱼其实是想秦纵叫他陆非鱼的,但是小鱼这个名字还能告诉秦纵是小名,但是陆非鱼……呵呵……除非当时孤儿院给他起了两个名字。   “嗯……是林艾的。”陆非鱼想了一会儿,还是将实情一股脑地告诉了秦纵。   “然后你就去见了雷鸣?”一个急刹车,车子骤然停下,小豹子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里!万一雷鸣对他动手怎么办?而且他可没忘记林艾就是小豹子之前说的要害他的那个人。   陆非鱼被这突然的冲击弄的有些不稳,身体忍不住前倾,秦纵及时扶住了他。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考虑过的,雷鸣不可能因为我连命都不要,林艾只有空间异能,根本不能对我怎么样。”   “所以你就有恃无恐了?小鱼,你做什么事之前可不可以知会我一声?我会很担心你,现在还在后怕。”秦纵表情难看,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   “雷鸣才三级,我也三级了。”陆非鱼有点心虚地转过头,这还是第一个他这么弱的世界。   “你告诉过我雷鸣是雷系三级,你会受伤的不是吗?”秦纵转过陆非鱼的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看着面前秦纵严肃的表情,陆非鱼心血来潮,双手勾住秦纵的脖颈,啪嗒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以后我都叫你陪我去好不好?这是报酬。”   “不好,”秦纵注视着陆非鱼的唇,脸颊上的温热触感好像还在“这报酬……不够。”   话音未落,秦纵倾身吻了上去。   原来老攻还是他的老攻,陆非鱼露出计谋得逞的笑意。   ……   “刘将军,您好。”雷鸣表情恭敬,弯腰伸出了自己的手,被雷鸣唤作刘将军的男人却是并未搭理他,只是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利刃小队的队长?听你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刘正的语气不怎么好,末世之前他只是秦晋手下的一个普通兵,但是末世之后,因为强大的异能逐渐成了基地高层,自然有些倨傲。   “我想跟您做点交易。”   雷鸣忍下心里的不满,冷静开口。等他的计划成功了,这些人还不是任他磋磨? 第31章 穿书小受的开挂末世8-9   “什么,有大批丧尸朝基地方向赶来?”秦晋被刘正的报告一惊,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有多少丧尸?查清楚原因了吗?”   “这……还没有……从卫星监控上看大约有上万的丧尸,前面是三只四级丧尸”刘正战战兢兢地回话,他也是被这个这个消息弄得手足无措。   “前面是四级丧尸?难道……四级丧尸的智慧已经到达这个程度了吗?……不对……不能够啊。”秦晋两只手指敲着桌面,表情凝重“已经到什么地方了?到基地需要多久?”   “照全部丧尸的正常速度,大概三个月左右。”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答应雷鸣的那事是对是错?刘正心中忐忑。   “三个月,基地还有那么多没用异能的普通人……去,将基地另外几位将军都找来。”   “是。”   ……   “阿纵,你看看这个。”秦晋将情报处的最新报告递给了秦纵,三个月的时间,面对上万的丧尸,留下一个月的转移基地的时间,只有两个月了。   秦纵一目十行地看完,将报告放到了秦父的桌上。   “实验有了进展,但是我们还需要时间。”那天小鱼给他的东西让之后的实验取得很大突破,然而他们将同样成分的样品用在丧尸身上,明显还缺了点什么,或者说有效果,但是微不足道。   “父亲无能,只为你赢得了两个月的时间,末世一来,很多以前的老战友都离开了,父亲也老了,对基地掌控力不足,那些个鼠目寸光的人哟,对实验室的占用资源不满,对你呢,也不信任,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秦父躺在椅背上,声音悠悠,昨天他还为了儿子在会议上大吵了一架。   “爸——”   “你都好些年没叫过我爸了,现在听着都有些陌生了。”秦父咧嘴笑了一下“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是整个人类的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他们就是啊,看不惯你年纪轻轻,心里又着急……”   “我知道。”秦纵走近了秦父,开始为他捏肩。   “那个男孩子怎么没跟着你过来了?”秦父说的正是陆非鱼,陆非鱼转变成人之后,一直跟秦纵同吃同住,身为父亲秦晋自然关心。   秦纵只说陆非鱼是他在到基地的路上救下来的,看陆非鱼的样子又明显是个孩子跟着自己也放心,秦父没有怀疑,倒是也喜欢这个漂亮的少年。   “他在训练呢,最近厉害了不少。”   “哦……看来你这个小爸爸当得还不错啊。”秦父转头看了秦纵一眼。   瞬间升级的秦纵:呵呵……   “你呢,好好照顾自己,以后你爸我不做这个位置了,就该你们好好照顾我了……哈哈。”秦父拍了拍秦纵的手,笑了一声。   看着秦父明显的宽慰,秦纵也将自己的担忧深深藏在了心底。   ……   “小毓……怎么是你?”雷鸣穿着一身睡衣开门,看着陆非鱼的目光很是惊讶。   “我找林艾。”   屋子里浓烈的情欲气味还没有消失,陆非鱼皱了皱眉。   “小毓……你找我有事?”林艾从房间出来,睡衣咧得很开,脖颈间的吻痕像是故意昭示在人前的勋章,注意到陆非鱼看过来的眼神,笑的很开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或许我们需要单独聊一聊,你觉得呢?”陆非鱼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对着林艾开口道。   “好啊。”林艾答应的很爽快,转头看见雷鸣还放在陆非鱼身上的眼神,加大了声音:“亲爱的,你听见没有?小毓是找我一个人有事呢!”   雷鸣转过头来看了林艾一眼,没有答话,转回了房间换了衣服一个人离开。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陆非鱼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林艾的眼神杀意浓重,除了白羽,他真的是很久没有被一个人这么骗过了,看来这么多年平静安宁的生活真的让他丢掉了不少东西。   “你别激动啊,我没骗你,那就是灵泉不是吗?只是我在里面加了一点其他的东西,具体的……太多了我也不记得了……应该是稀释地太过分了?”林艾翘着二郎腿,大片肌肤裸露在陆非鱼眼前,暧昧的红痕足以让人看出昨晚的激烈。   “你不用这样,雷鸣是你的,就像我丢掉的垃圾,没有人会把垃圾捡回来不是吗?”陆非鱼静下心来,淡然开口。   “你——”   “我要真正的灵泉,你不给我我就将你送到基地实验室,相信我,在那里,你一定会无比配合的。”陆非鱼压低了声音。   “我没有。”林艾心虚地撇过头,脸上泛起了一个微笑,这才接着说道:“我真的没有,我把它送给雷鸣了。”   “你的空间不是和你定契了吗?雷鸣怎么能使用?”陆非鱼狐疑地看着林艾,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竟然这么蠢。   “是……定情信物,定契?你怎么知道我的空间是……”林艾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陆非鱼。他明明最近才告诉雷哥这件事,而且只告诉了雷哥一个人!   “我跟雷哥已经结契了,空间可以契侣共享。”见陆非鱼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林艾漫不经心地答道,既然空间不在他这儿,他有恃无恐,苏青毓可是奈何不了雷哥。   “三天时间,给我灵泉,否则……”   “否则怎样,灵泉对你来说很重要?呵呵……它对人类也很重要,你要杀我?你杀了我空间会崩溃,灵泉就没有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救了……哈哈哈”林艾张开双臂,笑的得意,他就不信苏青毓还能至整个人类于不顾。   “我才不会杀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话音刚落,陆非鱼已经一个手刀将林艾打晕在地。   林艾既然愿意将身家性命都交付在雷鸣手上,也不知道林艾在雷鸣心里究竟有多少地位?秦纵的压力那么大,他是片刻也不想跟他们磨叽了。   ……   “小鱼,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秦纵深夜回家,从晕倒在地上的林艾身上跨过,走到沙发上躺着的陆非鱼身边坐下。   “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陆非鱼跪坐起身,按压秦纵的太阳穴舒缓他的疲劳。   “我没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秦纵被陆非鱼的贴近弄的有些热,没办法,任谁一个未尝禁果的大龄剩男都容易被心上人的一个动作挑起反应吧?然而想到明天还要去实验室,秦纵只得转移心神。   “我之前好像没告诉过你,林艾的空间并不是异能,而是一个玉佩形成的异度空间,里面的灵泉可以净化丧尸病毒,但是他上次给我的只是掺杂了其他东西经过稀释的灵泉,所以效果并不能让人满意。   本来今天是想要直接将他的玉佩抢过来,但是却发现这个蠢货竟然将玉佩给了雷鸣,没办法,只好把他带回来了。”   为了秦纵陆非鱼有专门研究过这项按摩技巧,此刻秦纵被他弄得很舒服。   “你是想用林艾威胁雷鸣?”秦纵转过头来,注视着陆非鱼。   看着秦纵的视线,陆非鱼有些莫名其妙地忐忑。他坐下了身子,将沙发上的抱枕搂在自己怀中。   “你会觉得我很卑鄙吗?”陆非鱼的眼神很复杂,不安,防备,期待……这个世界他以兽态和秦纵初见,除了杀了几个丧尸,一直被秦纵护在羽翼下,那么此刻,秦纵会嫌弃这样的他吗?   这是他们经历的第三个世界,可是他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记忆,如果有一天对面这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那么他该怎么办?   大概是每一个沉浸在感情中的人都容易患得患失,或者兽化的性格让他释放了这些掩埋在心底的从来不愿正视的情绪,有时候陆非鱼也会想:这样真累,不如放弃。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大抵如此。   “小鱼,你以为我是天使吗?纯洁无暇?”秦纵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嘴角弯弯。   “小时候我要抄同学作业他不给,第二天我就往他的课桌里放了小强,虽然后来被父亲打了一顿;   大学时候有个同科目的教授想要窃取我的研究成果,结果我找人曝光了他贪污包养的事情……   至于末世,各种泯灭人性的事情我见得还少吗?”   秦纵说完强势地将陆非鱼搂进了怀里:“我不是天使,你也不是,我们可以都是魔鬼,成为彼此最后的救赎。”所以你不用不安,我一直都在。   谢谢你,我亲爱的。良久,陆非鱼伸出手来环上了秦纵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   ……   “什么?雷鸣不见了?”   那天和秦纵商量之后,第二天秦纵借秦父的手通缉了雷鸣,且明确地写上了林艾的“近况”,但是雷鸣和利刃小队的几个队员了无音讯,不知所踪,怕是雷鸣那天出门之后就已经有计划地离开了。   陆非鱼沉思了许久,这才走进关了林艾的房间。坐在床头的林艾一脸郁气,看见陆非鱼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已经三天了……雷鸣还没有出现,你还是不想说点什么吗?接下来是不是该悬赏了,雷鸣的命换一万三级晶核怎么样?”   陆非鱼语气淡淡,林艾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玉佩给了雷鸣,总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或许还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听见陆非鱼的话,林艾像是才回过神来,神色激动,手摸向了被子里,冰凉的触感,那是一把枪。   “为什么不可以,就当是你还我那条命了,这样很划算。”陆非鱼慢悠悠地坐上床尾“雷鸣不爱你,其实你心里知道的不是吗?”   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林艾将视线转到陆非鱼身上,良久才开口道:“那又怎样?我爱他就够了……我把灵泉给你……你们放他走……”   林艾有些哽咽,当初的感觉是迷恋,然而这么久的相处,这份迷恋早已变成深爱,他又能如何?   ——   “所以……你有办法拿到灵泉的,对吗?”陆非鱼直视着林艾,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的感觉没有错。   “对,即便玉佩不在我身上,我还是可以取放物品,只是不能进去罢了。”   他写了求救信,写了他的位置,写了那么多……放在了空间最显眼的地方,雷鸣不可能看不见,这个房间关不住他,他只是想雷鸣能来救他而已,可是雷鸣没有过来,这让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林艾闭上了眼睛,将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下一秒一个矿泉水瓶出现在他手上,一瞬间整个房间里灵气四溢,连空气都清甜了许多。   “你们要答应我……不能伤害他……”林艾的手将水瓶捏的变了形。   “好,之后我也会放你走。”接过林艾手中的灵泉,看着他压抑绝望的表情,陆非鱼有些唏嘘,自己和秦纵,真的幸运太多了吧。   ……   “怎么样了?”此刻基地实验室的人员难得的都没有在工作,而是站在一起注视着无菌室里自愿接受实验的感染了丧尸病毒的异能者。   “十分钟之前,我们将灵泉注射进他的静脉血管,但是现在好像还没有发生作用。”检测仪器里实验者的身体数据并没有好转,而是向丧尸转变的更快。   副手向秦纵报告,看着记录单子的表情不怎么好。他们已经失败太多次,更何况这次只是秦教授随手拿了一瓶水过来就说可以净化丧尸病毒,尽管有上一次的铺垫,他们也都只以为秦纵是太着急破罐子破摔了。   时间一分分钟过去,秦纵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他相信小鱼,但是那个实验者的肌肤已经变成青灰色,明显已经快转变成丧尸了。   “体表温度8摄氏度,心率10-20次/min,血液含量5-10ml/kg,他很快就要成为丧尸了……”   记录员的声音有些低落,果然这世界上奇迹是不会发生的,然而下一秒机器上的数值却是瞬间让他惊呆了双眼:“等等!体表温度在回升,心率上升到40-50次/min……看,他的皮肤颜色正在变淡!”   记录员忍不住尖叫,他们饱受压力实验了那么多次,所有人类翘首以盼的希望下一秒就会付诸现实,这真的是一个奇迹!无法让他不激动的奇迹!   众人的眼睛盯着实验者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那个异能者的皮肤颜色越来越淡,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颜色,人也悠悠转醒。   “体表温度36-37摄氏度,心率55-90次/min,这个心率有些不正常啊——小伙子,记得加强锻炼。”   那人上下来回扫视了自己好几遍,像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没事,此刻听见实验员的调侃只是呵呵呵的傻笑。他末世前是个宅男,末世之后异能是隐身,身体上的锻炼是少了些。   “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也不知是谁将这句话喊了出来,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随即纷纷大笑着跳了起来,怀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秦纵站在原地呆了许久,反应过来的那一刻立即奔向了自己的住处。   “怎么了?”一见穿着白大褂的秦纵进门,陆非鱼就忍不住开口问他。   秦纵没有回答他,只是大跨步走过来将陆非鱼搂进了怀里。   “成功了,末世……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小鱼……”敏感地发现滴在自己脖颈间的热烫,陆非鱼收紧了手,轻轻地拍着秦纵的后背。   这个末世仿若一个噩梦,这个噩梦的结束像一个美梦。   良久,秦纵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看着面前的少年殷红的唇,忍不住印了上去。   分不清是谁主动,不过片刻时间,秦纵的外套已经掉落在地上,陆非鱼的手伸进了秦纵的里衣,滚烫的热度似乎将他传染,秦纵的唇舌游移在陆非鱼白皙的颈项间,一路往下。   两人激烈交缠喘息,像是要把对方吞进肚子里方可罢休,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房间内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   “昨天我们已经将灵泉里面能够净化丧尸病毒的成分提取出来了,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和设备,就可以量产……”秦纵的语气听不出喜悦的情绪来,但是陆非鱼知道此刻的秦纵一定很开心。   “所以,你又要让我独守空闺了吗?老攻?”陆非鱼笑的开怀。   “所以,还请宝贝见谅。”秦纵顺着被子滑了下去,轻轻挠着陆非鱼的痒痒。   “哈……哈……你快停下……”   陆非鱼挣扎不过,翻身坐在了秦纵身上,两人赤身相贴,又免不了一番云雨巫山。   ……   这几天基地里一片欢天喜地,实验室的研究成果秦父已经宣布,现在只等着进一轮的研究和推广,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无不翘首以盼。   “秦教授好。”   “秦教授好。”   “秦教授好。”   ……   秦纵一走出实验室,好些等在实验室外的人都围了上来,却是并没有打扰他,只是恭敬地问好,然而这种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突兀地打断了。   “秦教授,您快去基地比斗台上看看吧,首长出事了啊!”末世自然不能一切按照法律,为了避免异能者挑事,他们之中有任何仇怨的可以直接去比斗台,生死不论。   来人的话音刚落,基地的警戒钟声随之响起,秦纵一惊,顾不得许多,拔腿便往比斗台的方向跑,其余人跟在他身后。   此时基地南边的比斗台下人满为患,众人纷纷嚷嚷,最里面一圈围着的是荷枪实弹的军人和异能者,枪口皆对准了台上的人。   “秦纵呢?他怎么还没到?”雷鸣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人群,他蹲在地上,双手的丝丝电流和躺在地上的那两人连接在一起,那两人正昏迷着,一个是秦父,一个正是陆非鱼。   “你放下首长,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这话的是王叔,他只是去做了个饭,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首长竟然被劫持了!   “我再说一遍,让秦纵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雷鸣的表情疯狂,对着秦父手上的电流加大了一些。   “慢着,我来了……”秦纵拨开人群,跳上了比斗台,视线从躺在地上的秦父和陆非鱼身上移开,这才接着说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不干什么啊?我就想好好看看你……看看你……为什么小毓能选你就是不选我?我明明那么爱他……那么爱他……”雷鸣声音喃喃。   “你不要忘记林艾了,他还在我手上。”尽管心中惊慌,秦纵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冷静。   “林艾?呵……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个送上门的婊子?还背叛了我!”雷鸣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停顿,说到最后一句时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背叛?如果你是说他将灵泉给了我们的话,那么我告诉你这项交易的另一项是,我们不得伤害你。”   雷鸣顿了顿,看不出来面上是什么表情:“那又如何?”   “你的异能几级了?”秦纵转移了话题,如此这般雷鸣也没有分给林艾半点心思,多说也无益。   他此刻感受不到雷鸣的异能级别,如果不是雷鸣没有了异能,就是雷鸣的异能已经高他太多,而现在看,只可能是第二种,不然他也不可能从基地的重重保卫人员手中成功劫持父亲和小鱼。   “哈哈……你发现了啊?托林艾的福,要不是他把那么好的宝贝给我,我的异能怎么能增长得这么快?雷系七级?这个世界上我是最厉害的人了吧?这些人都伤不了我。”   雷鸣的视线从台下围着他的异能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秦纵身上,对着他挑了挑眉,语气变得玩味:“现在,你要怎样将他们两个从我手上救下来呢?”   “既然你处心积虑地让我过来,总不可能就是处心积虑想要跟我炫耀吧?”秦纵掩在袖口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不……我找你来只是想要跟你玩个游戏。”雷鸣站起身来,手上的电流变得粗大,缠绕在地上的两人身上,看在秦纵眼里瞬间让他捏紧了心脏。   “你……小心点!”   “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死的,说了我只想跟你玩个游戏,你从这两个人中选一个,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爱人,你选中了谁我就放了谁怎么样?”   像是期待这个有趣的“游戏”,说到后面雷鸣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   “我现在开始数三下,你要是不选我就直接杀一个人好了,一,二,三……”   “等等,我选——”秦纵的手心掐出了血迹,声音痛苦,地上的秦父手指头动了动。   “谁?你选谁?” 第32章 穿书小受的重生逆袭10(完)   “我选——父亲!”   秦纵一声尖叫,躺在地上的秦父已经猛然间站起来了,他的全身变成了金色,像钢铁一样坚韧,流淌着暗光,应该是金系异能。   雷鸣转过头来,见到站起身来的秦晋,双手齐对着他,手上的电流加大,秦父身上冒出滋滋的声音,却是毫发无损。   正在此时,陆非鱼一手撑地腾地从地上跳起,陡然间化身成了一只体高2米,身长4米左右的凶猛猎豹,猎豹浑身的毛发顺亮,尖利的爪子从比斗台的地面上划过,留下深深的划痕,瞬间跳向雷鸣的方向,朝着他的脑袋一爪挥下。   众人看见兽化的陆非鱼有些惊异,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比斗台上的战场。   与此同时,秦纵也反应过来,手中聚集了一个火球,青色的火焰猛烈地燃烧,空气的温度仿佛都热了许多。   “怪物?豹子?难怪小毓你厉害了这么多,哈哈……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雷鸣哈哈大笑,他朝着陆非鱼一挥手,巨大的雷电光束打在了陆非鱼身下,猎豹的身形变得迟缓,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骤然跌落在地上,从头部到背部一道长长的焦痕开始渗出血迹。   “小鱼!”秦纵投出火球,却被一块雷光屏障挡住,瞬间反射了回来。他顾不得许多,跑到了陆非鱼身边扶起他来,此刻猎豹重新变成了人形,肌肤上青黑色的肌肤格外刺目,两人皆看向了雷鸣。   雷鸣此刻一拳打向秦父,秦父伸出手来与他对击。尽管金系异能的防御功能近乎无敌,但是巨大的异能级别差距还是让秦父倒退了几步,口中溢出鲜血。   抚了抚手上青红的痕迹,刚刚那一拳就好像打在金属上一样。雷鸣邪笑着:“老东西,还有两把刷子嘛!”   “王叔,快!”秦纵一声疾呼,王叔身边的近十位异能者皆跳上了台来,四面八方围住了雷鸣,齐齐对着他进攻。   秦纵得到掩护,立时冲到了雷鸣身边,带着火焰的一脚踢向了雷鸣的胸口,雷鸣一时不察,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胸口,差点跌倒在地,抬眼看着秦纵:“你异能五级了?”   “托你的福。”秦纵面无表情,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雷鸣,眼睛里像是有一束光,直射进雷鸣脑海深处。   雷鸣注视着秦纵的眼神,表情变得茫然,良久。   “啊!你做了什么?!”雷鸣脑中一阵剧痛,忍不住双手捧住脑袋一声尖叫,这才回过神来。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我是双系异能,还有……精神系。”秦纵的表情有些沉重,七级异能当真厉害,他精神力的全力一击,对雷鸣重伤都没有造成。   “是吗?可是你没机会了!七级可不是你们这等人能想象的!”   雷鸣像是被这突然一击弄出了火来,仰天长啸一声,手中握着闪闪雷光,威势比之前大了三倍不止。   “既然都活得不耐烦了,那就去死吧!”   雷鸣话音刚落,天空中电闪雷鸣,轰隆作响,他手一挥,一簇簇雷光接连劈向众人,不过短短几分钟,无论台上还是台下,异能者的防御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大半的人都被劈倒在地,像是满意自己看到的情景,雷鸣再一次抬起了手。   陆非鱼看向旁边的秦纵,“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他……也该到了。”   “谁?”   “住手!”一道声音响起来,成功地吸引了陆非鱼的目光。   “林艾?你来做什么?”雷鸣淡淡瞥他一眼,放下了手,在他看来,这些人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你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一个送上门的婊子?林艾神色悲戚,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此刻他不从雷鸣口中当面听到他还是不甘心。   “哦,那就好,你既然听到了应该就不要我重申了吧?林艾,你真的很贱,知道吗?”雷鸣调笑着,言语仿佛像插在林艾心上的利刃:“要不是因为你的空间,你以为我会委屈自己跟你演戏?说实话,你把玉佩给我的时候,我心里还真的小小的感动了一把,但是你要求那么多,真的很让人厌烦。”   还要求着他爱他?雷鸣转头看向了陆非鱼,他爱过谁呢?真的爱过苏青毓吗?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都是我犯贱?你从来就不在乎我会不会死在这里?”林艾的脸色变得平静,此时才是心如死灰。   “抱歉,日后也许会想起你来?”   雷鸣的笑容看在林艾眼中是一场巨大的讽刺,所有的感情和付出都湮灭在这一刻,这一场穿越,多希望他从未来过。   林艾笑了笑,仿佛刚刚那个人不是他:“你的异能这么强,是因为使用了灵泉底下的灵珠吧?”   “你怎么知道?”雷鸣眯起了眼,看向林艾的眼神竖起了防备。   “空间是我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空间,我可以成就你,自然也可以毁了你!”   话音未落,林艾抬起了手来,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枪,四级以上异能者早已不惧任何枪支,何况他已经七级,林艾是傻了吗?雷鸣见此轻蔑一笑,然而看到林艾下一个动作的时候,雷鸣却是双目圆瞪。   林艾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主仆契约,空间与我乃是一体,我死了,空间自然也没有了,灵珠会失效,我在地狱,等着你。”   “不——”雷鸣冲过去想要阻止林艾,却是已经晚了,一声枪响,血液在林艾的太阳穴上开出一朵花来,他缓缓倒在地上。   雷鸣还未到林艾跟前,却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跌倒在地,身体的力量急速流失,不过瞬息时间,他的异能重新回到四级,且因为外来的庞大力量升级的缘故,他现在很虚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他总算明白林艾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了。   “快!抓住他!”也不知是谁一声呼喊,雷鸣被众人轻而易举地制服,临被押走时又回头看了躺在地上的林艾一眼,表情莫名。   王叔走上了比斗台扶住了秦父,秦纵也正扶着旁边的陆非鱼。   “你怎么知道林艾会过来?你怎么知道林艾会这么做?你有精神异能我怎么不知道?!”事情划下句点,陆非鱼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看向秦纵的眼神满是狐疑。   “谁叫你瞒着我以身涉险?”明明知道林艾有枪还那么大胆,秦纵撇过头来看了陆非鱼一眼,表情有点无奈,还有点委屈。   “我才三级,但是我皮厚啊,”林艾的枪他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当时是笃定自己不会受伤,现在面对秦纵却是心虚不已,陆非鱼一改刚刚的质问表情,打着哈哈“快说,别想顾左右而言他。”   “精神异能一直都有,只是平常使用火系异能就够了,也没有表现出来,至于林艾为什么会来,我担心雷鸣暗地里使坏,对他下了点暗示,知道了一些事情,至于自杀,我刚开始也没想到,不过即便他不这么做,我也会让他这么做的。”   不管林艾该不该死,我都不会让你死。秦纵的视线移到陆非鱼颈项间渗血的伤痕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还好吗?”   “嘶……”像是被他提醒了似的,陆非鱼抬了抬手,一声痛呼。   “你什么时候醒的?”秦纵转移话题。   “大概……雷鸣让你选的时候吧?我和叔叔那会都醒了。”雷鸣电击并不重,想来当时只想控制住他们而已。   林艾的尸体被两个异能者抬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甚至此时还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陆非鱼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林艾当时为什么不尝试逃跑呢?”   “大概早已心存死志了吧。”秦纵答了陆非鱼一句,他给林艾“催眠”的时候就隐约地察觉到了林艾的情绪,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能轻易控制林艾。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而林艾,中雷鸣的毒太深。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方的眼中都在庆幸。   幸好,是你;幸好,你还在。   “阿纵,快……快带着小毓去医务室啊,治愈系异能者都在那儿呢!”秦父受的只是轻伤,此刻看着儿子和少年之间的对视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嗯,好!”秦纵这才反应过来,扶着陆非鱼前往基地的医务室。   ……   林艾死后,灵泉也失效了,所幸秦纵已经配制出成分相同的样品,消息传出去之后,全国大大小小的基地争相送来了设备和资源,灵泉得以量产,只是没有林艾空间的灵泉那般功效神奇,但是净化丧尸病毒还是做得到的。   丧尸队伍没有如期到来,后来大家才知道已经有丧尸进化到了五级,还好灵泉已经研制成功,不然又是一场恶战。秦父让空间异能者带着大量灵泉在直升飞机上进行了好几次人工“降雨”,到后来这些丧尸都恢复了意识。   三年之后,全国最后一个丧尸被净化,新的秩序正在建立,人们的生活开始走向正轨,希望基地被推举成一把手。   这一年春节。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几个两三岁的孩子穿着红色的新衣在基地街角玩闹,他们有的一出生就继承了父母的异能,是这个世界新的希望。   晚上,基地整个广场上亮如白昼,几千桌的酒席让这里热闹非凡。   秦纵和陆非鱼坐在秦父的那一桌,自从灵泉问世,秦纵的地位已经隐隐比秦父还高了不少。   “人类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秦教授您天生奇才,感谢的话不多说,今天我把话撂这里,要是您哪天想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我都没有半分意见!这里,我代表我的老婆女儿敬您一杯!”   说话的人是第一次护卫秦纵到基地的大汉,刘正与雷鸣勾结的事情爆发之后,他就接替了刘正的位置,此刻坐在秦纵的对面,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热泪盈眶,秦教授配制出灵泉之后,他竟找到了自己的妻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想敬秦教授一杯。”   “我也想敬一杯。”   ……   说到最后,整张桌子只有秦父,王叔,陆非鱼和秦纵四人未起身了。   “末世已经过去,大家应当高兴才对。”见旁桌也有人正欲起身往这边来,秦纵连忙站起身来一口引尽杯中的酒,这份荣誉太重,他一个人承担不起。   “秦教授多大了啊?现在也该好好找个老婆了吧?”   “我……我那个女儿很漂亮,秦教授要是不嫌弃,改天我带来您看看。”   “滚吧你,你那女儿也能配得上秦教授……”   酒过三巡,见众人的话题有越走越偏的趋势,陆非鱼听着狠狠掐了秦纵大腿一把,秦纵讪笑着扭头看向秦父,秦晋却只是冷淡地瞟了他一眼。   “这里呢,我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宣布,我儿秦纵和苏青毓,小毓,多年来相濡以沫,早已互生情愫,年轻人之间的事,我这个老人家看着也着急,就给他们定下了婚期,就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到时候还要请诸位赏光。”   自三年前陆非鱼的兽化异能曝光之后,因为这独一份也为众人所知,再加上他和秦纵的“交情”,这独特的异能也很快被众人接受。   秦父这番话一说完,桌上安静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反应过来,都是男人有什么?末世都经过了!又是一番贺喜和敬酒,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直到深夜,酒宴这才结束,秦纵和陆非鱼两个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跟在秦晋身后,一起进了房间,两人坐在秦晋对面。   “爸——”秦纵看着秦父的眼神不敢置信,父亲是怎么知道的?这三年大家都很忙,秦父的身体也有些弱了,秦纵和陆非鱼本来是打算告一段落再告诉他这件事。   “怎么,难道你还不打算对小毓负责?!”秦父给了秦纵一个冷眼,仿佛他要回答一个是,就要将他活刮了似的。   “这……怎么会?……您什么时候知道的……?”秦纵和陆非鱼对视一眼,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早就知道了……你们是当我死了啊?我又不是眼瞎……”秦父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又接着说道:“我都活这么大了,没那么迂腐,再说有什么事在末世面前算个啥?”   对面两人被秦父训得有些心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这老爷子哄开心了。   “哐……哐……哐……”   凌晨十二点,基地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来,整个世界跨入新的纪元。   基地实验室的地下室里,雷鸣……哦……不……眼前这个人已经认不出来是雷鸣了,他一身脓疮,这是最新注射的药剂的反应,自三年前被擒,他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整整三年,因为异能者超乎常人的体魄,他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实验室的活体实验研究,当真讽刺。   这三年他只能听着基地的钟声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曾经的意气风发再也不见,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再见一见小毓,再见一见那个漂亮的少年。   可是,他注定要带着这份遗憾为原本的苏青毓赎罪。   失去知觉的那一刻,雷鸣好像看见了小小的精致的孩童正在向他招手,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希望基地日报:   #罪人雷鸣于今日凌晨因药物过敏去世#   #秦纵教授和其爱人苏青毓先生世纪婚礼已定# 第33章 重生影后大战娱乐圈1   因为异能的缘故,陆非鱼在末世度过了将近百年的时光,最后的最后是满头白发的秦纵坐在他的床前哭的像个孩子,拉着他的手让他等他。   傻瓜,我不会等你,但我会很快找到你。   陆非鱼揉揉了有点酸涩的眼角,翻身下床,走到隔开的洗手间里捧了一把冷水泼到自己脸上。   镜子里的男人满脸胡渣,半个月没洗过的头发像未经修剪过的乱木高高翘起,身上一件白色的衬衫已经变黄,上面一块油渍格外明显,陆非鱼抬起手来,还未接近鼻腔就让他泛起一阵恶心。   一刻也没有耽搁,陆非鱼走到那个快要散架的木制衣柜面前打开了柜门,所幸柜子里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甚至每一天的穿搭都已经弄好,陆非鱼拾起一叠衣物上面的便利贴看了一眼。   “05.14”   这个应该是日期才对,只是今天是五月十八,原身这副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成的,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是。   将最上面那几件叠好的衣物抱出,到卫生间冲了个澡,用原身那个即将退休的刮胡刀刮了刮脸上的胡子,陆非鱼这才好受一点,总算能见人了。   这是一个类似于21世纪的世界,原身名叫叶初阳,今年23岁,父母都是高中老师,叶初阳却是从小就梦想着要走上大荧幕,随着年纪的增长,叶初阳却是从未改变初衷,在父母的极力反对下,他的高考志愿还是填了这个造星摇篮,国内首屈一指的京华电影学院。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一个好的起点并没有给叶初阳带来好的未来。   大学前两年,叶初阳凭借着自身优秀的外在条件,也得到过大大小小的不少机会,奈何叶初阳的演技……简直……不忍直视,他是个比娱乐圈一些女星更加称职的“花瓶”……   这个新闻倒是让他小火了一把,只是这之后的叶初阳演艺机会也越来越少,大都是些露个脸的路人甲,乙,丙……毕竟没有哪个导演乐意用一个木桩子演员。   没错,就是木头桩子,叶初阳对待每一个出演的角色都很认真,明明知道自己该怎么演,明明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台词、动作应该怎样,但是在镜头下的叶初阳赫然就变成了一个木头桩子,呆板,生硬……不忍直视。   此时陆非鱼已经将脸上拾掇干净,看着镜子里那张作弊的脸,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还好这里没有别人,不然怕是又要引得小姑娘一阵尖叫。   要说原身的演技也烂到了一定程度,却是心心念念地想着要成为影帝,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他很努力,就算频繁地跑片场,大学四年他也很少落下导师的课,有空闲时间就看那些经典影片琢磨自己的演技,奈何天不遂人愿,陆非鱼想起来大学一个教授很是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委婉地劝他:“小阳啊,演员这条路是真的不适合你啊。”   但是叶初阳不撞南墙不回头。   进了社会摸爬滚打一年多,没有背景,没有演技,就连机会此时也不再眷顾他了,叶初阳却是从未想过放弃,他开始了做群演的日子,即便只是无穷无尽的背景板他也乐在其中。   住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一日三餐不是馒头就是方便面,省吃俭用就是为了外表上的光鲜,这一点上叶初阳格外坚持,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聚光灯下。   若是生活一直这样下去,叶初阳时来运转也未可知,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一个月前和叶初阳同在一个剧组的几个龙套演员强拉着他去京都有名的酒吧“见识见识”,却是让他意外看见了最近风头正热的新人女星慕婉和一个男人在酒吧洗手间外吻得难分难舍,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叶初阳并未惊动两人,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却是没想到他的噩梦也由此而来。   几天后微博一个娱记大v发布了一条微博,成功地让他陷入了泥沼里,有关他的负面新闻如同雨后春笋越冒越多。   在娱乐圈边缘地带混了好几年,叶初阳的微博上一票颜粉还是有十几万的,再加上是个独一无二的“花瓶”热了一次,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十八线网红。   于是那些个网上的新闻都是这样的:   #“花瓶”原是gay,酒吧上演十八禁#   #“花瓶”插菊花,小网红的糜烂生活#   #辣眼睛,烂菊xxx滚出娱乐圈#   ……   这样触目惊心的标题下面是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床,沙发,车库,每一张都是赤身裸体的他和趴在他身上不同的男人,这一切来的毫无预兆,叶初阳看见那些个照片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因为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   叶初阳在微博上为自己澄清,却是丝毫没有用,那些图片毫无ps的痕迹,他的名声彻底臭了,微博底下一片谩骂之声,毕竟他这个十八线的新闻真相是什么大家都不关心,只图围观一骂。   他没有办法,本来过一段时间这件事过去之后也就罢了,然而再去片场之时导演表示他连背景板也不够资格做了,看着叶初阳的眼神鄙夷。一个剧组不要他,还有另一个,叶初阳一个星期跑了十多个剧组,然而只要他露出脸来,就没有一个剧组愿意留下他,这让叶初阳彻底陷入崩溃。   为了坚持自己的梦想,一意孤行地填了京影的高考志愿,毕业后也拒不听从父母的要求干一份“正事”,叶初阳和叶父叶母之间也早就陷入了冷冻期,这件事情一出,叶父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不远万里跑到京都来给了叶初阳一巴掌,和他断绝了关系。   身心俱疲,痛不欲生,大概就是叶初阳这个时候的精神状态,一个阴雨天,叶初阳吃下一瓶安眠药,再也没能醒来。   很悲哀,叶初阳临死都不知道他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直到只是灵魂的叶初阳有了意识。   这个世界的主角正是慕婉,重生而来的慕婉。   前世的慕婉此时正初出茅庐,在娱乐圈混迹十年终于夺得影后的宝座,却是在那天遭遇男朋友和经纪人的双重背叛,最终死于意外车祸,却是机缘巧合重生回到了十年之前。   虐渣男渣女,领养一只忠犬老公,因为男主男配的一路保驾护航,在娱乐圈扶摇直上,重新戴上影后桂冠。   这大约就是重生后的慕婉的一生,而叶初阳,只是一个运气不好的顶缸倒霉蛋。   初初重生之时,慕婉急着想要解决那对渣男贱女,十年太久她等不及,于是看中了娱乐圈龙头公司星娱传媒的总经理纪任飞,酒吧那一次正是慕婉蓄意勾引,不仅被叶初阳看了个正着,还被记者拍了个正着。   慕婉认出了叶初阳,陆非鱼的猜测没有错,几年之后的叶初阳真的时来运转了,慕婉夺得影后之时,叶初阳已经横扫娱乐圈,拿下了影帝大满贯,不仅在国内红的发紫,国际上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著名影星了。   按说见到未来的前辈,慕婉应该打好关系才是,但是慕婉并不喜欢叶初阳,原因在陆非鱼看来也纯属不可理喻。   慕婉和叶初阳有过一次合作,传出了一些绯闻,慕婉的原意大概是想借叶初阳的热度提升名气,拍戏的时候总往叶初阳身边蹭,微博上也常发一些暧昧的话艾特叶初阳,看到流言越演越烈,叶初阳反感这种炒作,也是没有顾及慕婉发博回应。“合作关系”这四个字让慕婉被网友好生嘲讽,一段时间都没有下过台来,这件事让重生的慕婉都没有忘记。   一夜春风,纪任飞自然不舍得让新上任的情人受委屈,花钱将照片买了下来,奈何那个记者微博已经公布了将曝大料的信息,慕婉或许是想将自己摘个干净,给那个娱记出了这么一招,让叶初阳顶缸,更是吹了点枕头风,借纪任飞的娱乐圈地位封杀了叶初阳,封杀一个十八线对纪任飞来说自然轻而易举。   此时正是微博爆料的半个月后,叶父还没有过来,陆非鱼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脏乱的房间叹了口气。   “砰砰砰,砰砰砰……姓叶的你给我开门!”陆非鱼打开门一看,眼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还是他的……房东。   秃顶见陆非鱼一身清爽的样子,似乎也是吃了一惊,这几天他天天过来,倒是第一次看见这姓叶的收拾自己,不过那又怎么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的房租还有几天就到期了,你怎么还没走?说了多少次这房子不租你了!”秃顶嫌弃地瞟了瞟陆非鱼那张脸,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真是活该被压。   “不是还有几天吗?我东西还没有整理好。”陆非鱼没有在乎这人的傲慢,狗咬了你一口你不能咬回去不是。   “明天最后一天,到时候我来清理房子,就这样!你要再赖着不走别怪我赶人!”秃顶男疾言厉色。   “房租还没到期,时间到了我会走的。”陆非鱼声音冷淡,也没有听他继续放狠话的兴趣,“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秃顶男在房门外骂骂咧咧地站了许久这才离去。   房间里的陆非鱼翻出了原身的钱包,里面的几张信用卡记忆里已经差不多刷爆了,混在几个一毛,五毛的硬币里,一张大红的伟人钞格外孤独,这……大概就是原身的全部身家了。   住的地方?原身自杀之时房租还没有到期,自然不用考虑这个,但是要陆非鱼继续和秃顶男斗智斗勇坚持到房租到期?呵……   哎,世界之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陆非鱼脑子里诡异的冒出这个感慨,眼角瞟到桌上满是油渍的报纸,巨大的刊面让照片上的那个男人面容无比清晰。   陆非鱼笑了笑,精神抖擞地从被子下翻到原身的老人机,现在只希望那人没换电话了。   “嘟——嘟——嘟——”   穿着一身浴袍的厉霄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 第34章 重生影后大战娱乐圈2   “你好,是厉学长吗?”   厉霄也是京华电影学院的,不过是大他一届的学长,一人是表演系,一人是导演系,然而厉霄比之叶初阳的境遇可是天壤之别,这位学长在校时就已经声名远播,开始独立拍摄电影,毕业后更是凭借一部喜剧拿下当年国内金凤奖的最佳导演,不可谓不厉害。   陆非鱼拿过那张报纸放在手里,看着图片上的那个人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没错,厉霄还有一个身份,他老攻。   手机那边传过来的声音清冽,如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厉霄有些奇怪,这样的声音按说他听过之后不会忘才是,此刻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我是厉霄,你是?”厉霄一手按在毛巾上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坐在了沙发上。   “你好,厉学长,我是你的学弟叶初阳,大学时候和你有过一次合作,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叶初阳大三时参演了一次厉霄的短片,阴差阳错地拿到了厉霄的电话,没想到厉霄这么长时间号码还真的没换,也是陆非鱼的幸运。   “记得,”叶初阳?那个有些木讷的学弟?想到最近网上有些风风火火的新闻,厉霄声音未变“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想请您吃个饭,明天可以吗?”不答应你就死定了!   “和平区新华路八号迎来饭庄,明天下午两点。”厉霄顿了顿,既然是学弟,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好了,这叶初阳也不知道得罪了谁。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   ……   未至两点的时候,厉霄就已经到了,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他看见拖着一个行李箱的陆非鱼从包间门口走进的时候,眼前不由一亮。   陆非鱼穿着一件男士短袖polo衫,清新蓝色印花点缀,藏青色的小翻领以及袖口撞色,整体轮廓感十足,搭配上浅黄色的休闲裤,就像一阵清风沁人心脾。   他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完美的五官仿若经过无数画匠修正的工笔画一般,比之苏青毓的精致更多了一种男人的阳光,厉霄看着这样的叶初阳,几年前的记忆在淡化。   “厉学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陆非鱼走至厉霄对面坐下,这家饭庄私密性太好,好到让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无事,”厉霄看了陆非鱼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服务员,点单。”   这是一家中式的饭庄,厉霄有时候无事就喜欢来这儿尝尝口味,享享清静,这次却是不知为何和叶初阳约在了这儿,昨日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厉霄也有些纳闷。   厨师的手艺很是了得,四五个菜加上一蛊汤端上桌的时候,香味扑鼻,陆非鱼闻着香味肚子很没出息地咕咕作响,为了留着今天的打车钱,从昨天到这个世界他只消灭了房间里残留的一桶方便面。   陆非鱼有些尴尬地望向对面的人,厉霄不由有些好笑,眼前这人,倒还像个孩子,心下一动便往陆非鱼的碗里夹了一块酱排骨。   “吃吧,小学弟。”   有了这番互动,两人之间的拘谨消散许多,两个大男人很快就将桌上的菜扫了个干净,准确地说是厉霄慢条斯理地看着陆非鱼一口接着一口,奇怪的是动作虽快却又不显粗鲁,握着筷子的玉色长指在阳光下格外好看,真是跟以前那个叶初阳一点都不像。   厉霄放下碗筷,起身给陆非鱼倒了一杯花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厉学长别介意,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陆非鱼放下筷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看向厉霄的眼神无端让他觉得有些可怜。   “网上的那些事怎么回事?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吃完了饭两人之间的谈话自然进入正题,陆非鱼黑白分明的瞳仁让厉霄心尖颤了颤。   “学长!你相信我!”这是一个肯定句。   “手法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你要不是得罪了人哪有人这么闲都盯着你?”厉霄淡淡瞟他一眼,继续说道“而且……照片有些模糊,每一张照片的你都是同一个角度,这……太巧合了。”除了摆拍,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那个学长,谢谢你……我今天本来是想跟你道个别,两年前的那次合作,学长真的对我帮助很大。”陆非鱼没有撒谎,那个时候厉霄确实给了叶初阳很多表演方面的建议。   “道别?”厉霄只注意到了这个词。   “是啊,现在我声名狼藉还怎么在娱乐圈立足?今天又被房东赶出来了,今晚睡在哪里都没有着落。”陆非鱼说着低下了头,最后一句已是带着鼻音。苦肉计又如何?他饵已经放出来了,就看老攻吃不吃了。   “那你还请我吃饭?”厉霄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这……学长,你放心,这顿饭钱我一定会还你的。”陆非鱼抬头看着厉霄,眼圈有点红,表情却是不一般的认真,两年多不见,这个小学弟倒真是有趣了不少。   “你今天来找我只是道别?”昨天放下电话时他就已经准备好好帮帮叶初阳,难道小学弟此番竟是没有这个心思?   “学长,我先走了……谢谢你今天相信我。”   像是生怕被厉霄误会似的,陆非鱼站起身来朝他鞠了一躬,未做任何停顿便提起那个20寸行李箱往出口走去。   “等等,你要是不嫌弃……”看着陆非鱼的背影即将消失,厉霄脱口而出,然而话未说完,就见陆非鱼回过头来眼睛闪亮的看着他,厉霄无端有些好笑,他这是被套路了?是吧?可是心里却是一点恶感都没有怎么回事?   “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跟我一起住吧?我那里空余的房间很多。”   总算听见了这句话,意识空间里的小菊花也跟着菊花一松,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嘚瑟起来:“宿主,我就说嘛!有困难,找老攻!外头好多牌子都写着呢!”   陆非鱼:你什么时候说过?   小菊花:呵呵……呵呵……   没那工夫理会和小菊花闲扯,上一个世界它很少冒泡,有时候陆非鱼唤它也是得不到回应,本来还担心它有什么事,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他操心了。   小菊花: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真的吗?谢谢学长!”陆非鱼一脸激动,一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看到这样的笑脸,厉霄的心情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走吧,我带你回家。”   ……   陆非鱼跟在厉霄身后进了门,叶初阳的狗窝和厉霄的豪华公寓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不用拘束,你就睡里面那个房间,床单被套枕头柜子里都有,我平常有些忙,一般家里不做饭,你要想做的话小区下面就有超市,我这边反正也空着,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厉霄换了鞋子,又给陆非鱼拿来一双新的拖鞋,带着他参观了两人的“新家”之后才离开,他最近正在准备新电影的筹拍。   陆非鱼清理好自己的东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在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之时,厉霄正坐在沙发上看球赛。   “好了?我给你带了晚餐。”厉霄指了指桌上的三鲜饺子,又接着说道:“今天刷微博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陆非鱼将一个饺子吞进嘴里,囫囵着回答。自从原身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之后,就将微博卸载了,陆非鱼自然没来得及去看。   “哦……没什么事。”厉霄将视线重新撇到了电视上,陆非鱼却明显发现他此刻心情有些不佳,这是错觉?   “周一李导有一个mv的试镜,我向他推荐了你,这是资料。”厉霄将文件袋递到陆非鱼身前,声音淡淡,听在陆非鱼耳里却是差点让他呛到。   “喝杯水。”   陆非鱼接过厉霄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李仁导演?怎么会同意让我试镜?明明上次那件事情还没过去吧?”陆非鱼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厉霄,这种机会可真是难得。   “那几张照片充其量也就骗骗外行,圈子里待久了的哪个不是门清?我找了一个精通图片设计的高中同学,他说照片上的那个人轮廓经过一定修整,加上特定的角度和昏暗的光线问题才会变成另一个“叶初阳”。”   “学长……谢谢你。”陆非鱼仰起头来与厉霄对视,那个“你”字拖的有些长,原本清朗的声线莫名的撩人。   “不用谢。”   陆非鱼的目光太灼热,这让厉霄有点不习惯,他下意识地抬手松了松领结。   时间过得有些快了,升起在夜空中的月亮并不是那么圆,陆非鱼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一咕噜坐了起来背靠床头。   “宿主宿主,你是想伦家了吗?”小菊花突然飘在陆非鱼面前,这么久不见小菊花这种出现方式,陆非鱼还真是有点不淡定。   “你出来干嘛?被人发现怎么办?”这是厉霄的家他还没忘记,不怕一万还有个万一呢。   “不会的,宿主,伦家很小心的。”小菊花的声音带了委屈,像个幽灵一样在陆非鱼面前荡过来荡过去,“你就不想知道你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吗?”   “是什么?”   小菊不提,陆非鱼还真是忘记了这茬,因为这个世界的任务在他看来应该是较简单的样子。 第35章 重生影后大战娱乐圈3-4   “宿主,这个金手指对你的任务很有用哦。”像是明白陆非鱼在想些什么似的,小菊花索性卖起了关子,那张菊花脸上写的都是:问我啊,问我啊,快来问我!   陆非鱼面无表情地撇过了头。   小菊花:……   “这次的金手指是“好感度光环”,即所有初见你的人对你的初始好感度都会增加到百分之三十,原身的愿望是成为影帝,这个金手指就等于吸粉特效啊!!!”说到最后小菊花一阵激动,一颠一颠地“摇头晃脑”。   陆非鱼没有理会小菊花的魔性,眼中划过一丝惊疑,他可没有忘记初见系统时“金手指随机”五个字,只是现在看来好像除了上一个世界每一次的金手指都十分“配合”他的任务?真的只是巧合?   小菊花:不配合能行吗!就是因为上一次金手指不给力,它差点被回炉重造有木有!   当然这句话的前提是小菊花知道陆非鱼此刻心中所想。   陆非鱼的怀疑并没有停留太久,如果系统对他有恶意的话他迟早都会知道,而按现在的情况看,似乎并非如此。   思绪回到眼前,有了这张作弊的脸和这个作弊的金手指,演技方面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看来这次的任务完成并不需要太久,只是“十八禁事件”得想个办法解决才是。   想了想,陆非鱼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了自己的翻盖老人机,重新下载了微博,然而打开一看,却是猛然愣住了。   他的微博评论一改之前的诅咒谩骂,近万条点赞的道歉被刷上了热评第一,打开私信也都是道歉的言论,这是发生了什么?   陆非鱼狐疑地在搜索栏目那里打上了“叶初阳”三个字,第一条却是“厉霄年度好学长”的热搜,点开一看厉霄的一条微博被置顶。   “叶初阳,京华电影学院2015年表演系毕业生,我的学弟,演技略有不足,为人真诚努力,照片事件我已经找过专业鉴定,实属捏造诽谤,希望恶意造谣者嘴下积德,是否问责将由初阳本人决定。”   配图是造谣诽谤的证据,ps的痕迹被注明,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也被找了出来,只是声称并不知道是谁恶意利用他的照片进行造谣之事。   厉霄身为风头正劲的新锐导演,加上毫不弱于叶初阳的颜值,微博粉丝自然不会少,且被他捧红的的不少艺人都给他面子帮他转发微博,是以发博不过几个小时就已经在微博上掀起了一阵巨浪。   老攻着实太给力,现在最烦恼的事情也已经被解决,想着之前厉霄问他看微博没有的时候的异样表情,陆非鱼笑着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厉霄起来的时候,陆非鱼已经做好了早餐,还好家里冰箱面包牛奶这些还有,陆非鱼甚至搞定了两个黄金锃亮的荷包蛋。   “这是谢礼。”陆非鱼笑得眉眼弯弯。   “嗯。”厉霄心里溢起一阵奇异的满足,想来也知道应该是对方看到了微博“不用谢。”   “要谢的……因为,我还要向你借点钱。”陆非鱼嘟囔着开口,原身的口袋里真是一毛钱都没有了,他总不可能天天跟着厉霄蹭吃蹭喝吧?   “……电视柜下面第二个抽屉,里面应该还有几千现金。”面对眼前这人,厉霄觉得自己真的修出了菩萨心肠。   “谢谢!”陆非鱼的声音兴奋了好几度,他喝下一口牛奶,唇边留下了一圈白胡子,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过。   厉霄只看了一眼便立马移开了视线,明明太阳还没有出来,他此刻却是觉得有些热。   今天是周四,厉霄给他推荐的试镜机会在周一,陆非鱼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门,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琢磨他的角色。   李仁导演混迹娱乐圈已经有十几年了,拍过不少片子,但大多数是只能引起一时热度的电视剧,然而这并不代表他的地位低,因为这些年凡是参演了李导的作品的演员们几乎都火了!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一般,现在他的片子几乎一个配角也好些个二三线的演员抢!   这个mv也不是一般mv,而是由近两年一部大热的网络小说改编而成,受众甚广,李导拍这个mv的目的只是在于将风格,技巧,乃至演员融入其中,提前看看反响,所以这部mv的选角很可能就是后续电视剧的选角。   厉霄拿到的试镜机会正是这个mv的男主角,对应十八线的叶初阳,难度可想而知。   周一早上九点,陆非鱼准时到达了试镜地点,京华影城。   大概是这次拍摄比较赶的缘故,李导直接将试镜地点定在了拍摄地,陆非鱼看着厉霄给他的资料好容易才找到了mv剧组。   “你就是叶初阳?”李仁看着陆非鱼的脸倒是轻轻点了点头,娱乐圈里整容脸已经成了时尚,这叶初阳倒是天生长了一副好模样,还有那么几分mv的男主角的气质。   本来厉霄找到他时他是不想答应的,只是碍于厉霄的背景和两人的交情也不好推拒。倒不是因为网上的绯闻,只是自己无意中看到过叶初阳的作品,尽管他只是拍摄一部mv,但演技还真是必不可少。   “我是叶初阳,李导你好。”陆非鱼弯腰伸出了手来,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李仁夜伸出手来与陆非鱼相握,这人看着到让人舒服,兴许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   “我看过你的作品,老实说我很不满意,但是厉霄既然极力推荐你,我也给他这个面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李仁向来直言直语,此刻对待陆非鱼也是这样。   “自然。”   “那就好,自个去前头排队吧。”   因为只有男主角的演员未定,李导只定下了一天的时间试镜,尽管陆非鱼来的还算早,但是队伍已经排的老长了,从队伍前走过,陆非鱼倒是看见了好几个二三线演员站在中间,旁边两三个助理打伞的打伞,扇风的扇风,派头十足,不过由此也可看出李导的性格。   大概因为本身是个十八线,加上好感度的加持,即便有人认出了陆非鱼也只是给了他一个不自量力的眼神,甚至还有几个同样默默无闻的演员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陆非鱼朝他们点了点头,走到最后的位置,开始思考男主角的人设。   小说《繁华似锦》主要讲述的是盖世女将和敌国质子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国仇家恨,阴谋算计还有彼此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虽然是个俗套的故事,但是作者以她灵气逼人的文笔和引人入胜的情节设置硬生生将俗套写成了经典。   而陆非鱼要试镜的正是质子魏长歌,俊美无俦,出尘若仙,前期温润儒雅风度翩翩,实则暗藏野心,伺机而动,谋事夺位成功之后却是大开大合,一举一动尽显九五之尊的霸气威仪,当然此间最难表现的还是他对女主角的心绪变化,感情和野心的两相纠葛。   时间一分分过去,陆非鱼前面只余两三人了。星娱传媒的韩维一走出来,助理就迎了上去。   “韩哥,怎么样?”言语谄媚,极具奉承之态。   韩维并未答话,想着刚刚李导看过他换装表演之后流露出来的赞许,心下得意,只要mv的男主角定下,如无意外电视剧的男主也肯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艹,你长没长眼睛啊?”   韩维想的太美,脚下却是一时没注意,绊上了陆非鱼队伍前面一人的脚,差点没有摔个狗啃泥,幸亏助理眼疾手快地搀住了他,回头就是对那人一句臭骂。   “你骂谁呢?”那人反射性地回头呛了一句,然而看见韩维那张脸时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语气放低了不少“我……我明明站的好好的……”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还要怪我?   “我日你nn的,你知道我们韩哥是谁吗?韩维认识吗?!要是韩哥的脸受了一点伤你赔的起吗?”这个助理倒是护主的紧,撸起袖子一拳挥向那人,韩维只是在一旁看着也并未阻止。   韩维?星娱传媒的韩维?听到这个名字,陆非鱼笑的有些不怀好意,瞬间抬手抵住了那助理的拳头。   “你小子又是谁?”助理看见陆非鱼时明显顿了一下,感觉到手上隐隐的痛感,初始好感瞬间消散,要说刚刚还只是为给韩维出气的话,现下那助理明显是恼羞成怒,说话的声音高了八度不止。   他是个有眼色的,平时为韩维做的这些事情也不少,基本都是被默许,要不是看剩下的这些人中明显没有一个是他说得上名字的他也不会动手。   “叶初阳?麻烦放开我的助理。”韩维挑了挑眉看着眼前往前站了一步的陆非鱼,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赞他一声好相貌,不过这张脸?呵……   说的是请求,语气却是不一般的倨傲。   “嘶……”   “大庭广众之下,韩先生纵容助理打人不太好吧?”陆非鱼言笑晏晏,手上暗暗加重了力道。   一句纵容明显踩着了韩维的痛处,四周的人皆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韩维不由有些色厉内荏。   “刚才是我助理冲动了,但是叶先生何苦得理不饶人?”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刚才好像有记者在拍照。”陆非鱼笑着放下了手,退了一步回到了队伍中,想来刚才记者已经拍的够清楚了,他站出来也只是想引起那记者的注意而已。   “你!”韩维急急忙忙一甩手,看着陆非鱼的眼神怒意难消,“我们回公司!”现下得马上通知他经纪人才是。   “下一个,叶初阳。”   —————————   陆非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前面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试镜出来了,像是已经预料到他的境遇,只看了他两眼歉意地扯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大跨步离开,当真避如蛇蝎。   陆非鱼倒是不在意这些,他的本意也并非是做老好人。由于时间的原因,此次试镜并未化妆,只是循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换上了一套戏服,便施施然地站在了李导面前。   “……哇……”李仁还未开口,他身边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子一见到陆非鱼就忍不住双手捂嘴一声呓叹,正是小说作者彩云归。   面前这人一袭月白色长袍,风姿特秀,玉质天成,一抬手一落步尽显谦谦君子的风范,酒杯千古思陶令,腰带三围恨沈郎也不过如此,他仿若跨过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将最真实的魏长歌带到了众人眼前,连之前无论哪个演员都不能避免的让人出戏的齐耳短发都被下意识地被忽视了。   “长歌有礼了。”   陆非鱼一甩宽大的袖袍,双手抱拳弯腰鞠了一躬,这才让众人从惊叹中回过神来。   “咳咳……”李仁导演作势咳了两声这才接着出声“想必剧本和小说你已经看了吧?有一幕情节是两军对垒,女将聂无双自尽死在了魏长歌怀里,这一段表演一下吧。”   他的话一说完,另外几人皆向他投来了怀疑的目光,按说这是一个比较有冲突性的情节,大多数演员都需要长时间前戏渲染才能表现出来,对比之前的试镜题目,这明显不公平。   然而李仁一个眼神瞟了过去,众人皆识趣地闭上了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人站在了门外。   “是。”陆非鱼没有丝毫迟疑,随即双膝跪在了地上。   他双手虚抱,神色变得哀伤,玉白的手腕上青筋暴起,口中喃喃出声。   “无双……无双!”   见到陆非鱼竟然如此之快地就进入到状态,李导的目光也从原来的轻视变成了惊讶,众人更是不自觉地置身于陆非鱼所演绎的世界,喜他所喜,悲他所悲。   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陆非鱼双肩开始颤抖,眼圈逐渐发红,双手贴近自己,像是又把怀中的爱人搂紧了一些,挺直的背弯了下来,濡湿的眼眶绝望而迷茫,连空气里仿佛都流淌着这种窒息感,围观人群中几个感性的女孩忍不住鼻头一酸。   “卡,可以了……。”李导的叫停声让人如梦初醒,他注视着眼前的陆非鱼,这番表演与之前他看过的叶初阳的作品简直是脱胎换骨,确实是个好苗子,只是这人的名气……   陆非鱼自然不懂李导的纠结,他刚刚跨出门就看到了穿着休闲服倚在门边的厉霄。   “这一身……很适合你。”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大抵说的就是眼前这人吧?   “谢谢,你怎么过来了?”   “怕你中午饿了,带你去吃饭。”说完这句话,厉霄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是有多奇怪,面对叶初阳,他好像太在意了些,这才几天时间,却是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啊?”陆非鱼也是明显惊讶于他的周到,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等我换一下衣服吧。”   “好。”   ……   试镜结束,陆非鱼也没有过分担忧,已经度过好几个世界的他某种程度来说就是靠演技吃饭的,尽了全力若没被选上的话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只是抱歉厉霄的帮忙了。   然而第二天试镜的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当陆非鱼接到李导的电话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兴奋,每一次的任务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挑战,离任务完成越近,他就越兴奋,他享受这种不断超越自己的快感。   “恭喜。”厉霄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公司,只是发了一条微博并艾特了陆非鱼,这时候陆非鱼才发现厉霄不知何时已经关注了他。   随着李导的微博选角公布,网上也是瞬间炸开了锅,然而和厉霄言简意赅的恭喜不同的是,一面倒的换角呼声浩大。   #卧槽,十八禁主人公要演我男神?李导是眼瞎了吗?#   #楼上的,人家已经辟谣了就不要骂了吧?不过叶初阳……算了,丑拒#   #换角换角!一个十八线网红凭什么演我的长歌!!!有什么黑幕??#   #换角1,我都不认识话说是有多low?#   #2……还是加10086吧……#   《繁花似锦》的忠实小说粉几乎将mv一众工作人员的微博评论都轮了个遍,#换下叶初阳#的话题更是挤下了#韩维助理揍人#的第一,眼尖的网友却是发现貌似原本的第一话题叶初阳也混迹其中?   一时之间,“叶初阳”这个名字几乎刷爆了微博。然而网上的风向并没有改变,即便有些许颜粉为叶初阳说话,但大都网友还是表示接受不了叶初阳饰演魏长歌,直到小说作者彩云归发博并晒出了一张叶初阳的试镜照。   “他就是魏长歌,独一无二。”   照片明显是偷拍,只是一张微笑的侧颜,完美的容颜和白色锦衣相称,更显他眉目如画,飘然若仙,着实让人忍不住叹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换角的声音一下淡了许多,广大握着手机刷微博的少女们眼中都只有一句话:   “我老公怎么这么帅!!!”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叶初阳的粉丝数被这一连串的曝光都破了百万,尽管网上质疑叶初阳演技的风声不减,但也有很多网友提到只是一部mv,演技并不是最重要的,当然他们现在并不知道李导的打算,相信知道之后叶初阳也不是如今的叶初阳了。   魏长歌身上还是那件月白锦衣,他缓步踏上断桥的台阶,这是他和聂无双初次见面的地方,而今佳人不再,物是人非,纵然手握天下又如何?徒增伤悲罢了。魏长歌伸出手来,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语笑嫣然的女子,笑的,让人想哭。   “卡——小叶,非常好,你杀青了!”   十分钟的mv拍了将近三天,这是陆非鱼最后一个镜头,拍完之后李导一改之前的严肃冷漠,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当时李仁对于选择陆非鱼还是有些迟疑的,自己虽然在试镜时看到了他的演技,但是李仁的本意是选一个当红的小生带动一下话题度,然而因为作者彩云归强烈要求,李仁也没办法,就现在看来倒是走了一招好棋。   mv的发布时间定在了下月十五,演唱者和作曲者皆由圈内颇受好评的专业歌手乔莫担任,歌词则由作者本人撰写,六月初的时候陆非鱼就收到了mv剪辑后成片。   李导这一次看样子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mv的内容被剪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画面中魏长歌衣袂飘飘,一眼一言皆入情,即便厉霄早有期待也不免被这样的陆非鱼惊艳。   “我的新电影正在选角,要试试吗?”mv结束的时候,厉霄对着陆非鱼说了这么一句。   “放心,不是想要帮你,我是个导演,总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相信我,你很合适。”见到陆非鱼明显的犹疑,厉霄显然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觉得学长帮我太多了……”   “以后记得还就是……”厉霄顿了顿,见陆非鱼不明就里地看他,连忙转移话题,“这是一部青春校园电影,背景是在高三,关乎初恋,奋斗,选择……白衬衫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厉霄对着陆非鱼笑了笑,脑中不知怎地就出现了一个白衬衫的少年,迷迷蒙蒙地看不出具体样貌,然而轮廓明明不是眼前这人,却是让他感觉到无比相似。   “如果学长坚持,恭敬不如从命。”陆非鱼对着厉霄挑了挑眉,从桌上倒上一杯茶来,作势要敬他。   “一杯茶就想打发我了?”   “那……学长想要什么?”既然已经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陆非鱼倒是不介意三垒打的,但是这般暧昧着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厉霄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刚刚眼前的小学弟在勾引他!错觉!一定是错觉!厉霄,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龌蹉了!   将脑海中的一番胡思乱想甩开,厉霄看着陆非鱼欲言又止。   “我……我还有点事,晚餐已经点了,不用叫我。”   陆非鱼见步履匆匆的厉霄离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哎,看来自己太主动也不是好事。   ……   星娱传媒,总经理办公室。   “任飞,厉导那个片子我真的很喜欢……”慕婉穿着一条蓝色半肩及膝裙站在纪任飞面前,精致的锁骨展露在空气中,肌肤如玉。   自从上次和纪任飞确定关系之后,她的日子过得舒心多了,最近又接了几个一线代言,春风得意也不过如此,只上次叶初阳逃过一劫让她如鲠在候,自己一番心思反倒提前成全了他,因祸得福成了李导的mv男主角,当真运气好。   然而看着眼前的纪任飞,慕婉又不禁自嘲自己还真是想太多,一个mv的男主角?就算电视剧又如何?且不说这是李导首部未曾火爆的电视剧,就凭叶初阳如今的演技能不能顺利拍这部片子恐怕也是个问题。今生的她背景,演技,美貌,无一不缺,纵是那叶初阳拍马也赶不上吧?   “那部校园青春片?”纪任飞宠溺地看着面前的情人,不过短短一月,倒是让他食髓知味了。   “对,就是那部《那年夏天》。”慕婉一脸期待地看着纪任飞,前世这部电影可是相当于厉霄导演史上的一座里程碑似的存在,不仅拿下三项国内电影节大奖,更是以它清新美好的情节和另辟蹊径的拍摄手法引起了广大网友的情感共鸣,说一句独揽当期票房也不为过,如此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   “可是厉霄……软硬不吃啊,”纪任飞皱了皱眉,厉霄的背景从他老爸那里他也知道一点,直接施压怕是不现实。   “任飞,你不用担心,我只想要一个试镜机会而已,这次厉导选角完全保密,我实在不得其门而入。”慕婉看到纪任飞明显的犹疑,表现得很是善解人意。   “好,只是试镜的话就交给我了。”纪任飞的眉明显松开,只是试镜星娱传媒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谢谢你,任飞。”   凭借她的演技,一个试镜机会也够了,慕婉笑的灿烂。 第36章 重生影后大战娱乐圈5-6   时间过得很快,六月十五也很快就到了,这期间倒是有不少公司向陆非鱼投来了橄榄枝,甚至包括和星娱相较已久的宏光影业,厉霄也建议陆非鱼尽早选择一个,既然已经决定走这条路,公司的助益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你在哪家公司?”陆非鱼问厉霄。   “盛艺娱乐。”   “我可以选这个吗?”陆非鱼从众多邮件中还真的找到了盛艺的邀请来邮。   盛艺娱乐是前几年才开办的娱乐公司,初两年默默无闻,近两年才开始崭露头角,但是比之星娱,宏光这类娱乐圈老大哥而言,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厉霄为什么会选择这家公司?陆非鱼稍一思索也得出了答案。   对比其他娱乐公司而言,盛艺娱乐过于中规中矩了些,但它是新兴公司,尤其在星娱这种老牌公司近几年来频曝丑闻的环境下,对手下艺人算得上是比较好的了,最重要的是盛艺还是恒丰集团名下子公司,换而言之,盛艺只是试水之作,只要恒丰有心发展,赶超星娱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它的背景大,资金雄厚。   “为什么选这个?”厉霄眼里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期待。   “因为还想仰仗学长照顾啊。”陆非鱼调笑着,他可还想好好和厉霄发展发展感情呢。   厉霄深深看了陆非鱼一眼,陆非鱼却是未变脸色,似是毫无其他意思。   ……   签约事宜搞定的那天,也是MV首播的日子,当晚七点半,大二女生路宁就早早地候在了电脑面前,《繁华似锦》是她两年前看过的一本小说,然而一入了这个坑就再也没出来过,魏长歌也由此成了她二次元的男神,没有之一。   刚开始MV由叶初阳饰演魏长歌的消息一出来之后,她也是心塞了很久,甚至在叶初阳微博下面狠狠怼过他,毕竟任谁也难以接受自己梦中男神由一个名不见经传不说还屡曝丑闻的人扮演,但是之后看到小说作者彩云归力挺和叶初阳的试镜照之后,心中也是没有那么反感了,甚至还因为作者彩云归有所期待,只希望今晚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好不容易等到八点,三大视频网站同时首播,路宁将窗口放大,听到铮铮乐声的时候,眼睛眨也不舍得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犹记得那年初见,回眸时惊你容颜,三千青丝绕作相思难安,悲风画扇情也两难……”   随着乔莫低沉忧郁的声音从电脑传出,MV中也是一幕鲜衣怒马。   那时候的聂无双还是刁蛮娇纵的将军之女,闹市纵马而过,险些撞上一孩童,魏长歌因为隐藏武功,只得以身相护,命中注定的相遇,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这是书中的魏长歌和聂无双的初遇,也是MV的第一幕。   白衣墨发的少年将怀中的孩童扶着站起,镜头对准了他。和煦的阳光下,少年嘴角擎着一弯浅笑,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姑娘骑马可得当心才好。”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听见少年温柔的嗓音,聂无双难得的红了耳尖,不知怎地心里只冒出这句话来。   电脑面前的路宁看到这一幕时已是难以平静,这样的叶初阳,就是她心中所想的魏长歌。   将军战死,边关危急,聂无双替兄挂帅出征,回来时魏长歌正一身红衣与别人拜了天地,这一幕让聂无双白了三千青丝,也让电脑前的路宁红了眼眶。   傻子! 他都是为了你啊!   相遇,相知,相爱,却难相许,若人生只如初见,最后的魏长歌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死在自己的怀中,人生有大悲,莫过于此。   MV的最后一分钟,歌声已经静默,魏长歌站在断桥前,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雨水和着泪水,也是再也难分。   “若有来生,我只要你。”   “END”   “呜呜……啊啊!为什么要这么虐啊!”路宁又抽出一张纸巾擦着自己的眼泪鼻涕,她真的悲愤了,真是!看着最后魏长歌流下眼泪,她哭的比魏长歌还要凶啊!   这一夜哭了的人远不止路宁一个,无数守候在电脑面前的书粉们都在为魏长歌和聂无双的爱情哭泣。   #我不依我不依啊!为什么要这么虐!擦眼泪都用了我半包纸巾啊!”   #楼上,我用了一包怎么说?……当初说叶初阳没演技的站出来,分分钟让你知道什么叫演技!#   #叶初阳真的好棒啊!他就是魏长歌,唯一的!真的好帅啊!作死把MV刷了五遍……然后我该去买纸了#   #看了MV之后第一件事找出了初阳的所有作品……以前好像还真是花瓶,但是真的好帅啊!不说了,我要舔舔舔!”   #我初阳盛世美颜!楼上说演技的,MV实力打脸有木有!还不准人家进步了怎样!#   ……   “导演,三大视频网站加上两个音乐网站,《繁华似锦》的MV播放量24小时已经破千万,下载量已经突破百万了!”助理声音激动,这比他们预期的要好太多。   饶是平日里一贯冷着一张脸的李仁也是暗暗激动,露出一个微笑来。看来这叶初阳还真是选对了!只是凭借着之前的话题度肯定是达不到这个程度的,只能是因为魏长歌他诠释得太好,李导之前还有点可惜了韩维人气的心理现在半点消失不见。   “快,联系叶初阳,《繁华似锦》九月开拍,先把时间定下来。”MV反响这么好,他得先把人定下才行。   这边陆非鱼接到李仁助理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厉霄吃饭。至于搬家的事,陆非鱼不提,厉霄自是也不会提。   “怎么了?”厉霄从餐盒挑出一块肉来夹进了陆非鱼碗里。   “没事,刚刚李导助理来电话了,说接拍《繁花似锦》男主角的事情。”   “你答应了?”初阳这样的成绩,李导可能还真怕他会跑。   “还没呢,我待会打个电话给李姐,毕竟如今我也是有经纪人的人了不是吗?”陆非鱼笑了笑。   “嗯,李月却是是个厉害的经纪人。”不厉害怎么配待在初阳身边?   “《那年夏天》角色已经差不多定下了,下星期大概会开拍,你准备好没有?”   “自然,有什么问题的话还要劳烦导演大人给我对对戏了。”陆非鱼笑的开心,眼睛里像是带着光,厉霄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他的学弟……真是越来越磨人了!   ……   周三是个好日子,《那年夏天》剧组正式开机,角色定下的演员今天也全部曝光了,于是当陆非鱼在人群中看见传说中的女主慕婉的时候,难得震惊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厉霄眼见陆非鱼直盯着慕婉,不由得面下一沉。   “没……那是慕婉吧?她饰演的是谁?”陆非鱼贴近了厉霄的耳朵,旁人看着这两人窃窃私语也不由感叹这对学长学弟真是好生亲密。   “喜欢你的赵若琪。”他的小学弟离他如此之近,厉霄早已忘了刚刚的愤怒,只来得及回味小学弟的鼻翼不小心碰上他的脸颊的触感。   “赵若琪?”   《那年夏天》主要讲述的是2013年夏天,高三一班四个青春花季的男孩女孩之间的故事,印夏天和其闺蜜赵若琪皆喜欢卫那年,卫那年却是被印夏天所吸引,还有卫那年的死党陈序与赵若琪的兄妹纠葛,四个人感情的交织,亲情、友情、恋情,最后皆化作了深夜的灯光,那是高三的奏曲。   “是季老师推荐的,试镜的是印夏天,演技还行,但是气质不适合。”厉霄淡淡解释,口中的季老师正是京影他上大学时的导师,自然不能驳了这份面子。   “哦。”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对于慕婉,陆非鱼从来没打算阻她的路,毕竟爬得越高,摔得才越惨,一个站在顶端迎接了无数鲜花和掌声的人才能明白猝然跌落谷底的痛苦。   想着前两天李导一将MV的酬劳打给他,他后脚就全放进了股市,陆非鱼现在只希望第一个世界的异能第四个世界也同样好用,还有个理由继续赖在厉霄家里了,一举两得。   时光荏苒,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半个月慕婉当真是度日如年。   原本《那年夏天》女主角试镜落选,她就已经够气闷了。到了开机的日子竟然发现叶初阳拿下了这部影片的男主角,而且演技已经变得这么好,简直比她吞了一只苍蝇还难受。一看见叶初阳,她就仿佛想到了“合作关系”那四个字,想着打下这四个字时叶初阳眼里的轻蔑,还有今生自己的枉做小人,慕婉对于叶初阳是既愤恨又心虚。   “卡——慕婉,我等你十分钟,再有下一次你就可以走了。”厉霄声音低沉,明显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工作人员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想到这慕婉就是一个送情书场面都拍了七八次还不过,也是在心里怪上了她。   “厉导……我……”看!就是这样!今生连厉霄也为叶初阳保驾护航了,整个剧组就对叶初阳一人和颜悦色!她明里暗里地嘘寒问暖都没用!慕婉心中不平,脸上却是泫然欲泣,然而马上被厉霄打断了声音。   “如果你不想拍,我可以马上换人,不用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厉霄丝毫没有给慕婉留面子,真的没想到导师推荐的竟是这般的人。   陆非鱼穿着印着红色logo的白球衣,额角泌着细汗,见厉霄已喊了停,走到一旁坐上了自己的椅子,助理刘乐很有眼力劲地给他递上了一杯苹果沙冰。   “叶哥,快吃,还是刚刚厉导叫我去买的呢。”   陆非鱼听着抬头看了厉霄一眼,却是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随即舀了一勺沙冰送进嘴里,回了一个笑容。   “……阿婉,我来看你来了……这是怎么了?”韩维带着助理七拐八拐地才到了片场,手上的食盒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慕婉坐的远,她脸上的眼泪还未擦干,抬头看了韩维一眼。   ——————————————————————————————————————————   “这是怎么了?”因为休息的缘故,剧组的人员已经散开,韩维看着哭着的慕婉,不由地有些心疼。   “没……没事……”慕婉一看到韩维,心中的委屈像是有了发作的地方,眼泪流的愈加快了,“是我自己的原因,厉导不满意我,NG好几次了。”   “NG好几次?阿婉,怎么会,你的演技可是有目共睹的啊?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跟我说实话。”韩维气闷,他喜欢慕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尽管慕婉一直未曾松口,但是他相信自己,也相信阿婉,如今心上人受了委屈,这怎么能忍?   “我和叶初阳那一幕戏已经拍了好几次了,镜头拍不到他正脸,眼神……眼神让我好害怕……”   “叶初阳?你说叶初阳那个小子?”好在韩维还记得这是在片场,压低了声音,“他欺负你了?那个多管闲事不说,还抢了我MV男主角我还没教训他,现在竟然……”   “你别冲动……我还想好好拍戏呢,厉导也很喜欢他,所以……”慕婉连忙安抚韩维,她告诉韩维也只是因为她知道对方一直喜欢她,本来只想着让他心疼一下,她可不想韩维做出什么事来,毕竟韩维的脑子她不敢指望,要是牵扯到她身上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韩维一声低咒,转瞬笑了一下,俯身在慕婉耳边叽叽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是说……”慕婉抬眼看着韩维,倒是她小瞧这人了。   “没错,就当小小地教训一下那叶初阳了。”韩维笑了一声,原本帅气的五官变得有些阴戾。   第二日天气晴朗,继昨日韩维来探慕婉的班之后,今天也来了好几个她的粉丝,慕婉的状态一改前些日子的低迷,反倒有些把女主印夏天的扮演者徐冉压下去的趋势。   “慕婉姐好厉害,人这么漂亮,演技也这么好。”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慕婉姐是谁,看看叶初阳和我们婉姐搭不搭?”   “帅是帅,还配不上我们慕婉姐吧?简直掉价,就拍了一部MV,这部电影不火,将来还是个18线。”   “也对。”   ……   “你们再聊些什么呢?”慕婉巧笑倩兮站在她们跟前,将几罐饮料递给了她们,一点架子也无。   “我们在聊婉婉好漂亮!”一个女孩子明显激动到不行,看着慕婉的眼里冒着星星。   “谢谢,我要去拍戏了,这边景色很好,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多拍一些。”慕婉环顾四周,像是不经意地提起一般,笑着和几人道别。   ……   冒着热气的操场上,卫那年沿着轨道一遍又一遍地跑着,汗流浃背却不知疲倦,面前却是突然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卫那年!你不要再跑了!你停下来行不行!”赵若琪伸开双臂站在卫那年面前,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不跑?夏天走了,她走了你知道吗!”这一句质问像是打开卫那年情绪的钥匙一般,他对着赵若琪大吼,脸上不知是泪是汗,沿着脸颊流下,湿了衬衫。   “对,她已经走了!走了!你跑死自己她也不会回来!”赵若琪狠狠抱住了卫那年,“既然她已经走了,你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你放开!”卫那年的声音平静了许多,却像是正处在暴风雨前,“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夏天怎么会走?举报栏上贴纸是你写的吧?左手的笔迹,我知道,夏天知道,陈序也知道,可是他们求我不要怪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你!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我跟夏天说我喜欢你的时候还是高一,她说过帮我追你,她说过不跟我抢,我也想问为什么!”赵若琪也像是忍受不了了似的,哭的撕心裂肺,面前这个人她喜欢了三年,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然后呢?就因为你的占有欲,所以陈序没有了妈妈之后还要没有爸爸,所以我要喜欢你,所以夏天不得不离开?”卫那年冷笑,用力推开了赵若琪。   厉霄的一声“卡”字还没说出口,那边慕婉却是跌坐在地上一声嘶叫,只见她的腿擦破了一大片皮肤,血流不止。   “好痛……我的脚……嘶……好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几个粉丝,争相跑到了慕婉身边,见女神疼痛难忍,有一个粉丝怒气冲冲地冲到了陆非鱼身边。   “演戏而已,你用那么大的力推一个女孩子做什么?”   “事情还未清楚,请不要主观臆测,你难道不应该先担心一下慕婉伤的怎么样了吗?”陆非鱼还未答话,厉霄却是已经走了过来,瞬间拦在了陆非鱼面前。   “我刚刚的力道自己还是清楚的,但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慕婉已经被自己的助理和几个粉丝扶了起来,陆非鱼从厉厉霄身后站了出来。   “不用,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慕婉表现的很大度。   慕婉很快被送去了医院,剧组仍然在紧张的拍摄中,陆非鱼正有些纳闷这两天居然没有什么事情,助理刘乐将手机递给了他,神色有些沉重。   “刚刚叶哥在拍戏,我也是才接到李姐的电话,这篇文章是昨天晚上一个名为@婉婉家的大猫发出来的,阅读量已经有了好几十万,还被刷上了热搜。”   #小鲜肉片场推人致伤,故意为之以泄私愤?#   文章作者明确表示了她就是慕婉的粉丝,因为探班目睹了这一幕,明里暗里地暗示了叶初阳就是故意的,不然一个大男人何至于自己的力道都控制不住?后面又添油加醋地描写了慕婉伤的如何如何之重,看到文章的慕婉的粉丝都炸了。   “让李姐不用管,等着吧,肯定还有后续。”   陆非鱼挑了挑眉,面无波澜地将手机递还给了刘乐。这样的手段未免太小儿科了一些,慕婉可是娱乐圈的资深人士,他可不信对方没有什么后手。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不知什么时候,厉霄已经走了过来,刘乐失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不用,现在还不到时候。”   “真的有办法?”对这个小学弟,明明知道对方成长了许多,他却是越来越不放心了。   “到时候再说,嗯?”陆非鱼打开脚下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因为动作太大一丝水流顺着脖颈而下,旁边的厉霄撇开眼抽出一张纸巾递到了陆非鱼眼前。   “谢谢。”陆非鱼轻笑。   大概是因为阳光,厉霄觉得小学弟笑的有些晃眼。   ……   果然如同陆非鱼所想的那般,事情并没有这么轻易结束,因为粉丝的那篇文章,慕婉也于当天晚上发布了微博。   “谢谢大家的关心,只是擦伤扭到脚而已,不过我相信@叶初阳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自己那天没怎么吃东西,太轻了/可爱脸。”   微博下面的配图是一张缠上厚厚的纱布的腿,上面还有隐隐的血迹,另一张医生开的病历单,上面“踝关节受伤”五个字写的格外清晰。   微博下面瞬时像炸了锅一般,心疼慕婉的有之,痛斥叶初阳的有之,路人求真相的有之,叶初阳这个名字像是有魔性,短短一月多的时间,已经上了好几次的热门,只是每回的热门都不怎么友好。   慕婉的粉丝在叶初阳的道歉微博下还没消停完,热度持续发酵,那边韩维的一条微博将此事的热度推上了顶峰。   “心疼@慕婉,这是那天我助理的手。”   微博很短,然而照片上韩维助理手上的青紫却是显而易见。这条微博下面大家却不是那么买帐,正被苦恼着的叶初阳的粉丝撞了一个正着。   #你的助理打人还有理了不是?打人者人恒打之,纯路人,但我站叶初阳。#   #楼上正解,我的初阳那么温柔,绝对不可能推@慕婉,我、不、相、信!#   #叮!又捕捉一只脑残粉!叶初阳自己都道歉了你们还不认!虽然助理不该打人,但是叶初阳下手也太狠一点了吧?#   “楼上才是脑残吧?不管是不是叶初阳的错,他要是不道歉,还不得被你们这种人喷死?再者韩维助理打人,叶初阳都没有动手,只是拦住了而已,有什么错?#   ……   三个网友一台戏,何况这是3的N次方,继慕婉,叶初阳的微博被轰炸之后,韩维的微博下面也是三个人的粉丝抱团掐架。   这种状态持续到晚上九点,直到韩维再次发布了一条微博。 第37章 重生影后大战娱乐圈7-8   这条微博只有六个字:“公道自在人心。”   下面的配图是三张他和那天差点被打之人的聊天记录截图,还有几张韩维助理脸上受伤的照片。韩维助理打人这件事微博上已经过去好些天,韩维和其助理皆已道歉,然而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这样?   网友将截图点开看完之后皆是目瞪口呆。   记录中那天差点被打之人承认自己是故意挑衅绊倒了韩维且拒不道歉,口出妄言,韩维助理这才愤而打人,事情闹大之后,那人害怕,因为不想离开娱乐圈,多次私信韩维请求原谅,请韩维放他一条生路。   而后续之事也证明,韩维确实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自己道歉替那人背了锅。现在问题就来了,既然叶初阳当时就站在那人身后,事情的发展肯定看得清清楚楚,那为什么还要站出来制止韩维助理,助理脸上的伤看样子也是他打的?   娱记当时也只是发布了几张照片,因为韩维迅速道歉,大家当时并未深究。   看到这里,网友一边感叹韩维的大度,一边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叶初阳,叶初阳为什么会站出来?既然谁对谁错一目了然,叶初阳为什么还要打人?   韩维的微博下面开始出现不断为他抱屈的路人,赞他心胸宽广,而叶初阳不仅片场故意推人致伤现在无故伤人,简直三观不正,舆论愈演愈烈,叶初阳的粉丝还是太少了些,此时此刻战斗力根本不够,韩维连同慕婉的粉丝及“路人网友”都强烈要求叶初阳站出来给个说法,更有抱团去厉霄微博下面要求《那年夏天》换角,不然就抵制电影的。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慕婉受伤之时她的戏份已经差不多了,如今电影还在拍摄中,并未耽误进度,陆非鱼和厉霄在剧组时也是同睡一个房间,厉霄的解释是节约剧组经费,陆非鱼但笑不语。   此时两人刚刚吃完晚餐,见厉霄刷着手机神色郁郁,陆非鱼递了一杯水给他。   “网上现在怎么说你你应该都看到了吧?那天试镜韩维的事和慕婉受伤这件事被有心之人连接在一起,加上水军推动,现在网上很多人都在说你有暴力倾向,要你退出娱乐圈,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厉霄将手机甩在茶几上,皇帝不急急……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都说了让你别担心,这件事也不用学长帮忙,我自己能解决。”陆非鱼也是进了盛艺之后才知道厉霄竟是恒丰的太子爷,盛艺根本就是这位大少爷的玩具而已,陆非鱼还有些失落,他想要包养老攻的梦想可能需要等很久了。   “我知道,但是你不让我帮忙,我担心。”厉霄看着陆非鱼,眼神格外认真,陆非鱼见他这样的表情也顿了顿。   “呐,看看这个。”愣了几秒,陆非鱼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递给厉霄。   “这是……你那天试镜的时候拍的?”他该说果然不愧是他的小学弟吗?“怎么想到拍这个?”   “嗯……一时心血来潮?”陆非鱼含糊其辞,说清楚的话好像又难解释了一些。本来他是想给韩维加一把火的,但是后来想想好像有些无趣,索性就算了,到没想到现在看来还能帮他一把。   厉霄没有怀疑,只是接着问道:“那慕婉的事呢?你又打算怎么解决?”   “卖个关子,看到慕婉粉丝文章下面的照片了吗?答案就在里面。”陆非鱼狡黠地笑了一声,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慕婉竟然如此恨他,舍得伤了自己就为弄这么一出,明明前世之时原身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啊。   陆非鱼忘记了,有一种恨叫嫉妒。   厉霄听见他的话后又搜到那篇文章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最终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边厉霄才刚刚被陆非鱼安抚下来,第二天韩维却是小心翼翼地跑去医院探望了慕婉。   “阿婉,不是说做做样子就行了吗?怎么真的把自己扭伤了。”韩维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此刻正给慕婉削着苹果。   “本来只想擦伤一点,但是自己不小心用力太猛就扭伤了,不过现在看来效果不是更好吗?”慕婉笑了一下,未施粉黛的脸颊苍白而透明,更惹人心怜。   “也对,只是委屈你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顺带自己的事全部都可以洗白了,多好。想到这几天他的粉丝数直线上升,微博评论都是被他人品圈粉,韩维心中畅快难言。   “对了,上次你的助理是怎么回事啊?”慕婉有些不得劲,自己受伤这么重,最后倒是成全了韩维。   “没事,就是那人主动挑衅呗,反正那天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他自己也主动承认了不是吗?”韩维轻笑了一声,钱可是个好东西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时候叶初阳站出来打人,你说他是脑子有病还是脑子有病?”不管叶初阳动没动手,自己助理脸上的伤可是真的。“当然和你的事情联想到一起,网友已经帮我们想好了理由,不是叶初阳对我们两人心怀怨愤,就是他有暴力倾向……以后还有谁放心自己的爱豆和叶初阳合作?这下,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逃过这一劫。”   韩维笑着弄断了苹果皮,切下一小块喂进了慕婉的嘴里。   “韩维……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慕婉咬了一口苹果,欲言又止。   “你放心,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再说叶初阳不是已经签了盛艺了吗?毁不了他。”不过他再也别想有机会跟自己竞争罢了,那张脸,真是让他看了就讨厌。   “我……”慕婉正要说话,手机滴滴的声音响起来,慕婉打开一看,却是纪任飞的短信。   “待会来医院看你,等我。”   慕婉神色不变地放下手机,口中对韩维说道:“韩维,你今天都陪我这么久了,快回去吧,不然你的经纪人又该说你了。”   “那好,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韩维离开不过一刻钟,纪任飞就已经到了。慕婉不由在心中感叹,还好自己赶人赶得早,虽然目前自己和纪任飞只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但是只要给他足够时间,她有把握让纪任飞爱上她。   两人你侬我侬了好一会儿,纪任飞这才离开,慕婉想了想,拿出手机再次发布了一条微博,既然她伤都已经受了,叶初阳总得付出代价才是。   “真的谢谢大家关心,请大家不要再怪@叶初阳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等于慕婉默认了她的伤就是陆非鱼弄的,因为慕婉和韩维的热度,叶初阳一个小明星这几天当真大大红了一把,比之前十八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陆非鱼的沉默,他的微博也终于被攻陷了,一遛的评论越来越难听,不是让他道歉,就是请他滚出娱乐圈,更大部分是言辞激烈的人身攻击,陆非鱼的粉丝就像大海上的小舟,稍不留神就被淹没了。   网上叶初阳被炒的这么“火”,李导那边也有人考虑到他的情况,建议《繁花似锦》换下他,毕竟叶初阳只是这个圈子的新人,看网上的舆论趋势,一个不留神就真的毁了。   当初李姐也建议叶初阳接下这个角色,是以他当天下午就打电话回了李导。   “再等等吧,叶初阳这会不是还没回应嘛。”既然叶初阳已经签了盛艺,厉霄自然不会看着叶初阳臭了名声,不然之前也不会大力帮他,叶初阳也是个好苗子,李仁沉思了片刻,接着说了一句,“再等等。”   李仁并未等太久,当天晚上陆非鱼就做出了回应,他发布了一段不具名人士录下的视频和那日被打之人的录下的音频。   视频有些模糊,音质也不太好,不过陆非鱼的老人机能录到这个程度也是不错了,至少能让人了解事情的始末。   韩维助理打人是事实,陆非鱼叶初阳也只是制止了他,直到韩维带着助理离开,叶初阳也并未动手,那么韩维助理脸上的伤从何而来就值得思考了,且为什么当时在场的人都认定了叶初阳打了人?   视频带来的疑问还没有解开,而音频更是让人无言以对。   音频里的人的声音明显有点哽咽,他详细地说出了一系列的真相,包括韩维拿钱买他说谎,承认打人事件是自己的错,陷害陆非鱼,否则韩维就不会让他好过,他只能照办,但是事后良心上又过不去,这才选择说出实情。   音频一听完,网友们一片哗然,谁也想不到那个外表阳光温暖的韩维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跟叶初阳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网友们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了叶初阳和韩维共同竞争了《繁花似锦》MV的过往。   而此时星娱传媒,韩维的经纪人杨华正对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韩维一阵训斥。   “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对吧?你的助理打人根本闹不出什么乱子来,顶多换个助理就是了,可是你是发了什么疯?一个MV又算得了什么?用得着你这么算计?现在惹出了事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杨华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已经是在吼了,演艺圈不长脑子的他见过,演艺圈混了这么多年还不长脑子的现在他也开了眼界!   “杨哥……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明明,明明那人答应他拿了钱就离开娱乐圈,剩下的一半他难道不想要了吗?韩维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杨哥,叶初阳发的那些东西会不会是假的?”   “真的,视频和音频都没有经过任何处理,我已经找人鉴定过了。”毕竟这件事之前他还是很看好韩维的,是以第一反应就是找人验证。   “那……杨哥,杨哥……你得帮帮我……”他真的想不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最后的结果会是叶初阳在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才对,现如今却变成了他?怎么会!   “看叶初阳愿不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对了,”杨华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刚刚Luxury的经理打电话过来说他们的最新单品已经找到代言人了。”已经换下了你。   韩维颓丧地紧抓着沙发,表情绝望。   ———————————   继视频和音频的真实性得到验证之后,这件事情又达到了另一个高潮,第二天陆非鱼转发了厉霄关于慕婉受伤拍摄到的片段,接着放出了一张国际科学杂志关于力的作用公式,还有一张当日慕婉粉丝文章下面的配图。   刚开始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一个网友代入慕婉的体重计算牛顿,再代入公式,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叶初阳推开慕婉用的最小力道也会将慕婉推开大于等于50CM的距离。   厉害了我的哥!   而另一张照片里慕婉斜坐在地上,手紧捂着脚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慕婉跌倒的地方离叶初阳太近了,最多三十厘米的样子,乍一看大家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但是一配上网友的计算理论,大家恍然大悟。   #前排膜拜学霸!洗白小能手就是我初阳啊!#   #娱乐圈的一股清流……黑转粉!强烈要求韩维道歉!#   #不能做学霸的男神不是好明星!表白我初阳,实力打脸!#   #楼上的楼上,道歉的不该是两个人吗?韩维该挪个位置和慕婉一起坐才对。#   ……   这厢网友还在热议当中,尚未从陆非鱼的神洗白出坑,那厢慕婉就发布了一条微博痛斥韩维利用她以达到他报复叶初阳的目的,微博还表示自己的伤已经好了,可以继续电影的拍摄,此外跟叶初阳做了诚挚的道歉,声称发布上条微博的时候自己刚上完药,精神还不太好,以至于言论上给大家造成了误解。   叶初阳的粉丝们扬眉吐气,正准备从慕婉和韩维这里找点存在感,却因为这条将慕婉本身撇的干干净净的微博只得全部涌入了韩维微博下面。   粉丝心塞,韩维是心痛,他本来已经打算听从经纪人的建议主动跟叶初阳道歉,只要叶初阳不追究,热度一过去网友们也就淡了。   但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却是被自己的心上人这招落井下石弄的猝不及防,他的名声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尤其是之前被“人品”圈粉的粉丝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对韩维深恶痛绝。   韩维的心痛陆非鱼可是不知,早在他找到试镜之时排在他前头的那人利用草木之心威胁他录下了音频,他就放下了此事,而此时电影的拍摄进度已经接近尾声。对慕婉的回归陆非鱼未作表示,本来厉霄暗示过换下慕婉,但是陆非鱼拒绝了。   一来换下慕婉就意味着很多场景要重拍,加上后期的剪辑,厉霄要赶上十月的黄金周上映,时间上就太紧了些。二来他是真心希望慕婉爬的更高一点。   不过就目前看来,慕婉一直这么盯着他也不是个事,看来得把前世慕婉的经纪人和她的亲亲男友带到她身边才是。   “想什么呢?”厉霄从陆非鱼身后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   “啊……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现在厉霄不是应该还守在片场才对?   “你看看几点了?”   厉霄坐到陆非鱼旁边,手指了指他腕上的手表。   “好吧……已经快中午了啊……点了饭吗?”   “当然,点了你爱吃的麻辣龙虾。”厉霄像是邀功似的,陆非鱼在他脸上看到了求表扬这三个字。   “哦……其实我比较喜欢你做的。”满意地看到厉霄的怔愣,陆非鱼转过头笑了。   “杀青之后回家给你做。”厉霄的眼神中带着陆非鱼熟悉的情意,只是这个世界的老攻好像闷太紧,陆非鱼怕自己等他说都不够耐性。   “李导的《繁花似锦》要开拍了。”我们马上要分开了。   “嗯。”   时间飞逝,当厉霄说完最后一个“卡”的时候,陆非鱼有种大功告成的感觉,当天正是周六,趁着大家也都有空闲时间,厉霄便将杀青宴定在了这天晚上。   “厉导,我敬您一杯。”今天的慕婉穿着一袭红色短裙,妆容精致,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一种妩媚的感觉。   厉霄并未答话,端起酒杯来轻抿了一口。慕婉神色间有些尴尬,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又倒了一杯,转头带着笑意看着坐在一旁的陆非鱼。   “初阳,微博上的事我得跟你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我也澄清过了,因为韩维的原因,在网上还闹得那么大,这件事确实委屈你了,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说完慕婉也不待陆非鱼答应,又是一杯酒灌进喉咙。   虽然她澄清的时间快速,但是现在的网友已经并非那么好拿捏了,对她的解释并不买账,现在在她微博下面一口一个白莲花,心机婊叫着的有的是,居然还每每都上了热评,差点没让她气炸。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韩维的人气也大不如前,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定下的代言已经换了他,好多年才等来的一部大男主戏也换了角,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这叶初阳会不会真是上天的宠儿?   她费尽心力也只是无济于事,反倒要不是她做的这些事,这个时间的叶初阳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呢!   即便心里想了很多,面上慕婉微笑的表情未变。   “当然,只是误会而已……”陆非鱼“误会”二字咬得有些重,慕婉要演,只怕也是为了给厉霄留个好印象吧?随她去好了,他接着开口说道“不过我不善饮酒,不好意思了。”   刚刚大家举杯的时候,陆非鱼丝毫不提自己不善饮酒,这个推脱也太不走心了些。   要不是厉霄护着你,要不是你好运逃过一劫……慕婉有些变了脸色。   见气氛不太好,旁边的女主角徐冉和另外一些人连忙开始打圆场,众人嘻嘻哈哈地灌了导演厉霄不少酒,直到庆功宴结束的时候,厉霄已经靠在陆非鱼身上不省人事了。   打电话叫刘乐开了车过来,到了厉霄的公寓,两人好不容易将厉霄扶进房间,刘乐这才离开,话说厉导演和叶哥住一起他也是知道的,虽然他刚知道的时候有点方。   “初阳,初阳……”刚刚还睡得死死的厉霄在刘乐一走后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陆非鱼身后抱住了他的肩。   “初阳……”   这最后一声有点委屈,莫名让陆非鱼觉得有点可爱。   “怎么了?”陆非鱼想要转过身来,却被厉霄箍的死紧。   “初阳,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好喜欢,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本来陆非鱼还以为要等很久,却是没想到厉霄竟然在此刻喝醉的时候向他表白了,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哭腔,陆非鱼有种想把这个样子的厉霄录下来的冲动,等两人七老八十再来看一定很有趣。   “我也……”陆非鱼话还没说完,却是被一阵叮铃铃的来电声打断了即将说出口的话,身后的厉霄眸光一闪,脸上是明显的失落。   “乖乖地,别说话。”察觉到厉霄放松的动作,陆非鱼乘机转过声身来,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厉霄眼神茫然却很是乖巧地看着陆非鱼走出了房间。   “喂?”   “阳阳啊,我是妈妈啊,你在京都还好吗?”电话那头只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妈妈,我很好,您别担心。”陆非鱼顿了顿,原身的父母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   “哎!你好就好,前些日子出了那事你又不接我们电话,把你爸气的噢!好不容易拦下他,接着又进了医院,我也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你是不是又出事了啊?”叶母声音里带着很重的鼻音,想来应该是哭了。   原来是不接电话吗?这就难怪叶父找到叶初阳时气成那样了。   “没事,妈,已经解决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陆非鱼安慰,想到叶父叶母执拗的脾气,怕是将来自己和厉霄的事还得打一场持久战。   两人这一个电话打了很久,好不容易打消了叶母的担忧,承诺她春节时候会回家,叶母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下了电话。   陆非鱼走进房间的时候,厉霄还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见他进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厉霄?”   “初阳陪我睡,我要初阳陪我睡。”厉霄低着头,声音有些软糯,扯着陆非鱼的衬衫下摆,头不停的蹭着他的腰,这样的厉霄简直让陆非鱼无法拒绝。   “好,我陪你睡。”   关了灯,陆非鱼刚一爬上床,厉霄就滚过来紧紧搂着他,黑暗中两人都笑了。   九月初六,陆非鱼飞往Z都去向《繁华似锦》的拍摄场地,临下飞机的时候却是连他自己都呆了一下。他明明没有公布航班时间,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粉丝?上千人的规模着实让陆非鱼吓了一跳。   不过粉丝虽多,却都自发排在了机场两边,没有扰乱秩序,前面一排举着手上的“初阳,我们爱你!”的横幅,也不知蹲了多久,一见他来都激动地站了起来,陆非鱼心中忽然有些感动。   “叶哥,你看看,你才出演一部MV了,微博粉丝都好几百万了,不发时间都有这么多粉丝来接机,所以啊,叶哥你以后肯定能红红火火的。”   刘乐拖着行李箱和陆非鱼窃窃私语,陆非鱼没有回话,向着粉丝们90度弯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过来接我,很开心,不过要注意安全。”陆非鱼露出一个微笑来,苏的粉丝们眼冒红星,在人群中待了好一会儿,才在刘乐和保安的掩护下挤出了机场。   而此时的韩维无力的倚靠在墙边,看着前面激吻的两人,眼底恨意浓烈。 第38章 重生影后大战娱乐圈9-10   因为慕婉火速撇清的同时还不忘踩他一脚,现在韩维的日子着实难过,经纪人杨华明确表示如果年前他的人气没有的起色的话,那时候就只能放弃他了,韩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来找慕婉。   慕婉在韩维心里,一直是一个心地善良又有才华的女子,即便慕婉发布了那样的微博,韩维此前还在一直安慰自己,兴许只是助理自作主张,兴许只是阿婉经纪人强迫,兴许……他满怀希望地到了慕婉的公寓,看到的却是眼前这一幕。   和慕婉抱在一起的那人是谁?那是他们公司总经理纪任飞吧?情人三月一换,而且都是他们公司内部的女艺人,他不相信慕婉不知道!那就是慕婉自甘堕落了?慕婉究竟把他当做什么!   韩维面色狰狞,却紧紧的抓住了白色的墙壁,控制着不让自己跨出一步。   此时此刻的他心情远比看见慕婉发出指责他的微博更难受,慕婉是没有接受他,可是却一直在给他希望!他此时有一种被带了绿帽子的感觉,自己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原来早就下贱地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此刻慕婉和纪任飞已经行至门边,却仍然没有放开彼此,韩维隔得这么远仿佛都能听见两人口水交缠的啧啧声,纪任飞的手已经伸进了慕婉的衣服……两人跌跌撞撞地打开了门,好像在自虐一般,直到慕婉的房门啪的一声关上,韩维这才移开视线,踉跄着离开了。   ……   《繁华似锦》开拍的那天,陆非鱼见到了好几位圈子里的老艺人,看来李导真的下了一番大手笔。   陆非鱼一一向他们问好,老一辈的艺人演了一辈子戏,不仅有演技,还有人品,值得他的尊重。   见到眼前这个眉目清朗的年轻人如此礼貌,大概还有初始好感的加持,这些人对陆非鱼的印象也是极好,在后来的拍摄中也给了陆非鱼不少经验建议。   “小叶啊,过来,今天先拍几张剧照,化妆师已经准备好了,衣服就给你放在了那里,待会记得换。”   李仁一看见陆非鱼的身影就叫住了他,《繁华似锦》的影视版权他已经拿在手里好几年了,因为寄予很大希望,所以准备了很久,一直到现在才开始拍摄,叶初阳的演技和其他各方面他都看在眼里,如今开机,希望这部片子能真真正正地上一个台阶才好。   “嗯,谢谢李导,我马上去。”   化妆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叫赵亚,很有技术经验,看到陆非鱼时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盛世美颜啊有木有!   即便当初看MV的时候也有被叶初阳的容貌惊艳,但因为职业和所处圈子的原因,没人比她更了解化过妆在镜头下的明星和现实中的素颜可以完全不是一个人,然而此时她才明白有些人向来得天独厚。   魏长歌MV的装束白衣居多,且因为曲风柔和的原因,后期性格大变的魏长歌只出现了几次,但是电视剧中白衣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所以李导让他试的第一套服装反而是魏长歌身登九五之时的青色龙袍。   本来是控制不住地手痒,然而真正零距离接触这张脸时,赵亚反而犹豫不决,过了好一段时间也只是将陆非鱼过于白皙的肤色加深了一些,看着像是由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戴上帝王冠冕,换上了五爪龙袍出来,陆非鱼忍不住沉静了表情,双目不怒自威,他负手而立,俨然一个手掌天下的九五之尊。   “好了,小叶……赵姐我要是年轻20岁,你一定是我梦中情人!!!”   看着陆非鱼这一身,赵亚有些激动,也许是陆非鱼不自觉地带上了修真世界的气势,仿若一个真正的帝王。   “哎……等等……”赵亚反应过来,叫住了正欲出门的陆非鱼,想了想又在他的眉上添了两笔,这才心满意足“好了,出去吧。”   陆非鱼走出化妆间,冠冕上琉璃般清透的玉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冠冕下的容颜冷峻,不染一丝情绪,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和细长的黑眸相称,更显其无心无情的帝王心性。   李导看见这一身的陆非鱼也忍不住点了点头,魏长歌前期和后期的差距比较大,一个是汲汲营营深宫求存的质子,一个是生杀予夺唯我独尊的天子,本来李仁还怕陆非鱼压制不住这种气势,但如今看来他多虑了,对比叶初阳之前的作品,比起天道酬勤,他更想相信有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因为这张剧照,陆非鱼又圈了不少粉,每天都有一大批迷妹在其微博下面喊老公,倒是让厉霄有点酸了,加之前两天上千粉丝接机的新闻,现在谁也无法否认,叶初阳,是真正走进了这个圈子。   《繁华似锦》开拍一个星期之后,陆非鱼接到了厉霄的电话,湘南卫视邀请《那年夏天》的剧组做客综艺节目《乐园》,陆非鱼跟李导请了一天假,飞回了帝都。   若是其他,厉霄可能还不会在乎,但《乐园》几乎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综艺节目,不说其他,只《乐园》开播20年还能长盛不衰一直保持着它第一的位置简直就是个奇迹,20年的时间,更是让它拥有一片庞大的忠实粉丝群,是以娱乐圈中数得上名字的艺人基本上都来《乐园》“拜过山头”。   这期《乐园》邀请的只有《那年夏天》一个剧组,当陆非鱼一众跟着厉霄到了后台的时候,三个主持人也已经到了。   节目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秉持着一贯《乐园》的特色,刚开始是团队分组各种小游戏,在游戏中介绍演员宣传作品。   从五月份的十八禁事件开始,叶初阳就一直保持着高话题度,圈粉速度简直亮瞎众人的眼睛,尽管目前为止他说的上来的作品只有一部MV,但是他仅凭颜值就撑起了自己的高人气,现在比之慕婉也是不遑多让,且此次来到《乐园》现场的粉丝只数他和《那年夏天》女主角徐冉的最多,其次是厉霄,最后慕婉和陈序的扮演者曾放持平。   如此落差慕婉自己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即便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面上还是要落落大方地微笑,若说刚开始对于叶初阳只有三分恨意,现在少说怕也有七分了。   只是她再如何恨,都只得忍耐自己的情绪,想到上次在片场看到的那个男人和他的经纪人,慕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叶初阳可以以后再说,但是那对渣男贱女她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婉婉出道开始演技就一直很好,据说这次为了拍一幕戏还把自己摔伤了是不是?婉婉?”柯明声音提高了一些,录节目时发呆他还真是少见。   主持人共有三个,而柯明是三人中主持最为老辣的,慕婉被柯明惊地回过神来,抬眼看了他一眼,见柯明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慕婉只安慰自己对方是顺口一提。   “对,当时只是不小心。”   “据说这件事网上闹得后续还挺大的,《那年夏天》剧中婉婉饰演的赵若琪是喜欢卫那年的,我来替粉丝问一个问题好了,婉婉你觉得初阳怎么样?”   “啊……初阳他人很好,在剧组的时候大家都相处的很好。”慕婉脸色未变,这些套路她太熟悉了。   “那初阳觉得婉婉怎么样?”另一个主持人潘悦接口问道一旁的陆非鱼。   “嗯……这个啊……我怕回答了我的女朋友可是要生气的,卫那年可是非常专一的。”陆非鱼调侃似的望着徐冉笑笑,却是注意到徐冉旁边的厉霄脸色有些沉。   听见陆非鱼的话,徐冉也回过头来随声符和。   见挖不出什么内幕,柯明也随即调转了话头,开始了分组玩游戏,陆非鱼却是时运不济成了第一个失败的那个,大家起哄让陆非鱼接受惩罚。   “嗯……虽然初阳的颜值这么高,但是游戏失败还是要接受惩罚的,今天现场可是来了好多初阳的迷妹们,不然初阳就给我们表演一个好了,唱歌舞蹈都行。”柯明玩味地笑了笑。   陆非鱼沉吟了一会儿,“不然我给大家画一幅画吧,用不了多久,五分钟就可以。”   “看样子初阳胸有成竹哦……来,初阳说要给我们画画,大家说好不好?”柯明将话筒对准了观众群。   “好!!!”台上众人下意识地捂上了耳朵,这分贝着实太高。   “你们先不要看,待会大家来猜猜初阳画的是什么。”   工作人员很快就送上来了宣纸和画笔,陆非鱼听见柯明的话后将竖立的画架转过来面对观众,自己蹲下身来,每一笔都行云流水,不过短短几笔,前排的观众已经隐隐能认出画中之人的轮廓。   时间还没有到五分钟,陆非鱼笔下的人物却已经成形,放下画笔,柯明走上前来,禁不住地惊疑一声,尽管他不是专业人才,但是最基本的鉴赏水平还是有的,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厉霄的这幅肖像画却是栩栩如生。   柯明将画布从画架上取下,举起在观众面前,一旁的另一个主持人家伟默契地将话筒递到他的嘴边,“大家认出这是谁了没有?觉得初阳画得好不好?”   “好!!!”观众席上窃窃私语,随后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   柯明将画布放下,对叠在一起,“初阳他刚刚说这幅画他要送给一个人,剧组的一个人,但是是谁猜中他画中的人物就送谁,谁先来?”   “我!”话未说完,曾放已经率先举手,“我猜……初阳他画的自己吧。”他挠了挠头,似有一些不确定。   “呀……曾放同学答错了哦。”潘悦故作调皮。   “这个……好难啊……我猜初阳画的古人吧,历史名人什么的。”徐冉笑了笑。   “恭喜……卫那年的女朋友都没猜中……婉婉你说好了……”   “我猜不中,还是不猜了。”   这期节目,慕婉的存在感着实不强,除了一开始柯明的询问,后面的镜头也少有给她个人的,此时她的心里是强忍着不痛快。   大家正觉气氛尴尬,厉霄的声音响起。   “我来,初阳画的是我。”语气很是肯定。   “为什么?”   —————————   “因为我猜初阳肯定是要送给我的,自然画的也是我。”   “你确定?”柯明再一次问他。   “确定。”   “不好意思,你猜……对了!”柯明看着厉霄明显变了的脸色,不由有些好笑“不愧是国民学长啊,和学弟的默契太好了!”   柯明将手中的画递给厉霄,厉霄将它打开了来,画中的他坐在沙发上,五官立体,毫发毕现,然而旁边写着“酒”字的杯子却像是画蛇添足一般,厉霄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来。   酒?初阳他是在告诉他那天晚上其实他都听见了吗?   直到《乐园》的录制结束之时,厉霄还处在有些懵的状态,两人一并回了家,厉霄打开房门等着陆非鱼走进来,却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搂紧了他。   陆非鱼一点也没有犹豫的回抱住了厉霄,感受到环在自己背上的双臂,厉霄心里的心情像坐云霄飞车一瞬间就到了顶端。   心中压抑的情感就像溃堤的洪水,厉霄转过头来亲吻着陆非鱼的唇,柔软的唇舌两相交缠,两人都感受到彼此炽热的呼吸,就像药效最为猛烈的催情剂,厉霄细细地舔舐着陆非鱼的下巴,猛然间将怀中的人抱了起来向卧房走去,陆非鱼下意识地搂紧了厉霄。   “你干什么?”   “干你!”   ……   一夜良宵,累断了陆非鱼的腰,然而大早上还是要爬起来奔向《繁华似锦》的剧组,看见厉霄睡得正香,陆非鱼心中愤愤,尖利的牙咬上了他的胸口。   “唔……初阳……再重一点……”   陆非鱼敏感地发现腹部顶着自己的物什,心下一狠用了力道,在厉霄的胸口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你他妈昨晚做了一夜,大早上的还发情!”   “乖,初阳,我错了。”厉霄起身搂着陆非鱼,将脑袋枕在他的脖颈间,“等等我,我送你去机场。”   ……   《那年夏天》首映的时间被定在了十月一号晚上十点,因为《繁华似锦》的拍摄,陆非鱼并没有赶到现场,只是在网上关注了票房情况。   《那年夏天》六月初的时候开始拍摄,八月份的时候拍完,剪辑是厉霄和他的团队在做,而宣传方面则是完全交给了盛艺,厉霄前两天还在跟他抱怨就是因为电影上映的时间定得太早了,以至于他在外地拍戏,自己都在赶剪辑没有时间过来探班。   尽管就时间而言,不少影评在《那年夏天》未上映时就称这部电影是“快餐”,然而因为是厉霄的作品,盛艺开足了马力宣传,临上映时《那年夏天》的影视广告可谓铺天盖地,再加上厉霄“天才导演”的噱头,不少网民们也抱着打发时间,缅怀青春的态度走进了电影院。   青春题材已经老土的不能再老土了,这些年来的青春片更是越来越没有下限,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三角,撕逼,打群架,酗酒,堕胎……为了吸引网友的眼球已经不能用常理形容。   或许有人的青春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大多数呢?   《那年夏天》在情节设置上并没有走出俗套,两个女孩喜欢上同一个男孩的故事,是很多狗血剧的前提,然而厉霄用别出心裁的插叙情节将一整个故事娓娓道来,让我们看到的是不仅青春淡淡的忧伤,更多却是飞扬的激情。   故事到最后,男女主人公还是坚定地信任着彼此,时间和距离反倒让他们的心靠的更近,当看到卫那年为了到达印夏天的城市,每天凌晨一点却还是精神饱满地在刷着5.3的时候,大荧幕里的卫那年对于每一个观众而言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   真正的爱情,会让你为之不顾一切的努力,然而大多数人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拥有过。   《那年夏天》火了,一不小心就席卷了各大门户网站。首映当天的票房截至凌晨已过千万,截至第三天票房过亿,且每日的票房都呈增长趋势。   #啊啊啊,他们的爱情太美……高中欠我一个卫那年啊!#   #欠我一个印夏天好不,我当年也是那么勤奋地刷着5.3,可惜现在还是单身狗!#   #我居然看到阳冉CP了……我不管我不管,我要站阳霄!#   #楼上混进了什么不明生物……好吧,我坚决站霄阳王道!#   #重点!重点!不得不说《那年夏天》真的是近几年最好的青春影片了,所有的演员演技都在线,而且颜值太美……这个我就不说了,厉霄的“天才导演”之名名副其实啊,不管是之前获封金凤奖“最佳导演”的喜剧,还是如今的青春回忆,他总能引起大众的情感共鸣,并用其绚丽的剪辑手法将普通的故事层层剥茧,让观众欲罢不能……正经的说完了,楼上+1,站霄阳一百年不动摇!#   #楼上+2,《乐园》初阳现场画的厉霄肖像不知高出我多少个水准,肯定是真爱!……另外我是学画画的,已经学了十年了……手动再见#   ……   《那年夏天》上映了一个月,总票房达到六亿左右,网上更是掀起了一股叶初阳的热潮,从今年五月以那样的丑闻横空出世,现在却是微博粉丝上千万的新兴偶像,他红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陆非鱼并没有注意网上的事情,《繁华似锦》怕是要明年才能拍摄完成,此时他却是接到新的剧本试镜邀约,虽是试镜,却是一部大男主戏,唯一的男主角。   剧本中的主人公以历史上第一个实现统一大业的始皇帝嬴政为原型,从八岁到五十岁,从质子到君王,倒是和他现在饰演的魏长歌有些像,邀约的赵导也是坦言告诉他,是因为看了他的剧照,两种不同的扮相,两种不同的气质,加之他的年龄正好,演技也有,这才想到邀请他试戏。   和李仁导演不同,赵川导演的辈分怕是还要比他大一圈,已经能算得上是导演界泰斗式的人物了,上世纪开始就拍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后来又涉猎了电影的拍摄,都取得了很不错的反响,只不过这些年一直是歇影状态,李姐听说赵导竟然邀请了陆非鱼时也是惊得不行。   “李姐,你别激动,赵导说还是要试镜的,如果不合适的话就换人。”陆非鱼打断李月的语无伦次,事实上他在接到赵川电话之时还想着是不是骗子,只是人家赵导只回了他一句:   “你觉得我还需要演员的名气来为作品加分吗?”   好吧,他是赵川,他有这个资本。   “什么时候?时间定下没有?我告诉你你一定得好好准备啊!赵川啊!是赵川!而且这部戏也很适合你,你演技也好,一定能拿下的。”那头的李月明显情绪激动,叶初阳简直是她经纪人生涯中最好带的艺人了,没有之一!自身条件过硬,聪明,演技好,话题度满点,现在机会也是送上门来!   “好了,李姐,我会努力的。对了,恒丰的代言我接了,《繁华似锦》的拍摄有点紧,我下星期才能请假回来一趟。”恒丰一系列的代言,陆非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厉霄的手笔,但是既然是厉霄,他自然不用矫情。   “好的,我打电话跟他们经理说一下。”   陆非鱼刚挂断电话,就被人搂住了腰。陆非鱼刚想挣扎,感受到身后那人熟悉的气味,乖乖地没有动作。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神出鬼没啊?”   “来了很久了,你刚刚打电话太认真都没有看到我,”厉霄的语气有些委屈,他贴近陆非鱼的颈项间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你了。”   厉霄的唇不小心触到陆非鱼的皮肤,弄的他有点痒。   “你怎么拿到钥匙的?”陆非鱼不太安分地蹭了蹭。   “这个……秘密。”他不会告诉陆非鱼从他第一天住在这里,他就拿到了备用钥匙,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陆非鱼刚刚才洗过澡,身上只穿了浴袍,此时沐浴露的香气充斥在厉霄的鼻间,厉霄忍不住将陆非鱼搂的更紧,像是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舌尖舔上了陆非鱼晶莹如玉的耳垂。   “嗯……”   这个世界,两人都是初尝情事滋味,从上一次参加综艺做了“爱做的事”,距现在不知已经过了多久,自然情难自抑。   “唔……等等,我还给你带了晚餐,你先吃。”   厉霄艰难地移开自己的唇舌,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吃你就饱了。”陆非鱼却是不买账,转过身来抱着厉霄,伸出舌尖叩开了厉霄的牙关。   再忍就不是男人!   厉霄一把将陆非鱼抱住扔在了床上,倾身压上了他。寂静的黑夜里,男人的喘息低吼不绝于耳,直至天明。   “我们的《那年夏天》提名了金钟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导演,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吧?”   “嗯。” 第39章 重生影后大战娱乐圈11-12   “韩维,你来找我干什么?”   寂静的地下车库,慕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向韩维的眼神满是不耐,如果不是他在电话中说要将自己和任飞的事情公之于众,她也不会来这一趟。   上次微博事件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见过韩维,圈子里捧高踩低的人这么多,韩维的境况她自然清清楚楚,从买水军造谣诽谤叶初阳之后,韩维的负面新闻一直不断,耍大牌,纵容助理保镖殴打粉丝,私生活混乱……从纪任飞那里她也知道公司已经有了雪藏韩维的打算。   慕婉没有替韩维说好话,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娱乐圈的丛林法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韩维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累赘。   然而此时或许是韩维的目光太尖利,慕婉有种心虚的感觉。   “许久不见,阿婉是越来越漂亮了。”韩维一改刚才的阴郁表情,笑的宛若荧幕上那般阳光。   “我的时间有限,你有什么事情快说。”慕婉没好气地呛了韩维一声。   “我想做什么?阿婉,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忘了你刚进娱乐圈的时候为了帮你我主动和你炒CP,你的成名作品还是我向导演推荐你的!可是你就这么下贱地钻到了纪任飞的身下?他把你当什么你不知道吗?高级妓子!”   “你……你不要乱说!”她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词,即便她和纪任飞已经向正常关系迈进,但是这个词就像她洗刷不掉的污点。   慕婉明显有些恼羞成怒,按住车门就想下车,却是被韩维拉住了身子,一手将她死死按住,另一手搂住了她的肩,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韩维,你干什么!唔……不要……”慕婉被韩维突如其来地动作吓到,言语中有些哭腔。   “你还是不要叫,这辆车的隔音效果可是不太好,要是将人叫来你知道的,”韩维满意地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慕婉,像是绝望中的囚徒,颇有种破罐破摔的架势,“乖乖地,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吊着我这么长时间,总得让我拿点利息吧?”   话音刚落,韩维已经再度覆上慕婉的唇,大力地将舌头伸进了慕婉的口中,一手从慕婉的衣服中伸进,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前胸,小小的空间里空气灼热起来。   “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不过片刻慕婉已经伸手抱住了韩维的腰,两人的舌根还在紧密纠缠,韩维将手从慕婉裙摆下抽出,感受到指尖湿滑的黏腻,唇舌离开了慕婉,轻笑出声。   “放心,我现在对你可没什么兴趣。”眼见着这话刚出口,慕婉就变了脸色,美眸含怒,韩维却是未受影响,无比认真地将慕婉的衣服整理好这才继续说道:“听说你的《翡翠》已经提名了金钟奖最佳女主角?看来阿婉很快能做豪门太太了?”   追逐慕婉这么久,抛开感情的掣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慕婉想要些什么。   纪任飞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又是星娱太子爷,想要飞上枝头的女星自然前仆后继,据说前两年还闹出了一个真爱,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几个月了,可惜还是没有顶过他母亲的压力,最终再也没有出现,后来基本上纪任飞一但有交往过长的女星都会被纪母雪藏或封杀,或许纪任飞的“三月换”还有这个原因。而慕婉想要上位?呵!   “那有如何?”慕婉已经冷静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这确实是她要嫁给任飞的关键一步。   今年年初她的担纲之作《翡翠》已经被金钟奖提名最佳女主角,前世她拿的就是金钟影后,今生就像命运给她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一般,这个最佳女主角也一定会是她的囊中之物,再加上任飞的帮助,她在娱乐圈的地位就会更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就算任飞的母亲也不能过于为难她吧?   “不如何,只想提前恭喜你罢了。另外,”韩维顿了顿,“你可以走了。”   慕婉狐疑地看着韩维,却是没有从韩维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联想到韩维之前的失控,她迅速打开车门离开。   良久,一个戴着帽子,架着眼睛的男子上了车来。   “都拍好了吗?”   “我办事您放心,保证慕小姐的脸蛋清清楚楚。”   “那就好。”韩维叹下一口气,我能如何呢?只能送你一个礼物罢了。慕婉,纪任飞……想到那个神秘人给他打来的电话,韩维踩下了汽车油门,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他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毁掉好了。   ……   因为金钟奖撞上了代言广告拍摄的日子,陆非鱼索性向李导多请了几天假,一拍完广告就被厉霄急急忙忙地拉上了飞机。   华国设立的电影奖项有很多,但要说含金量比较高的可能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其中“三金”金钟,金凤,金影已经普遍得到大众认可,三金中又数金钟为最,加之这是陆非鱼第一次提名,是以厉霄本人还比陆非鱼紧张得多。   十六日晚,厉霄和陆非鱼与《那年夏天》主演汇合,慕婉却是没有到。   “厉导,刚刚……慕婉打了电话给我说她就不跟我们一起了,好像《翡翠》她被提名为最佳女主角了……”徐冉有些难为情,按说慕婉早该自己通知厉导才对,现在仪式临开始了却要她来转告。   “没事……那我们进去就行。”语毕,厉霄和陆非鱼两人无比默契地同时下了车,徐冉转头和曾放面面相觑,看来只能他们两个一起走红毯了。   陆非鱼一踏上红毯,闪光灯就从四面八方袭来,半年前他还是无人认识的背景板,如今却是摄像头下的宠儿,和他走红的速度成正比的是他的颜值和演技,不仅是金钟年度最佳新人的热门人选,第一部 正式的电影作品就被提名最佳男主角,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逐渐走近红毯中心,闪光灯的频率越来越高,陆非鱼笑着朝台下挥了挥手,转过头来却见厉霄正含笑看着他,陆非鱼也勾起了唇角。   “以后……再跟我走一次红毯吧?”   “不要……”   “为什么?”厉霄变了脸色。   “一次可不够,”陆非鱼调皮地挑了挑眉,“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自然不是,但属于我们的红毯可是只有一次。”厉霄贴近了他,两人肩并着肩加快了步伐。   颁奖典礼有些冗长,当主持人口中吐出了“年度最佳导演”的时候,陆非鱼才打起了精神来。   “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厉伯父还给了你几年时间?”   “还有两年。”厉霄抬头对着陆非鱼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比电影更让我感兴趣的我已经找到了,自然不紧张。”   本来他大学应该去往M国深造,但是他和厉父做了交易,只要他在两年时间内学成归国就给他一个机会专注于自己的“兴趣”,现在虽然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但是此生能遇上初阳已是他最大的幸运,他很满足。   “今年入围金钟奖的最佳导演的是导演贺清,入围影片《双生花》;导演卓中,入围影片《山洞》;导演钱怀谷,入围影片《我是英雄》;导演厉霄,入围影片《那年夏天》;导演秦广伦,入围影片《月落乌啼霜满天》……”   “我们打个赌可好?”台上主持人的话还未说完,厉霄见陆非鱼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忍不住想逗逗他。   “什么赌?”陆非鱼转过头来。   “如果我们今天都能拿奖的话,今天你在上面……”厉霄笑的不怀好意。   “你——我赌了,不过你要是不行的话……”   一个“不行”让厉霄眸光一闪,转瞬又笑了笑,他压低了声音:“宝贝,我行不行你不是最知道了吗?”   臭流氓!陆非鱼还来不及腹诽,心神就已经被主持人的声音吸引。   “来,让我们恭喜《那年夏天》的导演厉霄!”   “快上去。”陆非鱼难得笑的这么开心,一口大白牙闪闪发亮,他抬起手肘蹭了蹭厉霄,厉霄大跨步地跨上了舞台,众人的目光随他移动。   “今天很开心,我是《那年夏天》的导演,但是《那年夏天》的成功不仅是我一个人的,还要感谢参与这部影片拍摄,剪辑的所有艺人和工作人员,特别感谢我的小学弟,他让《那年夏天》有了灵魂,初阳,谢谢你!”   台上的厉霄含笑看着陆非鱼,直到他说完“获奖感言”时陆非鱼才放下心来,真怕厉霄一个冲动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一想到叶父叶母,陆非鱼脑袋就有点疼。   “看来厉导演和初阳的感情是真的好啊,《那年夏天》初阳也被提名了最佳男主角,厉导觉得初阳能拿下影帝的头衔吗?”   女主持人握着话筒言笑晏晏,厉霄听完她的话却是片刻都没有犹豫。   “当然,初阳是我最欣赏的艺人。”还是最爱的。   厉霄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夸了海口,所幸他的“海口”竟然一语言中,陆非鱼听到他的名字时还有点方,虽然自信自己的演技,但毕竟他的资历不够,此次入围最佳男主角的更有好几名圈内成名已久的艺人,被厉霄告知提名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自己应当是来陪跑的才是。   尽管意外,陆非鱼还是从容不迫地“背下”了李姐给他准备的台词,走下台来看见厉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陆非鱼只得强忍着自己不去看,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揍他!   慕婉坐在远处的位置,尽管早已知道这一幕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郁闷,《那年夏天》不仅拿下了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明年金影奖上也会拿下最佳影片,可是因为她只捞到了一个女配的位置,更有叶初阳的关系,厉霄还删了不少赵若琪的戏份,于是现在即便《那年夏天》如此成功,她也没有博得多一分的关注。   “最佳男主角已经角出,接下来的最佳女主又将是谁雀屏中选?”   主持人吊起了大家的胃口,慕婉下意识地坐直了自己的身子。   ————————————   随着一个个入选艺人的名字从主持人口中说出,最终的答案终于要被揭晓,主持人刚刚张开了口,慕婉已经站起身来,结局也一如她所料。   “恭喜《翡翠》,恭喜慕婉!恭喜!”   镜头对准了慕婉,她脸上的微笑真诚起来,步履盈盈地迈上了舞台,属于她的荣耀这一刻重回到她身上,那对渣男贱女如今也无法在娱乐圈立足,此刻的慕婉人生得意,陆非鱼也在此时笑的有些意味不明。   “感谢《翡翠》的导演洪老师,感谢……”慕婉在领奖台上侃侃而谈,却是突然发现台下众人突然窃窃私语起来,陆陆续续地拿起了手机,不时抬头看她,那眼神惊讶而鄙夷,慕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这眼神越来越多,硬着头皮还在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如何磨炼自己的演技。   台下的老一辈艺术家们却是不怎么买帐,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位评委迈着大步走上台来,轻轻在主持人耳边耳语了几声,主持人变了脸色,点了点头,示意慕婉停下声音。   “不好意思,刚刚发生了一点小事,金钟奖作为华国内电影艺术类最高奖项,我们不仅重视艺人的艺术水平,更重视他们的道德修养,此次最佳女主角的评选结果有了一点小小的争议,还请大家给评委们些许时间。”   慕婉的身子顿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主持人的话是她不是最佳女主角?金钟奖就这么儿戏?!慕婉还在怔愣,主持人却是拿走了将她手中的小金人。   “慕小姐还请下台稍等一会儿,实在不好意思。”   慕婉低下了头,没有去看台下从四面八方向她投来的目光,鄙夷,嘲讽,幸灾乐祸……直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的那一刹那,她心中还未回过神来。   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慕婉从包里掏出了手机,页面上的新闻提示“当红小花旦慕婉车库激吻还不够?娱乐圈‘十八禁’再次上演!”这些个文字无比清晰,类似的还有好几条,慕婉颤抖着点开链接,可能是发布不久的原因,大尺度的视频还未被删除,只是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那是她和纪任飞!而车库照片,是她和韩维!   手机上还有十多个经纪人的来电,五六个纪任飞的来电,不仅她上了热搜第一,星娱的多位雪藏女星现身说法揭露了星娱内部的财色交易也被顶上了话题第二,慕婉突然有些绝望。   你送叶初阳一次“十八禁”,我也送你一次“十八禁”,不过礼尚往来罢了,陆非鱼勾起了唇角。   “下面这个你做的?”他的视线移到手机上话题第二条“星娱负面新闻”上,对着厉霄挑了挑眉,除了旁边这人,他想不到还能有谁了。   “你别生气,我只是无意中看见你跟韩维打电话,我担心你……然后……”然后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替你办好了,“星娱的事情是个意外,我请了恒丰的技术人员侵入了纪任飞的电脑,发现了他和很多女星的……顺藤摸瓜,所以……”   初阳还要在娱乐圈继续前行,他也只有两年时间了,这次不仅可以更好的帮初阳,还可以趁此机会将盛艺发展成初阳强大的后盾,一举两得,为什么不做?   “初阳,你不要生气……”厉霄将陆非鱼面色有些冷,不由地担心了起来。   “鉴于你的霸道行径……今晚赌约作废!”留下了这句,直到仪式结束,陆非鱼都没有和厉霄说过一句话。   经过评委们的重新评选,最终最佳女主角的桂冠被一陪跑已久的女星摘得,把她激动得热泪盈眶,之后的“年度最佳新人”也被陆非鱼收入囊中。   同一期金钟奖同一个艺人获两次殊荣,这还是头一次!   陆非鱼凭借着“最佳男主角”和“年度最佳新人”的两项大奖在慕婉和星娱的两面充斥中竟杀出了一条血路,冲上了明星话题榜第一的位置,引发网友热议。   而此时的慕婉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纪任飞的电话,却是被对方接连挂断,索性最后关了机。   “回公寓吧……”慕婉此时将自己裹得严实,语气无力,蓦然又接口道:“等等,去西山大道。”纪任飞的别墅在那里,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她要去找他,找他!   “慕姐……”助理有些犹豫。   “别说话,开车!”   “……是。”   ……   “怎么是你?”纪任飞打开房门见到的就是身上的礼服还未换下的慕婉。   “为什么不能是我?”慕婉神色激动,疾步走进了房间,“任飞,今天……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视频还有你和其他人的视频……”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不跟我说说和韩维车震的时候感觉怎么样!啊?”纪任飞的眼神冷厉起来,眼前这个女人他是想过要给她婚姻的,可是他的一腔真心却是喂了狗!“你走吧,公司出了事,我现在很忙。”   “忙忙忙!那些视频是你录下的吧?可是为什么会被放上网?因为这件事,我今天的最佳女主角都拱手让给了别人!我不管,你要帮我!你得帮我!”   慕婉神色凄惶,抱住纪任飞的胳膊死死不放。   “你想让我的儿子帮你什么?”一道女音响起,慕婉下意识地看向从里面房间走出来的女人,衣着华贵,自有一番贵妇的气派,正是纪任飞的母亲。   “伯母……”   “啪——”慕婉话音未落,却是被纪母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不要叫我伯母,一个给我儿子带了绿帽子的女人,不仅让他成了全世界的笑柄,公司的事情是不是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不……不……伯母,我没有……”慕婉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格外清晰,她张口说出每一个字都会引起一阵痛感。   “马上走!以后不要再来见我儿子!否则……就算星娱不行了,相信我,我也有办法让你销声匿迹!”纪母面色平常,说出的话却是狠厉非常。   “任飞……”慕婉还不死心,这一声任飞叫的百转千回。   “你走吧……”纪任飞转过了脸去,他的父亲已经向他下了最后通牒,此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和慕婉混在一起,更何况想到慕婉和韩维抱在一起时脸上的表情,他心里也是膈应地不行。   良久,见纪任飞仍然没有转过头来,慕婉弯下了身子,刚刚踏出房门一步,身后的门就啪地一声关上了,慕婉再也控制不住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嘟——嘟——嘟——”手机上的韩维二字闪闪烁烁。   “韩维!是你对不对!车库里的照片是你拍的!”慕婉声嘶揭底,电话那边的韩维却是一直都未开口,直到慕婉哭累了,喊累了,这才轻声说了一句:“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这一声温言软语,像是慕婉的救赎一般,她停止了哭泣。   “西山大道,3号别墅区。”   ……   “16号凌晨两点,京都西山大道发生一起车祸事件,车上一名男性,一名女性,其中男性送往医院途中伤重不治,女性还在抢救当中……经证实,这两名男女分别为娱乐圈的当红影星韩维和慕婉……”   ……   年前的时候李导好心地给剧组放了一次假,厉霄硬是赖上了陆非鱼跟他回了老家,叶父叶母看见厉霄时还很是开心,俨然宾客尽欢,唯有陆非鱼战战兢兢,生怕叶家父母看出什么问题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临走的那一天,陆非鱼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却是被叶母悄悄拉到一边,然而她说了什么?!   “儿子啊,厉霄是个好男人,你可不能辜负人家,之前的事情我和你爸也听说了,人厉霄帮了你那么多,又对你那么好,我和你爸啊以后也不用担心你了……不过以后你可得对人好点,上次我还看见人帮你洗脚,你还将人踹了出去!以后可不能这样!”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世道!那是洗脚吗?那是调戏!   不过当时的陆非鱼自然不能和叶母吐槽,心中震惊还来不及!临上了飞机,他抑制不住地才开口:“我爸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们怎么会接受你!”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其实他只是和叶父叶母说了初阳在娱乐圈遇到的一些事情,发誓自己会保护他……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为了初阳,厉霄一点也不后悔这么做!   当然……可能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叶家父母把他当成了儿媳妇的原因……绝对只有一丝丝!   “不说就算……”陆非鱼没好气地瞥了厉霄一眼,像个傲娇的王子。   “《始皇》的试镜通过了吧?《繁华似锦》还要拍多久?”见陆非鱼表情不对,厉霄连忙转移话题。   “通过了,《繁华似锦》的拍摄大概还要两三个月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正等你做我的男主角。”话音未落,厉霄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袋来递给了陆非鱼。   这是一份剧本,《相生》。   “这段时间你都在鼓捣这个?”陆非鱼挑了挑眉,他倒是见到好几次厉霄在写东西,此刻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   “看看。”   剧本的主人公宋易母亲早亡,一直被酗酒成性的父亲虐待,直到八岁时父亲重病去世,当时作为单身母亲的班主任收养了他,不仅给了他一份母爱还给了他一个小他两岁可爱的弟弟,然而在他十二岁时班主任妈妈出了车祸,留下宋易和弟弟郭生相依为命,苦难却让两人的心贴的更近,渐渐对彼此滋生了不伦的情感,艰难的生活、压抑的情感已经让宋易痛不欲生,此时他却检查出了遗传自母亲的绝症……   “同性影片?还有另一个男主角是谁?”粗略了扫完了剧本内容,陆非鱼抬起头来看向了厉霄。同性?他好像看到了厉霄对这部影片寄予的野心。   “自然是我。”初阳和另外任何一个男人待在一起他都会受不了的!   “那好,我接了。不过我的片酬有点高,厉先生付的起吗?”陆非鱼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语气调皮。   “不知肉偿可否?”厉霄贴近了陆非鱼的耳朵,唇舌轻触他的耳垂,却被陆非鱼一个手肘打开了来。   “初阳,你怎么能谋杀亲夫!”   ……   两年后,医院。   一身病服的慕婉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两年前她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这双腿就废了,身体也受到了很大的创伤,直至现在还未出院,她怎么也想不到韩维会那般决绝,竟想要带着她一起去死!   她没有死成,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纪任飞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星娱好像也已经摇摇欲坠。   “快快快!快看,是初阳!初阳拿奖了!戛纳影帝啊!太棒了!”   “啊啊!初阳真的好帅!厉霄导演和他一起走红毯了诶!”   ……   两个年轻女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激动地窃窃私语,慕婉听见“叶初阳”三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着开口道:“请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慕婉明显大病在身,那两个女孩相互对视了两眼,将手机递给了她。   戛纳电影节的灯光下,那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气,岁月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一丝印记,两人一同握着手中的小金人,相视而笑:   “……今天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爱人,这两年媒体好像也有诸多猜测,如今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爱人,厉霄,真的很谢谢你……”   台下的观众沸腾了!记者们也沸腾了!国内正刷着直播的粉丝们也沸腾了!华国内最具代表性的艺人和导演竟然公开出柜了!   没有顾及众人的震惊尖叫,厉霄将陆非鱼紧紧抱在怀里,今生何其有幸能遇见你?   慕婉隔着屏幕好像都能感受到两人的幸福,眼泪浸湿了眼眶,她却不知自己在哭些什么。 第40章 始兽人世界搞搞基1-2   这是一间由石头堆砌的房子,割裂平整,不留一丝缝隙。陆非鱼无力地躺在厚厚的动物皮毛铺成的“床上”,面前只着兽皮的老男人这是他原身的父亲,汉特。   “卡洛,你怎么样了?”   汉特此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卡洛是个雌性,在这个世界雌性太脆弱了,而卡洛的身体比普通雌性还要弱,如今卡洛好不容易成年,昨天却是带着一身伤回来,还好他请了部落的巫医过来,给他敷上了草药,这才好一点儿。   “阿爸,我没事,昨天出去的时候碰上了俐猪,多亏它好像吃饱了。”陆非鱼笑了笑,脸上的苍白褪了一些,不再像昨天那么可怖。   “菲尔斯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汉特的声音加重了不少,黝黑的面上皱纹抖动,菲尔斯怎么能不好好照顾雌性?何况他们很快就要举行契礼了!   “阿爸……我不想和菲尔斯结契了,”没有理会汉特面上的震惊表情,陆非鱼继续开口:“阿爸,我想做巫医,不想和菲尔斯在一起了。”   “为什么?是不是菲尔斯欺负你了?”汉特很惊讶。   他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要知道卡洛可是三四年前就一直嚷着要和菲尔斯结契的啊,菲尔斯也是他们部落最强大的兽人,卡洛这是怎么了?   “孩子,你放心,就算你想做巫医,我也会请安斯诶尔通融,他不会为难你的。”   汉特以为卡洛是因为继承巫医的雌性不能结契而放弃菲尔斯。   “不是的,阿爸,我错了。其实我不喜欢菲尔斯,我一直把他当成阿兄一样,您还记得上次菲尔斯救回来的雌性吗?他们才是最好的伴侣……”陆非鱼欲言又止,见汉特的面色不好,又继续道:“阿爸,我想做巫医是因为想为部落做一点事情,上次安斯诶尔爷爷还夸我有天赋呢。”   “陈辰?你是说那个漂亮的雌性?”   “对,阿爸,菲尔斯哥哥昨天跟我说了,他很喜欢陈辰,所以他们也许很快就要来求您答应他们结契了,阿爸,我想恳求您答应他们。”   汉特看着陆非鱼许久,他面前刚刚成年的孩子表情是难得的认真,这才开口:“卡洛,告诉阿爸,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如果是菲尔斯的过错,就算他已经老了,他也一定要教训那个混狮子!   “阿爸,当然是真的。我是卡洛,就算没有菲尔斯,还有喜欢卡洛的兽人,我只是觉得我是雅落部落的族长的孩子,我想要用尽全力保护我们的族人。”   “孩子,你真的长大了。”老汉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的伴侣在生下卡洛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因为部落他也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卡洛,基本上都是由部落里的其他雌性带着,他的卡洛,即便是雌性,也已经成长为一个勇敢的雌性了。   “阿爸,你不用担心我,我的伤很快就会好了,你快出去吧,待会里奥他们就该来找你了。”里奥他们去狩猎一般会在这个时间回来,每次狩猎的一部分都会交由族长分给部落里老了的,没有后代的兽人。   “那阿爸先出去了,你再躺一会儿。”老汉特走出石屋,小心用扁状的木头盖上门口,再挂上几捆树枝,直到石门只留了一点缝隙这才离开,他可没有忘记安斯诶尔说卡洛要少吹风的事。   直到汉特走远,陆非鱼才从床上坐起身来,原身真的是一个柔、弱、的雌性,昨天的俐猪倒是没有伤他,现在他身上的伤都是因为跑得太快摔伤或擦伤的,伤口上面草药明显刚刚换过,陆非鱼抬了抬胳膊,伤口处隐隐作痛。   “宿主大人,你的金手指是治愈哦,很快就可以不痛了。”小菊花从陆非鱼的意识空间里飘出来,这么原始的世界,它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欧耶!   “治愈?”陆非鱼重复了一遍,脑海中一阵冥想,手掌却是冒出一团白光,柔和,灿烂,“是这个样子吗?”   陆非鱼将手掌对着他腿上的擦伤,浅长的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伤口那处的皮肤变得完好,这金手指,到比得上他修真世界的治伤灵丹了。   并未将自己身上的伤完全治愈,陆非鱼将每一处的伤口都留了一些伤处,治愈?在这里不是成神就是成鬼吧?现在显然不是闹得人尽皆知的时候。   这是一处原始的世界,兽人们会简单的语言,以石头做屋,以土泥胚制简单的器具,已经学会腌制食物,但是还不会打磨矿物。   这也是一处神奇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的主体不是人类,而是兽人,类似于他在末世世界的兽化异能,这个世界的雄性以兽体的形态降生,直到成年时才能化身人的形态,一想到原身之前对一头狮子一往情深,陆非鱼就有点方。   即便那是头会说话的狮子。   而这个世界的雌性就是会生孩子的正常“男人”,对,就是男人,即便陆非鱼再淡定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摸了摸自己腿间的那二两肉……幸好!还在!   且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雌性数量稀少,体质也太弱的缘故,这个世界雄性兽人成年时间是20岁,不论雌雄正常寿命都是200-300岁,这也可能是他们没有被自然淘汰的原因。   而原身所在的部落地处偏远,势力微弱,只是由一些被族群赶出的兽人群居在一起,逐渐形成了部落,部落中兽人兽身多样,即便团结,但同时也造就了雅格部落的战斗力并不强大。   而原身卡洛是豹身兽人汉特的孩子,一名雌性。   这个世界的主人公正是他之前和原身的阿爸汉特提到的陈辰,陈辰之前生活的地方也是类似于21世纪的现代,因为遭遇了男朋友的背叛决定跟团旅游散心,却是在旅游途中不小心跌落山崖穿越到了这个兽人世界。   这个世界对陈辰而言无疑是危险的,但他很幸运,很快就被强大的兽人菲尔斯带回了雅格部落,而菲尔斯也逐渐被跟部落里的雌性很不一样的陈辰所吸引。但是这个世界的正攻并不止菲尔斯,还有另外一个。   陈辰在雅格部落逐渐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一次和菲尔斯外出的时候救下了狼身兽人布鲁诺,在照顾他的过程中逐渐喜欢上了他,菲尔斯心生嫉妒,便将伤势还未痊愈的布鲁诺打晕扔回了远离部落的丛林。   故事并未就此结束,一年后菲尔斯和陈辰正准备举行契礼的时候,布鲁诺带着狼族部落的雄性来攻打雅格部落,悲剧由此发生,雅格部落很多兽人被杀死,卡洛和他的阿爸汉特也在战斗中死去。   最后的结局是:陈辰不忍心双方部落的伤亡,让菲尔斯继承了雅格部落族长的位置,牺牲自己答应和菲尔斯还有布鲁诺同时在一起,于是菲尔斯代表雅格部落和狼族部落达成了和解,原谅了狼族部落的入侵,三个人欢欢喜喜地HE了!   卧!槽!难怪原身要死不瞑目了。   菲尔斯是汉特捡回部落的幼崽,卡洛从小和菲尔斯一起长大,原本两人已经在汉特面前定下举行契礼的日子了,但是因为陈辰的到来,菲尔斯抛弃了卡洛,卡洛纠缠过一段时间,却被陈辰打击得很惨,而昨天就是因为卡洛又一次被菲尔斯和陈辰打击了,这才一个人出了部落。   后来的卡洛最终决定跟在安斯诶尔身边决定接任下一任巫医,而巫医,原则上是不允许有伴侣的。   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不过一年的时间,变故就发生了。   因为陈辰和菲尔斯,部落遭受了灭顶之灾,他和阿爸,还有那么多族人的死亡,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忘记?卡洛不能原谅。   他不恨陈辰,他恨的是他小心翼翼喜欢、崇拜了那么多年的阿兄、将他的阿爸叫作阿爸的菲尔斯。   他的愿望只有一个,成为部落的巫医,保护他的阿爸还有部落族人。   所以,他的金手指也变成了最具保护性质的治愈了吗?   陆非鱼沉思不语,他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是裹的兽皮,可能是因为他是雌性的缘故,裸露在外的肌肤并不是如同记忆中的那些兽人们一般,而是偏向上个世界华国人那种正常的肤色,看来柔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石屋有点小,更是空空荡荡,他一眼便可扫尽,除了一些土制的看不出样式的器具,应该是用作石桌石凳的宽大平整的石头,以及一些动物皮毛,再无他物。   “宿主大人,宿主大人?”   陆非鱼沉默地有点久,小菊花不满地出声。   “你还是快进去吧,就算这里没有监控什么的,你要是被人看到了我就完不成任务了。”   陆非鱼声音淡淡,明显此时心情不太好,小菊花撇了撇嘴,识趣地进了意识空间。   兽人20岁才能成年,他要怎么凭着一张兽脸找他老攻?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好几遍自己身上的兽皮,陆非鱼才敢搬开门口的遮蔽物弄开,直奔部落巫医安斯诶尔的住处。至于不能吹风?他此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然不用顾忌这么多。   ————   兽人世界的太阳很大,光芒灼热而刺眼。   部落一如原身记忆中的样子,大大小小的石屋是雄性兽人们凭借着锋利的爪子割裂堆砌而成,从高处看部落便形成了一个“圆”,往往一个兽人要盖屋子,部落的雄性兽人们都会帮忙,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规模。   巫医安斯诶尔住在部落的最西边,好不容易甩开沿路上遇到的过于热情的雌性,陆非鱼才到了安斯诶尔的住处。   安斯诶尔已经将近两百岁了,比原身的阿爸还要大上许多,在原身阿爸的阿爸那一代就到了部落,长长的白胡子像一个圣诞老公公,和蔼中还有些别样的喜感。   “小卡洛,你怎么来了?”安斯诶尔正在摆弄手上的药草,一看见陆非鱼过来就热情地招呼他,“伤好些了吗?”   “当然,谢谢安斯诶尔爷爷的草药,我已经好多了。”陆非鱼顺着安斯诶尔所指走到石凳上坐下。   “小卡洛,那你来找安斯诶尔爷爷有什么事呢?哦——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和菲尔斯已经定下日子了?”兽人世界雄性和雌性结契首先要经过族长的同意,然后请部落巫医主持契礼。   “安斯诶尔爷爷,我想做巫医。”   “啊?小卡洛,你说什么?”   “安斯诶尔爷爷,我想做巫医。”陆非鱼再次重申了一遍。   巫医是部落繁衍的重要人物,简单的治疗,天气的预测,食物土质的认知……这些都是巫医的工作,而巫医一般只能是由雌性担任,而且这个雌性必须纯洁,只属于兽神。   “卡洛,你是认真的吗?汉特族长答应了吗?你知道的如果你要……”   “我知道的,安斯诶尔爷爷,我很认真,我想成为巫医。”尽管这对于他将来找到爱人的时候不太好办,但是将来的事情将来可以解决,现在不仅是完成原身任务的第一项,他同样也需要跟在安斯诶尔身边学医的机会,作为他治愈术的障眼法。   这个世界太危险,治愈的金手指他肯定会用到,还没准备好之前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安斯诶尔爷爷,我已经跟我的阿爸说过了,虽然他还没有答应,但是他一定会答应的。”在汉特心里,部落和怕卡洛怕是一样重要的。   “好吧,小卡洛,明天你就过来跟在我身边吧。”安斯诶尔将大块石面上的一样的草捡在一起,又接口说道:“你知道陈辰吧?那个小雌性这几天也都会过来,兴许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是吗?”陆非鱼帮安斯诶尔将草药分开,对于陈辰,陆非鱼除了有点讨厌他最后的作态,其他方面倒是不反感的,毕竟他的到来真的为这个部落改变了许多。   “会的,那是一个跟你一样漂亮和聪明的雌性。”安斯诶尔笑的和蔼。   当天晚上,陆非鱼再次和阿爸汉特说了做巫医的事情,汉特犹豫了很久,最终答应了他。   第二天陆非鱼就在安斯诶尔那里并不意外地看见了陈辰和菲尔斯,陈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身上也已经换上了兽皮,原本白皙的肤色被这里的阳光晒得黑了一点,但是并不损他的漂亮。   对,就是漂亮,容貌更偏向女气一些,精致妩媚,甚至加深的肤色也只是为他添了一丝性感。   陆非鱼有些庆幸,原本初看见卡洛的样子之时他以为原身已经够漂亮了,卡洛的容貌也有些偏女性,只是五官更柔和一些,但是没想到陈辰才是真绝色,他该感叹一句不愧是被两个部落族长相争的美人吗?   一边的菲尔斯高大健硕,五官硬朗,金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陈辰站在这个强大狮身兽人身边,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卡洛,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菲尔斯没有说话,陈辰倒是先和陆非鱼打了招呼,虽然他讨厌这个娇蛮的雌性。   “卡洛,你来这里做什么?”菲尔斯看到陈辰明显惊讶,还有那么一点小心虚。   陆非鱼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近了安斯诶尔,“安斯诶尔爷爷,我过来了。”   “哦,小卡洛、陈辰还有菲尔斯……你们都过来了啊?”安斯诶尔将手中的兽皮铺在石凳上,请他们坐下。   “安斯诶尔爷爷,我和菲尔斯就不坐了,我们昨天采了一点药草,您看看?”陈辰的话一说完,菲尔斯已经将怀中的皮袋放下。   皮袋是用韧性很好的牦牛的皮和鱼骨缝在了一起,一放在地上便摊开了来,里面十几株草已经有些焉了。   “这是前两天采的,安斯诶尔爷爷,如果放在阳光下晒干还能用吗?”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般草药晒干或者风干后并不会影响药用价值,只使用新鲜的草药太不方便也太浪费了。   “晒干?”安斯诶尔重复了一遍,眼睛里迸出惊喜的光,“小陈辰,你太棒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安斯诶尔爷爷,我们之后可能需要试验一下才好。”可是有些草药是否新鲜药用效果完全不同,陆非鱼见安斯诶尔激动地无法自抑,忍不住提醒道。   “你懂什么?卡洛!”他可是来自现代的人,哪怕只是生活中的一些常识也是这些兽人无法理解的智慧!陈辰听见陆非鱼话语中的质疑,忍不住出口驳斥。这个卡洛!部落最受欢迎的雌性?在他看来愚蠢又可笑。   “小卡洛,你说的是试验?”安斯诶尔从陆非鱼嘴里听到新名词,表现得很感兴趣。   “没错,我们以后找到可能有效的药草或者食用新食物的时候,可以先抓几只动物尝试一下,这样一来族人因为误食有毒的东西造成的伤害一定小得多。”   “哦!小卡洛,你太聪明了,你一定能成为一个比我更出色的巫医,雅格部落有你的存在是一种幸运!”   安斯诶尔很开心,以前卡洛还未成年的时候也时常跑过来帮他,那时候就觉得卡洛是个聪明的雌性,现在他更相信有卡洛的存在,部落一定会越来越好。   “安斯诶尔爷爷……”陈辰话还未说完,菲尔斯却上前一步,将他的话打断了开来。   “安斯诶尔爷爷,您在说什么?卡洛要做巫医?!”身为雅格部落的土著居民,他自然知道巫医的责任。   “咦……卡洛,你没有告诉菲尔斯吗?”安斯诶尔本来还想让菲尔斯劝劝卡洛,但是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又沉默了。   “卡洛,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阿爸他同意了吗?如果是因为我……”菲尔斯急切地走到陆非鱼身边,双手将他的手握住,如果是因为才让卡洛做出这个决定,他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菲尔斯,你想多了。”陆非鱼拉下菲尔斯的手,他可是看见旁边的陈辰眼睛里都要冒火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兽神的指引,阿爸也已经答应了。”   “卡洛——”   “菲尔斯,卡洛不就是做巫医吗?你应该尊重他的决定。”陈辰将菲尔斯拉到一旁,“你忘了吗?你答应我今天带我去部落西边那个湖泊的?那里的哈蒂花应该开了。”哈蒂花是一种很漂亮的花,花蜜清香,可以饮用。   “我和菲尔斯要走了,安斯诶尔爷爷再见。”还没等安斯诶尔开口,陈辰已经拉着踏出了石屋。   “等等——”陆非鱼的一声让菲尔斯转过了身来,又朝他走了几步,旁边的陈辰见状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自己离开了,“可以告诉我那个湖泊在什么地方吗?”陈辰救下狼身兽人布鲁诺的地方就在湖泊边上的位置。   “卡洛……”见陆非鱼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菲尔斯明显有些失望。   “请告诉我具体的位置,菲尔斯。”   “从部落西边的那个小丛林穿过去就可以看到了,卡洛,你要去那里的话请叫上我,一个雌性……”   “好的,我知道了,菲尔斯,你快走吧,晚了陈辰会生气的。”   “卡洛……再见。”菲尔斯顿了顿,见已经快要看不见陈辰的影子,连忙追了上去。   “小卡洛……可怜的孩子。”安斯诶尔走到陆非鱼的身边,有些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怕是已经误会了什么,“那个混狮子,安斯诶尔爷爷会帮你教训他的,等他下次过来的时候在他身上撒一些痒痒树的汁液怎么样?”   “安斯诶尔爷爷,”陆非鱼被安斯诶尔逗笑了,“菲尔斯现在是我的阿兄,我不伤心,真的。”   “好吧,小卡洛,你不是要跟我学习吗?就从认识草药开始吧,刚刚陈辰从来的这个叫姆吉草,要是发热的话嚼嚼这个就好了……”唔,小卡洛一定在伤心呢,他得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   “是吗?那这个呢?”陆非鱼从皮袋里挑出一株不一样的草,向安斯诶尔问道。   “哦,这个嘛,是……”   ……   陆非鱼将成为下一任巫医的消息传了出去,部落里很多雌性都过来劝他,他只能委婉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他的生活变得固定起来,除了每日去安斯诶尔那里学习一些东西,其他时间他都跑去了菲尔斯所说的湖泊那边,希望在陈辰之前找到布鲁诺。   丛林里郁郁葱葱,这个世界随便一棵树都有十几米高,几人合抱那么粗,茂盛的枝丫伸展着遮天蔽日,陆非鱼凭着记忆在身上洒上了咔咔兽的粪便,虽然真的有点难闻。   咔咔兽是一种类似于兔子的生物,然而速度比之兔子还要更快,食草,粪便干燥,味道会让丛林里的毒虫很讨厌,所以洒上它能有效地避免毒虫的接近。   当看见躺在十几米高的亚曼树的男人的时候,陆非鱼笑的很开心,果然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吗?   这个男人的脸更年轻一些,与记忆中将会在一年后出现的布鲁诺的脸逐渐重合,全身上下都是伤痕,深可见骨,陆非鱼蹲在男人身边,没有一丝迟疑,伸出的手化成了利爪,一爪刺向了男人的胸口。   “卡洛,你在干什么?!”   身后陈辰的声音传来,陆非鱼的动作顿了顿。 第41章 原始兽人世界搞搞基3   利爪重新化作了陆非鱼的手,他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两人,正是菲尔斯和陈辰。   “卡洛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是谁?”陈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英俊的面容让他的心跳有些加速。   “一个可恶的兽人……”看来他的运气不太好,或者说陈辰和布鲁诺命中注定会遇见?   陆非鱼话音未落,两只手已经搬起了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了布鲁诺的脖颈。   “菲尔斯!”陈辰大力呼喊了一声,菲尔斯瞬时将陆非鱼的手挡住,地上的布鲁诺睁开了眼睛,即便已经受了重伤,还是缓慢地向着一旁亚曼树的树根处爬动。   “卡洛,这个兽人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陈辰见菲尔斯救下了布鲁诺,提起的心放了下来,面对着陆非鱼满是愤怒。   “这是兽神的指引,他会为雅格部落带来灾祸,他该死。”布鲁诺确实该死,因为他的报复,害死了雅格部落那么多无辜族人的生命,他该得到报应,“菲尔斯,请你放开!”   此时苏醒的布鲁诺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背躺在树根上,虚弱地抬起手来抓着旁边陈辰的腿:“请……请救救我……”   “菲尔斯,不要理他,兽神的指引?愚昧又无知的卡洛!你只是在为你的残忍寻找借口!”   陈辰走近布鲁诺身边,看着布鲁诺身上的血迹有些心疼,这个人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卡洛怎么忍心!   “请放心,我会救你的。”陈辰握住了布鲁诺的手,面前这个兽人眼神中信任的光让他得到了救赎,初入异世深藏心底的惶恐终于消失,即便是弱者他也有生存的价值。   “卡洛,请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不会放开你的,还会告诉阿爸。”菲尔斯紧紧按在陆非鱼的手,不让他手中的石头下移分毫。   “告诉阿爸?菲尔斯,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了,”说着讨厌,陆非鱼却是笑了,将手中的石头一放,石头就已经滚落在地面上,“好的,我答应你,不伤害他,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抱歉,卡洛。”菲尔斯终于放手。   “快点过来,菲尔斯,他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要将他尽快带回部落才是。”   “好……”   菲尔斯话音未落,此时却是异变突起,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布鲁诺靠着的位置划过。   “啊——”陈辰在看向布鲁诺的时候已经吓得一声尖叫,此时布鲁诺的头部已经断了半截,一点声息也无,乌血弥漫看着十分可怖,陈辰一把将怀中布鲁诺的身体推开,连滚带爬地跑向了菲尔斯的身边。   陆非鱼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向了树根,那里竟然一圈一圈盘旋着一条碗口般大小的蛇!   不知道是什么种类,蛇身是青黑相间的条纹,阳光下颇有一种艺术的美感,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两只冒着绿光的眼睛也转向了他,鲜红的信子朝他吐了吐,或许是他的错觉,陆非鱼竟觉得这条蛇的表情有点……委屈?   “……不好吃。”蛇头沿着树身绕了几圈,半截自由的身子倾近陆非鱼,嘴里突然吐出一句话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陈辰紧紧抱住菲尔斯的手臂,脸上的恐惧显而易见。   “不要害怕,他应该是班森蛇族还未成年的雄性兽人。”这种兽人雅格部落并没有,他们部落附近也没有听说过有蛇族兽人的存在,那么这个兽人是从哪里来的?   “卡洛,快后退!”   他的话音未落,蛇身兽人的头部飞速地扑向了他,又瞬间顿住,菲尔斯拉着陈辰险险退出了一段距离。   班森蛇族是很强大的兽人一族,成年的班森蛇身体可以有一个成年兽人手臂环抱那么大,七八米那么长,因此他们缠绕力十分惊人,甚至可以轻易将一头巨大的巴特象绞杀,但是班森蛇族最恐怖的地方还不在于此处,而在于它锋利的尖牙里的毒液,毒性猛烈,瞬间就可致猎物死亡。   他们是极其强大的,也是极其恐怖的兽人族。   “雌性,你叫卡洛?”这条蛇又转向了陆非鱼,他的身子逐渐从树身上下来,信子触到陆非鱼裸露在外的皮肤,陆非鱼却是没有动,他有种诡异的感觉,这条蛇不会伤害他。   “我叫诺顿,卡洛,你可以做我的伴侣吗?”说完这句,诺顿就低下了头,沿着陆非鱼的腿开始往他的身上爬。   这突如其来的求爱让陆非鱼有点懵,他这是被一条蛇求、爱、了?哦……还是个未成年。   “卡洛,快离开它!”菲尔斯在大叫。   “诺顿是吗?你可以下去吗?你很重。”陆非鱼尝试着移动了一下腿,果然,他的腿抬不起来了。   “嘶嘶……好吧。”诺顿离开了陆非鱼的身子,然而身子还是高高立着,头部差不多到了陆非鱼的胸口。   陆非鱼小心抬起了手,诺顿便将自己的身子蹭了上去,冰凉的触感弄的他一声轻笑。   “菲尔斯,你快杀了它!它会伤害我们的!”蛇!那么恐怖的生物!它还杀了刚刚那个兽人!   “菲尔斯,诺顿很乖。”陆非鱼轻轻抚摸着诺顿的身体,诺顿看起来也很享受。   “卡洛,你在包庇这个凶手!”   “那有如何呢?陈辰,在兽人世界里,弱肉强食仅此而已。现在诺顿他是我的朋友,我会请求阿爸将他带回雅格部落。”很有趣的一条蛇不是吗?让他有种逗弄的冲动。   “诺顿,你愿意和我一起去……”   “卡洛!”打断陆非鱼的话的不是陈辰,而是菲尔斯。卡洛为什么要将这个兽人带回部落?难道卡洛真的在考虑成为他的伴侣吗?   之前他和卡洛说清楚的时候,菲尔斯并没有想那么多,原本听见卡洛会成为部落巫医的时候,菲尔斯的心里更多是愧疚,如今想到卡洛会成为另一个人的雌性,菲尔斯却有些茫然无措。   他和卡洛在一起太久了,久到他们认为彼此一直都会在一起。   “诺顿,我们走吧?”没有理会菲尔斯眼里的不赞同,陆非鱼询问诺顿。   “嘶嘶~”诺顿听见陆非鱼的话便又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沙沙地移动着自己的身子跟在陆非鱼的身后。   一人一蛇进了丛林,逐渐看不清影子。   “菲尔斯!菲尔斯!”陈辰一连两声才让菲尔斯回过神来,“那个诺顿为什么要杀掉他?卡洛、卡洛和那个诺顿是怎么回事?”   陈辰往地上布鲁诺的方向看了一眼,因为诺顿的速度太快,布鲁诺现在的眼睛还是睁开的,淡蓝色的眼珠里是极度的惊惧,颈项处的血已经变黑,隐隐能看见断裂的喉管,陈辰迅速转过了头干呕了一声。   太残忍了!也太……恶心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快回去吧,也许还有诺顿的族人在这里,很危险。”   “好……”陈辰的手被菲尔斯拉着,他又忍不住转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死了的兽人,心底有些奇怪的感觉,就像自己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   “卡洛,我是诺顿。”   “卡洛,我是诺顿。”   “卡洛……”   ……   “诺顿,我知道你是诺顿,所以你想要说些什么呢”一人一蛇走出了丛林,陆非鱼一路上彻底被诺顿的复读机功力打败,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卡洛,你的声音就像最好吃的伯月果一样……我只是想听你叫叫我的名字,都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说到后面诺顿绿色的眼睛里泛起了雾色!雾色!陆非鱼突然想起来诺顿还没有成年的事,所以他现在是升级为奶爸了吗?   “诺顿,你的族人呢?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没有族人,只有卡洛,卡洛……”   眼见着诺顿又有复读的趋势,陆非鱼及时打断了他,“所以你是流浪的兽人吗?”   “对,我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要杀掉布鲁诺呢?就是那个被你咬断脖子的兽人。”   “不是因为卡洛要杀掉他吗?记得又一次我碰上一个雄性兽人,是他告诉我的,遇上喜欢的雌性就要帮他做很多很多事,这样他就会做我的伴侣了,卡洛,你要做我的伴侣了吗?”   “……诺顿,你多大了?   “我不记得了……”诺顿想了想,又摇了摇三角脑袋,接着蹭上了陆非鱼的腰,“卡洛是雌性,诺顿是雄性,诺顿喜欢卡洛的味道,卡洛能做诺顿的雌性吗?”   “卡洛是巫医,不能有伴侣的。”   “卡洛——”   “诺顿,你还小,可以成年之后再找伴侣。”   陆非鱼无力地抚了抚额,他已经能预感到今后鸡飞狗跳的生活,刚刚那股将诺顿带回部落的冲动来的太突然,他现在把他丢下还来得及吗?   “卡洛是在嫌弃诺顿不够勇猛吗?诺顿很厉害的,可以让卡洛生幼崽!”   “……诺顿!这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诺顿的杀伤力有够强大,陆非鱼正在后悔。   “是巴泽尔,他是马特犬族的兽人,穿过湖泊对面丛林,还有很宽的草原,再走上两天就可以到他的部落了。”诺顿像是发现了陆非鱼的异样,顿了顿又开口道:“巴泽尔说,厉害的雄性会让雌性生很多幼崽,雌性会喜欢厉害的雄性,诺顿也很厉害,所以卡洛不要嫌弃诺顿。”   “好吧……诺顿,我们先不说幼崽的事,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到雅格部落吗?”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部落外围,陆非鱼望见了远处白色的石屋,看着诺顿眼底的懵懂,忍不住再次出口询问。 第42章 原始兽人世界搞搞基4-5   “卡洛不喜欢诺顿对不对?所以不想和诺顿在一起?”诺顿的眼睛紧盯着陆非鱼,大大的眼眶已经有了越来越湿的趋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让陆非鱼有一种他在欺负小孩的错觉。   “诺顿——我们走吧。”   陆非鱼有些佩服诺顿顶着铜铃般大小的绿眼,还有这说哭就哭的本领。   “卡洛!”诺顿一阵兴奋,身体迅速缠上了陆非鱼的身子,猩红的蛇信在陆非鱼的脖颈间一舔一舔,“卡洛的味道好吃。”   “诺顿,快下来!”这个该死的诺顿真是太重了,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五六米长的诺顿吓坏了部落不少雌性,甚至已经有不少雄性持着简易的木制武器赶来,陆非鱼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大家才控制住了害怕的情绪。   “我叫诺顿,很厉害的雄性。”   还真是……未成年的雄性啊,诺顿的自我介绍让雌性们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卡洛?”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的阿爸。”   汉特和卡洛并没有住在一起,只不过离卡洛的石屋不远。一人一蛇到达地方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头两三米长的豹子正在鼓捣地上已经断裂的大树,青黑的利爪泛着锐利的光,只见它一爪下去,需要两成年兽人合抱的大树就已经分裂成了两半。   “卡洛,你过来……哦,这么个大块头是从哪里来的?”   汉特被陆非鱼旁边的诺顿一惊,前肢屈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隐隐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阿爸,他是我的朋友,班森蛇族的流浪兽人。”陆非鱼再次解释。   “阿爸,我是诺顿。”   “哦,好吧,原来是卡洛的朋友啊?……等等,阿爸?!”汉特懒洋洋地放松了身子,蓦然听到诺顿最后一句的时候又反应过来,加大了声音,“谁是你阿爸?”   “卡洛的阿爸,就是诺顿的……”   “阿爸,”陆非鱼打断了诺顿的话,在一人一蛇之间转了一眼接着说道:“诺顿还小,以后就住在雅格部落了。”   “是这样啊?”汉特眯了眯眼,看着听到陆非鱼的话又蹭上了他的后背的诺顿,这个三角蛇还小?他怎么看着不像?   不过想到菲尔斯的事情,哎……只要卡洛高兴就好。   “好的,诺顿还小,以后就跟你一起住吧。”没有成年的雄性不具备侵犯雌性的能力,如此汉特才能放心。   “嗯。”   部落里来了新成员,却是个看着很渗人的雄性,比之上次陈辰的到来造成的轰动并不大,倒是因为部落里没有蛇身兽人,诺顿引来了很多幼崽的围观。   诺顿也逐渐适应了在雅格部落的生活,只是仍然跟着陆非鱼形影不离,只不过有他在,陆非鱼单独出部落倒是没有了那么多限制,索性也就由着他了。   ……   兽人世界的月亮是绿色的,盈盈幽光给部落披上了一层绿纱,看起来分外美丽。   “啊——”   陈辰陡地从床上坐起,脸上尽是冷汗,眼神里是深深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从那一次丛林归来,已经过了十多天了,每一天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每次的噩梦俨然就是那个满身是血的兽人死亡的惨状。   明明,明明不会是这样的,前世他也目睹过车祸现场,虽然会害怕,但是过几天也就好了,但是现在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看见那个死去的兽人拉着他的腿:   “请……请救救我……”   “啊!啊!啊——”陈辰忍不住抱头尖叫,菲尔斯进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辰辰,你怎么了?又做奇怪的梦了吗?”   “菲尔斯、菲尔斯!”一听见菲尔斯的声音陈辰就忍不住扑倒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好了,辰辰,不害怕了好不好,那只是假的,假的。”   “不,那是真的!那个兽人不会死!卡洛!还有诺顿!为什么要害死他!那么残忍地害死他!”   他有一种感觉,那个兽人原本是不会死的,会很好地活着,会成为他很重要的人!可是,他为什么会死了呢?   “辰辰,你应该冷静一点,卡洛说得对,兽人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在我还是一个幼崽的时候,比这更残忍更血腥的事情我早就见到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不!你们都是刽子手!还有卡洛!他还把凶手诺顿带到了部落!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掉他?”   陈辰吼完就将自己缩进了床角,双手抱膝,小声地抽泣着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菲尔斯也沉默了,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良久,直到陈辰的哭声渐渐平息,菲尔斯想了想才开口道:“辰辰,我知道你不喜欢卡洛,但是卡洛的阿爸是汉特族长,也是我的阿爸,或许那件事有什么误会……”   “好了,我知道了。”菲尔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陈辰抢白,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我怎么能要求一群山顶洞人明辨是非?怎么能要求他们尊重生命?因为卡洛是族长的孩子,所以他就要被纵容吗?   “辰辰……”   “菲尔斯,我已经想通了,很抱歉。”既然上天已经把他扔到了这里,与其痛苦的活着,为什么不尽力去改变?弱肉强食?什么是弱什么又是强呢?   陈辰眸光坚毅,心底的主意渐渐成形。   ……   天气变得清凉起来,石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陆非鱼看着手上那碗混土色的“汤”,忍了忍还是将它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这个世界有盐巴,但是兽人们还不会提纯,灰色的盐巴和土制的锅熬出来的“汤”……其实忽略颜色,陆非鱼觉得还好,对,还好。   听说最近陈辰已经提出来很多对部落有好处的建议,希望他的金手指也开的大一点才好,天天吃这种东西,陆非鱼觉得可能他都熬不到找到爱人的日子了。   “来,喝一口。”陆非鱼将一整口锅都端在了诺顿面前,怕是这些还不够给他漱口。   诺顿伸出蛇信子舔了一下,又瞬然转过了头,抬头看了陆非鱼许久,见陆非鱼还是将土锅摆在他的面前,只得不情不愿地舔了个干净。   “……不好喝。”   “不好喝也得喝。”我都喝了你还要挑食?   “小卡洛,小卡洛……”是安斯诶尔的声音?陆非鱼转过了身子,果然看见安斯诶尔顶着兽皮正向他们走来。   “怎么了?安斯诶尔爷爷?”   “汉特族长在吗?他不在屋子里面。”安斯诶尔的语气有些着急。   “我阿爸?他应该和部落的狩猎队伍一起出去了才对。怎么了,安斯诶尔爷爷?”因为下雨的缘故,汉特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出门,他已经两天没有过去安斯诶尔那里了。   “我看这几天的雨不会停,可能天气马上变冷了,我想通知汉特族长一声。”   兽人世界的季节天气并不像现代世界那般,四季的时间都有个时间段,而是变幻莫测,可以直接从夏天奔到冬天,且严格来说春天和秋天并不存在。   “天气会变冷了?”   “对,我们需要提前准备过冬的食物了,还有草药也该预备一些,雄性兽人们要加紧打猎,他们可能会受伤的。”   一年中的冬天是他们最难过的日子,有时候好几年他们都不会经历一个冬天,然而今年的冬天却来的这么早,只希望今年兽人的伤亡更少一些才好。   “好的,安斯诶尔爷爷,阿爸回来我会帮你转告他的。另外,安斯诶尔爷爷,我明天去您那里吧,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好吧,小卡洛,但是这个小家伙呢?”安斯诶尔指了指诺顿,小卡洛身边跟着的蛇身兽人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小卡洛,这他可是知道的。   “诺顿也要去!”不待陆非鱼回答,诺顿就抢先说道,猩红的信子又吐了出来,仿佛在说不让他去他就要咬人了。   “哟,卡洛,这个小家伙真可爱。”安斯诶尔看着诺顿笑了笑,白胡子一颤一颤的。   “诺顿跟我一起去吧,我不会让他打扰您的。”陆非鱼向安斯诶尔鞠了一躬,谁叫他喜当爹呢?   “好吧,卡……”   “不好了不好了!很多的纳塞兽闯进了部落!”   安斯诶尔的话音未落,确是被一道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来,是里奥的伴侣尤莱亚。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陆非鱼急忙走出石屋拉住了还在跑着的尤莱亚,纳塞兽?身体和巴特象一样巨大,浑身长毛,有着比巴特象还要锋利的牙齿的纳塞兽?   “是纳塞兽,近十头的纳塞兽闯了进来,汉特族长呢?!”   “阿爸不在,他和狩猎队一起出去了。听着,你现在去里奥他们常去狩猎的地方叫他们回来!另外,”陆非鱼转向了安斯诶尔,“安斯诶尔爷爷,请你马上去陈辰的屋子,菲尔斯应该会在那里。”   听说这些日子菲尔斯对陈辰展开了猛烈地追求,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去狩猎了,想必他们俩一定在一块,现在部落需要菲尔斯的战斗力。   “好的,小卡洛,我知道了。”   安斯诶尔应承了一声,立刻迈开脚步,向陈辰的屋子跑去。   交代完这一切,陆非鱼将头转向了他身边的大蛇,一人一蛇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奔向了尤莱亚跑过来的方向。   ——————————————————————————————————————————   一直跑到将近部落外围的位置,陆非鱼和诺顿才看见纳塞兽的影子,应该是留守下来的雄性兽人将纳塞兽引到了这里,他们正在和它战斗,纳塞兽好像已经被打出了火气,并没有四处奔跑,而是两三头聚在一起对付一个兽人,好几个兽人都已经受了伤。   “诺顿,快去!”陆非鱼话音未落,诺顿已经速度极快地冲了上去,只见它将蛇尾一甩,整个身子瞬间挂在了一头纳塞兽的身上,迅速地从纳塞兽的腹部绕了几圈,任凭纳塞兽怎么跳跃也没办法将身上的诺顿甩出去,诺顿一口狠狠咬向了的颈部,纳塞兽挣扎了几分钟,最终无力地躺倒在了地上。   这还是陆非鱼第一次看见诺顿战斗的样子,果然是原身的记忆中汉特阿爸提到过的凶猛的种族。   成功地将一头纳塞兽咬死,诺顿像是注意到了陆非鱼的视线,得意地冲他甩了甩尾巴,旁边另外一头纳塞兽已经朝诺顿扑了过来。   “诺顿,小心!”陆非鱼的心提上了嗓子眼。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诺顿一个闪身已经避开了纳塞兽的突然袭击,与纳塞兽正面缠斗,尽管这不利于蛇族的战斗模式,但是显然诺顿的已经完全熟练,他闪躲着着纳塞兽的攻击,趁它不备咬上了它蒲扇般的耳朵,用作着力支点,又将身子缠绕住了这头纳塞兽的脖颈。   这一次诺顿好像没有吐出毒液,而是僵持了近十分钟将纳塞兽绞死了。所幸在这段空挡,菲尔斯已经赶了过来,雅格部落最强大的兽人,的确名不虚传。   菲尔斯的攻击不像诺顿更具备技巧性,而是大开大合的猛兽之间的对决。   有着诺顿和菲尔斯的加入,战斗结束的时候狩猎队的人才刚刚回来,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袭击并没有兽人死亡,雌性兽人和幼崽大多躲进了石屋里,有几个雄性兽人在战斗中受了伤,还好不是很重。   “这下好了,这些纳塞兽的尸体都可以作为我们的食物了。”汉特看着躺在地上的纳塞兽语气喜悦,虽然纳塞兽的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可以填饱肚子的。   “我咬了一头就想起来了……”诺顿望着陆非鱼,像是在等着夸奖的孩子。   “诺顿很棒,明天我们出去找你最喜欢吃的伯月果。”小孩子就需要多夸夸才对,嗯,这个世界倒是满足了他当父亲的瘾,可惜老攻不能给他生孩子。   但是,不能给他生孩子的老攻也是个好老攻,这个必须坚定不移地认识到。   “真的吗?卡洛,其实你比伯月果更好吃。”   陆非鱼:……   安斯诶尔大概已经和汉特说了天气转凉的事情,只是他要比安斯诶尔考虑地更多,如果天气转凉,他们不仅要储存足够的食物,还要担心兽群的袭击,比如这次的纳塞兽,狩猎队们这段时间需要尽可能猎取更多的猎物,但是部落再遭遇一次袭击怎么办?   一次的幸运并不代表永远的幸运,如果下一次来的是更多的纳塞兽或者其它强大的兽群呢?雅格部落还能逃过一劫吗?   “汉特族长,这次天气转变太突然了,比之前几年的那次变化要更快,是我没有及早意识到,才让部落没有足够的时间储存食物,不然我们可以向上次那样留下更多的雄性在部落里保护雌性和幼崽了。”   安斯诶尔的声音很愧疚,如果他能早一点察觉到就好了。   “不,巫医大人,这不是您的错……我们得尽快想个解决的办法才行,对!解决的办法!”   “我们可以像盖房子那样,给部落盖一个大房子。”众人皆在沉默,陈辰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他正和菲尔斯站在人群的边缘,这一声让兽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对,盖一个大房子,在部落外围围上高高的石块,这样可以抵挡很大一部分兽群的侵袭,不过可能需要兽人们辛苦一点了……”   “辛苦一点不算什么!不过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哦!小陈辰,你是兽神送给雅格部落最好的礼物!”不但发现了很多可以食用的食物,制造了更多的器具,现在还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汉特族长惊喜不已,他将右手握拳横在胸前,向陈辰弯了弯腰,以示感谢。   “不,汉特族长,是雅格部落收留了我,您不应该谢我。”原来还是不把他当做部落的一份子吗?等着吧,现代人的智慧岂是你们能够理解的。   “好吧,小陈辰,你真是一个特别聪明的雌性!希望菲尔斯早日如愿才好。”   汉特调笑了一声,既然卡洛已经放下,他做阿爸的自然也不会为难菲尔斯。   听见汉特的话,兽人们的目光变得暧昧,菲尔斯看了陈辰一眼笑着挠了挠头,倒是陈辰有些意味不明的羞恼。   布鲁诺已经死了,如果陈辰和菲尔斯能够顺利结契,自己尽早将下一任的巫医培养出来然后去寻找爱人好像也不错?陆非鱼暗自思忖。   原身的愿望是保护,就算怨恨菲尔斯怕是也对他下不了手的,而陈辰,如果陈辰利用自己的知识造福于雅格部落不也是另一种偿还吗?只是不知事情是否能按他想象得这般发展了。   “快,小卡洛,快过来!”安斯诶尔的声音打断了陆非鱼的沉思,“快过来,我需要你的帮忙。”   这些时日的学习,陆非鱼基本能够认识兽人世界常用的治伤药草了,经常也能提出让安斯诶尔拍手叫绝的小建议,在安斯诶尔眼里,他已经不自觉地认可了陆非鱼的能力。   “他的血流的太快了,这不对劲!我给他敷上了很多戈籽草,可是血根本止不住!”   安斯诶尔的语气很着急,明明刚刚泰伦斯伤势不重的样子,但是这会因为血流过快已经昏死过去了,如果没有办法止血的话他会死的!   这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雄性兽人,他还没有伴侣,还没有幼崽!   安斯诶尔的声音惊动了兽人,他们纷纷围在了泰伦斯面前,为他担忧起来,兽人的繁衍太困难了,他们珍爱每一个族人。   “卡洛!快想想办法!”   这个兽人的伤在胸口,血流不止应该是血管破裂的原因,这个世界唯一能救他的是他的治愈术吧?可是这里这么多人……   “辰辰,你有什么办法吗?”陆非鱼还在沉默,菲尔斯却是问向了一旁的陈辰。   没办法,这些日子他带给众人的惊喜实在太多,听到菲尔斯的提问,众人也都像反应过来似的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对啊,陈辰,你快想想办法吧,你那么聪明!”   “陈辰,你快想想!泰伦斯不能有事。”   ……   陈辰被众人灼热的目光的有些紧张,治病!止血!他前身又不是医生,怎么会这个!这个该死的菲尔斯!   “不……这个我也没办法,安斯诶尔爷爷不是说卡洛很聪明吗?他也跟安斯诶尔爷爷学了一段时间治疗了,卡洛一定会有办法的!”   即便心里气的跳脚,陈辰吞吐着回答,脑中急中生智地又将锅扔回给了陆非鱼。   “对,我有办法。”   岂料他话音刚落,陆非鱼就已经接了上去,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兽人的生命更重要。   “我需要热水,很多热水,请马上帮我准备!这很重要!”陆非鱼对着兽人们说了一声又转过了头来,将手紧紧按在了泰伦斯的伤口处,“安斯诶尔爷爷,这里请交给我吧,还有其他受伤的兽人需要您。”   兽人们听见陆非鱼的话后着急忙慌地离开,只剩下陈辰和菲尔斯站在原地。   “这样吗?卡洛,你真的可以吗?”安斯诶尔明显不放心。   “卡洛,你做不到就不要逞强,至少让安斯诶尔爷爷想想办法,这个兽人是雅格部落的族人,不是上一次你企图杀掉的陌生兽人!”   陈辰的声音很气愤,按照这个世界简陋的“医术”,卡洛还只学了这么长时间,能有什么办法!是想要支开他们,又将这个兽人的生命当做儿戏?当做他哗众取宠的用具?   “来不及了,安斯诶尔爷爷,我一个人可以的,请相信我,我以兽神的名义起誓。”   陆非鱼没有理会陈辰吼叫,对着安斯诶尔的语气急切。   “好吧……卡洛,请一定要救救他。”   “我会的,安斯诶尔爷爷。”   安斯诶尔离开了,顺便和菲尔斯将不愿离去的陈辰也拉走了。   “该你了,诺顿,转过头去!”陆非鱼的语气不容置疑,诺顿明白此时的情境,乖乖地将头转了过去。   陆非鱼按在泰伦斯伤口的那只手并没有放开,只是用另一只手的手掌缓缓贴近兽人的伤口,柔和的白光在绵绵细雨的天气里有些刺眼。   他没有注意到,诺顿向后轻撇了一眼,又迅速地转了过去。   不过片刻时间,陆非鱼将两只手都松开了来,果然血已经止住,虽然伤势还在,但是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   “卡洛,热水已经好了,泰伦斯怎么样了?”一个雌性兽人将一盆水端了过来,是木制的不太规则的水盆,还是陈辰将大树树身掏空的主意,更加干净方便。   “泰伦斯已经好多了,你叫几个雄性兽人过来吧,我一个人搬不动他。”   “真的吗?卡洛,你太棒了!”那个雌性将水放在地上,迅速向远处跑了去。   “诺顿,好了,你转过来吧。”陆非鱼叫了一声,诺顿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陆非鱼狐疑地伸出手在诺顿眼前晃了晃,“诺顿,你怎么了?” 第43章 始兽人世界搞搞基6-7   “卡、卡洛,我没有事。”诺顿依然瞪着一双幽绿的大眼,“怎么?这个兽人好了吗?”   “嗯,血已经止住了。”陆非鱼见诺顿恢复正常,也只以为他刚刚是走神了。   陆续有几个雄性兽人赶过来,将泰伦斯送到了他的屋子,其他的兽人听说泰伦斯已经没事,也都纷纷高兴起来,谢谢兽神的庇佑。   “嘿!辰辰,你听见了吗!泰伦斯得救了,卡洛没有骗我们!”菲尔斯很兴奋,他抓住陈辰的肩摇晃,原本他有着和陈辰一样的担心,但是卡洛真的太棒了,他真的做到了!哦!谢谢兽神!   “没错,卡洛是个很棒的雌性,非常聪明,和小陈辰一样聪明!”安斯诶尔小心用石头捣碎草药,一点一点的将汁液擦在旁边受伤的兽人红肿的腿上。   有雌性传过来泰伦斯的消息,安斯诶尔高兴又骄傲,听见菲尔斯称赞小卡洛的话随声附和起来。   陈辰被这两人的一言一语弄的有些厌烦,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个讨厌的卡洛有这个本事,即便有些高兴那个兽人已经没有了危险,但是一想到是卡洛的功劳,那些个高兴的情绪瞬间就化为乌有了。   “是吗?卡洛真厉害。”陈辰的声音不咸不淡,菲尔斯看到陈辰明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走到他旁边拉起来他的手。   “安斯诶尔爷爷,我和辰辰出去一会,待会再过来帮您。”   “好的,快去吧,菲尔斯,安斯诶尔爷爷这里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安斯诶尔朝菲尔斯眨了眨眼睛,哦,有点想念当年追在他屁股后面那个愚蠢的雄性了,也不知道他在兽神那里过得好不好。   “安斯诶尔爷爷再见。”   “再见,安斯诶尔爷爷。”   陈辰望了菲尔斯一眼,转头跟安斯诶尔道了别,话音未落就被菲尔斯拉着跑了出去。   安斯诶尔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的有些怀念。   直到跑到部落一处空旷的地方,菲尔斯才停了下来,此刻雨已经停了,葛吉尔的叶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对了,葛吉尔是两人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叶片窄小顶端有尖刺,香气可以有效地祛除蚊虫,部落里有不少野生的葛吉尔树。   “菲尔斯,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辰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紧张的菲尔斯,话说他一直知道对方在追求自己,他的心里也是喜欢这个野性强大的菲尔斯的,但是……   “辰辰,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很重要,”菲尔斯欲言又止,想到今天汉特阿爸的调笑,最后心下一横索性将话说出了口,“辰辰,你可以做我的伴侣吗?”   菲尔斯的眼神灼热,看着陈辰的目光满是期待。   “菲尔斯,我需要再想一想。”   最后一句在陈辰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让菲尔斯等太久,一刻犹豫也没有的回答,让菲尔斯有些难过。   “那么,为什么呢?是你喜欢其他的雄性还是……?”菲尔斯声音急切,忍不住抓住了陈辰的手,他喜欢陈辰,很喜欢,他知道部落还有很多雄性也喜欢他,但是陈辰只能是他的雌性,只能给他生幼崽!   “不!菲尔斯,”陈辰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菲尔斯,你知道的,雌性都喜欢强大的雄性,我也不例外,我会和雅格部落最强大的雄性举行契礼,但要是最强大的。”   “最强大的雄性?可是那就是我啊。”菲尔斯不理解陈辰的话,明明他就是雅格部落最强大的雄性不是吗?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不,你不是,”陈辰将菲尔斯的手扫开了来,“我所说的强大并不是指武力上的强大,还有其他的。”   “其他的?其他的是什么?”菲尔斯更奇怪了,眼神有些迷茫。   “菲尔斯,如果你能想到的话,我就可以做你的伴侣了。”陈辰笑了一下,洁白的牙齿晃花了菲尔斯的眼,让他瞬间斗志昂扬起来。   “真的吗?辰辰,我一定会想到的!”   即便你想不到,我也会告诉你的。陈辰在心里说,站的久了,葛吉尔的香气更浓郁了些,让他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   ……   第二天天气还是没有好转,部落里开始忙了起来,兽人们不仅要分出时间外出狩猎,还要从部落不远处一个天然石碓里搬运石头回来砌“围墙”,陆非鱼想要去帮忙,汉特却是只让他待在屋子里处理打回来的猎物,和很多雌性们的工作一样。   有爪子的雄性兽人们在没有成年的时候,爪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褪掉重新生长,兽人们将它们保留下来,因为很是锋利,可以作为切割工具。   陆非鱼正在用来给地上的斯丁兽分尸的工具就是菲尔斯之前褪下的爪子,斯丁兽是一种四足兽,食草,肉质鲜美,但因为是绿色的皮毛,往往很难被猎人发现,陆非鱼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只尝过一次,当真是这里的美味了。   “卡洛……”诺顿有些恹恹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陆非鱼应道,这两天也不知道诺顿怎么回事,明显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问他他也不说,哎,难道他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好父亲吗?   “卡洛,不然我们去丛林打猎吧,顺便找找看有没有伯月果?”诺顿睁着绿色的大眼有些期待,陆非鱼无奈地败下阵来。   “……好吧,待会就去?”   刚刚那句话收回,除了老攻,诺顿真是他给过耐性最多的人了,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不是吗?怎么他就当真了呢?诺顿也是那么依赖他。   “嗯,我喜欢伯月果,卡洛也会喜欢的。”   诺顿的声音明显兴奋了不少,这段时间他被汉特阿爸“禁足”,诺顿自然一样陪着他不肯出门,果然诺顿是憋坏了吗?   陆非鱼自诩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兴之所至,说走就走,至于斯丁兽?还是回来再弄吧,希望可以再多打两头猎物回来。   伯月果树陆非鱼初次遇见诺顿的湖泊边上的丛林里就有一棵,一人一蛇出了部落首先赶往了那个位置,可惜的是偌大一棵树看不见一颗果子的影子。   陆非鱼叹了口气,“诺顿,你要不要爬上去看看?”   “不要,卡洛,你陪我走远一点吧?”诺顿眼神濡慕,像个婴儿般不染尘埃,若是只看他的眼睛,任是谁也想不到这是个会在眨眼之间夺其性命的狩猎者。   “好。”   陆非鱼发现自己越来越拒绝不了诺顿的要求了,不过一想到他跟诺顿也待不了多长的时间,那么为什么不尽量让诺顿快乐一点呢?   嗯,他真的是个好爸爸,陆非鱼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跟着诺顿又穿过一段丛林,走过一小片草原,饶是陆非鱼也被诺顿的执着震惊了,小孩子对零食的追求果然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吗?   “诺顿,还有多远?”陆非鱼忍不住询问,他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去才是,兽人世界夜晚的丛林可是无比危险的。   “卡洛,马上就到了。”诺顿眼神闪了闪,不敢看陆非鱼,巴泽尔说的那个黄色的果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兽神保佑,让他找到那种果子吧,他想让卡洛做他的雌性。   “好吧,诺顿,你得注意时间,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部落。”   “卡洛——已经到了!”   陆非鱼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诺顿兴奋的声音,果然,前面又是一棵伯月果树,比之之前他们看到的那棵更大,树上稀稀落落地还挂着几颗西瓜一般大小的红果子,这就是诺顿所说的伯月果?   “诺顿,你上去把他弄下来吧,我在下面等你。”   “好的,卡洛。”   诺顿是真的很开心,那个黄色的,小小的果子!他找到了!诺顿一个闪身就上了树,迅速地爬到了挂着伯月果的枝丫上。   “卡洛,你要离开一点,我要把它弄下来。”   陆非鱼听见诺顿的话后依言站远了一些,陆续有伯月果掉在了地上,却是没有破裂,想来果皮够厚。   树上的诺顿看了陆非鱼一眼,见卡洛并没有注意到他,前面半截身子爬到了伯月果树旁边的那棵树上,几颗黄黄的小果子很不起眼,诺顿一口一个将它们迅速地吞进了肚子里,又闪身退到了伯月果树上。   西瓜那么大的果子里面却是橘子那么小的果肉,几个伯月果还不够诺顿一口吞的,陆非鱼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酸酸甜甜的,难怪诺顿喜欢。   一人一蛇踏上归程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路上遇上了两只欧俐兽,诺顿顺带将他们打了来,当做两人的猎物。   “嗷呜——嗷呜——”   穿过丛林,他们踏上了草原,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让诺顿停下了脚步,即便陆非鱼的精神力量是这个世界的兽人比之不得的,但是原身的身体却是丝毫不能发挥他的优势,且这个世界对雄性兽人真的太偏爱了,身体各方面的力量比现代世界的普通人类强悍太多。   “怎么了?诺顿?”陆非鱼并没有听见,只是看见诺顿突然停了下来便开口询问,他一手提着的一个斯丁兽还在滴血。   诺顿没有回答陆非鱼的话,而是凝神又听了一听。   “嗷呜——嗷呜——”   声音越来越清楚,是狼群!   “卡洛,是狼群,我们要快跑!”   兽人世界草原上的狼群很少出现,但是动辄上百只,这个数量太恐怖了,而且因为天气转变,狼群怕也都是饿着肚子的,就算此刻诺顿已经成年,第一个选择还是:跑!   陆非鱼一把扔掉手中的斯丁兽,想来也知道是斯丁兽的血腥味吸引了狼群,他们太倒霉了!   “诺顿,待会看到什么你都别管,回去部落之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陆非鱼知道凭借着这副身体,他是肯定跑不过狼群的,现在只能使用兽化异能了,只希望不要被诺顿当做怪物才好。   ——————————————————————————————————————————   不待诺顿反应过来,陆非鱼已经化身成了一头两三米长的猎豹,青灰色的长毛散发着柔顺的光泽,线条匀称,四肢矫健。   这已经是陆非鱼的极限了,末世世界他的兽化异能已经过了七级,但是原身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那样的力量。   “卡洛?是你吗?卡洛?”诺顿陷入了呆滞,这完全是他不能想象的事情。   卡洛明明是个雌性!兽人世界的雄性和雌性身上都会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可以轻易辨认,而卡洛身上雌性的味道他现在依然可以闻到!可是、卡洛怎么会变成兽身?!   “诺顿,我是卡洛,我们需要快跑,回去再告诉你!”再不跑它们就没有时间了!   一豹一蛇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向反方向开始奔跑起来,草原形成的绿浪被他们甩在了身后,而此时狼群的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化身成豹的陆非鱼也已能听得清清楚楚。   刚开始陆非鱼还不吃力,如果没有后面狼群的追赶,奔跑在这样的草原上一定是一种享受,配合着陆非鱼的速度,诺顿明显很轻松,甚至还有时间不时回过头来望望他。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非鱼渐渐觉得有些乏力,脚步开始放慢,原身的身体太弱,又没有经过锻炼,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四肢的酸痛。   “卡洛,你怎么了?!”诺顿的声音很担心,卡洛是雌性!他不应该让卡洛陪它出来的!不然他们不会碰见狼群,卡洛也不会这么辛苦!   他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狼群真的很饿,诺顿听见狼群的叫声一直在逼近,想来是跟着他们的,应该是处理斯丁兽的时候他和卡洛身上沾上了血腥气,狼群循着气味追过来了!   “唔……”陆非鱼的喘息声加大,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了!   “卡洛!”诺顿转过头已经隐隐能看见狼群的影子!怎么办!都怪他!“卡洛,卡洛!我们要快一点!”   “啊——”听到呼声,诺顿回过头来却是卡洛被地上的草藤绊倒了!   “卡洛,快起来,你站起来!”诺顿恨急了自己,都是他的错,如果现在他已经成年了就好了,现在甚至他都不能帮卡洛!   陆非鱼倒在地上气喘吁吁,这么跑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原身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长时间的奔跑,当初即便用治愈术将原身的身体调养到了最佳状态,但是他还是柔弱的雌性!   怎么办?火,火可以驱赶狼群,可是即便他们带了火石,这里刚下过雨怎么烧的起来!火、火……对了!水!   “诺顿,快!快看一看我们离之前那个湖泊有多远!”   陆非鱼转过头,狼群已经越来越近,连它们奔跑时扬起的尘土他好像都感觉到了!   “不远,卡洛,怎么了?我可以看见湖泊的影子了!”   “我们去那个湖泊,班森蛇族可以在水中生活的是不是?”   陆非鱼强忍着站起身来,诺顿一听见他的话连眼睛都亮了。   “对!卡洛,我们快走,马上就到了!”   陆非鱼深呼吸一口气,迈开了步子跟在诺顿后面,狼群已经就快追上了他们,那一声声嗷呜就好像吼在他耳边一样。   “卡洛,再快一点!马上!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了!”   陆非鱼觉得此刻的自己完全是麻木的状态,狼群已经近在咫尺,在即将昏过去的那一刹那,诺顿将尾巴甩过来一把将他卷进了湖泊。   “唔……嗯……”窒息的感觉让陆非鱼惊醒过来,他重新变回了人的身体,连同手臂被诺顿紧紧缠着。   “卡洛!我们安全了!”   诺顿的声音在陆非鱼的耳畔响起,身体还紧紧缠在他的身上,陆非鱼突然有种安心的感觉。   “卡洛,卡洛……”诺顿的声音唤回了陆非鱼的意识,他注视着与他贴面的诺顿,还是那个三角脑袋,铜铃大的绿眼睛,看在他眼里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可怖。   “卡洛……”诺顿又是一声,陆非鱼还没有反应过来,诺顿已经倾身贴近了他的唇。   原来蛇信子也是冰冰凉凉的感觉……等等!他,被一条蛇强吻了?陆非鱼有点将接受不能,意识到这一点时刚想将诺顿推开,却是感觉到了诺顿向他渡过来的气体,是……氧气?原来只是帮助他呼吸吗?   陆非鱼安心地张开了唇齿,诺顿再也不满足于轻舔,长长的信子长驱直入,伸长进了陆非鱼的喉咙,一下又一下地从他口腔内壁刷过,甜腻的味道比诺顿刚刚吃过的伯月果的味道要好吃百倍!   这……这是真真切切的蛇吻吧?   “唔……唔……”诺顿的速度太快,陆非鱼早已溃不成军,死死地想要将诺顿的身体挣开,力道却是未能撼动他分毫。   这个该死的诺顿!明明、明明他是把诺顿当做儿子来养的啊!联想到诺顿初见他时请求他做伴侣的情景,陆非鱼有些无力,难道真是自己忽略了什么?诺顿一直是认真的?   可是,诺顿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陆非鱼还在胡思乱想当中,诺顿却是突然离开了他,将脑袋伸出了水面,在陆非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低下头覆上了他的唇!   “卡洛,狼群还没有走哦,看来我们要在水中待久一点时间了。”诺顿的声音带着笑意,然而缠在陆非鱼腰间的力道却是并未放松一点。   对氧气的渴望让陆非鱼再次张开了唇齿,这一次的诺顿并没有心急,而是耐着性子细细在陆非鱼的口腔中舔吻,牙齿,口腔内壁,舌头……一一被诺顿舔过。   陆非鱼想要将牙齿狠狠咬下,却是怎么也狠不下这个心来,诺顿的亲吻他并不厌恶,这是为什么?   联想到诺顿可能变本加厉,陆非鱼沉了脸色,熊孩子就得好好教训!   诺顿再一次离开陆非鱼的时候,看见他面无表情的面容有点害怕。卡洛,是真的生他的气了吗?   再次覆上陆非鱼的唇的时候,诺顿什么也没有做,乖乖地只是渡了一口气过去。   “卡洛……”诺顿的声音有些委屈,有些紧张,要是卡洛真的不要他了怎么办?   陆非鱼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只是抬头向上望了望,示意诺顿上去看看。   诺顿望望陆非鱼,眼神又像是要哭出来似的,陆非鱼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注意到陆非鱼还是那般沉了的脸色,诺顿有些害怕,乖乖将脑袋伸出了水面。   “还没,不过已经骚动起来了,应该再等不到我们就走了。”诺顿见眼泪没用,总算恢复了正常,至少卡洛还是理他的不是吗?   接下来诺顿又帮陆非鱼渡了几次气,虽然没有占到一些便宜,但是卡洛的味道真是太好了,兽神!请您一定让诺顿早点成年!   当陆非鱼和诺顿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映的湖泊仿若一块晶莹透亮的碧玉。   “诺顿,我们快走吧,”陆非鱼淡淡开口,擦擦自己身上的水,步履匆忙,“现在阿爸肯定已经在担心我们了。”   “嗯!”诺顿望望陆非鱼,小心跟在了他的后面。   ……   而此时雅格部落里,兽人们还没有休息,正趁着夜色加紧建设“围墙”,汉特族长也正如陆非鱼所料那般正在担忧他和诺顿,心神不宁来来回回地走着。   “汉特族长,你别担心,咳咳……不是还有诺顿在吗?那个小家伙可是很厉害的!咳咳……说不定他们就快回来了!”   安斯诶尔见汉特心中焦急,安慰他道。小卡洛平时很有分寸的,这么晚没回来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事,但是这话肯定不能跟汉特族长说。不过小卡洛那么聪明,还有诺顿在,他们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嗯,他们会平安回来的!巫医大人,您怎么了?”此刻汉特才注意到安斯诶尔的咳嗽,安斯诶尔这两年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现在天气转凉,安斯诶尔可不能发热才好!   “巫医大人,您先进去屋子吧,这里不用您,里奥的屋子就在那里,想必他的伴侣尤莱亚已经准备了火堆,快进去吧。”   担忧的人又增加了一个,汉特叹了一口气。   “汉特族长,不用,安斯诶尔的身体……”   “阿爸,我们回来了!”安斯诶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远处陆非鱼的声音打断了来。   “卡洛!卡洛!你终于回来了!”汉特见到陆非鱼和诺顿的身影激动不已,还好他们平安回来了,“对了,你们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阿爸,我和诺顿出去找伯月果了……后来回来的时候碰上了狼群,所以……不过我们运气好,都没有受伤。”   “狼群?!卡洛,你有没有事?诺顿呢?”不仅是汉特,一旁的安斯诶尔也急着询问,遇上狼群可不是一件小事!部落的这些小辈就像他的孩子一样。   “没有,安斯诶尔爷爷,您放心吧,我们都没有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汉特族长激动地语无伦次,感谢兽神!只是他们部落附近已经好几年没有过狼群的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阿爸,让您担心了。”陆非鱼有些自责,他和诺顿出门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这么多,太大意了!   “卡洛,你没事就好。”汉特族长放下了刚刚的疑惑。   “小卡洛,快别不开心了,平安回来就好!”安斯诶尔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也该回去了,小卡洛……咳咳……为了等你,你的安斯诶尔爷爷可是在寒风中站了许久哦!”   “安斯诶尔爷爷,您快回去吧,都是我和诺顿的错,您那里的兽皮还够吗?诺顿之前猎了一些,我明天给您送过去吧?”   “不用……你的阿爸已经送过来很多了,我也该走了,再见,小卡洛。”   “再见了,巫医大人。”   “再见,安斯诶……安斯诶尔爷爷,您怎么了?!”   汉特族长和陆非鱼还有诺顿一一向安斯诶尔告别,陆非鱼话未说完,安斯诶尔却是突然倒在了地上。 第44章 原始兽人世界搞搞基8-9   “阿爸,您放心吧,我给安斯诶尔爷爷熬了药,他会没事的。”陆非鱼对着旁边的汉特说道,熬制草药是陆非鱼和安斯诶尔“新创”的治疗方法。   听说安斯诶尔生病了,部落的兽人们都很担心,汉特好容易才将他们一一劝走了,毕竟他们不能帮上卡洛的忙,而部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对了,卡洛,陈辰最近找到了很多可以食用的食物,还提出了‘挖洞’储存食物的办法,也不知他究竟是从哪个部落里到这里来的,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帮了雅格部落太多忙了。”   “那不是很好吗?阿爸,雅格部落更好,族人们才会更好,我们感谢他的到来。”   陆非鱼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目前为止陈辰所做的一切都在推动着雅格部落的发展,作为卡洛,雅格部落的一份子,他确实应该感激他。   “卡洛,好孩子,阿爸还以为你会不开心才是……”虽然卡洛总说他想去做巫医不是因为菲尔斯,但是这么多年他这个做阿爸的怎么会不明白卡洛对菲尔斯的感情?汉特还以为因为菲尔斯的事情卡洛会有疙瘩,却没想到他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已经成为了他的骄傲。   “阿爸,我未来会是雅格部落的巫医,只要雅格部落越好我自然就会开心的。”   陆非鱼轻笑,这一切都在按着他的期待发展,想来过不了多少时日他就可以离开专心寻找老攻了。   “对了,卡洛,你们今天遇上的狼群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们雅格部落上次出现狼群还是好几年前,而且那一次的狼群还是兽人驯养的,不知道这次的狼群来自哪里,会在这里待多久,要是部落的族人们出去碰上就不好了。”   汉特微微叹了一口气,今年部落的事情好像特别多,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希望兽神保佑。   “等等,您说狼群可以被驯养?”陆非鱼敏感地注意到“驯养”那个词,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对啊,草原上的狼群只有狼族兽人能够驯养,狼族兽人中选出一个凶猛强大的兽人就可以成为狼群的狼王,从而号令整个狼群。”   狼族部落,狼群……不知道为什么,陆非鱼突然想到诺顿上次杀掉的布鲁诺。   布鲁诺是狼族族长的小儿子,上次受伤就是因为和两个哥哥的族长之争,原本的世界里雅格部落在被狼族兽人攻打之前遭遇过一次狼群的侵袭,所以后来基本上没有什么还手之力,雅格部落的族人死伤惨重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如果说这次狼群和狼族部落有关的话,那雅格部落岂不是很危险?   “卡洛?卡洛!你在想什么呢?”汉特见陆非鱼明显不在状态,一连叫了他好几声。   “阿爸,我没有事,现在这么晚了,您快去叫他们睡觉吧。”陆非鱼望着石屋外明亮的月色提醒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安斯诶尔。”   “好的,再见,阿爸。”   看着汉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陆非鱼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安斯诶尔的病情并不像他刚才说的那样,简单的发热他利用治愈术顷刻间就能治好,但是安斯诶尔是真的老了,身上的器官都已经老化,治愈术根本无能为力,他不知道安斯诶尔爷爷还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   陆非鱼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对了,诺顿!   “诺顿,诺顿?”   和诺顿回来的时候陆非鱼铁了心想给诺顿一个教训,一路上都没有理他,他记得刚刚诺顿是和他一起过来的啊,这下子人呢?   陆非鱼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才在石屋外面的墙角看见了缩成一团的诺顿,熊孩子睡得正香,不过,诺顿最近是不是太容易睡了?   事实证明,诺顿不是太容易睡,而是一不小心就睡死了,直到三天之后才醒过来。   “卡洛,你别担心,我要冬眠了。”诺顿一醒过来就看见了守在他边上的陆非鱼,眼神闪亮着很兴奋,真好,卡洛很关心他。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合着他是白担心了一场?   “卡洛,我忘记了……卡洛,你别生气。”诺顿可怜兮兮地开口,然而陆非鱼可没忘记自己上次的事情,冷着一张脸任是诺顿怎么扮可怜也不开口。   在诺顿再一次睡过去之前,陆非鱼没有看见他有些诡异的眼神。   陆非鱼所料没错,安斯诶尔爷爷的病虽然已经好转,但接下来的时间里身体各方面的麻烦都来了,四肢无力,耳目不明……部落里的兽人们来了一拨又一拨,最后只剩下汉特坐在了床前,陆非鱼都被支使了出去。   “汉特,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别为难卡洛了。”安斯诶尔叹了口气,其实这两年他已经预料到了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还好上天给他送来了一个卡洛,卡洛会接替他成为雅格部落的下一任巫医,会比他做得更好。   “巫医大人,您该早点说出来的,雅格部落不能没有您。”   汉特的声音哽咽,安斯诶尔从小看着他长大,他应该叫安斯诶尔一声叔叔的,这么多年的相处,安斯诶尔帮助雅格部落避开了那么多次危机,可是现在却要突然告诉他,安斯诶尔就要离开雅格部落、离开族人、回归兽神的怀抱了!   他不能接受!   “汉特,你也已经老了,怎么还跟里奥的幼崽一样掉眼泪,”安斯诶尔将心酸掩埋在心底,对着汉特笑了起来,眼睛里闪着怀恋的光,“汉特,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兽神大概想我了,伦纳德也应该想我了。”   汉特以前听自己的阿爸说过几次,安斯诶尔口中的伦纳德应该是他阿爸那一辈的雄性兽人,本来伦纳德都要和安斯诶尔举行契礼了,可就在契礼前几天伦纳德出去打猎就再也没能回来,从此安斯诶尔就自请成了下一任巫医,终身没有过伴侣。   “是的,伦纳德叔叔肯定也会想您的,但是他更希望您能好起来,等到明年天气暖和了看到其罗花盛开的样子。”   其罗花是一种大红色的花,每年春天盛开,兽人世界雄性和雌性举行契礼的时候雌性会将其罗花戴在自己的身上以作装饰,也称作契花。   汉特和安斯诶尔聊得正欢,那边菲尔斯拉着陈辰正在赶来的路上。   “好了……汉特,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但是什么时候去见兽神就随他去吧,还有你,你也老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多问问卡洛吧,他会帮你的。”安斯诶尔怕这些话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他看着汉特声音有些低落。   “安斯诶尔叔叔,我已经决定了,过了这个冬天,我就把族长的位置传给菲尔斯了,我也觉得累了,希望菲尔斯和陈辰能够快定生个幼崽,那我也能够放心了。”   这不是一个草率的决定,事实上汉特已经想了很久了,如果菲尔斯和陈辰成为伴侣,有他们在,那么雅格部落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汉特,这件事你应该仔细考虑一下。”安斯诶尔欲言又止,上次他回去石屋取草药无意中看见了菲尔斯正在请求陈辰做他的伴侣的那一幕,他总觉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辰是个聪明的雌性,很聪明,从他到了雅格部落,部落就发生了很多很好的变化,他原本很喜欢这个孩子,但是,但是一想到那天陈辰的表情和他跟菲尔斯所说的话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汉特,我请求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哪怕去问问卡洛的意见。”哎,他老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只能言尽于此。   “问问卡洛的意见?”汉特有些狐疑的重复了一遍,不过也没有提出异议,安斯诶尔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会的,您放心吧,安斯诶尔叔叔。”   “好了,汉特,你应该离开了,我很好,至少今天还不会回归兽神的怀抱。”安斯诶尔故作调侃,试图让汉特的心情好一点。   “安斯诶尔叔叔,好好休息,明年的雅格部落一定会更好。”   “我知道,再见,汉特。”   ……   “辰辰,你拉我过来干嘛啊?”在汉特还没有出门的时候,辰辰就拉着他离开了,可是他们不是要去看安斯诶尔爷爷的吗?菲尔斯狐疑。   “菲尔斯,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辰甩开菲尔斯的手,他喜欢菲尔斯喜欢他,但是他讨厌菲尔斯的愚蠢。   “什么?辰辰,你说什么?”   “菲尔斯,汉特族长想让你做雅格部落的族长,你刚刚听到了没有?”注意到菲尔斯点头,陈辰一顿,“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比如……比如你想不想做部落的族长,比如安斯诶尔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安斯诶尔爷爷应该是觉得汉特阿爸还很年轻吧?我也这么觉得的,所以根本不急。”菲尔斯无所谓地晃晃肩,这需要有什么想法?   “菲尔斯!你难道不想做族长吗?不想要成为雅格部落最强大的兽人?不想要做我的伴侣?”   一连三个问句,将菲尔斯的脑子都问晕了,“所以呢?辰辰,做族长和成为雅格部落最强大的兽人有什么关系吗?”   “听着!菲尔斯,”陈辰捉住了菲尔斯的肩,“雅格部落最强大的兽人就是族长,所以只有你成为族长我才会喜欢你。”   菲尔斯茫然地盯着陈辰,不知所措。   ———————   “辰辰,汉特阿爸早就说过我会是雅格部落的族长了,所以……”   “不,菲尔斯,我等不及了!”菲尔斯话音未落,就被陈辰打断了开来,“既然你一定会是雅格部落的族长,那么只是早一点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菲尔斯沉默,他明白辰辰的意思,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能左右汉特阿爸的决定呢?   “没有可是,菲尔斯,我会帮你的,”陈辰站直了身体,看着菲尔斯眼中的犹疑索性再添了一把火,“你刚才没有听见吗?汉特族长他已经老了,继续担任雅格部落的族长他只会力不从心,我们为什么不让他过得舒服一点呢?   听着,菲尔斯,你成为雅格部落族长的时候,就是我们举行契礼的时候,菲尔斯,你不想要成为我的伴侣吗?”   “我……我想……”辰辰是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雌性,他们会成为伴侣,然后有很多小幼崽。   “那就不用再犹豫了,我会帮你,而我,也只会让雅格部落变得越来越好,你都看见的不是吗?”陈辰的声音里带着诱惑,菲尔斯听着陈辰的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么,明天去找卡洛吧,卡洛很喜欢你,跟他说你想要做雅格部落的族长,他会答应你的,而汉特族长会听卡洛的意见。”   即便卡洛现在已经不再来找菲尔斯了,但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这么容易放弃的?怕只是意图眼不见为净吧。   陈辰望着菲尔斯笑了,卡洛那么喜欢菲尔斯,菲尔斯却又那么喜欢自己,感情,果然是最好的武器。   ……   虽然温度还是很低,但是今天难得地出了个太阳,阳光的照耀下,雅格部落的兽人们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然而不包括陆非鱼。   “菲尔斯,你来找我干什么?”陆非鱼语气不耐,他还得去安斯诶尔爷爷那里,却在半路上被菲尔斯拉住了。   诺顿还在沉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陆非鱼每天都到安斯诶尔那里照料他,用治愈术延长他的生命,哪怕陪着他说说话也好,听安斯诶尔说许多年轻时候关于做巫医的经验。   “卡洛,我有事情跟你说,”菲尔斯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想要辰辰做他的伴侣,其他的都不重要,“汉特阿爸想让我做雅格部落的族长。”   “然后呢?”陆非鱼毫不吃惊地接着询问,在菲尔斯遇上陈辰之后他就不再是原身认识的菲尔斯了,他更期待菲尔斯口中的后续。   “卡洛,汉特阿爸将族长的位置交给我你会介意吗?我向你保证会和辰辰将雅格部落变得更好。”   “菲尔斯,你能回答我,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阿爸正在考虑族长的事情吗?”他也只是听安斯诶尔爷爷说的。   “我……我……”   见菲尔斯吞吞吐吐最后沉默,陆非鱼也不逼他,只轻轻笑了一声。   菲尔斯其实并不愚蠢,或者说他只是在陈辰的面前愚蠢,他明白卡洛对他的感情,要是原身,估计都不用他来说,但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陆非鱼。   “阿爸自己会做出选择,但是菲尔斯,如果是你的话我拒绝。”陆非鱼的话没有丝毫委婉的意思,一举击中地是菲尔斯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菲尔斯,你应该想一想,如果阿爸将族长的位置交给你,那么那时候的雅格部落真正的族长又是谁?菲尔斯,你,只是一个没有自我的蠢蛋!”   陆非鱼明显没有菲尔斯那么高,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气势完全压倒了菲尔斯。   “卡洛——”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菲尔斯,如果阿爸征求我的意见,我一定会拒绝由你担任雅格部落的族长,力量不是最强大的并不要紧,但至少不要像被驯养的狼群那样,永远只能听主人的话。”   陈辰可以作为一个普通雌性待在雅格部落,但是如果菲尔斯变成了族长,那么上一辈子原身最恨的事情是不是还会再次发生?   “卡洛,你太过分了!”菲尔斯明显有些气急败坏,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曾经的卡洛是永远追逐在他身后的小弟弟,崇拜他,敬仰他,喜欢他……一个温柔、可爱的雌性,这才是卡洛才对!   “菲尔斯,不要生气,我刚刚那些话都不是对你说的,请你转述给陈辰听,相信他会理解我说的话的。”   “我明白了,卡洛!你在生气对吗?生我和辰辰的气?”菲尔斯自觉自己找到了真相,声音都加大了。   “菲尔斯,你不真的配让卡洛喜欢,”陆非鱼摇了摇头,接着叹了口气,“所以,你没有什么让我生气的。”   他无比清晰地说出这一句,在菲尔斯的怔愣中大步转身离开。   “卡洛!卡洛!”   等到菲尔斯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非鱼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   草原深处的地方,一群兽人们正围在一处烤火,一旁有两人正在谈话。   “你是谁?来找我做什么?”   亚尔曼声音倨傲,看着眼前自称兽神使者的雌性,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   他是狼族部落族长的大儿子,现在他的父亲因为受伤明显命不久矣,可是那个老家伙偏偏说了只有最先找到布鲁诺的人才能成为部落的族长,他此番出来正是为了寻找他。   “尊敬的亚尔曼,我受兽神的指引而来,他说您需要我的帮助。”陆非鱼丝毫声音淡淡,像是一点没把亚尔曼的情绪放在眼里。   “兽神的指引?那么我需要你帮助我什么呢?”亚尔曼挑了挑眉,他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有趣的雌性了。   “帮助您找到您的弟弟布鲁诺,然后……杀掉他,”陆非鱼抬起头,对着亚尔曼笑了笑,“再毁掉您的另一个弟弟凯里,这样狼族部落的族长就只会是您了。”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亚尔曼的眼神终于变了,自己的秘密在眼前的这个雌性面前无所遁形,难道说,这个世界真的有兽神的使者?   “神说:万物神定,狼族部落只会属于您。”   “我……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亚尔曼还是不敢置信的语气,兽人世界里每个部落都虔诚信奉着兽神,可是除了那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传说,又有谁真的见过兽神的存在呢?   “那么……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好了……”话音未落,陆非鱼右手化爪从亚尔曼的手臂抓下,厚厚的兽皮被抓裂,猩红的血液从伤痕处渗出,钻心的痛楚将亚尔曼弄的气恼无比。   “你干什么!”亚尔曼一阵怒吼,兽人们齐齐围了上来,对着陆非鱼怒目而视,眼中的凶恶有如实质。   “您该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以示对我的尊敬,否则兽神将永不再庇佑于您。”   陆非鱼一如之前的镇定,即便身着兽皮,然而因为他出尘的气质,亚尔曼的怒气也正在不自觉地消失。   因为狼群的事情他出来查探了一番,索性兽人世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草树木,如今总算有了收获,他之前也是料不到死了一个布鲁诺,竟然还惹来了他的两个兄长,再三考量之后他才会出此下策。   “对了……你……你不是雌性吗?怎么会?”怎么会化成兽身?亚尔曼的声音满是惊奇,围在一旁的狼族兽人也皆目露惊异,难道他们今天真的遇到了兽神的使者吗?   “兽神的使者,自然与旁人不同。”   “你、你、你真的是?!”   没有回答众人的怀疑之语,陆非鱼淡淡一笑,手掌冒出一团柔和的白光,顺着亚尔曼的伤口往下,不过一瞬,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如此,是也不是?”   旁边的兽人们都看呆了眼,望着陆非鱼的眼神里冒着火苗,一阵短暂地沉默之后,皆不约而同地跪在了陆非鱼的脚下,包括之前的亚尔曼。   “拜见兽神大人,拜见兽神大人……”   他们竟然真的见到了兽神的使者!真的兽神!真的使者!   “我,亚尔曼,居然能得到兽神的帮助,谢谢兽神庇佑!谢谢使者!”   兽神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陆非鱼看着此刻热情无比的兽人,心里暗自给自己抹了一把虚汗,神棍果然不是那么好做的!   “兽神会听到你的感谢,请起来吧。”   “谢谢兽神,谢谢兽神!”亚尔曼着急忙慌地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无法自抑。   兽神一直在关注他!甚至派来自己的使者帮助他!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亚尔曼。”   陆非鱼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信任,或许是心理暗示的作用,亚尔曼此时信心百倍,仿若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了狼族部落的族长,而他的弟弟匍匐在他的脚下。   ……   寂静的深夜,明月被乌云掩盖,大地一片漆黑。   “啊——啊——”   一连串的尖叫,明明是寒冷的天气,陈辰却又是满身是汗地从床上醒过来,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视线在石屋转了一圈,像是在确认自己正身处何地。   那个……那个噩梦又来了!可是这一次,他看到了更多。 第45章 原始兽人世界搞搞基10-11   刚刚经历的那个梦境太过真实,他看到自己的穿越,看到自己救下了布鲁诺,看到狼族部落的入侵,看到自己和布鲁诺和菲尔斯的契礼,最后……因为布鲁诺和菲尔斯,他成为了狼族部落和雅格部落真正的族长!   没错,在陆非鱼接收的记忆里,三个人欢欢喜喜地举行契礼是剧情的结束,但是生活并没有停止,再之后雅格部落和狼族部落合并,并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大部落,而陈辰则被布鲁诺和菲尔斯捧成了部落的族长,或者说,这才是陈辰心里一直以来的渴望,渴望的强大。   美好的记忆宛若发生在昨天,那么这一切,是真的吗?   没有原因地,陈辰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事情原本的发展,卡洛早就出局了,布鲁诺不应该死去,他会成为兽人世界雌性的传奇,受人尊敬。   那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布鲁诺死了,卡洛春风得意,自己为雅格部落做了这么多却被安斯诶尔怀疑……为什么呢?   卡洛……卡洛是这一切变化的原因!   他想要杀死布鲁诺,梦境中的那个卡洛才是他最初看见的卡洛,而如今的卡洛对菲尔斯不屑一顾,不然也不会对菲尔斯那样说话,那么,原因呢?   “这是兽神大人的指引,他会为雅格部落带来灾祸。”   陈辰被这一连串的思绪弄得有些乱,脑子里却是猛然冒出这句话来,这是卡洛当时想杀了布鲁诺时说的话!   布鲁诺之后会带着狼族兽人侵入雅格部落,这就是卡洛所说的灾祸?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有兽神指引一说?   卡洛!卡洛!都是卡洛!为什么总是要毁掉他的幸运呢?   陈辰抡起拳头往墙上砸,贴近了又蓦然收了回来,真是……该死的卡洛,他会为布鲁诺报仇的!   漆黑的石屋内,陈辰忍不住低吼,他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   “宿主大人!出事了!出事了!”天刚泛亮,陆非鱼就被小菊花惊恐的声音吵了起来。   “冷静!怎么了?”   总算及时制止了小菊花的魔音穿耳,陆非鱼这才好受一点。   因为不止一次地被自己吐槽没用,是以小菊花倒是很有眼力见地在他做任务的时候不出来打扰他了。很久没有听见小菊花的声音,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宿主大人,出大事了!这个世界受到了外来力量的影响,陈辰好像已经怀疑宿主您了!”   “外来力量?”陆非鱼瞟了小菊花一眼,这难道不应该是系统应该担的责任?   小菊花被陆非鱼盯得有点心虚,它也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也不算是外来力量,应该是布鲁诺的灵魂力量才对,因为他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属于在“命不该绝”的时候死亡,竟然残留下一部分精神力量带给了陈辰原本的世界发展的记忆。”   “相当于陈辰是重生了,所以他才会怀疑我?”陆非鱼很快抓到了重点。   “是这样没错……不过宿主您别担心,他目前并没有怀疑你的身份,只是怀疑你是不是因为“兽神”知道了些什么。”   “那……我会让他相信兽神的,对了,小菊……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啊……”刚才一时激动它都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下子怎么办?!“……宿主大人,之前我不是告诉过您,执行任务的人是不能让人发现他并非原身吗?一旦这个世界的原著民对宿主产生怀疑情绪,系统就能感知到。”   “是这样啊……看来你还挺高级的。”陆非鱼深深看了小菊花一眼,直看得小菊花发虚。   坚持住!一定不能露馅!   “当然了,世界上最伟大的系统,可不是说说而已。”   “哦,哪个世界?”   “当然是——”小菊花说完这三个字,倏然回过神来立马闭上了嘴,冲着陆非鱼呵呵地笑,“宿主大人,我来自宇宙星空……”   “好了,你快回去,”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非鱼及时止住了小菊花的滔滔不绝,“我该去看安斯诶尔爷爷了。”   ……   “辰辰,我们出来干什么?”一大早菲尔斯就被陈辰拉出了部落,走了这么久连个目的地也无,“卡洛上次好像遇上了狼群呢,汉特阿爸嘱咐要出部落的话最好在部落兽人们狩猎的时候一起出去,不然我们遇上了危险怎么办?”   “汉特阿爸,汉特阿爸,菲尔斯,那是卡洛的阿爸,他对你而言只是雅格部落的族长。”陈辰没好气地讽刺了菲尔斯一句,狼群?他就是出来找狼群的!   梦境中,狼族具有驯养狼群的能力他可没有忘记,如果真的是被驯养的狼群就好了,不是的话他也准备了足够的木松果。   木松果是狼族对付狼群的利器,这件事雅格部落的人一无所知,但是梦中自己在狼族生活了那么久自然不会不知道。   在杀掉狼群的狼王之后,将燃烧的木松果扔进狼群,散发出的气味会令狼群萎靡不振,虚弱无力……这时候成功地将群狼活捉,狼族兽人再化身成狼,经过多次折磨之后的狼群就会将狼族兽人认作新的狼王。   “辰辰,我已经去找过卡洛了,但是……”   “我知道的,菲尔斯,你已经跟我说过了。”陈辰打断菲尔斯的话,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有些东西,别人不给,那就去抢好了。”   “抢?”   “好了……菲尔斯,你不用想这么多,我会帮你的,帮你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东西。”毁掉那些本来就应该毁掉的东西。   “辰辰,我们快回去吧,我怕会有危险……”   “嗷呜——嗷呜——”   菲尔斯话未说完,却是隐隐约约听见一阵狼群的嗷叫声。   “辰辰,我们要马上走!真的有狼群,他们就要过来了!”菲尔斯拉起陈辰的手欲跑,却是被陈辰甩开了来。   当真是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哈哈……菲尔斯,不要害怕,告诉我狼群在哪个方向?”   菲尔斯被陈辰突然的发笑弄的有些呆愣,但还是乖乖回答,“东南方。”   “菲尔斯,我们沿着狼群的方向走,相信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这……这……我们会死的!”   “我们不会。”   不待菲尔斯再说出些什么来,陈辰已经拉着他向东南方向跑了起来,这一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两人能看到狼群的影子时这才停下来。   “听着,菲尔斯,将它们一颗颗点燃然后扔到狼群中间。”陈辰取下腰间的小皮袋,掏出木松果来递到了菲尔斯手上。   如果狼群确是被驯养的,那么狼族的人一定会出来,布鲁诺是狼族未来的族长,想也知道若是狼族之人知道布鲁诺已经被两个兽人害死了,他们一定会为布鲁诺报仇的。   卡洛,诺顿……你们该死,所以,不要怪我。   陈辰所料没有错,待手中的木松果人扔出去不过片刻时间,狼群中就混乱了起来,一只只野狼开始瘫倒在地上。   “你们是谁?刚才是你们扔的木松果?!”   和菲尔斯在原地待了许久,陈辰差点就以为这是真的野生狼群,正欲和菲尔斯离开的时候却被一帮兽人围住了。   陈辰拉住了菲尔斯没有反抗,两人被绑着押到了凯里面前,陈辰认出了凯里,他是布鲁诺的哥哥,也是手下。因此没等凯里开口,他就先开了口。   “如果您是想问木松果的事情的话,我只会回答你一个人。”   狼族部落和雅格部落完全不一样,狼族部落很久以前就存在了,族长一脉世代相传,而木松果作为狼族部落隐藏的杀器,也一直只有部落里的族老知道和他们的亲眷知道。   “你们,把他带下去!”   凯里看了陈辰一眼,因为注意到他是个雌性的缘故,并未将他放在眼中,用手指了指菲尔斯,好些个兽人押着菲尔斯就要退下。   “辰辰,辰辰……你要干什么?你不能伤害他!”菲尔斯对着凯里大吼,凯里被他吵得烦了,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狼族兽人就将菲尔斯打晕在地。   “你……你把他怎么了?”   陈辰突然有些担心,此时此刻他对于狼族兽人而言是陌生的,而不是像梦境里以布鲁诺的伴侣身份面对他们,如果他们要伤害他和菲尔斯怎么办?   “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他的,我还需要你的解释。”   狼族能够驯养狼群已经成为他们部落发展的秘密武器,不同于雅格部落地处偏远,与世无争,狼族部落的周围还有其他强大的兽人族,如果这个秘密被他们发现对狼族部落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看着眼前这个雌性一改之前的镇定,手足无措起来,凯里轻笑了一声,他还以为这个雌性有多大的勇气?   兽人带着菲尔斯已经退到了远处,凯里沉默着负手而立,似乎正在等着陈辰的解释。   ————   “木松果的事情是布鲁诺告诉我的,你,也是狼族兽人对吗?”   良久,陈辰试探着开口。   “布鲁诺?!他在哪里?”凯里声音急切,原本只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喜,没想到这个惊喜竟带给他更大的惊喜了。   “布鲁诺,布鲁诺他死了……”陈辰想起那天布鲁诺浑身是血的样子,忍不住抽噎出声,那是他的布鲁诺啊,比菲尔斯还要喜欢的人。   “死了?”即便凯里听到这个消息有那么一秒地兴奋,然而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他的那个弟弟可不像这么容易就死了的兽人!   “怎么死的?”   “布鲁诺,他真的死了,被一个蛇族兽人一口咬断了脖子!”陈辰叫出声来,“这是我亲眼看到的!请您一定为布鲁诺报仇!”   布鲁诺是狼族部落族长的儿子,还是凯里的哥哥,想来他也不会袖手旁观,陈辰仿佛已经看到了卡洛死亡的样子。   “是吗?蛇族兽人?”   若不是为了族长的位置,他可得好好感谢那个蛇族兽人才是。   “对,他们就在这里不远的雅格部落!”陈辰激动地重申。   “雅格部落?好的,身为布鲁诺的哥哥我会为他报仇的。”找不到布鲁诺,那么找到杀害布鲁诺的凶手也一定会讨的阿爸的欢心的,至于他的大哥,呵呵……   “真的吗?您是布鲁诺的哥哥?”陈辰佯装不知,他只是想要给凯里一个好印象,毕竟布鲁诺死了,而布鲁诺的大哥应该也是这个时间段就要病死了,那么狼族部落今后的族长无疑就是凯里吧?   陈辰太着急了,梦境里他和布鲁诺再一次相见的时候,布鲁诺已经成为了狼族部落的族长,而亚尔曼也早就被布鲁诺干掉,凯里因为想要求得生存而诚服于布鲁诺,对陈辰也是无比尊敬……可是布鲁诺太喜欢陈辰了,又怎么会告诉他他与两个哥哥之间阴暗的争斗?以至于此时陈辰仍然将凯里当做布鲁诺的好哥哥。   不过他的运气并不差,凯里首先想到的依然是为布鲁诺报仇,毕竟他的好弟弟在阿爸心里的位置可是太重要了。   “我是布鲁诺的哥哥凯里,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了,”凯里走上前来将陈辰身上绑着的草藤解开,“不过,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能帮助您是我的荣幸。”   ……   菲尔斯和陈辰失踪了一整个冬天。   雅格部落的兽人们一直在找他们,但是两人失踪之后没过几天温度就急剧地降了下来,天空下起了大雪,河流湖泊都凝结成了坚冰,直到再也无法出去部落族人们才放弃。   陆非鱼知道他们在哪里,但是并没有告诉汉特阿爸,因为他不知道此时的陈辰会不会因为布鲁诺的死亡而将雅格部落推进深渊,而部落族人的生命始终是最重要的。   一个冬天的时间,也够他准备了。   但是安斯诶尔爷爷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临死之前他将陆非鱼拉在了身边跟他说:“小卡洛,你还这么小,如果……如果你今后能遇到一个喜欢的雄性,那么,做他的伴侣吧,安斯诶尔爷爷会请求兽神宽恕你的。”   “安斯诶尔爷爷!安斯诶尔爷爷!”   陆非鱼大力点了点头,没有顾忌治愈术会被发现也终究没能救下安斯诶尔,安斯诶尔在他怀里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这个冬天雅格部落的兽人们都沉浸在悲伤中。   唯一幸运的大概是,这个冬天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厚厚的积雪就开始融化,兽人们准备的食物和保暖的兽皮甚至还有剩余,这也是雅格部落唯一一个没有幼崽饿死、冻死的冬天。   兽人们坚信着兽神的仁慈。   诺顿终于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是找“爸爸”。   看到陆非鱼的时候,诺顿转过了身去,眼睛里冒出了精亮的光,从口中将几个已经干煸了的黄色的果子吐了出来。   班森蛇族在接近喉咙的地方,有一个特殊的囊袋,本来是用来储存食物的,但是被诺顿就藏了那几个果子,放在一旁的树枝上。   “诺顿?你醒过来了?”   陆非鱼看见诺顿的时候明显很开心,蛇族兽人冬眠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本来雪一融化他就想着诺顿该醒来了,可是没有,现在看到醒过来的诺顿对失落的陆非鱼来说可真是一个大惊醒。   “对,卡洛!我醒过来了!你想我吗?”诺顿迅速溜到了陆非鱼的身边,闪着身子缠绕在了陆非鱼身上。   “诺顿,你好像长大了一点啊?”   记得去年那时候诺顿才五六米的样子,可是现在好像又长了一点?还大了一点?   “对的!卡洛,我……也长大了!”诺顿的语气很骄傲,本来还想告诉卡洛另一件事,还是到时候给卡洛一个惊喜好了。   “不……我的意思是,诺顿,我快被你勒死了……”看着诺顿瞬间失落地低下了头,陆非鱼轻笑出声,诺顿还是老样子啊,“好了,快松开我,待会我们去狩猎。”   想来诺顿刚刚醒来肯定饿了。   “卡洛,我有这个!”诺顿伸长了脑袋从树枝上叼着一个果子递给陆非鱼,眼神期待,“很好吃,卡洛,我刚刚去摘的,你尝一尝吧?”   “刚刚摘的?”这是在欺负他的眼神吗?都干成这样了,还是刚刚摘的?   “卡洛……”   诺顿可怜兮兮地出声,那个“洛”字真是百转千回,陆非鱼看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好吧……我吃还不行吗?”   “嗯嗯!我们回去石屋再吃吧?你可以给我炖肉。”   “好,不过你不考虑减减肥吗?”   ……   一个小时后,陆非鱼的肉还没有炖好。   他无力地躺在床上,一股强烈的火苗在身体的各个部位燃烧着,看着眼前的诺顿,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诺顿!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这只是明知故问,身体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说着陆非鱼一只手暗暗地运起了治愈术,然而过了许久时间,他身上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   “宿主……那个,那个果子只有催情的效果,您没有受伤啊……”所以治愈术是没用的……   小菊花在陆非鱼心底的咆哮声中战战兢兢地说出这句话,便再也不敢言语蹲去了角落。   身为先天至宝还过得这么憋屈,他容易嘛他!   “卡洛,我……我想让你做我的伴侣……”   “那你就用这种办法吗?”还不待诺顿说完,陆非鱼就将他的话打断了开来,他觉得自己的下身硬的快要爆炸了,身体的每一处都强烈地需要安慰,现在居然有念头居想让诺顿离他近一点!   诺顿这个熊!孩!子!他居然让一个熊孩子骗了两次!   “卡洛,其实那天我看见了,看见你的手上冒出来白光,其实你是兽神的使者对不对?只要兽神的使者才会有那样的能力,卡洛……我不想让你走……”   这是兽人世界古老的传说,兽神怜悯兽人的苦难,故派使者前来拯救他们,而兽神使者完成任务后便会回到兽神的身边,之前亚尔曼他们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陆非鱼也有这个原因。   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诺顿是真的哭了出来,陆非鱼还是第一次真正看见诺顿掉眼泪,豆大的眼珠从诺顿的眼眶中滑下,他突然有种悲伤的情绪。   “诺顿,你听我说,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雄性了,我正在找他,除了他我不会喜欢别人的,你听话,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陆非鱼试着安抚诺顿的情绪,诺顿既然知道那个果子的药性,肯定也知道解决办法吧?听完那个理由之后好像他心里的愤怒都没有了,他对诺顿太宽容了,想到他的老攻,陆非鱼诡异地生出了几分负罪感。   “没有办法!卡洛,我不准你喜欢别人!唔……不准!”诺顿一听见陆非鱼的话哭得更厉害了,“你是我的雌性,我们要生好多好多小卡洛!”   诺顿话还没说完就冲到了陆非鱼的身边,不带他反应过来,便紧紧缠在他的身上,蛇信伸进了他的嘴里,搅着他的舌头和他一起纠缠。   “诺顿……唔……诺顿,你冷静一点……”   “卡洛,我要你做我的伴侣!”说完这句话,诺顿没有给陆非鱼回答的时间,又迅速覆上了他的唇。   果子的味道是甜的,卡洛的嘴里也是也是甜的,诺顿亲的着迷,从陆非鱼的额头,眉毛,眼睛,唇,下巴……然后一路往下,试图拉着他一起起舞。   “诺顿……嗯……你快停下来!”   陆非鱼忍不住轻喘出声,诺顿的轻舔让他浑身战栗,原本还能忍耐的药性现在已经完全被诺顿激发出来。   “嗯……啊……”诺顿就着陆非鱼胸口的红点轻咬了一口,陆非鱼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感受着诺顿的蛇信还在往下,一直到了他的腰,难以言喻的痒痒让陆非鱼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猛然间恢复了意识。   卧槽!他差点就“贞操”不保了有木有!不过顶着他的下身的硬物是什么鬼东西?!   “诺顿,你不是还没有成年吗?”   陆非鱼惊疑着出声,未成年的雄性那个不是硬不起来的吗?!难道诺顿还天赋异禀?   “卡洛,我……我已经成年了,”诺顿“娇羞”地溢出一声轻笑,他可是在水里照过的,嗯,他很好看,反正比卡洛以前喜欢的那个菲尔斯好看多了,“或许,你更喜欢我人的样貌?”   说着,诺顿在陆非鱼眼前上演了一幕“大变活人”,然后,陆非鱼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46章 始兽人世界搞搞基12+武林少侠的励志人生1   “你……你……”   陆非鱼瞪大了双眼,诺顿!诺顿居然是他老攻!难以言喻的震惊让身体的药性都暂时被忘却。   “怎么了?卡洛,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诺顿撇了撇嘴,“明明很好看。”   “不是……”   陆非鱼此刻的心里只有一大堆的卧槽在刷屏……呵呵,他把老攻当儿子养了……真是……有够刺激,他该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吗?   “卡洛,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变回来还不行吗?”见陆非鱼的脸色明显不好,诺顿作势就要化成蛇身。   “诺顿,停下!”陆非鱼急忙制止了诺顿的动作,人兽play……他现在真的承受不来,陆非鱼朝诺顿勾了勾手指,不再压抑自己身体的欲望,“过来……”   此时的卡洛躺在床上,眼中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那一声唤带着甜腻的渴望,诺顿仿佛失了心神,怔愣地走近了陆非鱼。   还不待诺顿行至床边,陆非鱼猛然坐起一把将诺顿拉上床反身压上了他,两人脸贴脸,鼻贴鼻。   “诺顿,你喜欢我吗?”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陆非鱼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诺顿的兽皮里抚上他的胸口,已然挺立的下身轻轻磨蹭着诺顿的硬挺。   “唔……喜欢……诺顿喜欢卡洛……”诺顿呻吟着出声,眼神中没有焦距。   “其实……我也喜欢你……”趁诺顿还在怔愣的机会,陆非鱼已经吻上诺顿的唇,舌头像一尾鱼一样溜进了诺顿的嘴里,感官上的刺激让诺顿大脑一片空白,卡洛喜欢他!卡洛在吻他!   没有让陆非鱼等待太久,诺顿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卷住了陆非鱼的舌头一起嬉戏,又猝然将他翻转压在了身下,轻舔着他精致的喉结一路往下。   石屋内的喘息声逐渐加大,最后在男子的低吼声中转为了平静。   “卡洛……”   “嗯?”   诺顿一脸餍足地看着陆非鱼,手轻轻地摸向了他的肚子,“你说这里会有小卡洛吗?”   “滚——”陆非鱼一脚将诺顿踢下了床。   ……   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天空好像都变得特别蓝,其罗花开遍了漫山遍野,雅格部落已经学会了播种一些食物,兽人们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   除了陆非鱼。   “卡洛,你要我的毒液做什么?”   “给一个人,你以后就知道了。”陆非鱼看着眼前小竹筒里青黑色的液体,目光悠远。   而此刻狼族部落,亚尔曼和凯里都已经先后上了路,距离雅格部落越来越近。   “辰辰,看见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到雅格部落了,很快就可以为布鲁诺报仇了。”   凯里指着远处的方向,志得意满的语气,仿若一只开屏的孔雀。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凯里早已被陈辰的美貌和性格所俘虏,原本不屑一顾的人没想到竟给他的生活带来那么大的乐趣。   “对,我们马上就可以为布鲁诺报仇了,”陈辰对着凯里甜甜一笑,“凯里真的一个好哥哥,比亚尔曼好多了。”   狼族部落的族长已经快不行了,此次亚尔曼和凯里的任务依旧是寻找布鲁诺。   而关于布鲁诺已经死了的事情,亚尔曼和凯里二人谁也没有禀告给他们的阿爸,对凯里而言,到时候直接将那卡洛和诺顿的头颅带回去不是可以独揽功劳?而对亚尔曼,则选择了更直接的办法。   如同兽神使者所言,现在狼族部落的继承人只有他和凯里了,那么凯里死了呢?而且,卡洛大人会帮他。   “我和布鲁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感情深厚,可惜大哥不喜欢我们……”此时的凯里自然不知道亚尔曼在想些什么,他放低了声音,表情有些颓丧。   “好了,凯里,如今是你走在前面,得知杀害了布鲁诺的凶手的消息,但是此刻亚尔曼怕是还在寻找着布鲁诺的下落,只要等到你回去那时,你的阿爸定会将狼族族长之位交给你的。”   “是吗?哈哈……辰辰,我现在心情好,你陪我去打猎吧?”凯里被陈辰哄得哈哈大笑,更是忍不住在想要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强大。   “好呀,凯里。”   两人相携着离去,剩下的兽人们开始架起火堆准备午餐,菲尔斯站在远处看着陈辰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自从陈辰得到凯里的信任,兽人们也就不再将他们当做囚徒一般看押了,更多只是让他帮忙做事,甚至有一开始知道菲尔斯和陈辰关系的还会过来拍拍他的肩,以示同情。   一个时辰后,兽人们正围在一堆大口吃肉,凯里口中的肉还没有咽下,却是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巨大的疼痛席卷着他的神经。   像是魔咒的开始,不只是凯里,一旁的狼族兽人们陆陆续续地口吐鲜血,有的甚至已经倒在了地上。   “凯里,凯里……你怎么样了?怎么回事?”陈辰着急地走到凯里的面前,被眼前的一幕吓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下毒吗?兽人世界竟然还有人会下毒?   还没等到凯里回答,陈辰自己也是一口腥甜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喷出来,在即将倒地的那一刻被菲尔斯接在了怀里。   “菲尔斯,是你对不对?”所有人都有事,只有菲尔斯没事,下毒的人就已经很明显了,陈辰是真的没想到是他从来没担心过会背弃他的菲尔斯,“为什么……唔……要这么做?”   “辰辰,你别担心……卡洛他答应过我,答应我会救你的……你挺一会儿,他马上就到了……”   菲尔斯慌了神,将陈辰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哭腔着出声,“对不起,辰辰,我都知道了,知道你的目的就是引着凯里他们侵入雅格部落,杀死卡洛和诺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可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汉特阿爸死我做不到,看着部落的族人们死我也做不到……”   “所以……你就想杀了我们?”陈辰的眼睛里都是控诉,指甲陷进了菲尔斯的肉里。   明明梦境里即便雅格部落的兽人们死了菲尔斯还是因为自己原谅了布鲁诺不是吗?由此,他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菲尔斯对他的爱,从来不曾怀疑过他会背叛。   可是陈辰忘记了,看着族人们死亡甚至参与其中,和忘记他们的死亡选择原谅是两回事,或许,对于菲尔斯而言更大的原因是陈辰的背叛。   “菲尔斯!你个混蛋!”听到了这里,凯里自然也明白菲尔斯就是凶手,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是又踉跄着倒在了地上,有中毒较浅的兽人急忙走过来扶住了他。   “快,将狼群召过来,菲尔斯,我今天一定要看着你被狼群分食!”   因为陈辰的缘故,他容忍着菲尔斯,本来是想找机会处理了他,没想到却是自己先中招了。   “唔——唔——”一旁的狼族兽人拿出一个号角一般的东西吹了几声,远处有狼群“嗷呜”地回应,声音越来越近。   陈辰又吐了一口血,菲尔斯没有理会凯里的叫嚣,眼中落下了泪来,不住地看向四周,“卡洛呢?卡洛怎么还没有过来?辰辰,你别怕,你不会死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即便……即便我知道你想甩开我……”   “你……你滚……”陈辰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喘不上来了,脸上的愤恨让菲尔斯难以招架。   “菲尔斯没有骗你,陈辰,他唯一的要求是恳求我一定要救你。”   一道声音传来,一只黑鹰扑闪着巨大的翅膀从空中缓缓降落,黑鹰的背上正是陆非鱼和诺顿。   两人从黑鹰背上下来,而黑鹰也变成了人身,正是里奥。   “菲尔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要我救下陈辰的话,你永生都不能在踏入雅格部落一步。”   一个雄性兽人带着一个柔弱的雌性在兽人世界流浪,想也能想到是怎样的艰难,而兽人世界中像雅格部落这种能够包容不同种族的兽人部落怕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菲尔斯,怕是有生之年都难以找到吧?   “请你救他……卡洛,你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你答应过我的。”菲尔斯转过身来跪在了陆非鱼面前,他背叛了陈辰,但他还是爱他。   “好,这是你的选择,希望你不会后悔才好。”   “嗷呜——嗷呜——”   “哈哈……咳咳……你们还想救他,都死在这里不好吗?我的宝贝们马上就要到了。”狼群的叫声愈加清晰,凯里露出了疯狂的笑容,“赛门,过去,把那个雌性给我杀了。”   赛门是刚刚扶住凯里的那个兽人的名字,然而他还没走到陆非鱼跟前就被兽化的诺顿一尾巴抽到了远处。   陈辰在陆非鱼的治愈术下逐渐恢复了健康的脸色。   “你……你,你真的是卡洛?”可是……卡洛怎么会……这个世界真有兽神?   “对,陈辰,我是卡洛,还是兽神的使者,”满意地看到陈辰惊恐的脸色,陆非鱼接着道,“兽神说,兽人世界的外来者将会受到惩罚。”   “我……我不是……不要受到惩罚……”陈辰双手抱头,迷迷糊糊地尖叫着,这一刻他经历得甚至比初入兽人世界的打击还要大!   原本此刻狼族应该杀入了雅格部落,凯里已经摘下了卡洛和诺顿的头颅,他成功地为布鲁诺报了仇,他会继续在菲尔斯和凯里之间纠结着该选谁……这才应该是事情的发展,全都乱了!乱了!   “……他……他真的好了……”而此时凯里眼里则冒出闪亮的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匍匐在陆非鱼的脚下,抓住他的脚踝不肯放手。   “兽神!兽神!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刚才是凯里错了,是我错了……你救救我……”凯里仰头望着看着陆非鱼面无表情的脸,不禁加大了语气,“我告诉你,狼群马上就过来了,你不救我……你不救我根本没办法带走他们!”   “凯里,我亲爱的好弟弟,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求他救你?他可是你一直想杀的卡洛大人呢!”亚尔曼的声音传进了凯里的耳朵,“另外你的狼群也来不了了哦,很快他们就要成为我的宝贝了。”   “你!”凯里费力地伸出一只手来指向了亚尔曼,却被亚尔曼一脚踩在了地上。   “拜见兽神使者卡洛大人,亚尔曼将终身侍奉在您身边。”亚尔曼连同他带来的兽人们恭敬地向陆非鱼行礼,眼神虔诚而狂热。   “起来吧,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是,多谢兽神大人!”亚尔曼从地上站起来,崇拜地看着陆非鱼。   他和凯里带着同样的人手出来,如果没有兽神的帮助,他怎么能想到自己如此轻易地就能将凯里一行留在这里?卡洛大人简直太厉害了!   “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了,”陆非鱼端足了架子对着亚尔曼说道,转头又将视线转到了菲尔斯身上,“菲尔斯,你自己种的因,结的果是甜是苦你便自己受着吧,只是,雅格部落不再欢迎你了。”   话音刚落,陆非鱼一行三人都转过了身离开。   “里奥叔叔——”   菲尔斯叫了一声,里奥顿了顿还是转过了头来。   “菲尔斯,卡洛的意思是我们所有族人们的意思,如果你执意要和陈辰在一起,那么,请你以后不要再回雅格部落了。”说完这句,里奥立刻转身追上了陆非鱼和诺顿。   如果不是卡洛,雅格部落会遭受怎么的打击,族人们又会有多少受伤或者死亡?他不能原谅菲尔斯,更不能原谅陈辰。   “里奥叔叔——”菲尔斯还想在说些什么,却是被陈辰紧紧地抱住,此时此刻,如果菲尔斯再离他而去,他肯定活不下去了!   “菲尔斯,菲尔斯……”   陈辰声音喃喃,菲尔斯看见环在他腰间的手逐渐弱了声音。   陆非鱼三人逐渐走远,而身后,一声声尖叫声响彻在空旷的草原上,飞溅的血液染红了草地。   ……   三年后。   “哎,你听说没有,我们的诺顿族长就要和卡洛巫医举行契礼了诶!”   “这个部落里谁不知道啊?我们的卡洛可是兽神的使者,我们部落里的族人们再也不用害怕生病受伤了呢!真好!”   “对啊,卡洛还教给了我们制造陷阱,圈养动物,据说现在正在想办法用我们在地里挖出来的那个黑疙瘩做武器呢,我们雅格部落已经越来越好了。”   “这下子啊,估计汉特族长肯定高兴死了!他可是惦记着卡洛给他生一个小幼崽玩玩很久了!”   “对、对,哈哈!”   ……   陆非鱼和诺顿举行契礼的那一天,亚尔曼也派狼族兽人送了礼物,为此诺顿还酸了很久,夜里做得陆非鱼叫苦不迭,然后……一个月也没能上床。   诺顿:……我的蜜月!!!   而那天晚上,雅格部落的兽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嬉笑声不绝于耳。   他们谁也不知道的是,部落之外,菲尔斯站在原地望着火光的方向很久,很久,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   ————————   武林少侠的励志人生1   陆非鱼在兽人世界里待了两百多年,最后是诺顿先一步离他而去,两人并没有像诺顿希望的那般生下幼崽,虽然陆非鱼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让他隐隐地松了口气。   诺顿走了,陆非鱼自然也没有任何停留地奔赴了下一个世界。   “公子?公子?”   再次惊醒过来的时候,陆非鱼正躺在地上,背靠青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灰衣的小厮。   “怎么了?”宿醉的滋味不怎么好,陆非鱼站起身来抬手抚了抚额头。   此刻他待着的地方是一个竹林,原身一边喝酒一边练剑直接就醉倒在这竹林里了,看小厮的表情,想来也不是第一次。   “夫人说有客人来访,请少爷出去见客。”小厮恭敬地弯下了身子。   “叫我娘稍等一会儿吧,我洗漱完就去。”陆非鱼依着原身的记忆向房间走去,脑子里回溯着刚刚接收的世界剧情发展。   这个世界是一个武侠世界,江湖上白道黑道势力平分秋色,白道以天山派为首,黑道以魔教为尊,而这个世界的主角是白道中名不见经传的青云派掌门的独子,付云天。   更准确地说,是占据了付云天身体的,来自异世的灵魂。   付云天身为一派掌门之子,却是从小体虚气弱,不能习武,直到月前武林中发生一件大事,青云派满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付云天被逼跳下山崖。   陆非鱼现代的时候在小菊花的感染下也浸淫过几本网络YY爽文,好了,现在套路来了,付云天跳下山崖未死,真正的主角杨乐穿越而来,机缘巧合遇上了一名被缚在山洞中的无名老者,老者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于是用尽毕生功力打通了付云天的任督二脉,并传给他绝世功法逍遥圣诀,从此付云天左拥右抱,走上了人生巅峰。   而原身是江湖二等势力四海山庄肖家的少庄主,肖月华,痴迷武学,也算武林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如果没有和主角扯上关系,想来一生完满也是不难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该来的迟早要来。   陆非鱼叹了口气,换上一身月白锦衣,突然有种回到当初饰演魏长歌时的错觉,那是第几个世界呢?不知不觉他已经走了这么久,有一天是不是会连自己最初的坚持都忘了?陆非鱼突然有些害怕,每一个世界的经历都太过真实,千百个世界之后,他还能记住自己是陆非鱼吗?   不,他不能忘记,陆非鱼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是他,也只是因为不甘想要重生的一份子而已。敛下心中无谓的思绪,陆非鱼在小厮的指引下走在了去前厅的路上。   “公子请——”行至厅前,小厮躬身指引。   “华儿,过来,见过你的表舅,表舅娘。”肖夫人一身淡蓝长裙,尽管已是中年,但那股子江湖儿女的气质丝毫未损,一见陆非鱼进来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热情地为他介绍。   “月华见过表舅、表舅娘。”陆非鱼躬身向肖夫人一旁的两人行了一礼。   祝衡端详着陆非鱼,摸了一把自己长长的胡须,与他夫人相望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华儿啊,前两年来庄里做客的红姝表妹你可还有印象?”肖夫人满怀期待地开口,自己这个儿子一天到晚只知道练剑,再练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孙子?   红姝那个表侄女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以前是碍于红姝有婚约在身,不好开口,没想到今日表弟竟亲自上门商谈婚事来了,如此机会可不能白白放过了。   “娘,谁是红姝?”陆非鱼作势想了想,随后一脸迷茫地开口道,“月华着实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祝衡嘴角抽了抽,不满地转过了头,肖夫人一脸尴尬地拉了拉陆非鱼的袖口。   “华儿,红姝就是你表舅家的女儿啊,你忘了?小时候你们玩得可好了,还不止一次跑来跟娘说长大要娶红姝做你新娘子呢!”   肖夫人简直快被自家儿子气死了!自己给他说亲他不允,这找上门的亲事他也往外推?难不成这辈子她是抱不上孙子了?   肖夫人不知道,她此言将来会一语成箴。   “娘,童言稚语不可信也。”陆非鱼朝面无表情,冷淡开口。   “华儿啊,娘也不跟你卖关子了,你祝舅舅想要将红姝嫁与你,你可愿意?”肖夫人无奈,只得向陆非鱼坦言。   “贤甥,我们武林中人没那么多讲究,你舅舅向来快人快语,我家红姝年方十八,说貌美倾城也不为过,之所以退掉之前的婚约就是对你一往情深呐,你可不能辜负这厢盛情。”   还不待陆非鱼回答,祝父就抢先开口了,言语中倨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旁边的肖夫人听着这话也皱了皱眉,转身坐上了凳子。   “表舅,抱歉了,月华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陆非鱼没有片刻犹疑躬身拒绝,让在场的另外三人皆变了脸色,祝衡冷冷一哼,这世上还真有人能拒绝美色的诱惑?他女儿祝红姝可是江湖有名的美人!若不是为了四海山庄家大业大,他怎么会千方百计与青云派退亲,想要搭上肖家这个亲家?   “儿子,你……你有心上人了?怎么不跟娘说?”肖夫人倒只是注意到“心有所属”这四个字,一脸激动地走到了陆非鱼的身边,刚才的郁闷被抛在了九霄云外,自家儿子终于开窍了!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啊!   “娘,儿子目前还只是一厢情愿。”准确地说,应该是还不认识他。   “华儿……”肖夫人还想再说,却是被祝衡打断了开来。   “姐姐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莫不是在将祝衡当猴耍弄,不将祝家庄放在眼里?”也怪刚才肖夫人求儿媳心切,满以为自家儿子会对祝红姝满意,如今祝衡像是抓到了把柄,颇有些得理不饶人起来。   “这……祝家表弟……刚才……”   “就是不将祝家庄放在眼里,你又待如何?”一道声音响起,肖明澜龙行虎步走进了房间,“我四海山庄还不惧一个小小的祝家庄,你不会以为我家夫人对你客气你就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吧?”   祝衡转过头来刚想反驳,一见是肖明澜也没了声音,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明澜!”肖夫人没好气地瞪了肖父一眼,肖父却是毫不在意哈哈大笑起来。   “爹,您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陆非鱼见状开口,如今肖父回来了,这门亲事看样子是铁定结不成了。   “这个待会再说,”肖父将视线转到了祝衡二人身上,“这二人是来做什么的?”   “祝家弟弟是……”   “爹,祝家庄主想为儿子说亲,将女儿嫁与儿子,奈何月华心有所属,已经拒绝了。”   “哦?我家华儿已经心有所属了?”肖明澜惊疑一声,转头对着祝衡说道,“既然心有所属,那自然是该拒绝,想必二位也听见了吧?”   “想不到堂堂四海山庄庄主竟是如此狭隘之人,一点君子风范也无,今日我祝某倒是开了眼界!”   “君子风范?那种奢侈的东西肖某只用来对同样的人。”肖明澜淡淡一笑,将祝衡气得不行。   “你——”祝衡还想再说,却是被一旁的祝夫人拉住了,他恨恨一甩袖子率先走了出去。   “来人!送客。”   已经行至门口的祝衡身子顿了顿,狠狠朝地上跺了一脚这才离开。   “芳晴,你是要让我说多少次!那个祝衡人品不行,不要跟他往来,你就是不信!”肖明澜苦口婆心,走近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那还不是你对儿子的婚事一点都不上心?华儿如今可是有二十四了啊!二十四啊!跟华儿同龄的有的儿子都八岁了,你让我怎么不急!况且我又不是让儿子娶他!”   一听这话肖夫人就不淡定了,眼见得数落的越来越多,陆非鱼看见肖父无奈的脸色有些好笑,却是被肖父发现,及时利用他转移话题道:“华儿刚才说有意中人了?是谁家的姑娘啊?”   “对对对,华儿,你娘我盼这一天可是盼了不知道多久了啊!”   “爹、娘,你们别着急,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呢,咱先说好了,不管是谁,我带回来你们一定得接受,否则就算了。”   一听这话肖父肖母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肖母率先开口:“那是一定的,只要华儿你今年把媳妇给娘带回来,是骡子是马娘都认了!”   “那好,如今爹在这里给我们做个证,娘,您可不能反悔。”要是现在不开口,估计他娘将来不会让老攻进门。   “放心,你娘一言,驷马难追!”肖夫人拍板道,只要是个媳妇,就算儿子给她带个乞丐回来她也认了!   “那儿子现在跟你请辞吧,今天就出门给您带个媳妇回来!”陆非鱼淡淡一笑,躬身向肖父肖母行了一礼。   “这……华儿你不用这么着急吧?”一想到三四个月见不上儿子,肖夫人又有点犹豫了。   “不是娘您着急吗?”陆非鱼好笑地反问。   “别理你娘的,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你娘啊,你爹陪着就行了!”肖明澜一把将肖夫人搂在了怀里,引得肖夫人一阵绣拳。   陆非鱼无奈地撇过了头,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门,秀恩爱……算了,还是不分了吧。   “肖月华!”   陆非鱼骑上快马还没跑出山庄,和声音一同传来的是迎面一鞭。 第47章 林少侠的励志人生2-3   “吁——”   陆非鱼一拉缰绳险险避过了这一鞭,看清了来人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面前的女子一袭粉色衣裳,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明媚的脸蛋还带着几分英气,只是含怒的表情平白破坏了几分美感,正是肖月华一母同胞的妹妹肖月裳。   “肖月裳,你做什么?”陆非鱼语气冷淡,从肖月华的记忆里知道肖月裳的所作所为,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感慨一句原主摊上这么个妹妹也是命苦。   “哼,我不做什么,你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带我?”肖月裳手里还轻抚着手中的长鞭,似乎若是肖月华的回答不合她意,马上就要对他抽上一鞭似的。   作为肖父肖母最小的孩子,还是个女孩,肖月裳自然是被他们百般疼宠着长大,要星星就不会给月亮,便是原身也是对这个妹妹有求必应,从小到大就没有说过她一句重话,如此也养成了肖月裳这一副刁蛮任性的样子,等到肖父肖母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以至于肖月华最后的百般筹谋都被这个好妹妹毁于一旦。   “我有事外出,爹娘已经允了。”陆非鱼对肖月裳摆不出好脸色来,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脸去。   “肖月华!我是你妹妹!”肖月裳明显被陆非鱼的态度有些惊到,然而怕是十多年的宠溺已经让她有恃无恐,只是顿了顿便又继续说道:“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啊!你又欺负我!待会我就告诉娘去!”   “肖月裳,让开!”   肖月裳听见这话口中愤愤地哼了一声,狠狠往地上跺了一脚,又朝陆非鱼的一侧用力挥了一鞭。   “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办!”肖月裳瘪了嘴,声音里带着哭腔。一、二、三……她在心里暗暗数着,她就不信用这招肖月华还不乖乖就范,以前他可是从来撑不过十个呼吸的。   “肖月裳!”陆非鱼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仿佛想到了些什么,接着开口道:“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给你半个时辰去和爹娘告别。”   即便这次不带她出去,她还是会偷跑出去,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看着她。   另外,有肖月裳在,或许他很快就可以碰上付云天了。   “你说真的?”肖月裳的语气明显兴奋起来,她就说嘛肖月华明明那么宠她的,肖月裳正欲离开又猛然转过身来,“肖月华,你不是骗我的吧?你要是走了你可知道我的性子的!”   “你快点。”   陆非鱼看着肖月裳离开的背影等在原处,他自然懂肖月裳的“威胁”是什么意思,前两年原身出门答应带给肖月裳绣春坊的衣服不小心忘记了,肖月裳一气之下在肖月华书房里放了一把火,也得亏原主居然忍下来了。   套用一句网络上的话,他要是有这么个妹妹,他得分分钟教她学会怎么做人!   然而说还是说,现在肖月裳现在真成了他的妹妹,他倒是有些难办了起来……虽然肖月华对他这个妹妹的恨意毫不弱于付云天,但是除了恨,他对她还有爱,十多年的时间原主对肖月裳付出的感情丝毫不弱于肖父肖母,肖月华痛苦,而陆非鱼现在则是纠结。   肖月裳并未让陆非鱼等多久,凭她的性子顶多也只是通知肖父肖母一声,唯一庆幸的大概是肖月裳不是个娇弱女子,还有那么几分江湖儿女的风范,至少出一趟门不用七八个丫鬟,四五辆马车,两人两骑轻便地上了路。   ……   “哎!肖月华,你看前面那个人的掌法好厉害!”   他们此时正策马在山林小道,肖月裳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陆非鱼顺着肖月裳的视线望去,那是一个灰衣男人,有些不修边幅的样子,然而武功确实厉害,只是一掌他面前那两人已是毫无还手之力。   看清楚了那男人的样貌,陆非鱼扬起了嘴角,还真是冤家、路窄。   陆非鱼这一趟本就没有目的地,只是为了寻付云天而来,即便他早就料想到有肖月裳在或许用不了多少时日,但是这么快就碰上了传说中的主角,他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们上路才第三天。   “你的掌法不错嘛?跟我比一场怎么样?”   只是一时没注意,肖月裳已是下了马走到了付云天身边,此刻正是他们初遇时的场景,肖月裳离家出走正碰上付云天英雄救美,挑衅不成便结伴上路,于是便是免不了的互生情愫。   陆非鱼见前头聊得正欢的那两个人叹了一口气,肖月裳,你若是还像前世一般,我定会替肖月华杀了你!   毕竟一个你,还比不上四海山庄,比不上肖父肖母,也比不上肖月华。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言讨教你还拒绝我?!”   肖月裳的语气包含怒意,腰间的长鞭已经被她抽了出来,上面的倒刺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摄人的寒光。   事情正在像原定的那般发展,陆非鱼也下了马来,走到了付云天和她所救的那女子的身边。   说实话,付云天的脸算不上是风流俊俏,然而五官方正,浓眉大眼,颇有一种正气凛然的气质,想来而言这也是一种效果甚好的保护色吧,不然四海山庄也不至于败得那么凄凉。   “这位少侠,舍妹不懂事,还请见谅。”陆非鱼将肖月裳拉了回来,双手抱拳向付云天行了一礼。   付云天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面容俊朗,气质出众,一身锦衣就算见识浅陋也看得出来价值不菲,腰间的一柄长剑也不是寻常之物,这身打扮想来也是出自武林哪个世家,或许,自己的的机会来了,想到这里,付云天露出一个笑容来。   “无事,只是家师有交待,武功要用在可用之处,挑衅斗狠实不可为。”付云天也还了一礼,言行举止中尽显君子风范,看不出有丝毫不满。   陆非鱼蹙了下眉,看来这个穿越的付云天心机果真不浅啊。   “多谢少侠大量,在下肖月华,这位是舍妹肖月裳,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做个朋友如何?”   肖?排的上名号的江湖势力肖姓似乎是只有一家啊?四海山庄的少庄主也是擅剑……莫非就是他?付云天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自然,在下付云,这位是慕容心慕容姑娘。”为保险起见,付云天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朝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指了指,那女子穿一身明黄色长裙,脸上稚气未脱,头上两个包子头类型的发髻更显青春靓丽。   “付哥哥……”慕容心撇了撇嘴,轻轻拉了拉付云天的衣袖,刚只叫了一个名字就被肖月裳的声音打断了来。   “我告诉你,别以为跟我哥打好关系我就能放过你了!姓付的,你乖乖跟我打一场!”   “肖姑娘,付某着实不能……”   “我这个妹妹从小到大被宠得过分了,付兄不必理会。”陆非鱼说完还不待付云天回答,就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肖月裳,“你要是再不听话,你回去之时我一定恳请爹立马将你嫁出去。”   “肖月华!你!”肖月裳对着陆非鱼竖起了手指头,却是拿他毫无办法,毕竟肖父肖母对他们兄妹二人的婚事是真的着急到不行。   “不知付兄这是要赶往哪里,我兄妹二人此番出来只为游历一番,奈何又人生地不熟,不知可否和付兄同行?”   “对!我们同行!”肖月裳抢在付云天前头回答,本姑娘就不信了,你还能忍着一直不和本姑娘打?   “这……付某也是没有要事……如果肖兄不嫌弃的话,付云为为两位带路也并无不可。”   如此机会,他得好好把握才是,上天让他穿越而来不就是让他在这江湖上闯出一番威名来?   不过青云派的仇,付云天的恨,他也是一定要报的。   “既如此,那我们就上路吧。”陆非鱼抬头望了望天,“此刻已经接近午时,两位想必也饿了,我们怕是要先寻一家客栈才好。”   “自然,我来带路。”付云天接下陆非鱼的话。   “如此,多谢付兄了。”   ……   一行四人到了城中客栈之时,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一路上肖月裳时不时地就朝付云天甩出一鞭,只是每次都被他巧巧避过,陆非鱼倒是借此看出了付云天此时的武功层次。   原本的世界发展中,付云天遇上肖月裳之时逍遥圣诀已经练至第二重,现在看来这第二重已经跟原身的武功相差不大了啊。   逍遥圣诀共有十重,他也得加快采取行动了才是,毕竟付云天修炼的速度可不能以常理度之。   四人容貌气质皆都十分出众,站起一起更是引人注目,因此一进了客栈,众人皆抬头看向他们,小二双眼放光反应迅速地迎了上去。   “诶!客官打尖还是住店?需要点什么?”   在客栈角落的位置,一个黑色帽纱遮面的女子的眸光从陆非鱼一出现就紧紧停留在他的身上,红唇的弧度微微向上,而待到陆非鱼转过身来时,她迅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   是夜,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陆非鱼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而是在思忖着此次的任务。   在原本的剧情里,原身答应了和祝家庄祝红姝的婚事,而这祝红姝原来的未婚夫就是付云天,因为青云派被灭太过突然,两者之间的亲事退与不退是还没有商量好的,此时刚从山崖下上来的付云天自然就对四海山庄怀恨在心。   他也并没有忍多久,在逍遥圣诀练至第四重的时候他便在肖月华和祝红姝婚礼上手持四海山庄的庄主令牌前来抢亲,并将青云派一事赖在了四海山庄的身上,作为青云派幸存的唯一一人,且手持四海山庄的庄主令,江湖众人自然都信了他的话,肖父无从辩驳,四海山庄从此声名狼藉。   付云天提出和肖父生死一战,肖明澜败在付云天的剑下,肖母自尽而亡,为表自己的宽宏大量,付云天明着放过了肖月华,暗地里却又派了人来追杀他。   而肖月裳此时对付云天情根深种,对他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口口声声是肖父肖母对不起付云天,坚持留在付云天身边。   青云派的事件最终被天山派查出是魔教所为,但是魔教左使玉娇娘却声称四海山庄与魔教早有勾结,此事是两者合谋,四海山庄的罪名再难洗刷。   肖月华自毁面容以逃避付云天的追杀,隐姓埋名好几年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在付云天和魔教教主燕青城的比斗场下埋上了大量炸药,然而不忍心看着自己妹妹就这么死去,肖月华将此事告知了肖月裳!   然后,然后就是肖月华被肖月裳背叛,被付云天剜去双目,砍掉四肢,最后惨死在祝红姝的剑下。   他恨付云天,恨肖月裳,恨祝红姝……更恨自己无能不能为肖父肖母报仇,恨自己不能还四海山庄一个清白!   想到这里,陆非鱼长舒了一口气,肖月裳……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陆非鱼却是瞟到房间外面的黑色身影,忍不住心道一声,等了这么久,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进客栈之时他就察觉到了他被人盯上了,联想到原本付云天同行时的遭遇,隐隐地也猜到了是谁,他该庆幸自己的魅力比主角好上那么一点吗?   从窗户的小洞飘进来的寥寥白烟和房间里点燃的安神香混合在一起,一种更加浓郁的味道飘进了陆非鱼的鼻腔。   片刻之后,黑色身影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近床前撩开了自己的帽纱,将身上的黑色夜行衣也脱了下来。   当真是好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烈焰红唇,媚眼勾人,细看虽有几分皱纹,然而却丝毫不减她的风韵,身上只余一件红色薄纱,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想来也知道她此番的目的。   “好哥哥,你可要好好疼奴家哦~”   玉娇娘细细看着床上男子如画的眉眼,指尖从他的额头缓缓滑下,陆非鱼被窝下的手握成了拳。   “玉娇娘——”一道男音突然响起,宛若平地惊雷。   “谁?谁在那里?”玉娇娘来来回回往房间环顾了好几眼,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连我你都忘了是谁了?!”   男子再出一言,然而伴随这一言的还有猛烈一掌,掌风推开了房门,直冲玉娇娘而来,玉娇娘即便已经伸出双手抵抗,还是被一股大力拍飞,直至落在了床前,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魔教左使玉娇娘,恭迎教主驾临!”没来得及顾及自己的伤势,玉娇娘恭敬跪向了正前方,趴在地上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你不是忘记你的任务了吧?”   门外,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他双手负于后背,黑色披风无风自动。   “教主饶命,属下没有,青云派的事情……青云派的事情并非我教教众所为……”玉娇娘砰砰朝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额角已经泛出青色,这才作答。   “是不是魔教所为我还用你说?废物!”燕青城朝玉娇娘踢了一脚,玉娇娘撞在床沿上,头发已经披散,嘴角又吐出一口血来,身上的春光已是一览无余,然而燕青城的眸光却是丝毫未变,冷漠的语气像是透着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查出这件事的幕后主谋!否则——魔教左使的位置你也当不起了。”   “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属下两个月之内一定完成教主所托!”   玉娇娘的表情透着几分恐惧,连连向燕青城磕头,魔教等级森严,如果从左使的位置上下去,不仅仅是丢了地位的问题,任谁在这个位置上也会拉得几分仇恨,而你一但落马,离死也就不远了。   “两个月!你可得好好珍惜!”燕青城走近玉娇娘,俯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正欲转身离去时却是猛然间望见了床上那人的睡颜,“这人是谁?”   “啊?……是,属下也是不知,只是见其风姿出众……”   魔教左使玉娇娘平生最喜好面容俊俏的年轻少侠,这在江湖早已不是什么密事,被她侮辱过的大好儿郎也不知凡几。   “滚!”这个字像是从燕青城的喉咙里说出来的一般,低沉压抑。   “啊?”   “我说,马上滚!”燕青城站起身来重复了一遍,话中隐含的戾气像是已经压抑不住。   玉娇娘已经连滚带爬地走出房间,许久,燕青城走近了陆非鱼的床边,缓缓倾下身来,两人的呼吸像是交缠到了一起。   “既然已经醒了,怎么还要装睡?”燕青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陆非鱼从刚才的谈话也心知自己瞒不过此人,便也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玉娇娘的欲缠香不起作用啊。”燕青城坐上了床沿,语气听不出来是喜是恶。   “她的香是毒,而我,”陆非鱼顿了顿,“百毒不侵。”   还好这个在世界剧情发展里有所提及,不然他的治愈术又不管用了。   “哦?”燕青城似乎来了点兴趣,猛然间贴近了陆非鱼的脸,手也不安分地摸上了他的下巴,粗粝的指尖弄得陆非鱼有点痒,“你叫什么名字?”   陆非鱼伸手抓住了燕青城的手,两人一人往上,一人往下,暗暗较着劲,谁也不肯让谁。   “这……难不成传说中的燕大教主对我一见钟情了?以后空虚之时欲以名托思?”良久,陆非鱼也溢出一声轻笑。   “不说你长得还没我好看,本座可没有断袖之癖!”燕青城像是被陆非鱼那一句踩中了尾巴,猛然间将自己的手甩开了来,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即将出房门的那一刹那,燕青城像是又想到了些什么,最终还是转过了身来,“玉娇娘我会惩罚她的,以后出门在外自己小心点。”   陆非鱼听见这话差点没从床头栽下来,望着燕青城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这个是魔教教主?江湖中“艳色倾城,杀伐无边”的魔教教主?是个误会才对吧……   传说中杀人如麻的燕青城变成了一个四好青年,这画风……陆非鱼有点方。   第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陆非鱼首先敲开了肖月裳的房门。   “你不是一心想要和付云天切磋一番吗?现在他睡得正香,说不定被你一烦起来他就答应了。”   还不待肖月裳撒泼,陆非鱼留下这一句便夺门而出,肖月裳犹疑片刻还是提着自己的鞭子踢开了付云天的客房门,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看呆了眼。   床边衣服散落遍地,被子也被扫在了地上,透过薄纱肖月裳还是能看清楚床上的一男一女未着寸缕,仍然交缠在一起,大概因为昨夜的激战还在熟睡。   “啊——”   一声尖叫贯穿了整个客栈,惊得后院树枝上的小鸟都飞远了,陆非鱼坐在包间里,给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碧螺春的醇香让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们昨日住的是上好的天字号房间,总共就这么四间房,玉娇娘把主意打在他身上,自己也肯定吸入了欲缠香,除了他,自然就要找上最近的付云天了。   原来的世界里,除了和付云天有着“不明”婚约的祝红姝,便是肖月裳最早和付云天确定关系了,后续因为四海山庄和青云派的事情,肖月裳爱得越来越卑微,这才让付云天左拥右抱,好不快哉!否则凭着他那个好妹妹的性格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肖月裳这一声尖叫不仅将床上的两个人叫了醒来,更是将一旁房间的慕容心也叫进了房间。   “付哥哥,你……唔唔……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慕容心明显是被眼前的一幕打击到了,一手掩面哭着一张脸跑出了房间。   “心儿!回来!心儿……你听我解释啊!”付云天急忙想要下床去追,却是被玉娇娘拉住了身子。   “哥哥怎么能不怜惜怜惜玉儿呢?昨夜……”玉娇娘双手搂住了付云天的颈项,红唇贴近了他的喉结,“玉儿伺候得哥哥可舒服?”   “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本姑娘还在这儿呢!”肖月裳明显被玉娇娘气红了眼,长鞭带着风扫向了两人。   ……   过了两刻钟,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陆非鱼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站起身来正欲往房间走去,身子却猛然顿住,透过窗户在密集的人流中,他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孔! 第48章 武林少侠的励志人生4-5   丝毫未做停留,陆非鱼即刻脚尖轻点飞身下了楼,穿过人群拉住了那人的袖口。   那人调转过身来,他头戴青色冠帽,身上是一袭同色衣衫,手拿一柄折扇,一副风流书生的装扮。   可是那张脸!真的是他!没有错!陆非鱼扬起了一个笑容,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请问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面前的男人本是一脸疑惑,看见陆非鱼时却不着痕迹地顿了顿,随即双手抱拳向他行了一礼。   “哦……无事,在下认错人了,打扰兄台了。”陆非鱼脸上还是带着笑意,说是认错了人,可是手上却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这……既是无事……”男人扬了扬手,示意陆非鱼还抓着他的袖子。   “在下虽是认错了人,但是观公子一表人才,不若结识一番如何?”见面前之人不语,陆非鱼终于放开了他的袖子,双手抱拳兀自开了口,“在下肖月华,不知公子姓名?”   “在下许南,肖兄客气。”许南手持折扇向他还了一礼。   “许兄觉得天香楼的菜品如何?”陆非双手负于后背,两个姿容俊美的青年郎站在街道中间,惹得过路的女子皆是脸上一红,更有大胆者来回多次“路过”。   “啊?”许南狐疑地看着陆非鱼,见对方似还在等着他的回答才咬牙开口道,“这……许某囊中羞涩未曾进去过,作为这城中最大的客栈,想来应该是好的吧?”   “不瞒许兄,今日月华见到许兄你,深有一见如故之感,不若让肖某做东,请许兄去这天香楼你我二人畅聊一番如何?”   “如此……”许南又是一礼,已然掩住的眼色意味不明,“许南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许兄爽快,”陆非鱼一声大笑,当下做出请的姿态来,两人相携进了客栈,直到进了包间之时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呢?肖月裳!   陆非鱼一拍自己额角,站起身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许南说道:“许兄不要介意,在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失陪片刻,待会介绍几个朋友给许兄认识。”   “无事,肖兄自便即可。”   得了应答陆非鱼便转身去了三楼的客房,包间的许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竟露出了几分笑意,口中喃喃说了几个字,却是听不清正在说些什么。   而此刻的付云天的房间里,玉娇娘已是不见人影,肖月裳正口中溢血地坐在地上,看着正做穿衣动作的付云天眼中冒火,强行想要起来却是体力不支猛然间又倒了下去。   “你个混蛋!你就不能换个房间穿衣服啊!”肖月裳愤愤出声,没想到那个婊子武功那么高,等肖月华来了,她一定叫他为她报仇!   “肖姑娘为什么不闭上眼睛呢?”付云天并未将她的话放在眼中,语气还隐含着几分狠厉,胸大、无脑、这个肖月裳还真是个草包!在这个草包面前,他已经懒得再装下去了。   不过那张脸蛋……付云天想到昨天晚上销魂蚀骨的滋味,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那个玉娇娘虽然活好,到底还是有些老了啊,若是换成肖月裳……付云天喉间一紧,狠狠吞了一口口水。   陆非鱼推门而入的时候,付云天已经穿戴整齐。   “肖月华!你怎么才来!你妹妹我都快被人欺负死了!”肖月裳哭丧着一张脸,一看到陆非鱼进来眼泪也夺眶而出,忍不住对他大喊大叫。   “肖兄,这件事都是付某的责任,令妹的伤势……”陆非鱼还未说话,付云天已经迎了上来,此刻俨然已经变成了正人君子。   “这……”陆非鱼欲言又止,转头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肖月裳的伤势,果然如他预料那般,只是皮肉伤,“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他已经向付云天说出真名,付云天不会想不到他和肖月裳的身世,那么付云天就肯定不会任凭玉娇娘重伤肖月裳,而玉娇娘嘛,自然会听这个只一次就让她食髓知味的新宠的话。   “肖月华你个混蛋!你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我差点死了啊!”肖月裳像是寻着发泄怒气的人了一般,将陆非鱼扶在她肩上的手一把挥开了来。   陆非鱼沉了脸色,站起身来向付云天抱拳行了一礼,“二楼我已经点好了菜,另有一个朋友还在那里,付兄可否先行帮我招待一下?”   “自然,付某就先走了。”   里面肖月裳还在大吵大闹,伴着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付云天皱了皱眉,低头关紧了房门,如此泼辣的女子,怕是他还消受不起啊……   “肖月华,你!你什么意思?”   纵是肖月裳也察觉到了此时陆非鱼的态度有些不对,不,不是此时!是带她出来那会肖月华的态度就已经不对了!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今天会有这么一场皮肉之苦,”没有顾及到肖月裳握紧了长鞭的手,仿佛还嫌刺激得不够,他继续说道,“我是故意的。”   “肖月华!你个混蛋!我是你妹妹,你忘记了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了吗?你说你会宠我一辈子的!”   肖月裳明显被陆非鱼的话打击到了,她面色狰狞地朝陆非鱼抽出一鞭,却是被陆非鱼闪身避开,长鞭落在了桌上,桌子瞬间碎成了两半,瓷器和着木块一起掉落在地上,啪嗒、哗啦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格外刺耳。   “肖月裳,今天我就跟你说清楚,”陆非鱼踩上了肖月裳的鞭子,蹲下身子和他平视,脸上是难得的冷色,“你十三岁那年抽了我一鞭子,为了让你不受罚,我谁都没有告诉,都忍着没有看大夫,现在疤痕还在;你十五岁那年烧了我的书房,我主动跟爹娘请罪,后来被罚了十五棍的家法;去年你跟别人比武差点将人家打死,是我求了药王谷的人拉回那人一条命,人家这才没有找上四海山庄……肖月裳,你说说这二十几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可是你是我哥哥!……我……”肖月裳松了握着鞭子的手,咬着唇叫了陆非鱼一声。   “我记得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了啊?是什么时候呢……是十五岁吧?”陆非鱼站起了身子,似是在回忆,“我记得那时候你说爹娘偏心,只肯教我肖家祖传的千军剑法,而不肯教你,后来爹娘哄了你很久,跟你解释千军剑不适合女子练,千方百计为你寻了来这破影鞭,你才善罢甘休,可是自此也没再叫过我哥哥了吧?”   “哥哥!爹娘他们……”肖月裳欲言又止,表情半是气闷,半是愤愤。   陆非鱼面无表情,伸出手来掐住了肖月裳的下巴,“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在四海山庄所有人都宠着你,但是在外面不会,以后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我不会管,你要是学不会长大的话,就待在四海山庄一辈子也不要出来!不然,”他站直了身子,说出的话格外狠厉,“我会亲自解决你。”   陆非鱼丢下这句话一甩袖袍就走了出去,他捏过的那处已然青紫,肖月裳像是着魔一般久久都未回过神来,之后才抬手触上自己脸,嘶地一声痛呼,放下手来指甲在地面上一抠一抠,狂躁得尖叫了几声……   ……   临进包间,陆非鱼正遇上送菜出来的小二,刚想踏进包间又转过身来给他扔了一锭银子。   “马上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要快,剩下的钱都归你了。”   “哎,是!谢谢爷!”小二喜得不行,抱着那锭银子眼睛里都冒着光,急匆匆地就走下了楼去。   “肖兄这是怎么了?看样子面色不太好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陆非鱼一走进包间大门,许南便站起了身来开口问道。   “一些小事,已经解决了,”陆非鱼甩开肖月裳的事情对着许南轻笑一声,他可不想给许南留下不好的印象,见付云天还端坐在一旁,也走近桌子坐在了许南的旁边,“二位聊得可还好?”   “当然,许先生可是个妙人,哈哈……”付云天大笑一声,见陆非鱼一脸疑惑,这才开口解释道,“许先生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对武林大势颇有一番见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正是此感!是以付某这才以先生相称。”   “哦?是这样吗?”老攻这个世界竟然不懂武功?陆非鱼有点难以置信,不过想到先前自己拉住他的衣袖时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反正熊孩子都做过了,在武侠世界做过普通人又有何不可?   “是付兄谬赞了,在下当之有愧。”许南满是谦虚之态,一举一动都像一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   “许兄可不要谦虚了,既然付兄如此推崇于你,不若让月华也听上一听?”说完陆非鱼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就当月华先敬许兄一杯了。”   “这……”   “许兄何苦推辞,肖兄既然想听你便接着说便是,”付云天将视线转到了陆非鱼身上,很是热情地开口,“刚才许兄正说这两年武林中的大事呢,上一任的魔教教主燕北失踪,天山派内斗……”   “要说这两年的大事,不是月前青云派一夜灭门的事情引起的轰动更大吗?”   看着付云天瞬间沉下来的面容,陆非鱼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   “青云被灭,近日来江湖盛传可是魔教所为啊。”许南同样注意到了付云天的脸色,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肯定是魔教,当真是武林一大毒瘤,若有一日我必斩下那燕青城的人头以慰死在他手上的正道侠士的在天之灵!”付云天明显很是激动,一手握着的酒杯都隐隐有些开裂。   “这也不一定吧?青云派这些年来名声不显怎会无缘无故惹上魔教?”前世是四海山庄,这世是魔教,伪君子总是比真小人来的可怕。   “肖兄好像不赞同付兄的说法?”许南有些惊疑地朝他一撇,四海山庄身为武林白道的中坚力量,这人按理说应该对魔教疾之如仇才对啊。   “其实……许兄叫我月华就好……”陆非鱼听见许南一口一个兄有些不得劲,“月华”二字说得有些慢,仿佛还带着酒的醇香。   “这……月华……”许南无奈地改了自己的称呼,似乎对刚才那个问题很感兴趣,又接着开口,“能在一夜时间内灭去一派的江湖势力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家,除了天山派,剑阁,想来也只要魔教了,怎么月华竟是不这般认为?”   “此言差矣,一个对付不了你还不许人家合谋?再者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阿南所说的三大势力的嫌疑其实是均等的。”陆非鱼挑了挑眉,对着许南弯起了嘴角。   许南也是被陆非鱼“阿南”两个字一惊,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像是默许了这个称呼,谁也不知他的心竟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声弄得砰砰作响。   “肖兄才是此言差矣,天山派和剑阁都是江湖中人无比敬仰的两大门派,论名望,论做派……魔教怎可和他们相提并论!”付云天言语中颇为不屑。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陆非鱼倾身给许南倒了一杯酒,将酒杯递到了他的面前,“阿南觉得呢?”   “这……月华说得对,毕竟这种事不可捕风捉影,我先干为敬。”说完许南接过陆非鱼手中的杯子便一口饮尽。   “既如此我也敬肖兄一杯……”付云天见两人相谈甚欢,也端起了酒杯来,还未将酒送到口中,却是被楼下一阵噼噼啪啪地声音打断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三人正欲起身下楼,客栈小二很快推门进来,言语恭敬地朝三人解释。   “三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楼下两方人马打起来了,影响了三位客官用餐,这顿饭由我们掌柜的请了,还请包涵。”   如今朝廷势力甚微,而江湖势力盛起,作为城中最大的客栈,江湖人既然接待得多,平日里也没少发生这种事,只不过江湖上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最后的损失皆由赢了的那一方出,示意小二才这般波澜不惊,不然谁还敢开客栈?   “你可知道是哪两方人马?”陆非鱼就势一问,难道天山派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一方是三个女子,自称是天山派弟子;另一方是张无兄弟。”小二顿了顿,看到陆非鱼桌前放置的长剑时便也没有隐瞒他们。   这张无自不是那两人的名字,而是那张姓兄弟一人名张善,一人名张德,可是却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武功不弱,轻功更是一绝,平日里两兄弟也是有些眼色,只挑平民孤女下手,江湖上虽有不少侠义之人追杀他们,但皆是无功而返,反落得身死道消,久而久之这张姓二人也就成了武林一害,名字叫张善张德却是无善无德,是以江湖中人便也以张无兄弟称之。   只是这张无兄弟,是吃错药了?怎敢对天山派弟子下手?   楼下的声音还在继续,陆非鱼心里正纳闷着,一旁的付云天却是气势汹汹地推开了小二,几步出了门口,“这张无兄弟当着是胆大包天,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分厉害!”   “许兄,不若我们也出去看看?”陆非鱼将长剑拿在手里,向着许南开口询问道。   “这……肖……月华,我可是不懂武功啊……”许南一脸为难之色,脚步定在那里不肯再移半步。   “阿南不必担心这个,”陆非鱼一把抓住许南的手,手心触到的粗粝感让他眸光一闪,却是无比自然地贴近了许南的脸,轻启唇出声道,“月华一定会保护阿南的。”   见许南还在怔愣当中,陆非鱼哈哈一笑,一把将他拉出了包间,站在楼梯口的位置看着楼下的大战。   四人对阵两人,天山派的三个弟子看来武功也不差,付云天一方自然站着上风,此刻那张无兄弟动作已经有些迟缓,明显是后继无力。   一青衫女子轻点脚尖踏上桌子横起一剑刺向了张无兄弟其中一人,付云天从他背后一掌拍出,那人陡然侧身躲过青衫女子的一剑,又躺倒在地从桌下滑了过去,付云天的一掌拍空,劲风将他面前的桌椅全都扫在了壁角,猛烈的撞击之后四分五裂。   看见付云天的武功路数,许南难得露出了惊异之色,握着折扇的手青筋暴起,这人是谁?竟会逍遥圣诀!   然而此时的陆非鱼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战况,并未注意到许南的异状。这才几天时间,付云天的武功好像又有进步啊,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片刻之后,楼下六人的打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但是却张无兄弟凭借着自己轻功一次次躲过付云天一方的杀招,即便如此,胜败也已只是时间问题。   “你不下去帮帮付兄吗?”隐去心中的惊疑,许南见陆非鱼兴致高昂地观战,忍不住询问道。   “不……想来付兄和天山派的几位姑娘是能搞定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陆非鱼淡淡一笑,连眸光里都带着笑意,“莫不是阿南希望我去?”   这认真的语气,仿若自己若是说一句“希望他去”他就真的会去似的,许南打开自己的折扇,状似无意地撇过了头,不再理会陆非鱼。   楼下的战况愈发激烈,天山派三位女弟子中唯一一个白衣女子足尖轻挑,桌子瞬间飞在了半空中,她一剑劈下,木桌顺势分为两半,女子一个空翻将木桌分别踢向了张无兄弟二人,那两人一人躲闪不及被大力撞到了门框上,噗地吐出一口血来;而另一人险险避开了那半张桌子,却是被付云天一脚踹飞,伤势明显比他兄弟更重。   转瞬之间,那张无兄弟一人被两个青衫女子横剑架在脖颈,一人被付云天踩在脚下,打斗落下了帷幕。   “多谢这位公子援手,天山派弟子凌素漪代表我二位师妹谢过公子。”凌素漪双手抱拳对着付云天行了一礼,声音如出谷黄鹂,无端地叫人身子一酥。   “在下付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付云天也抱拳回了一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这张氏兄弟二人怎敢对姑娘下手,毕竟天山派的威名这江湖上谁人不知?”   凌素漪,天山派掌门之女,江湖上早有传言此女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付云天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热了几分。   “这张氏兄弟二人见我不在,言语侮辱我的两个师妹,这才动起了手来,不过这种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凌素漪话音未落,将手中长剑从剑鞘中抽出,一剑落入地上已然昏迷的张德心口,瞬间让他失去了声息。   “弟弟!”那边的张善一声大叫,凌素漪一个眼神望过去,两个青衫女子轻轻一点头,两柄剑同时抹了张善的脖子,鲜红的血液飞溅在一旁的木柱上,客栈外面有胆小的好事者早已吓的转过了身去。   “好好好,付兄和三位女侠这是为武林除了一大害啊!”陆非鱼从楼梯上下来,轻轻拍着自己的手。   “肖兄客气,全赖天山派的三位高足武艺高强,付某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付云天谦虚一笑,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凌素漪身上,两人相视一笑。   “相识不如偶遇,今日在下做东,请诸位一起吃个便饭如何?”陆非鱼热情相邀,旁边的许南忍不住嘴角一抽,难不成这人还有见人便请人吃饭的习惯?那他对我……?   许南的心情无端有些低落起来。   “不了,多谢公子相请,我们师姐妹三人奉师门之命前往梅城参加祝家庄庄主之女的招亲盛事,时间上怕是有些来不及了。”说完凌素漪转身便想离开,然而“祝家庄”“招亲”这几个字却是让付云天心神一震,猛然间拉住了她。   陆非鱼心道还以为是什么原因让天山派的人出现早了,原来竟是肖月华和付云天之间的矛盾集中点祝红姝有了意外,这下,怕是付云天坐不住了吧?   “你说的是祝家庄祝红姝要招亲?”陆非鱼丝毫没有料错,付云天不敢置信地将凌素漪话中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对,时间就在三天之后,公子后会有期!”   三人相继离开,付云天望着凌素漪的背影面色难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哎?付兄,你这是这么了?”陆非鱼伸出手来在付云天面前晃了晃,付云天这才回过神来。   “无事,在下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改日再和两位兄台一起喝酒。”   付云天的声音有些沉闷,不过想到肖月华只是和祝红姝定了婚事,付云天就已是对四海山庄恨之入骨,此番作态陆非鱼也是毫不意外。   “无事,付兄好好休息才是。”陆非鱼望了一眼许南,接着开口说道。   “月华好像知道付兄的烦闷之事?”许南望着付云天的背影,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是带着几分笃定。   “其实……我更知道阿南你的烦闷之事,”陆非鱼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声音分外缱绻,“如果阿南需要解忧的话,明月中天之时月华定会恭候。” 第49章 武林少侠的励志人生6-7   是夜,许南端坐在桌前,桌上的一本有些陈旧的书谱已经被摊开了来,“逍遥圣诀”四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凛人。   又一遍回想起付云的武功路数,旁人无法识得其中奥妙,许南却是无比确定那就是《逍遥圣诀》,可是,付云究竟是何人,怎会魔教代代相传的绝学?   难道,是那个人?   许南面无表情,一改白日里的谈笑风生,将桌上的书翻至最后一页,却是一片空白。   《逍遥圣诀》共有七重,一重更比一重威力惊人,传说练至第七重者内力生生不息,可具移山填海之能,这话虽有夸张之嫌,但也能看出这第七重的厉害,可惜燕北死也不将第七重的奥秘告知与他,自己找了这么久都是白费功夫,那么这付云?   “其实……我更知道阿南你的烦闷之事。”   “如果 阿南需要解忧的话,明月中天之时月华定会恭候。”   此时正值七月,窗户还开着,许南一抬头便看见了中天皎洁的圆月,脑子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了白日那人说的这句话来,口中呼出的热气仿佛还缠绕在自己的鼻尖。   这句话,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许南目光一顿,便将桌上的书册收进了自己怀里,直奔陆非鱼的房间而去。   可临到房门口,许南手中推门的动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往回走了。   ……   第二日一早,许南一打开房门看见的便是怀中抱剑的陆非鱼,一身银灰色长衫更显俊逸风流,脖颈处外露的玉色肌肤有种让他想要啃舐的冲动。   “阿南昨晚睡得可还好?”陆非鱼见许南出来便邪邪一笑,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自接自话继续开口,“不过月华可是睡得不太好,毕竟孤枕难眠,哎。”临了还叹了口气。   “月华兄可不要再开玩笑了。”再这样下去我可就忍不住了!许南一本正经的回应,不知道堵住这人的嘴是怎样美妙的感觉。   “哈哈……阿南竟是开不起玩笑的啊?”陆非鱼走上前去一手搭着许南的肩膀,笑声悠扬。   “二位好兴致,付某是来晚了?”许南还没来得及回应陆非鱼,便被付云天打断了来,他声音有些沙哑,眼睛下面还隐隐有些青黑色,明显睡得不太好。   原著剧情里有过解释,说杨乐穿进付云天的身体里时便接受了他所有的记忆和感情,逐渐认同了自己新的身份,而不是如同陆非鱼这般即便体会到原身的所有感觉,但却清醒地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局外的扮演者。   想来这也是付云天对祝红姝,对青云派的感情所在吧。   “不晚,时间刚刚好。”陆非鱼笑着应道,“刚刚好赶上我们的早膳时间。”   “其实……付某来找肖兄和许兄是有要事商量。”   陆非鱼和许南见付云天的为难之色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陆非鱼开口道,“既是要事,还是进了包间再谈如何?”   “这件事说来话长,希望肖兄和付兄不要责怪才好,”三人进了包间坐下,付云天这才开口,“其实付某欺骗了二位仁兄,我其实是青云派掌门之子付云天,侥幸从青云派灭门事件中活了下来,因为怕凶手追杀,这才隐姓埋名。”   付云天此番表明自己的身份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并不担心肖月华和许南能对他有什么伤害,肖月华是四海山庄的少庄主,自然不会和魔教有所勾结,没错,他心中已然觉得此事定是魔教所为;而许南,那就更不可能了,昨日初次见面时他便探查到许南没有任何武功,一个没有武功的读书人他何需担忧?   “这!付兄竟是青云派掌门之子?!可江湖上不是传言付掌门只有一个儿子吗?且好像是因为身体缘故不能习武?”陆非鱼像是被付云天的话一惊,声音加大了好几度。   “大概因为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才得了些奇遇,练出这一身武功。”   付云天的语气里夹杂着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几分自得,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将《逍遥圣诀》练至了第三重,再等一些日子,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江湖扬名立万,青云派的事情如此轰动,兴许还给他留了一个难得的机会,若是他以如此年纪报得青云大仇,何愁武林群雄不识君?   此时许南却是只注意到了付云天的“奇遇”二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轻吹了几口,却是没有发现陆非鱼眼角的一丝余光正盯着他,嘴角上扬起轻微的弧度。   “在这里还请请肖兄、许兄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毕竟云天此时学艺不精,且敌暗我明,还是需要小心为上。”付云天双手抱拳向他面前的两人行了一礼。   “这是自然,付兄如此信任我们,肖某怎敢让付兄失望?想必阿南心中想的与我也是一样吧?”陆非鱼转头望着许南,等着他的回答。   “付兄多虑了,在下定然三缄其口,”许南顿了一顿,状似无意地问道,“付兄既是青云派之人,对此事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那夜行凶之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付云天摇了摇头,又将桌前的茶杯紧紧地捏在了手里,“不过据我猜测,此事十有八九是魔教所为,不然还有谁能如此丧心病狂?”   “既如此,付兄可有何打算?”陆非鱼接口一问,付云天如何认为关他何事?最后在告诉他真相不是有趣得多?   “打算倒是没有,告知两位兄台此事只是因为我需得去梅城一趟,实不相瞒,那祝红姝正是在下的未婚妻。”   “未婚妻?”陆非鱼惊疑一句,“那肖某与付兄同行如何?”   “在下的荣幸,”借着四海山庄的势力,有些事他也好办得多,付云天又将视线转向了许南,“不知许兄是接下来要作何安排?”   “阿南自然要跟月华同行的了,是不是,阿南?”陆非鱼倾身贴近了许南,笑得温柔。   “在下孤身一人,便与付兄一起吧。”许南没有在意陆非鱼的动作,反倒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也贴近了他,两人之间的气氛让付云天觉得有些奇怪,却是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咦,对了,昨日和付兄一起的慕容姑娘呢?”这慕容心可是药王谷的宝贝疙瘩,之后也帮了付云天不少,难不成就这么被他气走了?   “慕容姑娘昨日已经离开,”以后再找就是,现在还是祝红姝的事情重要,“不知道肖姑娘的伤势可有大碍?”   “伤势并不严重……这次我便不带她了,已经通知了家中仆从接她回去。”既然已经找到了付云天,肖月裳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与其带着她继续惹祸,不如将她送回四海山庄,以后再慢慢“教”。   陆非鱼想得倒是不错,可是当他们到了客栈后院欲骑马离开之时,陆非鱼看见一袭水蓝色劲装正跨在马背上的肖月裳时就沉了脸色。   “哥哥,你说的我都听见了,我……我不会回去的,你别白费力气了!”肖月裳被陆非鱼看得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不过上次陆非鱼的教训像是真的有了些作用,至少如今肖月裳一开口倒是喊的“哥哥”二字。   “如今你还学会偷听人家说话了?”陆非鱼语气不太好。   “我才没有!”肖月裳反驳,嘴角拉得老长,“我就是从那里路过,听见你好像说不带我什么的,所以就候在这儿了。”   陆非鱼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转身扔给了小二一锭银子,“再去买一匹好马来,快着点。”   “是是!客官稍等一会儿!”小二点头哈腰,拿着银子转头就想走。   “哎!你等等!”肖月裳叫住了他,从马背上下来走到陆非鱼面前,“哥哥,我跟你共乘一骑吧?”   上次肖月华发脾气实在太恐怖了!她得想个办法让肖月华变成以前的肖月华才是,首先……得拉近拉近两人的关系。   她此话一出,许南便变了脸色,只听见陆非鱼又对小二说了一句:“算了,你不用去了。”   明明知道肖月裳只是他的妹妹,许南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一想到这人这么多年都和肖月裳这么亲近,再加上他查到的那些,他的面色又沉了几分,肖月裳可不值得肖月华待她如珠似宝!   “想什么呢?”许南还在怔愣,陆非鱼坐在马背上朝他伸出了手,“还不快上来?”   此时阳光正好,面前这人眉眼都带着笑,自己一伸手便可以抓住他,许南突然觉得他好像看到了此生最美的风景。   “还不上来?”陆非鱼重复了一遍,这次许南却是一把拽住他的手瞬间就坐上了马背,顺手也抢过了他手上的缰绳,像是将他搂在了怀中。   “哼——”   肖月裳看着旁边两人和谐的画面愤愤地转过了头,狠踢了一下马背,呼啦一瞬跑出去很远。   —————————————————   是夜,祝家庄。   祝红姝只着亵衣亵裤坐在闺房的铜镜前,她伸手取下了自己束发的玉簪,一头青丝瞬间落下,与其明媚妍丽的姿容相称,更显撩人媚色。   “谁?!”   猛然间听到一声响,祝红姝放下手中的牛角梳站了起来,左右环顾也不见人影,只得对着虚空道,“你出来便罢,你若不出来我便要叫人来搜了。”   “红姝,是我。”付云天从房梁上飞身而下,站在祝红姝的身后开口道,声音有些低沉。   在原来付云天的记忆里,他和祝红姝早已互生情愫,对这个承载着“自己”诸多感情的美丽女子,现在的付云天自然也是喜欢的。   “云天?!你是……唔……云天?”祝红姝听见声音一转过身便忍不住尖叫,幸得付云天及时捂住了她的嘴,掌心触及到少女柔嫩的唇瓣,早已不是雏儿的付云天有些心猿意马。   “红姝,我没有死,”付云天一手将祝红姝搂在怀里,强忍着自己的欲望说道,“我回来了。”   “云天……呜呜……你真的回来了……”祝红姝眼中落下泪来,也狠狠地抱紧了付云天的腰,“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会武功了?”   “我命大跌落山崖逃过一劫,有些奇遇,一从山崖上来便听见了你要比武招亲的事情,”付云天松开了祝红姝,面上激动的表情褪去了一些,“我们的婚约就此作废了吗?”   “没……我没有……”祝红姝一边哭嚷一边捶打着付云天的胸口,接着转过了身去,她的背影在晕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那是为何?”付云天上前捉住了祝红姝的手。   祝红姝挣扎不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青云派突然发生那样的事情,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我爹不想我就这么为你守活寡,于是瞒着我去了四海山庄想将我许配给肖表哥……可是……”祝红姝欲言又止,指甲都陷进了付云天的肉中,“肖表哥不愿娶我也就罢了,甚至还大肆侮辱我爹,现在梅城的人都在笑话我们祝家庄,我爹心气难平,这才逼我比武招亲,说是要找个比肖表哥更好的青年才俊,我没办法……我……”   祝红姝哭着倒进了付云天的怀里,含着眼泪的眸光微闪。如此一来,云天也不会责怪我与爹爹了吧?他九死一生地回来若是知道爹爹的作为肯定心生嫌隙,到时候他们的婚事怕是愈加艰难!   “等等,你说的肖表哥是四海山庄的肖月华?”付云天话锋一转,他认识的那个肖月华?   “对,怎么了?”祝红姝见他表情不对,连忙开口询问道,殊不知付云天心中此刻暗潮汹涌。   肖月华既然拒绝了和红姝的婚事,为何在他身份表明之后仍然绝口不提?还是……付云天想着肖月华初见他时便热情相邀,现在又再次跟着他到了梅城,难不成,这肖月华是早已得知他的身份,对他有所图谋?   付云越想越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事情的真相,那么肖月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事情?除了……付云天睁大了双目,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云天?云天?”祝红姝一连叫了好几声,付云天都没有应答,祝红姝又晃了晃他的手臂,“云天,你怎么了?”   “我没事,红姝,你受苦了,”付云天敛尽自己的心思,再次将祝红姝搂进了怀中,大手在她的后背缓缓游移,“红姝,你别怕,明天的比武我一定会为你拿到第一名的,到时候我们两个就成亲!”   在听到祝红姝要比武招亲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将慕容心送给他的药王谷珍藏千年灵芝给吃了,如今距离《逍遥圣诀》第四重他只有一步之遥,对付这些所谓的“江湖俊杰”怕是他都用不了全力。   “嗯……谢谢你,”祝红姝踮脚搂着付云天的腰,仰头轻轻唤了他一声,声音甜腻勾人,“云天。”   付云天脑子里欲望的火苗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祝红姝抱在了怀里,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绣着精致花样的纱幔被放了下来,里面一片旖旎风光。   ……   第二天,比武场。   “付兄这是和祝姑娘解开心结了?”许南的折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陆非鱼拿在了手中,作态却是比许南还要风流恣意,肖月裳跟在了他身后,神情激动却是没有说话。   他们昨天刚刚赶到梅城,付云天就夜探香闺,还真是心急啊,陆非鱼暗想。   “确实,今日的比武招亲我已经报了名,定不会将红姝让给旁人。”   想着昨晚上春宵帐暖祝红姝的哭诉,付云天皱了皱眉,肖月华跟在他身边究竟有什么阴谋?   “那我和许兄就静候付兄佳音了,希望付兄一举夺魁,成功抱得美人归才是,哈哈。”虽是留意到付云天眼底的异色,陆非鱼却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借肖兄吉言。”付云天看着陆非鱼的笑脸,思及昨天做下的决定,现在心中又坚定了几分。   参与祝红姝比武招亲的人很多,虽然祝家庄势力微末,但是江湖上毫无根基又有野心的也大有人在,再加之祝红姝生的是天姿国色,单为美色折腰的英雄也是不少。   “混元掌”宋涛,“破刀”陈为力,“千斤指”李沧齐……皆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而付云天因为之前和天山三徒斩杀了张无兄弟的事情也已在江湖上传遍,如今也算有些名头。   然而当付云天站上了台时,祝家庄庄主祝衡却是瞪大了眼睛,付云天虽然身虚体弱,甚少出过青云派,但是别人认不出来,他怎么会认不出来?!这人,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当付云天又将一人踢下了台时,祝红姝走到祝衡身边将他拉到了一旁。   即将突破四重的《逍遥圣诀》,此时付云天的武功已经称得上是江湖年轻一派首屈一指的人物了,参与比武的除了“混元掌”宋涛与他来回过了不下百招之外,其余人皆是十几招之内就败给了他,最后台上只站了他一人。   “我宣布……”祝衡面色为难,话语顿住回过头来望了祝红姝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宣布,此次小女比武招亲的胜者便是……青云派付掌门的独子付云天!”   此言一出,台下便炸开了锅,这青云派不是一直在传已经全军覆没了吗?这付云天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下付云天,青云派遭遇屠杀那晚,我爹娘全力护住了我,我这才留得性命,伯父祝衡可以为我作证,”见众人议论纷纷,付云天开口道,“原本我隐藏身份在暗处寻找凶手,但是个人力量有限,至今一无所获,在此恳请诸位英雄可怜我青云派上下三百多条人命,尽些绵薄之力如有什么线索请通知云天一声,云天替青云派的冤魂感激不尽。”   付云天说道到面像是有些哽咽,抱拳弯腰朝台下的鞠了一躬。   “付兄之前不是还说要隐瞒身份?怎地如今?”许南不解地抬起手肘撞了一下陆非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人知道。   “或许付兄有些等不及了吧?错过这个万众瞩目的机会,再有一次可就不容易了。”如今付云天大大利用了一把这些人的同情心,以后他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关注,若是他再出了事,江湖上肯定人心激愤,这幕后之人自不会这么傻。   “付老弟你放心,我等江湖中人“义”字为先,一定帮着付老弟将这凶手找出来!”   “就是就是,这幕后真凶实在灭绝人性,竟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我虽然武功不行,但若是付兄需要必定义不容辞!”   ……   陆非鱼说一半留一半,而许南看着台下不少武林中人拍着自己胸脯跟付云天保证,也是懂了他的意思。   “原来付少侠竟是青云派掌门之子,如此一来师门之命倒是可以在这里一并完成了,”凌素漪从人群中走到台上,见付云天一脸疑惑,开口向他、也向众人解释道,“承蒙武林各派推崇,天山派作为白道之首,此次青云事件我天山也有责任,是以,掌门师傅早已派人大力探查,已经有了线索。”   线索!!!一听见这两个字台下纷乱之声再次渐起,交头接耳之后又望向了台上的凌素漪。   “没错,我们找到了切实证据指证幕后真凶,”凌素漪面对付云天自得一笑,“既然付兄是此次青云惨案的受害人,自然当面跟付兄传达比较好,只是要打扰红姝小姐的招亲喜事了。”   “凌姑娘还请快说吧,红姝一人之事怎比得上此等大事,再者比武招亲云天已然胜出,他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祝红姝袅袅婷婷地走近,脸上也满是焦急之色,付云天朝她看了一眼,眼中甚是欣慰。   “既如此,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此次做下青云派惨案的幕后真凶便是——魔教!”   “魔教?!”众人面面相觑,本来他们最大的怀疑就是魔教,凌素漪的话倒是给了他们肯定。   “这……凌姑娘说是魔教,可有证据?”陆非鱼将手中折扇打开,不紧不慢地开口。   然而此言一出人群中便有人呛道,“魔教无恶不作,还有什么事他们干不出来?!依我看咱们白道就应该齐心协力将这魔教铲除才是!”   “对对!就是!”回应之声也是不绝。   陆非鱼却是目不斜视,只盯着台上的凌素漪,只见她开口道,“肖公子说得对,只不过这证据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呈现在诸位面前,下月十五我派在天山城公布此次事情真相,和众派协商应对事宜,请诸位回去通知一下武林义士,天山派恭候大驾。”   “多谢天山派援手,请凌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准时到。”付云天双手抱拳对着凌素漪行了一礼。   “分内之事,付公子不必客气。”   ……   今晚的月亮已经不如前几天那般圆满了,但是光亮却是一如既往的皎洁,陆非鱼推开许南房门之时,许南正坐在桌前手中还端着一杯茶。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就一点都不担心?”陆非鱼挑了挑眉,走到了许南旁边坐下,将他手中的茶杯接过来自己饮了一口,“许南?北“雁”思归向南飞,这名字倒如这茶一般有深韵啊。” 第50章 武林少侠的励志人生8-9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许南也不吃惊,只是盯着陆非鱼喝茶,那个地方,也是他刚刚喝茶的地方。   “因为阿南的手太粗,演技也不怎么样啊,原本只是怀疑,”陆非鱼将茶杯放在桌上,眼神中有些小得意,”不过刚刚,我确定了,你的武功之所以消失……是因为《逍遥圣诀》吧?”   燕青城得到的逍遥圣诀并不完整,最后一重他尝试着自创,虽然成功了,但是却有着无尽的后遗症,比如每年的七月一日开始会有九日时间的白昼他所有的内力都将消失,而随着这最后一重练得越来越深,心智也会逐渐丧失,原来燕青城的死亡就是因为在和付云天的激斗之时走火入魔这才败在付云天手下,让他成为了武林第一人。   “月华知道的东西好像很多。”许南从桌上另取了一个茶杯,将两个茶杯都重新倒满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不过一想到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让我赏了这么一场好戏,我就不怕了……只是江湖不是盛传燕青城貌若好女,艳色倾城这才常年带着面具的吗?燕教主是长歪了?”   陆非鱼有些可惜,艳色倾城的老攻他还真的挺想看的,接下来若有机会去现代世界的话就给他化化妆?   “那……我这个样子月华喜欢吗?”燕青城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眼底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这个样子的“燕青城”只有我一个人看过吗?”陆非鱼回问过去,两人眼神对视,仿佛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   “当然,只有你一人看过,”燕青城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其余的,想必已经死了。”比如燕北。   “是吗?……那我挺喜欢的,”陆非鱼笑得开心,却是突然伸出手来捂住了燕青城的眼睛,倾身轻触了一下他的唇后又迅速离开,在他的耳畔轻声说,“这样,你喜欢吗?”   “不喜欢……”燕青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道,捉住了陆非鱼的手臂,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陆非鱼坐上了燕青城的腿,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下了搂住了燕青城的颈项,而燕青城的手也搂紧了他的腰,力道猛烈地仿佛要将他揉进怀中,两人之间的吻如烈火燎原,一次又一次地深入对方的喉间,就像瘾君子尝到了罂粟花的味道,谁也舍不得先离开。   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热,陆非鱼抬臀轻轻摩擦着燕青城抵在他两腿之间的硬物,故意勾引一般地伸手捏了捏顶端,燕青城轻哼了一声将唇舌移至陆非鱼的下巴,脖颈,一遍遍地轻舔他的喉结,白玉般的肌肤让燕青城忍不住实施每次见这人时都会产生的幻想,用了力道啃咬,陆非鱼呼痛地推开了他。   “你还是属狗的?”   “对,”燕青城毫不在意地点头应了,腰部用力顶了陆非鱼一下,眼底的欲望仿佛能将人烧起来,“但是这只狗只想吃你。”   “可是……我可没有断袖之癖!”陆非鱼趁燕青城不注意一把推开了他,同时站起了身来,见到燕青城身下仍然斗志昂扬地向他打招呼的“庞然大物”时,陆非鱼玩心渐起,将放在桌上的折扇拿在了手里,轻轻点了点那坚硬的物什。   “唔……嗯……月华!”燕青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陆非鱼,仿佛已经用目光将他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剥落一般,那物越涨越大。   “你个流氓!老子不伺候了!”陆非鱼一看燕青城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这一眼看在燕青城眼里却是勾人地紧,他飞速走上前来拉住了陆非鱼,从身后轻轻舔吻着他的耳垂。   “可是月华,它不想让你走……”   陆非鱼敏感地察觉到在自己后腰摩擦的灼热柱状物,可是手腕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燕青城,试了几次皆是无果,陆非鱼没好气地无声地笑了,转过了身子将它握在了手中。   燕青城的眼睛里都是期待,两人视线相对,陆非鱼手中轻轻摩擦了几下,突然大力一捏。   “嘶……”燕青城一声痛呼,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月华这是想要谋杀亲夫?”   “‘亲妇’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放心,绝对八抬大轿万众瞩目,怎么样?”陆非鱼坐上了凳子,将桌上的一杯茶尽数倒在了燕青城的下身,“给你降降火。”   “好吧……只要月华能保证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也并无不可啊。”燕青城看着自己衣袍上一团湿痕只得无奈一笑,言语中却是仍然不肯后退半步。   这次陆非鱼却是再懒得接他的话头,话锋一转,“你身边的那个玉娇娘你还是注意一下吧,另外先别急着练那最后一重,付云天身上可是有完整版的你就不想看看?”   “最后一重……燕北死了吗?”燕青城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尽管心里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死了,他用尽一身功力打通了付云天的任督二脉,自己便力竭而亡了。”   山洞里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魔教上一任的教主燕北,而他也是被燕青城关在那里的。   魔教教主自古能者居之,燕北此人妻妾成群,又残忍暴戾,燕青城的母亲只是他的一个侍妾,因为不小心犯了燕北的忌讳被他一掌打死,年幼的燕青城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拼命潜心练武,盗取了《逍遥圣诀》,又因为其武学天赋出众,他十五岁之时就取代了燕北成为了魔教新的教主,将他关在了青云派附近的那处山洞里。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静默,陆非鱼见燕青城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因为燕青城的事情在世界发展中记录不多,他也不知道对于燕青城来说燕北意味着什么。   “燕青城?”   “叫我阿南,”燕青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将凳子移在了他的身边,两手抱上了他的腰,把头搁在了他的肩上,“月华,让我抱一会。”   “嗯。”陆非鱼声音沉闷,顿了一顿还是伸出手来轻拍他的后背。   良久,陆非鱼才听见了燕青城有些欠揍的声音,“月华,其实我不伤心,我就想你乖乖让我抱会儿。”   陆非鱼:!!!   ……   第二天刚至傍晚,祝家庄便已大开宴席,因为昨日凌素漪宣布的事情,付云天和祝红姝暂时无法成亲,这喜宴也就没了盼头,祝衡便以此方式款待来客。   陆非鱼,肖月裳,燕青城三人并排坐在一起,而付云天和祝红姝则坐在祝衡的下首位置,中间是几个穿着暴露的舞姬正在大跳艳舞。   “这次多谢诸位少年英雄赏脸前来参加小女的比武招亲,但是因为青云大仇未报,我和贤婿云天都决定解决此事之后再办婚事,还望诸位理解一二,我祝衡先干为敬。”   祝衡中气十足,说完便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台下众人也都端起了酒杯。   “哥哥哥哥,那祝红姝长得那么好看就嫁给那个姓付的贱男人了啊?”肖月裳明显对付云天和玉娇娘的事情耿耿于怀,她抬起手肘撞了撞陆非鱼。   “你若是看不惯,我不介意请爹娘将你嫁过去凑一双。”陆非鱼淡淡开口,不过肖月裳如此态度,她如今是并不喜欢付云天吧?”   “我才不要!”肖月裳气急地回了他一句,声音有些大,将旁座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却是毫不在乎,“那个姓付的有什么好的……”   “住口。”祸从口出,肖月裳说话就是从来不会经过脑子。陆非鱼严厉地望了她一眼,肖月裳在他的视线下低下头愤愤地闭上了嘴。   两人之间的谈论似乎吸引到了台上祝衡的视线,他抬眼示意付云天过来,在他耳旁交代了几句,付云天望了陆非鱼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今日难得大家聚在一处,歌舞酒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来一场以武会友如何?”祝衡站起身来,拍拍手掌叫停了舞蹈。   肖明澜在四海山庄如此辱他,今天他就要让肖月华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他的女婿!看那肖明澜今后还有和面目在他面前趾高气扬!   “祝庄主可真是好兴致,可是在场众人可都被付兄打败了,这还有什么好比的啊?”台下一人回答道。   “这以武会友怎么能是比试呢?仅仅交流切磋有所收获便好,不论胜负,不论胜负。”祝衡边说边摆了摆手,有不少人被他说动了心思,毕竟博览众家之长的机会可是十分难得。   “既如此,这以武会友可有个章程?”有人站起了身来。   “自是有的,一人有一次挑战的机会,被挑战之人不得不应,大家依照座次顺序开始怎么样?”付云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陆非鱼身上,笑容如沐春风。   “这个方法好啊!第一个?李兄你便开始吧?”这右边第一人正是“千斤指”李沧齐。   “既如此,我挑……”李沧齐放下手中的红烧猪蹄,猛灌了一口酒这才站起了身来。   ——————————   比斗已经开始,已经过了好几波人,此刻台上两人正打得难分难解,虽说是切磋,但是谁还不想赢呢?肖月裳看得兴致勃勃。   “月华,你不觉得这付云天……”燕青城欲言又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非鱼淡淡一笑,他自然听得出来燕青城话中的意思,如果付云天是冲他而来,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燕青城见他如此,也不再担心。倒是旁边的肖月裳坐不住了,不满地开口,“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然而两人皆未回答他,肖月裳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燕青城,又将视线转到了陆非鱼身上,见陆非鱼也没有看她一眼,只得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桌子,却是痛得不行。   “肖兄,结识这么久付某居然没有领教过肖兄的武功呢,不若下一场由我们来如何?”不知何时付云天已经走到了陆非鱼的面前,说完这一句也不待陆非鱼回答,转而对着座位上正观战的众人说道,“大家可能不清楚,我面前这位正是四海山庄肖明澜肖庄主的独子,想当初肖前辈凭借着一手炉火纯青的千军剑法在武林中威名赫赫啊,想必大家也都想见识见识肖兄的武功吧?”   “原来竟是肖庄主的儿子啊,那我们得见识见识。”   “当年肖庄主的千军剑可是令不少魔教中人闻风丧胆啊,不知道他儿子功夫怎么样?”   “虽说虎父无犬子,但是这付兄的武功可是不一般的好,怕是这肖兄弟也只能成败军之将咯。”   ……   “哥哥!你快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姓付的,让他们看看我们四海山庄的本事!”肖月裳一听见众人的议论便坐不住了,当下对着陆非鱼说道。   “在下剑术着实差劲,怕不是付兄的对手。”陆非鱼仍然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让一旁的肖月裳急红了眼。   “你不去我去!哼!”肖月裳站起身来就将自己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像是要跟付云天决一死战一般,“姓付的,你还不配让我哥出手,我就可以教训你了!”   付云天还未答话,肖月裳却是被陆非鱼拉了回来,“不过如果付兄非要切磋一番的话,肖某自当奉陪。”   “这才是我认识的肖兄才是,还以为肖兄竟会临阵脱逃呢。”付云天此言像是无意,陆非鱼岂能不知他在故意挑衅,也没有逞这一番口舌之快。   此时中间打斗的两人已经停了下来,陆非鱼也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肖兄还请赐教。”付云天面对着陆非鱼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这……等等,付兄需要用什么武器吗?”陆非鱼叫停了付云天,座位上的燕青城很有默契地将陆非鱼的剑扔给了他。   “在下的拳脚就是最大的武器,”付云天自得一笑,心中对陆非鱼的武功更加轻视了,“不过肖兄自便就好。”   “既如此,那肖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非鱼抱剑应道,“如果在下侥幸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到时候肖兄不要见怪才好。”   “当然不会。”即便你再拿十柄剑也赢不了我!付云天自信满满。   然而这场“切磋”结束得格外之快,看在众人眼里两人刚开始比斗之时陆非鱼便失去了踪影,轻功有如鬼魅,只留下剑光闪烁,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付云天便尝到了打脸的滋味。   “这……怎么停下来了?”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陆非鱼站在一旁将手中之剑插进了剑鞘,后面的付云天也还在怔愣之中,“肖兄,你怎么?”   “付兄不要介意,在下的剑术实在有些粗陋,”陆非鱼话未说完,只见那付云天身上的衣物全都不成块地掉落了下来,只余一件亵裤没有受损,陆非鱼的声音愈加愧疚,“肖某的剑术实在……实在……我爹也常常因为此事教训于我,实在对不起付兄了。”   看见此时狼狈成这样的付云天,在场众人都憋着笑,最后不知是谁没有憋住,像是给大家做了一个榜样一般,众人皆笑出了声来,肖月裳更是捶胸顿足,唯有一旁的燕青城将注意力放在了陆非鱼身上,眼色有些不明。   “你!你——”付云天气急,指着陆非鱼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还请付兄原谅,肖某对于剑术真的学艺不精,但是付兄非要与我切磋,在下只得以轻功取胜,不过实在胜之不武,付兄不必挂怀。”陆非鱼态度极好地向付云天抱拳行了一礼。   “云天,快披上!”祝红姝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行至付云天的身边,给他系上了黑色披风,“肖兄弟不必自责,既然是剑术不精这事也只是一个意外,云天自然不会怪罪肖兄弟的,是吧?云天?”   “当然。”见他久久不言,祝红姝伸手在他身上掐了掐,付云天这才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般奇耻大辱他记下了!肖月华!   “既如此,肖兄还是让祝姑娘带你去换上一身衣服过来吧。”陆非鱼瞥了祝红姝一眼,这个女人的心计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两人比武他本来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逼上阵,且早已有言剑术不精,若此时付云天依然不依不饶不过徒增笑柄罢了,反倒是祝红姝当玩笑一般地揭过,众人想起来还会记得他肖月华是用剑对付云天手无寸铁,还能为付云天赢得几分面子。   “你那不是轻功。”陆非鱼重新走到座位上坐下,旁边燕青城说的是肯定句,此时是晚上,他的武功还在,他清楚地看见陆非鱼刚才的比武每次都是凭空出现!   “对,不是,不过不能告诉你那是什么。”陆非鱼坦言道,在场之人恐怕也只有燕青城看得出来,他这才肆无忌惮。   他使的并不是轻功,而是瞬移,他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   燕青城听了陆非鱼的回答也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们又在聊什么?!”肖月裳见两人之间又在说她听不懂的话忍不住狂躁起来,然而还是没有谁理她……   ……   这场酒宴闹得不欢而散,随后陆非鱼,肖月裳和燕青城三人辞别了付云天去往天山城,这次燕青城却是没有共乘一骑的福利了。   “你就这么闲?你的魔教可是要出事了。”这些天燕青城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魔教的事,陆非鱼却是有些莫名地不得劲,此刻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此时已是八月,九天的时间早已过去,燕青城的武功也已经恢复。   “出事便出事吧?不过月华你可不能出事。”燕青城盯着陆非鱼的脸,表情格外认真,陆非鱼看着看着便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了。   “付云天的事情我帮你报仇了。”   “嗯?”燕青城的声音传过来,陆非鱼回给他一个不解的表情。   “前些天我让余右使给玉娇娘送了一点欲缠香的原料过去,不知道祝红姝够不够大方?”燕青城对陆非鱼笑了一声,目光灼灼,像是某种求表扬的大型犬类。   欲缠香的原料是比欲缠香还要猛烈几倍的催情之物,这些日子玉娇娘可是一直在跟付云天暗通款曲,这一次说不定都能将付云天榨干了,祝红姝看见了还能饶他?   “你这不是顺带的吗?”陆非鱼虽然满意,却只是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脚下一踢马腹,追上了一人在前的肖月裳。   毕竟他们的目的也是一致的,付云天。   燕青城一见此也迅速追了上去,临近时却脚尖轻点跳上了陆非鱼的马背,“那匹马有些乏力了,还是月华的这匹马矫健。”   “你!”   陆非鱼转身想让他下去,燕青城却是两手搂住了陆非鱼的腰,有意无意地轻轻在他颈项间哈气。   “你……你别弄……痒死了……”   陆非鱼抬起手肘往燕青城的胸口撞了一下,手中的缰绳却是被他抢了过去,燕青城狠狠踢了一下马腹,瞬间就远离了肖月裳。   “这……这!许南你个臭流氓,你敢占我哥哥便宜!”   肖月裳本是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直到燕青城和陆非鱼骑的马已经离她远了才反应过来,一甩马鞭就追了上去。   即便这一路上停停走走,然而他们到达天山城的时候离八月十五仍然早了几天,被天山派弟子安排在了城中的侠义庄内,只是他们刚到便遇上了一个老朋友。   “肖……肖月华,我付哥哥呢?他怎么还没有来?”面前横手拦着他三人的正是此前跟在付云天身后的慕容心。   “付兄现在已经成为了祝家庄的乘龙快婿,如今正和祝姑娘培养感情呢,此次是跟我们分开过来的。”陆非鱼在心中叹了口气,慕容心,祝红姝,肖月裳,玉娇娘,还有天山派的凌素漪……这付云天到真是桃花朵朵开啊,只是不知道今生还能开成几朵。   “乘龙快婿?怎么回事!付哥哥怎么会娶别人,他明明……明明……”慕容心只注意到了这个词,话还未说完眼泪便夺眶而出。   “慕容姑娘——”   “月华、月裳、你们怎么在这儿?”一道女声从身后传过来。   陆非鱼本来正想将这个慕容心劝走,然而听在耳里的声音却是让他立刻停了下来,这个声音是……他娘!   “娘,还有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陆非鱼还未转过身去,肖月裳的声音却是完全打碎了他的侥幸,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燕青城,只觉风雨欲来。   “爹、娘,你们……”   “哎,这位姑娘是谁?哟,怎么哭了啊?”难不成就是月华说的喜欢的那个姑娘?这么一想肖母都没来得及理会陆非鱼,径直走向了正哭着的慕容心,眼中的心疼像是要溢出来一般,状似不满地指责道,“月华,怎么能将人家姑娘家惹哭了啊?还不快过来道歉!”   再不道歉她儿媳妇就要跑了啊!肖母心中着急,眼神对陆非鱼眨了又眨。   慕容心也是被肖母的热情弄的一怔,哭也忘记哭了。   “娘,我跟慕容姑娘……”陆非鱼急忙将肖母拉到了一边,一旁的肖月裳仿佛出了一口恶气般,颇有些幸灾乐祸。   让你欺负我!现在报应来了吧!   好半晌才跟盼儿媳妇盼得跟什么似的的肖母解释清楚,然而肖母的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   燕青城好容易从陆非鱼的爹娘声中回过神来,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暗暗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才转过了身去对着肖父抱拳行了一礼,“伯父好,阿南见过伯父。”   “这位是?”肖父也早已注意到自家儿子身边的燕青城,见陆非鱼过来便向他询问道。   “对啊,儿子,这是谁?”是儿子这趟新交的朋友?肖母也随声问道。   “这……这是……”陆非鱼看了燕青城一眼,吞吞吐吐。 第51章 武林少侠的励志人生10-11   “这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一个朋友。”肖月裳看了陆非鱼一眼,表情有些狐疑,这很难回答吗?   “对,朋友,他叫许南。”陆非鱼说着此话伸手狠捏一下了燕青城的后腰,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哦,是许小兄弟啊,”肖明澜大力地拍了拍燕青城的肩,眼中是对后辈的欣赏,“华儿、裳儿在家都被他娘惯坏了的,这一路上多谢小兄弟照料了。”   “无事,我和月华不必计较这些。”燕青城也明白此时着实不是个摊牌的好时机,遂只是淡淡应了肖父的话。   “慕容姑娘是吧?刚刚不好意思了,你看我这老太婆……姑娘见谅。”肖母见慕容心还站在那处,走近了她为自己刚才的冒失道歉。   “没事,没事,前辈不用道歉。”慕容心总算明白了肖母刚才对她那么热情的原因,颇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跟她告别,“前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慕容心的背影,肖母又转过来看向了陆非鱼,“华儿,这个姑娘长得好,人也有礼貌,要不然……”   “娘,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您还想要儿子横刀夺爱不成?”面对肖母如此执着,陆非鱼有些无奈,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和燕青城的事情会怎么样?   “那倒也是……华儿啊,娘昨日见到了妙云宗宗主的小女儿,那姑娘长得可机灵了,身材也好,”肖母对着陆非鱼眨眨眼睛,笑的有些神秘,“肯定能让娘三年抱俩!”   “娘!”陆非鱼立马止住了肖母的声音,他有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感觉。   “哟,华儿这是不好意思了啊?”肖母看看陆非鱼的尴尬神色,又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燕青城身上,像是发现了什么,兀地笑了声,“华儿怕什么?这儿也没什么外人,听说那陈宗主还有个大女儿,许小兄弟要是还未成亲的话娘也给他介绍介绍。”   “这……在下自由惯了,暂时还不想被束缚。”本来燕青城听着肖母要给陆非鱼“拉皮条”就已经够郁闷了,没想到自己也被扯上了话题。   “这样啊……那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多管闲事了。”肖母本也就是那么一说,她心里最关心的还是陆非鱼的终身大事,“华儿,娘跟你爹也是今天刚到,明天你就陪娘出去走走吧?”   “娘,这事你叫妹妹不就行了?”陆非鱼指指肖月裳,表情很是无奈,他怎么能猜不到肖母想带他去干什么!   “华儿,娘老了,娘叫你陪娘走走你都不答应了……”肖母作势擦了擦眼泪,把陆非鱼弄得够呛。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陆非鱼叹了口气,一旁的燕青城眼神有些闪烁。   ……   是夜,陆非鱼一推开房间的门看到的便是躺在他床上姿势销魂的燕青城,还只穿着白色里衣,像是深闺怨妇一般的眼神让陆非鱼有点瘆得慌。   “你怎么过来了?”   “月华前几日不是还说孤枕难眠,阿南这是自荐枕席来了。”燕青城坐起了身来,上半身衣襟有些开,隐隐能看见线条匀称的腹肌。   “这是美人计吧?”陆非鱼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今天的事他得给爱人一点安慰才是。   “对啊,所以月华要中计吗?”   此时燕青城已经走到了陆非鱼的面前,隐隐还高了他半个头,陆非鱼脸上笑容未褪,一把将燕青城拉近了自己。   “当然。”   唇舌相接,浓烈的欲望火苗被点燃,啧啧的吸吮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燕青城一把将陆非鱼的外衫扯下,两人紧密贴合一路到了床边,就势倒在了床上,燕青城翻身将陆非鱼压在了身下。   “可以吗?”燕青城说完这一句也不待陆非鱼回答,轻轻凑到他的颈项间轻吻,“不可以也晚了。”   陆非鱼没有答话,将燕青城搂得更紧,这个人是他的爱人,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他早就把自己的心给了他。   欲望烧得猛烈,床幔被放了下来,只能听见两人越来越重地喘息声,干柴烈火,不知节制,以至于第二日肖母敲了许久房门他们俩也没能惊醒过来。   “华儿!你怎么还没……”肖母忍不住将门推开了来,然而一地的衣物让她猝然止住了声音,眼中分外惊喜。   这这这……看这情况,儿子已经搞定了他的心上人啊!哟,这姑娘家难道还是女扮男装?肖母一点没往其他方面想,毕竟年轻时候她也没少穿男人衣服。   肖母捂嘴轻轻笑了一声,日上三竿了还不醒可想而知昨晚有多激烈!她的小孙孙哦,怕是很快就要到她身边了。   对,得让儿子好好休息,看来也不用带他去见那劳什子的宗主了,她得给月华炖些补品去!   直到肖母一脸笑意地离开,床上的两人仍然睡得正香。   ……   八月十五很快就到了,因为天山派的名望以及青云派的事情,大半个江湖的人都赶了来,以至于整个天山城人满为患。   而之前肖父肖母的到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他们来得早了些。   此时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势力都已经将“地盘”都已经划分好了,天山派在天山城的中心弄了一个比斗台,因为四海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倒是混在了前头有个看戏的好位置,陆非鱼一行五人皆坐在了一起。   “娘,你又在笑什么?”此时这天山派掌门还未到,陆非鱼实在忍不住肖母的眼神攻击开口道。   这些天他已经快被肖母逼疯了,也不知道肖母是怎么回事,现在一点不谈他的婚事了,只是一看到他便露出一个“别瞒了,娘都知道”的笑容。   陆非鱼一度怀疑是肖母知道了他和燕青城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肖母知道的是这件事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没事,没事,这几天休息得好吗?”肖母收回自己的视线,心里也在纳闷,这几天过去她也没看到儿子和哪个人走得近啊,反倒是和许南寸步不离,该不会?   肖母突然脑子一转,难道这许南就是?可是……   “休息得挺好的,怎么了?”陆非鱼见肖母将视线转向了燕青城,不由得有些紧张。   肖母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这许南也不对啊,没耳洞,有喉结,声音也是男的,看起来也高大,可一点都不像个姑娘家!   “注意身体,就是别……别太过了,懂吗?”肖母向陆非鱼一挑眉,可惜两人的默契却是没那么好。   陆非鱼:“……”   “华儿,就是……你老实跟娘说……”肖母正想向陆非鱼问个究竟,却是被台上一人开口打断了来。   “两个月前我正道青云一派一夜之间被灭,天山派身为正道之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经过大力调查之后终于找到了凶手,此次我天山派诚邀诸位武林侠士前来只为做个见证,必不能让那凶手逍遥法外!”   说这话的正是天山派掌门凌平,他一说完其他江湖势力的领头人皆开口附和起来,唯有剑阁几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这天山派和剑阁之争也已持续了几十年之久,毕竟谁不想当老大?然而剑阁屡战屡败,唯有两年前在天山派大规模内斗的时候站了上风,可惜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虽然只有认了,但是对天山派皆是没有好脸色,毕竟专心剑道的人从来不屑掩饰自己的性情。   “凌掌门,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此次我们大家来就是为了青云派的事情!那背后凶手如此猖狂,今日是青云,他日焉知不是我妙云宗?不是他聚青帮?”   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正是肖母所说的妙云宗的宗主,旁边那个想必就是他的女儿了吧?   陆非鱼正看着,却是被旁边的燕青城捂住了眼睛,“不准看。”   “娘!你看他们!”肖月裳一脸气闷地扯着肖母的袖子,将视线转向了陆非鱼两人。   臭许南!把她哥哥都抢了!混蛋!   肖母望了一眼两人的亲昵样子,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难看,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置信。   “陈宗主所言极是!我天山派正是担心如此,所以青云派的事情一发生便派了大半弟子去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找到了青云派的幸存之人。”   难道是那付掌门的儿子付云天?台下众人皆做此想法,可是那付云天不是不知线索吗?凌平一见众人的议论便知他们在想什么,抬起手来抚了抚他的胡须,这才开始说道,“众位预料错了,我们找到的是另一人,他清楚地看到了行凶者!”   凌平此言一出台下便炸开了锅,唯有陆非鱼和燕青城相视一笑。   “既如此,凌掌门还等什么?快将证人请出来吧?”台下一个大汉敲敲自己两手之中的铁锤站起身来,这是巨灵门的门主。   “诸位不要着急,”有天山派弟子上台来耳语了一声,凌平点了点头,转身朝后方指了一指,“看,他已经来了。”   顺着凌平的方向,一个天山派弟子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是李叔!”人群中的付云天大叫出声,他所说的李叔正是青云派的老人,付掌门的心腹之人,李雄。   —————————   “看来这位少侠便是那付掌门的儿子付云天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凌平一听见付云天出声便开口赞到。   因为付云天的特殊身份,他和祝家庄一行也被安排在了前面的位置,祝红姝坐在他的旁边,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   “是,在下正是付云天,因为青云之事劳烦这么多江湖英雄,云天在此向诸位陪个不是。”付云天站起身来向左右皆鞠躬行了一礼。   “哈哈,好孩子好孩子,”凌平大笑着将付云天拉上了台,开口向众人说道,“我旁边这位正是付掌门的遗孤付小兄弟,此次由他来确认证人身份可有不妥?”   “没有,没有。”众人皆摆了摆手,青云掌门的儿子,发言权自然是最大的。   “那好,付小兄弟就过去认一认坐在椅子上那人是谁。”   “李叔!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凌平话音未落付云天便奔到了李霸刀面前蹲下了身子,口中哽咽出声。   “少爷,少爷没死,真是太好了!”李雄只愣了一瞬,便与付云天抱头痛哭,此情此景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直到两人的情绪已经有所收敛,凌平这才接着开口道,“想来这位是青云派之人无疑了?”   “对,李叔跟在我父亲身边好几年了。”付云天擦擦自己挤出来的眼泪回答道。   “这就好,青云派惨剧之后几天我天山派几经搜寻意外发现了此人,当时他已经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我派弟子将他送往药王谷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只可惜是……永远也站不起来了。”凌平惋惜一叹。   “我李雄还能活到今日,还能出来指证凶手就已经感恩戴德了,失去这双腿又算得了什么?”李雄大义凛然,不由让人佩服。   “既是这样,今天武林英雄尽聚一堂,李兄弟就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吧,我们这么多人在,定然能为青云讨个公道!”   “对对!一定得为青云派讨个公道!”   “李兄弟!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在座的都是英雄汉子,老子就不信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魔教!”   “哦,原来今日这儿这么热闹实在商议怎么对付我们魔教啊?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人声音未落,却是有一个妩媚风流的声音开口接道,正是魔教左使玉娇娘,她身后还来了好些个魔教之人,包括右使余青。   “你们魔教的胆子才是真的大吧?竟敢送上门来,就不怕我们将你一锅端咯!”刚才说话的汉子正是巨灵门门主,他扬起手中的铁锤直奔玉娇娘而来,余青却是拉住了身旁的玉娇娘,自己迎了上去。   一个巨灵门的门主和魔教右使的武功自然没有可比性,那门主将手中铁锤朝余青脑门砸下,余青一个闪身便躲了开来,一脚踢上了他的胸口,令他分毫不能前进。   “凌掌门,你们正道不是自诩光明正大吗?此次你们要定我们魔教的罪,还不准我们听听缘由?”余青对着凌平说完这话之后感觉到这门主想逃,却是运起一股大力将他踢向了一旁的树干,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们既然想听,那便好好听着便是,如此伤人算是怎么回事?”凌平的声音有些冷厉,似乎想要出手。   “凌掌门说这话便不对了,这人差点就砸死我了还不准我还手?你们正道之人也没这么傻吧?而且他差点杀了我我也就让他在床上躺个个把月,这么一想我可是有够善良了。”余青此言一出,肖月裳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肖母没好气地看了她两眼。   “你!”凌平仿佛气急,直到凌素漪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这才不再和余青纠缠,“你们魔教听着更好,免得日后还说我们武林正道冤枉于你!哼!”   “这就对了,在下洗耳恭听。”余青这下态度极好地点了点头,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发生,那天晚上是阴天,我跟掌门还在书房谈话……”李雄哽咽着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声泪俱下,“后来,我受了重伤,那群黑衣人以为我死了,便也没有注意,他们放了一把火,我费尽力气才爬了出来,最终不省人事。”   “那你看见那领头人没有?”凌平的问题也正是众人想问的问题,此刻大家都瞪大了双眼将视线放在了李霸刀身上,唯有玉娇娘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见了,他带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李雄的声音激动起来,表情极度恐惧,“他是鬼!是魔教教主燕青城!”   即便凌素漪早已说出魔教就是凶手,但是此刻听着李雄所言又是不一样的,大家群情激愤,皆恨恨看向了魔教中人。   “你说你为什么偏要带个识别度那么高的面具,你看人家一带面具就赖你了!”陆非鱼低头对燕青城耳语,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不是这样,那个面具是西域寒铁所制,天下间只此一份,所以那个面具某种程度而言就代表着我。”燕青城笑得荡漾,几乎要将陆非鱼溺毙在他眼里。   “好吧,原来是这样。”陆非鱼恍然大悟,然而看着燕青城无限贴近的笑脸,还是忍不住一拳揍了上去,然而还是没能忍心下狠手。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肖母眼角的余光瞟过,衣角被她揉了又揉。   “这话我听着就好笑了,”玉娇娘用帕子捂住嘴呵呵地笑了起来,直到众人没了耐心她才接着开口,“你说看见了就看见了?当时黑不溜秋地,你还深受重伤,看见一个面具就说是青面獠牙?看见一个面具就说是西域寒铁?你说好不好笑?”   “是,我是不确定那面具是不是燕青城的,但是我能确定这个东西一定是你的!”李霸刀眼睛里含着冷光,将一个铁质令牌递给了凌平,“想必凌掌门一定认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吧?”   “这是,魔教左使令,”凌平接过令牌端详了一番,“玉娇娘,你还有何话可说?”   “你!我的令牌竟是让你捡走了!”玉娇娘像是恼羞成怒一般,突然又笑了,声音里满是自得,“就是我们魔教干的又如何?也只有你们这群傻子还找什么证据!这件事除了我们魔教还有谁办得到吗?”   “玉娇娘!你!”最先出声的反倒不是正道人士,反倒是她身旁的余青,即便教主早有断言,他还是不相信的,此刻却是由不得他不信,将所有的脏水揽在魔教身上,她是想毁了魔教也毁了她自己吗?   “怎么了?余右使?我们魔教之人敢作敢当,承认了又如何?就凭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还能将我们怎么样?教主的武功可是天下第一!”玉娇娘面无表情地对着余青说完了这话,带着内力的声音却是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玉娇娘!你——”付云天见玉娇娘说出此话,不由得变了脸色。   “好你个玉娇娘!好你个魔教!今日我我凌平定要清除武林这一大毒瘤!诸位英雄侠士,”凌平突然对着台下众人行了一礼,“魔教已经横行武林几十年,无恶不作,此次更是残害了青云派三百余人的性命,我们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被玉娇娘的话一激,又被凌平的话一诱,不少武林人士群情激愤,只等凌平一声令下便要动手。   “今日便由我们天山派为首,拿这魔教之人祭旗,明日定要血洗魔教,用燕青城的人头还武林一个清白正气!”凌平话刚落音,一个眼神示意,便有天山派弟子将魔教众人所在之地团团围住,似是早有准备。   “玉娇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下你开心了?”余青冷冷看着玉娇娘,即便在魔教,但两人作为左右使合作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些的。   “这……这……他先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玉娇娘刚刚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凌平是想要一石二鸟,顺带将她也解决掉!   玉娇娘看着台上的凌平,那人的视线与她对望,却是毫无波澜,抬手就要一声令下。   “等等!”出声的正是燕青城,他站起身来飞身就到了余青的前面,一个玉娇娘他不在乎,但是他还是魔教教主,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魔教之人皆死在他的面前,“凌掌门要杀我魔教之人可是问过我燕某了吗?”   “你是谁?”凌平缓缓放下自己的手,不管是谁,若要阻碍他今日的大计,他必然不能放过!   此时的燕青城没有戴面具,众人谁也没能将他与魔教教主联系起来,连肖父肖母也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了陆非鱼,肖父此前倒是隐隐约约察觉到燕青城的武功不凡,但是也没可能往这方面想。   “这……其实阿南就是魔教教主,燕青城,”见肖父肖母连同肖月裳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非鱼只得强撑着继续开口,“其实他人挺好的,真的。”   “我是谁?凌掌门刚刚不是还要我的人头吗?怎地现在却是认不出来了?”燕青城双手负于背后,属于魔教教主的气势不加收敛。   “教主!”余青激动地开口唤道,和魔教中人皆跪在了燕青城身后,只有玉娇娘站在一边像是失神了一般。   “你是……燕青城!”凌平惊疑出声,然而只是慌了一瞬便又回过神来,“既然燕教主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们也就不必费力去魔教总坛了,今日在场的天下英雄可是都想将燕教主留在这里啊!”   他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杀不了燕青城一个!   “呵……”燕青城轻笑一声,“难不成你们所谓的武林正派便是以多欺少,群起而攻?这样一来你们跟我们魔教中人又有何两样?”   “哼!花言巧语!”凌平加重了声音,盖过了众人的私语,“魔教人人得而诛之,跟你们又何须讲什么公平不公平?除恶即为扬善,即便成不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们也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我们问心无愧!”台下有人开口附和,双方之间的战斗仿佛一触即发。   “凌掌门,我有一言不吐不快,可否给在下一点时间?”陆非鱼站起身来扬起了手中的扇子,缓缓朝台上走去。肖父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叫住他却终是没有开口。 第52章 武林少侠的励志人生12-13完   “你又是谁?”凌平表情冷厉,眼神满是不耐。   “肖月华!你身为四海山庄的少庄主却自甘堕落,和魔教燕青城勾搭成奸,现如今还想站出来为他开脱吗?”还不待陆非鱼回话,反倒是付云天朝前走了一步率先开口,“或者说青云派的灭门之仇也有你四海山庄的一份?”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见了燕青城刚才是和四海山庄亲昵地坐在一起,付云天此话一出,众人看着陆非鱼和肖父的眼色都变了。   “付兄说话可得讲证据,前两日你不是还和我们喝酒了吗?若要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能说肖兄其实是与我们里应外合,背叛了青云,害死了你的父母?”   陆非鱼一把甩开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瞬间让付云天气红了脸。   “你!”付云天貌似想要对陆非鱼出手,却是被凌平拉住了来。“凌掌门,他跟那个燕青城就是一伙的,一定也想是信口雌黄,迷惑大家!”   燕青城紧盯着台上的陆非鱼,他可不想让月华受伤。那厢凌平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台下肖明澜的位置。   “肖庄主,如今江湖武林有这般大的事情要处理,肖兄不应该好好管管贤侄吗?”   “凌掌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家华儿不是江湖武林的一份子吗?”肖明澜笑了一声站起了身来,又看了陆非鱼一眼,“他既有事要说,我们便听听罢了,若是无理取闹肖某回府一定好好管教。”   “既如此,”凌平望了肖父许久,肖父却是眼神未变,“肖贤侄有何事就说吧。”   “凌掌门!”付云天一声惊呼,却是被凌平抬手打断了。“不过,肖贤侄可得想清楚了,此番若是耽误了在场诸位英雄手刃魔教的事,这个责任你可担待得起?”   “自然,凌掌门放心,如果我肖月华所言之事耽误了大家,日后必将亲自取下燕青城的人头,以表愧意,如何?”陆非鱼说着向燕青城看了一眼,那人笑意满满。   “肖贤侄有话便说吧!”凌平在陆非鱼和燕青城之间环顾一眼,负于后背的手掌握成了拳。   “大家今日前来都是为青云派一事,刚才天山派请出了人证,物证,魔教左使玉娇娘也亲口承认了。”陆非鱼顿了顿,燕青城向玉娇娘轻瞟一眼,只是一瞬,玉娇娘便低下头来,跌坐在地上,属于魔教左使的威势早已不知何时就已经消散了。   “可是,我有几点疑问,想问问凌掌门和付兄。第一,青云派做了何事以至于魔教大动干戈,教主左使亲自出马就为这一小门派?说句不好听的话,以魔教的能力,杀鸡焉用牛刀?”   “这……”付云天吞吐着没有出声。   “怎么?付兄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陆非鱼淡笑,不少人也陷入了思考。   “谁不知道魔教教主燕青城杀人从来都只看心情,说不定他那天狂性大发!”凌平厉声回了一句。   “对对!就是这样。”付云天急忙赞同道。   “姑且便这般认为?我来问第二个问题,”陆非鱼没有纠缠,他伸手一指李雄,“即便付兄证明了李前辈是青云派之人,可是仅凭他一面之词,我们怎么能确认凶手就是魔教?再者李前辈自己也说了,那晚可没有月亮,他能确认的原因是他捡到了玉娇娘的左使令,可这玉娇娘的左使令怎么就能代表魔教了?”   陆非鱼此话一出,凌平反倒笑出了声,“玉娇娘身为魔教左使,你跟我说她不能代表魔教?”   “可是玉娇娘不但是魔教左使,她也算得上凌掌门你半个嫂嫂了呀。”陆非鱼仿佛不知道这句话为在场众人带来多大的震动,连玉娇娘都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众所周知,两年前天山派内斗,凌平以一己之力稳定了局势,可是他的双生弟弟凌凡却是不幸身死,凌平是哥哥,那么陆非鱼这嫂嫂又是从何而来?而且!玉娇娘和凌平年轻时候的那段风流韵事江湖老一辈的人可是听说过的。   除非……对于这些事情,众人的想象力可是不一般,很多时候也能直达本质,比如——天山派那场内斗死的是掌门凌平,他的弟弟凌凡已经取哥哥而代之!毕竟凌家兄弟的样貌可是一模一样!   “你!你这小儿血口喷人!我今日定要替肖明澜好好管教于你!”凌平仿佛很是激动,一掌就向陆非鱼拍了过来,陆非鱼险险避开这一掌,凌平再出一掌,却是被两人一起挡住了,正是肖父和燕青城。   “让开,”凌平狠狠盯住了陆非鱼,眼神中尽是摄人的杀意,再让他多说几句,他费尽心力的谋划岂不是功亏一篑!“肖明澜,你身为四海山庄庄主,就是如此管教你这儿子的?目无尊长,信口雌黄!”   “凌掌门何苦这么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不若我们问问玉娇娘不是就知道了吗?”看着替他挡着凌平的两人,陆非鱼将视线转向了被余青的剑架在脖颈上的玉娇娘,“凌平早就死了,你又何必执着?”   凌平和玉娇娘原本也是江湖少侠和魔教妖女这么一对痴男怨女的故事,因为责任和“正道”的压力,凌平辜负了玉娇娘另娶并接任了天山派掌门的位置,此后玉娇娘放荡的名声也在江湖上传的人尽皆知,倒是令地不少说书人感叹不已。   凌凡对于哥哥凌平就任天山掌门的事情早有不满,便精心策划了这场内斗以取代凌平,并以凌平的性命要挟玉娇娘背叛魔教。   原本的世界里也是在江湖正道合力征讨魔教的前夕,玉娇娘将此事告知了与她已经睡出了感情的付云天,那时候的付云天武功自然比如今要厉害得多,毕竟那时候他已经毁了四海山庄,已经和凌素漪定下了亲事,有此机会,他怎么不可能借机掌控天山派?   “你……你都知道?”此时的玉娇娘哪还有半分蛇蝎美人的样子,眼神中的绝望几乎让人不忍直视,“他真的死了吗?”   “两年前便死了,你若不信的话,尸体就在凌掌门书房后的密室里。虽然,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陆非鱼面露唏嘘,他也很纳闷,这样一个对为凌平生为凌平死的女人最后竟然会爱上付云天,难不成主角光环如此了得?   “你!你给我住口!天山派岂容你这等小人轻言侮辱!”凌平,哦,现在应该叫凌凡才对,他正欲扑向陆非鱼,却是遭到了肖父和燕青城的一致拦截,三人竟在台上打斗了起来,可惜以一敌二面对的还是燕青城这般高手,自然百般受制,只是肖父和燕青城二人好像也没有使出全力,更像是在为陆非鱼争取时间。   “我想,你是凌平还是凌凡在场便只有玉娇娘最有发言权了吧?还有凌掌门的女儿凌素漪姑娘。”凌平的妻子早就因为难产死了。   “你说过只要我听你的,将令牌交给你污蔑魔教,你就会把他还给我!凌凡……你这个弑兄夺位的小人!”玉娇娘从地上爬起来,毫不顾忌脖子上的利剑,跌跌撞撞地朝台上走去,余青也没有加重力道,是以长剑只在玉娇娘的脖颈间划出了一条血色长痕。   凌凡也只是在月前找到她的,天山派内斗之后掌门颇为低调,深居简出,她也是那之后的第一次见他,可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不是凌平,可是凌凡告诉他说凌平的性命在他手里,只有她帮凌凡完成一件事他就放过他。   她同意了。   “你个疯婆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凌平险险避开燕青城的一脚,却是被肖父一剑划开了他的衣裳,凌平望着自己衣服上的开口,目光灼灼地紧盯着肖父,“肖明澜,你今日还要继续助纣为虐不成?你可对得住这么多年来江湖之人对你的赞誉?”   “问心无愧而已,赞誉名声要来何用?何况今日我也只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是凌掌门你在心虚什么?或者说害怕在座的武林之人知道些什么?”肖父将长剑负于后背,淡淡开口,即便是天山派众人也对凌凡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凌素漪更是看着凌凡久久不能言语。   “你!你跟你儿子就是一丘之貉……”   “凌掌门,不管肖小兄弟说的是真还是假,大家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不过凌掌门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好好地听一下呢?若是假,今日在场英雄皆是你的证人,你又何乐而不为?”   凌平话未说完,就被剑阁副阁主打断了来,他胸中抱着长剑,眼神中的幸灾乐祸不加掩饰,只是他所说的也正是在场武林之人想说的。   “对啊,凌掌门让我们听个明白有何不可?”台下一位男子抱拳道。   “父亲,我也想听。”说这话的是凌素漪,她看向凌凡的眼神复杂,既有期待又有恨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爹爹不再亲近与她,从亲密无间的父女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她此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下一想却是心中的感觉便越是强烈,那么爹爹,是被眼前这个人杀了的吗?   “素漪!你!”凌凡厉眼看向她,凌素漪却是毫不回避。   “凌姑娘都说想听一听了,凌掌门究竟在害怕些什么?”肖明澜又是一句将凌凡逼入了绝境。   —————   “凌凡,你这个无耻小人!凌平是你哥哥,你却杀……”   “你这个疯婆娘!你给我住口!”凌凡转向了台下,语气很是激动,“诸位,魔教之人的话怎么能信!此番四海山庄分明是和他们一伙的,就是想要撇清魔教的罪名!”   “信与不信,我们自会定论,”那剑阁副阁主朝前走了一步,笑话!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怎么能白白放过这好机会!“倒是凌掌门如此激动,当真是让我们不乱想都不行啊。”   “既然这样,证据呢!”听了那剑阁之人的言语,凌凡像是一下子冷静了许多,“今日若拿不出证据来,四海山庄,魔教,我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凌凡,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凌平的脚踝处有一块黑色胎记,你有吗?”   玉娇娘目光摄人,众人也都将视线转到了凌凡身上。一旁的付云天早已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凡猝然低头,像是心虚一般,玉娇娘声音带着颤抖,“凌凡,只要将右脚的鞋子脱下来,若是有黑色胎记,我便自裁于此,若我没有,那你就一死以谢你哥哥在天之灵!”   “好啊。”凌凡抬起了头,脸上冷笑了一声,他和凌平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胎记!天山派弟子将一张凳子搬了过来,凌凡坐在上面取下了自己的鞋子,“你可看清楚了!有,还是没有!”   一块半手掌大的胎记,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形状出现在了玉娇娘眼前,她瞪大了双眼,怎么也料想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而凌素漪看见凌凡的黑色胎记时却是身子一颤,眼睛里同样是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仇恨,差点没摔倒在地。   一旁的陆非鱼见状轻笑了一声,即便此次天山派的掌门事件出现地有点早了,但是除了他的影响改变了一些事情,其余发展倒是一点没变。   比如——正当天山派和在场众人歇了一口气的时候,凌素漪一剑刺向了凌凡,可是以她的武功却是连凌凡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便被他躲了过去。   “凌素漪!你在做什么!”凌凡的鞋都还没来得及穿好,一只脚还是赤脚着地,对着凌素漪开口一声怒吼,他那个好大哥真是太宠凌素漪了!   “凌凡,你是凌凡!我要为我爹爹报仇!”凌素漪飞身又是一剑,凌凡迅速闪避,可是却又不能还手,一时之间倒是有种被凌素漪追着打的感觉。   “素漪,你冷静点,爹爹的胎记都在怎么可能不是?”凌凡说完此话,那边凌素漪停了下来,凌凡再接再厉道,“素漪,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轻信这魔教之人的蛊惑!”   “没有……爹爹的胎记早就没有了!我十二岁那年顽皮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爹爹来救我一不小心我们两个都摔了下去,爹爹的脚踝擦伤很严重,索性就留了疤,胎记也都被掩盖了。”凌素漪眼睛里带着泪光,想来今日之事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大,“凡叔叔,你不知道吗?也是,你那时候并不在派内,这么一件小事爹爹怎么会告诉你!”   “……”凌凡沉默了半晌,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吗?他处心积虑却是败在一个胎记上!   “凌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凌平对你那么好,你居然……”   “好!哈哈!凌平对我好?”凌凡陡然间打断了玉娇娘的话,笑得有些颠狂,眼神转向了她,“凌平对我好?可是我对他不好吗?我们是双生子,不过比我早出来一刻便罢了,从小到大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挑剩了的才会落在我身上!小时候练武是这样,长大了天山派也是这样!他想跟你这个妖女双宿双栖,可是那个老家伙逼着他做掌门,我求之不得的东西别人送到了他手上他还不珍惜?我恨呐,你知道吗?我好恨!”   “所以你就精心策划了一场内斗,取代了你哥哥。”陆非鱼所说的是肯定句,“那么这次呢?让玉娇娘将脏水泼在魔教,你又想做什么?”   凌凡听见陆非鱼的话唇角动了动,却是没有开口。   “不想说吗?那我来替你说吧!”陆非鱼走近了李雄,将视线放在了凌凡的身上,将扇子指向了他,“因为青云派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你想要引起正道和魔教两相残杀,然后一统武林,完成你的野心,我说的对也不对?”   陆非鱼的话一说完,在场诸人都炸了锅,凌平一人竟将他们都当傻子一样玩弄在鼓掌之中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呵,凭空想象谁不会?”凌凡的眼色暗了下来,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弑兄的事情只有天山派会找他算账,可是承认了这件事,这里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   “凭空想象?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凭空想象了。”陆非鱼用扇子戳了戳李雄的腿,然后猛然灌注了内力,原本“瘫痪”的李雄既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是你放在青云派的棋子吧?你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了,怎地到头来还不敢承认呢?”   陆非鱼话一说完,燕青城便一脚将李雄踢倒在地,踩上了他的胸口,李雄口中渗出了鲜血。   “饶命……饶了我……”李雄喘息开口,他不想死,不想死。   “李雄——”凌凡紧盯着地上的李雄。   “李雄,说吧,说了我不但不会杀你,药王谷解不了的毒我也能替你解了,彻彻底底的,你便再也不用受凌凡的控制了。”   李雄的腿也是因为毒的原因才瞒过了药王谷吧?只要一段时间不吃解药双腿便形同朽木,药王谷不能解毒,自然也可能看不出毒发的状况。   陆非鱼的声音里带着诱惑,李雄看着他就像是即将溺亡的人看着一块浮木,求生的欲望让他不顾一切。   “我说,我是……是凌凡安插在青云派的人,除了我还有其他门派也有,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他好几年前就策划了这一切,用毒控制了我为他所用……我很痛苦,可是我想活着,活着。”李雄的声音哽咽,最后已是泪流满面,燕青城不自觉地放轻了自己脚下的力道。   李雄的话一说完,台下已是一片哗然,今日的反转怕是比最精彩的戏剧还要震撼人心,可是带给他们的不是喜悦,而是恐惧和厌恶!刚才附和凌凡说话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看向凌凡的眼神却是更为愤恨。   还要很多人被安排在其他门派!那么自己的门派呢?正如同之前妙云宗宗主所言,这次是青云,下次焉知不是他们?台下前排的人大都变了脸色。   “凌凡!你竟是此等小人!恶有恶报,今日便由我来为武林除害!”剑阁副阁主跳上了台。   “凌凡,此前掌门如此待你,你却忘恩负义!今日我要为天山清理门户!”天山派的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   ……   “哈哈……哈哈哈……”见此情景,凌凡仰头便笑,只是不知笑了多久,他的表情猛然僵住,猛然吐出一口血来,“额——”   “凌凡,我要亲手杀了你!以慰凌平在天之灵!”原来玉娇娘不知何时已绕到凌凡身后,趁他神思不属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只是话音刚落,自己便也吐出一口血来,凌凡运起自己全身的内力一掌拍向了她!   两个人缓缓倒下,几个呼吸之间已是没了声息。众人面面相觑,付云天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忍不住逐渐退出了人群。   “付兄这是要去哪里呢?如今青云派之事已经水落石出,付兄不应该感谢我一下吗?”陆非鱼叫住了他。   “自然,我确实……应该谢谢肖兄。”付云天的话像是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其中的不甘不愿陆非鱼自然一清二楚,然而他可没想就这么放过他。   “付兄,刚刚李前辈还跟我说了一件事,”陆非鱼走近了付云天,声音却足以让在场众人都听见“他说,付兄你不是付掌门的儿子呢?付兄可否解释一番?为何与凌凡一起做戏,如此欺骗大家?”   “你!你胡扯!我就是付云天,”付云天蹲在了李雄的身边,“李叔,你告诉他,告诉他我就是付云天!”   “你……不是。”李雄转过了头,他看了陆非鱼一眼,活着的欲望大于一切。   “李叔!你在胡说些什么!”付云天慌乱不已,大力摇晃着李雄的肩,“你再看看,你再看看我!”   “付兄还真是好气量!即便李前辈弃暗投明了,可他还是你青云派的仇人啊,间接害死你父母的人,付兄居然不介意?这一口一个‘李叔’的叫着可真甜!”陆非鱼口舌如箭。   “你——”   “还是说付兄你只是一个冒牌货?也是凌凡的一颗棋子?为凌凡谋夺武林的野心奉献着自己的衷心?毕竟付掌门的儿子可是常年卧病在床的,哪能一出事这么短短时间武功就能达到付兄这种地步?三个月时间未满,如此天赋,百年无一啊。”   陆非鱼的话一说完,周围之人对付云天投来的怀疑目光有如实质。   “我没有!我就是付云天!我武功……是因为……”   “没错,他不是付云天!当日我爹爹就是被他以性命相威胁,才帮他证明身份的。”祝红姝走上前来,看着付云天的眼睛不含一丝情感。   一想到付云天和玉娇娘那个贱人在她的闺房里如此羞辱与她,还让她中了那种药,祝红姝只恨不得没活剐了他们!   陆非鱼一点也不奇怪这个样子的祝红姝,像她这样的女人,此刻的付云天要征服她还远远不够强大,原本世界的祝红姝也是在付云天接手天山掌门之后才接受了他。而且,据余青所言,玉娇娘可是将原料还用了一点在祝红姝身上,那药对一个雏儿来说,怕是终身都不能解脱了。   “你……你……红姝!”付云天此刻也后悔了,他当时应该拦住玉娇娘的!如果他此时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在场的人怎么会放过他!   “依我看,这个付云天就是假冒的吧!付掌门儿子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好?他如果不心虚,又怎么可能威胁别人帮他证明!”这是剑阁副阁主之言,此次凌凡之事实在太过恐怖,一不小心就要断送自家根基,他是另可错杀,也绝不愿放过!   而他所想,也正是其他掌权人所想。   “既如此,便废掉他的武功如何?”陆非鱼微笑着提议,看在付云天眼里有如魔鬼。   陆非鱼话音未落,燕青城便运起一掌拍向了付云天,此时的付云天怎么可能是燕青城的对手!未过三招,付云天已经倒在了陆非鱼的脚下。   “啊!啊!……啊!”   一场闹剧在付云天的尖叫声中收尾,付云天睁大了眼睛瞪着陆非鱼的背影,陆非鱼刚才伏在他的耳边说的那句话如同洪钟:   “此次,怕是《逍遥圣诀》也救不了你了吧?所以我便提前拿走了。全身经脉尽断……好好享受吧,李乐。”   “付哥哥!付哥哥!”远处一个鹅黄色衣服的少女挤过人群,飞奔着爬上了台。   燕青城正皱着眉,陆非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是发现远处肖月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在了余青的身边。   “怎么了?”陆非鱼有些疑惑。   “余青已经有心爱之人了,虽然那姑娘已经过世了,但是余青用情很深。”   “那便这样吧。”或许一次求而不得才能让肖月裳真正地成长。陆非鱼对着燕青城露出一个笑容来,笑容温暖而安宁。   “华儿!娘有事情跟你说!你给我过来!”那边的肖母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疾言厉色的一声,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陆非鱼和燕青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猜中了对方眼里的意思,两人硬着头皮走近了肖母。   ……   一年之后,剑阁成为武林白道魁首,天山派退居二流势力,魔教教主燕青城退下教主之位。   四海山庄,肖母正闷闷不乐地坐在花园的石凳上。   “好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那么多干嘛?”肖明澜正在给他娘子按肩,力道温柔。   “我哪里是生气……我是好久没见华儿了,裳儿那个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肖母抬手抹抹眼泪,即便没有,肖明澜看着也心疼。正欲安慰自己的宝贝娘子,却是被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来:“夫人!夫人!公子,公子……”   “华儿怎么了?你快说!”那仆人还未走到跟前,肖母便急忙地连忙站起身来。   “公子,公子和燕公子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 第53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1-2   “你小子还挺猖狂啊!还敢嘲笑我们将少爷!”   “就是,我们蒋少爷也是你能说的!让我们蒋少爷不高兴,信不信明天书院就能让你滚蛋!”   “说的对,你以为能答上夫子的问题就能做状元了?告诉你,夫子也是靠我们蒋少爷吃饭的!”   ……   书院外围的田埂处,四五个一身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不时发出一阵轻蔑和嘲讽的笑声。被打的那个男子被两人抓住了双臂,看向面前之人的眼神满是愤恨。   一群不学无术的蛀虫!等他有了功名,有了功名……李明泽将自己的双手握成了拳。   “哟,这是什么眼神啊?想揍你爷爷我吧?可惜啊,你这辈子也没机会了!”说话的男子很是高大,将手中折扇甩在地上,对着李明泽的胸口便是一圈,李明泽瞬间吐出一口涎水来。   他还是昨夜喝过的一碗糙米粥。   “够了,别打了。”陆非鱼和小厮三福站在一旁,说话声音很淡,那几个男子却是望他一眼,瞬间放开了李明泽。   “蒋……蒋兄,这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当着你的面骂你,你放心,这次我们帮你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一个男人谄媚着走到陆非鱼面前,言语很是恭敬。不过也是,蒋轩昭的这些个狐朋狗友基本上都是靠着他养活了一家人,怎么能不恭敬。   “蒋轩昭,我明天一定会告诉夫子知道的!结党营私,殴打同窗,你……你会有报应的!”李明泽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嘴角隐隐渗出血迹来。   他长得较高,身形却很瘦弱,已经发白的青衫有些宽大,说是形销骨立也不为过。可是那张脸却生的很是俊朗,还带着一丝英气,难怪能让狐狸精动心了。   “你小子打不听话了还!少爷,我们……”三福见李明泽还是那般样子,忍不住冲上前去。   陆非鱼示意他停下,却是自己走近了李明泽。   “你怕是要失望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陆非鱼在李明泽身边蹲下身来,掐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了过去,“看看那边是谁?”   那是……夫子!李明泽激动得想要大叫,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两人视线一对上,那边的李夫子却是瞬间低下了头往回走了。   “看见了吗?夫子他看见了,可是呢,他管不了我,这家书院就是我的,我让你免费入学你还不知道感激我,哈?”陆非鱼话音未落,便将自己另一只手拿着的扇子拍上了李明泽的脸。   李明泽一言未发,只死死地盯着陆非鱼。   “所以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学问,否则,下次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陆非鱼站起身,将扇子打开了来。   如今已是傍晚,太阳在远处的山头只露出了半张脸。   “蒋兄何必为他这种小人生气,不如今晚我们……”一个有些矮小的男子呵呵地笑,未竟的意思在场之人心照不宣。   “不了,我今日不想出去了。”陆非鱼懒懒地应了一声,也未跟他们道别,一人大跨步地离开了,三福连忙跟在了陆非鱼的身后。   后面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朝李明泽唾了一口,也都相继离开。   待到这些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李明泽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家里走去。没过多久却是不小心绊上了一块石头,摔晕了过去。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变得寂静起来,只听得见清凉的微风吹动树叶和农作物的沙沙声。良久,林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奔了出来,在李明泽身边绕了好几圈,最终停了下来。   ……   这是一个鬼怪灵异的世界,陆非鱼没有经历过,但是在现代也有一些了解。   原身生活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小镇旁边有一座山,名字叫方山,据说方山上住着一窝狐狸精,其中一只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他是只公狐狸精,叫胡乐。胡乐下山碰见了被同窗殴打的李明泽,一见倾心,两人一来二去便勾搭上了。可是好景不长,人妖终是殊途,没过多久李明泽的身体便是出了问题,阳气虚弱,这个时候打人的同窗蒋轩昭便引起了胡乐的注意,他利用狐族秘法将李明泽身体受到的损伤全部转嫁到了蒋轩昭身上。   蒋家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富户,蒋轩昭这个独苗苗染上怪病,蒋老爷自然满世界地寻找能人异世为儿子治病,却是招来了一个和尚,和尚看穿了胡乐的妖法试图斩杀他,被追杀的胡乐想要报仇满心愤怒地掏出了蒋轩昭的心肺,最后在狐族神秘祭祀的帮助下以蒋轩昭的身体投身成人,瞒过了和尚。   这个世界民风有些开放,男男成婚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何况只是这么一个小地方?于是最后便是蒋父蒋母接连去世,李明泽考取了功名,夫夫两个恩恩爱爱,利用蒋家的钱财度过了幸福美满的一生。   他现在便是那个倒霉的炮灰,蒋轩昭。   “儿子,回来了?今天夫子教了些什么啊?”陆非鱼一走进府门,原身的爹便迎了上来。   蒋家几代单传,蒋爹四十好几的时候才等到蒋轩昭的出生,可想而知蒋父蒋母平日里将他宠成了什么样子,便也造就他这般刁蛮跋扈的性子。   可是他做的最多的便也是闲来无事和几个赖上他的小跟班欺负一下他看不顺眼的人,嗯,比如李明泽。   平时只是恶作剧,今天倒是最厉害的一次了。   李明泽和蒋轩昭可以说是两个极端。李明泽家徒四壁,只有一个老母亲,学识在这个小镇上颇有名气,为人也有一股子读书人的清高。但是蒋轩昭这个小跋扈的心里是有些佩服李明泽的,毕竟蒋父对蒋轩昭最大的期待便也是他能中个秀才回来光宗耀祖,这小跋扈善心一发,便让李明泽免费进了书院。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进了学院有了类似“学籍”的东西,学子们才能参加朝廷的功名考试。而在镇上,这唯一一所书院便是由蒋父出资建成,还特意从外地请来了有名声的夫子教学。   按理来说李明泽是应该感激蒋轩昭的,可是世事难料,或许是蒋轩昭的性子太招人厌,李明泽一方面看不起蒋轩昭这种一无是处的草包,一方面却不得不依靠他,等到他自觉得到了夫子的喜爱,久而久之便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小跋扈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委屈,是以才出现了今天这一幕。   “儿子,你想什么呢?”见陆非鱼发呆,蒋父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我饿了。”   “饿了啊?”蒋父一声朗笑,对着三福说道,“你,快去看看厨房好了没有!饿着少爷的胃我可饶不了他们!”   “是是是,老爷,我这就去。”三福恭敬地退了几步,转身便开始朝厨房跑去。   “轩儿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两人并肩走进饭厅,蒋母正坐在桌子边喝茶,嘴上调笑着,“你看你爹,一听说你回来了可是一遛就跑去接你了!”   “娘,你平时可也没少这么干。”陆非鱼笑着回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慈母多败儿,蒋母这个“慈母”比之一般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春香,你还傻站着干嘛,快去给少爷打水洗手啊!”蒋母放下茶杯,便对着一旁的丫鬟说道,“你也是,这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我都说多少次了。”   “是,夫人,我马上去。”春香急急忙忙地退下,陆非鱼算是感受到了蒋轩昭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说是皇帝也不为过啊。   这怕是上辈子常常被他和燕青城揍成猪头的肖正做梦的待遇,呵呵,想到了他和燕青城的育儿日常,陆非鱼下意识地笑出了声。   肖母想要抱孙子的执着可是让他和燕青城愁白了头发,实在无奈两人便收养了一个婴孩,肖母从此抱着不肯撒手,他和燕青城一时好奇便想着自己养一个月,结果……算了,血泪史,不提也罢。   肖月裳最终还是没能得到余青的心,最后倒是成熟了不少,行走江湖多年也闯出了些名声,只是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几十年的时间,最后他和燕青城同时闭上了眼睛,最后一幕便是跪在他们床前的肖正哭着让他怀里的孩子叫爷爷。   一睁开眼睛,他便又换了一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老攻,陆非鱼想着那个秃头和尚的造型,真是有趣极了。   “华儿,快吃饭!”在陆非鱼发呆的时候,丫鬟已经陆陆续续地上了菜,甚至他面前的碗也已经被蒋父蒋母夹满了菜。   “又在想什么呢?吃一块这个鱼,你最喜欢的。”蒋父在菜山上弄了一个尖,似乎这才满意了。   “嗯,吃饭。”陆非鱼夹起那块鱼放在了嘴里,刺已经被挑了出来。   这个世界,你可要早点到我身边啊,老攻。   ————————   “哎?剧情里这个时候胡乐不是应该过来吓吓我吗?”   不知不觉几天过去,此时正值深夜,陆非鱼坐在桌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嗯,传说中的狐狸精,他还蛮想看的。   “宿主大人,那个狐狸精应该不会出现了吧……你把桃木剑带在身上了吗?”小菊花的声音传进陆非鱼的脑海里,它好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   桃木剑是陆非鱼在这个世界上的金手指,一把很迷你,没有他手指大小的剑,据说能无视一切妖法和妖物的攻击。   “妖精能感觉到?”陆非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颈项上的桃木剑突然有些发热。如果说胡乐能感觉到桃木剑的威胁,那是不是说他以后不会轻易来招惹自己了?   “不能感觉到,宿主大人你放心……”烛光微动,小菊花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再响起的时候带了点紧张,“宿主大人,他……他好像已经来了。”   “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陆非鱼左右环顾了一下,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来是隐去了自身形体。   而此刻趴伏在房梁上的胡乐不敢置信地看着端坐在凳子上好好的陆非鱼,他的法术怎么可能不管用!这个时候他应该摔下去才是啊!胡乐再一次用起了自己的法术,可是陆非鱼仍旧丝毫未动。   这个人明明就是一个普通凡人!胡乐气急,一抬手就想将陆非鱼头顶上的房梁弄断,可是他无论怎么念咒,房梁依旧好好的。   这人究竟有什么奇特的?将明泽伤成那个样子,他都不能好好教训一下他!不过……胡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着精光,我的法术对你没作用,总不可能对其他人也没作用吧?   “宿主……他……好像走了……”   “走了?”陆非鱼放下茶杯,他等了这么久,就这么轻易走了?   “对……其实宿主大人不用失望,因为只要带着这个桃木剑你就看不见他幻化成人的样子了,幻化也是一种妖术。”小菊花的声音有点唯唯诺诺,唔……它刚刚忘记告诉宿主了。   “所以,我等了这么久都是白搭?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陆非鱼郁闷了,害他白等了这么久。   “宿主大人……”小菊花撒着娇,声音拖得老长。   “好了……我没有怪你。”陆非鱼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睡觉,或许明天有什么事发生也说不定。”   陆非鱼没有料错,第二天蒋府确实鸡飞狗跳。   晚上蒋父起来如厕的时候摔了一跤,蒋母像是吃错了东西一般上吐下泻,府上巡夜的仆人说是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陆非鱼是睡到自然醒的,往常原身没醒的时候,府上各种会发出声音的活计都不能做,今天也是一样。   他一起身的时候,候在外面的三福像是听见了声音,这才推门进来向他说明昨晚发生的事情。   “我爹伤得重吗?我娘怎么样?”陆非鱼急忙穿好自己的衣服和鞋,也来不及洗漱,便出了房门,三福弯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胡乐,为李明泽报复在他身上他还能忍,如今蒋父蒋母要是出了一点差错,他一定想办法把那个狐窝都给它端了!   “没事没事,老爷就是擦伤了手,不过夫人好像还在一直跑厕所,刚刚喝了一副药,也不知道现在好转一点没有。”   主仆两人迅速走下台阶,不一会儿便到了蒋父蒋母的房间。房间里仆人恭敬地站在一旁,蒋父正坐在床沿边给蒋母喂药。   “爹,娘,你们好点没有?”一听见他的声音两人都转过了头来。   “没事,轩儿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蒋母脸色有点苍白,一手还捂着肚子,想来不太舒服。   “府上有点闹,我被吵醒了。”陆非鱼端过蒋父手中的药,“爹,我来喂吧。”   陆非鱼坐在了刚刚蒋父坐着的位置,此刻夫妻二人都有些惊奇,轩儿怎么今天这么体贴人了?蒋轩昭的任性跋扈看在蒋父蒋母心中根本就不算回事,但是自家儿子何曾这么懂事过?   “来。”像是没有意识到夫妻两人的异样眼神,陆非鱼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过这才递到蒋母嘴边。   此刻气氛有些安静,然而又带着温暖的热度。   “爹,你的伤……”一口接着一口,不过一会儿陆非鱼手中的碗便空了,将空碗放在桌上,陆非鱼将视线转向了蒋父。   “爹的伤没事,只是擦破一点皮,这会药都已经上了。”蒋父笑着摆摆手,“不过昨晚上……”   “我已经知道了,爹,”陆非鱼直视着蒋父的眼睛,“我们找些厉害的术士来看一看吧。”   这个世界对于鬼怪之类的事情都有具体的认知,也有不少专职的捉妖道士,和尚,但是一般妖类向来与人井水不犯河水。   “这……也可能不是吧……”尽管知道这世界上有妖,但是自己真的撞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像蒋父这种普通人没办法不感到恐惧,心理还存着一份侥幸。   “爹,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何况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陆非鱼打断蒋父的话,虽然他此举只是为了尽快能找到老攻,“爹,我们也不清楚怎么招惹上了这类妖物,若是之后这妖物变本加厉怎么办?不单是您,还有娘和我呢!”   “行,你爹这就去办,”陆非鱼话刚落音,蒋父就拍板了,他自己倒没什么大事,但是妻子和儿子,那可是他的命!“我去找找县老爷,再送点银子过去,让衙差也注意一下。”   “爹,你快去吧,娘这边我来守着好了。”   “好。”蒋父应了一声,便出了房门。   看着蒋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陆非鱼转过头来,蒋母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叫你们才准进来。”   “是,少爷。”旁边站着的丫鬟小厮出了屋子,继而关上了房门。   陆非鱼小心将蒋母扶着躺下,盖好被子,最后运起了自己的治愈术,直到看着蒋母的脸色红润了些,这才小心离开。   ……   这天陆非鱼到了书院的时候夫子已经在上课了,要按往常来说夫子也就可能看他一眼然后把目光收回去,可是今天他运气有些不好。   有夫子如之前的李夫子那般为五斗米折腰,但也有夫子是“富贵不能淫”,比如眼前这位陈夫子,他也是书院唯一一个秀才功名的夫子,可是书院的宝,自然要硬气些。   平日里陈夫子就最是看不惯原身的所作所为,今天陆非鱼倒是好赖不赖被他撞上了。   李明泽坐在夫子下首的位置,是以一眼便看见了门口的陆非鱼。看着陈夫子脸上铁青的脸色,李明泽不由几分快意。   “迟来何故?”陈夫子将书放在了自己的背后,眼神有些不耐。   “母有疾,侍之。”弯腰作揖,陆非鱼不带半分犹豫,原身的愿望可是有一项要考秀才的!而他眼前这位陈姓夫子可以教给他的东西应该很多。   蒋轩昭竟然如此有礼地回答了夫子的问题!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座位上的学子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陆非鱼,原身的那几个小跟班更是忍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   “安静。”陈夫子虽然也很是惊讶,但是看陆非鱼的态度和解释脸色也好了不少,“回到座位上去吧。”   “是,夫子。”陆非鱼经过李明泽的时候像是无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注意到李明泽不怎么好的表情,这才轻笑了一声走了过去。   胡乐欠蒋轩昭的,我得从你身上取点利息才是啊。   “好了,上次我教给大家讲了《大学》中的一段。”陈夫子的眼睛在学堂转了一圈,学子们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却低下了头,“针对‘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此一句你们可有什么见解?”   “夫子!”陈夫子话音刚落,李明泽便站起了身来,“我有一言想说。”   “既如此,便让大家都听听吧。”陈夫子抚了抚自己胡须,满意的点点头,眼中却有几分担忧。倒是个好苗子,就怕是有些虚浮了啊。   “这一段是说获得知识的途径在于认识、研究万事万物,是指要想获得知识……只不过因为这些原理还没有被彻底认识。所以使知识显得很有局限。”李明泽侃侃而谈。   “嗯,看来是用了功的。那么它后面那一段可能背诵?”陈夫子有些期待,他想要教个青出于蓝的弟子出来,这李明泽可算是书院里唯一能满足他的要求的,自己再多加调教,还是有些希望。   “这……夫子……”此时李明泽却是面色为难,吞吞吐吐。   他娘的绣品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卖出去,家里的吃食已经不多了,他哪来时间认真研读书本!上次夫子教的那些还是他昨天晚上记了好久才记住的,可是下面一段夫子没有教啊!   “怎么了?”陈夫子疑问一声。   “夫子,下面的内容学生却是不记得了。”李明泽咬唇开口。   “噗……”发出笑声的是陆非鱼前面的一个学子,也是他小跟班中的一个。见陈夫子将视线转向了他,便将头埋在了立起的书本里。   “这样啊,那你便坐下吧。”陈夫子说抬手示意李明泽坐下,却是将视线转向了陆非鱼的方向,“张书成,刚才的那个问题你便来答一下吧,‘所谓致知在格物者’的后一段该是什么?” 第54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3   “夫子……我,我刚刚是因为,因为嗓子不舒服……对,我嗓子不舒服!”张书成站起身来,像是自己找到了个好借口一般,面上待带了几分得意。   “我没有问你嗓子舒不舒服……我问你的是‘所谓致知在格物者’的后一段该是什么?你若答不出来,便将《大学》全文抄写十遍吧。”   十遍!张书成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他就是看李明泽平日里一副鼻孔朝上的样子,这才想借机嘲笑他一下,可没想把自己打搭进去啊!“夫子……”   “你坐下,李乾,你来答一下。”陈夫子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淡淡地叫了另一人的名字。李乾坐在张书成旁边的位置。   这些个书院里的害群之马倒是都坐在一块,今天他可要好好看看他们究竟“能”到什么程度!即便没有亲眼见到,可蒋轩昭在书院的事迹他可没少听,要不是因为他是蒋老爷的儿子,自己定然不能教他!   “夫子……我不会……”那李乾站了起来倒是十分诚实。   “坐下,刘志,你来!”刘志坐在李乾的后面。   “夫子……我……我也不会……”那刘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像是结巴一般。   “蒋轩昭,你呢?”刘志坐下,陈夫子终于将视线放在了陆非鱼身上。   “是以《大学》始教,必始学者即凡天下之物……”笑话,这些东西他只要过一遍都能倒着背出来!这几天他可是翻了不少书籍。陆非鱼怡然自得地站起身来,声音琅琅。   “……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夫子,我背得可对?”陆非鱼诵完,在座的人无不瞠目结舌,若是刚才还只是小小的意外,这下子连陈夫子也绷不住了。“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陆非鱼顺着陈夫子的话接了下去,像是毫不费力一般,远处李明泽的两手相握在一起,有些惊讶,有些怀疑,还有些愤恨。   “上自国家君王,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要以修养品性为根本。……”陈夫子探究着开口。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陆非鱼没有丝毫迟疑。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   “好好好!哈哈……”陆非鱼话音刚落,一向表情严肃的陈夫子却是一连三个“好”字说了出来,还伸手拍了拍陆非鱼的肩,“很不错,学而时习,不要懈怠。”   “是,夫子。”   两人对话刚刚结束,书院的钟声便响了起来。待到陈夫子的身影一从学堂消失,陆非鱼身边便围满了人。   “蒋兄,你这是……这是开窍了啊”   “这哪是开窍,蒋兄这是吃了神丹妙药吧?可否给我们大家也弄上一点?”   “去去去,蒋兄这是十年修行一朝悟了,你们懂什么!”   ……   “蒋轩昭,你这样作弊就不怕被夫子发现吗?”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出现,正是李明泽。   “李明泽,你的眼睛可还真是厉害,夫子站在我身边都没有发现我作弊,你倒是发现了?”陆非鱼站起身来,走到了李明泽身边,语气里满是不屑,“我说,其实你是害怕了吧?害怕我得了陈夫子的欣赏,之后,他就放弃你了,呵。”   “你,你胡说!不过背了几篇文章而已!你那算什么学识!”李明泽气急败坏。   “可惜我能背的你都背不了。”陆非鱼声音淡淡,一点都没有委婉的意思,“我是一个野蛮的蠢货,那你是什么呢?”   这也是李明泽那日讥讽蒋轩昭的话。   “蠢货!”陆非鱼眼睛里的轻蔑不加掩饰,在李明泽耳边丢下两个字,便出了学堂,原地李明泽还呆愣地站在那里。   ……   “明泽,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李明泽进屋的时候,他娘还坐在榻上绣花,眼睛离得很近,见他进来便放下了花样,起身给他倒茶。   她头发已经有些发白,脸上皱纹纵横,身上穿的衣服好几个颜色各异的补丁,李明泽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地转过了头去。   “娘今天从茶楼里向掌柜的讨的,虽然只是一些陈年的茶叶渣,但是是好茶,你喜欢喝,娘一回来就给你煮了。”李母的语气事按捺不住地喜悦,她可是跑了好多家茶楼才有掌柜的愿意送她一些。   茶是用白色瓷杯装的,可是瓷杯已经发黄了,上面还有裂痕和缺口,茶水暗沉暗沉的眼神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啪嗒”一声,李明泽控制不住地将茶杯从桌上扫了下来,瓷杯碎裂的声音很是刺耳。   “这……这……明泽,你这是怎么了啊?”李母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李明泽的身上,却是让李明泽瞬间便躲开了来。“明泽……”   “我受够了!凭什么蒋轩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却是所有人都捧着他!我这么努力却什么都没有!就算被打,被嘲笑也要自己受着……”李明泽站起了身来,一把将凳子踢倒在地上,刚想动手推桌子的时候,却是被李母牢牢拉住了。   “明泽,明泽,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见李明泽没了动作,李母这才接着开口道,“明泽,你不要这样,再过三个月县里的童生试就要开始了,只要你考取了功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考取功名……娘,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一定……”李明泽狠地握紧了他娘的手,母子俩相顾无言。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身红衣的胡乐看着这番情景一跺脚便直冲蒋府而去。蒋轩昭那个混蛋,又欺负明泽!他今天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胡乐到了蒋府的时候已经入了夜,月色皎洁,柔柔淡淡,蒋府里一片寂静。胡乐迟疑了一下,便直奔陆非鱼的房间。   “你不要怪我啊!谁叫你一直欺负明泽的!他不开心我就不开心,姐姐说让我不开心的人我就可以杀了他。所以,你真的不要怪我哦。”   此时胡乐已经坐在了陆非鱼的床边,床上的陆非鱼睡得正熟,胡乐一手掀开了他的被子,一手已经化成了狐狸的利爪,对着陆非鱼的喉咙便要刺下。   “你真的不要怪我,大不了我到时候多请几个和尚给你念经,听说你们凡人都喜欢这一套。”胡乐说完这句,也不再迟疑,眼看着爪子就要刺穿陆非鱼的肌肤,陆非鱼身上却是突然冒出一圈金光,胡乐躲闪不及身体便被一阵大力击退,火热的灼烧般的疼痛感让他猛然间吐出一口血来。   刚才那圈金光是什么?怎么能比道士还要厉害!胡乐紧盯着丝毫没有转醒迹象的陆非鱼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甘地离开了。   床上的陆非鱼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发热的桃木剑,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此刻胡乐的狐狸影子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这便是人与妖的区别吗?这胡乐分明像个未开蒙的孩童一般,近乎天真地残忍。或许,他得多加注意才是。   ……   这……这人是谁?   第二天李明泽一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穿着红衣到着他家门口的男人。   对!是男人!尽管这人比他见过任何女子都要美貌,柳眉凤眼,琼鼻朱唇,肌肤赛雪,李明泽的视线顺着胡乐修长的玉颈一路向下,喉结忍不住总动了动,他竟无意中便看痴了!   “公子?公子?”李明泽走在胡乐身边蹲下身来,连叫了两声却是没有听到回应,李明泽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去,手心摸到的衣料却是出乎意料的精致顺滑,李明泽这才发现男人身上的红衣比之那蒋轩昭平时所穿也是毫不逊色!腰间的红色玉佩玲珑剔透,还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狐狸饰样栩栩如生,想必也是价格不菲。   这个男人……李明泽脑子一动,便将地上的胡乐抱着进了屋子。躺在他怀里的胡乐唇角向上拉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手臂轻缠上了他的腰。   而此时的蒋家饭厅,只有蒋母和陆非鱼两人在用饭,却也是其乐融融。   “来来来,多吃点。”蒋母向陆非鱼碗里夹了一筷子鸡丝。   “娘,我自己吃。”陆非鱼将碗里的鸡丝送进了嘴里,“爹呢?怎么今天不见他?”   “你爹啊,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有个衙役过来通知你爹说要找的人找到了,请你爹过去呢。”   “这么快?”陆非鱼想着起码还得等一段时间才是,“说了是谁吗?”   “这我哪知道啊,等你爹回来就知道了!”蒋母舀了一小碗鸡汤送到了陆非鱼的面前,陆非鱼刚端起来喝了一口便听见了奴仆的声音。   “夫人,老爷回来了!还说让你赶紧准备一点素斋。” 第55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4-5   素斋?难道……陆非鱼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放下手中的碗走了出去。   “咦?这孩子。”蒋母一声嗫嚅,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把这些都收好,让厨房准备一些上好的素斋。”   “是,夫人。”丫鬟端着饭桌上剩余的餐盘恭敬地退下。   此刻临近府门的位置,蒋父正和一一身僧袍的男子迎面向着前厅走去。   “听了大人的介绍,老夫对大师可是敬仰地很呐!”蒋父的声音有些激动。   “阿弥陀佛,施主谬赞。”那男子声音有些冷清,手上一串佛珠,只站在他面前,你都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慈悲,然而这慈悲之后却又像是和你隔着无尽的距离。   “诶,大师切莫谦虚,”蒋父急忙摆了摆手,这位可是有真本事的,据说在京城都是好些达官贵族的座上宾,当然口中可不能这么说,“灵生刹早年间我走南闯北也有耳闻,大师巡游世间,一心只为百姓解忧排难,是在令我等一介商人羞愧啊。”   “小僧分内之事罢了。”男子朝着蒋父轻轻点了点头。   “大师这边请,想必内人已经准备好了素斋……”蒋父正说着话,看到面前的陆非鱼时却又停了下来,“轩儿,你怎么出来了?”   陆非鱼却是没有注意听蒋父的话,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身青色僧袍的男人身上。转瞬对着蒋父笑道,“爹,听说您请来一位高人,儿子好奇地紧,这不就出来迎你了吗?”   “快过来,还未跟你介绍,”蒋父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向着陆非鱼招手道,“这位就是智安大师。智安大师,这便是小儿。”   “哦?小生蒋轩昭,智安大师有礼。”陆非鱼走近了智安,眼神中满是兴味,双手抱拳作揖道。   这身僧袍,他有种把他剥下来的冲动。   意识空间里的小菊花双手捂脸,不忍直视:天!宿主大人怎么进化成这个样子了!还我之前萌萌哒纯洁哒宿主!   只可惜他都不敢让陆非鱼听见这份吐槽。   “阿弥陀佛,施主有礼。”智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在他的眼睛面前,众生皆浮云。   “老爷,夫人让奴婢过来通知老爷,素斋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老爷带着贵客到饭厅便好。”这厢三人正说着话,一鹅黄色衣裳的丫鬟走了过来。   “大师今日可要好好尝尝府上的吃食,若有不满,我叫他们立刻重做。”蒋父表现得很是霸气。   “出家人不重口腹之欲,寻常吃食即可。”   “那出家人可重色乎?”不待蒋父说话,陆非鱼倒先开了口。好吧,他只是想要调戏某人一番。   “空即是色,色ji是空。”智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智安大师故意曲解了我的问题啊,不过如智安大师这般,倒是秀色,可餐。”陆非鱼紧盯着智安的脸,可惜让他失望了。   “骷髅皮囊,秀色难当。”   “那大师觉得……”   “华儿,”陆非鱼话还未说完,就被蒋父拉住了袖口,“怎可和大师如此说话?”   那“秀色可餐”……真是……真是太无礼了!万一这大师……蒋父难得地皱了皱眉,“大师不要介意,小儿性子顽劣,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无妨,令郎才思敏捷,前程可期。”   “是吗?智安大师,你说的是真的?”蒋父听见智安的这一句话心跳都加速了一倍,要知道他这辈子唯一还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儿子了,如今智安大师都这么说了,那定是不会错了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蒋家公子的面相确是大富大贵,本来命中似有一死劫,可如今却是逢凶化吉之兆,一生福寿绵长。这般好的面相,他已经好久未曾见过了。   “这……这,那我得赶紧去祠堂给蒋家列祖列宗烧炷香才是……”蒋父话还未说完,便想要奔祠堂而去,还好陆非鱼及时将他拉住了。   “爹,智安大师还在呢!您别这么激动。”陆非鱼望了望一脸平淡的智安,却是有些无力,难不成这个世界的老攻还是个面瘫?口中却道,“贵客临门主人怎可先走?”   “说得对,说得对,”蒋父反应了过来,见智安没有生气的意思,连忙解释,“智安大师见谅,蒋某实在有些激动了。”   “爹,您再不带智安大师过去,斋饭便要冷了。”陆非鱼有些好笑地提醒,难怪原身的愿望便有一样是考取功名了,如今看蒋父的心情他倒也理解了几分,蒋轩昭虽然纨绔,对于蒋父蒋母却是难得孝顺的。   “智安大师这边走,请,请。”蒋父有些不好意思。   “阿弥陀佛。”   一行三人到了饭厅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的菜,蒋母见他们进来,便示意丫鬟将盖子揭开。   即便是素斋,看样子却是极其丰盛,食物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只可惜陆非鱼刚才已经吃过了,如今却是不饿,这一顿饭便只看着智安吃,倒也应了刚才那句“秀色可餐。”   “这次请大师来,想必大师也知道是什么事,不知道智安大师可感觉这府上……?”   好容易等到智安放下手中碗筷,一旁的丫鬟将饭菜撤了下去。蒋父才提起正事。   “确实有妖气,甚至还很浓烈,不过想来那妖物并不在此处。”智安望了陆非鱼一眼,这才开口。   “这又是从何说起?”蒋父有些不理解智安的话。   “不知蒋公子可否带我去一下你的房间?”   “自然可以。”陆非鱼没有片刻犹疑地站起身来,“智安大师这便随我来吧。”   “阿弥陀佛。”   一听到智安要去陆非鱼的房间,蒋父蒋母皆坐不住了,两人面色担忧地对视一眼,这妖怪可不会是缠上他们家儿子了吧?   陆非鱼的房间离饭厅并不远,一行人只走了少许时间便到了。   “智安大师,您看看,这可有什么问题?”见智安在房间转了几圈,许久不发话,蒋父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这妖怪昨晚上倒是拜访了令郎一次,只是……”智安的声音停顿下来,他走到了房门口,木制房门上临近地面的位置沾了些许血迹,智安蹲下身来,手指擦了一下放在鼻间轻嗅,“它受伤了。”   “啊?这,这,那妖怪昨晚上伤了我儿没有啊?”蒋父蒋母二人听见智安的话大惊,将陆非鱼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伤痕这才松了口气,可是转瞬便又焦急地等待着智安的回答。那可是妖精啊,万一伤的不在表面怎么办!   “无事,令公子很健康。”这正也是他奇怪的地方,这府上只有一股妖气,却是浓烈不散,明显来得很频繁,可是却只发生了那一夜的怪事,在蒋公子的房间里留下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智安大师,你是说昨晚那妖怪就待在我的房间里?”陆非鱼的声音里带着恐惧,这倒是让智安多看了他一眼,原来刚才那般跳脱却也有害怕的时候?   “对。”   “那……那……它不会是想害我吧?”这回的声音明显都有些打颤了,陆非鱼的表情也很是害怕,“爹,它要是哪天又来我怎么办啊?下次,万一下次我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蒋父未多加思考,便走近了智安,弯腰向他鞠了一躬,“还请大师救我儿一救,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蒋施主不用多礼,分内之事。”   “大师,这妖怪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可否让我跟在大师身边,以避危险?”陆非鱼弯腰向智安作了一揖,面色是难得地恭敬,眼中的期待让智安脱口而出的拒绝都有些迟疑了。   “这……”   “大师,您就答应了吧,我代小儿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见智安脸色有所为难,蒋父连忙加了一句。   “不不不,小僧不是这个意思,”智安摇了摇头,稍缓片刻说道,“小僧本就为除妖而来,定然会保护好蒋公子的安全。我本无事,还是我跟着蒋公子就好。”   “如此,如此多谢大师了!”蒋父连忙拉着陆非鱼鞠了一躬,面上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阿弥陀佛。”   陆非鱼的目的达成,他看着此刻一脸虔诚的智安,心中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将来脱下这一身袈裟的智安应该又是什么样子?   对,他可从来没想到他不能让智安褪下袈裟,毕竟,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   李家。   李明泽站在桌旁,像是正在写字,手中每落下一笔便要看上旁边正磨墨的胡乐一眼,两人情意绵绵,当真羡煞旁人。   “来,阿乐,你看我的字写得怎么样?”李明泽将已经完成的作品展开在胡乐眼前。   “好看。”胡乐露出一个笑容来,李明泽不觉有些发愣,“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初次下山,时间也不久,怎么可能识字。   “这是一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说的是一个令人心向往之的美丽女子。”对于胡乐的不识字,李明泽倒是有些怀疑。胡乐身上的衣物皆是精品,气质也不差,分明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可既是有钱人家怎会连启蒙都未曾经过?   听着李明泽这一句话,胡乐的脸色倒是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明泽这是遇上哪个女子了吗?”   “阿乐说笑了,那些个女子哪能与你相提并论?写这首诗便是赞的阿乐你啊,阿乐即便身为男子,也是国色天香,令人见之难忘。”李明泽紧盯着胡乐的脸,胡乐有些羞恼地转过了头去。   “阿乐……”李明泽喉头动了一下,伸出手来正欲揽上胡乐的肩。   “明泽,明泽……”   只可惜还未碰上,门外却是传来了李母的声音,两人连忙分开了些。   ————————   “娘,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李明泽明显对李母打断他的好事有些不耐。   “明泽啊,今天娘跑了好多地方,可是没有人家要娘的绣品啊,”李母将手中的一小篮子花样皆放在了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担忧,“明泽,我们家里的粮食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怎么会这样?”李明泽有些着急加大了声音,“娘,上次我不是跟你说卖便宜点吗?找些大户人家的小丫鬟们卖,这样还卖不出去吗?”   “不要,”李母颓唐地摇了摇头,“我反反复复地拿给人家挑了好久,可是娘的眼睛不行了,这些个花样好些都绣错了针脚,也怪不得别人。”   说完她伸出手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刚才面前又有些模糊了。   “娘,我不是让你在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拿到外面去绣吗?这样不是清楚多了,你怎么还能绣错?”李明泽的声音有些指责的意味,见胡乐还在一旁站着,便移了一条凳子示意他坐着。   “明泽,我……”李母欲言又止,面上表情不知是难过还是委屈。   “算了算了,明天我多画些好看的花样,娘你多绣一点,实在不行就一文钱一张帕子,总会有人要的。”李明泽摆了摆手,将视线转向了安静的胡乐,语气有些无力,“阿乐,这些日子怕是要委屈你了,家穷,我想给你弄点好吃的都做不到。”   “穷?”胡乐眨着眼睛,表情有些迷茫,“明泽是很缺银子吗?”   “确实……有些缺。”说完李明泽便转过了头去,像是有些难堪一般,已然掩住的眼神中却有几分期待。   可是等了许久时间,李明泽也未见胡乐开口,一连望了胡乐好几眼,胡乐却是表情未变。   胡乐已经在他家住了有好些日子了,好说歹说也是花费了他一些银子的,可胡乐却是什么都不提,虽然他对胡乐也有几分喜欢,但是再这么下去家里怕就是没有吃的了。以为胡乐领会不到他的意思,李明泽也不能开口提,为此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可是当第二天胡乐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站在他面前时,李明泽本来因为失眠而来的睡意却是完全褪去。   “阿乐,这是什么东西?”尽管心里有些激动,李明泽面上却是丝毫未显。   “明泽不是缺银子吗?这是我的。”胡乐将手中的盒子塞到了李明泽的手里。   银子?真的是银子!这么多!李明泽有些颤抖地将盒子打开,一整盒的大银锭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刺眼的银色光芒弄得他有些目眩神迷,他一时都没弄清楚有多少枚。   “明泽,喜欢吗?”胡乐有些期待地问道。   “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李明泽将盒子盖上,挣扎着想要递还回去,“阿乐,这么多银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自己的,嗯……父母留下的。你真的不喜欢吗?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拿去给别人了,上次我上街有个乞丐一直问我要银子。”胡乐接过李明泽手中的盒子,似乎真的要将盒子送去给乞丐,李明泽一愣连忙将盒子抢了过来。   “阿乐,你……你不能这样,这些钱你自己好好存着不行吗?万一将来有要用到的地方……”李明泽试探着开口。   “我没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胡乐的语气很肯定。   “既然这样,那这笔钱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如何?待会我们就出去给你买几件衣裳,你这件都穿了好多天了。然后,再带你去吃镇上最大的酒楼吃好吃的……怎么样?”李明泽将盒子抱在自己怀里,像是瞬间就有了底气,看着胡乐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情。   “好啊,那我们快去吧?”胡乐乐呵地想要将李明泽拉起来,却是没想到李明泽用力猛一拉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胡乐突然心一下砰砰砰跳,大脑一片空白。   “阿乐,现在还不急……”李明泽看见胡乐怔愣的样子双手更是圈紧了他,脑袋放在了胡乐的肩上,下巴轻轻地磨蹭,胡乐突然红了脸,“阿乐,你好美……”   “真的吗?”胡乐勉强着转过了头来,声音带着期待。   “当然,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男子……”李明泽见胡乐的红润唇瓣鲜艳欲滴,突然就有了吻上去的冲动,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胡乐只呆愣了一瞬便张开了自己的牙关。   ……   镇上的书院里此时正是散课时间,七八个学子聚在了一起叽叽喳喳。   “看见了吗?那个李明泽最近好像很有钱呐,他家不是很穷的吗,连给夫子的奉养钱都交不起,怎么这会儿……?”   “就是,李明泽这两天穿的衣服好像是从镇上那家锦一坊里出来的,我都看到标识了……”   “这锦一坊的衣服可不便宜,李明泽这是哪来的钱?昨儿我听我家丫鬟说他娘还在我们家门口卖花样呢!”   “你说,该不会是什么不义之财吧?毕竟这突然之间就有了大把的银子,可是有些……”   “你们在说什么?”那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刚刚进来的李明泽打断了声音。“背后嚼人舌根,夫子教过的话你们都忘了吗?”   “没有没有,这不是看李兄你突然就改头换面了,让我们刮目相看啊!不然李兄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这人倒是丝毫没被李明泽吓到,反倒有些嬉皮笑脸。   “滚!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李明泽开口吼道,却是看向了那边正在翻书的陆非鱼,未有丝毫迟疑便抬脚走了过去,“蒋轩昭,我知道是你让他们故意说给我听的,怎么,我有了银子你是心里不舒服了?”   他此言一出,不仅那边的几个学子一脸讶异,陆非鱼也是无力望天,这李明泽的脑回路真是……   “蒋轩昭,你不要不承认,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是我会一直待在学院里的,直到我考取功名。”   “祝你好运?”陆非鱼将书本盖上,语气有些讽刺“你是想要我说这个吗?”   “蒋轩昭,我不管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我的意思,反正这种小人行径你也没少做,但是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后悔的!”李明泽一甩自己袖袍,上面精致的银线反射出一阵光。   “这件衣服很不便宜吧?”陆非鱼没有理会李明泽的话,反倒走到他面前,视线放在他的衣服上久久不曾离开。   这个时候正是胡乐到处盗银子给李明泽花用的那一段吧?这个世界的妖怪可远远没有点石成金的能力,顶多也就使个障眼法骗骗凡人罢了,但他既然心悦李明泽,又怎么会拿假银子来骗他?   “那又如何?”李明泽的声音有些得意。   “没什么,就是街角何掌柜的当铺丢了银子,正着急地不行。”陆非鱼状似无意地提起,李明泽却是瞬间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好像就是前两天的事情,何掌柜昨儿个跟我爹喝茶的时候说他已经准备报官了,整整一百两银子,判个流放也是不过分的吧,呵。”陆非鱼说完这一句便推开了还在怔愣当中的李明泽,出了学堂。   一百两银子?那个盒子里就是装着的一百两银子!李明泽突然间有些害怕,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学堂外的三福一见着陆非鱼便迎了上来,他一直都在这里候着,“少爷,您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啊?”   “没事,我们早点回去吧。”陆非鱼脸上带着笑意,他得多跟老攻培养培养感情才是。   本来他是想要智安一块跟着他来的,可那个正经和尚偏说书院乃是读书人的浩荡正气所在,妖物不敢进这地方,任他怎么说也是不肯来。   这个世界有点老火啊,他的老攻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一心侍奉佛祖的和尚了,哎,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居然有点小兴奋的。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向着蒋府的方向走着,而另一边的李明泽却是直奔自己的家,然而他将屋内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胡乐的影子。   “明泽,你回来了啊?”一道声音从门外突然传过来,正是胡乐,语气明显很高兴,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嘴里像在献宝,“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李明泽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然打开的盒子里的银色便有些刺痛了他的眼睛。   “以后明泽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银子了,开心吗?”胡乐期待地看着他。   “这些银子你是哪里来的?”李明泽的脸色不是一般地差,如果,如果胡乐这些银子都是偷来的……李明泽不敢想。   “这……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都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我怕放在身上不安全,所以自己藏着了……”胡乐嗫嚅着开口。   “真的?”李明泽有些狐疑,若真是偷的,何掌柜那一百两银子就算了,这桌上现在的银子又该作何解释?或许……真的是胡乐的爹娘留给他的?   “当然是真的,你……你要是不信……”胡乐的视线朝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最终又回到了桌上的盒子上,手轻轻朝上面抹了一把,“你要是不信,你看这里还有个狐狸雕刻呢,跟我的玉佩一样。” 第56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6-7   李明泽顺着胡乐的视线转向了桌上的盒子,原来没有注意的地方真的有狐狸的雕刻装饰,李明泽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阿乐刚才我有些激动了,你别生我气,”李明泽走近了胡乐,将他揽进了怀中,口中转移话题道,“阿乐,你家好像很喜欢狐狸诶,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没有……就是我的祖父很喜欢狐狸,所以连带着父亲也喜欢了……”胡乐眼神有些闪烁,他现在确是不敢将自己是狐妖的事情告诉李明泽。   “哦,那阿乐是将所有的银子都拿回来了吗?若你藏着的地方不安全怎么办?”李明泽轻轻拍了拍胡乐的背。   “都在这里了。”胡乐从李明泽怀里出来,“明泽,这些够了吗?”   若是还不够的话他要重新想办法弄些银子了,凡人就是麻烦!还有之前他弄来的银子,得想个什么办法才是呢!   “够了够了,”李明泽瞟了一眼桌上的银子,再加上上次胡乐拿给他的,怕是有二百两了吧?胡乐还真是他的贵人!“阿乐,你放心,哪天我考取了功名,一定会说服母亲与你成亲的。”   “真的吗?”胡乐仰头看着李明泽,心里有些烫烫的,却是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受,“谢谢明泽。”   “不用谢。”   李明泽在胡乐耳边吐出这句话,两人视线相对,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对方。   ……   今天天气很好,李母推着一个木制的小轮车停在了街市边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出来,她将篮子里的各种花样的手帕、头花展开平摊在上面,如今也只希望这种方法能将这些东西卖出去一点了。   不过想到自家儿子前两天塞给她的几百文钱,说是卖了几幅书画得来的,李母难得地有了几分笑意,总算明泽也知道心疼她这个做娘的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何掌柜丢的那些银子今儿个就摆在他们家门口了,据说还多了好几倍!”   距离李母不远的位置,几个同是摆摊小贩的妇女聚在一起正叽叽喳喳,李母见时辰尚早也没有人过来,便围了上去。   “当然了,这一大早上镇上都传遍了,这世道真是什么怪事都有!本来还以为何掌柜家丢了钱和李大娘家有关系,没想到我竟然猜错了……”   “就是就是,咱们哪一个人不是这么想的啊,那李家之前都穷成什么样了,我儿子可是和那个李明泽一个书院的,他说李明泽现在天天吃的是山山珍海味,身上那件衣服啊,怕是他娘这辈子的绣品全部的卖价都买不起呢!”   “那他娘怎么这些天还是天天到街上摆摊啊?要我说早就买座好宅子在家不是舒服多了,最好啊,再请两个小丫头,啧啧,美死了!”   “你想得倒是……诶,李大娘,你怎么在这儿呢?”那人说的正顺,一扭头却是看见了正站在一旁的李母,顿了一顿讪讪笑道,“李大娘,大家正聊你有个好儿子呢,你可真有福气!”   “我儿子没有那么多银子,他也不偷不抢。”李母厉声道,污蔑明泽的名声,这……这怎么能行!“明泽将来是要考功名的,你们这么乱说万一将来传到了县老爷的耳朵里了怎么办!”   “李大娘,这可就是你不对了,我们都知道您儿子啊,聪明,努力,在咱们镇上啊那就是这个,”那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才接着说道,“但是我们今天可没有乱说,我儿子在书院里可是亲眼见到了,您儿子现在真有钱了啊,打赏书院那个守门仆人转手就是一两银子啊!这可了不得了。”   “这……这怎么可能!”李母明显被那人说的话惊到了,她儿子可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些,这……这钱是哪儿来的?!   这么一想李母片刻也是待不住了,将东西又重新拣好推着小轮车就回家了。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感叹两声,开始喊卖起来,一天的生意也开始了。   ……   何府,池塘边。   “大师可看出什么来没有?”何掌柜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   陆非鱼一手握着扇子,一手抬起手肘轻轻撞了撞旁边智安的胳膊。“听见没有?智安大师,何掌柜的问你话呢。”   昨儿个何掌柜家又丢了一次银子,加之上次已经二百两了。何掌柜着急地不行,今儿个早上仆人刚刚打开府门,便看见了这东西。   他们两个已经站在这几大箱“银子”面前好久了,这一大片银灿灿的少说也有好几千两,怕是蒋家库房都没有这么多钱,是以何掌柜心里不安,通过他爹向何掌柜一说,何掌柜也就答应了自己和智安过来看看。   虽然他毫不怀疑何掌柜能同意的原因,都是冲着智安这“大师”的名声。   “这些银子只是障眼法罢了,这妖怪的道行还不深。不过,”智安顿了顿,将视线转到了陆非鱼身上,“他和将公子家的那股妖气是一样的。”   “啊?”陆非鱼作势吓了一跳,连忙退到智安身边,柔顺的发丝蹭上了智安的手背,“那大师可得好好保护我才是。”   “大师,难不成这送银子来的真是妖怪?”何掌柜和他旁边的管家也都连连向四周望了几眼,疾步走到了智安的身边。   “是妖,但何施主无需害怕,这妖想来是对何施主没有恶意的。”智安向何掌柜作了一揖,这才发现他旁边的陆非鱼仍然紧紧地贴着他。   感觉到手背上痒痒的触感,智安朝陆非鱼望了一眼,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口中连念了两声“阿弥陀佛”,再抬头是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无需这么近,小僧也是能保护施主的。”智安手中的佛经转了一圈,便走到了几箱银子面前,手掌在其上轻轻一扫,那几箱银子瞬间便都成了烂石头。   “这……这……智安大师,这么多银子就没有一两是真的?”何掌柜铭明显有些被打击到了,当时一眼看见这些银子的时候他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失望。   “没有,何施主之前的银子怕也是这妖怪盗的,至于要不要讨回来何施主得自己决定,阿弥陀佛。”   “智安大师这是何意?”何掌柜和他家管家对视了一眼,这才向智安问道。   “若何施主想将这银子拿回来,就怕那妖怪恼羞成怒,到时候回来害你性命,若是不要,这妖怪想必也不会过来打扰何施主了。”   “智安大师也拿那妖怪没辙吗?”何掌柜心里还存着一份侥幸,这可是当铺好几年的收益啊。   “不是没辙,只怕防不胜防。”   “何掌柜直接将智安大师的话转告给官府不就是了?”陆非鱼笑着提议道,见何掌柜疑惑地看他,便开口解释,“那妖怪究竟为什么要将这假银子送回来?自然是想让何掌柜不再追究,可是他一个妖怪怎么又会害怕被追究?除非……他盗来的银子是给一个普通人用的。”   “对对对,贤侄说得对,”何掌柜恍然大悟,“只要将这用银子的人抓住了,定能找出那妖怪的行踪,到时候再让智安大师出马……”   陆非鱼轻笑了一声,他倒是没想到在银子的驱使下何掌柜的脑子竟是比他还要转得快,“那此番轩昭就祝掌柜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呐。”   “借贤侄吉言啊,哈哈……智安大师,倒时候还请帮助何某一二啊。”何掌柜向智安行了一礼。   “那银钱本来就是何施主的,小僧定助绵薄之力。”智安也向那何掌柜还了一礼,“阿弥陀佛。”   被何掌柜热情地送出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陆非鱼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智安心中却是突然有一个疑惑冒出来,“智安大师,你既能察觉到妖气,怎地不能将那妖怪找出来?”   若是这样,那岂不是只要一个妖怪低调些就可以永远待在人类世界了?   “的确不能,第一次在蒋府察觉到妖气是因为那留在你房间内的妖血,刚刚何府里面则是因为那妖怪的法术,这两样都是我们能察觉到妖气的媒介,”智安轻瞟了陆非鱼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接着开口道,“但是人类和妖怪并不能在一起和平共处,若是一个妖怪长久混迹在人间他自身的妖力便会一天天弱化,当妖力完全消散他将魂飞魄散,而这个时候所有妖类在求生本能下会不自觉吸取身边人类的生机以维持自身的生命,我们便会有所察觉。”   “没有妖类可以控制这种本能?”陆非鱼突然有些好奇,这个世界只讲了这方山上的一窝狐妖,终归还是太过浅薄了些。   “或许是有的吧,只是我未曾见过。”   “是这样啊,”陆非鱼顿了一顿,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大师可知道什么可以让妖怪现形的法子?”   “施主可是有什么线索?”   智安注视着陆非鱼,明明是疑问句,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有啊,可是大师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才是。”陆非鱼的唇角微扬,笑得有些得意。   智安看着陆非鱼的笑容突然有些发愣,半晌才应道,“施主请说。”   ——————   “我一直很好奇,佛祖与众生,在大师心里孰轻孰重?”陆非鱼问出这一句便走在了智安的前头,智安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这个问题对大师而言很难回答吗?”陆非鱼转过了头来。   “轻者为轻,重者为重;轻时需重,重时需轻。阿弥陀佛。”智安静静地走在陆非鱼的后面,此时月上柳梢头,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影子的距离。   “这个答案从大师口中说出来我倒有点惊讶了,‘轻时需重,重时需轻’,可这轻重皆在大师的一念之间,所以,大师的心里却是最信自己?”   陆非鱼话音未落,智安便停下了脚步。他这一番话听在智安耳中有如洪钟巨鼓一般,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这是有人第一次问智安这个问题,刚刚的答案也是他心中所想,可是轻重不正在他一念之间吗?那么,佛祖与众生对他而言又有何意义?   智安眼中平身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情绪,他从来都是被师傅赞作最有慧根的弟子,今日面前这人却一语道破他连佛祖都没有信过,这是何等的讽刺……   “大师?你怎么了?”陆非鱼见智安停下了脚步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也没想到只是自己一个随意的问题,便让智安如此纠结于结果。   “无事,施主之言对小僧有如醍醐灌顶,小僧受教了。”智安表情未变,朝着陆非鱼深深作了一揖,“阿弥陀佛。”   “好了,我的问题大师回答了,至于大师的问题么……大师得先叫我怎么使妖怪现形,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大师的。”陆非鱼面上带着笑容,手中的扇子还打开着。   “好。”智安看了陆非鱼一眼,平静地应道。   ……   第二日,书院。   这个镇就这么大,有些什么事自然也传得快。于是昨日里何掌柜家的银子是妖怪偷的这事又成了学子们的茶余课后之谈,李明泽也彻底放下了心来。   昨日里他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他得了很多银子的消息,一直在跟他说,说,说……最后还是他一遍遍地解释银子是胡乐的,然而她还是劝他不能拿,可胡乐是谁?胡乐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这银子自然也是他的不是吗?可惜了他娘那个蠢笨性子,他只得表面答应,心里却是不痛快地紧。   “李明泽,前日我布置的文章你可带来了?念出来给大家听听吧。”陈夫子合上手中的书本,在李明泽的书桌上敲了敲,面上表情有些难看。   这个李明泽,诶!原本只是担心他自满,现在怕是自负咯!上课时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最近交上来的习作不仅字迹没了往日的严谨,错字漏字倒是一大堆,再这么下去……陈夫子摇了摇头。   “夫……夫子,我没有带……”李明泽被夫子的声音惊得回过神,缓缓站起身来,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毕竟但凡上过学堂的人谁不知道这“没带”的意思便是“未作”?   哎,这些日子他和胡乐在一起有些过于愉快了,以至于他都不能将自己的心思放在读书上了,可是现在他钱财也有了,这书……还有必要读吗?李明泽心里为自己开脱着。   “坐下,散课后根据《四书》择一篇做策论,明天交给我。”陈夫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一直到了学堂的最后面位置又调转过头来,“蒋轩昭,你的文章呢?”   “夫子,请过目。”陆非鱼将课本下的一篇文章递给了陈夫子。   “这字,倒是进步许多了,明天文曲茶庄有一场文会你便跟我一起去吧,学点什么也是好的。”陈夫子将文章拿在手里,也没有看,只是这字迹倒是隐隐有了几分风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如此大的进步,是个可造之材也说不定。   文曲茶庄是镇上首屈一指的读书人的聚集地,能让陈夫子去的,想必来的和陈夫子同一水平的也是有的。   这样一来,原身离秀才这个梦想真是越来越近了啊。好吧,就算不为这,单纯看李明泽的表情陆非鱼也是有十足兴趣的。   “咚——咚——”散课钟声一响,学子们皆坐直了身子。   “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明日我们学习《孟子》。”   “是,夫子。”陈夫子话音未落,大家井然有序地站起身来向他告别。   “蒋兄,你可不知道,刚才夫子走到我这儿的时候,我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了啊!”陈夫子一走,坐在陆非鱼前面的张书成便转过了身来,正试图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陆非鱼稍微移了一下身子便躲了过去,“蒋……蒋兄,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陈夫子都说明天带你去文会了,你可没看到李明泽那个表情哦……”   “就是啊,蒋兄,你最近是不是一直读书啊?这果然是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蒋兄,这么长的时间了,难道你就不想……?”这是陆非鱼旁边的刘志,说着还对他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我正准备开一家书铺,你们要不要过来试一下?”对于他们这几个人,陆非鱼说讨厌也不讨厌,说喜欢也是不喜欢的。只是想着原身的记忆里他重病在床的时候,这几个人还来看过他,至少当时真是为他担忧过的,不管是为了什么。   “书铺?蒋兄,这是你要开?”张书成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对,我开。当然是用的我爹的银子,他已经答应了,你们散课后可以过来帮工,应该也就是整理整理书籍,招待一下客人。每个月二两银子,吃喝自理。”   张书成和刘志面面相觑,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乾若有所思。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当然我的工钱开得不高,可不能跟你们抱团搭伙偷鸡摸狗溜须拍马想比,”陆非鱼见三人都不说话索性就解释了个清楚,言语间也并没有丝毫委婉,“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们,今后我也不会再带你们胡作非为了,你们出了任何事我也不会管。”   “蒋兄,我去你看行吗?”最先出声的是李乾,他看着陆非鱼的目光隐隐含着期冀,“我娘前些日子摔断了腿,我不想再让他老人家操心了,我是个男人。”   “当然,不过书铺可能要下个月才能开张,有什么困难可以先找我,不过先说好,只能借,不能给。”   “嗯,谢谢蒋兄。”李乾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激动重重点了一下头。   “蒋兄,我也去,你可别不要我啊。”张书成抢先开口。   “对对,还有我还有我……”刘志连忙叫道,若有安定的日子谁还想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呢,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何况蒋兄还为他们开了这么高的工钱,足够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活了。   刘志觉得自己突然之间理解了陆非鱼的所作所为,或许,他这是向正陷在泥潭里的他们搭了一把手。   “都可以过来,但是我一视同仁,你们若是在书铺里惹事,连工钱都没得拿。”见三人都愿意到书铺做工,陆非鱼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愿意用自己的劳动吃饭的人总是有救的。   此刻的陆非鱼不会知道,他一个小小的心血来潮的主意,最终却是改变了眼前三人的一生。   “蒋轩昭,我有话跟你说。”四人之间气氛正好,却是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来。   没错,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李明泽。   “巧了,我也正有话跟你说。”陆非鱼起身应道,“我们出去谈可好?”一旁的张书成正想拉住他,陆非鱼却只是摆了摆手。   “好。”李明泽表情有些狐疑,却是也没有犹豫地跟在陆非鱼的身后走了出去。   “你说,李明泽不会气急败坏要教训蒋兄吧?”张书成有些担心。   “应该不至于吧,再说了,就凭李明泽那个小身板能打得过蒋兄?”刘志言语中有些不屑。   “我们就别操心蒋兄的事了,我觉得他比我们厉害多了,李明泽怎么能伤害到他?”李乾淡定地打开了自己书本。   “说的也对,蒋兄真是变太多了,变得……”   “你啊!就别想了,下一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好坐着去吧!”李乾将自己手中的书拍上了张书成的后脑勺,张书成也不生气,呵呵笑了一声。   ……   学堂外不远处的杏树下,陆非鱼和李明泽站在了一处。   “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陆非鱼率先开口。   “你给陈夫子送了多少钱?”李明泽的眼睛里带着强烈的鄙夷和气愤,说完这句也没等陆非鱼回答,便接着开口道,“你不要骗我,我刚进书院的时候你怕是连一篇《千字文》都背不得,学堂里陈夫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了,怎么会这么快转变态度带你去文会!”   “李明泽,我不跟你谈论这个,就算我送了,那也是你一辈子也送不起的数目,这么样?”丝毫没有在乎李明泽的话,陆非鱼直言挑衅。   李明泽若是坚持自己的学问,陆非鱼倒也认可他几分。可现在不过几日富贵的浸淫,李明泽便成了这般样子。当才华和努力撑不起自身的骄傲,自卑和嫉妒终将吞噬一个人。   “你!”李明泽抬起手来指着陆非鱼,像是有万般话要说,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何掌柜他共丢了两百两银子,那个贼——是妖,但凡是妖,便没有不害人的。”陆非鱼挑了挑眉,满意地看着李明泽变了的脸色,“我送你一样东西,或许你能有点收获。”   话音刚落,陆非鱼从衣襟里掏出一页红字佛经来递给了李明泽,“放心,这次可没想害你,毕竟你好歹还是人类,呵。”   陆非鱼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未等李明泽开口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李明泽看着陆非鱼的背影久久,又将视线转到了手中的佛经上,那上面一个个行云流水般地字体看在他的眼里却仿佛染着血一般,李明泽挥手便将它甩了出去。   “但凡是妖,便没有不害人的。”   还未离开几步,李明泽的脑海里仿佛又听见了陆非鱼说的这句话,终究还是转过了身来,将佛经捡入了怀中。   他就看看,看看蒋轩昭是怎么骗他的,他不信,他一点都不信。一次次地自我催眠之后,李明泽的身影渐行渐远。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蒋施主便是叫小僧来做这种事的……”   不远处的墙壁拐角处,陆非鱼站在智安的身后,两人一同看着李明泽消失的背影,智安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身来,然而大概是因为陆非鱼离他太近的缘故,他这一转身唇便擦上了陆非鱼的鼻尖! 第57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8   两人面面相觑了许久,却是陆非鱼轻笑了声,“大师刚刚是在轻薄我吗?”   “阿弥陀佛,小僧冒犯了,还请……还请施主不要介怀。”智安忙退后了几步,看了陆非鱼只一眼便低下了头,耳尖有些发热。   “这……大师这么一句道歉可是不够啊,佛家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那蒋施主想要怎样?”智安有些无奈地开口,好像自从碰上了眼前这个人他便是有理也都说不清了,却是自己都没有发现心里那份隐隐的期待。   “这个嘛……”陆非鱼见智安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好笑,走上前来贴近了他,“我也不为难大师,公平一点便好。”   陆非鱼话音刚落,便倾身吻了上去,没等智安反应过来又退了回来,“大师感觉如何?”   “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智安却是未回他话,只是后退了两步,口中念念有词。   刚才这人唇瓣的温润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他的唇上,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他引入地狱的诱惑。   “心若不定念经便能定了?”陆非鱼轻笑一声,智安也停了下来,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蒋施主,小僧出家之人,还请……”智安面露难色,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既如此,轩昭在这里跟你赔罪如何?”陆非鱼一改之前的轻佻,面色又严肃起来,“还请大师不要介意才是。”   “阿弥陀佛。”智安念了一声,心里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吧,昨儿个可是答应你的问题可是还没有告诉你呢,不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那也得分情况才是。”陆非鱼说着智安听不懂的话,拉着他的手便跟在了李明泽的后面。   智安看着握住自己掌心的手,良久也没有挣开。   两人到了李明泽的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入了夜,不过想来入夜的效果怕是更好。   “能不能带我上去?”见李明泽已经进了屋,陆非鱼指了指屋顶。   “这……这不行……”智安为难地拒绝,这段时间破的戒比他之前二十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他……   “你常说分内之事,这里面可是个妖精,捉妖降魔难道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再者里面的妖精凶性大发伤了人怎么办?”见智安还是闭口不言,陆非鱼索性使出了杀手锏,“你可是还要保护我的,你若不带我上去我便自己爬上去了,只是这么高的地方我要是掉下来了……”   陆非鱼作势便搬来几颗石头便要踩着上去。   “等等,我带你上去。”智安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道,又像是对陆非鱼不放心般加了一句,“不过我们见了那妖怪便下来,不能做其他的事。”   “大师,我们在屋顶上你还想做什么事?”陆非鱼好笑地开口,一听见智安的声音便立马到了他的身边,笑话,他可是从来没想过要自己爬上去。   “阿弥陀佛。”智安对陆非鱼的口无遮拦已经有了新的认知,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将陆非鱼伸手揽进了怀里。“别怕。”   陆非鱼看着旁边这人,又看了看中天皎洁的圆月,他突然有种正在奔月的错觉,停!他在想些什么!陆非鱼连忙甩去自己脑海里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瓦片屋顶上光影斑驳,陆非鱼和智安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中心的位置,这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来。   “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吧……”陆非鱼正欲揭开瓦片,智安却是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嘘——”陆非鱼伸出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边,都到这里了他怎么可能走!陆非鱼将智安的手拿下,轻轻在他掌心里写上了几个字,痒痒的感觉一直到了他的心里。   “昨天你问的问题的答案便在这里了,你就真的不想看看?”   陆非鱼望着智安,见他沉默,这才轻轻地将面前的瓦片拨开了来。   屋内的李明泽还坐在桌前,手中的一页经文被他拽成了一团,里侧床上的胡乐睡得正香。   有了智安这个大保镖,陆非鱼自是将颈项的桃木剑取了下来,这会只等着看传说中的狐狸精了。   李明泽在桌前和床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坐在了床沿上,轻轻悄悄地将经文放在了胡乐的身上。   “啊——”并未让李明泽等待许久,胡乐猛地一声惊叫,浑身像是烧着烈火一般,巨大的火光却只是烧着他一人,如此妖异的场景李明泽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啊……痛……好痛……”床上的胡乐睁开了眼睛,双手和双脚都在不停地抖动,似乎想要将身上的火苗甩开,可惜那焰光有如跗骨之蛆一般没有丝毫减弱,看向旁边一脸怔愣的李明泽,胡乐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所想,“明泽,明泽……是你……你做了什么?”   此刻的胡乐已经蜷成了一团,面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好不容易等他扭头过来的陆非鱼又失望了,这个样子他要看什么?   “你……你真的是妖精,妖精……”李明泽伸出手来指着胡乐,从喉咙口挤出来的声音压抑而艰涩,与他一起睡了这么久的枕边人竟是妖怪,这样的事情怕是任何人都受不了!“说,你为什么要来害我,快说……”   李明泽往后退了几步,想了想又将地上的凳子搬了起来挡在胸前,胡乐身上的火光已经有了变弱的迹象,可是他此时全身已经变得透明,在人和狐之间一闪一闪地来回转换,全身禁脔着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哎,你的佛经还有这功效啊?”陆非鱼贴近了智安的耳朵,两人隔得极近,智安几乎可以看见陆非鱼浓密的长睫,随着他的眼睛一眨一眨可爱地紧。   “并非如此……只是现形的那会痛一点罢了,效果也没有多长时间。”智安强迫着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看,他变成狐狸了!”陆非鱼的声音有些小兴奋,然而胡乐的本体还是让他有些小失望,还没有修真界的灵宠好看,连带着陆非鱼对胡乐的脸也不抱希望了,本体都不好看,幻化成人的样子想必也只是一般。   此时陆非鱼已经忘记了修真界是什么世界,这个世界又是什么世界。   “你……竟是只狐狸精!”屋内的李明泽陡然大叫,不过这好像又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此前胡乐和狐狸有太多的牵扯,除了狐狸之外若是别的妖精好像也说不过去。   “李明泽,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已经化身成狐的胡乐对着李明泽开口道,他与眼前这个人夜夜缠绵,为他教训蒋轩昭,为他盗银,可是到头来一个妖怪的身份就抹杀了他的一切!胡乐的眼睛里泛着红光,声音凄厉,“李明泽,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我……你不能怪我,你是妖怪,我是人!”李明泽见胡乐明明是一副狐狸样子却是口吐人言,又忍不住身后退了几步,面上的恐惧已经难以遮掩,声音打着颤,“你……妖怪都是要害人的!你,你别过过来,我请了高僧……”   “这佛经便是那高僧给你的?!”胡乐的爪子将地上的那页佛经捡起,上面已经没有了字,胡乐将这一张纸狠狠地抓烂了来,他缓缓地走近了李明泽,“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不……我……你走开啊……”李明泽往后退着,一直到了门口,他将手中的凳子狠狠地甩向了胡乐,可胡乐却只是轻轻一点那凳子便散了架瞬间碎裂掉落在地上,李明泽吓的坐上了地上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喊着“走开!走开!”   屋顶上的智安正欲动作,却是被陆非鱼拉住了手,“你干嘛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妖孽的所在,当然是去收了它。”智安面露疑惑地看着陆非鱼。   “嘘——”陆非鱼示意智安安静,两人一并下了屋顶,这才对着智安出声,“我们走吧。”   “走?可是……”智安有些犹豫,万一那妖伤了里面那人怎么办?“里面……”   “别担心,那妖怪可是动了凡心了,不会伤害里面那个人的。”陆非鱼眼睛紧盯着智安,见他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索性拉着他的手臂就迈开了步子。“你相信我,明天这人绝对还好好的,我们现在还不能抓这个妖怪。”   “为什么?”   “没了它怎么引出方山上那一堆?送佛送到西,除妖只除一只,万一另外的妖精前来报复这里的百姓怎么办?”陆非鱼对着智安挑了挑眉,相处久了才发现智安其实并非是初次见面时那般“高冷”,反而像是因为鲜少与人平辈相交,这才养成了这副性子。   “……既如此,”智安转头看了一眼房屋的方向,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两人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地上的影子也再分不清彼此。   而此时的屋内,胡乐却是重新幻化成了人的样子,只是眼中的红光还在妖异地闪烁着,他缓缓地蹲在了李明泽的面前,将李明泽环抱着自己脑袋的手扯开,一看见自己面前的那张脸,李明泽又忍不住想要叫出了声来,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明泽,你看我美吗?云想衣裳花想容……你怎么能忘记呢?”胡乐缓缓地贴近了李明泽,两人的眼睛对视,李明泽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痴痴地回了一句,“美,好美……” 第58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9   “我既然这么美,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胡乐说着说着声音便冷厉起来,他的手变成了狐爪猛然掐上了李明泽的下巴,不过片刻青紫的痕迹便显现出来,然而李明泽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仍对他痴痴地笑着。   “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就不喜欢你了……”胡乐拉长了嘴角,似是还有些委屈,又像是有些不解,“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祭祀不是说男人都爱狐狸精的吗?”   李明泽仍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痛苦都未曾感觉到。   “明泽,我现在很难过,很生气……所以我想杀了你,你不会怪我的吧?”胡乐紧盯着李明泽的眼睛,即便他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回应。   良久的沉默之后,狭小的屋子内气氛有些紧张起来,胡乐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在李明泽的胸口摩擦着,那是心脏的位置。   “明泽,明泽……”   房间外李母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胡乐的耳朵,似乎有越来越近的迹象,胡乐眼中一抹狠色滑过,李明泽的胸口被他尖利的爪子弄出了血迹,此时的胡乐却是闭上了眼睛,手上一直没有动作。   “明泽,你在房间里吗?我进来了啊?”门外的李母敲了两声房门。   胡乐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最终还是一甩手站起了身来,闪身离去之时深深地看了李明泽一眼,似是要将他记在脑海里。   ……   第二日天已大亮,阳光灿烂,李母坐在床边用手上已经弄湿的汗巾擦了擦床上那人的额头,正是李明泽。   昨日里李母一进来便看见房间里的桌椅板凳乱了一地,儿子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脸上还有伤,胡乐那个孩子也不见人影,她自然担心地紧。   “明泽,你这是怎么了?”李母叹息了一声,这事会不会和胡乐那孩子有些关系?他们是吵架了?可是……“明泽啊,娘请了人去给你找大夫,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   想到此处,李母抬手抹了抹眼泪,李家四代单传,她夫家又去世地早,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李明泽平安喜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有什么面目去见李家列祖列宗!   “儿子……明泽……”   李母又唤了李明泽两声,眼泪像是止不住地一般,连连朝门口望了几眼,可惜仍然没有看见大夫的影子,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   “娘……”在李母朝门外望的档口,李明泽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儿子!明泽,你终于醒了……”李母被李明泽的声音弄得一惊一喜,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就欲往门口走,“明泽,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啊。”   “娘,等等……”李明泽拉住了李母的袖子,“我……我这是……”   还没等李母回答,李明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腾地一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尽是害怕的表情,朝四周望了又望,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娘,胡乐呢?胡乐在哪里?”   “胡乐那孩子我昨晚一进来就没看见了,怎么了?娘以为你跟他吵架了呢,”李母轻撇了李明泽一眼,见他如此慌张有些奇怪,“明泽,出什么事了?”   “娘,他不在吗?已经走了对不对?”李明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狠狠扯着李母的袖口,等着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对……不在……”见李明泽如此激动,李母连忙捉住了他的肩膀,似乎想要他冷静一点,“明泽,你到底怎么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以去报官的,你别怕。”   “没用的……没用的……”李明泽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边翻箱倒柜地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一边转过头来对李母说道,“娘,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得赶紧离开……对,离开这里。”   胡乐不会放过他的!他想起来了,胡乐要杀他!他不想死,要逃……对,快点逃!   “明泽,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李母听见李明泽的话一惊,看他的样子也会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这里是李家主宅,怎么能如此轻易离开?!   “娘,你不要问了行不行!”李明泽一把将手中的小箱子摔在了地上,李母平常放置的针线活计都被甩了出来,“我们要马上走!马上!你要是不跟我一起,我就自己走!”   那胡乐恨的是他,来他家这么久他娘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胡乐,胡乐应该不会伤害他娘的吧?   此时的李明泽完全忘记了胡乐只是一个妖精。   他这样想着,反倒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连忙转过身来对李母说道,“娘,你不用收拾了,我自己走。你放心,等我安顿好了我就来接你。你等我。”   “这……这……这……”李母被李明泽这话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让她离开儿子这怎么能行?即便不要了这住宅……“明泽,你等等,娘听你的,娘马上回房间收拾东西去……”   此刻的李明泽却是没有听见李母的话,他看着自己手上精致的小箱子,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娘,你放心,我马上就会回来接你的……对,用不了多长时间。”李明泽将箱子放在了从柜子里翻出来摊开的包袱上,顿了一下又翻出两件衣服来放在了里面,随手绑了两个结,“娘,你别担心我……我必须走……要是,要是你看见胡乐的话就说我已经走了,他找不到我的……”   “明泽,娘跟你一块走……你等等哈……”李母抓着李明泽的包袱不敢放开。   “你放手!娘,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李明泽大力将李母的手拉了下来,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我必须得走……”   然而还没等李明泽话音落地,一阵喧闹的声传进了他的耳朵,好些个捕快从李宅的大门冲了进来,由于速度过快地面上尘土飞扬,为首的那人站在了李明泽的面前,手还紧紧地握在腰间的刀把上,“走?你这是想去哪里呢?”   “这……这位官爷,”李明泽被这突然冲进房间的七八个捕快一惊,见他们个个都面色严肃,当下有些小心地将挂在肩上的人包袱往后挪了又挪,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位官爷,您这是有什么事?”   “有事,我当然有事了,”那捕头将刀取了下来,带着刀鞘往李明泽的包袱上戳了戳,“这是藏着什么呢?取下来!”   “你们……你们是捕快又如何!私闯民宅倒也罢了,现在还想抢夺财物不成?”李明泽心中一紧,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厉色道。   “私闯民宅?抢夺财物?哈哈哈……”捕头一声大笑,“听见了吗兄弟们,我们好不容易逮着他,他还先告起我们的状来了!”   捕头声音一厉,从怀着掏出一张纸来摆在了李明泽的眼前,上面的官印十分显眼,“李明泽,看到了吗?这是县令大人的函令,何掌柜的银子是你偷的吧?现在还请你跟我们往衙门走一趟吧?”   “这,官爷,会不会是弄错了……”李明泽还未答话,倒是李母先站了出来,李家虽然穷,可是从不会做这偷鸡摸狗的事!何掌柜?难道是……李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连忙为李明泽撇清道,“官爷,若你是说李家这突然有了银子的事,那都是因为前阵子明泽救了一个小少爷,那银子是人家给的啊!”   “人家给的?呵……”捕头一声轻笑,眼神中满是讽刺,“李明泽,你跟我们说不管用,这是县令大人发的话,若你是被冤枉的,县令大人定会为你主持公道,若你真的盗了何掌柜家的银子,你也别想逃!”   说完这句,捕头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捕快便一溜地围上了李明泽按住了他,任凭他怎么挣扎也都不能挣脱半分。   “不……不是我偷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抓我!”李明泽慌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境地!他还没有取得功名就先入了狱,那他岂不是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不,不能这样!   那捕头自然未理会李明泽的大喊大叫,反倒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在桌边坐了下来。   “头,这李明泽的包袱?”   捕头接过了一旁捕快递过来的包袱,把它放在了桌上解开了来,箱子里面的银子亮瞎了在场众人的眼睛。   “你还有何话说?”捕头一声轻哼,重重地将箱子重新盖上,站了起来手臂一扫,声音又加大了几分,“带走!”   “官爷,官爷!你行行好,我儿真的没有做这种事啊!”李母一见这个样子便扒着那捕头的裤子死死不肯放开,声音里打着哭腔,不停地摇着自己的头,“官爷,你别抓我儿子……你要抓便抓我吧,钱是我偷的,跟我儿子没有关系……”   “走!”李母的力道哪比得上那捕头,稍稍一用力李母的手臂便被扯了下来,一声令下他身后的捕快便押着还在一直挣扎的李明泽走远了。   “儿子,儿子!”李母跌跌撞撞地边哭便追,却只能看着李明泽被背影越来越远,最终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明泽!明泽……”   而此时的胡乐却是回到了方山,他正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树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女人拄着一根造型奇特的拐杖,声音像是指甲刮在石头上那般,听着刺耳又难受。   “小乐啊,你这次来找我这个糟老婆子干嘛啊?” 第59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10   “祭祀大人,您都知道了还问……”胡乐撇了撇嘴,声音里有些气闷,山上那些个兄弟姐妹们可没少拿他下山的事戏弄他,祭祀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嚯嚯……”那老妇人抬手掩面笑了一声,脸上的褶子纵横交错,“听说小乐看上了一个男人?”   “可是他不喜欢我……”胡乐晃荡着自己的双腿,“祭祀大人,你不是说我是方山上最漂亮的狐狸精吗?”   “是啊,但是人类愚蠢而又自大,他们呐看不起我们的身份,天天嚷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伤害他们最深的永远是他们自己……咳咳……”夫人咳嗽了一声,见胡乐正望着她,便又接着说道,“小乐,我听他们说最近镇上来了一个年轻和尚?”   “嗯……是一个很厉害的和尚,我还特地去打探了一番,说是叫什么……对,叫智安……”胡乐想起来那一夜烧在他身上的佛经,面色又狰狞了起来,声音愤愤,“祭祀大人,我们去杀了他吧,我一个人打不过他……”   “等等……小乐,你说是一个叫智安的和尚?”老妇人的眼睛有些浑浊,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胡乐。   “是叫智安,他还给李明泽送了一页佛经,然后我就现了形……”胡乐将一旁的树枝折了下来,一片又一片地拔着上面的树叶。“祭祀大人,你听说过他吗?”   此时的胡乐自是不知道佛经是陆非鱼交给李明泽的。   “听说过的,几年前的时候,灵生刹的一个小和尚一出手就收了好些个有些道行的妖怪,后来就没有妖怪敢犯在他手里了,此子天生颇有佛缘,术法高深……哎……”老妇人叹了口气,这些年死在那智安手上的狐族可是不少,“小乐,你想清楚了吗?那智安秃驴怕是已经盯上你了,你以后可别再下山了,不然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祭祀大人,我……李明泽还在山下呢!”胡乐一把将手上的树枝折断成了两截掉落在那老妇人的面前,眼睛里满是坚定,却不知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其他,“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小乐,你知道有多少狐族因为与人类的情爱而丢了性命的吗?我早先便跟你说过,不能动真感情,你怎么……怎么……”老妇人将手中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戳了又戳,面上尽是恨铁不成钢,“那些自视甚高的人类怎么会对妖精付出真心?他们,不过是贪图你美丽的外表罢了!小乐,你听话……”   “不!我不要听,我就要和明泽在一起……”胡乐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从树上跳了下来,“祭司大人,狐族可以变成人类吗?”   只要他变成人类了,那么明泽还会喜欢他,他们会像以前一样。   “傻孩子!你怎么能犯这种糊涂……”老妇人的声音又厉了些,她现在才察觉到胡乐怕是认真的。   “祭祀大人,我……我真的喜欢明泽,你就告诉我吧……”胡乐扯着妇人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求道。   他尝试过了,他对李明泽下不了杀手,那又能怎么办呢?如果他变成了人,明泽就不会害怕他了吧?终究还是因为他是妖罢了……   “孩子,你不懂……你将来定会后悔的……”妇人欲转身离去,面前的胡乐却是陡然跪下了身子。   “祭祀大人……我不会后悔,请您告诉我吧……我喜欢明泽,想要跟他在一起,如果我变成人就能跟他在一起,我是不会后悔的!无论……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胡乐恳求着,和明泽在一起的时候是他这么长久的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小乐……你先起来吧……”妇人将胡乐扶了起来,“你既然如此坚持,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竟来你若是后悔了还可来找我……”   “嗯……祭司大人,有什么可以让我便成人?”胡乐声音兴奋。   “从妖变人,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看你有没有那个命罢了……”妇人顿了一顿,人妖从来便是势不两立,她又何须自疚?“这第一个嘛,便是寻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将他的心脏掏出来,等他死后你立刻借居他的肉身,不消三天,你便会以他的肉身成人,这对你而言是最简单的法子。”   “最简单?”胡乐不解。   “对,最简单。十多年前这镇上便有一个蒋姓之人阴年阴月阴时的时辰生了一个儿子,现在要找到应该也是很容易的吧。”   蒋姓?那人不会就是蒋轩昭吧?胡乐隐隐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蒋轩昭!可是……   “我试过了,有一个姓蒋的很像,但是他身上好像有什么防身宝物,我使出全力都不能接近他分毫……”胡乐脸色耷拉了下来。   “那……便只有第二个法子了……七月十四鬼门大开,那是阳间阴气最重的时候,你只要在这天晚上吸取七七四十九个成年男子的灵魂,你的三魂七魄皆会圆满,从此你也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老妇人的声音悠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祭祀大人……只有这两个法子吗?”第二个倒是不难,可是镇上那和尚不走,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是的,只有这两个法子……做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何况你是要逆人妖之别的天地规则呢?”老妇人轻轻摩擦着她拐杖上的花纹,眸色有些幽暗。“放心吧,孩子,我会保护你的,只要过了那一夜,你便是一个真正的人了,天下任何和尚道士都不能将你怎么样。”   “祭祀大人……我……”   “胡乐,快出来!你的情郎出事了!”胡乐话音未落,却是被他一个族内姐姐的声音打断了来。   出事?情郎?是李明泽!一想到这个名字,胡乐一刻也待不住了,也不待和那祭祀告别,转身便跑了出去。   原地的老妇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轻轻笑了声,她转了转自己的脑袋妇人便不见了,原地只蹲着一只很大的石雕狐狸,只是眼睛处的幽光有些渗人。   “怎么了,胡媚,出……出什么事了?”胡乐声音有些紧张,可是明泽能出什么事?   “刚刚我跟姐妹们下山,看见你那个情郎啊被几个衙差押走了……好像是,是因为他偷了人家的银子……”胡媚扭着腰,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帕子,面上是没所谓的表情。   “银子?”胡乐重复了一声,是他给明泽的银子?“胡媚,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忙?你个小兔崽子有什么忙要我帮?”胡媚瞟了胡乐一眼,声音柔和了一点,“说吧?”   胡乐面色有些犹疑,他咬了咬唇,在胡媚耳边嘀咕了几声。   “好啊,你这个臭小子!”胡媚听完往胡乐的脸上戳了一手指头,“这也敢想你活得不耐烦了?”   “胡媚姐姐——你帮帮我吧……”胡乐耷拉着脸,“如果胡媚姐姐不帮我,我就没办法了……”   “你让我想想……”   “胡媚姐姐,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啊,我先走了……你不能反悔!”胡乐不等胡媚回答,转身便消失了,徒留原地跺脚的胡媚。   ……   阴暗的牢房里,气味有些难闻,一只老鼠从李明泽身边跑过,他的眼睛里却一丝波澜也没有。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他已经习惯了。   县令大人一直没有提审他,他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一个月,一年,两年……他求了狱卒,可是没有人理他,他娘也没有进来看过他一次,他觉得自己就快疯了!   “看什么看!说你呢,还看!”见他的视线在他们身上,那边正喝着酒的狱卒走过来就往牢门抽了两鞭子,尽管抽不到他,他还是立马就低下了头,往里面又挪了一些位置。   “明泽……”恍惚间,李明泽好像由听见了胡乐的声音。   呵,他在想些什么呢!那只是一个妖精,一个要害他的妖精!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在胡乐的手里不是吗?至少……胡乐之前还是对他好的……   李明泽突然想起胡乐笑着给他磨墨的样子,胡乐倒在他怀里的样子,胡乐给他送来银子的样子,即便在最后,胡乐不是还没有杀他吗?李明泽眼睑轻敛,如果,如果现在胡乐能来救他就好了……   “明泽,不用如果,我真的来救你了……”胡乐的声音再次在李明泽的耳边响起,原来竟是他不小心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这不是梦!李明泽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瞬间的害怕之后便是激动。   “阿乐,阿乐,你在的对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李明泽特意放低了声音小声轻呼着,胡乐真的过来救他了!他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在这里。”胡乐的身影突然从李明泽的眼前缓缓浮现,他正巧笑倩兮地看着他。   “阿乐……你真的来救我了……”李明泽站在原地,声音有些哽咽却是迟迟没有上前。   “对,我来救你了。”   胡乐主动靠近了李明泽,双手缠上了他的腰。此刻李明泽的脑海里却是突然浮现那天看到的眼睛里闪着妖异红光的狐狸,他的身子颤了一下胡乐却是没有发现。   “他们……”李明泽小心翼翼地抬手将胡乐圈进了自己的怀里,看着外面倒了一地的狱卒开口问道。   “放心,他们没事,只是晕了过去罢了,”如今要是杀了这些人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胡乐从李明泽的怀里出来,牵上了他的手,“明泽,我带你出去。”   “……好。”   随着两人的消失,牢房门口的暗处陆非鱼和智安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蒋施主,就这么放任那妖精走了?还有李施主……”智安有些狐疑地再次开口问道,他是越来越搞不懂面前这人的心思了。   “放心,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治愈术的关系,智安能感觉到的他自然也能感觉到,李明泽的生机已经在慢慢消逝,如今再和胡乐待上那么一段时间,呵……   “不过,智安大师,你这么关心李兄的话我可是会吃醋的……”陆非鱼对着智安挑了挑眉,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   “蒋……蒋施主,小僧没有……”智安不停地转着手中的佛珠,左手还摆着揖礼,却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后退。 第60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11   “哦?没有?”陆非鱼走近了智安,俯首贴在智安的心口处,声音带着轻笑,“若是没有的话,智安大师如何心跳的这般快?”   “蒋……蒋施主……”智安呆呆地唤了一句,他如何能料到陆非鱼竟会这般动作,整个人都不知道作何回应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智安大师是想这般和我解释吗?”陆非鱼站直了身子,好心替智安解释道。   胸前的触感消失,智安心中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此刻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他却是始终未敢抬头。   “对,出家人不打诳语,”智安像是终于回过了神来一般,“阿弥陀佛。”   “其实,世人皆言大师你天生佛缘,我看却是不过如此嘛,”陆非鱼抬手摸上了智安的脸,智安退了一步,眼看着陆非鱼的手就要离开他的脸颊,“别动,让我摸摸。”   智安听见陆非鱼这话,脚下像灌了铅石一般,再也无法动作。他抬起了头来,两人视线相对,陆非鱼弯起了唇角,手从智安的额角一路往下,捏上了智安的耳垂,“像大师这般和佛堂上受香火供奉的金身塑像可是一点都不相似,大师可还记得我一次见你时说过的话?”   “蒋施主是说‘秀色可餐’?”智安望着陆非鱼的眼睛,突然有些冲动,“其实蒋施主才是。”   在智安心里。当然,这最后一句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难得智安大师谬赞,”第一次被智安呛声回来,陆非鱼倒是少有的兴奋,难不成智安终于开窍了?“只是不知我这秀色可当智安大师的素餐否?”   陆非鱼的手还把玩着智安的耳垂,那红红的耳尖也不知是因为陆非鱼的玩弄,还是智安自己的紧张。   因为手上的动作,陆非鱼的袖口都滑到了手肘处,露出了一节纤长白皙的手臂,映在了智安的眼中。   眼前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不知怎地智安的脑海里就冒出这句诗来,如果这时候的陆非鱼听一听,他一定会听到智安的心跳得越发快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经文他记得,可是眼前这人,他好像触手可及。如果脱下这一身法袍,他是不是就能将他拥入怀中?   “轩昭……公子,不可妄言。”最后的那一刹那,智安还是退了一步。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啊?”陆非鱼故作叹息地也往后退了几步,两人的距离拉得不能再开,没关系,智安需要时间,他也有的是时间不是吗?“不说这个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智安大师可要多注意镇上百姓的安全,蒋某在此多谢智安大师了。”   陆非鱼弯腰向智安行了一礼。然而见他如此礼遇的举止,智安却有如一座大石压在心口,郁郁不得发。   “无妨,分内之事。”智安的目光停留在陆非鱼脚上的长靴上久久没有移开。   “七夕将至,马上便是七月十四了吧?”   胡乐既然对李明泽动了真心,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明泽就这么死了,不是像当初将李明泽受到的伤害转嫁到别人身上,便是胡乐弃妖成人。   而有那个祭祀在,胡乐的选择应当会是第二种吧?若是第二种,胡乐在他身上已经尝试过了,那么七月十四……大概不会平静呀。   “对,怎么了?”见陆非鱼一脸沉思,智安也敛下了自己心里的不平静。   “无事,今日冒犯大师了,还请恕罪。”陆非鱼平静地结束了谈话,转身便走向了牢房外,“我去叫人过来。”   还躺在地上的那些个狱卒总不能一直让他们这么躺着。   “……”望着陆非鱼的背影,智安想开口唤他,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脑海中佛经禅语一一掠过,却是激不起他半分情绪,心中的佛仿佛也离他越发远了……   ……   方山。   “小兔崽子,你真的这么快就把人带上来了?”胡乐和李明泽突然出现在胡媚眼前,实在叫她吓了一跳。   方山上历代狐族有祖训,狐族可以下山,但是绝不能带人进入狐族领地。据说曾有一名狐族先辈违背了这条祖训,当即就被祭祀废除修为,成了畜生赶出了方山。本来胡乐当时叫她帮忙之时,她可没料到他真有这个胆子!   “胡媚姐姐,你可答应过我要帮忙的,不能说话不算话!”胡乐一听胡媚想要反悔的迹象立马就急了。   镇上就那么大,若是不把明泽带到山上来,他哪有地方藏!   “……行行行,你胡媚姐姐我什么事没干过啊?不过就是藏个男人嘛?小事一桩!”祭祀整天待在自己的洞府里,想不被她发现应该不困难吧?   毕竟据说只是据说,他们也从未亲眼见过,胡媚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此时在他们的大本营胡媚自是不讲究,一条红色的尾巴还露在外头。她扭着自己的腰身就到了李明泽的身边,脸上的妆容妩媚,眼睛里带着魅惑“哟,就冲小乐带回来的这个俊俏小哥,我啊,一定帮你!”   胡媚话音未落,身后的尾巴就蹭上了李明泽的胸口。然而即便投怀送抱的是个妩媚妖娆的美人,看着李明泽眼里却如同夜叉一般,她是妖!李明泽几乎是瑟缩着立刻朝胡乐身后躲了过去。   “胡媚姐姐,我可先说好了,要你帮忙是一回事,”胡乐将李明泽从他身后拉了出来,握上了他的手举在胡媚的眼前,“可他,是我的男人!”   “哟哟哟,小胡乐这么快就学会护食了?”胡媚掩面笑了两声,只是听语气却是有些不满,“好了,我胡媚可还不屑抢你这小子的男人……不过,这人,等哪日你玩腻了,可一定得告诉姐姐一声,毕竟,这般俊俏的样子,可是不多见啊。”   “胡媚姐姐,你若是想找男人了,改日里我一定去山下替你捉上几个来,保管阳气足,姐姐你享用也美味。”见胡媚一副饥渴的样子,胡乐翻了个白眼,却是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李明泽听见他的话往旁边退了些距离,连嘴唇都在颤抖。   他是想逃离监狱,但是这里是一个食人窝!他……他还能活下去吗?   “噗……还是小乐懂我……”胡媚故作羞涩的笑了两声,也不再盯着李明泽了,“你放心,姐姐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瞒着祭祀大人的。”   “你们是想要瞒着我什么?”伴着沙哑的声音响起的是一阵越来越近的咚咚声,那是祭祀的拐杖拄在地上的声音。   “快……你快带他走……”胡媚一听声音便急了,不停地朝胡乐吼道。   “走?小乐,你要带这个男人去哪里啊?”还没等胡媚的声音完全落地,老妇人的身影已经“飘”了过来,转瞬就到了三人面前,正欲施法离开的胡乐也没了动作。   “你们,跟我过来。”老妇人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伸出了她的手放在了胡乐的跟前,那手干枯开裂,宛若已经死了许久的树干一般。   “祭祀大人……都是我的主意……你,你不要伤害他……”胡乐将李明泽拦在了身后,此刻只要祭祀大人一根手指头,怕是明泽连命都保不住了!   而此时的李明泽也早已经被吓得呆傻,老妇人扬起自己手中的拐杖朝他轻轻一点,李明泽便立刻晕倒在了地上。   “祭祀大人!你……”胡乐见李明泽倒地,急忙扶住了他,见他胸膛还在平稳起伏,这才没了声音。“祭祀大人……”   “这回放心了吧,跟我出来吧孩子,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胡乐和胡媚两人对视一眼,胡乐将手递给了老妇人,一行三人先后离开了,只留李明泽一人靠在墙壁上。   不过一瞬的时间,空气突然一荡,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来。   ……   “看到这里了吗?”他们并没有走上多久,老妇人将胡乐和胡媚带到了一块墓地前,指着眼前大大小小的墓碑,“我狐族在立足方山已有几百年之久,在这里的都是狐族先辈,当年最繁盛的时候这方山上的狐族有百余只,可是现在加上我,也不够十只。所以,我又怎么会伤害你们呢?”   “祭祀大人……”   “不要说话,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情,”老妇人抬手将胡乐遮在眼前的长发扫到了脑后,声音悠悠,“我不会伤害那个男人,但是他的状态并不好,他要死了,你知道吗?”   “不……这怎么可能?”胡乐被老妇人的话一惊,连连晃了晃脑袋,明明他的明泽还好好的!   “孩子,你不要不相信,你的修为太弱了自然看不出来,但是你可以想一想,你们待在一起那么久,你就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来吗?”见胡乐紧盯着她,老妇人低下了头,手指在拐杖的花纹上磨擦地更快了,“你可还记得关于人妖的忌讳?人妖长久混迹,妖便会将人类的生机挪为己用,何况你们是人妖相合,有违天道,他的性命怕是不长久了。”   老妇人的话音刚落,似有一声轻响传进了她的耳朵,她手上的拐杖一震,拐杖周身泛起一圈红色波纹,那波纹逐渐扩大,她却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难不成……她听错了?只是还未等她深思,便被打断了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胡乐声音喃喃,然而即便万般难以接受他也不得不信,因为老妇人说的话没有错!长久的静默过后,胡乐眸光一闪,死死地抓住了老妇人的手,“我该怎么救他?祭祀大人,你知道的对不对!”   “你变成人吧……只要变成人,他就会好起来的……”明明是看着胡乐说话,老妇人幽暗的眸光中却是望不到焦距,尖利的黑色指甲在拐杖上划出了深深的痕迹。   这些个墓碑啊,怎么能埋着她呢? 第61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12   时间如白驹过隙,距上一次陆非鱼和智安在牢房里的谈话已差不多过了半月。此时此刻的蒋府内,智安已在小径处站了许久,眸光幽深。   对面凉亭内一男一女正坐在一起,言谈间不时笑意盈盈,才子佳人,羡煞旁人。   这半月来,那人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无意间听府上丫鬟小厮耳语,说是蒋夫人有意为他择妻,他身边那女子便是可能成为他妻子的人选吗?智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拽紧了,呼吸都觉得困难,即便面佛诵经也不能让他的心情平静半分。   也不知亭中女子说了什么,那人扬起了一个笑意,顷刻便让女子红了脸。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智安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了。   “蒋施主,小僧有事打扰,还请施主恕罪。”人还未走到凉亭,智安的声音已经先传到了亭中两人耳边。   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竟然和身边那个女子如此亲密!若此时不是他出言制止,这两人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那苟且之事?!   智安大跨步走到了陆非鱼的面前,面色依然平静,只是眼中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和他得道高僧的人设当真是天差地别。   这么长时间的一切,都只是在耍弄他?他真的……不欲与他再做纠缠?智安紧盯着陆非鱼,手中的佛珠串将他拇指压出了红印,他却是丝毫未觉。   “原来是智安大师,不知智安大师有何要事,在下……”陆非鱼望了旁边的女子一眼,面上有些为难,心中却是长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智安能忍多久呢!   七夕是个好日子,瞬间便提醒了蒋母他这个宝贝儿子的终身大事。上次他可是表白受挫,陆非鱼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得劲地。   他身边这位李姑娘是蒋父生意伙伴的女儿,虽然双方父母有这个心思,不过这个李家姑娘倒是一个“女中豪杰”,一早便跟他言明了李家无子,她只欲招赘入府,只是现在不是坦白的时候,陆非鱼想着借此刺激一下智安也并非坏事,两人便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虚与委蛇。   “明日便是七月十四了,蒋施主是忘记了吗?”与其说智安的语气是咄咄逼人,不如说是愤懑中还带了那么一点委屈。   “这……在下自是没有忘的……”陆非鱼笑得有些讪讪,说出来的话却是摆明了不能令人信服,他转身望向了一旁的女子,“李姑娘,在下还有事,不知……”   “既然蒋公子有事,我岂敢打扰?”女子掩唇笑了一声,视线在陆非鱼和智安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眼中的兴味更甚,“两位可尽兴,小女子便先告辞了。”   待到那李家小姐的背影逐渐远去,智安又往前踏了两步,与陆非鱼不过咫尺之距。   “智安大师,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陆非鱼伸手欲将智安推开,然而无论如何使力智安却是丝毫未动。   “无事,只是有些饿了。”面前的人红唇一张一合,智安喉间微动,声音有些嘶哑。   “饿?”   “对,蒋施主前几日的话小僧想要重新答,轩昭可为小僧食否?”   智安一本正经地发问,然而他话音未落,陆非鱼已经倾身吻了上去,双手也缠上了智安的脖颈。   智安双目圆瞪,尚未反应过来陆非鱼便已经在他的唇齿间攻城略地,勾着他的长舌交缠,两人的喘息逐渐加重,突如其来的刺激击溃了智安的理智,然而还没等他夺回主动权陆非鱼便已经退了出去。   “感觉怎么样?”陆非鱼抬手轻擦了一下智安嘴角的不明液体,笑得有些得意。   “……”智安望着陆非鱼的笑脸却是沉默了许久,脸上表情复杂难明,他抬手握住了陆非鱼还放在他嘴角的手,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认真,“等完成此间事,我会还俗。”   “你想好了?”   “想好了,所以……“智安将手中的佛珠串放到了陆非鱼的手中,“你不能娶旁人。”   “这算是你的嫁妆?”陆非鱼朝手中的佛珠串看了一眼,说不上是什么材质,上面刻着像是佛经的精致纹路,阳光下隐隐透出金色的光芒。   “……嫁妆。”智安看见陆非鱼脸上的笑意,也不反驳他,至于是嫁妆还是聘礼说了可不算,“记得带着身上,今天晚上不要出来。”   “你今天便要出去?”陆非鱼有些不解。   “嗯……布置一些东西,我怕到时候有所疏漏。”智安深深看了陆非鱼一眼,将佛珠串紧紧塞在他的手里,“一定保护自己,我走了。”   未待智安转身,陆非鱼却是突然拉住了他,将颈项上戴着的桃木剑取了下来放在了智安的手上,“这个给你,我的聘礼。你若是弄丢了我今天说过的话便也不作数了。”   降妖伏魔什么的他可一点忙都帮不上,有了这桃木剑,智安肯定能轻松一些。   “好,不会弄丢。”   智安俯首,陆非鱼立即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桃木剑坠子戴在了智安身上,就势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来,见他这般,智安也忍不住轻扬起嘴角。   当夜子时,明明已经临近十五,却是连月亮的影子都没有出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报更的人也不见人影,一阵微风吹过,大街上鬼影幢幢。   智安一个人静静地在街上走着,手上没有了那串佛经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不过看到颈间露在外面的桃木剑,智安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   然而还未过片刻,智安的脚步便停了下了,稍微闭上了眼睛。他们,来了。   之前轩昭便跟他说过,今日方山上那些妖怪恐怕会全员出动,甚至让他提前准备了引身咒,以无色无味的佛香粉为媒介掌握他们的行踪,不过他是怎么将这佛香粉放到了这些个妖怪的身上却是没跟他说。   他的轩昭,有秘密呢。   智安脚下轻点,陡然间便站在了房顶之上,随即向着相反的方向奔走,不过几个呼吸,智安便停了下来,望了一眼脚上的位置,紧接着破窗而入。   房舍内床上的帐帘已经被掀开,一男子睡得正熟。然而床前一身红衣的女子却是正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见到智安突然出现也是一惊。   “你这秃驴,那佛经是你放的!”狐妖说的并不是问句,她受伤之时才看见男子手上握着的一页佛经。   “阿弥陀佛,施主想要害人,小僧想要救人罢了。”   那佛经是他早先便准备好的,事前和这镇上县令商量了一番,所幸自己的名声还有点用,镇上所有青年男子人手一张,只是为了今天拖延时间罢了,确是个真是个好方法。   智安双手合十,一句句禅音从他口中吐出,化作了金色的字体向着狐妖而去,那狐妖勉强站起身来闪避,却是怎么也逃不开金色的包围,心下一狠手化利爪便直冲智安而来,然而却被智安周身的金光一刺,再次吐血倒地。   “你这和尚,咱们不动武不行吗?我今天可不是来害人的,只是……”狐妖见自己敌不过智安,眼神一闪,转脸就换了一个表情,“只是追寻一阴间秽物而来,怕他伤人,这才进了这凡人地方……”   “阿弥陀佛,施主身上血腥之气浓厚,周身晦气缠绕,怕是早已害人性命,小僧术法疏漏,然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大师……大师,小妖一时糊涂……”那狐妖听见智安所说便急急跪倒在他面前,企图求得一条生路。   “阿弥陀佛。”智安手中的动作未因狐妖的求饶有半分犹疑,他手掌一扬一束金色利刃凝成,直直打向了狐妖的身体,狐妖一口血喷出,不过瞬间也无声息。   看了一眼地上的狐狸尸体,智安伸手一扫那尸体便瞬间消失了。   现在……该下一个了。   ……   “你如何会在这里?”只差一步自己便可马上得手,没想到还是被这秃驴搅了好事!然而联想到刚刚那床上男子的佛经,胡乐瞬间便了然了,“这佛经是你弄的?可是你怎知我今日回来?”   “阿弥陀佛,施主既要伤人,小僧自然知道。”   “呵……你今日阻止了我又如何?你可知今晚可不止我一人,明日你便能知道你所做的不过是无用功罢了,还不如让我杀了这一人,我向你保证日后再不伤人。”胡乐紧盯着智安,双手紧握。   “不行,因为只剩下你一个了。”智安缓缓摇了摇头,他伸手一甩,地上五六只狐狸尸体便出现在了胡乐面前。   “你……他们!”胡乐只一眼便认出了地上的尸体,与族人相伴这么多年,他们身上的气息他自不会认错!“你,你杀了他们!”   “阿弥陀佛,种孽事,得孽果。”这些个狐妖里面无一没有沾染上凡人性命,既然为恶,自然应该受到处罚。   然而智安话音未落,胡乐便化身成为一只巨大的狐狸,抬爪便向他抓了过来。   “胡乐,等等,我可是还有一些话没跟你说呢。”智安闪身便避开了胡乐这一击,正待还手之事却是突然听见了陆非鱼的声音。   他回转过身子一望,却是发现陆非鱼凭空出现在了桌前,正优哉游哉地拿了杯子倒茶。   “你怎么来了?”智安突然就着急起来,万一……万一这妖怪要是伤到他了怎么办!这么一想,智安急忙奔到了陆非鱼的身前。   “别担心,你应该相信我才是。”陆非鱼对智安挑了挑眉,他现在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吧?   “蒋、轩、昭……”还不待两人说完话,胡乐咬着牙喊出了这个名字。 第62章 聊斋世界的公狐狸精13   “没错,是我,难为你竟然还记得我这么一个小凡人呐……”陆非鱼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过因为李明泽的事情,你对蒋家做的事我可都记得。”   “你怎么知道……你明明……”   “我是人类,可是我这个人类有点天赋异禀,”陆非鱼笑得有点欠揍,随即切入了正题,“胡乐,今晚你是来取人魂的吧?目的是为了变成人。”   胡乐还是那副狐狸身体,巨大的狐眸红光闪烁,那眼神里有着怨愤,还有不解。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可以问问李明泽,今天的事情可都是他告诉我的哦,还有你们身上的佛香粉也都是他放的,怎么样?感觉可还好?”陆非鱼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底上一层黄色的茶渍荡了一荡,“另外的一个朋友,你要是再不出来,这上好的肉身可就要被毁了啊。”   胡乐还在震惊于陆非鱼的话,他下意识地朝四周望了望,却是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老婆子我很奇怪,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房门突然被打开,狐族的祭祀从门口进来,手上的拐杖架着李明泽的脖颈,声音沙哑粗粝。   “都说了在下天赋异禀,可是你们偏偏不信,哎……”陆非鱼叹了口气,智安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陆非鱼顿了一顿,“阁下怕是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这偷来的命你可不能继续偷了……”   陆非鱼话音未落,那祭祀便放下了手中的李明泽,一根拐杖直冲陆非鱼而去,却是被智安挡在了他三尺以外的地方,两人打斗起来。   “我说你这老不死的,狐族那些个墓碑下面埋着的有几个是你杀的啊?你的同族因为人类的灵魂变成了人,这肉身对你来说便是上好的补品,你拾掇这胡乐变成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那祭祀的话随着陆非鱼的话打得越来越急,陆非鱼却注意着一旁的胡乐。   狐族的祭祀早已没有寿数,却想要逆转阴阳,已经成人的妖类因为灵魂圆满,肉身又具有妖类的精气,便是他延长寿数的不二法门。在原本的剧情里,最后的胡乐怕已经不是胡乐了。   “这是第二次了……”那边的胡乐重新化作了人身,他抬眼望了望打斗中的祭祀,随即蹲在了倒在地上的李明泽身边,眼神复杂难明,面上却是古井无波。“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都是他!”李明泽指着陆非鱼,声音激动,“他说只要我帮他我就是镇上的有功之人,不仅偷盗的罪名会消除,甚至我还可以去考功名……你知道吗?我还可以去考功名!”   李明泽拉住胡乐的手,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这不能怪他!何况,他是人他们都是妖!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对,李明泽这么一想,声音更是理直气壮许多,“胡乐,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跟我在一起只会害我!那天,那天我都听见你们的谈话了,你不能这么自私!”   “大闹蒋府是为你,偷盗银子是为你,如今杀人还是为你……甚至还为你赔了这么多族人性命……”胡乐此刻出奇的平静,平静地有些不正常。   一直最为疼宠她的祭祀只是为了要他的命!他付出真心的人也从来没有在乎过他!胡乐往地上七零八落的狐狸尸体瞟了一眼,眼睛里含着厉光。   “胡乐……”李明泽见胡乐的样子突然挣扎着爬远了些,不断靠近着陆非鱼“蒋轩昭,你……你答应过我我不会有事的!”   “我确实答应过你,”陆非鱼望了地上的李明泽一眼,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胡乐,从内襟里掏出智安的佛珠串轻轻摩擦着,“胡乐,善恶因果,李明泽是对不起你,但是如果你下得了手第一次怕是不会放过他了不是吗?你早就意识到了,他不爱你。”   李明泽完全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可是他罪不至死。对于他这种人,怕是活得越久,受的折磨越久。何况,还有李母。   陆非鱼的话像一根根针戳进了胡乐的心里,本来已经微扬的手也放了下去,躺在地上的李明泽并不知道自己险险逃过一劫。   “对……我知道……”胡乐有些哽咽。   “他们要结束了,”陆非鱼看向了智安和狐族祭祀,此刻智安已经明显占着上风,完全是压着那老妇人在打,“我给你半个时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听完陆非鱼这句话,胡乐突然看向了战场中的祭祀,双手握成了拳,却是未踏出一步。   对付眼前这和尚一人已是吃力无比,以一敌二她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意识到这一点,打斗中的祭祀突然开口说道,“小乐,你别听此人胡说!婆婆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又怎会伤害你!”   “你的婆婆每隔十年便会闭一次死关,每次出来都会年轻许多,可是胡乐,你就真的没有发现你的族人每隔十年必死一个吗?如果不是这次因为李明泽让你将你这些个族人都叫上了,这一次怕也就死你一个,”陆非鱼顿了一顿,瞟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不过你应该是你的祭祀大人发现最好的补品了,不然也不会舍得一次性将他们全都送出来。   “够了!”陆非鱼话音未落,胡乐的猛然间叫了一句,转头看向了他,“我知道你和这和尚今天不会放过我们……婆婆……婆婆从小最疼我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了不让你做一个糊涂鬼啊。”陆非鱼声音淡淡。   “婆婆,”胡乐与那祭祀对视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却是猛然间朝陆非鱼扑了过来,而智安一见他这般也是猛然扑向了陆非鱼的方向,身后的老妇人趁此机会扬起了手中拐杖,一道幽暗的绿光猛地射向了智安的后背。   然而只是瞬间,原本的陆非鱼却是不见了踪影,胡乐扑了个空。绿光从智安的后背穿过,智安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众人转头一看却是不知什么时候陆非鱼已经到了角落的位置,“智安,他们所有的攻击对你来说都是无效的,所以不用躲避。”   见智安看他,陆非鱼轻轻点了点头。   “我带着他先走了,你慢慢打。”陆非鱼捡起地上的李明泽,瞬间便消失不见,智安来不及思考,将外面的僧袍甩了下来,双手合十默念经文。   那暗黄色的僧袍瞬间锋利入刀,陡然间分成了两个部分分别朝胡乐和那老妇人扑了过去。   ……   一年之后,蒋府。   大堂、庭院里摆满了宴席,宾朋满座,一片喧喧嚷嚷。蒋父蒋母还有陆非鱼坐在主桌的位置,同桌的还有书院的陈夫子,衙门的县令大人。   “为庆贺我儿轩昭府试头名,正式有了秀才功名伴身,今日我蒋某感激乡里乡亲这么多年的照料,俗事繁忙还抽空前来这宴席,希望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蒋父此时明显有点醉了,声如洪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等多谢蒋老爷款待,也恭喜蒋公子中了头名啊!”   “恭喜恭喜。”   “蒋老爷家中有财也一直积善乡里,应该是我们感激您才对……”   ……   蒋父一番话说完,坐在旁边位置的宾客皆言语奉承起来。那县令倒了一杯酒,也对着蒋父说道,“蒋老弟,贤侄可是才华过人呐!县里多少事情多亏蒋府照拂,今日蒋老弟要是不嫌弃我这做大哥地便敬上老弟一杯。”   “这……这可使不得……”蒋父连忙推辞道,“要敬也该是我敬大人你才对。”   “诶,蒋老弟看不上我不成?”县令作势面色一厉。   蒋府有钱,他的政绩还得靠他;蒋轩昭是块好苗子,万一将来走了运,兴许还能帮衬自己一把;还有那个王公贵族的座上宾智安大师,据说也是这蒋轩昭的至交好友,如今只是放下一点架子,可日后收获的……县令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是更冷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蒋父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县令碰了碰,县令的面上这才好转了一些,两人皆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整个主桌便只有陆非鱼一人自斟自饮,智安,可是离开有一年了啊。   最角落的位置上,李明泽和李母正坐在一起。他的眸光紧紧盯着主桌的方向,虽然因为人群密集什么也看不到。   “明泽,快吃啊,这都是多好的东西啊,可别浪费了。”李母一筷子接一筷子将李明泽的碗里夹得满满的,也没有顾及桌上其他人鄙夷的眼神。   “娘……”   “快吃,吃完王大爷家正在盖房子,你去搬着点忙,不然啊,咱们娘俩就要饿死咯。”李母扒拉着吃了两口白饭,吃在嘴里有点咸咸的味道。   她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些什么,可是她更明白儿子再这么下去,怕是等她死的那一天都不能养活自己。   李明泽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再怎么不甘也不过徒惹笑柄罢了,他拿起碗中一个鸡腿,狠狠啃了一口。   而此时门外,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站在了蒋府门前,俊美的五官和通身的气质让门口的小厮都看呆了眼,这简直都不差我们家公子了!然而最让小厮惊奇的是,那男子头上的发冠竟是一把小巧的剑状物。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小厮弯了下腰,这么出尘的人物,应该不是来他们府上蹭吃蹭喝地吧?   “麻烦进去通禀你们公子一声,就说故人来访。”   听完男子的话,小厮有些好奇,却是立刻就转身准备前往通报,只是又被男子叫住了。   “等等——还请你告诉他,我叫……蒋智安。” 第63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1   “叮——您有一条新消息未读。”   “叮——您有一条新消息未读。”   “叮——您有一条新消息未读。”   ……   没有理会电脑上不断地语音提示,陆非鱼慢条斯理地从浴室出来,未吹干的头发上还淌着水珠,浴袍微露的前胸线条分明,性感难言。   他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快三天了,这三天他好好拾掇一下原身这才敢出门。好吧,他发现自己已经隐隐有点颜控倾向了,还好爱人长得……好看。   上个世界里,智安是“嫁”给了他。没错,就是嫁,因为蒋父蒋母的缘故,陆非鱼本来想好好跟他们沟通一下,然而智安却是主动和蒋父蒋母求“嫁”,可没把他们吓得够呛。不过这样一来,对于他们俩的事情蒋父蒋母却是没怎么反对便答应了。   智安术法高深,早先便学有所成。却是执意散去自己的修为和他慢慢变老,只不过最后还是他先离开,想到最后智安长须白发抱着他泣不成声的样子,陆非鱼心情有点郁郁。   胡乱擦了一通头发,陆非鱼好容易压下自己的思绪,便坐在了电脑面前。然而只瞟了一眼,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遥控式情侣共震按摩器、USB直插式跳蛋、E国雷沃仿真生殖器……这都是些什么鬼?!”   这是网城显示的最新订单……虽然他早先便知道了原身卖情趣用品的淘宝店主的身份,但是……他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叮——紫荆公寓D座23-7,麻烦快一点,谢谢。”   又是一条客户消息,陆非鱼看了一眼地点,默默地转身回了房间换衣服。原身租的这个房子在郊区,紫荆公寓可是在帝都中心位置,他的开门红可不能拿个差评。   原身自己有一个二手电驴,同城配送基本都是他自己亲自出马,今天……陆非鱼又拿起了手机,屏幕上“03.23”的字眼分外明显。   他循着原身的记忆走到房子里的一个小杂物间,翻箱倒柜地好容易才找出了客人下的订单,又一丝不苟地包装好,直到从外表上一点看不出里面的线索,这才关上了房门。   只是今天他并没有骑着原身的小电驴,而是抱着快递箱子默默上了地铁。   原身名叫喻可,今年应该是22岁,学历初中,靠着精心经营了好几年的淘宝店,挣扎在帝都的温饱线上。   他只是一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小人物,然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却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当初喻可的母亲因为生下喻可难产去世,他的父亲便将他扔给了乡下的的奶奶,直到喻可十二岁奶奶去世喻父才将他接到自己的家庭,然而此时的喻可已经完全成为了这个家里的外人。   喻可的妹妹喻颜小他两岁,在喻父的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出生,从小便是千娇百宠的长大,喻可和喻颜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天差地别。   喻父潜意识里便认为是因为喻可的到来他的前妻才会去世,对喻可丝毫提不起慈父之心,再加上喻父现任妻子的枕头风,喻父对喻可从来就是陌生人的待遇。   然而在年幼的喻可心里,最渴望的便是父爱。一次次地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喻父的漠不关心让他在这个家里举步维艰。他做不到讨好后母,喻颜也从来不将他当做哥哥,日复一日,喻可变得越来越自卑和阴郁。   高一那年,喻可被学校认定考试作弊。无论他怎么解释,喻父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喻颜的母亲去学校让他退了学。那天晚上,她给了喻可500块钱,让他不要再回喻家。当时喻父就站在一旁,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时候喻可16岁,他靠着那500在帝都摸爬滚打,好赖还没有饿死自己。直到后来他在网上经营的淘宝店逐渐走上正轨,每个月还能存上一两千,喻可的日子才稳定下来。   喻可不是一个上进的人,他满足于这样平淡的生活。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无论贫穷困苦,他的人生可能还有很长。   但是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的。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喻可成了植物人。而这,却是他的好妹妹飞上枝头的契机。   撞他的人正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人公,薛氏集团的总经理薛易。在车祸事故的协理过程中,喻颜认出了薛易的身份,和喻父喻母一商量,便上演了一场好戏。   薛易娶了喻颜,因为喻父喻母的“威胁”,或者还有其他未知的原因。   此后,便是喻颜和薛易之间各种相爱相杀,最终薛易成功地干掉了他的哥哥,成了薛氏集团的董事长。而喻颜,不仅上位成了总裁夫人,也得到了薛易的爱情。   至于喻可这个炮灰,则是在某天安静地没了声息。后面的剧情,连他死的那一天都没有提到。   陆非鱼现在便是那倒霉的喻可,今天也是他出车祸的日子,是以陆非鱼才放弃了原身的小电驴。   一路平平安安地出了地铁,陆非鱼的心情才放松了那么一些,毕竟今天对喻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好容易七拐八拐,陆非鱼终于到了紫荆公寓的门口。   紫荆公寓是一所高级公寓,偌大一个小区不过四栋楼,绿化率极高,视野也是十分广阔,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可是不一般。陆非鱼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地址,这才走进了D栋的电梯。   “叮咚——叮咚——”   现在差不多六点,应该不会晚吧?陆非鱼一手抱着包装盒,一手按下门铃。   “谁啊?”   一个只穿着浴袍的女子打开了房门,脸上的妆容却很精致,鲜红的指甲和玉白的墙壁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小姐对吗?这是您的快递,麻烦签收。”陆非鱼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将手中的盒子递到了那女子的手上,顺带又递上了一支笔。   “哟,来得还挺快啊。”女子笑嘻嘻地将手中的盒子抱在了怀里,唰唰便签下了名字。“给你。”   “谁?”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然而随着女子关门的动作,陆非鱼只看见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影子。   “没谁,送快递的。”女子向薛易扬了扬手中的盒子,慢慢踱步到他的面前,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声音有些勾人,“送的……是今晚能让我们快乐的东西……”   “哦?你这是想要榨干我?”薛易扬起了一个邪笑,伸手勾住了女子的下巴。“良宵苦短……”   “叮咚——叮咚——”   薛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门铃声打断了来,他面上表情有些不耐,女子轻笑着送上了一个香吻,这才放下手中的盒子转身开了门。   “怎么又是你?还有什么事?”见来人又是陆非鱼,女子的声音也是高了八度,她可是好难得才有这么爬上薛易的床的机会,万一今儿个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她哭都没地哭去!   陆非鱼却是没有理会女子的问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看见的那个人影,尽管只是一个人影,但是他不会认错!   陆非鱼一把推开了拦在房门口的女子,坐在沙发上的薛易朝他转过了头,一看见那人的脸,陆非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炸开!   那个人,和智安长得一模一样!   “现在的快递员都是这么没礼貌?”薛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随即将视线转向了还在房门口的女子,“你在哪里买的东西?我不是给你卡了吗?” 第64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2   “阿易,你别管他……估计这人这儿有点不清楚呢!”一听见薛易明显不满的声音,女子急忙了走了过来,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完才将视线转向了陆非鱼,“这位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再不走人我可就找保安了。”   陈子莺对着陆非鱼翻了个白眼,双手环抱在胸前。   “阿易?你是薛易?”陆非鱼眉头一皱,压抑住了心中的情绪。   他一听见女子的称呼突然就想到了男主角,难怪初看紫荆公寓觉得有些熟悉,这不是剧情里薛易的情人住的地方吗?成了薛夫人的喻颜可是不止一次地跟她斗过法。   “你认识我?”薛易放下手中的茶杯,眉毛一挑,语气有些狐疑,“你是谁?”   既然此人是男主角,还会不会是他的爱人?可是除了脸,真是一点都不像。陆非鱼望了沙发上的薛易一眼,又看向了此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将双手搭在他身上的陈子莺,刚刚的激动突然就消失了。   他的爱人,不可能会是眼前的薛易。   “薛氏集团的总经理可不只一次出现在大银幕上,偶尔看到过几次。抱歉,薛先生,见到心中偶像我太激动了。”陆非鱼弯腰道歉。   “哦,原来是这样。”薛易沉吟一声,这人的解释也太不走心了些,说着偶像,然而刚刚的表情可不是见到偶像的样子。难道是……   薛易心中的怀疑还没打消,面上却是看不出半分异样。   “我当是什么原因呢?原来竟是阿易的崇拜者!”陈子莺拙劣地开口附和,试图将薛易哄开心。“阿易,你好厉害。”   薛易却是一声未吭,他从来不对女人的智商抱有任何期待。   “是的,薛先生,刚刚是我冲动了,还请原谅。”   “既然人也见了,和阿易都说过话了,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现在是不是该走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好不好!   想到那个隐隐的传言,陈子莺把玩着自己散在胸前的头发,面上露出一个微笑来。今儿个要是将薛易哄开心了,怀上他的孩子,薛氏集团的老板娘的位置可就不远了啊!   “再见,薛先生,陈小姐。”陆非鱼转身离开,陈子莺跟在他的身后,他刚刚跨出一步,房门便被陡然关上了。   “阿易,我们不要影响心情啊……今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陈子莺转身面对着薛易,立马就变了一个样子,伸出舌尖轻舔红唇,刻意压低拉长的的声音带着魅惑。她缓缓解开自己腰间浴袍的系带,踱步走到了薛易的面前。   薛易见陈子莺的动作眸色一沉,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一室激情,尽在不言中。   而此刻陆非鱼面前的电梯慢慢打开,临进前他又转头朝向那房间望了一眼。这个世界里原身早早便出了车祸,他的记忆并不顶用。然而剧情也只是用文字概述,他这才对薛易没有任何印象。   既然薛易不会是,那么剧情中只出现了只言片语的薛易的双胞胎哥哥呢?那个出生开始便身体不好的薛鹤……   ……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非鱼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将近晚上十点,此时还在房门前看到不速之客,他着实有点吃惊了。   站在房门口的女人妆容有些浓,眼角的皱纹配上深色的红唇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她穿一身蓝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褐色貂皮短袄,手中精致的方包因为楼道间暗黄的灯光映照有些刺目。   正是喻父的现任妻子,喻颜的母亲,李玉。她此刻扬着下巴,语气里满是不耐,“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然后?”陆非鱼双手插进裤兜,回敬了她一句。对喻家的人,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提不起来,眼前这人更甚。   还以为自己避开了车祸便会跟喻家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这么快李玉便找上了门来。难道说,此时的喻可对喻家而言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价值?   “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妈妈,哪怕你不承认。”对于陆非鱼的态度李玉只顿了一顿,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今天是你爸爸叫我过来的,你离开家这么多年一定想他了吧?他也很想你。”   “呵……爸爸?妈妈?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陆非鱼挑了挑眉,他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眼前这个人的。“几年不见你虽然更老了,但是这脸皮也修炼得更厚了。你还当我是当年的喻可不成?”   “你!”李玉厉声一句,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也完全没有料到几年前那个宛若透明人的喻可如今嘴巴这么毒,看来这么多年人都是会长大的。   李玉的手不停地在自己包上摩擦,好半晌才压下自己的怒气,“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对,但那是学校的决定,你爸爸当时很生气,你也太犟了这么多年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虽然这里地段差点,但是保安还是有的。”陆非鱼没有理会李玉这故作亲近的话,翻了个白眼。   “……你爸爸……他生病了,他想你回去看看他。”李玉沉默半晌,表情有些悲伤。   她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喻强确实生病了,他的公司出了差错,心里承受压力过大,一时气急攻心便进了医院。不过想念喻可?这话说出来怕是喻强自己都是不信的。   “他死的那天,我会去的。”陆非鱼只沉默了一瞬,便开口答道。原身对于喻父的感情早就在他一次次的冷漠中消失殆尽,连最基本的恨,好像都感觉不到了。   “他是你爸爸!”像是没有料到陆非鱼会这样回答,李玉压抑的怒气一下子便爆发了。   “那有怎样?不过提供了一个精子而已。”陆非鱼疾步走到了房门口,将李玉推开了来,从包里掏出了钥匙。“如果今天你是想跟我说这件事的话,麻烦早点离开。”   “喻可——”李玉长舒了一口气,见到房门上有些掉漆的颜色心里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就弯了嘴角,“喻可,我知道你恨你爸爸,但是他早就后悔了,只是一直拉不下面子……你跟我回去,你爸爸会送你出国留学,你难道要在这种破地方待一辈子?”   李玉紧盯着陆非鱼,她好容易才查到了喻可的住址,今天这么说也得将他带回去!想着那个大师说过的话,李玉又加了几句,“喻可,你已经二十多岁了,没有学历,没有能力,你将来能做什么?你跟我回去,你爸爸会照顾你的。”   “照顾我?将他的公司留给我吗?”陆非鱼轻笑了声。   “这……若是你有这个能力,你爸爸想必不会反对的,你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后面一句李玉的声音有些重,想来这“唯一的儿子”几个字也戳了她的心窝子。   虽然喻强表面上没说,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是想要个儿子的。还好自己当初早有防备,将这父子俩的关系弄到这种程度,不然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倒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可惜,我不感兴趣。”陆非鱼手中的钥匙一转,房门便打开了来。“若是喻家哪天有什么白事,我会回去的。当然,你的白事也算。”   “喻可,你可想清楚了……”李玉被陆非鱼的话一激,忍不住对他吼了一句,然而回应她的是“啪”地一声关门声。   李玉心中一愤,将手中的包狠狠甩向了房门,用力跺了一脚,最终不甘不愿地转身离开。   ……   几日后,维纳斯娱乐会所。   “嘟——嘟——嘟——”   地板上手机的震动将薛易从睡梦中叫醒,他一翻被子便下了床,在自己腰间围了一张薄被单。赤裸的前胸上抓痕,吻痕分外明显,足以想象昨天晚上的性事是何等激烈。   “喂?”   薛易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隐隐的痛感让他将视线移到了床上的女子身上,这女人……味道还真不错。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电话那头是一个老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怒气,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   “爷爷?”薛易听出了声音,忍不住将手机又放在眼前看了一眼。那个老头子舍得给他打电话,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半个小时之内,立马给我滚到医院,鹤儿在等你!”   “……是,爷爷,我知道了。”薛易挂掉了电话,一把将手机扔在了床上,面色阴沉。   “你怎么了?”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她的声音很甜,纤细的手臂搂住了薛易的腰。赤裸的丰盈和薛易的后背相触,薛易转身便抓住了女子的手。   如果此时陆非鱼在这里一定会吃惊不已,因为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喻颜。即便陆非鱼避免了车祸,但是男女主还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相遇了。   “没事,昨晚我很满意,留个电话怎么样?”薛易压下自己心中的暴戾,勾起了喻颜的下巴,轻轻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 第65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3   “薛鹤……他又怎么了?”薛易刚进医院大门,有人就迎了上来。   这家医院是薛氏集团特意投资建的,就是因为他的双胞胎哥哥薛鹤。薛鹤比他早出生三分钟,被医生一抱出来就被送进了急诊室。这么多年身体从来没好过,但是却始终吊着那么一口气,也吊着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一个病秧子倒也罢了,然而薛鹤还是一个天才,这是一个薛易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小时候三天两头进医院还是始终霸占着年级第一的位置,明明是双胞胎,可他却是千年老二。直到后来薛鹤病情加重辍学,他的日子也没有好过,因为虚弱的身体和过人的天赋,他薛易在薛家从来就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然而让薛易彻底厌憎薛鹤的并不是这些。三年前,薛父薛母因为空难去世,薛易的爷爷不顾薛鹤的身体,硬是将名下百分之三十薛氏集团的股份尽皆转让给了薛鹤,同时还有薛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这才是薛鹤最不平衡的地方。   “董事长他进了手术室现在还没出来,据说是昨天晚上冻着了,今天烧的跟什么似的……”说话的是薛易的助理,他跟在薛易身边好几年,薛易的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然而也只能小心提醒道,“总经理,你快过去吧……老爷子好像很生气,刚刚把电话都给摔了!”   薛鹤现在是薛氏集团名义上的董事长,虽然股份上集团无人能出其右,但是因为身体的缘故,集团很多事情他并不插手。而这,却更是让薛易不甘心,明明他有能力接手薛氏,为什么老头子就偏偏要将股份全部交给薛鹤?一个连自己的命都随时可能保不住的人?   薛易一想到待会就要面对薛家爷爷那张怒气冲冲的脸,面色就沉了下来。助理见状连忙帮他按了专属电梯的按钮,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薛易到手术室门外的时候,薛爷爷还拄着拐杖等在外面,不时望向手术室的方向。   “爷爷?”薛易喊了一声,急忙走上前去扶住了他,面上的担忧很是明显,“哥哥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你还有脸问?你昨天跑到哪里鬼混去了?你不知道你哥哥去了公司?”薛爷爷的拐杖不停地戳着地面,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一连压着怒气的三个问句向薛易劈头盖脸地袭来,他只得低下了头。“爷爷……我……”   “你什么你?你明知道你哥哥身体不好,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他?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差点就没命了!”薛爷爷说着便扬起了自己的手掌,却是叹了一口气,半天都没有甩下去。   “爷爷……我昨天……对不起,爷爷。”没命?薛鹤的“没命”他可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顿了半晌,薛易还是惭愧低下了头。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应该对鹤儿说!”   “老爷子,昨天总经理和鼎力集团谈东郊地皮那个案子,这才没有注意到总经理的身体……您老就不要怪他了。”和薛易一同上来的助理连忙打圆场,却只收获了薛爷爷一个冷眼。   “就是就是,老爷,二少爷也还小呢,您消消气。”一直站在薛爷爷旁边的李管家说道,他已经跟在老爷子身边好几十年了。   “叮咚——”   几人正说着话,手术室的门突然就打开了来,薛爷爷一把将薛易推开迎了上去。   “何医生,鹤儿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被薛爷爷称作何医生的男子将口罩解了下来,开口安抚道,“ 只要接下来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薛先生放心。”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薛爷爷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老泪纵横。   天知道自从他的儿子儿媳去世,他是有多担心这个大孙子也跟着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多谢何医生了,待会我会让老李将谢礼送到你办公室。”   薛鹤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这么多年看了无数中医西医都不见好转,这几年每次生病都是这何医生照料好的,是以薛家老爷子也很相信他。   “是的,您请放心吧。”何医生点了点头,“不过大少爷还得再住院观察两天才是,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注意他的身体。”   “当然,劳烦医生了。”   薛爷爷用手提了提鼻梁上的眼镜,见手术室里护士推着薛鹤出来,他连忙跟了上去。   原地薛鹤瞟了那何医生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之后,也转身跟上了薛爷爷。   当天晚上,月色皎洁,高级病房内薛鹤醒来吃了一点东西,便又沉沉睡去了。   薛爷爷不久前刚被李管家劝着回去睡了,他前脚一走薛易后脚便跟着离开了。门外两个看护人员一个正在打盹,另一个正在玩着手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打盹的女子已经趴在桌上睡得正死,空气中突然一阵波动,玩手机的女子四下看了几眼却是什么都没发现,便又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手机上。   “砰——”一突然声怪异的响声,玩手机的女子突然像是被人击了一掌,眼睛模糊了焦距,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注意到地上的女子已经昏死了过去,陆非鱼的身影才缓缓化为了实体。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隐身。虽然感觉没什么用,但是做这种深夜爬墙的事好像特别合适。   陆非鱼朝虚掩的房门看了一眼,走过去将它关紧了,这才进入里面的病房。   为了知道薛鹤的消息,他已经跟在薛易身边好几天了。网上关于薛鹤的信息只有几条——薛鹤,薛氏集团董事长,身体孱弱。联想到剧情中薛鹤的“早夭”,陆非鱼自然坐不住,只能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谁知道薛易和薛鹤的关系还不是一般的“疏离”,不然他也不至于今天才找到薛鹤。   陆非鱼小心地走到了病床前,看到那张和薛易一模一样的脸时才放下了一口气。薛鹤身为薛氏集团的董事长,可是网上他的照片可是一张都没有,想来也是因为他身体的关系。   看着床上那人苍白的一张脸,陆非鱼没由来的有些心烦,忍不住用手掐了掐,看到因为他的用力薛鹤的脸变得有些红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这个人,应该是他的老攻吧?   即便是一模一样的脸,然而他的感觉不会骗他,一看到眼前这个人,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安宁了。胸口一阵满足的熨烫,陆非鱼用手轻戳了戳薛鹤的额头。   “唔——”薛鹤没有转醒,却是因为陆非鱼的“摧残”皱起了眉。   陆非鱼忍不住轻笑了声,明明对于他来说还没有与眼前的人分别多久,此时的面对面却是让他有点想哭。   对,就是想哭,这该是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哪怕当初得知师傅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此时一个简简单单的相见却让他的鼻头一酸。   陆非鱼伸出手来轻抚薛鹤的脸颊,细细描绘着他的五官,手指最后停留在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上。   “我好想你……”陆非鱼突然有些抑制不住,声音有些哽咽,他小心地趴在了薛鹤的胸口,双手抱住了薛鹤的身体,静静地聆听着他的心跳声,眼泪一下子就浸湿了薛鹤的病服。   薛鹤的眉头又皱了皱。   偌大一个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非鱼这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坐直了身体,手掌轻扬,一道白光从他的手掌处闪现,薛鹤的面色开始红润起来。   还好陆非鱼理智尚存,没想着创造出医学史上一个奇迹出来,只是让薛鹤的身体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便收了手。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陆非鱼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时间。   “每次都是我来找你,哪次得让你来找我才对。”陆非鱼几步离开了病床,顿了顿终是又转过了身子,轻轻在薛鹤的唇上印了一个吻,良久才退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消失的那一刻,床上的薛鹤也睁开了眼睛,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久久无言。   ……   虽然“辛苦”了一夜,陆非鱼的精神却是超乎寻常的好,然而一坐在电脑面前打开了淘宝页面,瞬间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殆尽。   一连滑了好几下鼠标,入目的却是一连串不堪入目的差评。大都是昨天晚上的订单,明明他还没有发货,那边却是显示了收货,接着便是差评。   要说差评,淘宝店原本也不是没有收到过,但是一夜之间这么多,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若是此刻这里陆非鱼还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的话,也是他傻了。   一把盖上了桌上的笔记本,陆非鱼站起了身来。   原身的记忆里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再者他的淘宝店里那些个情趣用品并不贵重,但是一夜之间那么多差评订单加在一起也是上万了,那么可以针对他的那个人肯定也是不缺这些小钱的……   陆非鱼来回转着圈子,心里却是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李玉,会是她吗?   “嘟——嘟——”   这边他眉头紧皱,桌上的手机却是突然响了起来。是一通未知来电,陆非鱼将手机拿起放在了耳边。“喂?” 第66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4   “喻可,是我。”还真是巧了,电话那头正是李玉的声音,“你的淘宝店怎么样了?你应该看到了吧?”   “是你做的。”陆非鱼说的是肯定句,转瞬又勾起了唇角,“为什么?”   “喻可,你是一个男人,但是你做的那是什么行当!”李玉的声音有些愤怒,还有些失望,“若是让你爸爸知道了他会气成什么样子!你这是在丢喻家的脸!”   “我做什么行当了?”陆非鱼反问了一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不偷不抢,不违法犯罪不伤害别人,我可觉得我比李女士高尚多了。”   “你——”李玉被陆非鱼噎住,顿了顿才接着开口,“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的爸爸现在真的需要你。”   “让我回去吗?也不是不行。”陆非鱼轻描淡写,“只要你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怎么样?我考虑一下说不定就同意了。”   “喻可,我没有骗你,这么多年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记挂你爸爸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就这么冷血……”   “停——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我就挂了。”陆非鱼撇了撇嘴,他从来没期望过从李玉嘴里听到答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等等,如果你不回喻家,你的淘宝店就开不下去了,那可是你赖以生存的东西,你想清楚了。”   那边的李玉声音明显气急败坏。   “再见,哦——不,再也不见,请不要再打扰我。”说完这句陆非鱼也不再等李玉再说便将电话挂了,一把将它扔在了桌上。   这个李玉,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若真的是原身的话,威胁到他的淘宝店说不定就真的会听李玉的话了,但是对陆非鱼而言,这根本就不是事。只是,李玉为什么会这么想要自己回去呢?   现在喻强的公司受挫,他本人也在病中,这个时候若是喻可回去了,对李玉有什么好处?或者,对喻家有什么好处?   陆非鱼沉思了一会儿也不再多想,转瞬又坐在了电脑面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余额,将大部分钱随意投进了股市。话说第一个金手指还真是好用,至少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为钱财担忧了。   ……   时间过去了几日,月明星稀,清凉的夜风从开着的落地窗前吹了进来,薛鹤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薄毯,然而脸色依旧苍白,放在外头的手手背微红,他却是像感受不到那股凉意。   他已经从医院回来两天了,这次他的身体状况突然好转了很多,甚至那何医生都跟爷爷打了包票,说他今后好生调养,定能长命百岁,饶是向来淡薄性命的薛鹤也有些难得的激动。   毕竟若是可以不死,谁不想活着呢?   然而比起薛爷爷的喜不自胜,薛鹤的心情只好上了那么一刻,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失落,说不上来的失落。   此时夜已深,别墅里只有微弱的光亮映照着远处的青山绿水,一片沉寂荒凉。薛鹤的手又捂上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眺望着远方。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可他却是想不出来梦的内容了。依稀的记忆中梦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他看不见他的面貌,只记得他让他去找他。   可是那真的是梦吗?他醒来的时候,胸口还是温热的,可是他常年体寒;他穿的那身蓝色病服衣襟甚至还有些湿,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指尖抹了一下继而轻舔,那味道,是咸的。   不知道为什么,关于这个梦,好像对他影响太深了。以至于现在他都在想着那究竟是梦,还是……真有那么一个人。   “鹤儿,爷爷能进来吗?”   门外两声敲门声,薛鹤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了神来,“进来吧,门没有锁。”   薛爷爷换上了一身睡衣,手中的手杖还在,一见那大开的落地窗,疾步就走了过去,边关窗边忍不住唠叨薛鹤,“鹤儿,说你多少回了,要注意身体,你看看,你看看,这么晚了这么大风,你就不会注意点!”   “好了,爷爷。”薛鹤轻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便是眼前这个老人了吧?“我不冷,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您别担心。”   “好多了就可以这么不在意?”薛爷爷没好气地瞟了薛鹤一眼,一见他孙子笑意盈盈的样子便再也生不起气来了,转身坐在了薛鹤身边。“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爷爷,你不是也没睡吗?”   “你爷爷这是高兴的!”薛爷爷呛了薛鹤一句,声音突然就低落了下来,“从你爸妈去世那天,爷爷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爷爷……”   “鹤儿啊,你和易儿两兄弟从小感情就不好,你是大哥,以前你父亲在的时候也总是私下里要求你让着弟弟,你从来就没有一句怨言,爷爷也不是偏心,把薛氏那些个股份交给你一是希望你将来能有个倚靠,就算身体不好也不至于去求别人,二来呢易儿太躁,我也实在不放心将薛氏交给他,”薛爷爷又望了薛鹤一眼,“鹤儿啊,医生已经说了,你的身体已经好转许多了……”   “爷爷,”薛鹤与薛爷爷对视了一眼,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初爷爷将名下股份和董事长的位置交给他的时候他并不愿意接受,他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还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然而当初薛爷爷是跟他说只为锻炼薛易的能力,他稍加思忖便同意了,可如今……“爷爷,我不能答应。”   薛易是他的弟弟,他是大哥,不管……薛易和他的感情如何。   “鹤儿,这不是抢,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薛爷爷一眼就看穿了薛鹤的心思,他的两个孙子向来就是两个极端,无论是哪个方面。“薛氏集团是爷爷的心血,爷爷只想将他延续下去,以前是你身体不允许,但现在不同。”   “爷爷……”   “好了,爷爷也就这么跟你一提,你啊,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薛爷爷知道自己轻易不能改变薛鹤的想法,但是自己这副老身子骨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不是吗?他拄着手杖站起了身来,“这么晚了,也该早点睡了。”   薛鹤目送着薛爷爷出了房间,突然举目四顾了一圈,半晌才道,“你,在吗?”   也不知薛鹤是在跟谁说话,可惜一直都没有回应。难道只是他的错觉?可是明明他感觉到了,和那个晚上一样的感觉。薛鹤又朝左右望了一眼,终是有些颓丧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陆非鱼隐身坐在薛鹤的床上,本来还想逗逗他的,却没想到薛鹤竟然发现了自己。   一听见陆非鱼的声音薛鹤就猛然抬起了头,眼睛里光彩摄人,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见,瞬间又黯淡了下来,“你在哪里?你是谁?那天晚上是你对吗?”   一连串的发问足以可见薛鹤的激动,怕是薛爷爷都没有见过他孙子这般有生气的样子。   “我啊……”陆非鱼停顿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玩意,笑得愈发灿烂了,可惜薛鹤看不见。“我是鬼。”   这三个字陆非鱼说的有些低沉,虽然房间里灯光明亮,可也没由来地生出了一股渗人之感。   “鬼?”薛鹤愣愣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可真是打破了他的认知,可转念一想,似乎只有鬼才能附和眼前的情境。“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从医院跟我过来的?”   “你不怕?”陆非鱼走下床来蹲在了薛鹤的面前,声音更加阴恻恻的,打定主意要吓他一吓,“我告诉你啊,我就是跟着过来取你性命的。”   “呵呵……”薛鹤突然轻笑了声,“你原来的声音比较好听。”   “你怎么不信我?”见薛鹤这般,陆非鱼也没那个性子继续压着声音说话了,“其实我是看上你了,想跟你上演一场人鬼情未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刚刚是听错了吧?他被一只鬼调戏了?!陆非鱼话音未落,薛鹤难得地露出几分迷惘的表情,无比庆幸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然估计这回又得进医院。   “怎么,你不乐意?”   “你叫什么名字?”没有理会陆非鱼的问话,薛鹤突然平静了下来,清亮的嗓音带着一点宠溺,仿佛将陆非鱼当做了一个顽皮的孩子。   “我叫喻可。”陆非鱼又坐上了薛鹤的床,他现在有种以这种方式和爱人玩一玩的冲动,至于什么时候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可是告诉薛鹤真名了啊!   “我叫薛鹤,你好,喻可。”明明还是和薛爷爷说话时一样的声音,陆非鱼偏生听出了两分喜悦,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喻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我身边?   薛鹤想问的是后面几个字,临开口时突然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好,最终还是换了一种方式。 第67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5   “都说了我喜欢你你还不信。”陆非鱼一本正经。   “好吧,”薛鹤听到这样的答案也只是顿了一顿,半晌又忍不住接着开口,“你真的是鬼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可是如果不是的话,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他私下看过医院楼道里的监控,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人进来过;如果是梦,他现在的感觉又如在梦中……何况,现在喻可又是怎么跟他说话的?有很多理由让他相信喻可的话,可又始终带着那么一点惊疑。   “当然了,我可是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呢。”陆非鱼的声音有些慵懒,在他的身边,他才能真正的放松。   “那……你一直都会在这里吗?”薛鹤的声音里有一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嗯……我会常常来看你的,”陆非鱼犹豫了一下,虽然会隐身,但他还是个人,要吃喝拉撒的呀,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过老攻这么问,“你是舍不得我?”   陆非鱼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   “……你……”薛鹤欲言又止,若是陆非鱼仔细看的话一定会发现他面色微红。   “我该走了,”陆非鱼望了望外面的月色,这个时间段薛鹤该睡觉了,“改日再来看你。”   “等等——”   陆非鱼话还未说完,却是被薛鹤打断了来,然而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方才他一冲动就有了那么一声。他只是有些担心,这个人,不,是鬼,还会不会来了?   “好好照顾自己啊,黄泉路太挤,我可不想你来跟我作伴。”   陆非鱼轻笑了声,这声音回荡在宽敞的卧室内逐渐隐没在空气中,连同的还有陆非鱼本人。   薛鹤良久没有动作,直到心里奇异的感觉消失,正欲起身上床,却是望见了床头塌陷的一角,以及上头的凌乱。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薛鹤眸光一闪,突然就笑了。   ……   和薛氏集团比起来,喻父的公司只能算做一个小虾米,可这小虾米对喻家的重要性却是无以复加的。   李玉一把摔下手中的电话,心里的气闷无处发泄。   刚刚是她找的一个私人侦探的来电,为的就是喻可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知道喻可竟是在淘宝店上卖那种东西为生,当真是丢了喻家的脸!   当然让李玉气愤的可不是这个,她特意雇了人去给喻可的淘宝店刷差评就是想让喻可妥协,可没想到喻可的骨头也是真硬了,人家照样活得优哉游哉的!可她却是被雇的人催债了!   她刷的可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整天地刷。那些个情趣用品又不能退货,自然要付实打实的钱,如今公司还出了问题,李玉的生活质量都下降了不少,又被这事弄得糟心不已!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心情可不好受。   李玉和喻父结婚的时候,喻父的公司已经起步,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吃过苦,都是一派阔太太的作风,平日里也就是喜欢做做美容SPA,逛逛商场血拼,但她还有一个小秘密,那就是迷信。   当初能嫁给喻强,李玉一直觉得是托了那个大师的福,从此便对他深信不疑。这次公司出了事请,喻强也出了事情,李玉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问问大师。   从所谓大师的嘴里,李玉得知了解决这个事情的关键点便在她多年前赶走的丈夫和前妻生的儿子身上,这也是李玉极力想让喻可回喻家的原因。   毕竟现在喻可对她的威胁并不大,只要公司的问题解决了,再将喻可赶出去便是了,至于喻强,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们结婚那么多年,那个男人可是比她还要心狠的。即便是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和喻可重归于好。   “妈?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喻颜从卧室出来,便是看见李玉坐在沙发上神思不属的样子,便也坐在了她身边。   “颜儿,你怎么出来了?”   喻颜现在正在上大二,因为家里离学校近,便也一直在家住着。   “妈,你想什么呢?这些天心事重重的样子,爸的病不是已经好多了吗?”喻颜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喝了一口。   “没事……”李玉犹豫着应不应该和喻颜说,她的女儿从小到大便是她的骄傲,除了,她不是个男孩,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李玉朝喻颜叹了口气,“你爸公司的问题还没解决,这次资金亏空还没办法填上啊。”   “你是在烦心公司的事情?”喻颜放下手中的水杯,挑了挑眉,手掌轻抚自己的肚子,眼睛格外的闪亮,“妈,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怎么了?”见喻颜如此认真,李玉下意识地问道。   “妈,我怀孕了。”   喻颜一句话宛如晴天一个霹雳砸在李玉的头上,她的女儿竟然未婚先孕!   此时的李玉浑然忘记了,她自己当年也是如此。   李玉怔愣了半晌,一把捉住了喻颜的肩膀,“这孩子是谁的!你!你还要不要脸!”   李玉对喻颜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她的女儿从小就是美人胚子,有家室,有学历,她用心培养她,就是为了有一天她的女儿能嫁入真正的豪门世家,可如今,喻颜跟她说什么?她怀孕了?!   “妈,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见李玉那般生气,喻颜还是一副温温淡淡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却甚是明显,“这个孩子,可金贵着呢。”   见喻颜这么一说,李玉也冷静了下来,她教导的女儿她知道,怎么会做赔本买卖!这么一想,李玉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了许多,眼睛里带着疑问,“这孩子是谁的?”   “他啊?他可是薛家子孙呢!”喻颜扬着下巴,见李玉望着她的腹部半晌,才抬头来用眼神询问她的时候,又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薛氏集团的那个薛家,而且,他的父亲可不是一个病秧子。”   “女儿啊!这……这……”李玉完全是被喻颜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哪是孩子啊,这是个活宝贝啊!   李玉的手在喻颜的腹部摸了又摸,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女儿,竟然不声不响就拿下了薛氏集团少夫人的位置!李玉此时完全是喜得不行,过了半晌才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颜儿,你怀了薛易的孩子,他知道吗?”   有孩子不行,还得让薛易愿意娶她女儿才是啊!   “他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爸爸的公司资金问题急着解决,这几天我会想办法告诉他的。”喻颜声音淡淡,眼睛没有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他能答应吗?”李玉有些紧张。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答应的。”她对薛易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孩子怕也是薛易正需要的呢!得了他想要的,不给她想要的怎么行?喻颜轻勾起了嘴角。   看着喻颜一脸的志在必得,李玉虽说有些不信,但也没法多说什么,不过她女儿若是嫁给了薛易,那她又何须浪费时间在喻可的身上?   对啊!她何须浪费时间在喻可的身上!   李玉这心一下子就畅快了,连连握住了喻颜的手,“还是闺女能干,想我为了你爸爸的事情还去找了喻可……”   李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喻可打断了来,语气是说不出的鄙夷,“你去找他干什么?”   对于喻可,喻颜是瞧不上的。想到喻可和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脉,喻颜始终觉得是耻辱。记忆里喻可是什么样子的呢?懦弱,胆小,肮脏……那种人,合该生活成为生活在黑暗中的臭虫。   李玉就势说了自己深信不疑的大师的事情,却是让喻颜嗤之以鼻,“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信,你嫁给我爸的事情肯定只是个巧合,你看这次我不是就能帮爸爸解决公司问题吗?”   “这……可是……”李玉还想反驳,却是被喻颜拉着站了起来,“妈,现在这个时间你该睡了,你的外孙也该睡了。”   李玉刚开始还站着没动,一听喻颜说外孙,立马就朝着房间走了过去,吵吵囔囔地让喻颜赶快睡觉,可得好好养着肚子里的金疙瘩啊!   喻颜笑着进了房间,看到手机上无比清晰的“薛易”两个大字的未接电话时,笑的有些意味不明,继而回拨了过去。   ……   “你在等我吗?”   此时已经是深夜,然而薛鹤房间的灯还亮着。陆非鱼不知道的是,自他那天走后,薛鹤房间的灯每一个夜晚都亮至天明。   薛鹤正坐在书桌前,桌上的书本却是很久没有翻页了。此番一听见陆非鱼的声音,立刻就抬起了头来,这般急切的动作说不上来是因为激动还是惊吓。   “你来了?”薛鹤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温柔,面上带着浅笑。   实际上陆非鱼隔三差五就会来上那么一趟,两人也已经渐渐熟悉了起来。只是这次,好像是有点隔得久了。   “嗯,你在干什么呢?”陆非鱼一来便躺在了薛鹤房间的长椅上,他向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公司的一点事情。”如今他的身体已然不是见风就倒的样子,薛爷爷态度坚定,自然要给他安排任务。为讨这个老人家的欢心,薛鹤有些事情还是愿意去做的。   薛鹤想着自己一直以来便想要实施的计划,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吧?毕竟,他不知道喻可下一次什么时候才回来。一想到这里,薛鹤立刻站起了身来,视线移到陆非鱼身边的一个小圆桌上。   “你的身体看样子好了很多。”陆非鱼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他千辛万苦逮机会使用治愈术,能不好吗?!   “对……”薛鹤的视线往整个房间扫视一圈,从书桌后走了出来,直奔圆桌的位置,陆非鱼还以为他需要这条躺椅,连忙站起了身来。“应该谢谢小可吉言才是。”   “砰——”   薛鹤话音还未落,却是一不小心便撞上了桌角,整个人就要摔倒在地,陆非鱼条件反射般地就冲上去抓住了薛鹤的手,可马上就被薛鹤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臂。   薛鹤顺着手中的胳膊一路向上,一直到陆非鱼的脸,语气兴奋得像个终于抱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的孩子,“我抓到你了。” 第68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6   饶是陆非鱼也没想到薛鹤竟会如此动作,直到薛鹤落下话音他才反应过来。见对方目光灼灼,他也不再掩饰,随即便显现出了身体,“你怎么发现的?”   此时陆非鱼的手臂仍旧被薛鹤扣着,他的另一只手还在陆非鱼的耳侧,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贴近,平白多了几分暧昧。   薛鹤注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他较之自己还矮上了两公分,柔顺的短发齐至耳尖,自己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从鬓角至下颌完美的线条,顺着视线一路往下,衬衫的领口微微露出了精致的喉结。   薛鹤扣在陆非鱼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眸光微闪。“你本来就没准备瞒我。”   若是陆非鱼有心瞒着他,自然不会不注意自己留下的痕迹。   “那你还准备抓多久?”陆非鱼晃了晃自己的手,又用脸蹭了蹭他,语气里有几分揶揄。   薛鹤一听他的话便意识到了两人过分亲近的姿势,连忙将自己的两手放了下来,又退开了两步。“那个……不好意思啊,小可。”   早在二次,哦,不,应该是三次见面的时候才对,陆非鱼便有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小名,因为薛鹤觉得听他的声音便应该比自己小,便这么叫了。索性陆非鱼也根本不在乎怎么称呼。   “小可,你……不是鬼吧?”薛鹤紧盯着陆非鱼,眼神中却是带着笃定。   “呵呵……”陆非鱼轻笑了声,这个游戏看来要结束了,“我不是鬼,我只是意外地有了一点能力罢了。”   陆非鱼全不在乎地告知了薛鹤自己的“能力”,他已经能够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爱人,尽管他明白他轻描淡写的“能力”对于普通人类而言是多么大的诱惑,但是他一点都不担心。   只因为,他是他的爱人。仅此而已。   “哦……”薛鹤轻声应道,眼睛里有了一样的神采,既然小可是跟他一样的人类,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又近了一点?至少自己不用再担心他突然消失不见。“小可,你……”   陆非鱼轻飘飘地瞟了薛鹤一眼,只一眼便明白了他眼中的探寻,或者说他想要了解他。“嗯……以后再告诉你怎么样?”   陆非鱼沉吟了一会儿,一问一答什么的好无趣。   “……好。”薛鹤点了点头,眼眸暗淡了下来,小可……是不愿意告诉他吗?“我应该怎么联系你?”   像是没有想到薛鹤会问这个,陆非鱼顿了顿便走到了书桌旁,左右扫视了一番,薛鹤一见便立马走上前走出了笔纸递给他,此时两人之间的默契可见一斑。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陆非鱼指尖轻点桌上刚写上一行数字的纸,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薛鹤,“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我会的。”薛鹤认真点头。   此时他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了陆非鱼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或者说他相信他,没有任何理由地,甚至有种隐隐的希望他那天说的理由是真的。   “因为我看上你了啊。”   想到陆非鱼那天说过的话,薛鹤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而陆非鱼此时也回给了他一个微笑。   空气里暧昧的气氛在发酵。这厢两人你侬我侬,另一间房内薛易却是辗转反侧,想到今天喻颜拿给他的那份病历,薛易索性坐了起来。   这个孩子,可是说是他现在正想要的。毕竟,有了他,他就可以得到父亲留下来的薛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在薛易的印象里,薛父薛母从来就是偏爱薛鹤的,只有这一次列外。薛父的遗嘱上明确的写着,他名下股份会由长孙(女)继承,言外之意不就是他们两兄弟谁先有了孩子这股份就是谁的?其实薛易本来并不急着用这个方法。   一来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根本掌控不了薛氏集团,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止这一点;二来薛父薛母只去世了三年,他不能让老家伙有疑心。虽然薛爷爷名下的股份在三年前便转给了薛鹤,但是薛易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毕竟,薛鹤的性命可是比薛爷爷还要危险,本来他是打着“等”的注意,那两个人一死,薛家什么不都是他的了吗?   可是自从上次薛鹤出事,他的身体便越来越好,每次从何医生那里听见这样的“好消息”,他的心里便如百爪挠心一般。   想到最近这些日子爷爷不止一次要求薛鹤处理公司文件,薛易眼中的锋利一闪而逝,隐隐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祖孙三人刚放下手中的早餐,薛易便开了口。   “什么?你说你要结婚?”听到薛易的话,薛爷爷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他这个孙子他怎么能不知道,整天流连花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玩够了?   “对,我要结婚。”薛易再一次肯定,“她是盛丰公司喻董事长的千金。”   既然是要娶的人,自然身份上要过得去,最少,得让他的爷爷认同。如果此次怀孕的人是他平时包养的普通情人,薛易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决定,没有他爷爷的认可,这股份他也是拿不到的,反倒能让他的真正心理暴露在他也面前。   盛丰对于薛氏而言只是一家小公司,但是至少也是小家碧玉。只要这桩婚姻他坚持,他爷爷没有反对的理由。   “盛丰?”薛爷爷抬眼看了薛易一眼,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上次你跟我说起过的那家?”   因为盛丰的资金问题,对于薛易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只是无意中和薛爷爷提了一回,现在倒是帮了他一把。若不是因为对那喻董事长的女儿有了感情,怎么会突然帮那公司?多么完美的解释。   “是,”薛易点了点头,“爷爷,我很喜欢她,我想跟她结婚。”   薛爷爷看了薛易一眼,又将视线转到了一旁始终未曾言语的薛鹤身上,“鹤儿,听见易儿说的没有?你做哥哥的也说句话。”   他那个糊涂儿子留下的遗嘱他自然知道,要不是碍于他,怕是这遗嘱还要说得更直白些,鹤儿之前的身体还谈什么传宗接代?他那儿子实际是将鹤儿忽视地一点不剩啊。   毕竟,一个重病缠身的儿子哪比得上一个身体健康的?即便,薛爷爷实在不想承认。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儿子儿媳总是对两兄弟一视同仁。可实际上,他们只把鹤儿当做“儿子”,尽父母应尽的义务,却是吝于付出爱。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反过来同样也应验在了他的儿子儿媳身上。多少次他看见鹤儿一个人等着父亲母亲和弟弟回家,多少次渴望地看着儿媳厉声呵斥易儿……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心疼鹤儿。   “既然阿易喜欢,不若带来让爷爷看看。”薛鹤声音淡淡,打断了薛爷爷的沉思。   薛易的视线在薛鹤身上停留了一瞬,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向了薛爷爷。   “那好吧,改天有时间让我见见。”薛爷爷说完这句,便站起了身来,拄着自己的手杖上了楼。一步一个台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易儿想要结婚,鹤儿自然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看来,他还是不想接受着薛氏啊。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薛爷爷停下来舒了口气。   依照薛易的急切,两家见面的日子并没有等多久。只周六的时候便将喻家约在了薛氏旗下的一家餐厅。   餐厅顶楼,灯光璀璨,偌大的空间内只摆了一张圆桌,桌上的透明玻璃杯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夺目的光,与桌上铺垫的质地柔软的白布相映成辉。这餐厅右侧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墙,一眼望去整座城市的夜景都能收入眼中,远处的江面上泛着星光点点,这般视野当真美得让人心醉。   喻父喻母和喻颜早就被薛易接了过来,此刻四人正坐在椅子上等着薛家爷爷和薛鹤的到来。   “待会就照这个上,你先下去吧。”   薛易将手中的菜单递给了餐厅经理,视线移到了明显有些惴惴不安的喻父喻母身上,薛易皱了皱眉,倒是一旁穿着一袭粉色及膝裙装,脸上始终微笑的喻颜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倒是没给他丢脸。   “伯父伯母不必担心,颜颜是个好女孩,爷爷一定会喜欢的。”薛易开口安抚道,他可不想这两人在爷爷面前出丑,更何况还有薛鹤。   “贤……贤侄啊,”喻父不知道是紧张居多还是兴奋居多,声音里是抑制不住地激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好女儿就给他找了一个这样的好女婿,那以后他的公司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一想到这儿,喻父满脸通红,“颜颜可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如今把她交给你我也放心,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   “那是自然。”   薛易似笑非笑地应道,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喻颜,他也不讨厌,只要喻家要的不过分,他自然会给。   “薛老先生,董事长,这边请。”房门突然被打开,经理已经重新走了进来,态度很是恭敬。   众人一齐望向门外,薛鹤扶着薛家爷爷出现。这边薛易也忙迎了上去,“爷爷,你过来了怎么没打电话给我?我好下去接您。”   “不用了,不是有鹤儿在吗?”薛爷爷行至桌边,将视线转向了薛易,“还不快帮爷爷介绍介绍?”   “是,爷爷,这是颜颜的父亲喻董,这是喻夫人,这就是我跟您常提起的颜颜。”薛易一一为薛爷爷指认,“伯父伯母,这是我爷爷,这位是我大哥。”   “薛老爷子,你好你好!”薛易话音未落,喻强连忙走上前来握手,“薛老爷子在商场上大杀四方的事迹晚辈一直将您奉为心中偶像啊,今日有缘因为儿女之事相见,可真是鄙人的荣幸。”   随着喻强的热络,薛鹤也将视线放在了他身上,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些怔愣,这人……小可怎么和他长得这么像? 第69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7   “这位就是阿易的大哥阿鹤吧?听说贤侄的身体不太好,今天我可是特意带了一支珍藏多年的百年老山参,固本培元,补脾益肺,贤侄可不要推辞啊!”   薛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喻强握住了双手,那叫一个热情。不过听见他口中的“百年老山参”,薛爷爷的面色也带上了笑容。   人参不算什么珍贵之物,可上百年的野生人参却是上好的补品啊,物以稀为贵,薛家爷爷为了薛鹤可是囤了不少上了年头的中草药,这喻强今天看来也是做了功课的,至少这一礼着实送到了薛爷爷的心里。   “喻伯父好,我是薛鹤。”薛鹤轻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喻强又垂下眼帘。   随着几人之间的相互介绍结束,众人便坐上了饭桌。觥筹交错间,喻颜举止得宜,薛爷爷的视线在她和薛易之间来回扫视了几眼,兴致却像是不怎么高。   “爷爷,颜颜上个星期可是在国家级钢琴赛事上获奖了,来之前还一直问我您喜欢哪首曲子,想在这跟您表演一番呢。”见气氛不浓厚,薛易连忙找了话头,指了指一旁的钢琴架。   见薛易这么一说,喻颜也就势起身,“薛爷爷,我给您弹一首吧?”   “快别了,”还不待喻颜移动脚步,薛家爷爷就抬手示意她坐下,“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欣赏得来这么高雅的艺术,我啊,还是喜欢听听戏,听听二胡。”   薛爷爷的话刚出口,在场的除了薛鹤之外明显脸色都有些尴尬。喻强讪讪地笑了两声,“颜颜啊,既然薛老爷子不喜欢钢琴那咱就不弹了,吃饭吃饭,我可还没看见你动了几筷子呢,我知道你们这些个小女孩啊总想着减肥,可现在你都是有了身孕的人了,可不能这么任性了啊!”   喻强抬出喻颜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想要引起薛家的重视,毕竟这薛老爷子的重孙子可在他闺女的肚子里待着呢,喻家的面子不给,这重孙子他就不信薛老爷子还不想要。   一听喻强这么说,薛爷爷脸色表情却是有点复杂。薛易跟他说起婚事的当天,便跟他提了这孩子。易儿他从小看着长大,可就是因为这样他心里的怀疑也就更加浓烈,毕竟这会鹤儿的身体刚好。   薛爷爷沉默了一瞬,想到那天易儿在他面前说一定要娶喻颜的话,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确实是这样,颜颜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做了母亲自然要辛苦些。”   既然易儿坚持,喻颜的肚子里也有了薛家的血脉,他难道还能棒打鸳鸯不成?儿子名下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十五,这一早他便能预料到是易儿的,索性这些个股份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只是希望易儿不要让他失望才好。薛爷爷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来来来,我来陪薛老爷子喝一杯。”一听薛爷爷口中近乎承认了两家亲事之间的话,喻强明显喜不自胜,还没等薛爷爷将酒倒入自己口中,连忙站起了身子与他干杯,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李玉和喻颜。   “来,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大家一起喝一杯吧。”李玉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见此紧接着三个小辈也站了起来。   酒过三巡,薛鹤憋了一晚上的疑问终究没忍住说出了口,“请问喻伯父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薛鹤本不欲问得这么直白,但是一想到小可也是姓喻,且和喻强这么相似的容貌,他心里便是有种感觉,小可和喻家肯定有着某种联系。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便让喻家三人齐齐色变,喻强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顿了好久才开口道:“哪有的事,喻伯父可就得了颜颜这一个掌上明珠,贤侄是不是弄错了?”   “既如此,应该是我弄错了,抱歉了。”薛鹤开口道歉,心里却是想到了刚刚对面三人有些奇怪的脸色,更加疑惑了。   “无事无事,来来来,今天大家可要吃好喝好,一想到有生之年能和薛老爷子同桌,喻某心里可真是激动地紧啊,您自便,我先干为敬。”   这场饭局面上一片和谐,在其乐融融中结束,薛鹤和薛爷爷回到别墅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洗漱完之后薛鹤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指尖捏着一页纸,上头正是陆非鱼的电话号码。   薛鹤将桌上的手机拿在手里,滑到了“联系人-小可”的那一栏,却是始终没有动作。   这么晚了,小可应该睡了吧?想到今天在宴席上发生的事,薛鹤眉头轻皱。他猜得应该没有错,小可跟喻家确实有关系,只是这关系的好坏却是有待验证。   “小可,你认识喻强吗?”   薛鹤看着手机上不知不觉中打出来的那一行字,顿了一会儿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他渴望知道小可的一切事情,但是他更想要小可主动告诉他。   “小可,晚安。”愿你的梦里有我。   薛鹤上了床,手机放在他的枕头边上,时不时地就转过头来看上那么一眼,最终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屋内的灯光始终明亮。   ……   Victorian 餐厅,VIP包厢内,两个男人正面对面坐着。   “不知道今天总经理找我来有什么事?”何靖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了擦嘴。   何靖便是薛鹤的专职医生何医生,一直在薛氏旗下的那家医院工作,准确地说在为薛鹤一人工作,叫薛易总经理无可厚非。   “我叫你来自然不是单纯想请你吃饭,”薛易背靠着椅子上,淡淡地瞥了何靖一眼,从衣襟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到了他面前,“明人不说暗话,这里是五百万。”   何靖看了看桌上的支票,手上却是没有动作,“不知道总经理想要我做什么?”   天下间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他懂。   “很简单,医生是个很不错的职业,尤其是你这样医术高明的医生,一刀救人,一刀……杀人,对你来说应该是件简单的事吧?”   薛易隐在桌下的手掌握成了拳,若是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想这么狠心。可如今薛鹤的身体已经明显没有什么大碍,爷爷又对他那么器重,若是他不狠,他想要的东西怕是永远都得不到了!无毒不丈夫。   薛易话音刚落,何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目光灼灼,“总经理是在开玩笑?”   “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开玩笑,听说你还欠了赌场好几百万,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能不能好好把握了。”   “你调查我?!”何靖拍了一把桌子,然而一触及薛易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气势便陡然弱了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家大哥的身体还是你在调养吧?爷爷很信任你。”薛易的表情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何靖不寒而栗,“你只要让他的身体跟以前一样就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千万,你去哪里逍遥都可以。”   见何靖久久不语,薛易却是突然笑了,“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还不上那些钱你会有什么下场?这些年我大哥的身体本就时好时坏,只要你办事小心,没有人会发现的。”   何靖的视线再一次放在了桌上的支票上,眼神一阵挣扎。   “我给你时间考虑,明天给我一个答复。”薛易提起挂在椅背的西装,没舍得给施舍给何靖一个眼神,随后转身离开。   桌上的支票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何靖在座位上坐了许久,最终拨通了一个电话。   ……   陆非鱼坐在电脑桌前,看着最新的那则系统消息,面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之前跟踪薛易时他便察觉到了喻颜和薛易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了,如今两人的婚期都已经定下,网络报纸上更是大书特书,想来正是这个原因让李玉忽略了他?   在意识到淘宝店的差评攻击已经停止,他便在网上找了黑客查了这些差评的IP地址,刚刚正是网城发过来的表示会删除差评的信息。   当陆非鱼重新打开评论页面时,果然看见之前的差评已经完全删除,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好了许多。这个淘宝店对原身的重要性可是不一般,或者说原身付出自己的心血将它当做事业在经营。   “叮咚——叮咚——”   突然的信息响铃声让陆非鱼再一次打开了页面,这么快就有订单了?   陆非鱼看着上面不可言说的客户订单,叹了一口气还是站起了身来前往小仓库。   “嘟——嘟——”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陆非鱼看了一眼将它放在了耳边,“薛鹤?有事吗?”   “嗯……我打扰到你了?”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通过很多次电话了,只是薛鹤每次跟他通话总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现在。   “没有的事,只是现在我该去送货了。”陆非鱼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打开了小仓库的门。   “送货?”   “我开了一个小淘宝店,刚刚客户下了订单。”陆非鱼解释道。想着刚刚客户订的东西,陆非鱼在一众盒子里翻找着。   “淘宝店?小可卖些什么?我可以订一份吗?小可给我送过来好不好?”薛鹤的的声音里含着期冀,他想小可了。   “啊?”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上头“斯巴达震动仿真按摩棒”的几个大字无比清晰,陆非鱼突然就沉默了。 第70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8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下次……有机会的话。”   等到薛鹤知道自己开的是什么样的淘宝店的那一天,想到今天的事会是什么表情?陆非鱼强忍着笑意,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桌上。   “哦……那好吧。”薛鹤的声音明显低落了下来,转瞬又开了口,“小可,你认识喻强吗?”   “喻强?”陆非鱼一听这个名字有些惊讶,不过想到现在喻颜和薛易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这才释然,这两个人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薛鹤见过喻强那也不奇怪了。陆非鱼手中又翻出一个盒子,这才接着开口,“如果你说的是喻颜的父亲的话,我想我是认识的,怎么了?”   那边薛鹤却是没有回话,陆非鱼也静静地等着他。一连将两个盒子抱在了怀里,陆非鱼转身出了门。   “喻颜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嗯……我大概已经不算是喻家人了,也不想做喻家人。”见薛鹤迟迟不开口,陆非鱼想到他在这个世界闷葫芦般的性子,心里笑了一声,下意识地解释道。   “兄妹?”心里的猜测成真,薛鹤却是一点都不开心,想到那天喻强一家三口一致否认喻可的存在,他就觉得一口郁气梗在心头,不舒服地紧,“小可,你……”   “没事,薛先生,我该去送货了。”陆非鱼想也知道薛鹤在想些什么,语气放得轻快很多,“今晚过来看你?”   “好。”   回答得这么快的速度,陆非鱼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边薛鹤却是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尖,“小可,我等你。”   一说出说出这句话,薛鹤陡然挂断了电话,一把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天哪!他刚刚是在做什么?那个语气!那个意思!分明就是等待小可翻牌子的欲求不满的怨妇了有木有!怎么可以这样!小可明明比他小,比他可爱,比他……   想着小可五官精致的面容,想着他红唇微启似笑非笑的样子,想着他包裹在牛仔裤下修长笔直的双腿……想着若是那张脸在晕黄的灯光下染上红霞,想着他的喉咙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想着他的双腿盘上自己的腰……   一把突如其来的大火猛然间烧在了薛鹤的心口,让人猝不及防又无能为力,感觉到自己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欲望毅然挺立,薛鹤突然脸色爆红……他对小可,竟是存着这种心思吗?   看着自己西装裤下撑起的一把小伞,薛鹤羞窘着起身便去了浴室。   小可是他这么多年了无生趣的生命中唯一的意外,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无条件地信任他,没有理由。他起先只是觉得他把小可当做唯一的朋友,付出这种信任理所当然,他从未思考过自己这么突然又迅猛强烈的感情……而现在,他的身体告诉了他……   “唔……小可……小可!”一声轻呼伴随着引人遐思的粗喘,看着白色瓷壁上不甚显眼的白浊,薛鹤垂下了自己的眼帘,一锤砸在了墙壁上,神情挣扎而痛苦。   小可,你若是知道我对你抱着这种龌蹉的心思,你还会继续待在我身边吗?   ……   喻家,喻强背靠着欧式沙发上,将两手指之间夹住的烟放进嘴里猛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圈,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放着一截一截的烟头。   “你干什么呢?颜颜正怀着孕,你还在家里这么抽烟!”李玉从卧室出来,一把将喻强手中的烟抢了过来,弄熄了放进了烟灰缸。“你怎么了?怎么看你这两天神不守舍的样子?”   “不是……你说那个薛家大少爷是不是认识喻可啊?”喻强伸手轻抚了抚额头,向李玉询问道。   “这个我哪知道,再说了就算认识又怎么样?颜颜要嫁的又不是他,那薛鹤不是个病秧子吗?”   “你不知道,”喻强摆了摆手,“据说那薛鹤的身体已经好了,我就怕啊万一出点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你那个好儿子现在可是出息地紧,现在在网上买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过得好着呢!”李玉没好气地瞥了喻强一眼。   喻强眼神一凝,“你见过他了?”   “……哪有的事?”李玉一顿,讪笑着否认,“小可都离开这么多年了,我哪知道他在哪儿啊。”   见李玉如此,喻强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转身上了楼。   李玉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心里暗暗纳闷。喻强,怎么突然想起喻可来了?不会是见颜颜要嫁人了,心里突然有了想法?!   被自己想到的一惊,李玉眼中晦暗不明。哪怕颜颜嫁了人,这喻家也只能是她的!   ……   时至深夜,薛鹤正看着手中薛爷爷交给他的文件,却见文件上突然有了阴影,薛鹤猛然抬头,陆非鱼正俯身看着他,笑意盈盈。   想到今天下午自己做的荒唐事,薛鹤的脸突然又红了,“……小可,你迟到了。”   “我迟到了吗?因为今天路上有点堵,我回来晚了。”陆非鱼见薛鹤奇怪的脸色,猛然倾近了他,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口中却是若无其事地解释到。   “那你吃过饭了吗?”薛鹤连忙站起了身子,似乎想要避开陆非鱼的接近,“我去厨房给你弄一点吧?”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陆非鱼挑眉看了薛鹤一眼,坐上了一旁的椅子,“你看起来这么忙,好像不用我陪嘛。”   “不是……我……”薛鹤转手便盖上了桌上的文件,那叫一个速度,“我不忙的,早就看完了。”   薛鹤紧盯着陆非鱼,面上似乎有些委屈。   “你见到喻强了?”陆非鱼转移话题,“喻颜和薛易的婚期在什么时候?”   “啊?”被陆非鱼突然的问题一惊,薛鹤下意识地答道,“下个月一号。”   考虑到喻颜肚子里的孩子,婚期定得很近。   “那薛大先生,我有这个荣幸参加你弟弟的婚礼吗?”   薛鹤定定地看了陆非鱼一眼,却见他的表情很是认真,“小可如果想来的话,自然可以。”   然而你又何必那么委屈自己?念及喻强的态度,他便能知道他的小可儿时的生活,薛鹤的心颤了颤,望向陆非鱼的眼神是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你别担心,我只是有点想做的事情而已。”陆非鱼笑着安抚薛鹤,他只是想要好好膈应一下喻家人而已。想来他若是在喻颜的婚礼上出现,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下个月一号,我来接你。”见陆非鱼主意已定,薛鹤也没有多加言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或许这也是一个好机会不是吗?甚至还可以将小可介绍给爷爷。薛鹤压下自己心中莫名的冲动,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陆非鱼。   “好。”   ……   时间过得很快,月三十的那一天,薛鹤还特意送过来一套礼服,以此也知道了陆非鱼的住址。   第二天,薛鹤一早便等在了陆非鱼的房门口。房门一打开,薛鹤便是呼吸一促。   面前的男孩穿着一身纯黑色西装,凤眉微挑,眸光滟滟,顺着视线往下,蓝褐色的领结系在了西装下的白色衬衫上,隐隐透出精致的喉结。贴身的剪裁衬着他显得有些纤细的腰,修长的双腿笔直挺立,比之之前的清秀俊朗更添了一份成熟禁欲的气质。   “哎,你看什么呢?”见薛鹤怔怔地看着他,陆非鱼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腕袖口上鎏金的暗纹映射出亮光。   “没……没什么……我们这就去吧?”薛鹤回过神来,连忙转过了头,眉宇间有些讪讪,“司机在下面等我们。”   “走吧,”陆非鱼跟在薛鹤后面,“不过,我们的衣服怎么是一样的?”   他这个眼神还是有的,薛鹤身上的衣服明显和他的是一个款式,大约只有尺寸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款式的,所以……就给你选了和我一样的。”薛鹤低下眉,不敢看陆非鱼。   “这样啊,”陆非鱼了然失笑,“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快走吧。”   薛氏集团的二公子大婚,自然是整个B市全城尽知。婚礼的地点定在了沃尔顿大酒店,现场金碧辉煌,灯光璀璨,众多媒体记者皆被薛氏这番大手笔震惊了,又因为其不是那么“门当户对”被赞作真爱,看着薛氏集团之前公布的婚礼官方预算后面的一连串的零,不少网友直呼:“我又相信爱情了!”   薛鹤带着陆非鱼到的时候,婚礼宣誓的一节已经结束。因为来的客人皆是商场名流,为了保险起见,薛氏并未邀请媒体记者。喻颜已经换上了红色礼服,薛易正带着她跟在薛爷爷后面敬酒,见三人空下来,两人才疾步走上前去。   “爷爷,我回来了。”薛鹤将陆非鱼拉到了自己身边,“跟您介绍一下,他叫喻可,我的朋友。”   “薛爷爷好。”陆非鱼露出一个笑容,向薛家爷爷鞠了一躬。   眼神清明,气质干净。薛爷爷看了陆非鱼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今天可是鹤儿第一次带朋友来给我看啊,你们俩可真是瞒得严实!”   可不是嘛!鹤儿身体一直不好,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朋友,如今身体好转也没有多长时间,他可是从来没听鹤儿提起过有这么个朋友,直到昨天他才听鹤儿说今天会带个朋友过来,心里还有些担心,如今看着这叫喻可的人倒是不错,只希望他待鹤儿也是真心真意的才好。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鹤儿对他那是比当初对易儿还要来得亲密多了。   “呐,这是我的……弟弟,这是喻小姐。”薛鹤看向薛爷爷身后站着的薛易和喻颜。   “薛先生好,薛夫人……也好。”陆非鱼看着两人笑道。 第71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9   “说得对说得对,哪来的喻小姐啊,我哥就是这样,现在应该叫薛夫人才对,哥,这可是你弟媳妇!”薛易抬起手肘撞了撞薛鹤,这才将视线转向一旁的陆非鱼,眼神中的审视很是隐晦,“喻可对吗?我是薛易,你是我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请多指教!”   “你好。”陆非鱼躬身和他握手,接着也朝喻颜伸出了手,“今天新娘子可真是美若天仙,薛二哥好福气!”   喻颜早在陆非鱼跟着薛鹤进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他,跟六年前记忆里的那个喻可比起来可真是脱胎换骨,可是和父亲那么相似的容貌骗不了人!然而喻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薛鹤一起过来的?喻颜的手下意识掐紧了手中的高脚杯,紧紧地盯着陆非鱼。   “怎么了?”见喻颜迟迟没有反应,陆非鱼抬了抬下巴。   “没事,喻先生好。”喻颜笑得勉强,只是除了陆非鱼之外也没有谁注意到她的异常。   “诶,今天我的新娘子可是和喻先生同姓呢!缘分啊!”薛易拿起从桌上拿了两个酒杯倒满,将其中一一杯酒递给了陆非鱼,“今天大喜日子,喻先生可要喝一杯。”   “自然。”陆非鱼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了一个笑意。   薛爷爷像是看到了老熟人,一招呼薛易便跟在了他的后面,连带着将喻颜也拉着走了,见后者不停地转过头来看他,陆非鱼却是再度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向喻颜扬了扬杯子,轻抿了一口。   “哎,你和你弟弟真的很像诶。”陆非鱼转向旁边的薛鹤。   薛鹤和薛易的容貌确实极为相似,不然陆非鱼第一次见到薛易也不会将他误认为自己的老攻了。只是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可以轻易地区分开来,毕竟这两人之间的气质可谓天差地别。   或许是疾病缠身的缘故,较之薛易的张扬凌厉,薛鹤的气质更加温润谦和。两人行走在一起,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嗯,同卵双生。”薛鹤淡淡应道。   “原来如此,你和薛易……”陆非鱼看了薛鹤一眼,欲言又止。此时的薛鹤怕是仍将薛易当做他的弟弟的,若是知道薛易所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怎么了?”   “没什么,”陆非鱼低眉一笑,却见远处远处薛爷爷正朝这个方向招手,遂举起酒杯示意薛鹤,“看见了没,薛爷爷在叫你呢!”   “……那我先过去,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薛鹤看了薛爷爷一眼,跟陆非鱼叮嘱道。   “好。”   见薛鹤的身影渐行渐远,陆非鱼一个人端着手中的酒杯行至角落自斟自饮,看了一眼杯中酒深红的色泽,这酒,味道不错。   “喻可,你来这儿做什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陆非鱼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却是今天的主人公之一,喻颜。   “或者说,你应该叫我哥哥,”陆非鱼提醒道,“虽然我怕脏了我的耳朵,但是你就不怕别人说薛氏新上任的总经理夫人如此不懂礼节?”   “你——”喻颜被陆非鱼说的一噎,转瞬便笑意盈盈的开口,“妈妈说得果然没错,喻可,看来你这几年确实过得很辛苦啊,不仅是胆子大了,连口才也好了。”   “当然,不然怎么能有幸参加你的婚礼?”陆非鱼笑道,轻摇了一下手中的杯子,红色的酒渍一圈圈地划过杯沿,留下淡红色的痕迹。   “你想做什么?”喻颜紧盯着陆非鱼,瞳孔猛然一缩,“我知道你肯定恨爸爸,恨妈妈,但是我不欠你什么……”   “对,你不欠我,喻家其实也不欠我,”陆非鱼轻轻点了点头,眼睛里却满是疯狂,“十年的忽视不算什么,六年的冷漠也不算什么,两年的抛弃就更不算什么了。我跟奶奶清粥野菜的时候,你锦衣玉食;在喻家我连保姆的孩子都比不上,就算给你当牛做马喻强的眼睛里也只看得到你;其实赶我出门的不是李玉,应该是喻强才对。他是你的爸爸,可是,他也是我的啊!”   陆非鱼转过了头,鼻头酸涩,从薛鹤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眼角的水汽。这是原身的情绪,哪怕他死也不能得到喻强的一丝关注,只看得到因为他的“死”带来的利益,他的不甘和怨恨都在里面,他的爸爸,喻家……他们让他死都死得不得安宁。   “知道那天晚上被李玉赶出去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你说错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们,但是就是想要单纯地将我的快乐建立在你们的痛苦之上。”陆非鱼呼了一口气,眼中的情绪也已淡去。   “你——喻可,你别忘了你也姓喻!而且,”喻颜顿了一顿,嘲讽地轻笑,“就凭你能做什么?你以为你攀上了薛大少他还能为你出头不成,这是喻家的家务事!更何况今天是我和薛易的婚礼,从今天起我不但是喻家的大小姐,还是薛氏集团的总经理夫人,未来就是董事长夫人,你觉得你能对我们怎么样?”   “那就拭目以待?”陆非鱼挑眉,突然贴近了喻颜的耳朵,“而且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恭喜你,你有弟弟了,叫喻聪,现在正在上高中,开心吗?”   “你在骗我?”   “你可以自己去查查,现在的你不是只要开口和你丈夫说一句不就是了吗?”陆非鱼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却是看见了怔然站在其后不远的薛鹤。   两人对望一眼,陆非鱼从薛鹤身旁擦身而过,却是带上了他的手臂,拉着他一起离开了。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又想到刚才陆非鱼口中的喻聪,喻颜看着远处正和一众夫人小姐言笑晏晏的李玉,疾步走了过去。   ……   这场婚礼顺利落幕,今晚的薛家别墅热闹非常,直到凌晨喧闹声才逐渐散去,然而难以入睡的不只是薛易和喻颜这对新人,还有薛鹤。   忆及白日里小可和喻颜说过的话,薛鹤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他的小可,平日里在他面前总是笑着的小可,可是他今天看见他哭了。   他的安慰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直到婚礼结束小可都没有露出一个笑脸。   薛鹤从床上坐起身来,抽出了枕头底下的手机,意料之中的的没有新接收的信息,他……要不要给小可打电话?   手机在手上滑过来滑过去,薛鹤却是始终没点下去。一遍遍地犹豫,直至天明。   ……   Victorian 餐厅,VIP包厢内。此时正是下午,太阳西落,斑驳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照在窗户边绿色的盆栽上,青翠的叶子绿得发亮。桌上精致的餐点还未动,包厢内的气氛很是压抑。   “钱你拿了,我要你做的事情……”薛易面色微沉,看着对面坐着的何靖眼神里满是威胁。   “总经理总得给我一点时间不是,若是薛董的身体突然间就变差了,到时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何靖面色平静。   “时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吧?可是我大哥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好啊,谁现在看到他能想到他之前还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薛易明显面色不耐,如今薛氏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再加上薛母留给他的百分之五,一共百分之二十,仍然不能和薛鹤抗衡,他已经受够他的存在了!   “薛总得有耐心啊,小心使得万年船,何况这是要丢命的事,我自然得更加小心谨慎,薛总放心,这一个月薛董事长的药里我可没少放好东西,再等过上一两个月,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你说真的?”   “当然,这种事自然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是吗?薛总应该相信我的医术,不要这么心急。”比之第一次这一次何靖的态度可谓冷静地多。   “你最好不要骗我,而且,你再做得过一点吧。”薛易目光灼灼。   “过?薛总的意思是?”这人……比他想象得更狠啊……   “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相信这对你而言应该也是轻而易举地吧?”薛易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对面的何靖。   “……好。”何靖没有犹疑多久,便点头应道,“不过这劳务费……”   “该你的不会少,但是时间上……你要尽可能地快!”他已经等不及了!   “没问题,合作愉快。”何靖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薛易虚敬了一杯,冷眼看着薛易走出包间,这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掏出口袋中的手机,屏幕灯尚未熄灭,“录音中”三个大字赫然其上,何靖抬眼一笑,按下了结束键。   薛易,你这……可不能怪我啊。   ……   “叮咚——叮咚——”   陆非鱼一进门,便听到了电脑上的消息声音。这两天原身的淘宝店库存已经没有了,他去了生产地又进了一批回来,忙到刚刚才弄好。   滑动鼠标看了一眼,是一则新的订单消息,不过送货地址???支杨东路41号是什么鬼?这不是薛家别墅吗?!   扫过最上面一栏的客户姓名,陆非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薛鹤?你他妈千里迢迢就让我给你送避孕套?! 第72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10   陆非鱼怀揣着一盒避孕套到了薛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到了薛鹤房间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看着一眼还透着风的落地窗,陆非鱼走去过将它关严实了才走到书桌旁。抽了一张凳子坐在薛鹤对面,索性也趴在了桌上静静地盯着他看,这个世界如此近距离地看他还是第一次吧?   经过陆非鱼的治愈术,薛鹤的身体已经和常人无异,但是由于常年体虚甚少锻炼的缘故,脸色还是有些过分的苍白,隐隐能看见肌肤下的青色血管。陆非鱼伸出手轻擦了一下薛鹤的鼻尖,细数着他的睫毛,忍不住轻笑出声。   “起——床——了——起床了——”陆非鱼捏紧了薛鹤的鼻头,凑近了他的耳朵轻声叫他。   趴在桌上睡可不好,明天一早起来肯定浑身疼。   薛鹤迷蒙着睁开眼睛,一见到他对面的陆非鱼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小可……我还以为你今晚不过来了……”   陆非鱼挑眉瞥了他一眼,掏出裤兜里的保险套盒子放在薛鹤的面前,“你不是下单了吗?我给你送货来的。”   “那个……那个……小可,我……”薛鹤看着眼前的盒子,又看看陆非鱼面无表情地一张脸,紧张地跟什么似的,“小可,我没想要下单……”   “你怎么知道我的淘宝店?还有,你要这个怎么回事?”陆非鱼又拿起桌上的盒子扬了扬。   “小可,上次我们坐车去婚礼的时候……我看见了,”薛鹤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打你电话一直不接,我去你住的地方等你可是你也一直没有回来,我就只好用这个办法了……”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小可会不见!毕竟他可没忘记小可异乎常人的能力。如果他就此离开,只要是不想被他找到,怕是他真的一辈子也找不到了……又或者小可受伤了,伤他的人也很厉害,他也一点办法没有……整整两天,他一直在胡思乱想,最后才想到小可和他提过的淘宝店,还好小可出现了!   “我去进货了,手机中途没电,后来就没开了……”陆非鱼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好像、大概这件事真的是他不对,“好了,下次一定记得,不要担心我,你忘记我怎么到这里来的了吗?”   “嗯。”薛鹤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陆非鱼身边。   大概是过来得太匆忙的缘故,陆非鱼的白色衬衫衣领处有些褶皱,薛鹤伸出手来一点一点地将褶皱抚平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陆非鱼的耳廓间。   “薛鹤?”   “嗯?”薛鹤的手还停留在陆非鱼的脖颈处,他抬头看向陆非鱼的眼睛,惘然间像是看见了他眼中的漩涡,像一块磁石吸引着自己靠近。薛鹤下意识地低头,不受控制一般地贴近陆非鱼的唇。   “砰砰砰——鹤儿,晚上早点睡,你这身体刚好,不要熬夜!”门外薛爷爷的声音响起,却是让薛鹤和陆非鱼两人都猛然间退开了距离。   “我知道了,爷爷,待会就睡。”薛鹤回着薛爷爷的话,眼神却是一直放在了陆非鱼的身上。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陆非鱼这才开口道:“今天来找你有正事的,这个……你待会听听看。”   陆非鱼扬起手机指了指刚刚发送的语音,“我明天过来看你。”   有些事情薛鹤迟早会知道,有些事情也只能他自己独自面对,与其之后被动,不如现在主动。   “等等——这是什么?”薛鹤扫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刚刚接收到的消息,见陆非鱼转身欲走,连忙叫住了他。   “你听了以后就知道了……不过,明天我过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以后我可不过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陆非鱼的身影陡然消失,念及他刚刚郑重的态度,薛鹤带上了蓝牙,按下了播放键:   “很简单,医生是个很不错的职业,尤其是你这样医术高明的医生,一刀救人,一刀……杀人,对你来说应该是件简单的事吧?”   “我家大哥的身体还是你在调养吧?爷爷很信任你。你只要让他的身体跟以前一样就好了,我不会亏待你,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千万,你去哪里逍遥都可以。”   “你最好不要骗我,而且,你再做得过一点吧。”   ……   声音一点没有失真,听在耳中的话如同平地惊雷,一次次地循环播放,哪怕他想要替薛易开脱都找不到理由。他的弟弟,他的同胞弟弟……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薛鹤竟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许是他们越来越疏远的感情;或许是当初爷爷将薛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到他名下时,阿易来不及收敛的眼角余光中的愤恨;或许是他一次又一次逃避的现实……   虽然一直重病缠身,一直鲜少与人交往,但是他不傻……他和阿易相处了二十多年,他知道阿易不喜欢他,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份不喜欢已经达到恨之欲其死的地步……   今天月亮没有出来,远处只有一点路灯的光芒,却是照不亮这眼前的一片漆黑。薛鹤站在落地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久都没有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桌上的手机铃声打乱了薛鹤的思绪,他往桌边一走,却是不受控制地撞上了桌角,还好及时伸出手扶住了自己。因为长时间的站立,他的腿已经有些麻痹了。   撑着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薛鹤打开了手机,点开了陆非鱼最新发过来的信息,短短的一句话却是瞬间将他从寒冷的深潭拉了上来,只留下满心熨烫。   “薛鹤先生,我心悦你,不管如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一个字一个字地来回看了好几遍,想象着小可贴在他的耳边说出这句话,像裹了蜜一般的声音逸散在空气中,薛鹤忍不住轻笑出声,然而面上的表情却是依然苦涩。   这句话大概是他做梦都想听见的吧?他的小可竟然抱着跟他一样的心思,却是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让他如此猝不及防。那么,这是小可在以他的方式安慰自己吗?旁边的那份文件还摊开在那里,薛鹤只扫了一眼,最终下定了决心。   ……   薛氏集团装潢豪奢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助理陈明战战兢兢地候在办公桌前,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你说最新的财务报表先送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薛易的声音很低,却满是风雨欲来的气息。   薛鹤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答应了老头子的要求,现在每天到公司报到,公司里的这些个人精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因为他父母的死,老头子三年前就卸下了董事长的担子。但是薛氏集团是他一手打拼起来的,自己才接管三年,还名不正言不顺,那些个元老级的员工和董事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一些影响公司发展的重大决策都会问过他爷爷才会在他这里走个过场,本来他只想着慢慢拉拢,薛氏迟早是他的,可没想到薛鹤……   一想到之前何靖说过的话,薛易心里更烦躁了。   “是……”陈明小心翼翼的点头,只恨不得把头低到地底下才是。   薛易握紧了拳头,往桌上狠狠砸了一拳,随之而来的刺痛却是让他一声闷哼。轻抚了抚手背上的红痕,像是想到了什么,薛易缓缓开口道,“我之前让你查的东西查到没有?”   “查到了,薛董每天下班之后都回去郊区一趟,这是地址。”陈明从怀中抱着的文件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薛易。   “坪山区西路16号……这个男人是……”一眼从头扫到尾,看到旁边贴着的照片,薛易瞳孔微缩,“喻可?”   “薛总,这里还有一些照片,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看一下。”   陈明面色有些奇怪,薛易瞟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文件袋打开倒出了里面的照片,拍照片的人明显有些水平,角度找的很好,只看着几张照片他都能感觉到照片中两个主人公浓浓的暧昧,然而薛易却是分不出半分心思欣赏这高超的技巧,只愣愣地盯着照片上的人久久没缓过劲来。   这所有的照片里的主人公竟然是他的哥哥薛鹤和喻可!   两人勾肩搭背也就罢了,车前拥抱,一起买菜……呵,过得倒挺幸福,难怪他那个好哥哥这些天都乐不思蜀了,他和薛鹤一起生活这么久可不知道他可还有这一面!   不过……薛易捡起桌上的照片一张张地细看,越看到后面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灿烂,这两个人其实是情人吧?他早该想到的,薛鹤身体才好多久,哪能有什么重要到能带到爷爷面前的朋友!不过若是情人的话,这也就解释得通了。   薛易将一张照片拿在手里,照片上的两个人正在超市,身形高大的男人注视着眼前的男子,眼神说不出来的温柔缱绻……薛易忍不住轻笑出声,陈明抬头望了他一眼,头低得更深了。 第73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11   “陈明,去联系娱乐日报的杂志主编,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薛易耐心地将照片一张张排列整齐,重新装进了文件袋,递还给了陈明。   “这个……总经理,这样是不是……”   陈明欲言又止,将这件事情闹大,舆论的压力不仅会损害薛董事长的名声,恐怕连集团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这样做,真的好吗?   “照我说的话去做,”薛易看见陈明的表情便知他在在想些什么。影响到薛氏才好呢,只要不动摇薛氏的根基就是值得的,董事会的那些个老家伙见自己利益受损一定会急得跳脚吧?这样一来,薛鹤的地位……呵!“告诉他,三天之内我要让这件事情人尽皆知,至于怎么写,这个问题就不用我来教了吧?”   薛易看了陈明一眼,陈明小心接过转身退了出去。   “薛鹤……哥哥……”   看见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薛易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不过成王败寇罢了,如果薛鹤因为这件事远离薛氏的权利中心,他让何靖做的事情倒是可以缓缓了,就此放他一马倒也并无不可。   ……   陈明办事情还算给力,不过三天时间,薛氏集团董事长是同性恋的传闻就刷遍了网络,薛鹤和陆非鱼之间的各种亲密照片被曝光,无数知情人士现身说法,关于他们二人各种相遇相爱的版本不下百种,陆非鱼的身份履历也随之被扒光。   “哈哈……你看这个,人家说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天使看到没有?”房间内,陆非鱼坐在沙发上指着手机上的内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网友的脑洞是巨大的,熊熊八卦之火可以燎原。再加上两人的盛世美颜,以及王子和灰少年之间这不对等的身份地位,薛鹤和陆非鱼已经成为网络上全新一对大热CP,雄踞微博热搜榜第一的位置三天都不见颓势,真正诠释了颜值即正义的真理。   说真的,娱乐报的杂志主编都快哭了好吗!!!他都将倾向性写的那么明显了,然而事情却向着他完全未知的方向发展,他是想将两人拉近泥潭里不是想将他们捧成名人啊!不过事情还有的补救,雇那么多水军难道是用来吃干饭的?   “嗯,天使。”坐在旁边的薛鹤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陆非鱼,无奈地应了他一声。不过,无论魔鬼还是天使,他确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吧?无论是身,还是心。   “哎……你怎么不笑啊?”陆非鱼抬起手肘撞了薛鹤一下,又顺手刷了下一页面,笑脸突然就僵住了,“看,应该是有舆论开始引导了吧?从这条微博开始下面都是骂我们的。”   薛鹤倾身看了一眼,随手点进一条微博,下面皆是些不惮以最大的恶意辱骂诅咒的,虽然后面好像有那么一两条为他们说话的言论,但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个大男人恶不恶心啊,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做搅屎棍!”   “同性恋都原地爆炸好吗!!!看到有些评论真是醉了,有钱有颜就跪舔?话说这薛鹤真的是薛氏集团董事长?”   “以前这董事长从来不露面,原来是不敢露面啊!这样的人是薛氏领导者,说实话,我真是有点恶心。”   “同上,自古阴阳相合,看前面的微博评论我其实是走错片场了吧?同性恋去死好吗?!!”   ……   陆非鱼又陆续往下滑了几条,薛鹤的视线一一扫过,他突然就忍不住了,一把将陆非鱼手上的手机抢了过来关了机。“别看了,今天我要早点回去,你快去睡觉。”   他如此宝贝的人,他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甚至……还是因为他。   “没事……别忘了,可是我先告白的呢!”陆非鱼看见了薛鹤的严肃脸忍不住轻笑出声,“之前咱俩不是说好了吗?才几句话而已,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不过你想好怎么和薛爷爷说了吗?”   早在薛易找人跟踪的时候陆非鱼便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一方面他们不可能将这件事情瞒上一辈子,那样的生活对于他们两人而言都是折磨;二来他也询问过薛鹤,薛鹤也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让薛爷爷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拖下去对老人家的身体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三来,既然薛易自己要作死,他怎么能拦着呢?   “我会好好跟爷爷说,我了解爷爷,他不会为难我们的。”薛鹤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陆非鱼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离开。“而且,喻颜的肚子里也有了爷爷的孙子……你放心吧,这是我应该做到的事情。”   如果不能给你稳定安宁的生活,不能让你得到我爱重的家人的尊重,那样的话我还怎配与你一起?薛鹤应得平静,对于他而言却是重若千金的承诺。   回到薛家别墅的时候已至黄昏,一轮弯月悬在空中,像是被染成了和天空一样的颜色,静谧的空气中透着芳草的清香。   薛鹤刚刚走进房间的时候做饭的何妈便走了过来,左右四顾了一圈才跟他开口。   “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今天老先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了一趟公司之后回来就怒气冲冲的,这不,连晚饭都没让我摆,您回来可要好好劝劝他!”   这……爷爷是知道了吧?也是,事情曝出来已经是好几天了,只不过在今天达到了高潮,再加上薛易的有意为之,恐怕爷爷想不知道也难。   “我知道了,你先准备一点晚上易消化的东西吧,我待会给爷爷送上去。”   “好勒!好勒!我煮了一点老爷子喜欢喝的肉粥,好了我叫您。”   “嗯。”   看到何妈放心地离去,薛鹤这才上了楼,正欲关门之时却是被人按住了门框,来人正是薛易。   “你有事?”薛鹤索性打开了门,兀自进了房间。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称呼是“弟弟”的人了。   “哥,你这是干嘛呢?”薛易没有在乎薛鹤怪异的态度,顺手将门一扫关上,也没注意到留下了微小的缝隙。“最近哥你的事可是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薛氏的股票这几天都跌了不少,今天的董事会可是特意将爷爷请了过去,就是说你和那喻可的事情,没想到那喻可还是颜颜的流落在外的哥哥呢,说真的,你们两个?”   本来因为喻可的姓氏和跟喻强相似的外貌,那天在婚礼上见到他的时候,薛易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两分怀疑的,只是婚礼后一忙就给忘了。如今倒是没想到喻可的身世竟然被网友扒出来了,啧啧,他那个老丈人心还不是一般狠啊。   薛易挑了挑眉,然而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有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我和喻可的事情,我待会会和爷爷说。阿易……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这件事情我不想追究是谁做的了,但这也是最后一次我容忍你的事情。以后,我不想看到你将主意打到小可头上,否则,你做过的事情我会将证据交给警察。”   薛鹤坐在书桌前说出这段话,身上温润的气质消失殆尽,表情是少有的冷峻。或许是此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到,亦或者是有意识忽略的缘故,薛鹤就这么坐在那里,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好像将自己锁定了一般,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   薛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警察?难道他知道了我和何靖之间的交易?!薛易的心猛然一跳,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愈显苍白。   “哥……呵呵,你胡说什么呢?”面色僵硬地开口,薛易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薛鹤的脸,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然而又很快移开视线,避免与薛鹤的眼神相撞。“哥,有什么事情你实话实话不就成了吗我们兄弟之间你还卖什么关子?”   “薛易,其实一直以来你这样的时候我都会特别不习惯,我们同卵双生,你觉得连你的喜欢或者厌恶我都感觉不到吗?所以,尽可以和我坦诚一点。”   薛易定定地看了薛鹤几秒,薛鹤表情未变。薛易突然就笑了一声,“薛鹤,没错,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你,你和喻可的事情是我找人曝光的,那又如何呢?我们都是爷爷的孙子,你不过是早出生了两分钟而已,不过是身体差一点而已,我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了吗?我做了薛氏三年的总经理,难道你的身体一好起来我就要让位?凭什么?!”   薛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握紧了拳头。   “薛氏一直就是你的,爷爷此前只是想将我当做你的磨刀石罢了,但是显然你让他很失望,让我……也让我知道了你有多恨我。”   “磨刀石?呵,你以为凭这三个字我就能相信你?”薛易紧盯着薛鹤,眼中的愤恨宛若实质,“我恨呐,明明都是一样的,可是但凡有你的地方,就没有人能看得见我,你不会理解这种感觉……不会……”   “所以,你就想要我去死吗?”薛鹤语气淡淡,却是让对面的薛易瞪大了眼睛。   还未待它他说话,突然“砰”地一声轻响从门外传来,薛易有如惊弓之鸟般跑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第74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12   “爷……爷爷……”   薛易口中呢喃出声,握住门把的手指尖发白。门外的薛爷爷定定地站在那里,手杖撑在地上,目光灼灼紧盯着他。   “爷爷,刚才……”薛易下意识地开口,然而他话音未落,薛爷爷却径直走了进来,对着薛鹤开口道,“鹤儿,跟我到书房来。”   “是,爷爷。”   两人一问一答完全没有给薛易反应过来的时间,怔怔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薛易这才反应过来,爷爷……刚才是听见了吗?是听见了吧……听见了……   薛易无力地摊到在地,背靠在一侧门框上逐渐闭上了眼睛。   薛鹤都知道些什么?爷爷会信任他吗?他现在应该怎么做?一连串的问题像是要挤爆他的脑袋,薛易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便拨通了何靖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没有意外地,何靖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难道……何靖真的已经出卖他了?薛易仰头望着楼上书房的方向,目光无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书房里的气氛并不怎么样,薛鹤正跪在薛爷爷的面前,脊背挺得笔直,满目倔强,空气中的低气压始终将两人隔绝在另一天地。   “鹤儿,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薛爷爷的手杖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还不待薛鹤出声,自己便接着开了口,“之前你身体不好,爷爷我只盼着你健康;后来你身体好了,爷爷便盼着你早日娶妻生子,将来哪怕爷爷哪天不在了,也有人可以好好照料你。现在,你真的已经想清楚了要跟一个男人走上一辈子?”   薛爷爷背对着薛鹤站着,老人家颓然的声音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了薛鹤的心里,然而他还是狠下了心来,“爷爷,我想得很清楚,我爱小可,我想终我一生守护他,不管前路如何,我只想要和他一起。”   “确定不会后悔?”薛爷爷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自己向来喜爱的孙子,语重心长,“你们走得终究是歧路,现在因为一时冲动定下终身,将来要面对的问题比之普通人要多得多,即便是有着世俗认可的夫妻关系也无法维系感情,更何况你们两个男人?”   然而这个问题薛鹤在心里早已想了千遍万遍,他只沉默了一会,“如果小可后悔,我会放他走;但我,不会后悔。”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决然。   薛爷爷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没有出声,他太了解这个孙子了。既然鹤儿这么说,只怕心里早已有了坚持,而这坚持,怕他也难以撼动半分。   与薛鹤对视良久,薛爷爷弯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薛鹤的脸色已无半分苍白,薛爷爷轻拍了他两下肩膀,接着叹了一口气。   “你先回去吧,让爷爷安静一会儿。”   薛鹤关上房门时,又看了看薛爷爷的背影,随后转身离开。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的时候,薛爷爷拨通了桌上的电话。这一夜,薛家别墅祖孙三人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薛鹤下楼的时候却被告知薛爷爷已经出门了。   “对了,大少爷,老先生让我嘱咐你将你前段时间写好的策划案准备一下。”   “策划案?”   “对,老先生是这么说的。”   何妈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偌大一个客厅内空空旷旷的,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薛鹤,昨天晚上你对爷爷说了什么?”   薛鹤转过了身子,果不其然,来人正是薛易,“我能说什么?”   事实上关于他和薛易的事情爷爷始终没有问一句。   “你那是污蔑,何靖根本就是栽赃陷害,爷爷不会相信你的!”薛易有些气急败坏,还抱着侥幸心理,却是明显的不打自招。   昨天晚上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今天一听见薛鹤的房间门打开的声音他便追了出来,此时的薛易未修边幅,眼窝凹陷,青黑色的黑眼圈分外显眼,与前两天春风得意的样子当真是天差地别。   “不管你信是不信,我什么都没有说,至于爷爷听到了些什么我更加不清楚,薛易,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策划案……老头子是选择了你吧?呵……”薛易不阴不阳地轻笑了两声,倒像是认命了一般,缓缓下了台阶走到了薛鹤身边,“薛鹤,如今你可算明白了我为什么恨你吧?就算你为薛氏蒙羞,就算你非要和男人搅在一起,爷爷第一反应都是给你擦屁股,你知道吗?你的存在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是吗?抱歉。”   薛鹤冷冷回应,将薛易推至一旁也不再理他,兀自进了自己的房间,原地薛易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未曾言语,已然大着肚子的喻颜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楼,小心地扯着他的胳膊,“阿易,你和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柔柔弱弱的声音传进薛易的耳朵,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喻颜的手,目光触及她的肚子时薛易又强忍住了一口气,“你下来做什么?”   “我……我听见你们吵架了,喻可和大哥的事情……”   喻颜看到了网上的新闻,后来又询问了薛易,彼时薛易心里畅快自然是乐于和她分享,而喻颜的目的和他是一致的。   此刻见薛易迟迟不开口,喻颜接着问道,“昨天晚上爷爷是知道了吗?你们后来……”   “住口——”薛易打断喻颜的话,一拳砸在木制扶梯上,斜着眼睛瞥向她,“倒是你们喻家养出来的好儿子,勾引男人这方面还真是有一手,只可惜……你比你哥哥差远了!”   “所以喻可和大哥的事情是真的?!”喻颜忍不住惊呼出声,都忽略了薛易眼中的鄙夷和语气的讽刺。   知道归知道,事实上她对这件事情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本来薛鹤的身体好转她就有够郁闷了,钓到的金龟婿变成了银的,现在还要告诉她那真正的金龟婿变成了牛粪上的一朵鲜花,你让她如何能接受?   薛易没有回答,只是这份沉默便等同了默认。   “那……那爷爷呢?爷爷怎么能同意这么荒唐的事情?阿易……你应该好好劝劝大哥,喻可那个人……”喻颜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状似无意地提醒道。   “爷爷……我怕是就要输了啊……”   薛易呢喃了一句,爷爷恐怕并没有听到他和薛鹤的对话吧?若是听到了又怎么会是今天这样的态度?而薛鹤,也向来不屑于说谎。   想到这里,薛易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目光却是不小心触及了喻颜的肚子,眼睛突然发亮。   他还是有希望的,对,有希望!喻颜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儿子,是爷爷的曾孙,是薛家的血脉!而且,还可能是唯一的,薛易想起薛鹤和喻可的事情,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倒真是上天助他!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他就有了和薛鹤一争之力。   薛易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喻颜的肚子上,嘴角的笑却是透着一股渗人之感。   “你在家里好好养胎,记住——”薛易走到喻颜的面前,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哪怕你死了都给我保证这个孩子活着,否则……”   薛易不自觉地用力,直到喻颜的下巴上印出了红痕,这才放开她。   “至于喻可,呵……你可不要去找他的麻烦,听话,不然你可就要陪我一起受罪了……”查清楚了喻可和喻家的那一档子事,他自然也知道站在他眼前的喻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不能让她去搬石头砸他的脚!薛易将手放在了喻颜的肚皮上,动作温柔。   “阿易……”喻颜像是被薛易吓到了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薛易也不管她,轻笑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现下他便只要搞清楚何靖的事了,薛鹤知道了又如何,若是有证据又岂会放过他?而忆及薛鹤昨晚的色厉内荏,怕也是拿不出证据来的。他得尽快毁了那些东西才是,至于何靖,竟敢背叛他……   喻颜望着薛易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来,“喂,妈,出事了!你要帮我……” 第75章 都市少女麻雀上位记13完   气氛幽静的咖啡厅内,一排排桌椅被一条条小绿化带隔离开来。陆非鱼坐在墙角的位置,他的对面,是六年未见的喻强。   “喻先生不觉得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提要求实在有些好笑吗?”陆非鱼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大概是少放了点糖,有些苦了。不过他历来不喜欢这种饮品,不过浅尝辄止罢了。   接到喻强电话的时候他是惊讶的,这对喻强来说可是意味着在对自己服软了,不过……这可能吗?   “喻可,你的姓是我的,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不管我做了什么,我是你的父亲,这是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   “对,这是事实。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曾经那么对我吗?哪怕,基于母亲的份上。”这是原身的执念,在他死之前都想要问过喻强的话。   为什么,要讨厌他呢?他明明,要的不多。   喻强沉默了半晌,看了陆非鱼一眼又低下了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好好补偿你,但是我的儿子绝对不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我拒绝。”陆非鱼靠在椅背上,戏谑地看着喻强因为愤怒而通红的脸色。   此时此刻原身也应该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了吧?他不应该奢求对方的父爱,因为喻强只爱自己。而李玉和喻颜,怕是也早已看清了他,只是一丘之貉罢了。“喻先生可是没有儿子,我怎敢攀高枝?其实今天很惊讶喻先生会约我出来,毕竟喻家最近家宅不宁啊。”   李玉因为喻颜要养胎,并没有告知她喻强已经将那个喻聪带进了喻家的事情,只是李玉再也不可能像对待喻可那样故技重施了。而喻聪的母亲,在李玉眼皮子底下将喻聪养到了这么大,又岂是一盏省油的灯?这接下来的好戏,他可是期待地紧啊。   “你——你怎么会知道?!”喻强瞪着陆非鱼,却也能明白此时喻可已经再也不是当初瘦弱的少年了,想着来之前心里的思量,喻强强忍着怒气开口,“若是你不答应我离开薛鹤,便想办法帮帮你妹妹和妹夫,我听颜颜说薛家老爷子准备将薛氏交给薛鹤,你劝劝他,毕竟他的身体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担子……”   “呵……我今天倒是开了眼界,天下间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物……”喻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陆非鱼打断了。   “喻可!我是你父亲!”   “消消气,消消气,你这不是在求我吗?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不是?”陆非鱼轻笑了两声,晃荡着手中的咖啡杯,“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会变蠢,喻先生的智商是被传染了?竟然以为偌大一个薛氏,我轻飘飘的两句劝就能让薛鹤放弃这到手的东西?喻先生高看我了。”   “喻可,你不试一试……”   薛鹤他见过,看起来是个温驯的人,身体差了这么多年他拿什么管理薛氏?再加上喻颜一再强调两人之间的事情,喻强难免被说动了。   一个比之陌生人犹有不如的儿子和已经和他拴在一条绳上的女婿,他当然是站在女婿那边,期待着自己也能搭一把顺风车,将他的公司进一步发展壮大。   “喻强,对于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液这件事情我真的觉得很恶心,但是也因此……”陆非鱼站起了身子,他已经不想再和这个人继续说下去了,“即便我恨你,恨喻家,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希望你、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话音刚落,陆非鱼便转身离开,还在座位上的喻强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喻可——”   陆非鱼顿了顿,又回过了头来,喻强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年轻人嘛,容易冲动,我可是他父亲,怎么能不听我的话!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此时却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头上浇下,顺着额角一路直至颈项。   喻强抬头,陆非鱼手中的咖啡杯还在滴着土黄色的液体,“如此,我们真的两清了。”   原身终究是对喻强狠不下心的,十岁之前,他是喻可心心念念的父亲;十岁之后,喻可渴盼着他的父爱。后来的六年,喻可不止一次地思考过为什么他的爸爸和别人的不一样,想不到答案,后来长大了便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一定得爱你的不是吗?哪怕血浓于水。   他被赶出喻家的时候十六岁,一个让他不会饿死的年龄。有时候喻可甚至会想,十六岁,至少喻强没有在他十岁那年直接抛弃他,想着想着好像便可以少恨他一点了。   原身只是不甘罢了,他这一生得到的爱太少,而“父亲”这个词是他为自己编织的美梦,这个美梦却因为喻强而支离破碎。   直到陆非鱼的背影消失,喻强才回过神来,朝自己脸上摸了一把,突然将桌上的一干摆设全都扫了下去,“喻可!你这个孽子!”   此时的喻强头发干一团湿一团,脸上全是黄色液渍,身上的西装也不成了样子。由于瓷杯摔裂在地上的声音,周围的人皆将视线转向了他。他向来是重面子的人,当真是怒火中烧。   “先生……”服务员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这是您的账单,以及你需要赔偿的物品损失,我们这边可能需要请您离开……”   ……   薛氏集团顶楼,会议室内。   屏幕上的光亮刚刚熄灭,会议室内重新亮起了灯光。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有人率先鼓起了掌声,随后这掌声便连成了一片。薛爷爷坐在首座,与站立在一旁的薛鹤相视一笑。   此番是薛氏集团的董事会,在场的都是薛氏的老人了。薛爷爷为了给薛鹤压阵,这些日子没少找这些老朋友喝茶。   薛氏集团薛家共占股百分之六十,除去已经转给薛鹤的百分之三十,自己还留下了百分之十,另外的百分之二十便在薛易和他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此前薛易觉得自己还有一争之力便在于此。也因为薛家把控着薛氏绝对的股份,虽说对这些个年轻人难免有些看轻的意思,但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刚才便是薛鹤在向众人介绍他前段时间根据薛爷爷的要求做的策划案,应变公司发展,转向科技和新能源的开发。其实早两年他便有了这个想法,这一次到付诸实践了,不枉他做了那么多功课,此刻倒是好像得到了在座之人的认同,饶是薛鹤心里也有些难得的高兴。   “各位,我先说两句。我已经将手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尽数转给了我的大孙子——薛鹤,今后他将全权接手薛氏。对于刚才的策划案,相信诸位对他的能力也已经有所了解,他年纪轻轻,肯定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还请诸位替我好好教训,齐心协力将薛氏发展地更上一层楼,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薛爷爷站起身来鞠了一躬,众人正待说话,他却是摆了摆手,“今天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说完了,这儿还有另外一件。从今天起,薛易退出薛氏,总经理的职位届时会由鹤儿指定。有些家务事不方便说,以后大家记着,我只有鹤儿这一个孙子便是!”   “爷爷……”薛鹤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句。   薛爷爷对着他摇了摇头,会议结束得很顺利,自此薛氏也算是正式改朝换代。一路跟着薛爷爷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薛鹤这才满目疑虑地看向薛爷爷,今天薛爷爷的一系列举动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薛爷爷一站定,压在心底的情绪便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老泪纵横地道,“鹤儿,爷爷……爷爷对不起你啊!”   “爷爷,你怎么了?”薛鹤见到薛爷爷这般模样心中一慌,连忙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直到薛爷爷的情绪控制住,薛鹤才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易儿做的事情,爷爷都知道了!那个狗东西!他……他……哎!”   薛爷爷摆了摆手,一边叹着气,一边眼泪仍旧没有止住。三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当时想着一定要好好照顾鹤儿和易儿,之后却是因为鹤儿的身体忽视了易儿,什么时候他连这种弑兄的事情都干的出来了!简直……简直猪狗不如!   “鹤儿,爷爷对不起你,爷爷差点就害了你啊!”那天晚上他听得一字不差,派去的人很快便查到了何靖的头上,还早薛易一步找到了证据,“鹤儿,就当爷爷今天腆着老脸求你了……当初你们爸妈就留下了你们兄弟二人,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不称职,我不求你原谅他,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背着杀人的罪名进监狱啊……鹤儿,你……”   “爷爷……”薛鹤定定地看了薛爷爷一眼,接着转过了头,“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再追究的。您不必自责,这不是您的错。”   “鹤儿……”   薛爷爷紧紧拉着薛鹤的手。他自然知道他这番举动对薛鹤的伤害有多大,可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撇去他这一把老骨头又有什么要紧,兄弟俩闹到这一步他有何脸面去见自己的儿子!   鹤儿,对不起。   ……   薛易和喻颜被赶出了薛家别墅,薛爷爷公开声明和薛易断绝了关系,薛易不止一次闹过,薛爷爷却像是冷了心肠。   他是真的对这个孙子失望了。   喻颜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男孩,却不被薛爷爷承认,连带着薛易一直期待的股份也没有拿到手。   陆非鱼得到了薛爷爷的认同搬到了薛家别墅,开启了令(ji)人(fei)艳(gou)羡(tiao)的夫夫性福生活。   转眼又是三年,传进陆非鱼耳里的关于喻家和薛易的事情不断。   没了薛氏这个婊子的薛易的日子并不好过,喻颜因为受不了薛易的家暴抱着孩子回了喻家,只是此时的喻家李玉和喻聪的母亲斗得不亦乐乎,连带着喻颜也加入了战场,只不过此番她自己也没了价值,在喻强眼里丝毫比不上被当做自己接班人培养的喻聪。   薛爷爷弥留之际,陆非鱼和薛鹤商量着将薛易的孩子薛青抱回了别墅。彼时这孩子不过四岁,却像是时刻处在攻击状态的小豹子一般,一点安全感也无。他本应该在期待中出生,然而却被生父弃若敝履,喻家那样的环境,喻颜又怎么能顾得上他?   他和薛鹤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这个小狼崽子的心防打开一点,薛爷爷最终是在薛青“太爷爷”的唤声中安稳睡去的。   薛爷爷去世之后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薛易遇上车祸摔下山崖,至此废了一双腿,余生大概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有些债,总是要还的,何况还是两条命?   ……   薛家别墅内,夜色朦胧。   “爸爸爸爸,这是什么东西啊?”   陆非鱼从浴室一出来,某娃就举着手中的粉色柱状物奔向了他。   “薛青!你又是从哪儿拿的!”陆非鱼深呼吸了一口气,无奈扶额,他已经数不清楚这是这个月这小调皮蛋子找出的第几个成人东东了……   他的淘宝店还开着,只是薛鹤严令陆非鱼不准自己出去送货了……是以!别墅里这种东西一大堆好吗!   薛鹤:这个淘宝店简直不能更方便……捂脸……媳妇,我最新看中了一款~,咱们来试试效果吧? 第76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1   陆非鱼再次回到空间之时已经是半个世纪之后了,只是这一次迎接他的却不是小菊花萌贱萌贱的笑脸,而是半分人气也无的无垠星空,繁星密密麻麻,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到。   也不知陆非鱼站在原地等了多久,小菊花一直都没有出现。饶是他相信小菊花的能力,也不由得有些担心。星空里的他只是个魂体,他尝试着一直朝着一个方向飞跃,却始终都看不到边际,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山中不知岁月长,此时的陆非鱼也正是这么个境况。   “宿主大人,宿主大人,我回来了……”   彼时陆非鱼正躺着地上看星星,听见虚空中小菊花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便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去哪儿了?没事吧?”   最近这几个世界小菊的存在感是越来越弱了,除了接世界任务的时候给他摘花瓣基本上都不出现。当初初遇小菊的时候它的跳脱陆非鱼可一点也没有忘记,那么,小菊有什么事吗?   他和小菊之间的联系并非基于信任,而只是一份交易。可这份交易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甚至,除了老攻,便只有小菊一直陪在他身边,提醒着他他自己的存在,陆非鱼的存在以及那遥远的记忆。   他们的关系其实早已变了质,哪怕陆非鱼知道小菊的出现并非偶然。或许它是对他有所图,无论阴谋还是其他什么,不可否认的是,在小菊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担心它,很担心。   “啊……没事啊,”小菊花顿了一下,晃了晃花盘又垂了下去,不敢看陆非鱼,“宿主大大人,其实我是出去玩了,这里实在太闷了……”   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人家是一个诚实的宝宝,撒谎心好累的……   “真的是这样?”陆非鱼语气狐疑,又上下打量了小菊花好几眼,发现它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对,没事哒~身为宇宙无敌超级美系统,我,小菊花,怎么可能有事!”   陆非鱼话音未落,小菊花便急急点头,一副“尔等凡人怎能伤我”的口吻不要太傲娇。   “既是这样,下次记得告诉我吧……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小菊花不愿意说,他也不能逼它。就这样吧,有些事情他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他有预感,那一天已经不会太远。   “嗯嗯嗯……宿主大人,我错了,我害你担心了……呜呜……”小菊花用自己的两片叶子擦了擦眼泪。   “我记得,你的花蜜好像被你自己给舔干净了啊?”   小菊花:……   “过来吧,我该去下一个世界了。”   没有再逗小菊,陆非鱼走近了它的身边,偌大一个花盘每一片花瓣都鲜艳欲滴,事实上每次陆非鱼摘下一片花瓣,花盘上便又会即刻再生出一片来,不过……这样就看不到小菊花秃了的样子了,莫名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顺手扯下一片花瓣,花瓣上的金色字体缓缓浮现,陆非鱼的身影即刻便消失在原地。小菊花看着陆非鱼原本所在的位置,声音喃喃,“宿主大人,主人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啊,怎么办?”   星空里一朵摇曳的菊花挤出了几滴眼泪,舔舔,唔……真的好甜啊~   ……   陆非鱼再次清醒的时候他正趴在一艘巨轮的围栏边,放眼望去满目皆蓝,清新的海风带来丝丝凉意。   下意识地举目四顾,陆非鱼这才发现不仅是眼前的大海广阔无垠,就连他所处游轮的浩大和奢华也已超过了他的认知。   这是一艘银色的游轮,映照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稍微往里面站进去一点便看不到了游轮的边际,他现在正处在第七层的位置,上下共九层,他比之巨轮,便如同蚂蚁比之人。   精致的线条勾勒着游轮每一层的边角,银色带来了金属的质感,当真是美轮美奂。海面上近处还是波涛汹涌,游轮却是没有撼动分毫,它仍旧缓缓地朝前行驶。   “西泽,你想下去试试吗?”身后一道浑厚的男声突然响起,那声音的主人顷刻间便走到了陆非鱼的身边,“你看,下面的海水是多么幽蓝,你不是很喜欢的吗?”   “哦,不了,我今天不想下水。”原身的记忆瞬间充满了陆非鱼的大脑,他下意识地答道。   来人一头金色卷发,五官带着西方人特有的立体感,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正是西泽的未婚夫,亚萨帝国的继承人,奥斯顿·爱德蒙。   “这样啊,那我们这便进去吧?伦纳德叔叔说你喜欢莱安星球的食物,我让人去那请了几个厨师,这次也把他们带上了,西泽,你开心吗?”   “当然,谢谢你,殿下。”陆非鱼轻轻颔首。   “哦,不要这么客气,亲爱的,”奥斯顿走近了陆非鱼,双手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灼灼,“我们已经订婚了,西泽,我爱你。”   眼前的人一束金色长发,金色的眼眸带着人鱼特有的淡淡雾气,他视线所及之处一抹粉色诱人采撷。本来他一直不喜欢的更偏英气的面容此时仿佛也不再重要,奥斯顿突然就有些冲动了,他缓缓低下了头去。   “奥斯顿,我有点饿了。”   察觉到奥斯顿的意图,陆非鱼将他一把推开,没有理会他的愕然,径直朝着游轮里面走去。原地的奥斯顿顿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只是猜测今天的西泽大概状态不太好,毕竟今天他都拒绝了下水——在如此湛蓝的海面上。   两人一起用完了餐,还好这里的食物是正常的,虽然还不够达到陆非鱼味蕾的标准,但是也不至于食不下咽。   随着科技的高度发展,大量绿色植物灭绝,动物变异,这个星球上的人也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以营养剂维持生命体征的黑暗时期,所幸后来的人们不断开发星辰大海,又找到了新的能够食用的东西替代营养剂。   虽然,此时还属于贵族的特权。   陆非鱼吃的并不多,毕竟历经这么多的世界,他的口味早已被老攻养刁了。拒绝了奥斯顿想要送他回房的请求,陆非鱼坐上了直达电梯,回到了自己椭圆形的小屋,开始清理这个世界的信息。   此时是这个世界星历1268年,科技文明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难言的高度,早在1000多年前人类便征服了星际,开启了以星球为战场的时代,原身所处的亚萨星球上建立了以爱德蒙家族为皇室的亚萨帝国,周围大大小小的星球自此都成为亚萨帝国的领地。   但是伴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随之迎来的是濒临灭绝的噩耗!因为他们发现,星球上的女性已经逐渐丧失了生育能力!没有人类想要灭绝,但是无论科学家们如何实验研究,都没有半分实质性的进展,直到第一例人鱼的出现,给星球上的人类带来了福音。   第一例人鱼从女性身体孕育而出,自他开始,所有的女性生育的都是人鱼,表面特征与男人无异,却承担了人类繁衍的重任。当最后一代的女性死亡,人鱼便代替了女性成为人类中的另一部分。   然而人鱼虽然具有生育能力,但是人鱼的诞生却是极其稀少。也因此,星球上对人鱼的重视可想而知,不仅每一个男性从小就被教导尊重爱护人鱼,且为了保护人鱼相关的法律法规更是遍及人鱼生活的方方面面。   原身就是这么一条人鱼,不仅如此,他还是手握亚萨帝国财政大权的首相伦纳德·霍恩比的儿子,贵族中的贵族。   按理说他应该是传说中的赢在起跑线上的那一类人才是,可是谁让他不是主角呢?不是主角还受如此眷顾,自然是妥妥的炮灰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穿越而来,他本是21世纪的普通大学生,一次出行遇上了空难,便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也是一条人鱼,名字叫塞西尔。   原本的剧情里,主角躲过一场空难之后穿越到塞西尔的身体里便又遇上了鳄鲨的袭击,主角光环让他被亚萨帝国的皇子殿下奥斯顿·爱德蒙所救,英雄救美的桥段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过时,两人并无意外地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然而在奥斯顿心里比之爱情更重要的是他的野心,爱德蒙家族表面上是亚萨帝国尊贵的皇室,但其实由于经历过好些个刚愎自用懦弱无能的帝王,帝国的大权早已被世家大族把持,其中又以原身的家族霍恩比家族和掌握着帝国军权的格罗特家族为最。   因为意外发现了原身西泽·霍恩比对自己的爱慕之心,奥斯顿便对原身展开了猛烈攻势,使得原身对他更加痴心不已。   可是每一个痴心人总是要配一个负心汉的。奥斯顿在察觉到自己对塞西尔的心意之后并没有解除和西泽的婚事,反而和他如期举行了婚礼,可私下里却又和塞西尔纠缠不清。   借由霍恩比家族的支持,奥斯顿逐渐掌握了帝国大权。在格罗特家族族长出征为帝国征战的时候,奥斯顿一举将格罗特家族一网打尽,且此时前线的赫尔曼·格罗特也受到了伏击,名噪一时的格罗特家族就此毁灭。   而奥斯顿并没有就此停手,仅一年之后便如法炮制了霍恩比家族的悲剧,最终原身眼睁睁地看着霍恩比家族土崩瓦解,父亲和爹地死在他的面前,自己也被嫉妒腐蚀的塞西尔折磨致死。   “呼——”   好不容易理清原身一生的记忆,陆非鱼一口气还没有呼完,奥斯顿的贴身仆人的声音却陡然在门上的传音器上响起。   “西泽少爷,西泽少爷,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陆非鱼定了定神,传说中的主角,我们这么快便又要见面了吗?真是,期待啊 第77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2   陆非鱼料的没有错。   他刚刚走到甲板上,便一眼看见了奥斯顿怀里的蓝色身影,和大海一样颜色的鱼尾在银色的甲板上格外显眼。   直到陆非鱼走近了他们,奥斯顿才察觉到他的到来,“西泽,你看,我们救了一条人鱼。”   奥斯顿语气兴奋。   身为帝国皇室,人鱼在他眼里并不珍贵。可是他怀中的人鱼实在是太漂亮了!   陆非鱼注视着奥斯顿怀中的塞西尔,相对于原身的清俊,塞西尔的面容却是精致地多。   细长的蓝色柳眉宛若细心勾勒而出,他的眼睛还紧闭着,琼鼻樱唇,长长的蓝色卷发散落在甲板上,真是好一个尤物。   陆非鱼暗自点了点头,这个模样,正是奥斯顿喜欢的类型啊。   “奥斯顿,他是谁?他怎么样了?”   “刚才游轮上的警报响了,我从探测器里发现了他,他当时正被鳄鲨袭击,还好我及时将他救上来了,鲁伦给他检查过,”奥斯顿看向了始终站在一旁的人形机器人,“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脱力严重,现在有些虚弱。”   “原来是这样,”陆非鱼在奥斯顿面前蹲下了身子,指尖轻抚塞西尔的脸,语气不乏艳羡,“他真好看,殿下。”   “西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陆非鱼:呵呵……   奥斯顿一把将怀中的塞西尔抱起,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他现在需要养伤,西泽,你不会介意我们的旅途多一个人吧?但是,我保证他不会打扰到我们。”   “我当然不介意,不过,”陆非鱼顿了一下,奥斯顿紧盯着他的脸色。虽然他也想将怀中的人留下来,但是现在西泽才是最终要的,他可不能误了大事。   “既然已经救了他,我们必须得好好照顾他才是,你知道的,人鱼很脆弱,受伤的时候更容易孤独。”   陆非鱼之后的话也成功地解除了他的担忧,表情真诚,只是却让奥斯顿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   “确实是这样,你放心,西泽,我会注意的。”   “殿下,我为您骄傲,您以后一定会成为亚萨帝国最为仁爱的陛下。”陆非鱼手掌摊开斜放在胸前,向他敬了一个骑士礼。   “哈哈哈……”奥斯顿大笑了一声,突然间凑到了陆非鱼的耳边,“西泽,你以后也一定会成为亚萨帝国最美丽的王后。”   陆非鱼不着声色的后退了一步,脸上浮现淡淡的晕红,嘴角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奥斯顿又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戏谑不加掩饰,只以为是自己的孟浪让陆非鱼害羞了。   他没有看见的是,在他抱着塞西尔转过身去之时,陆非鱼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金色的眼眸中像是有淡淡的漩涡流动,仿佛孕育着一场风暴。   月余时间很快过去,塞西尔在被救上游轮的第二天便清醒了过来,这段时间陆非鱼有意无意地拾掇着奥斯顿前去照看他,自己倒是捡了个清净,闲来无事便下水扑腾两下,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奥斯顿和塞西尔之间也果然如同原本的剧情那般互生情愫,单看这些日子奥斯顿从顾忌着陆非鱼的存在总是被他“提醒”着去找塞西尔,到后来三五天都不来见他这个未婚夫一面,以及每次陆非鱼和奥斯顿在一起说话时旁边塞西尔若有似无散发的幽怨眼神可见一斑。   不得不说奥斯顿着实是个情场高手,原来的剧情里,他可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左右逢源,将西泽和塞西尔同时拿下,且三人还在同一艘游轮上!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和小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陆非鱼实在是有些看腻了,想到之前在智脑上搜到的关于老攻的身份,他再一次向奥斯顿提出了返回亚萨星球的要求。   “可是西泽,我们原本定下的旅途这才走完三分之一而已啊。”奥斯顿走到陆非鱼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不了,殿下,我想我的爹地,我梦见他又在念叨我了。”陆非鱼语气坚定,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人的感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我们回去一样可以好好在一起啊,还有塞西尔,殿下你不想好好帮他找到家人吗?”   身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塞西尔自然不可能是一条普通的流浪人鱼。塞西尔的本名应该为塞西尔·图尔斯,他的父亲是帝国上将赫尔曼·格罗特身边的副手,因为在塞西尔出生的时候碰上了星际乱流,从此塞西尔便与家族失散。   而之后在奥斯顿的帮助下,塞西尔终于回归家族,自此他的父亲也竭力效忠于奥斯顿,在针对格罗特家族的计划中更是一枚关键棋子,最终取代了格罗特家族在帝国的地位,也因为塞西尔的原因深受奥斯顿的宠信。   陆非鱼话音未落,一旁的塞西尔也转头看向了奥斯顿,最终奥斯顿在塞西尔渴望的眼神中妥协,“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便返航吧。”   这一片海域其实是一个星球,因为陆非鱼的急切,他们直接从游轮的后备仓里取出了折叠飞船搭载离开,不过三天时间便到了亚萨帝国的中心亚萨星球。   飞船在霍恩比家族的领地上盘旋,因为飞船上专属于奥斯顿的标志,不过片刻,陆非鱼便看见了站在下方等待的原身的父亲和爹地。   飞船终于停止了运动,陆非鱼正欲开启舱门,却是被身后的奥斯顿突然叫住了,“西泽,我有一件事想要恳求你,能不能将塞西尔暂时安顿在霍恩比家族?”   虽是询问,奥斯顿却是直接眼神示意塞西尔跟在陆非鱼的身后,然而还不待塞西尔不情不愿地迈出步子,陆非鱼便开了口,“奥斯顿,你怎么忘记了吗?我的爹地……”   陆非鱼欲言又止,但是这不影响奥斯顿联系到西泽的爹地,一条金色人鱼对帝国首相伦纳德·霍恩比放出的豪言壮语,“我的家里,绝对不允许出现除了我、西泽之外的第三条人鱼!”   人鱼的地位其实是很奇怪的,他们珍贵,无时无刻被保护,但同时他们又是脆弱的存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只是属于人类的附庸。   这么多年雄性人类同样在进化,他们的身体机能已经变得无比强悍,人鱼唯一能与人类相抗衡的便是寿命,因此不仅是人类,即便是人鱼潜意识里也已经有了这个认知,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也因为这个缘故,大多数人鱼的性格都是温柔而谦顺的,而原身的爹地伊莱却是个例外。   伦纳德·霍恩比是帝国有名的夫管严,然而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两人也可以说是天生一对。   两人之间的哑谜塞西尔是听不懂的,只是一听见陆非鱼这拒绝的语气,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毕竟,他舍不得和奥斯顿分开,还住在他名义上的未婚夫的家里。   这段时间他饱受折磨,他太害怕了。从万里高空坠下的恐惧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那巨大的唤作鳄鲨的对着他张开的血盆大口一遍遍让他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完全陌生的世界更是让他一点安全感也无。   直到他看见了奥斯顿,这个俊美的像天神一样的男人,只一眼,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那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之后的时间里,他温柔地安抚他,他喂他喝药,带他认识这个世界。他抗拒不了他的诱惑,心甘情愿地深陷在他编织的情网里,不可自拔。   即便,他知道他有婚约,还是因为和未婚夫一起度婚前蜜月才会救下他。做小三是不对的,他的道德在拷问他,可是他舍不得放弃,只要想想西泽会以伴侣的身份站在奥斯顿身边,他就嫉妒地快要发狂。   而且!他能感觉得到,奥斯顿是喜欢他的!他的感觉不会骗他,这是他最大的勇气!   婚约又如何,奥斯顿是皇室继承人,西泽是首相之子,这根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而任何不基于感情的婚姻是不会有幸福的!   只要他不放弃,他拯救的就是他们三个人!他不能放弃,他要努力地,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塞西尔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奥斯顿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望了一眼下首站在伦纳德旁边的人鱼,又收回了刚刚自己的话,“抱歉,西泽,在回皇庭之前我会将塞西尔安顿好的。”   “殿下,其实您在皇庭外不是有领地吗?也不是很远,在塞西尔尚未找回家人之前你可以将他安顿在那儿,仆人会照顾好他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谢谢你,西泽。”奥斯顿颔首,“替我向伦纳德伯父问好,我先去见父亲。”   “好的。”   舱门被打开,陆非鱼一踏在实地上便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这怀抱的温度,两人便被伦纳德扯开了,引得伊莱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好了,孩子已经回来了,这下子不担心了吧?”伦纳德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了陆非鱼几眼,语气有些惋惜,“好像是瘦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亲爱的西泽,希望你能喜欢。”   “当然了,父亲。”看着伦纳德眼中的关切,陆非鱼好笑地答道,“您向来是最了解我的口味的。”   陆非鱼话音未落,伦纳德便率先大跨步走在了前面,伊莱拉住陆非鱼的手,兴冲冲地爆料,“西泽,你信不信,你的父亲一定是害羞了,脸蛋红红的,不敢被你看见呢!”   似乎看见了前头原身的父亲脚步一顿,陆非鱼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可不想看见伦纳德暴走的样子。   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晚餐,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陆非鱼这才开口,“父亲,爹地,我想和奥斯顿解除婚约。” 第78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3   “解除婚约?”一旁的伊莱被陆非鱼的话惊了一下,转瞬义愤填膺,手掌“砰”地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西泽,奥斯顿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一碰上西泽的事情,伊莱几乎是瞬间就丧失了理智,连同这殿下的尊称也不叫了。   “伊莱,冷静点,”伦纳德拉住了伊莱的手,视线放在了陆非鱼身上,我们听西泽把话说完。”   “父亲,我并非是一时冲动,这段时间我和奥斯顿单独相处,我后悔了。”   “西泽,当初奥斯顿殿下前来请求婚事的时候,我不止一次问了你自己的意见,只要你不想,我便能想法子为你推拒了去,但是现在……”伦纳德欲言又止。   “所以我说我后悔了。”陆非鱼皱了皱眉,“奥斯顿殿下并非真心,父亲,当初让你为难了。”   “西泽,奥斯顿到底做了什么?这段时间他欺负你了吗?!”伊莱最关心的还是西泽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西泽,你别怕,若是奥斯顿对不起你,我明天一定去皇庭找王后好好问问她!”   “好了,爹地,您不用担心,”见到伊莱如此急切的样子,陆非鱼微笑着安抚他,“奥斯顿不敢欺负我的,只是他欺骗了我……但是这是好事不是吗?总比我在婚约之后才发现他的真面目好得多。”   “那……”伊莱话语一顿,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伦纳德,“奥斯顿竟敢欺负我们的西泽!真是个混蛋!”   “是是是……”伦纳德随身附和,也说出了伊莱想听的话,“西泽,如果你已经决定了,父亲会帮你的,不过若是要解决你们两人的婚事,恐怕需要时间。”   “伦纳德……”   “我知道的,父亲,”陆非鱼打断了伊莱的话,“如今帝国皇室,霍恩比家族和格罗特家族三权分立,其中又以霍恩比家族势微,这件事自然不能贸然行动,我和奥斯顿之间的婚约不能轻易解除,但是这婚事往后推一推还是不难的吧?”   “那是自然,”伦纳德笑着应道,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霍恩比家族怎可能在他手上发展到如此地步?“不过西泽,我很开心,我以伦纳德·霍恩比的名义保证,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伦纳德看着陆非鱼的眼神满是欣慰,他的西泽如此聪慧怎么会一直被奥斯顿耍弄?!   当初奥斯顿殿下表现出联姻的意图,他不知和西泽谈过多少次。不过现在一想,说再多也不如这一次西泽亲自发现奥斯顿的目的。   “当然,父亲,其实您不用忧虑的,”陆非鱼话锋一转,引得伦纳德朝他看了一眼,方才继续说道,“奥斯顿的野心想必您早已看在眼里,皇室终归是帝国正统,假以时日若是皇室地位扭转,奥斯顿能放过霍恩比家族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人联手。”   “联手?”   伦纳德一声呢喃,将放在陆非鱼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短短时间他的孩子倒像是成熟了不少,只是这代价……他眸光一闪,想到奥斯顿便愈加厌恶了。   “对,父亲,为了自保。”   因为霍恩比家族能带来的帮助,奥斯顿自然不会主动解除和西泽的婚约。再者,这门婚约怕是陛下也是乐见其成的,霍恩比家族只有西泽这一个嫡系血脉,他和奥斯顿的婚事便等于将霍恩比家族和皇室牢牢绑在了一起。借助霍恩比家族的势力,皇室便可和格罗特家族分庭抗礼,只要陛下不傻,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毕竟,格罗特家族的军权对皇室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刚才伦纳德说需要时间怕也只是在宽在场二人的心,这件事又岂是需要时间那么简单?一个弄不好,怕是这些年帝国几大势力之间的平衡都要被打破。为了西泽,这婚约是一定要解除的,到时候伦纳德免不了要落了皇室的面子,两者之间一旦扯破了脸皮,若是有格罗特家族这个同盟,怕是要好得多。   伦纳德陷入了沉思,一只手还握着伊莱的手,见父子两个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伊莱也在一旁难得地沉默了。   “西泽,你知道的,格罗特家族世代对帝国忠心耿耿,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格罗特家族的主人赫尔曼·格罗特当初只是稚龄便以雷霆手段接管格罗特家族,其后一直在镇守在亚萨帝国的边际领地,鲜少回到主星球,即便回来也是行踪不定,我对他知之甚少,这样的人能够和霍恩比站在一起吗?”   伦纳德的语气里带着疑问,却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询问西泽的意见了。   “父亲,我想去帝国学院,赫尔曼·格罗特的事情交给我。”   “帝国学院?”伦纳德和伊莱异口同声,面面相觑了一眼。   帝国学院,单看这个简单粗暴的名字便也能知道它在亚萨帝国的地位。作为亚萨帝国首屈一指的学院,帝国学院是多学科的集大成者,同时它的入学要求也近乎苛刻。   但是,人鱼是个特例。   帝国学院中有专门为人鱼开设的课程,且对于人类入学条件有多严苛,对于人鱼便有多么宽松。   以霍恩比家族的影响力,本来以西泽的年纪去年就该入学了,但是因为奥斯顿殿下的婚事,一直延迟至今。   “对,我会让奥斯顿同意的,不过父亲可得在陛下面前周旋一下才是。”陆非鱼嘴角勾起了笑意,引得伦纳德深深朝他望了一眼。   “赫尔曼·格罗特刚刚回归主星球,听说他已经接下了陛下的命令,一个月后会以训练官的身份前去帝国学院视察。”   伦纳德定定地看着陆非鱼,眼光带着探寻,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父亲,就是你想的那样。”陆非鱼不闪不避,神色淡淡。   “等等!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些什么?”伊莱听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打哑谜,一下子便不耐烦了起来,语气哀怨,“西泽,你怎么也和伦纳德一样了?”   “好了,爹地,等会让父亲跟你解释。”陆非鱼笑着安抚他,转头看向了伦纳德,“父亲,请相信我,这件事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乱子,我理应尽一份力。”   “……”伦纳德见陆非鱼如此说,也不好再拒绝,总归若是西泽说服不了赫尔曼,不是还有他吗?“好吧,西泽,你不要着急,我们会有办法的。”   总归父亲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嗯,谢谢父亲,还有爹地。”陆非鱼笑容明显。   原身其实很幸运呢,遇上这样的父母。   ……   因为霍恩比的姓氏,伦纳德不过和帝国学院的院长传讯了一次,第二天陆非鱼便有了帝国学院正式的学生身份,当他出现在学院中更是引起了一场大轰动。   有些人天生就是站在别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终点的,在亚萨帝国,西泽更是其中之最。   鉴于人鱼脆弱的身体,针对他们所开设的更多是理论课程。譬如自我保护,譬如娱乐消遣……譬如挑选伴侣。总之这个世界对人鱼而言太宽容了,宽容到让他们没办法成长。   陆非鱼自然对于这种课程一点兴趣也无,可谁让他是条人鱼呢?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无奈,陆非鱼只能乖乖地在这里等着赫尔曼,也就是他老攻的到来。   没错,他早先在智脑里通过老攻的样貌搜查到的信息便是这赫尔曼·格罗特,想到这里,陆非鱼又打开了随身智脑,老攻一身军装的样子实在是太禁欲了有木有!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最先过来找他的人却是他最不想见的那一个,看着拦在眼前的奥斯顿和一旁的塞西尔,陆非鱼忍住了自己想要叹息的冲动。   “西泽,你到了帝国学院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不是说好了的等到旅途结束便举行婚礼?西泽,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奥斯顿的语气里压抑着怒意,陆非鱼进了帝国学院的事情一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便立即赶了过来。   本来还以为经过这次只有两个人的旅途,西泽对他的感情自然会加深,到时候两个人的婚礼顺理成章,他也可以从霍恩比家族得到更多!可没想到西泽不声不响竟突然做了这么一个决定!甚至都没有向他提过一句,这让他如何不担忧!   他本就是带着目的接近西泽,看着西泽对自己原来越迷恋的样子他心中也是暗自得意,可如今呢?奥斯顿心里猛然想起自从两人从蓝其星球回来西泽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一想到这点,奥斯顿整个人都不好了!旁边的塞西尔暗暗仰头望了他一眼,面上的欣喜之意掩都掩不住。   如果,奥斯顿就此对西泽失望就好了。这段时间奥斯顿机会每天都会过来看他,从他的仆人那里他甚至都知道奥斯顿和西泽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了。果然,奥斯顿其实是不喜欢西泽的吧?   塞西尔抿了抿嘴,蔚蓝色的眼眸带着亮光,默默地在两人的一旁。   “奥斯顿,你应该冷静一下。”陆非鱼低下了头,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沮丧,“你是亚萨帝国的继承人,我,西泽·霍恩比会努力站在你身边,凭借我自己。”   “西泽,这是怎么一回事?”陆非鱼这话一出,奥斯顿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原来是在担心他配不上自己?“西泽,有人说过了什么吗?你不用理会……”   奥斯顿的表情温和了不少,隐隐还带着两分笑意。   “奥斯顿,我需要一点时间,在我们举行婚礼之前,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陆非鱼打断了奥斯顿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殿下,西泽少爷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们的婚约是陛下定下的,难道你害怕西泽少爷跑了不成?”   “奥斯顿,你是带着塞西尔一起过来的吗?”塞西尔一出声音,成功地将陆非鱼的注意力转向了他,不过他可不想顺着他的话。   陆非鱼话音未落,奥斯顿便有些变了脸色,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塞西尔,转头又看见陆非鱼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不知怎地竟生出了两分心虚的情绪来,面上却是没有异样,“对,我刚刚从领地回来,塞西尔说他有些想你,我便带他一起过来了。”   “是吗?”陆非鱼似笑非笑,成功地转移了话题,“塞西尔,你的家人有线索了吗?” 第79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4   “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想必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有结果了。”不待塞西尔说话,奥斯顿就抢先答道,“塞西尔应该好好谢谢你,西泽。”   “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帮上忙,”陆非鱼摇了摇头,“倒是殿下出力不少,塞西尔,我在这里先祝贺你了,终于快找到了你的家人。”   “谢谢。”塞西尔低声应道,此时脸上已无刚才的喜色,他抬头看了一眼陆非鱼又飞快垂下眼帘,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因为陆非鱼的坚持,奥斯顿只得强压住自己心中的不满离开。旁边的塞西尔见他面色沉沉,不由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殿下,您不必担心,我刚才就已经说过的,您和西泽少爷的婚约是陛下定的,只要殿下坚持,西泽少爷就只能是殿下的伴侣。”   塞西尔的声音带着几分悲伤,他何尝希望这样劝奥斯顿殿下?但是他不想殿下难过,还是因为另一个人。   真是,悲哀。   “……嗯,我知道了。”奥斯顿见塞西尔的表情便知他在想些什么,不枉这些日子他对塞西尔的付出,这样一个漂亮的人鱼,合该就是他的!只是强取豪夺未免太过下乘,他奥斯顿·爱德蒙何需用那种方式?   奥斯顿将塞西尔扯着他袖口的手拨下,触及到塞西尔绝望的眼神,又状似无意地将那只手牵在了自己的手里,几乎是瞬间塞西尔便露出了一个笑脸,奥斯顿无声地在心中冷哼了一句。   人鱼,真是愚蠢的生物。   ……   一个月后,帝国学院里,陆非鱼望穿秋水终于等到了赫尔曼到来的消息。   因为赫尔曼是军人,自然不会到人鱼院区这边来。也罢,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也无不可。   深夜,银色的月光笼罩着大地,整个亚萨星球都沉浸在这一抹朦胧中。陆非鱼身形一闪,便突兀地出现在了赫尔曼的训练室门外。   “滴——滴——”   赫尔曼正在重力室内和他的老伙伴打拳,一名格斗机器人。此时的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带着隐隐的光泽,线条匀称,结实的肌肉并不发达,然而一眼便能让人感受到掩在肌肤下那蓬勃的力量。   两人明显沉浸其中,此时赫尔曼却是突然停了,随即那机器人也站直退到一旁。   报警器的声音依然在响。   训练室的门突然打开,陆非鱼踏步进去的时候赫尔曼已经换好了衣服,他见到陆非鱼的样子时心里也有稍许的讶异。   金瞳,金发,加之这人身上的气质,明显是一条人鱼。   深夜到访的人鱼……赫尔曼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面色突然一冷,看着陆非鱼的眼睛里含着厉光,“滚——”   “大名鼎鼎的赫尔曼将军,难道不知道第一次见面便叫人‘滚’是极不礼貌的一件事吗?”   陆非鱼表情未变,实际上却是给赫尔曼记上了小本本,好啊!这个世界一见面便叫我滚,我可是记住了!   “你是谁?”见陆非鱼似乎不是来自荐枕席,赫尔曼的态度总算好了一点,“你是人鱼,身边没有其他人,怎么敢深夜出来?”   在亚萨帝国,伤害人鱼可是会被判处极刑的,很少会有人类胆敢这么做。但是因为人鱼的数量稀少,选择伴侣又拥有高度自主性,因此亚萨帝国的光棍数量那也是令人咂舌的,这些人中也会有些穷凶极恶之徒会选择对人鱼下手,一但碰上基本上没有人鱼能够逃脱。   “自然是为了来见赫尔曼将军。”   往墙壁上一按,瞬间一个沙发样式的物什从墙壁中出来,方方正正地摆放在地上,陆非鱼很是自来熟地坐了上去,挑眉看着那边还负手而立的赫尔曼。   “你来找我?”赫尔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有事?”   “可能赫尔曼将军不知道我的身份,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自己。”陆非鱼站了起来,向赫尔曼行了一个骑士礼,“我是西泽·霍恩比,伦纳德·霍恩比是我的父亲。”   “你是和皇室定下婚约的那条人鱼?”赫尔曼一针见血,不知怎地,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心里竟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目光停留在了陆非鱼的脸上,他常年待在军队里,自然也会常常听到碎嘴之言,一大群人类能在一起能聊些什么不言而喻。其中关于眼前这人的言论也是有的,不过那些人说的中上之姿……实在是辱没了他。   “是的,赫尔曼将军。”   陆非鱼无奈苦笑了一声,原本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老攻应该是军事狂人,不会理会这种事情才是,如今看来外界传言的赫尔曼倒也并非事实。不过想想也是,若赫尔曼只是一个将军,何至于引得皇室对格罗特家族如此忌惮?是他想差了。   “其实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一个月了,若是赫尔曼将军再不来我可是要伤心死了。”陆非鱼一甩刚刚的颓丧,瞬间又斗志昂扬了起来,视线在赫尔曼的身上扫过,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此时的赫尔曼仍是老攻那副样貌未变,只是气质更加冷厉,他一身军装,宽膀劲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一双大长腿被包裹在长裤和军靴下,造型倒是和他在智脑上看到的一样,只是本人站在这里带给陆非鱼的冲击力更加巨大。   真的好想扑倒……真是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欲求不满了?   “找我有何事?”对于陆非鱼近乎放肆的眼神,赫尔曼却是未感觉到半分厌恶,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赫尔曼的声音打断了陆非鱼的思绪,他好容易将那些不可言说的冲动从脑海中甩了出去,语气不是一般地正经,“我代表霍恩比家族,想和赫尔曼将军合作。”   是赫尔曼而不是格罗特家族,是因为赫尔曼本身就代表了格罗特家族,而格罗特家族若是失去了赫尔曼怕什么都不是了。   “合作?我拒绝。”赫尔曼却是半分都没有将陆非鱼所说的合作放进眼里。   “将军能否听我说完?”陆非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赫尔曼,被这双淡金色的瞳孔如此注视,赫尔曼突然发现脸上竟然有些发热,今天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奇怪?   “说。”   “你知道的,若是有一日皇室重新掌握了帝国大权,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家族。”   “不会。”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气势凛然。陆非鱼却是不知道赫尔曼是在说皇室不会掌握帝国大权,还是不会不放过格罗特家族?不过想来……也应该是前者吧。   “格罗特家族世代为帝国效忠,镇守边际领地,如今帝国的战士恐怕只识得格罗特家族令而不识得皇室令了,仔细想想,将军确实不用担心。”陆非鱼顿了一顿,“不过万事无绝对,将军真的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吗?”   “据我所知,你与奥斯顿·爱德蒙有婚约。”赫尔曼语气平淡,眼神中的怀疑却是不加掩饰。   “婚约是有的,但是我想毁掉它,这也是我来寻求将军做我的盟友的原因。”陆非鱼坦言。   “如果是这样……”赫尔曼看向了陆非鱼,触及到他期望的目光又瞬间移开,“我拒绝。为了一个将来万一会发生的事情,我不能平白将格罗特家族拉下水,这只是第一条。第二,你和奥斯顿的婚约众所周知,如今这般,又怎能让我相信不是霍恩比家族早已与皇室结盟,想要给我设下陷阱呢?”   赫尔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解释,然而他确确实实这般做了。   “那么,如果我说我能将你的伤治好呢?”陆非鱼目光灼灼,其实这一点才是他此番前来真正的筹码。   赫尔曼早些年在战场上受过伤,被比亚星人一举钻开了他的手腕,本来是可以痊愈的,只是他受伤之后依然坚持待在战场上,没有及时治疗,这才落下了隐患,长时间的操控机甲会使得手臂麻木,失去知觉,这也是原本的剧情里赫尔曼会被他的副手约克·图尔斯陷害致死的真正原因。   现在,想必赫尔曼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手臂的异样了吧?以如今星球上的医疗水平,断肢重生已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换一条手臂或者再长出一条手臂,它的灵活性和力度等各方面都难以与最初的第一条手臂相比。对于需要操控机甲的战士而言,手臂几乎等同与他们命。   陆非鱼话音未落,赫尔曼的眼神便在他身上定格,只是无论赫尔曼的气势如何强盛,后者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你如何知道?”   两人沉默半晌,赫尔曼收敛了自己的气势,瞬间便已经走到了陆非鱼的跟前,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和他几个心腹,他从未告诉任何人。眼前这人如何知道?   “赫尔曼将军,你不用担心,请相信我是不会对你有任何恶意的,永远不会。”陆非鱼像是许诺一般,“永远不会”四个字清晰地落入赫尔曼的耳里,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相信,然而他的脚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回应。   他后退了几步,只是眼神还放在陆非鱼身上。   “将军,明天开始我会过来帮你治当伤,合作之事,待到将军伤好之后再谈不迟。不过想来我只是一条人鱼,将军应该能相信我不会伤到你才是。”   陆非鱼和赫尔曼对视,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好。”   赫尔曼听见自己说,等他回过神来,训练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来,至于那条金色长发的人鱼也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一整夜。   于是当他第二天在训练场上看见遍体鳞伤的陆非鱼时也有了发怒的借口,毕竟,失眠的人总是容易暴躁的。 第80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5   “嘶——”   训练场上的陆非鱼摸摸自己渗血的嘴角,随即便因为疼痛轻呼了一声。   “西泽少爷,你没有事吧?对不起,我……”旁边的一个稍显瘦弱的人类连忙蹲在地上试图将陆非鱼扶起来,表情很是懊悔,“西泽少爷,我不该和你动手的……”   “没事,这是我的要求,放心,我不会怪你的。”陆非鱼顺势借着那人的力道站了起来。   人鱼的身体实在太弱了,顶着这样的身体怕是随时都有可能受人掣肘。本来他还想在利用末世世界的金手指强化一下自己的身体,却是没想到他连兽化异能的一级都做不到,便临时想了这么个法子。   赫尔曼此番前来帝都学院带着陛下的任务,便是为这些训练场上的新生上课,左右他都是要接近赫尔曼的,何不两全其美?   因为赫尔曼会是训练官的缘故,这里的新生怕是百分之九十都已经不“新”了,毕竟赫尔曼因为其赫赫战功在亚萨帝国早已斩获了众多崇拜者。   名额难弄,所幸霍恩比家族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不过,估计那讲师也只是怀疑他也是赫尔曼的崇拜者便罢,若是知道陆非鱼是真心想要上场接受训练的,怕是打死也不敢应了他的要求。   赫尔曼出现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   事实上陆非鱼刚刚返回亚萨星球的时候,便开始利用那兽化异能强化自己的身体了,只是他还是低估了人鱼这与生俱来的柔弱性。   这么长的时间,也只是稍微让他比之一般人鱼耐打了些,若不是有治愈能力,陆非鱼早就不会坚持下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训练场上的人没人敢和他动手,还是他一再要求,选了一个看起来最不具备威胁力的人类,人家就那么轻飘飘的一拳……   呵呵,后面的不提也罢。   其实若是真的打斗,陆非鱼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胜的,毕竟前面有一个世界他可是学过武功,即便武力没有,但是技巧性还在。可若是这样,他的训练便也没了意义。   而且……人鱼的身体能不能让他将技巧使出来还得两说。   于是赫尔曼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满身是伤的陆非鱼。刚开始还只能挨人家一拳,没想到现在都能挨三拳了……很好。   晃了晃自己已经麻木的手臂,陆非鱼撑着身子便站了起来,面前的人类都快哭出来了,老天!这要是让伦纳德先生或者奥斯顿殿下知道了,他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不用担心,我保证不会告状的……嗯?这是我的要求,你知道的,若是你拒绝我的要求,恐怕……”   事实上陆非鱼一展现自己想要训练的意图,周围的人顷刻间便散开了,一个个地立马找到了自己的搭档,认真的态度若是让平时的训练官见了怕是要咂舌不已。   然后……就剩下这么一个反应慢一拍的了,陆非鱼别无选择。   而且,刚好他是最合适的。   “西泽少爷,您别再跟我打了……你看你都受伤了,我,我求求您了还不成吗?”   “哎,你再……”   陆非鱼话音未落,便感觉到一道带着怒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地转头,赫尔曼站在原来的训练官旁边,即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好了,今天就此结束。”陆非鱼下意识地放过了自己眼前的人,转身便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想去哪里?”   陆非鱼顶着自己半残的身体还没走上几步,后面的赫尔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了上来。   他一出现,周围的议论声愈加纷乱嘈杂,众多目光皆放在了两人身上,其中热切、崇拜、激动……各种情绪基本上都表现在注目礼上面了。   陆非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原来是赫尔曼将军,不好意思,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可能要去医疗室了。”   此刻陆非鱼脸上的几块青紫格外可怖,手背上的擦伤还带着血迹,腿弯的幅度过大,明显也受了伤。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赫尔曼的眼神从周围一扫而过,接触到他的眼神的人尽皆下意识地走远避开,瞬间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你没有带随身药剂?”赫尔曼在陆非鱼全身上下扫视了几眼,目光停留在他嘴角的乌青上,刚才尚未发泄的怒意此刻卷土重来,却是被刻意隐忍了下来,竭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打开空间囊将一个小小的药剂瓶递给了他,“给你。”   “谢谢。”   陆非鱼本来是想要直接使用治愈术的,自然不会准备什么药剂,毕竟,那个味道他尝试着闻过一回,此生便不想再闻上第二遍,更别说喝了。   看着陆非鱼将药剂瓶握在手里,似乎没有喝下去的打算,赫尔曼的眸光愈加沉了。   “赫尔曼将军,放心,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也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陆非鱼扬了扬手中的瓶子,“谢谢将军的礼物,到了上课时间我会回来的,这段时间恐怕要劳烦长官教导了。”   陆非鱼立正向着赫尔曼行了一个军礼,赫尔曼却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他话中的重点,“你说,你要接受训练?西泽·霍恩比,别忘了,你是人鱼!”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人鱼的身体和人类的差距有多大?!平时人类和人鱼相处都会小心再小心,以免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伤害了他们,可是这个人要和人类一起接受训练?!他想找死吗?赫尔曼一腔怒意上涌,却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掩在怒意下的担忧。   看着赫尔曼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陆非鱼怔愣了一下,转瞬笑了出来,“赫尔曼将军,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在你的伤没有好之前我可不敢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两回事!”赫尔曼打断了他,“我拒绝你参与训练,若是你执意如此,想必伦纳德·霍恩比先生是绝对不想要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的吧?!”   赫尔曼……是在威胁他?陆非鱼有些无奈了,“赫尔曼将军,您不觉得您太激动了吗?毕竟昨天你才拒绝了我。”   陆非鱼的话并没有说清楚,此刻若是让别人听见恐怕难逃“暧昧”二字了,然而此刻的赫尔曼却是只注意到了他的前半句。   是啊,他在做什么呢?从昨天遇见眼前这条人鱼开始,他就变得不对劲了,他扪心自问,若是此刻换做其他的人鱼如此任性,恐怕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毕竟与他无关。   可是,为什么看见这人身上的伤,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赫尔曼深深地看了陆非鱼一眼,却是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赫尔曼长官,”见赫尔曼沉默,陆非鱼转眼便换了称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接下来的日子里,多多指教。”   话音刚落,陆非鱼便转身离开。看着面前的人缓慢的脚步,也不知走了多久,赫尔曼的腿不听使唤地追了上去。   “以后你可以去我的训练室,我来给你训练。”赫尔曼拦在了陆非鱼的面前,视线停留在他脸上的青紫上,却是面无表情,“尽量不会让你受伤。”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但是这并不重要。   陆非鱼与他对视许久,最终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如冰雪初融。   “就当作你为我治伤的报酬。”赫尔曼急急撇过了自己的脸,也不知是在心虚什么,“你是人鱼,不适合和他们一起训练,治伤的时候我可以教你。而且,我会替你保密。”   “……好,谢谢长官。”比他想要的结果更好,陆非鱼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此刻赫尔曼却是未等他的话音落下,便径直离开了,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   时间一天天过去,陆非鱼的训练逐渐走上了正轨,他该说不愧是他老攻吗?对于技巧性的东西陆非鱼有着多个世界的记忆,可能知道得多一些,但是关于身体方面的训练,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赫尔曼明显更加了解。   毕竟,这个世界人类的力量仅在于强悍的身体。   从第一天为赫尔曼治伤开始,陆非鱼略施小计便成功住进了他的训练室。说是训练室怎可能只是训练室?事实上这是多功能起居室,里面训练室休息室,会议室……各种各样的功能空间足以让人眼花缭乱,若是陆非鱼没有到这个世界,估计他也不能想到这么多。   自然而然地,这训练室里多陆非鱼这么个人也不算多。   事实上在赫尔曼发现自己竟然答应了陆非鱼的“无理”要求时,当下便后悔了,只可惜为时晚矣。   要治好赫尔曼手腕上的伤,陆非鱼自然要使用治愈术,只是这治愈术他却不能暴露在赫尔曼面前,至少此刻不能。   陆非鱼想了很久,最终将在原始世界那一世下过一番功夫的“中医”使了出来,第一天便是和黄莲类似口味的药汁……从此赫尔曼便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每次喝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赫尔曼总忍不住阴谋论眼前这人是不是在故意恶整他,然而每天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伤正在好转,是以……他只能忍了。   陆非鱼:君子报仇,三日不晚,呵呵→_→   随着两人渐渐熟悉,在帝国学院里同进同出的时候也多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八卦已经传遍了整个学院。   “哎,告诉你,我今天又看到西泽少爷和赫尔曼将军走在一起了,莫名觉得两个人好般配……”   “你可别乱说,整个帝国的人谁不知道西泽和奥斯顿殿下的婚约?不过……他和赫尔曼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他可是第一个和将军传出绯闻的人呢!”   “上次安格斯偷偷告诉我,他有一次看见西泽少爷进了赫尔曼将军的训练室一直都没有出来……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天呐!我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够了够了,安格斯的话你也信!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   ……   可是……西泽·霍恩比不是奥斯顿殿下的未婚夫吗?!   塞西尔站在墙角处,看着议论的两人逐渐走远。刚刚听见的话在他脑海里掀起了一阵风暴,掩在衣袍下的手也握成了拳,然而他的表情却带着几分激动和欣喜。   西泽竟然是这样的人吗?!若是奥斯顿殿下知道了……   他一定要让奥斯顿殿下知道,西泽根本配不上他!哪怕西泽的姓氏是霍恩比也一样! 第81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6   在奥斯顿殿下的帮助下,他已经找到了这具身体的家人,现在的他是塞西尔·图尔斯。身为帝国将领约克·图尔斯的血脉,他会努力,让自己比西泽更有用。   “殿下,您今天有空吗?我有一点事想要告诉您。”   塞西尔打开了传讯仪,很快便收到了回复,“下午,我去找你,你在家里等我。”   传讯仪中奥斯顿的声音清晰地落入他的耳里,塞西尔笑得很开心。   塞西尔的父亲约克·图尔斯现在正在赫尔曼的手下当职,如今的图尔斯家族也算是帝国新贵,确认了塞西尔的身份之后,他就被自己的家人接回了图尔斯家族的领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段时间……奥斯顿殿下好像对他更亲近了。就算西泽是殿下的未婚夫又如何,他才能是能让殿下幸福的人!   时间还在中午的时候,塞西尔一早便等在了门外,远远望见奥斯顿的飞船过来的时候急匆匆地便跑了过去。   “殿下!”塞西尔看着已经下了飞船离他越来越近的奥斯顿,喜色溢于言表,“您终于来了。”   “今天你的父亲不在吗?”奥斯顿朝塞西尔的后面望了几眼,却是没有看到自己真正想见的人,随即也换上了一个歉意的表情,“抱歉了,塞西尔,不知道选在这里见面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家人?”   “当然不会,您帮助我和父亲爹地相认,您是整个图尔斯家族的恩人!”塞西尔重重点头。   恩人?只希望这恩能让约克·图尔斯为我所用才好。奥斯顿将自己的算计掩在心底,微笑着牵起了塞西尔的手,有面前的这条人鱼在,他的担心恐怕是多余的。   本来将塞西尔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只是因为他的漂亮和乖巧,如今倒是有了意外之喜。   塞西尔是约克·图尔斯唯一的血脉,为了塞西尔图尔斯家族可是足足找了几十年。如今他将塞西尔送到了他们手上,这么大的人情不说,单论约克对塞西尔的重视程度,只要将塞西尔把握在手里,不愁约克不献出他的忠诚。   奥斯顿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   一旁被奥斯顿牵着手的塞西尔好容易才抑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激动,抬头像是做贼似的看了一眼奥斯顿的侧脸,又飞速地低下了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如在天堂的心情,多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停驻!   “塞西尔,你上午说的是什么事?你看我立马就推了父亲的交给我的政务过来了。”   在塞西尔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巨大的不规则几何体的中心,也是塞西尔的房间。   “殿下……”   塞西尔和奥斯顿一并坐在自带按摩功能的电子椅上,瞬间传遍全身的温暖感觉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不论哪个时代,人类对于享受的追求总是不变的。   “怎么了?”见塞西尔面色为难,奥斯顿开口问道。   “殿下,您知道的,父亲将我送进了帝国学院。”塞西尔认真看着奥斯顿,奥斯顿不发一语像是等着他的后续。“西泽少爷也在帝国学院。”   塞西尔在自己的传讯仪上按了几下,瞬间他上午听到的几句议论便丝毫未变地重述了出来,待播放结束,奥斯顿的脸色早已冷了下来。   “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不过一些传言罢了。”奥斯顿的语气轻描淡写,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波涛汹涌。   这段时间为了加深和塞西尔的感情,也为了引得约克的好感,他已经很久没有顾及到西泽了。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西泽竟然胆敢背弃他?!还是和赫尔曼·格罗特一起,若是霍恩比家族和格罗特家族联合,皇室哪还有机会重掌帝国大权。   不过……赫尔曼此人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而西泽……他不相信西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感情!   “奥斯顿……你真的没有事吗?”塞西尔小心翼翼地问道,仰头看着奥斯顿的眼神宛若新出生的婴儿一般纯真无垢。   奥斯顿看了塞西尔一眼,半晌后将他搂在了怀中。塞西尔有那么一瞬间的无措,脸色泛红,深呼吸了几口,随后便沉浸在奥斯顿的气息中了。   奥斯顿殿下……这是已经对西泽死心了吗?   “塞西尔,其实……我是喜欢你的,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是……”奥斯顿顿了一顿,松开了抱着塞西尔的手,与他对视,“我是亚萨帝国的继承人,我肩负着整个帝国的责任,肩负着皇座上父亲的期望,塞西尔,你愿意等我吗?”   “殿下……”   “塞西尔,我是一定要和西泽成为伴侣的,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霍恩比家族的支持,我才能让爱德蒙这个姓氏重新得到它该有的尊贵,塞西尔,我……”   奥斯顿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塞西尔捂住了嘴,“殿下,我只希望你能够永远在我身边……”   “塞西尔……”   “殿下……”   奥斯顿握住了塞西尔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了一个吻,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贴近,塞西尔注视着奥斯顿倒映着自己的眼眸,一把便扑进了奥斯顿的怀里。   或许,他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了……   房间里的白色灯光下,电子椅上的两人抱在一起,奥斯顿伸出一只手轻拍着塞西尔的背部,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全然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帝国学院里的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专属住处,因为陆非鱼的刻意隐瞒,倒是没有让伦纳德和伊莱知道他已经和赫尔曼“同居”的消息。   第二天陆非鱼从赫尔曼的训练室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眼前的不速之客,正是奥斯顿。   等在赫尔曼的实验室之前,奥斯顿已经在学院里转了一圈,塞西尔没有骗他,如今他名义上的未婚夫已经和他视作毕生敌人的人传出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赫尔曼·格罗特!!!   从塞西尔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冷静下来的时候,奥斯顿终究还是不相信的。或者说,他坚信西泽对自己的感情,以往从他眼睛里看到的迷恋做不得假。再者若不是因为西泽的坚持,以伦纳德的能力,这场婚事恐怕根本不能如他所愿。   那么,西泽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了心意?   “西泽,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奥斯顿拦在陆非鱼的面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西泽,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你还记得我是你的未婚夫吗?还有,我需要一个解释。”   奥斯顿指向了身后赫尔曼的实验室,西泽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他不相信西泽会背叛他,但同时西泽为什么会和赫尔曼在一起?   他心里充满了疑问。   “奥斯顿,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是在质问我吗?”陆非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事实上陆非鱼一早便等着奥斯顿过来找他了,毕竟在学院里他和赫尔曼相处没有丝毫避讳,只是没有想到奥斯顿会来得这么晚,让他一度以为奥斯顿已经沉醉在温柔乡里,完全忘记自己了。   原来的剧情里,因为奥斯顿这个时候已经吃定了西泽的缘故,可丝毫没有顾忌西泽是他未婚夫的身份,反而光明正大地和塞西尔在学院里卿卿我我,当时的西泽不也承受了这种痛苦?   但凡他忍受不了问上一句的时候,奥斯顿也是以“你为什么不能够信任我”来反驳西泽,现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只是那时候的西泽只会傻傻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自欺欺人,以至于最终害了自己,也害了霍恩比家族。   “不……西泽,你怎么能这么说?”第一次看见西泽如此尖锐的样子,奥斯顿有些无措,不知不觉间,有些事情好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西泽,我们是有婚约的,我已经跟父亲请示过了,他希望我们能够早点举行婚礼。”   只愣了半晌,奥斯顿便调整好了心情,语气志在必得。不管西泽或者霍恩比家族现在想要干些什么,当初这门婚约本就经过他们的同意,难道还想要公然违背父亲的命令不成?   “我还没有从帝国学院毕业……”   “西泽,那么你首先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待在这里?他们说你一直住在赫尔曼的训练室里,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说道这里,奥斯顿的声音也加大了起来,抬手便捉住了陆非鱼的肩膀。毕竟,就“绿帽子”而言,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   即便,奥斯顿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西泽毫无感情。   “这件事情我已经答应了赫尔曼将军会保密,奥斯顿殿下,你说过我们应该彼此信任。”陆非鱼将奥斯顿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慢慢拨开,“殿下,我该去上课了。”   “西泽,一个月后我们举行婚礼!”夜长梦多,他已经等不及了!“西泽,你答应我,我就相信你。想必伦纳德伯父和伊莱伯父也很想看到我们的盛大婚礼的。”   奥斯顿紧盯着陆非鱼的眼睛,等着他开口给他一个答案。陆非鱼刚想拒绝,却是突然看见了远处正迎面走来的人。   陆非鱼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三天后我来接你去拜访伯父。”奥斯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激面上的动之色难以自抑。他一把将陆非鱼搂进了怀中,这举动太突然,以陆非鱼的速度自然躲闪不开。   身后的赫尔曼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明明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却硬是让奥斯顿生出了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周围的的空气像是突然下降了好几度,陆非鱼挣扎不开奥斯顿的怀抱,索性对着赫尔曼眨了眨眼睛,轻勾的嘴角昭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第82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7   周围的温度像是又下降了好几度,赫尔曼的眉已经皱成了一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赫尔曼的脸好像已经黑了。   “奥斯顿,放开我。”陆非鱼抬起手肘再一次费力推拒着奥斯顿。   此时的奥斯顿终于正视起感受到的那份异样,随后便松开了力道转过了身。   “赫尔曼……将军……”见到来人,奥斯顿不甘不愿地开口。   “奥斯顿殿下,你贵为皇室正统,帝国继承人,大庭广众之下二位未免有碍观瞻。”赫尔曼气质冷厉,虽然尊称殿下,却是没有半分恭敬的意思。   “赫尔曼将军,那么我是否可以请问你,我的未婚夫为什么会和你共处一室?”   面对赫尔曼的居高临下的教训态度,奥斯顿瞬间便怒气上涌。   赫尔曼·格罗特!   明明他才是爱德蒙家族的嫡系血脉,他才是亚萨帝国的皇子殿下,他才是帝国的继承人!可是自从赫尔曼横空出世,他所有的光芒皆被他掩盖,亚萨帝国的人民皆拿他和赫尔曼比较,可是除却身份,他没有一样胜得过他!   格罗特家族是爱德蒙这个姓氏重登亚萨帝国至尊之位最大的阻碍!而赫尔曼·格罗特也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如今,西泽和他走在一起,究竟是因为什么?!   “奥斯顿,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若是你还要坚持令我为难,刚才我说过的话再不作数,我会让父亲向陛下恳求延迟我们婚礼。”   赫尔曼还未开口,陆非鱼拦在了他面前抢先说道。   “西泽!”   “殿下,刚刚才答应我的事情,你这么快便忘记了吗?!”陆非鱼退到一边,伸开自己的手做出“请”的姿势,“殿下,你该离开了。”   奥斯顿紧盯着陆非鱼的眼睛,目光灼灼,陆非鱼却是同样寸步未让。   “三天之后,我来接你。”   刚才是他冲动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本和赫尔曼对上,哪怕现在就算是他的父亲,亚萨帝国最尊贵的那个人站在这里,在面对赫尔曼的时候都得放下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是他?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终有一天……   奥斯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面色平静地和赫尔曼开口致歉,“赫尔曼将军,刚才奥斯顿失礼了,还请将军原谅。”   赫尔曼轻轻颔首。   随着奥斯顿的背影在两人面前逐渐远去,陆非鱼刚刚将视线转向了赫尔曼,后者却是吝啬给他一个眼神,径直打开了训练室的大门,还未待陆非鱼跟着进去,门已经关上了。   关上了……赫尔曼不会是吃醋了吧?陆非鱼暗暗思忖,面上的笑意渐浓。   ……   是夜,夜黑风高,训练室的赫尔曼还没有休息,以往这个时候差不多正是陆非鱼端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折磨他的时间。   格斗机器人静静地立在一旁,外表的形象酷似人类,暗黑色的眼眶瞪大了盯着眼前的主人,像是在疑惑他一天的反常。   今天的主人好像一直没有和我动手……难道主人想要换了我了吗?   赫尔曼已经坐在“沙发”上很久了,没过多长时间却再次忍不住瞥向了门的方向,盯一会儿再将头转了过来。   今天,那个人鱼应该不会过来了吧?真是的……他和他的未婚夫亲密一点关他什么事?自己为什么要把门关上不让他进来?!   可是他那天和他说的合作是骗他的?正是因为想要解除婚约才来寻求他这个盟友,然而今天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   赫尔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瞥见一旁的机器人时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烦躁,大踏步走到墙壁边上按下按钮,白色的金属墙壁立马分隔开来,里面赫然便是赫尔曼平时训练的地方。   “科尔,进来!”   格斗机器人一听见赫尔曼的声音便顺着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金属与金属的撞击发出“咚咚”的声音,“是,主人。”   赫尔曼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将外衣脱下,正欲调整科尔的状态时室内的警报器却是突然响了。   没有丝毫的停顿,赫尔曼大跨步便出了训练室。原地科尔仍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家主人的背影。   科尔:主人果然是想要抛弃我了吧……嘤嘤……   面前的人一如往常,场景也一如往常。陆非鱼笑着从门口走了进来,将手上抱着的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碗黑色的药汁。   “你手上的伤药不能断,否则以后就更加难好了。”陆非鱼将碗递到赫尔曼的手上,浓浓的难闻的味道瞬间充满了他的鼻腔。   “这药剂我配了很久,你若是不喝恐怕就浪费了。”见赫尔曼迟迟不张口,陆非鱼的脸耷拉了下来,表情有些沮丧。   赫尔曼看了陆非鱼良久,最终憋足了一口气,一口将一碗“毒药”全灌了下去,这感觉真是……格外酸爽。   陆非鱼:呵呵,我可是放了“类黄连”平常十倍的量熬的……居然敢给我甩门!!!   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赫尔曼终于开口,“今天是你的休息时间。”   因为考虑到陆非鱼的身体,训练不宜过量,每隔三天赫尔曼就会要求他暂停一天,以便让他的身体得到缓冲的时间。   “可是你的药不能断了啊,”陆非鱼没有任何犹豫地答道,“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作风,你应该谢谢我有这个良好的品格。”   “确实,西泽,谢谢。”赫尔曼此时分外的配合,陆非鱼竟隐约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今天的事情……”   “话说今天你怎么不帮我把奥斯顿弄开?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想要训练了吧?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真是太难受了!”   陆非鱼的语气明显不怎么愉快,赫尔曼定定地盯着他,“可是你那时候在笑……”   随着这句话一出口,赫尔曼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是因为看见你了啊,还以为你过来之后终于可以解脱了,谁知道你不帮我居然还给我甩门!”陆非鱼恶狠狠地瞪着赫尔曼。   持续一整天的烦闷像是瞬间消散了一般,赫尔曼撇过了头去,避开了陆非鱼的视线,心中突如其来的欣喜却是没法忽略。他半晌之后才开口,“我答应你了。”   “嗯?”   “西泽·霍恩比,我以格罗特的名义宣布我们之间的合作正式成立,从此共进退。”   他答应了他,那么他和奥斯顿之间的婚约是不是可以快点将解除了?莫名……碍眼的很。   “……会不会太草率了?”让赫尔曼答应和霍恩比家族结盟是他的目的,但是现在……会不会太容易了些?   “如果你值得我信任,那么这件事对于格罗特家族而言同样有利。”看着陆非鱼狐疑的眼神,赫尔曼解释道,下意识地忽略了心中的异样。   “合作愉快,赫尔曼先生。”陆非鱼伸出了自己的手。   “合作愉快。”赫尔曼迟疑了一瞬,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一手宽厚有力,一手纤长白净,两相交握,两人达成了友好同盟,也昭示着亚萨帝国即将翻开一页新的篇章。   ……   奥斯顿很郁闷。   最近他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本来亚萨帝国的权利分布是呈现三足分立之势,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霍恩比家族和格罗特家族似是越走越近,父亲已经不止一次地表现出他的担忧,却是无计可施。   联想到上次他前去帝国学院接西泽被直言拒绝,“对不起,奥斯顿,我觉得我有必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婚约的事情请你再给我一段时间。”   听听,又是推脱!这还不算什么,重点是西泽说完之后便当着他的面进了赫尔曼的训练室,照样一句解释都没有!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西泽对他的感情真的已经消失殆尽?奥斯顿不愿意相信,但是却由不得他不信。西泽和赫尔曼之间已经走得如此之近,那么那两个家族之间已经达成某种共识也说不定,这样一来,皇室哪里还有立足之地?更别提实现他心中的抱负……   甚至,会被逼入绝境也说不定。   奥斯顿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上一管小小的药剂瓶,透明的液体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奥斯顿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这是帝国禁药,饶是他也是大费周章这才弄到这小小一瓶。   人鱼人鱼,哪怕可以幻化成双腿,人鱼的下半身本质上还是鱼尾呢!既然保留着低等族群的特征,自然也有低等族群的弱势。   比如,发情期。   在人鱼刚刚出现的时候,研究人员便发现了他们这个隐藏的“习性”,若是始终未曾接触到特殊的药物刺激,这种“习性”等同与无。   可惜的是彼时因为人类的繁衍问题,他手中的药剂应运而出,每条人鱼成年的时候都会强制使用这种东西,后来大家发现人鱼的数量稀少,人鱼也逐渐处于被绝对保护的地位。自然而然地,这药剂从此也被禁止使用。   如今,不知道用在西泽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奥斯顿握紧了手中的药剂瓶,面上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西泽,你不要怪我,谁叫你不识时务呢?我的耐心,很有限。   不能……在等下去了……   “殿下,西泽少爷已经过来了。”   有仆人静静地候在奥斯顿旁边,当手上的的传讯仪响起,他恭敬地出声提醒。   不过片刻时间,陆非鱼便大跨步从门口走了进来。此时奥斯顿脸上的笑意分外明显,他急忙迎了上去。 第83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8   “奥斯顿殿下,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陆非鱼一见到奥斯顿就停下来了自己的脚步,自己上次的拒绝怕是惹怒了他,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机,因此接到奥斯顿的邀约他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了。   “……西泽,你先坐下吧。”奥斯顿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直到看见陆非鱼的身影落座,此刻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清香气息传入了陆非鱼的鼻腔,令他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殿下,你知道的,我下午还有课。”既然已经和赫尔曼达成同盟,他又何必委屈自己?话说若是赫尔曼知道了他来见奥斯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陆非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扬勾起一抹轻笑。只是明显不耐的语气听在奥斯顿的耳里却是怎么怎么不是滋味,奥斯顿垂下自己的眼睑,一想到如今在他面前已经变得倨傲的人鱼待会会主动躺平求他宠幸,心里就是一阵兴奋。   西泽,我也没有对不起你啊!我在你身上付出这么多的心思,可是你说变就变,这让我怎么能接受?这是你欠我的。   奥斯顿垂在腰间的手几根手指轻轻摩擦着。   “西泽,你难道没有感觉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好好待在一起了。”他的语气里有些失落,此时刻意压低的声调若是听在塞西尔耳朵里不定会怎样任他差遣。   可惜,坐在这里的是陆非鱼。   “殿下,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陆非鱼平静回应。   前世今生,奥斯顿和西泽之间的时间确实很长。   “可是西泽,这么久的时间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本来我们都已经说好了,从蓝其星球回来便举行婚礼,西泽,难道……你已经不再爱我了吗?”   奥斯顿此时已经走到了陆非鱼的身边,眼睛与陆非鱼对视,眼中暗含的期冀和忧伤让人不忍拒绝。   陆非鱼却是丝毫没有被奥斯顿一番声泪俱佳的表演所影响,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却是不含任何情绪,“殿下,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以前的奥斯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以前的奥斯顿就像是一个渔夫,用手中的鱼饵将西泽玩弄于鼓掌之上,甚至一个心思便决定了他的生死,哪会表现得这般患得患失?   “西泽,那是因为我更爱你了!”奥斯顿没有丝毫犹豫地应道,眼睛里的深情怕是连他自己都要感动了,“西泽,请你相信,我——奥斯顿·爱德蒙将会毕生钟爱于你,成为我的伴侣好吗?”   说到动情之处,奥斯顿紧紧握住了陆非鱼的手不愿松开。   “奥斯顿,放开!”一见眼前这人又开始动手动脚,陆非鱼眉头皱起,费尽力气将奥斯顿的手掰开,“我不是不相信你,奥斯顿,我只是不相信自己,我还需要时间……”   意料之中的拒绝,连一个好一点的借口都不愿意找,奥斯顿再一次出离愤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了好半晌,奥斯顿却是突然朗声大笑,这是他给西泽最后的机会,既然他不珍惜,自己又何须心软?但凡亵渎了爱德蒙这个姓氏的尊严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任何人!   “西泽,其实你不愿意成为我的皇子妃难道不是因为赫尔曼吗?西泽,你背叛我了对吗?来……告诉我,你!背叛了我!”奥斯顿面色平静,语气却是格外的邪肆,看着陆非鱼的目光充满凌虐的欲望。   “奥斯顿,你今天心情不好,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饶是陆非鱼也发现了奥斯顿此刻的不对劲,奥斯顿既然有重振皇室的野心,就算知道了他和赫尔曼的关系,恐怕也只会隐忍不发接下这顶绿帽子,毕竟他们之间的婚礼是他和霍恩比家族的纽带,依他对奥斯顿的了解,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放弃!   可是,现在奥斯顿竟然对他摊牌了!个中原因……   见奥斯顿的视线还静静地停留在他的身上,陆非鱼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奥斯顿,抱歉,我要先离开了,等你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我会跟你谈。”   话音未落陆非鱼大跨步离开,然而还未跨出几步,却是脚步一顿,膝盖不自觉地弯了下来,险些摔倒在地。   “走?你以为来了我这里是这么好走的吗?”看着陆非鱼狼狈的样子,奥斯顿轻声嗤笑,随即到了他的跟前,“我告诉你,我是奥斯顿·爱德蒙,是亚萨帝国最尊贵的人,你怎么能拒绝我呢?怎么样,这专门针对你们人鱼的禁药感觉不错吧?”   奥斯顿表情得意,西泽和赫尔曼有什么关系才好呢!这样,他可是马上就要把赫尔曼的所有物压在身下了,待会眼前这条人鱼会任他予取予求,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哈哈哈哈……”奥斯顿忍不住再次大笑,紧盯着陆非鱼的眼睛里欲火高涨。   眼前的人鱼已经控制不住地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额头上泌出一层薄汗,一缕金色的长发贴在了他的脸侧,平常俊朗的五官也柔和了下来,金色的眼眸里眼波流转,平白生出了一股媚人之态。   奥斯顿喉头滚动。   “……禁药……奥斯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禁药对于帝国所有人鱼而言意味着什么吗?!如果这件事情流传出去恐怕皇室也保不下你!”   此刻的陆非鱼终于明白这不对劲出在何处了,奥斯顿早先便已恼羞成怒,今日只是请君入瓮!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奥斯顿竟然敢如此做!   他高估了他的耐心!   感受到全身上下生出的一股麻痒之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空虚,就像是一个吸血鬼渴望着鲜血入喉的快意,却偏偏求而不得,陆非鱼的指尖将掌心掐出了血迹。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既然决定铤而走险,我觉得我会没有准备?”奥斯顿笑得愈发得意,深深埋在陆非鱼发间嗅了一口,“刚刚的那股清香很好闻吧?一管药剂我可是喷洒了整个房间,现在,我该好好享用我的美餐了。”   一股恶心感在喉咙口涌动,陆非下意识地双手撑地微微挪动,似乎想要离奥斯顿更远一点,然而这个举动却是瞬间让奥斯顿怒火中烧。   “你还想要躲开我?!今天你是怎么都跑不掉的!”   奥斯顿一把将陆非鱼抱起扔在绵软的宽大座椅上,随即欺身压住了他的手脚。此刻的陆非鱼身上的衣袍已经凌乱,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精致的锁骨,奥斯顿的眼睛冒出了火光,转瞬便低下了头。   “奥斯顿,看着我!”还未待奥斯顿的嘴唇与陆非鱼的肌肤相触,陆非鱼一声厉喝,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语气无端生出了几分令人信服之感,有种让人想要听从的冲动,奥斯顿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对……就是这样,看着我……”   陆非鱼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诱惑,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此时他金色的眼睛无比内敛,深邃的眼眸中暗色波光仿若一道道漩涡,让人一看着他的眼睛便进入了他的世界,一片幽蓝的星空中,天地间仅有他一人。   奥斯顿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焦点,压着陆非鱼的手脚也放松了力度。他好像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地,逐渐忘记了自己的一切,名字、身份、还有一切经历,时光回溯,直到生命的开始,他成了一张白纸,任凭眼前的人随意刻画。   “奥斯顿?奥斯顿?”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非鱼压抑着自己的喘息轻轻唤了两声,见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了反应,这才放下了心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奥斯顿踢下了座椅。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名为“惑心”,名字倒是挺高大上,实则类似于催眠术一类,只是它比之催眠术要更胜一筹罢了。若不是不想在奥斯顿面前暴露自己的隐身瞬移,陆非鱼也不会想到用这个办法。   在他看来,这个金手指真的很鸡肋。使用一次不仅需要自己的体力和精神力,甚至面对意志强大的人根本毫无作用,这次奥斯顿能中招恐怕和他之前已经乱了思绪干系很大。   陆非鱼一抹额前的汗,手掌便湿了一片。禁药已经在他的身体里发挥了效用,加之刚才使用“惑心”,陆非鱼明显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强撑着身子从座椅上下来,扶着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倒在椅子旁边眼神呆滞的奥斯顿。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或许他该在奥斯顿身上取点利息了。   ……   此时帝国学院的训练场上,赫尔曼一身军装负手而立,看着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的一大片学员,眼中没有半分情绪。   赫尔曼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虽然表面上看没有半分不同,却是被这些狂热崇拜者们发现了他们的长官这些天好像特别容易说话!于是刚才便有学员鼓起勇气想要挑战赫尔曼,赫尔曼也竟然真的同意了!   结果便出现了眼下这一幕。   “太弱,下午训练加倍!”眼睛环顾一圈,没有理会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学院刻意压低声音的鬼哭狼嚎,赫尔曼手上的传讯仪却是突然响了起来,只是瞥了一眼,他却是瞬间变了脸色,“接着训练,我会过来验收成果。”   话音未落,赫尔曼已经转身离开,步履匆忙,正是训练室的方向。   “哎,怎么了啊?刚才赫尔曼将军看到了什么?怎么就走了?”   “不知道,感觉将军刚刚的眼神有点吓人诶!”   “还聊!还聊!刚刚将军说的话忘记了?快训练吧!不然将军回来了有咱们好受的!”   ……   站在原地的学员们苦着一张脸面面相觑,然而一想到刚才赫尔曼将军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把他们尽皆干趴下,又叹息着投入了新的训练。   不过片刻时间,赫尔曼便到了训练室的门前。想到刚刚陆非鱼的突然传讯,心中更为焦急。   “赫尔曼,快回训练室!快点!”   平常那条小人鱼鲜少给他传讯,然而这次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却是让他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焦灼紧迫之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眼前的门慢吞吞地移开一小条缝隙,赫尔曼再也忍不住两手一推便挤了进去。   一眼看见躺在沙发上的西泽,赫尔曼直了眼睛。 第84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9   目光所及之处,一条金色的人鱼衣裳半掩地靠在沙发上。   他面色绯红,金色的眼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上挑的眼尾勾人心魄。赫尔曼的视线不自觉地下移,面前的人展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薄汗淋漓,敞开的衣襟下两处红色的粉嫩若隐若现。有金色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胸口,玉白和澄金的颜色相互映衬,让人无端失了心神。   金色的鱼尾在缓慢地摇摆,陆非鱼仰头看见来人,心情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他的喉中溢出轻喘,“唔……好热……赫尔曼……”   “这是怎么回事?!”被陆非鱼的唤声惊醒,赫尔曼声音低沉,疾步便走到了他的身边,蹲在了沙发面前,“西泽,你怎么样了?!你等一等,我去带医疗室。”   赫尔曼的训练室里医疗机器人自然也是有的,但是“机器”二字便让它们的地位比不得真正的人类医生,如果不是必要情况,通常人们为了放心起见首先想到的还是医生。   赫尔曼说着便想将陆非鱼抱起来,只是一触及怀中人滚烫的肌肤,他的呼吸都急了几分,心神一闪便被陆非鱼就势拉住压在了他的身上。   “赫尔曼……”   陆非鱼紧紧地环抱着赫尔曼的腰,已经忍受许久的燥欲和空虚终于得到些许慰藉,挺起腰身急急地在赫尔曼的身上蹭着,柔软的唇舌也在他的脖颈间游移。   赫尔曼眼睛发红,却是始终撇过了头,不敢看陆非鱼一眼,只是两腿之间的的硬挺泄露了他的欲望。   “唔……赫尔曼……帮帮我……嗯啊……”   陆非鱼的下半身还是鱼尾,满腔的燥意却是已经不被简单的肌肤相贴满足,鱼尾开始猛烈的甩动,猛烈袭来的空虚感让陆非鱼红了眼眶。   他的唇舌还在赫尔曼的鬓发间轻蹭,不时伸出舌尖轻舔,滑腻的、温暖的舌尖从赫尔曼的肌肤上划过,他控制不住地轻喘了一声。   “西泽,快放开……我带你去医疗室……”赫尔曼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却是强忍着自己下身已然跳动的欲望,将陆非鱼还在他身上的乱摸的手拨开了来。   他想要他,但不能是现在!   现在的西泽明显神志不清,且他和奥斯顿的婚约还在,他不能让他后悔!   “不……不要去……水……”被赫尔曼强行拨开的陆非鱼万分委屈,像是便要哭出声来,眼角也带着明显的濡湿,“我要水……好热……”   “好,水,我带你去找水!”   究竟是谁?!让西泽承受了这种苦楚!赫尔曼一瞬间握紧了拳,身上的冷气不要命地往外放,只是一触及陆非鱼此时脆弱的样子瞬间便软了心肠,他的西泽……   赫尔曼拦腰将陆非鱼抱起,此时陆非鱼的上身仅存的一件衣裳已经松松垮垮,眼前春光毕露,甚至陆非鱼一双手还在赫尔曼身上点着火,不时啃着他的下巴,赫尔曼却是目不斜视,任凭下身的欲望已经撑起他的裤子,像是要破门而出。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赫尔曼走到墙壁边上,按下一刻蓝色按钮。如果陆非鱼此时清醒着,他一定会发现之前这颗按钮是不存在的。   眼前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映入眼帘,湛蓝的海水一眼望不到边,可想而知赫尔曼为此花了多少心思。   “嗯……赫尔曼……好热……”   陆非鱼的喘息愈发急促,双手紧紧抓着赫尔曼的衣裳。   “乖,马上就不热了。”赫尔曼轻声安抚,抱着陆非鱼从台阶便下了泳池,直到海水逐渐漫过他的脖颈,两人一起沉没在海水中。   冰凉的海水浸透肌肤,陆非鱼的尾巴在海水中一摇一摆,总算有了几分清醒,此时他还被赫尔曼抱在怀中。   陆非鱼仰头看了赫尔曼一眼,伸手一推便出了他的怀抱,向着远处游去,金色的长发和鱼尾在海水中格外漂亮,赫尔曼注视着他的身影,顿了一瞬,便游着追了上去。   “呼——”   一直到了触到泳池的边,陆非鱼这才停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赫尔曼还没有追上来。   这里足够的冰凉的海水终于让他有了缓冲的时间,身体里隐隐的冲动已经被压下,虽然这段时间可能还会有“后遗症”,但是至少比刚才自己的“求欢”情况好得多。   想到刚刚自己在赫尔曼的怀里欲求不满的样子,陆非鱼难得的黑了脸。   陆非鱼拍拍了水面,溅出的水花洒在他的脸上,陆非鱼转瞬又露出了一个笑脸。这个泳池……难不成是赫尔曼送给他的礼物?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发现。   事实上也多亏了这泳池,人鱼,人鱼,对于鱼而言水永远是最重要的。在奥斯顿失去神智之后,他便使用了治愈术,可是那时候却只是逼出了尚未被吸收的禁药而已,已经吸收的已经成功作用于他的神经系统,治愈术也无能为力。   那禁药的丁点残留便造成了他刚刚的样子,他的发情期还是被触发了,现在只是初期,在水中他还能隐忍一段时间,不过到后期……   陆非鱼一拍水面便重新没入了水中,向着反方向游去,他可是没有忘记自己刚刚送上门去都被赫尔曼给嫌弃了!   一路到了中间的位置,陆非鱼才看见迎面而来的赫尔曼。见到陆非鱼的赫尔曼明显一怔,随即放慢了速度。陆非鱼绕着他转了两个圈,尾巴大力地搅动,海水一阵哗啦,赫尔曼面前模糊了一片,终于忍不住出了水面,陆非鱼也随即上去。   “哈哈……哈哈……”   赫尔曼此时还是军装在身,军靴大概已经被他踢落,身上的衣服因为湿透紧紧贴合着他的身体,却无损他半分霸气。   如果不看他湿透的头发将大名鼎鼎的赫尔曼将军变成了一个锅盖头的话……   总之陆非鱼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已经好了。”陆非鱼笑声未落,却是被赫尔曼猛然拉入了怀间,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了几眼,说出的是肯定句。   “嗯……好了……”陆非鱼面上的笑容还未隐去,抬起一双澄金的眸子直视着赫尔曼。   “你今天去哪里了?刚刚是怎么回事?”赫尔曼的眼睛里涌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陆非鱼下意识地撇过头又被赫尔曼拨正了来,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告诉我。”   “奥斯顿的邀约……我答应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想要弄到了百年前就被帝国严令禁止使用的瓦尔克药剂(禁药学名)……”陆非鱼吞吞吐吐地开口,声音越来越小,好吧,他有些心虚了。   瓦尔克药剂一出,赫尔曼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好他怀中的人逃了回来!赫尔曼的手抓着陆非鱼的手背生痛,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然而一抬头望见赫尔曼的眼神时却没了语言。   那眼神里有害怕,有愤怒,更多地却是他熟悉的深情。   陆非鱼仿佛在一瞬间看见了薛鹤,看见了智安,看见了燕青城……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是他,都是他的爱人。   “和奥斯顿解除婚约,做我的伴侣。”   半晌,赫尔曼一字一字地开口,然而即便是求婚却仍然是这般强势的语气。   他紧盯着陆非鱼的眼睛,瞳孔中只有一条金色的人鱼。   “我拒绝!”   陆非鱼没好气地撇过眼去,这么轻飘飘地他就想他“嫁"给他!这可没那么容易!   陆非鱼的话音出口,赫尔曼瞬间便沉了脸,眉头紧皱。脑子里一连串的话在刷屏:   西泽拒绝了他……   西泽不喜欢他……   西泽以后会成为别人的伴侣……   “我不准!”赫尔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待陆非鱼反应过来便将他搂进了怀中,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西泽,你只能成为我的伴侣!”   陆非鱼:……   ……   第二日,陆非鱼录了一段视频发布到星网上,宣布自己和奥斯顿解除婚约,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啊!明明上次西泽少爷和奥斯顿殿下不是一起去度假了吗?怎么这么快就……”   “你没听西泽少爷说嘛!还不是因为奥斯顿殿下救的那个小三!唔……西泽少爷和奥斯顿殿下那么相配,就因为一个不要脸的小三……”   “楼上加1,刚才看西泽少爷的表情我差点都哭了,西泽少爷太可怜了……自己的未婚夫就这么被人明目张胆地抢了,奥斯顿殿下怎么能这个样子!”   “话说西泽少爷不是没有说被奥斯顿殿下救的那个人是小三吗?我觉得奥斯顿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那个人一出现,西泽少爷和奥斯顿殿下好好的度假立马就黄了,那个人一回到亚萨星球就住在了殿下的领地,没有亲缘关系的人鱼会住在陌生人的领地?这代表了什么?听我在帝国学院的朋友说,这两个月时间奥斯顿殿下来找西泽少爷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要知道以前他们两人的浪漫轶事可是多得数不清,怎么会疏远这么多!”   “楼上厉害!心疼西泽少爷……”   ……   现在是自由媒体时代,但凡链接星网的帝国民众都是实名认证,陆非鱼身为帝国首相的血脉,又是天资出众的人鱼,自然在整个星网上闻名遐迩,令人追捧。此刻整个亚萨帝国的星网因为陆非鱼一则视频闹得沸沸扬扬,舆论更是呈现一边倒的状态。   一面是因为陆非鱼人鱼的身份,人生性会更加同情弱者;一面是因为他话语中有意无意地引导。   与此同时,伦纳德·霍恩比也向亚萨帝国的陛下提出了解除陆非鱼和奥斯顿殿下婚约的请求,更像是在为自己的孩子声援。   外界一片大乱,奥斯顿殿下却是始终没有站出来说话。谁也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帝国继承人奥斯顿·爱德蒙的宅邸同样是一片血雨腥风。   “你说什么?真的没有办法了?!”   医疗室里,奥斯顿大力捉住了医生的肩膀不住摇晃,语气声嘶揭底,眼中的绝望疯狂之态令人唏嘘,哪还有半分皇室风采。 第85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10   “是的,殿下,我们已经尽力了。”   被奥斯顿捉住肩膀的医生小心翼翼地应道,他的眼睛始终不敢直视奥斯顿,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以苟全自身性命。   要知道在这几天时间内,奥斯顿殿下的府邸里他的好多同行都已经被以恶意伤人或者其他罪名论处,且短短时间内便生死不知。   下一个……只希望他能逃过此劫才好……   但就某一方面而言,他能够理解如今殿下为何如此理智全失。但凡一个男人失去那方面的功能都会心生绝望吧?何况还是帝国继承人,这么一个天之骄子!   而且,若是这件事情让陛下知道了……医生不敢再想下去,头愈发低了。   “怎么可能!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让它再长出来不就是了!”奥斯顿望了一眼自己的下身,抬眼灼灼地盯着医生,“你刚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我命令你一定要治好我,我给你爵位,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殿下,这……凶手太过残忍,您的生殖器官周围的细胞已经全部丧失了活性,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住口!我不想要听你说这些!”医生话音未落,奥斯顿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随即又将面前的桌椅,医疗器械全数踢翻,这才停止了动作,“再说一遍,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好我!你要好好想清楚了,我不想伤害你。”   “殿下……我们真的已经……殿下,您放过我……”那医生瞥见奥斯顿眼中的杀意,连滚带爬地匍匐在他的脚边,紧紧抓住了他的裤腿,“殿下,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有办法的……殿下,我保证!”   “记着,这是你说的,”奥斯顿蹲下身来,将医生抓住他裤腿的手拨开,言语中带着冷意,“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一个月。否则,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殿下……”   “昆特,将人带下去!”   奥斯顿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开了手中的传讯仪向仆人下达命令。很快就有几个人进了房间将那医生押了出去。   “不要让他离开实验室,如果他有任何要求,满足他!”   “是,殿下。”昆特恭敬应道,他便是一直待在奥斯顿的贴身仆人。   看着押着医生那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房门重新关上。昆特这才开口,“殿下,刚才皇庭那边紧急传讯,说陛下有急事找您。”   “找我?”奥斯顿轻声呢喃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怨毒,“是因为西泽的事情?”   终日打雁,这次却被雁啄了眼睛。   从他决定设下上次那个计策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西泽竟然能够逃过他的手掌心。他从未放在眼中的一条弱小的人鱼,在明显被禁药刺激的时候竟然逃走了!   奥斯顿很疑惑,毕竟他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房间里却是没了西泽的影子。接下来便是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伤,巨大的痛感袭来的时候奥斯顿简直不知所措,没有一个男人能平静面对这种境况。   这还不是令他绝望的事情,令他绝望的是这些天他找了很多医生,也尝试过医疗机器人,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他的伤再也好不了了!   亚萨帝国的继承人连给帝国诞下纯正血脉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是多大的讽刺!爱德蒙家族只有他一个嫡系,这也是他能不费吹灰之力成为帝国继承人的原因,可是如今若是让他的父亲和爹地知道他连成为一个男人的资格都没有了,他还有何颜面生存于世?!   西泽·霍恩比!   奥斯顿口中不自觉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手上攥紧了拳头。   见自家殿下又有发狂的征兆,作为奥斯顿最为信任的一个仆人,昆特自然知道殿下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出声安抚道,“殿下,您放心,我已经帮您联系过正旅居麦尔肯星球的亨利医生了,他的医术是整个亚萨帝国都数一数二的,您的伤一定会好的。”   事实上,为了维护自己的身份和尊严,整个皇子府邸,只有昆特一人知道奥斯顿的“病况”。昆特本是王后殿下的仆人,又伴随着奥斯顿长大,之后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对,会好的。”奥斯顿喃喃应道,随即瘫倒在地上,靠着一旁的墙壁,抬头望向了昆特,“伦纳德向父亲请求解除我和西泽的婚约?”   “是的,殿下,不过这件事情陛下还在拖延时间,并没有答应。”昆特应道,顿了顿才接着开口,“殿下,我为您准备去王宫的飞船吧?怕是陛下已经久等了。”   “好。”   ……   面前是一幢巨大的菱形建筑物,外表银色的材质在阳光下令人不敢直视,高耸入云的尖角处透着寒光,一列列全副武装的侍兵恭敬地候在两旁,属于皇室的威严肃穆展现得淋漓尽致。   正是亚萨帝国皇室居所,王宫。   当奥斯顿到达的时候,早有宫仆迎了出来,领着他一并到了帝国国王的议事厅。   “父亲,我来了。”   宫仆将他带进议事厅便自己退了出去,奥斯顿看着他面前之人的背影,恭敬地开口。   单看奥斯顿的称呼,就可以看出他在亚萨帝国国王和王后面前的受宠程度。   “最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帝国国王,奥斯顿的父亲查德·爱德蒙转过了身来。   “是,儿子知道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想必你也看出了一点东西了吧?此时我们的敌人不止一个,那个西泽甚至利用了舆论抹黑于你,虽然我及时派人补救,但对你声名仍旧会有所影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霍恩比家族和格罗特家族真的已经结盟了。”   “父亲——”   “奥斯顿,你是我的孩子,我将你视做爱德蒙家族的骄傲,你的野心我从来就知晓,但是这一次,你失败了。”查德踱步走到奥斯顿的跟前,面色出乎意料的平静,看在奥斯顿的眼里却是没由来地一阵忐忑。   “父亲,我……”   “你不仅失败了,你的失败甚至让霍恩比家族和格罗特家族走到了一起,”查德话音未落,奥斯顿刚想出口反驳却是再次被打断查德打断,“奥斯顿,不论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总之他们真的结盟了。你知道这件事对于皇室而言意味着什么吗?爱德蒙这个姓氏作为亚萨帝国的象征还能持续多久?”   “父亲,是我错了……”奥斯顿表情一阵扭曲,最终颓丧地低下了头,声音带着控诉,“但是,格罗特两大家族之间一定早已结盟了,只是此刻才显露出来,这件事情由始至终都是他们故意针对我的卑鄙计谋!”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需要的是解决的办法。”查德拍了拍奥斯顿的肩,随即转过了身子,“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件喜讯,西里尔王妃怀孕了。”   西里尔是查德的另一位伴侣,哪怕人鱼稀缺,但君王总是有特权的。   “父亲!”查德话音未落,奥斯顿在瞬间抬起了头,如果他现下还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他这二十多年的帝国储君怕也是白做了。   查德没有理会奥斯顿的失态,只静静地背对着他。亚萨帝国不需要一个无能的帝王,爱德蒙家族也不需要一个不能重振家族的领袖。   如果奥斯顿已经不能达到他的期望,那么他是时候考虑培养另一个继承人了。此时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200岁,他完全可以为爱德蒙家族培养另外一个继承人出来。   “现下帝国人鱼已经被西泽挑起对我的厌恶之心,但是如果是西泽先背叛我们之间的婚约的呢?他和赫尔曼的关系帝国学院怕是无人不知了!”   奥斯顿只怔愣了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   他……绝对不能让父亲放弃他!   查德转过了头来,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之意,“奥斯顿,你觉得舆论是此刻最重要的吗?皇室想要保持着在亚萨帝国的超然地位,甚至一枝独秀,那么终其一切力量都不能让皇室成为成为那两个家族共同的靶子!   几千年前的世界流传着一句话,叫文人造反,十年不成。民众是容易被煽动的,然而只要你不触及他们的底线,他们会展现足够的宽容。所以现在,你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破坏霍恩比和格罗特两大家族的联盟,而且,一定要稳住赫尔曼·格罗特,他对帝国军队的掌控力才是对皇室最大的威胁!”   “父亲……”奥斯顿仰头望着查德,眼神里热切的崇敬。   见此,查德的面色稍微好转了一些,这才接着说道,“你自己不也知道这两个家族之间的纽带便是西泽·霍恩比吗?他在伦纳德心中的重要性无可否认,我记得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你一定会借由他拿下霍恩比家族?”   奥斯顿垂下了眼睑,保持着沉默。   “好好想想吧,要么重新让西泽·霍恩比投入你的怀抱,要么……就让他在这个世界消失。”   此时这位查德陛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紧紧地盯着奥斯顿,眼中淬着寒光,与平日里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仁爱君王形象当真是天壤之别。   “是,我知道了,父亲。”   奥斯顿恭敬地退去,心里不知在暗中思忖着什么。   ……   这是第二次被奥斯顿拦着训练室门外了,陆非鱼完全没有想到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奥斯顿竟然还会来找他。   不过此时他也不惧,这段时间他们两位可早已成了帝国热门人物。是以奥斯顿一出现在帝国学院,便有一大群好事者紧紧跟在了后头,即便隔着较远的距离。   “殿下,这是找我有事?”陆非鱼面带微笑,表情平静。   看着他的样子,奥斯顿几乎就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只是他的手一抬起来,便被一旁的昆特紧紧按了下去。   如此往复,奥斯顿总算有了几分理智,也想起来了此番来意。   狠狠压下心中的不甘,他陡然单膝跪在了陆非鱼面前,众人一片哗然。 第86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11   “殿下这是做什么?”陆非鱼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视线从远处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们三人的围观群众身上扫过,嘴角轻勾。   能屈能伸,他倒是get到了一个奥斯顿身为男主的“优点”,想来这也是奥斯顿最终能够重新掌控亚萨帝国的重要原因吧。   “西泽,你误会了我和塞西尔,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以爱德蒙的姓氏向你起誓,我,奥斯顿·爱德蒙永远只钟爱西泽·霍恩比一人,我和塞西尔没有任何关系!”   奥斯顿言辞恳切,然而看着陆非鱼的眼神却是恨不得吃了他。围观的人站得太远,却是只看见了奥斯顿的动作,自然抑制不住自身的艳羡和唏嘘之情,原本因为传言对于奥斯顿的厌恶也去了几分。   眼角的余光瞥到这种情况,奥斯顿的心情总算好了那么半分。他的父亲大人有一点说错了,舆论终究还是有用的。即便与帝国的大局无用,但是它对于西泽而言可不会那么无关痛痒!   即便西泽已经变了心,但是他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他的。只要舆论足够激烈,他不愁毁不掉他!   那天刚刚清醒时下身传来的痛感像是再次袭来了一般,奥斯顿抬眼笑着看着陆非鱼,却是无端有些渗人之感。   “殿下,不是这样的,我经过了慎重考虑,我想要与您解除婚约的主要原因是我们之间根本不合适。”陆非鱼摇了摇头,既然奥斯顿愿意跪在他面前陪他演,他也得捧场才是,“殿下,请原谅。”   “西泽,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请相信……”   “奥斯顿殿下,抱歉打扰了,但是你挡住了我的路。”   奥斯顿话音未落,却是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一双黑色军靴出现在奥斯顿的眼前,他抬眼一看,正是赫尔曼。   “赫尔曼将军,君子有成人之美,将军给我一个方便如何?毕竟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可是全在于此了。”奥斯顿没有动作。   “哦?可是西泽是我的伴侣。”丝毫没有顾忌自己这一句话带来的骚动,赫尔曼神色淡淡,“我已经请示了伦纳德伯父,他已经同意了。”   “你——”奥斯顿不可置信地一般抬眼看向了赫尔曼,视线又转到了面前的陆非鱼身上,面上的悲伤之意根本无法掩饰。   他终于站起了身来,仓皇地后退了两步。   即便早已知道了奥斯顿的表演功能天赋异禀,如果不是这个时候,说不得陆非鱼还得出言赞赏两句。   围观了这么一番狗血剧情,群众的喧嚷声渐大。赫尔曼冷冷扫视了一眼,直到周遭安静之后这才继续开口,毫不犹豫地往奥斯顿伤口上撒盐,“日子想必会很快,届时我会专门邀请殿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此话一出,饶是奥斯顿此番只为演戏而来也不由得气得够呛。   “之前有传言说你们两人的事我还不信,西泽,我是那么相信你……”奥斯顿摇了摇头,像是受不了这种打击,言语有些哽咽,“所以说之前塞西尔的事情都是你为了要离开我的借口,是吗?”   “殿下,清者自清。”陆非鱼没有在意奥斯顿的指控,毕竟他想看到的也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清者自清,呵……”奥斯顿踉跄了一下,一旁的昆特连忙走过来扶住了他,奥斯顿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接着开口道,“西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祝你幸福。”   奥斯顿话音刚落,人群的惊呼声甚至传到了三人耳边。   “殿下,希望你我都能幸福地度过余生,”陆非鱼有意无意地往奥斯顿的下身瞟了一眼,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随即赫尔曼便伸手将他的脑袋压进了自己的怀里,引得陆非鱼没好气地一瞥,这才将视线移向奥斯顿,“殿下既然成全我们的话,也恳请殿下与陛下说一声吧,万分感谢。”   陆非鱼笑着朝奥斯顿鞠了一躬。   “我知道了。”奥斯顿费尽力气才压住自己的怒气,脸上还是苦涩的表情,却是赚了不少吃瓜群众的同情泪,“西泽,再见。”   奥斯顿带着昆特的身影逐渐远去,围观群众也在赫尔曼的冷眼下散开,赫尔曼朝着两人的背影望了一眼,这才开口道,“为什么?”   “奥斯顿这一出戏无非就是将他变成了受害者,估计我和你也会招人唾骂,但是当这场闹剧的热度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也正是我等的好时机,自然要配合他了。”   尽管只是简单的三个字,然而以两人的默契,陆非鱼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赫尔曼深深望了陆非鱼一眼,这段时间足以让他察觉到眼前这条人鱼的特别之处,不过那不重要。   “伦纳德伯父让我带你回家一趟,定下婚礼的日子。”   “你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好?”   “越快越好。”   陆非鱼:……   ……   事情果然如同陆非鱼那般所料,不过第二天网上的舆论便呈现出大规模反转的趋势,有奥斯顿的“祝福”视频在前,更有无数知情人现身说法,表示西泽早就背叛奥斯顿并投入了赫尔曼的怀抱,此前对于奥斯顿和塞西尔之间的事情更是纯属污蔑。   平静的水面上一颗大石溅开了一片水花,顿时陆非鱼被顶上了风口浪尖。   “就说奥斯顿殿下不会是那样的人!坐看好多人被打脸,分明就是那个西泽水性杨花,还是个心机婊,什么都往奥斯顿殿下身上推!”   “就是就是,有人拍了帝国学院奥斯顿殿下向西泽下跪求挽回的视频,心疼我殿下一万遍!西泽真是太贱了,就算他是人鱼我也要说!”   “楼上加1,现在再看西泽当初发的视频当真是心机婊一枚啊,可是为什么我男神会和西泽在一起!好想哭,呜呜~”   “赫尔曼将军同是我男神,所以我对这件事不发表看法,男神的眼光我是绝对相信的!谁叫我对男神是真爱呢233333……”   ……   “不要看了,”训练室里,看着那些个不堪的言论,赫尔曼抬手便关掉了陆非鱼的智脑,“等我一天时间,明天你就不会看到这些东西了。”   赫尔曼转身欲走,却是陡然被陆非鱼拉住了手臂,“哎哎,你是忘记了我昨天说过什么了对不对?现在时机还未到呢,再等一等我请你看一出大戏。”   陆非鱼挑了挑眉,熠熠的金色眼眸上直直地盯着赫尔曼,只差没写着“想知道就问我!想知道就问我!”几个字了。   “呵呵……”   赫尔曼没由来地轻笑了一声,这个难得的笑容却是让陆非鱼看呆了眼。他倾身便在他的脸颊印上了一个吻,只是在赫尔曼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退开了。   赫尔曼怔愣地盯着陆非鱼,脸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过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治军第一条是一视同仁。”   “嗯?”   “还有另外一边,不能厚此薄彼。”赫尔曼一本正经。   “哈哈哈……哈哈……”   陆非鱼顿了一顿,随即便忍不住捧腹大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只可惜紧绷的脸皮在陆非鱼这条人鱼看来硬邦邦的,他费了好大力气都不能在上面留下印记,哪怕一个红痕。   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的赫尔曼看见陆非鱼的笑容面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正欲再接再厉,手上的传讯仪却是突然响了起来,“赫尔曼将军,陛下紧急传召您,请您立刻赶到王宫!”   说话者声音焦急,正是赫尔曼的副手约克·图尔斯,陆非鱼此时脸上已经隐去了笑意,赫尔曼抬头望了他一眼,“等我。”   “嗯。”   ……   亚萨帝国已经多年没有爆发过大规模战争,然而昨天亚萨帝国的邻国比亚星人却是派出了大量飞船和战舰盘旋在亚萨帝国的上空,且已经造成多人死亡,边际战场群龙无首,是以查德才会紧急传召赫尔曼。   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时间,即便赫尔曼对于此事存怀疑态度,按理说比亚星人完全不具备和亚萨帝国为敌的能力,从来只敢寻隙滋事,这次怎么会胆大包天自找死路?   只是不等赫尔曼想清楚其中关窍,便有战场上心腹传来的消息,亚比星人确实一直在挑衅,且每天都百个帝国民众丧失性命!   没有犹豫太久时间,第二天陆非鱼便将赫尔曼送上了飞船,随行的还有约克·图尔斯。   此番事件一度降下了西泽和奥斯顿的热度,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战场上却仍是小打小闹,有赫尔曼在的帝国战场重新站了上风,将比亚星人打得节节败退,若不是没有陛下的入侵命令,恐怕比亚星球马上就要换一个名字了。   见此民众也随即放下了自己一颗悬着的心,该吃吃该喝喝。   如果事情一直这样发展下去,可能陆非鱼和奥斯顿之间的风波最终将平息下来。然而这并非是他们两人想要的,于是当晚,更出现了知情人士的重大爆料。   不仅将陆非鱼和赫尔曼在帝国学院里各种真亲近或者因为角度问题亲近的视频传了上去,还有海量匿名采访,以及各种贬低陆非鱼的言论甚嚣尘上,更是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陆非鱼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只是奥斯顿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星网上基本都是谴责谩骂陆非鱼和心疼正在为帝国征战的赫尔曼将军被欺骗仅此两类……   与此同时,奥斯顿待在自己的房间内,看着眼前虚拟屏上的字眼无声地笑了起来,“昆特,准备好了没有?”   “是的,殿下,就在今晚。”   听到昆特的回应,奥斯顿脸上的笑容瞬间狰狞起来。西泽,我就不相信了你跑得了第一次还能跑得了第二次!我还特意吩咐了那些人给你一个痛快,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才是!   西泽·霍恩比,今晚……便是你的死期。 第87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12   时间一分分钟过去,几个小时悄然而逝。亚萨星球上的天空,转眼就挂上了一轮圆月。   现如今人类早已探索完月球,只是因为月球上不适宜人类生存便停止了开发,“赏花、赏酒、赏月”这三项闲情逸致倒也勉强传承了下来。   奥斯顿来来回回在房间走了不下十趟,明明应该是已经确定的结果,然而随着时间的临近,他心里便愈发不安与焦躁。   “昆特,你说……西泽这一次还能不能逃走?”奥斯顿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声,语气里透着两分怀疑。   他是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上一次陆非鱼究竟是怎样从他全副武装的宅邸安然离开的,就算他因为想要不受打扰而遣退了房间的人,但是那房间明明就只有一个出口,且外面可是有无数侍卫守着的!   还有自己的突然昏迷……奥斯顿越想越不对劲。   “殿下,这是不可能的……您实在不用如此担心,”昆特看着自家主人这般样子,连忙开口安抚他,“派去的那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若说是赫尔曼的话还有可能让他给他逃了,但是一条人鱼……”   昆特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话中的轻视之意不言而喻。   “对,上一次肯定是因为赫尔曼的缘故,不然西泽怎么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奥斯顿强忍下心中的不安喃喃自语,一手轻抚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其实对于赫尔曼,若不是他是格罗特家族的人,生来就要和皇室作对的话,我一定会好好重用他的,真是……可惜了。”   对于赫尔曼的强大,作为一直和他相提并论的人,奥斯顿不可能没有认知,即便他不想承认。   赫尔曼的父亲在对抗亚伯拉罕帝国的入侵中意外身亡,他的爹地也随即病重追随而去,大家都以为格罗特家族经此一变已是一盘散沙的时候,赫尔曼不着痕迹地夺得了家族大权,随即请命前往战场,那一年,他才十六岁。   对于现在人类200余岁的寿龄而言,这是一个足够让人惊掉下巴的数字。   在后来的短短三年时间里,赫尔曼从一个普通战士成长到和他父亲一样的军权在握的将军,不仅力挽狂澜将亚伯拉罕帝国赶出了亚萨帝国的领地,还让亚伯拉罕帝国的君王签下了降书和各种不平等条约,这一战打痛了亚伯拉罕帝国的骨头,从此再也不敢叫嚣半句。   自此,赫尔曼也一直待在战场上,震慑着周边国家,保卫着亚萨帝国的安宁。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成了亚萨帝国的精神领袖,格罗特也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   或许是因为赫尔曼的锋芒已经收敛很久的缘故,这两年比亚星那么一个小国倒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   但不可否认的是赫尔曼终将成为亚萨帝国史上的一页传奇,如果他不是奥斯顿·爱德蒙,他也是要佩服他的。   如果是赫尔曼,他倒能相信对方有这个能力救走西泽。可是这一次,赫尔曼已经离开了,西泽只怕是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奥斯顿轻笑了一声,真不知道明天西泽的死讯传开会是什么样子?   他辛辛苦苦给大家演了一场好戏,又暗中引导舆论,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他的替死鬼都已经找好了,因为不能接受恶心的西泽和崇敬的赫尔曼将军在一起,所以想要毁了他,多么完美的理由?   然后伦纳德那个老匹夫怎么能接受西泽如此死亡?他必定会将赫尔曼列为终身仇敌,两个家族也必将你死我活,皇室会作收渔翁之利,这个时候,他最终的目的也达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心中得意,奥斯顿仰头大笑不止,笑声回荡在房间内,空气中激起了一阵波纹。   昆特在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回来复命的人。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半夜过去了,一夜也过去了,黎明的曙光升起的时候,昆特手中的传讯仪终于响了!   奥斯顿猛地站起了身来与昆特对视了一眼,后者点开了新接收的消息,几个带着头盔看不清面容的战士出现在虚拟屏幕上,随即单膝跪地,“殿下,我们失败了,整个亚萨星球都没有西泽·霍恩比的影子!”   为首的话音落了半晌,奥斯顿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昆特压住心里的震惊,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殿下……”   “你们这群废物!!!”   ……   一个星期后,奥斯顿环抱双膝坐地,靠在身后的白色墙壁上。大门缓缓拉开,进来的正是昆特,此时他一脸焦急。   “怎么样了?父亲愿意见我了吗?”奥斯顿原本黯淡的眼眸闪着亮光,等待着昆特口中能给他一个希望。   这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猝不及防地便打破了奥斯顿所有的认知。   刺杀西泽失败的第二天,网上的一则视频便以光速流传,其中内容正是他以权谋私使用禁药意图谋害西泽的所有证据!   视频显示的正是他的宅邸里,他不仅亲口陈述如何拿到禁药想要做什么,更是对人鱼极尽侮辱,更重要的是他当时状态完全正常,而一旁的西泽则瑟瑟地倒在一旁,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随后便是两份血液样本,一份是他的,一份是西泽的,两份都显示着血液里残留禁药成分,至此,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我知道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在骂我,我很犹豫要不要公布所有的真相,最初,奥斯顿真的给了我一段很美好的记忆。我很痛苦,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煎熬中度过,直到昨天。我重温了这段视频,这个时候我才清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西泽哽咽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奥斯顿的脑海里。   “奥斯顿是亚萨帝国未来的君王,可是在他心里人鱼只是人类繁衍的奴隶,我不敢想象有一天这样的人坐上亚萨帝国的王座对于人鱼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噩梦。几百年前人鱼诞生之初的那段时间相信对每一条人鱼而言都是难以忘却的历史,我们渴望着人类的尊重,即便我们弱小,但是我们拥有完善的思想。”   “殿下当时对人鱼的谩骂我仍旧历历在目,我不敢,也不能接受自己未来的伴侣竟是这样一个人。”   不,他怎么可能将那些话说出来!他怎么可能这么蠢!奥斯顿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针对这则视频大家有很多疑问,或许是因为我是弱小的人鱼,或许是殿下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我,我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我很庆幸之前一段时间都在赫尔曼将军手下挨揍。奥斯顿被我打晕了,我复制了房间里的监控内容,至于血,那是他溅在我身上的。”   不不不,一条人鱼怎么可能从他手里逃出去!他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监控,他在撒谎!奥斯顿睚眦欲裂。   “我逃了出去,我利用奥斯顿殿下手中的传讯仪引开了外面的侍卫,离开了他的府邸,之后,赫尔曼将军救了我。于是便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根据《亚萨帝国星际法》,故意伤害人鱼者,轻则囚禁百年,重则死;传播、使用瓦尔克药剂,死。我相信亚萨帝国的律法能够给我一个公道,给所有的人鱼一个公道。”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然而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便有数千万人观看,没有一条人鱼不是义愤填膺。   随后陆非鱼传出的视频被证实,所有的证据提交到帝国法庭,亚萨帝国的人鱼联名上表恳请法庭受理,在皇室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时,情势已经不可遏制。   人鱼最开始的一段历史是所有人鱼心中不愿提及的痛,虽然上天给了他们繁衍的能力又不给他们相匹配的实力,某种程度上而言就注定了他们必将承受舆论和轻视,沦为人类的附庸,而陆非鱼这一次,则是利用自己的人鱼身份和他们站到了一起,将百年积怨挑到了明面上来。   并且还告诉了他们,若是再不反抗,待到奥斯顿成为亚萨帝国的君王,历史将会再一次重演。   所以,这才是陆非鱼彻底将奥斯顿踢向地狱的王牌,面对群情激愤的人鱼,皇室只能放弃奥斯顿!   “……殿下,我去了王宫,王后在殿外跪了很久,陛下他……”昆特欲言又止,可是其中的未竟之意奥斯顿又怎么会听不懂?   “父亲还是不愿意见我对吗?”奥斯顿垂下了头,声音再无波澜,”也是,他马上就要有新的继承人了,我一个失败者又怎么值得他费尽心思……”   他是彻底败在一条人鱼身上了吧?   这段时间他受尽屈辱,言语上的侮辱、谩骂暂且不论,只要他一出府邸,便会被那些个人鱼群起而攻,甚至里面不乏人类,各种污秽砸在他的身上,他的专属飞船被砸成碎片,宅邸也没了大门。他想要动用武力,可是侍卫不敢动手,人鱼也像是铁了心要跟他死磕到底,他亲爱的父亲又怎会放任他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撤去了他所有的侍卫,仆人……他不肯见他,放弃了他!   “……殿下,还有一件事……”昆特面色为难地抬头,最终下定了决心,“今天皇庭周围聚集了上万的人鱼游行示威,恳请依法处置您,陛下已经下了命令……”   “要抓还是要杀?”   “陛下派了人过来请您去囚牢……”昆特看着奥斯顿的样子实在心疼,忍不住安慰道,“殿下,您放心,陛下那么疼爱您,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来的……”   昆特一张脸似是要哭出来,声音也嘶哑了起来。   “救我出来,呵呵……”奥斯顿干笑了两声,随即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嘴角猛然扯起了一个弧度,“救我……现在只有塞西尔能救我了,还有他的父亲!对了,我之前让你去做的事情你做了没有?”   “是了,殿下!我之前便将您的命令透露给塞西尔知晓了,倒时候赫尔曼……”昆特闻言,表情也是一变。   “哈哈哈……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让西泽求我出来!”奥斯顿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笑声颠狂。 第88章 星际人鱼的幸福生活13完   三天之后的囚室里,奥斯顿果然见到了陆非鱼,只是他出现的方式却是让奥斯顿难以置信。   “当初你也是这么离开我的宅邸的?”如果说西泽并不是一条普通的人鱼,之前他的所有反常便也有了解释。   奥斯顿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鱼,忍不住站直了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泽到底为什么能够突然出现?   可笑他为了得到西泽的感情自认付出了那么多,却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从蓝其星球归来开始,他才是一直被西泽玩弄在鼓掌之上!他输得……真是不冤!   “嗯……算是吧。”陆非鱼轻轻颔首,“看样子殿下的状况不怎么好?”   面前的奥斯顿可真是爱德蒙家族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既然入了囚室,便成了罪人,他身上的皇子服早已被人扒了下来换上了囚服,身上一条条红痕很是显眼,那是鞭子的痕迹,而且这种打法,怕是比外伤可是要痛苦得多,精神看样子有些萎靡,应该是使用了折磨人精神的刑讯手段,敢对帝国继承人动刑,哪怕是曾经的,这里面怕是有人鱼出力不少。   陆非鱼很不厚道地笑了。   “呵,这不是拜你所赐?我的状况……”见到陆非鱼的笑脸,奥斯顿直直地朝他扑了过去,只是还没有走几步便摔倒在了地上。   试图想要爬起来,却是控制不住地再次倒了下去,奥斯顿朝着地面狠狠地捶了一拳。眼神若是能杀人,陆非鱼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他的状况怎么可能好!如今除了皇室没有人对他抱有善意,甚至在父亲的态度明显放弃他之后,连皇室宗亲也因为一己私利在为他沦落到如此境地拍手叫好,唯一让他坚持下去的便是西泽的到来。   所幸,他等到了。   “你来做什么?”奥斯顿的表情平静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有些讽刺。   “因为赫尔曼。”   陆非鱼答道,他走到奥斯顿面前蹲了下来。“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奥斯顿仰头看了他半晌,表情突然狰狞起来,“你是来求我的!对吗,哈哈哈……西泽,你是来求我的!”   陆非鱼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态度却是惹恼了奥斯顿,“怎么样?!赫尔曼失踪了对不对?你求我啊!我知道他在哪儿,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奥斯顿压低了声音,缓缓凑近了陆非鱼的耳朵,极度瞪大的眼眸在刺眼的灯光下有些恐怖。   “不,奥斯顿,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陆非鱼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走到了他刚刚出现的地方,奥斯顿这才发现那里还有一个黑色的包裹。   “这个人你应该认识,他叫约克·图尔斯,之前一直跟在赫尔曼的身边,当然了,他还是塞西尔的父亲,殿下可觉得眼熟?”陆非鱼缓缓将手中的包裹解开,一颗带着血迹的人头赫然出现在奥斯顿的眼前,“本来赫尔曼不想这么血腥的,但是我觉得这个样子约克殿下应该比较喜欢,所以他就从我了。”   陆非鱼将人头踢到了奥斯顿的跟前,声音逐渐冷冽起来,“殿下可要看仔细了,约克·图尔斯,与比亚星球勾结,背叛亚萨帝国,杀害我帝国战士,被赫尔曼将军擒获执行了死刑,临死之前,他可是指认了一切都是奉了殿下的命令……”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陆非鱼话音未落,奥斯顿陡然叫出了声来,像是失了神智。   怎么会这样?!约克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把一切供出来?!他难道不怕自己对塞西尔做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该怎么办!!!他不想死……   “怎地,殿下对我还不想说实话?让我来猜猜看……其实这件事情是陛下授意的吧?其实我只是顺带,最重要的是皇室和亚比星人勾结想要乘机将赫尔曼永远留在那里……”   “你……你怎么会知道!”奥斯顿仰头看着陆非鱼,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很简单,因为我是殿下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赫尔曼才是皇室最大的敌人不是吗?”陆非鱼踱步走到奥斯顿面前,嘴角轻勾看着他,“殿下恨我,可是为了殿下的野心你可以忍。不过你跟陛下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陛下现在却是要彻底抛弃你,以全皇室的威严,这可是我看过的一出最好的戏啊,毕竟你们之前真是父子情深呐。”   陆非鱼轻声笑道,“你的手下找不到我,是因为我去了战场。至于其他的疑问,我也就不跟你解释了,今天过来,我其实是想来救你的。”   “救我?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奥斯顿咬牙切齿。   因为眼前这条人鱼,他失了男人的尊严,失了身份地位,什么都失去了!甚至,马上连这条命都要失去……   “成王败寇罢了,殿下身在皇室这么多年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你也不用觉得我对不起你,毕竟殿下对霍恩比家族和格罗特家族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   “我是亚萨帝国的继承人,我怎么可能容忍皇权旁落!原本就是属于爱德蒙家族的东西我自然要拿回来!”奥斯顿声嘶揭底。   “是,殿下要拿回自己的东西理所应当,那合该霍恩比和格罗特家族的人就应该主动让路引咎而亡?我们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罢了。至于皇权旁落,那是因为爱德蒙家族已经失去那个资格成为帝国的主宰!所以……你才会在这里。”   “是啊……我在这里,我输了……”奥斯顿趴在了地上,说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过了良久才开口,却是换了个话题,“这几天都没有谁过来看过我,你是唯一一个……”   “那是因为陛下还在犹豫殿下您的审判,加上这之后的通敌叛国,殿下您可是在劫难逃,哪怕陛下想要保下你,怕是没有一个民众能够答应。”   “所以,我必须死了吗?”奥斯顿终是心如死灰。   “不的殿下,您忘了我说我是来救您的吗?”陆非鱼抬起了奥斯顿的下巴,澄金的眼眸像一汪深潭,“殿下,看着我。”   四目相对,奥斯顿的眼神逐渐涣散,像是人偶一般。   ……   一天之后,奥斯顿的囚室里迎来了另外一个人。   塞西尔像是消瘦了很多,蓝色的眼眸也失了光泽,一见到奥斯顿,他便急急地扑了过去,“殿下——”   “塞西尔,你终于来了。”奥斯顿将塞西尔搂入了怀中,任凭塞西尔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平静地不像话。   塞西尔好容易放开了奥斯顿,却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殿下,这段时间我好害怕,他们不让我过来见您,父亲……父亲也死了,殿下!”   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只有两个人能给他安全感,一个是奥斯顿殿下,另一个便是和这具身体有着父子关系的约克·图尔斯。可是如今,这两个人……   “不要害怕,我不是在这里吗?”   奥斯顿轻拍了拍塞西尔的背,声音柔和,眼神却是看着对面的墙壁,若是塞西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奥斯顿的眼睛里此刻并没有焦距。   “殿下……呜呜……殿下,我好想您……”塞西尔再一次地扑到了奥斯顿的怀里,“他们说您就要死了,这怎么可能!您可是要成为亚萨帝国陛下的人!查德陛下怎么会舍得……”   “他们没有说错,我真的要死了。”奥斯顿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可是塞西尔,我不想死,你愿意帮我吗?只有你能帮我了。”   奥斯顿将塞西尔拉离他的怀抱,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塞西尔怔愣了一瞬,这才理解奥斯顿话中的意思,“我当然愿意!殿下,只要能够帮您,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塞西尔像是发誓一般,声音锵然。   “既如此,你便帮我分担一半的罪过吧?你是人鱼,仅这一条你便能挽救我的性命,你愿意吗?”   “我愿意,殿下!”没有丝毫犹豫,塞西尔急急点头,生怕奥斯顿不信他,“请您一定等我!”   眼前的人是他所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父亲已经死了,再没有了奥斯顿,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看着塞西尔脚步匆匆离开的背影,奥斯顿面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显露,眼神一晃面前便模糊了一片。一根手指从后面轻轻一推,奥斯顿晕倒在了地上。   陆非鱼的身影陡然出现,看着奥斯顿沉睡的面容忍不住轻笑,“死亡,对奥斯顿你而言怕只是一种解脱吧?可是我偏偏得让你和塞西尔互相折磨,不然怎么对得起霍恩比和格罗特家族上下上千条人命?”   空气中一阵波动,陆非鱼的身影瞬间消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三个月后,因为塞西尔自首,且对与奥斯顿合谋的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甚至由于其父是约克·图尔斯的缘故,民众开始怀疑他才是两人之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加上陆非鱼的推波助澜,奥斯顿成功地被免除了死罪,却受了断臂之刑。   此后,两人被流放奥布里星球,那里是亚萨帝国的罪犯集中营。   同月,赫尔曼俘虏了亚比星人的君王凯旋而归,当日,皇庭外万人空巷。   “西泽·霍恩比,我赫尔曼今日以格罗特之姓请求你做我的伴侣,以更忠贞的情感延续我们之间生生世世的盟约,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将成为西泽·霍恩比·格罗特。”   他于人群之间朝他单膝跪地喊道,丝毫没有顾忌场合,引得众人捂嘴欢呼。   “我愿意。”   陆非鱼微笑,金色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脑后,在阳光下映射出绚烂的光,柔和的光晕将他笼罩在中间,无端让人生出了一股距离感……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欲罢不能的吸引,生生世世盟约,多么美好的誓言。 第89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1   此时正值七月,闷了多日的天气终于如同猛兽开闸,大风卷着尘土带来了久违的清凉,磅礴的大雨哗啦哗啦,乌云遮过月华,如墨的黑色连接了天地,海洋艺术学院里,只有一间男生宿舍隐隐透出几分昏黄的光。   偌大的房间内,几个青年围站在一起,中间是一张泛黄的实木圆桌,桌子上点着几根蜡烛,这便是整个房间的光源,一、二、三……足足有六根,倒也和他们的人数相对应了。   此时这一个个青年表情肃穆,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跳跃的火苗。   “砰——”   一声重响,被重重包围的蜡烛突然熄灭,周围一片黑暗,一股凉意顺着敞开的窗户倾向了张东的后背。   “啊——”他尖叫着猛然跳了起来,同时狠狠一掌打在了旁边的曲鸣肩上,抑制不住地大喘气。   有人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接着是手机电筒开了。   “我说东子,你这胆子也太小了点吧?不敢玩还逞强,啧啧……”曲鸣拉下张东的手嘻嘻笑着。   “谁说我怕了?我这是……我这是被惊到了你知道吗?老子刚才比在高考考场还认真,突然就这么一声,我能不条件反射吗?”   环顾四周没见什么异样,张东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听见曲鸣的嘲笑,急急开口反驳。   “没什么事,刚刚刮了大风,有树枝被吹断打在了玻璃上,还好只是裂了几道口子。”   宁筠从窗户口的位置回来,随即开口向众人解释道。他整个人还站在阴影中,模糊了样貌,清亮的嗓音却一下子便将房间里紧张的气氛打破了来。   “那继续吧?继续继续,今儿个怂了的就不是男人!”赵滨见宁筠的样子愣了一瞬,随即开口起哄道,“我们可是说好了,今儿个谁要是害怕不玩了下一个学期我们全寝室的袜子可就归他洗了!”   “那就继续呗,身为21世纪的知识青年还信这个鬼东西?你们谁要是害怕就早点说啊,在下的袜子可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哈哈。”曲鸣抬了抬自己的脚,破了几个洞的时尚牛仔裤也展露人前,吹了吹额前的碎发,脸上是说不出的嘚瑟。   “我们真的要玩啊?据说请碟仙容易招上不干净的东西诶。”李慎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们不是忘了吧?我们学校前段时间死的那个男的,到现在案子都没破。”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但是那个男的不是从楼上摔下去的吗?怎么还没结案?”张东脑子里短路了一下,那个学长的死状他当时可是围观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一阵渗人。   “据说是家属不接受意外死亡的调查结果,前两天那个师兄的爸爸还给他儿子的朋友跪下了,问什么真相!可是哪有啊?”曲鸣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敲了敲桌子,“呵!你俩可差点带偏我了!别想着转移话题,不敢就直说!”   宁筠的眼神暗了暗,移了两步和众人站在了一起。   “就是嘛!李慎啊李慎,你爸还真给你起了个好名字,你也忒胆小了吧?”高一恒撇了撇嘴,“还有你,张东,要退出就快点,关键时刻别扫兴好吧?”   “刚开始说想玩的时候也只是心血来潮,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是算了吧?就是可惜了这么多天的准备,只差临门一脚的感觉还真有点遗憾。”宁筠此刻正站在张东和李慎中间,他的视线停留在桌上的瓷白的碟子上。   可不是吗?他们几个放假了还不回家,不就等着今天七月十四?这游戏他们可是期待好久了,要是现在让不玩了估计心里就像猫爪子挠着一样难受。   “李慎,张东,你们俩要是不想玩就退出,今天晚上出去睡,明天再回来怎么样?”赵滨看了宁筠一眼,开口说道。   “我……我……”李慎伸手挠了挠头,一张娃娃脸都皱成了一团,“我玩还不成吗?我可不想给你们洗袜子!”   “哈哈哈,这才像个男人!”曲鸣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众人的眼睛皆转向了张东,沉默片刻,后者也点了点头。   宁筠嘴角轻勾露出了一个微笑来,用打火机将桌上的蜡烛再次点燃,晕黄的烛光在他脸上轻晃,整个人更显温润。   赵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游戏怎么玩你们之前也了解了,既然要玩我就再说两点,这也是对我们大家都负责。”宁筠将碟子、和笔扯了过来,摆放在众人中间。   此时细看,紧贴着桌面的还有一张挂历大小的纸,纸的正中间画上了和碟子一样大小的圆圈,圆圈里面一个红色的骷髅骨头格外显眼,圆圈周围写着他们几人的姓氏、名字,常见的数字、颜色和其他一些东西。一列一列无比清楚。   “一、不问冤情;二、不问死法,这两条也是别人告诉我的,据说很重要,为了安全着想,还请大家记住。”宁筠抬头望了众人一眼,“准备好了吗?”   “嗯。”   六人将凳子搬到了桌旁坐下,每个人的位置皆在六芒星的顶点。窗外的雨好像越下越大了,隐隐有水珠溅落进来,偶有轻风拂过,微小的火苗一阵摇摆,倒映在白色墙壁上影影绰绰,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接着将自己的右手拿了出来,食指轻点在盖在骷髅头上的碟子上,随即闭上了眼睛。   “小碟仙快来……小碟仙快来……”几个人叠在一起的轻轻悄悄的声音回荡着空气中,断断续续地传出很远。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纸上的碟子突然开始移动,几人先后睁开可眼睛,却是不敢转头,只用眼角的余光轻瞥。   什么都没有。   李慎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碟仙,你已经来了对吗?”最先开口的是宁筠,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中的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盖住了纸上一个大大的“是”字。   张东瞪大了眼眸,随即望向了对面的曲鸣,“我没有用力!”   曲鸣的视线绕了一圈,众人皆默默摇头。宁筠对着张东嘘了一声,这才继续开口,“小碟仙,你是男是女?”   碟子再一次移动,这次是正好盖在了“男”字上方。   此刻饶是之前兴致最高的曲鸣和赵滨也忍不住怀疑起了唯物主义科学论,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没有人注意到宁筠系在颈间的红绳轻晃了一下。   “这次我来,”赵滨率先开口,视线在宁筠身上停留了一瞬,“如果我告白的话,我喜欢的人能接受我吗?”   此话一出,众人一百瓦的八卦眼皆放在了赵滨身上,虽然一早知道赵滨心里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他们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情种,关键是现在还不敢告白!   这个笑话能让他们笑一年好吗!要不是此刻场合不对,估计赵滨能让能让他们给扒干净了。   桌上的碟子在赵滨紧张地注视下开始移动,缓慢的速度让他急红了眼睛。   “否。”   看着碟子最终尘埃落定,赵滨左手大力锤了一下桌沿,引得桌子一阵轻晃,“艹!什么玩意啊!这根本就不准!”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阵狂风从窗户边扫过,透明玻璃急剧晃动,最终打在了窗沿上,哗啦哗啦和着雨声一起摔了下去。   还好此时已至深夜,学校也早已放假。   “赵滨,跟碟仙道歉!快!”眼看着桌上的蜡烛就要熄灭,宁筠急急喊道。   看着此时的诡异状况,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赵滨终于在宁筠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嘴上不甘不愿地开口,“碟仙碟仙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风势突然变小,本来只留着点点火苗的蜡烛重新燃了起来,几人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心慌,宁筠伸出左手在自己的颈项间轻抚了一下。   “宁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赵滨皱着眉头对着宁筠开口道,后者放下手轻摇了摇头,垂下了自己的眼睑。   谁也没有发现,他映着火苗的瞳孔中赫然还有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小碟仙,小碟仙,你知道我们学校的李师兄是怎么死的吗?”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之前胆子最小的李慎开了口,他一字一顿,映照在烛光下的脸色分外苍白,倒像是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一般。   思及他问的问题,曲鸣脸上一阵紧张。一、不问冤情;二、不问死法……   桌上的瓷碟突然一阵猛烈的移动,比之刚才更大的风从敞开的窗户间呼啸进来,只剩下木框的窗户陡然间被吹落,隐隐还能听到木块拍打地面的声音,蜡烛在一瞬间熄灭,房间内漆黑了一片。不知是谁被吓到用力过猛,瓷碟飞了出去,掉在地上碎裂成片。   随着“轰隆隆——”地一声巨响,幽蓝的亮光照亮了房间一角,那一角无比清晰地映在众人眼前。那里,躺着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他就躺在那里,后脑侧面明显有一块凹陷,白色的脑浆混着红色的血,将身上的蓝色衬衫染成了黑色。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双目圆瞪,白色的眼膜里爬着一条条的血丝,就像是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   众人的呼吸被提起,李慎紧紧地拉住了高一恒的手臂,张东也躲在了曲鸣的身后,赵滨大力握住了宁筠的手腕。“轰隆隆——”接连几声雷响,幽蓝的闪电久久没有消失。   突然,地上的那人将头转过来了,嘴角轻微地扯动,那是……笑容。   “啊——那……那是李,李师兄!”   房间再次黑暗,张东的声音猛然响起,众人手拉手围成了一团。“我的手机打不开了,你们的手机呢!不对……不对!刚刚手机还是电量还是满的!”   “我的也打不开了!”   “啊——快……快走开!”脖颈猛然被人掐住,李慎用尽全力也拉不开那人的手臂。   “李慎!你怎么了?”   曲鸣听见李慎呼救的声音,想要顺着声音的方向走,黑暗中一个烟灰缸猛然砸向了他的后脑,他瞬间便晕倒在了地上。“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出什么事了!”高一恒站在原地不敢动,视线转了一圈,抬起步子摸索着便想跑,只是跌跌撞撞地怎么也寻不到房门。   “真的有鬼,有鬼……”有声音喃喃自语,“师兄,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宁筠,你别害怕……”   房间里一片混乱,李慎被掐着脖子带到了窗户边,颈间的力量猛然加大,那人的指甲掐进了他的血肉,李慎四肢猛烈地挣扎,身子却逐渐悬空,已然一半都露在了外面。   只消轻轻一推!   黑暗中宁筠静静地看着李慎激烈扑闪着的手臂,眼神复杂难明。 第90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2   趴在地上的曲鸣手指微动,陡然间睁开了眼睛,即便眼前一片黑暗,然而他视物却无比清晰。   “啊——不要!”   窗户口传来李慎的尖叫,眼看着他马上就要掉下去,曲鸣视线转了一圈,最终在蹲在一起的赵滨和宁筠身上停留,随即大跨步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宁筠的脸上。   “啊——曲鸣你干什么!”宁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倒在地,嘴角隐隐渗出了鲜血,一旁精神高度紧张的赵滨也反应了过来。   “宁筠?你在哪儿?你怎么了!”焦急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赵滨摸索着桌角前进。   掐着李慎脖子的手突然放松了下来,宁筠脖子上的红绳微微晃动了一下。   “啪——”   墙上的灯被打开,房间内陡然一片光明。   突如其来的光亮太过刺眼,赵滨第一反应便是抬起手遮住了眼睛,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窗外的雨声也小了很多。   李慎挣扎半晌却感觉不对劲,此时睁眼一看掐着他脖子的人正是他自己!将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又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片顺滑的感觉,李慎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呆愣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一恒还摔在地上,旁边是一张倒了的凳子。   张东蹲在桌边抱着自己的头,口中喃喃自语,见灯突然打开这才停止了声音,探出头望了一眼。   赵滨放下自己的手抬眼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生出,看了一眼正半躺在他前面的地板上的宁筠,他急忙走了过去。   “宁筠,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没事……嘶——”宁筠指尖在嘴角蹭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轻声呼痛。   赵滨见他这个样子视线来回扫了两圈,最终在靠门墙壁的地方发现了自己要找的身影,随即便大吼出声,“曲鸣,你怎么回事!你没事为什么要打宁筠!”   “抱歉,现在大家都清醒了一点吧?”曲鸣跨着步子走到了李慎身边,目光灼灼,“好点没有?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慎抬头看了曲鸣一眼,顿了顿便急急后退了几步,却是不小心撞在了后面的床角,险些摔倒在地,还好及时扶住了床沿。   “你没事吧?刚刚我听到你的喊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曲鸣又朝前走了两步,声音逐渐加大。   李慎这才逐渐反应了过来,抑制不住地喘了两口气,模糊着嗓音开口道,“有……有鬼!”   他这一声将其余四人全部吸引了过来,赵滨和宁筠对望了一眼,接着赵滨搀着宁筠走了过来,张东和高一恒面面相觑也围到了李慎身边。   “说清楚,刚刚是什么状况?!”赵滨疾声问道。   “……有、有鬼啊!东子说的那个李师兄,还有刚才……刚才我差点就被人掐死了!差点……差点从窗户摔下去!”李慎两只手还放在自己的胸口,轻抚着自己跳动频率过高的心脏位置。   听完李慎的话,众人却是没有开口,沉默的气氛像是凝固了这一角的空气。   “怎么!你们不信我?”看着赵滨明显带着疑问的眼神,李慎忍不住发了火,“刚刚……刚刚就在那儿难道你们没有看见?!”   李慎指着房间的一个角落,正对这儿窗户的位置。   “我看见了。”曲鸣走近了李慎,将手机调成了自拍模式,对准了他,“但是你应该好好看看你自己。”   “我?”   李慎望向手机屏幕里的那个人,白净的脖颈上没有一点痕迹,突然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真的有鬼!他控制了我自己,灯亮起来的时候我是自己掐着自己的,可是我明明记得有人掐住了我……可是我看不见那人是谁,也抓不住他……”   李慎逐渐熄了声音,一阵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宁筠不是说了那两条禁忌吗?你当时怎么还问?”赵滨眼神中的怀疑仍旧没有打消,他随即便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曲鸣身上,“还有你,曲鸣,你刚刚为什么对宁筠动手!”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哎呀,我不知道!”李慎烦躁地挠了挠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当时是昏了头,我明明没想开口的,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李慎的眼神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两腮鼓得高高地。   “李慎,不会是你小子故意吓我们的吧?”高一恒皱着眉开口。   “可是我们大家不都看见了那个师兄?”张东说着这话还缩着脖子,想来是还没有放下心来。   “我相信他,刚才真的很不对劲。”曲鸣伸手往自己的后脑勺抹了一通,带着血迹的手掌放在了众人眼前,“我本来听见李慎的呼救声想去救他,没走两步就被人砸晕了。”   “若是有人违背了请碟仙那两条禁忌,很容易招些不干净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宁筠垂下了自己的眼睑,声音有些低沉。   “喵——”他的话音还未说完一声猫叫从窗户口传来进了,张东转头一看,一只黑猫闪着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   “啊!”张东被吓得一声惊叫,随即猛然拍了拍自己胸口,“呼,还好只是一只猫,话说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只黑猫啊?”   “据说黑猫通灵,那东西它能看见。”曲鸣瞥了一眼那只黑猫,淡淡开口。   “赵滨,你把它赶走吧?我有点不好的预感……”宁筠抓上了赵滨的手臂,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似是有些害怕。   赵滨听见宁筠的话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跑过去大声呵斥想要吓走那只黑猫,黑猫却像是恼了。   “喵——喵——”的叫声愈发凄厉,黑猫小心躲过赵滨的驱赶,在窗沿上跳着,圆圆的绿眼睛直直地瞪着屋子里的人,正是宁筠站着的方向。   “你这只臭猫!呵!”赵滨来了脾气,操起桌边的椅子就想将黑猫赶下去。   “等等——”曲鸣走上前一步拉住了赵滨的手,“这只猫挺可爱的,我来。”   说来奇怪,外面瓢泼大雨,这只猫身上却是滴水未沾,甚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沾在泥泞,就连肉爪也是干干净净。   曲鸣难得地生出了几分喜爱之心。   他慢慢地凑近,那只猫却像是不怕他,喵喵地更起劲了。猛然伸出手去,曲鸣成功地将黑猫抱在了怀里。   “既是能驱邪的东西,我来养着吧,今天一看这小东西还挺喜欢的。”曲鸣伸手轻轻抚着黑猫的脑袋,柔顺黑亮的毛发触感不是一般地好,刚才还神气威武的猫将军一到了曲鸣的怀里便瞬间乖地不像样子。   看着着温馨的一幕,宁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曲鸣,这东西邪乎地狠,你真要养……”   “喵——喵——”宁筠话音未落,黑猫又是一阵凄厉地惨叫,且直直地冲着宁筠,绿幽幽的眼睛格外渗人。   “没事,以前还常听老人说黑猫最有灵性了,说不定一喜欢上我这个主人还能帮帮我们,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喵——喵——”黑猫被曲鸣的声音安抚了下来,抬起脑袋在他臂弯蹭了蹭。   “我们今晚先睡,大家好好冷静一下,就算惹来了脏东西大不了明天去请个高人回来,我们这些天最好别回家了,等这件事过去再说,不然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曲鸣指尖轻移梳理着黑猫毛发,黑猫像是很享受逐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干人怀着满腔心事上了床,宿舍里的灯亮了一整夜。曲鸣——不,应该说陆非鱼才是,他仰头吹了吹自己额前长长的刘海,又轻轻摸了摸耳尖的冰凉,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原身居然还是一个杀马特……   ……   第二天。   或许是因为放假的缘故,清晨的海洋艺术学院格外宁静,陆非鱼抱着黑猫走进宿舍的时候已然换了一个样子。   “我说阿鸣,你一大早地出去……?”高一恒看着陆非鱼推门进来突然就没了声音,顿了顿随即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压抑一晚上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你小子这是回炉重造了吧?看来咱们宿舍即将诞生第二个校草啊!”   可不是吗?   眼前的曲鸣原本留着长刘海的黄色爆炸头变成了齐耳的黑色短发,耳朵上的三四只闪亮亮的耳环已经取了下来,身上的“潮流服装”也换成了标准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撇去原本辣眼睛的第一印象,此刻站在高一恒面前的曲鸣比之宁筠丝毫不差,甚至还多了两分俊朗干净的气息,若是不细看,恐怕谁都会以为他换了一个人。   “昨夜一经生死,我发现我的审美观突然就变了……哎……”陆非鱼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视线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却是只发现了张东和高一恒两个人的影子,他的神色猛然一变,“咦,他们三个呢?”   “不知道,你前脚出门,后脚赵滨和宁筠就带着李慎出门了,说是怕他吓到驱驱邪什么的。”张东撇了撇嘴,面上有些恐惧,“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昨天……李师兄今晚还会回来吗?或者,都不用到今晚……”   “行了,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好不好!我看他们两个给带着你驱驱邪才是!”高一恒猛拍了一下张东的脑袋,颇有些鄙夷的意味。   “他们去哪里了?”想到昨晚上接收到的剧情,陆非鱼瞳孔一缩,搭在黑猫脑袋上的手也加大了力道,引得猫大人狠狠地“喵——”了一声。   难道宁筠已经等不及了现在便想下手?! 第91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3   “你等等——”   张东一见陆非鱼异样的表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胡乱滑了几下就拨通了李慎的电话。   “嘟——嘟——”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电话声响,陆非鱼和高一恒随即也都将视线放在了张东身上。   “嘟——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如需开通……”没等电话里传来的女音说完,张东滑上了关机键,神色有些慌张,“打不通,现在该怎么办?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接着打!”陆非鱼厉声喝道。黑猫像是感受到了他不安的情绪,乖巧地趴在他的怀里,只一双绿眼圆瞪,却是没有焦点。   高一恒和张东对视一眼,又分别拨通了另外两个人的电话,不无意外地,无人接听。   “他们仨不会真出了什么意外吧?”张东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掌心的汗液在手机外壳上留下了水痕。   “东子,你别总往坏处想!”高一恒皱了皱眉,试图安慰自己,“现在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   说完这话,视线却是不自觉地移到了窗户方向。   雨虽然停了,但窗外还是一片水汽弥漫,阳光一直不见踪影,黑压压地看得人心底压抑。   “我……我害怕……”张东猛然环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下了身子,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烦躁,“我们昨天就不应该玩那什么破游戏!否则怎么会招惹上那些脏东西,现在也不会这么担惊受怕!”   “你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陆非鱼将张东拉了起来,“我们现在主要是要将他们三个找回来,我今天应该再注意一下的。”   陆非鱼有些自责,他是完全没有料到宁筠竟会如此着急,李慎昨夜才逃过一劫,难道今天就保不住性命了?   “对对……找回来,找……对了!”张东一声尖叫,面露惊喜,“李慎提了一嘴,说是去城郊北兰路,那里住着一个很厉害的高人!”   “你说真的?”   “嗯嗯!我们快走吧!”张东急急点头,拉上高一恒的手就要朝门口的方向走。   “不,我一个人去。”陆非鱼顿了顿,盯着面前站在一起的两人目光灼灼,“我一个人去!你们先去外面随便找个公共场合待着,这个时候,人多不一定好使。”   “这怎么能行!先不说那三个人到底在不在那儿,现在我们还只是知道个大概位置,你一个人找不找得到还两说呢!”高一恒明显不同意陆非鱼的意见。   “就是,阿鸣,你一个人去找我们怎么能放得下心!”   “你们相信我一回,我会找到他们的,你们先出去公共场所待着!再说了,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危险,就算有危险我们几个人去了也是送菜,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去找下位置,你们顺便等着他们回来,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陆非鱼淡淡开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张东神色为难,高一恒还想再开口,却是陡然间被陆非鱼打断,“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帮我把这个小东西照顾好,手机开机,每隔半个小时我会给你们打一个电话,要是时间过了你们就报警,警察来了总能有点用的。”   说着陆非鱼将手中的黑猫放在了高一恒的臂弯里,转身便大跨步出了房门。   出了宿舍左右环顾了一下,陆非鱼提步便上了台阶。虽然现在学校里没有几个学生,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不想成为明天的头条。   宿舍楼共六层,陆非鱼他们的宿舍在第三层,等他爬上去天台的时候果然没有一个人影。   站在门栏下头,陆非鱼喃喃自语,“城郊北兰路……”   他话音未落,后头一道黑影却是猛地朝他扑了过来,两只前爪攀住了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喵——喵——”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非鱼竟从这猫叫声中听出了两分兴奋,伸手将猫将军抱到了怀里,言语颇为无奈,“你怎么追着我过来了?”   “喵——喵——”   “也罢,索性就带你一起去吧。”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曾是猫科动物的缘故,现在对这类小东西是愈发有耐心了,而且……这只猫似乎也不是那么普通。   空气流速加快了一些,一道抱猫的人影陡然消失在原地。   ……   海洋艺术学院位于J市,好歹也算个二线城市。然而一到了这儿,陆非鱼差点以为换了个世界。   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海洋艺术学院位于市中心的位置,据说当年选址者是掺杂了点闹中取静的意味。可这种“静”比之眼前真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坑坑洼洼的铁制路牌只悬挂着半截,另外半截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上面“北兰路”三个字已经脱了漆,“路”字下面那张“口”也没了。空荡荡的石子路上不见一个人影,远方乌云泼墨,前头像是一个张着巨口的怪物,随时狩猎着行人。   “他们到底在哪儿?”陆非鱼左右环顾了一圈,视线却是不自觉地停驻在一个方向,那是……墓地。   离陆非鱼站着的位置似乎还有点远,那里一座座墓碑林立,有些墓碑前似乎还有着人影,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草屑飞舞,渗的人手脚冰凉。   似乎察觉到了陆非鱼的视线,一个正擦拭着墓碑上照片的人影猛然间转过了头。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黄色无袖长裙,裸露在外的肌肤血痕纵横交错。她是出车祸死的,脸上还带着血迹,衬着青青白青白的脸蛋格外可怖,一只耳朵已经去了半截,上面还挂着血色的肉丝儿,只留着眼白的眼眶圆睁,随即还扯了扯嘴角。   “喵——喵——”怀中的黑猫动作突然激烈起来,前爪扒拉着陆非鱼的手臂,冲着那人影狂叫。   凄厉的猫叫声顺着风声传远,或许是因为此地过于空旷,还引起了轻微的回声,让人不自禁便冷汗涔涔,汗毛直竖。   人影突然消散了,不止是那个女子,墓碑前所有的人影都不见了,仿佛之前陆非鱼之前所见都是幻觉。   但是他知道那不是。   没有把时间耽搁在这一场小插曲上,陆非鱼正想着利用瞬移在这个小地方来来回回地转一圈,怀中的黑猫却是突然跳了出去。   “小黑,你快回来!”看着黑猫瞬间跑远,陆非鱼出口便给它取了名字,急忙追了上去。   不知道小黑是不是还带了羚羊的基因,陆非鱼喘了半天宗还与它隔着一段距离。   看着陆非鱼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小黑又回过头来看着他,“喵——喵——”地叫了两声,如此往复。陆非鱼隐约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是让我追上它?难不成这还真是只能通灵的猫?   陆非鱼有些狐疑,随即便迈开步子追了上去。鬼都有了,有只能通灵的猫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路跟着黑猫跑远,眼前的建筑突然密集了起来,穿过两条短街,又绕了一个菜市场,经过重重弯道,直到到了一个小巷口,黑猫这才停了下来。   原身恐怕也是一个不怎么喜欢锻炼的人,跑这么点路,陆非鱼差点没去了半条命。虽然想着偷工减料,又怕被人看见。   然而黑猫的确帮他找到了人,陆非鱼抬头一眼望过去,巷道里正是紧张时刻!   赵滨将李慎压在了身下,一拳又一拳挥出,李慎的口中喷出了鲜血,赵滨的脸上却带上了疯狂的笑意,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长匕首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眼看着就要刺下!   一旁的宁筠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座塑像。   陆非鱼身形一闪,转瞬便到了赵滨身边,然而小黑比他更快,只看到黑色的划过,赵滨手中的刀掉落了下来。   腕上的抓痕分外显眼。   陆非鱼正想将赵滨拉开,原本安静的宁筠却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整个人扑了上来,双手紧紧吊着陆非鱼的脖子,过猛的力道都憋红了脸,牙关紧咬发出吱吱的声音,与平时温润的样子哪有半分相似。   陆非鱼喘息加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他掰开的那个空挡,赵滨又捡起了地上的刀!   李慎的瞳孔中细细的刀尖越来越粗,他却像是丝毫未觉,表情呆滞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陆非鱼和宁筠,逐渐伸出了自己的手,握在了赵滨的手上。   他用力将刀拉了下来!   “小黑,快——”陆非鱼心里焦急,口中惊呼出声,只是却不见小黑的影子。   难道李慎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儿?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之时,一股突如其来的迅猛大风卷起了一地尘土。   “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响起,却是赵滨猛然间倒在了地上,宁筠几乎同时放开了陆非鱼,眼神中一片迷茫,手指却不自觉地轻轻摩擦着颈间的红绳。   地上的李慎喘出一口粗气,只愣愣地躺在那儿,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非鱼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只听见巷口对面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粗粝的声音,“回去扒皮、抽筋、挖骨,你选哪一条?” 第92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4   “喵——喵——”   又是两声猫叫,只是这回小黑的声音却是柔柔的,还带了两分撒娇卖乖。   忆及此刻小黑谄媚的样子,陆非鱼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又望了一眼地上的李慎,嘴角带上了两分笑意。   似有脚步声传来,陆非鱼站起了身来,顿了顿又朝前走了两步,总算看清楚了来人。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天色渐暗却是看不清面貌,只留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这位先生,刚才是你救了我们?”   “意外,都是这只小畜生。”男人声音平淡,冰冰凉凉的渗着两分寒意。   他两只手指提起了小黑颈间的皮毛,黑色的一团像是悬挂着摇摇晃晃。小黑嘴里还“喵——喵——”地叫着,四只爪子扒拉着想往陆非鱼的方向跑,只是男人一个冷眼,小黑便立刻停止不动了。   “小黑是……”陆非鱼看着作生无可恋状的小黑,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同情。   “我的宠物。”   “嗯……今天的事情我代我的同学谢谢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们请您吃一顿饭?”陆非鱼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满是真诚。   这……怕也不是人吧?只是……眼角的余光瞥向了一旁的还靠在墙面上的宁筠,陆非鱼又收敛了嘴角。   再来一只鬼,也不知是福是祸。   “没空。”   只看了一眼面前的情况,卓墨便懂了陆非鱼的意思,提着手中的猫转身欲走。   不过一个小小鬼魂罢了,就算沾了些许血腥,于他又有何关系?   “喵——喵——”   只是还没有跨出两步,卓墨手中的小黑却是四只爪子都抱住了他的小腿,不住地将他往身后拉。   “你胡乱跑出来我还没有跟你计较,等回去之后我之前说的你总要选一样的。”卓墨将小黑提到了眼前,声音尚未落下,小黑便将自己团成了一团,连头也低得看不见了。   见它这个样子,卓墨轻哼一声便大跨步离开了。   原地陆非鱼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愣,却是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阿鸣,真的是你!你怎么会过来?!”   “我不过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刚才李慎差点就死在你手里了!”陆非鱼一把将赵滨的手甩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刚刚脑子里晕晕乎乎地……”地上的匕首寒光凛冽,赵滨颇有些后怕,跑到李慎身边便将他扶了起来,“李慎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你刚才到底发了什么疯!老子要是死在你手上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你丫的!”李慎一说话嘴角的伤便突突的疼,下意识地伸出指尖轻碰了一下,忍不住“嘶——”地呼痛一声,抬腿便踹了赵滨一脚,“要不是阿慎来了,我……”   “今天你们出来干嘛?明明知道最近不安全还是三个人跑出来,今天我能及时赶到,下一次恐怕就只能给你们烧纸钱了。”陆非鱼的视线在赵滨和李慎身上转了一圈,最终放在了宁筠身上,“宁筠,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宁筠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垂下了自己的眼睑,眼神中的愤恨和狐疑却是没人看见,“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凑巧,那只黑猫带我来的,也算你们运气。”   李慎正试图站起来,却是突然腿脚一虚就要摔倒,陆非鱼急忙跑过去扶住了他,“你们不是说找什么高人驱邪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们到了宁筠说的高人住的地方,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在,就临时绕了这条小路走早点回去,毕竟这里没什么计程车,谁知道……”李慎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刚刚那惊险的一幕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散,如果当时他就那么死了……   李慎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想死!他还这么年轻!   “宁筠,怎么你们说要过来的时候都不事先约好吗?”陆非鱼质问的语气很是明显。   “我……我心里着急……”   “哎哎哎,好了好了,曲鸣,你也别怪小筠了,小筠说他以前是来过这儿的,兴许时间长了这人搬走了也说不定。”一见宁筠自责的样子,赵滨连忙开口打着哈哈,“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小筠也不想的。”   “意外?”陆非鱼深深地看了宁筠一眼,“或许吧。昨天晚上已经来了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那脏东西似乎很擅长迷惑我们,甚至是控制,刚刚赵滨对李慎动手了,李慎对自己动手了,宁筠也对我动手了……这是想要我们自相残杀?感觉似乎有些奇怪……”   陆非鱼声音悠悠,小巷子里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我们先离开吧?之后的事情再想办法,刚才那声尖叫想必你们也听见了,不是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想来就是昨晚上找来的脏东西了?接下来他应该不会来得那么快了,我们还有时间。”   几人相携而去,只巷子的地面上还淌着两摊血迹,对面的巷子口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   “喵——喵——”小黑还挂在卓墨的臂弯上,叫了两声又伸出舌头轻舔他的白皙的手腕。   “有意思,刚刚他是认出我来了吗?真是好久没看到传说中的阴阳眼了。”卓墨好脾气地将小黑提了起来,“可是我们去围观的话你喜欢的那个人恐怕会死得更快啊?”   “喵——喵——”好像也对诶,呜呜~它忘了主人的体质了……   “不过你这么想去我们就去吧,不死人还没什么看头呢!”卓墨喉咙口溢出一声轻笑,一个黑影飘过,一人一猫皆不见了踪影。   世间真是太无趣了,他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喵——喵——”   两声猫叫还回荡在巷子里,其中还夹杂着深深的悔恨之情。唔……我错了!帮我暖了一夜床的凡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这两天陆非鱼总是很倒霉,很很倒霉,很很很倒霉。好吧,三个“很”字都不能表现他的倒霉程度。   自从那天他将宁筠几个找回来了之后,宿舍里就一直风平浪静,他们几个再也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大家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一点。   但是陆非鱼的精神却处在高度紧绷状态,因为——他觉得自己撞邪了。   他一睡觉床板塌了,他一起床就停水了,他手机一充电宿舍就断电,平地上摔跤,一跤接着一跤差点没摔个狗啃泥,吃个饭食堂到他就没了外卖也出各种意外,最重要的是,他喝凉水真的塞牙了!!!   压抑着心中的郁闷之情,又看了一眼正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某人,陆非鱼实在忍不住开了口,“先生,这么跟着我不累吗?”   “你果然看得见我。”卓墨还带着那黑色斗篷,紧紧掩住了他的脸,“所以你也是看得对其他鬼物的?”   “看得到又如何?”陆非鱼走到椅子旁边刚想坐下,却是顿了顿提起椅子转了几圈,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随即瞟了卓墨一眼,“你也是鬼,但是我又感觉你不太一样。”   此时宿舍里只有陆非鱼一人,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放松了一点的缘故,又加上之前两次都是他一人将大家救了,五个人一起出去也没有强迫他。   “这间房子里就有一只鬼,而且还想要你的命,为什么假装不知道?”卓墨在宿舍里扫了一圈,跟在这人身边几天,他可是想了好久都没想通。   “我看得到鬼,可是我拿他没办法啊,不然何至于之前还想请你吃饭?”陆非鱼挑了挑眉。   潘海霖住在宁筠颈间的玉佩里,现在应该很是虚弱了,不然他们俩也不会这么着急想要以魂养魂。可是他哪知道对付鬼的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护好这几个人的性命。   或者,找人请个和尚或者道士来?   “……我可以帮你,”卓墨伸出手在怀中的小黑脑袋上轻抚着,手指修长如玉,仅看这双手谁能想到他是鬼呢?“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对你的眼睛很感兴趣,要不然你挖出来让我好好研究一下?”卓墨的声音淡淡地,这种事对他而言像是人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阴阳眼又称天眼,它的能力可绝对不止看见阴鬼这么简单,据说真正的阴阳眼有沟通天地,看破一切虚妄之能,直达世间万物的本质,非大机缘者不得。   他活了这么久的时间,可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阴阳眼,眼前的这双眼睛……   当然,若是陆非鱼要是听到这么段对他这个世界金手指的介绍,怕只能呵呵两声了。   “……抱歉,我拒绝。”   “一双眼睛换你们五个人的性命这不是很划得来吗?而且那个叫李慎的,他的时间不多了。”卓墨顿了顿,声音里突然透着两分狐疑,“很奇怪,按道理来说,现在你早该死了才对,可你还活得好好的。”   卓墨说着手间不小心用力捏痛了小黑的耳朵,它猛然就顺着卓墨的胸口攀了上去。   “喵——喵——”   “你真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卓墨瞥了一眼小黑,眼神冷厉,只是手上还未来得及动作,小黑突然就跳上了他的肩膀,一个没站稳便将他的兜帽扯了下来。   陆非鱼正欲开口说话,却是突然就没了声音。   小黑:麻麻!救我! 第93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5   猝然暴露在白日之下,卓墨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然而稍抬起头便正对上了眼前陆非鱼复杂的眼神。   在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之中,陆非鱼都没有发现爱人的影子,本来还打算等结束此间事便去找他,却是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早已经出现了。   卓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他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早已忘记了活着是什么感觉,但是……此刻看着眼前之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卓墨没由来地一阵紧张,在那种紧张里还夹杂着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满足,比如喜悦。   这是身体,亦或是灵魂的本能反应。   陆非鱼突然扯起了一抹微笑,卓墨看着他的笑脸有些晃神。像……像什么呢?像他只能远远躲着的阳光,很想……靠近的感觉。   明知道再上前会受伤,还是义无反顾。或许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道行高深的臭道士?他早已经着了他的道?   陆非鱼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卓墨急急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抬手便将自己的黑色兜帽重新戴了上去,宽大的帽檐掩住了他的大半边脸。   蹲下身将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黑抱了起来,掩住自己心里的诸多情绪,卓墨的眼神重新变得冷厉,陆非鱼这才反应过来。怀中的小黑一动也不敢动,只露出一双眼睛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真是……可怜又可爱。   “你刚刚说想要我的眼睛?”陆非鱼呢喃了一句,往后退了两步,只是视线一直放在卓墨身上。   “……是又如何?”卓墨愣了一瞬,随即下意识地开口道。   想到刚刚这人望向他的眼神,激动,兴奋,怀念……还有浓烈的爱意,一双眼睛里像是装着璨然星空,亮得惊人,真的……很漂亮。   就算不是为了阴阳眼,都有了让卓墨收藏的欲望。   可是……卓墨掩在兜帽下的眉头轻皱,其实刚刚他只是认错了人?看得并不是他……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卓墨有些控制不住心里的燥意。   周围的温度突然下降了许多,那是……阴冷的感觉。   “可以啊。”陆非鱼轻描淡写,随即便走到了卓墨的身边,两人近在咫尺,他的声音平静地不可思议,“用一双眼睛换这么多条命想来还是值得的。”   “你确定?”看见他的态度,卓墨忍不住问出了声,“我取了你的眼睛你可就再也看不见了。”   “我知道啊,我答应你的要求。”陆非鱼一脸无所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来吧。”   小黑瞟了很是乖巧的陆非鱼一眼,又瞟了一眼主人,感受到自己身上逐渐放松的力道,他逐渐弓起了自己的腰背,四肢蓄力待发……暖床的铲屎官,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它的眼睛都眨也没舍得眨,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唔,好酸。卓墨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陆非鱼忍不住睁开了眼帘,“怎么了?或者你需要我睁开眼睛才好下手?”   “……我……留着你的眼睛,我做到了我许诺的事情自会来取。”卓墨撇开了自己的视线,小黑腹下攥紧的手松开了来。   嘤嘤嘤……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主人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小黑的身子放松了下来,懒洋洋地趴在卓墨的怀里。   嗯……主人一定是爱屋及乌,看在铲屎官给他暖床的份上。   “也行,我也不可能跑了不是?”陆非鱼嘴角轻勾,今天但凡这人下得了手,或许自己就应该考虑独自这段旅程了。   他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尤其在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上。他可以容忍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但不能容忍一丁点的失望和怀疑。   他对于他的意义,早已超越了最初的不甘和怨恨。   “你跑不掉。”卓墨的语气带着笃定,还是之前那般暗哑的声线,却失了一份阴沉。   深深地看了陆非鱼一眼,卓墨朝后退了两步,身体慢慢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陆非鱼退回身后的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冰凉凉的感觉浸透了他整个口腔。   ……   寂静的深夜里,海洋艺术学院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唯一一间亮着灯光的男生宿舍,宁筠逐渐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左右四顾了一圈,将红线从颈间扯了出来,一块玉佩随之出现在他的眼前。   光洁的白玉里隐隐有黑色流淌,宁筠将玉佩放在自己的唇间印下一个吻,随之轻声套上了自己的外套和鞋子。   打开宿舍门一路到了学校后一条绿植茂密的小径,站在一颗大树下,宁筠松开自己的掌心,一路跑来,玉佩已经被汗液弄湿了。   这是他送给他的。   不过一瞬,一道黑影从玉佩中飘了出来,像是靠在了树干上。   “海霖,你怎么样了?”一见到潘海霖虚弱的样子,宁筠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哽咽。   “没事,”潘海霖轻轻晃了晃头,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宁筠一见连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即便,他们根本就不能触碰到彼此,“没事的,我不会就这么离开你的。”   “那天你到底怎么了?你的影子……影子为什么会突然虚化地这么厉害?”宁筠蹲在了潘海霖身边,紧紧盯着对面那人……不,应该是鬼青白的一张脸,却是满满地心疼。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们被什么厉害的人撞见了。”潘海霖声音有些虚弱。   “海霖……你放心,我一定会……一定会救你的!”宁筠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别冲动,小筠,”潘海霖的手摸上了宁筠的眼角,试图擦干他的眼泪,却是眼看着那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根本……做不到……“不要着急,小筠,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现在警察查的很严,我不能害了你。”   “不怕,我不怕,大不了……大不了我死了之后来陪你啊!”宁筠小心翼翼地扑到了潘海霖的怀里,虽然抱着的……只是虚幻。   “你死了该上天堂的,到时候我怎么找得到你?”潘海霖的喉咙里溢出轻笑,“你要好好地活着,放心,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不惜任何代价。   “可是我害怕,害怕你一不小心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宁筠看着潘海霖的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两次……李慎逃过了两次!会不会……有人发现了你?”   “或许吧,总的来说曲鸣是最可疑的。”   从一开始的碟仙,到之后的小巷子,每一次那个曲鸣都那么巧合救了所有人,他不得不怀疑。   “我去杀了他!”   宁筠温润的脸变得扭曲。   “回来!”潘海霖一声大叫,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明显,宁筠陡然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我死了,你还要活着,只有你更好地活着,我才有可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是他太冲动了。宁筠回到了潘海霖身边,眼眶发红。   “……我会救你的,海霖,”宁筠的手指从潘海霖的脸上划过,眼神愈加坚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嗯。”   ……   第二天中午。   “宁筠,你的饭。”赵滨将手中的饭盒递到了宁筠的手上,“人是铁饭是钢,胃口不好也要吃点吧?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或许,那脏东西已经放弃纠缠我们了也说不定。”   看着赵滨眼中的担忧,宁筠慢慢打开了手中的饭盒。想起海霖快要消散的样子,他怎么还吃得下?   要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海霖需要一直吸收人死前那一瞬间的怨气以壮大自身,但是哪有那么多杀人现场等他围观?   上一次海霖快要消散的时候,他选择了系里的一个师兄,但那只是他的第一次,甚至还给警方留下了一些证据,虽然没有查到他头上来,但是之后整个学校风声鹤唳,巡夜的保安都加了好几组,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海霖是鬼,可是真正的鬼跟人所想象的根本不一样。他们只能依靠吓人来伤人,在人因为恐惧、紧张、嫉妒……各种负面情绪缠绕而心神不宁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趁虚而入。   是以,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个碟仙游戏。   “宁筠,你怎么了?不合胃口?来,来块排骨,这个你好像还挺喜欢的啊。”赵滨将自己饭盒里的排骨尽数夹到了宁筠的碗里。   看着自己饭盒里的一个小山坳,宁筠抬头深深地看了赵滨一眼,他知道他喜欢他,从他第一天到宿舍的时候就知道。   因为海霖的事情,他休学了一年,这是他的第二个大一。   或许,他想到办法了。   宁筠默默起身走到了陆非鱼身边,将饭盒里的排骨一一送到了他的碗里。 第94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6   “那个……宁筠,你这是干嘛?”眼看着宁筠饭盒里最后一块排骨就要落在他的碗里,陆非鱼急忙移开了饭盒。   “阿鸣,这两天你吃的很少。”   宁筠将陆非鱼的饭盒扯了过来,将自己的鱼块一并放在了他的碗里。   “我已经吃完了。”宁筠是哪只眼睛看见他吃得少?宿舍里大概就只有他一个“无忧无虑”了吧。   陆非鱼放下手中的饭盒一偏头,却是猛然看见了站在宁筠身后的赵滨,两人视线相对,赵滨还没来得及将眼神中的怨愤收回去,陆非鱼突然就明白了宁筠的用意。   这是……想要对他下手了吗?   其实赵滨对于宁筠的感情根本没有多加掩饰,只是宿舍里加上原身四个汉子都是纯种直男,自然而然地根本不会往那一方面想。   “阿鸣,待会陪我出去一趟吧?”见陆非鱼不吃,宁筠也不生气,索性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饭盒,转身便坐在了陆非鱼的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分地近,“我有些害怕。”   “去哪里?”   “图书馆,”宁筠顿了顿,像是怕陆非鱼不答应,又接着开口道,“一下就回来。”   “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宁筠现在应该是不会亲自对他下手的。   “我也去吧,其实我们大家不用这么谨慎,今天阳光这么好,我就不信它敢出现。”   见陆非鱼应承下来,赵滨急急开口,一个上前就攀上了宁筠的肩膀,却是下一秒就被宁筠扯开了手臂。   赵滨笑得有些尴尬。   “那就一起去吧,现在终究是特殊情况。”   “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李慎突然从厕所出来,陡然听见陆非鱼的最后一句,大跨步便奔了过来。   碟仙游戏之后,他大概是最倒霉的那一个了。只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身上的伤倒是好得挺快的。   “还有我们两个呢!”因为李慎的一声大叫,那边正吃着饭的高一恒和张东也围了过来。   宁筠的视线在赵滨,李慎,以及一起走来的高一恒和张东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放在了自己的脚下。   赵滨注意到他的表情,脸色深深地沉下。   高一恒扒下嘴角的一颗饭粒,舌尖一卷又喂进了嘴里,吧唧吧唧了几下这才出声,“怎么,你们几个还想撇下我和东子啊?这么做可不地道,好歹是一起睡了快一年的兄弟啊!话说我可一点都不害怕,不过东子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每天半夜都缩在床角哭鼻子呢,哈哈。”   “高一恒,你够了啊!”张东抬起手肘朝高一恒的胸口撞了一下,正欲接着动手,却是被高一恒双手紧紧握住。   “好了好了,东子,开个玩笑。”   高一恒嬉皮笑脸地开口,张东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们吃完饭了?那就一起走吧。”陆非鱼率先走在前面,宁筠紧紧地跟在他的右侧,从后面看却像是两人手挽手贴在了一起。   赵滨的脸色愈发难看。   ……   一晃好几天的时间便过去了,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而且……陆非鱼明显感觉到他的运气恢复了正常,似乎就是从他的爱人离开的那一天开始。   “阿鸣,待会你陪我去取快递吧?”   “阿鸣,待会你陪我去散步吧?”   “阿鸣,待会你陪我去吃饭吧?”   “阿鸣,你……”   ……   运气倒是恢复了正常,然而这些天宁筠的异样哪怕宿舍里这些纯种直男怕也看出来了,他就像是患上了皮肤饥渴症,对象就是陆非鱼。   饶是明知道宁筠的目的,陆非鱼也不免有些不堪其扰。   尤其是,赵滨好像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好几次回头都看见对方正盯着自己。   “我今天不想出去,你找另外一个人陪你吧?”陆非鱼抚了抚额头。   “可是……李慎他们去超市了,天快黑了。”   “不是还有赵滨吗?”   陆非鱼挑了挑眉,他倒是不介意帮他一把,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疯了。   “可是……”宁筠顿了顿,面上表情有些为难,赵滨顺势走了过来,“既然阿鸣不想去,我陪你去吧?”   “算了……我不去了。”   宁筠转过了头不再看他,赵滨的视线在陆非鱼和宁筠之间来回往复,最终垂下了眼帘,兀自走到了一边。   “……那你能不能让开一点,你这样我都不好动。”等着宁筠离开的陆非鱼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陆非鱼此时正坐在靠墙的电脑桌旁边,而宁筠正好牢牢堵住了他的“出路”。   “……阿鸣,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宁筠抿了抿嘴唇,因为过于用力唇边泛出了白色,放在腰间的拇指和食指也在缓缓摩擦着。   “嗯。”陆非鱼抬手盖上了笔记本,朝正站在窗户边的赵滨望了一眼,窗外红霞灿灿,太阳只留下了一圈金边。   “阿鸣,可能有些突兀,但是有时候感觉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我喜欢你……你能接受我吗?”   “啊?”眼看着赵滨的肩膀一颤,陆非鱼尽力配合着宁筠。   “我说你可以接受我吗?”   赵滨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太阳已然落下。   “……抱歉,不能。”陆非鱼站起身来将宁筠推开,走到饮水机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把水。   隐隐约约的黑气从宁筠的颈间飘荡而出,萦绕在赵滨的周身。在陆非鱼看不到的方向,赵滨的表情有些扭曲,心里的某些不得而知的阴暗被无限放大。   “曲鸣,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接受我好不好?!”宁筠一声大叫,陡然间再添了一把火,事已至此,他只想救海霖。   陆非鱼一口水还未落下喉咙,那边的赵滨却是冲他走了过来。握拳的手挥到一半,又猛然间停了下来。宁筠眼睁睁地看着潘海霖急速飞奔回了颈间的玉佩里,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窗户外边,一个抱着一只猫的黑影正直挺挺地挂着,陆非鱼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赵滨的肩,“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出去一趟,你们不用担心我。”   说完便大跨步地朝着门口走去,直到“砰——”地一声关门声响起,赵滨这才回过神来,他刚刚是想要做什么?!   杀了曲鸣……他刚刚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和之前在巷子口不同,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心中的那份杀意,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傍晚……   赵滨忍不住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下了身子,指尖将头皮都掐出了血来……不……他不能这么做,那时候他根本不是故意的,不是……   宁筠还站在原地,只清清淡淡地朝赵滨的位置瞟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抚在了自己的颈间,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担忧。   ……   顺路跟着小黑走到学校的约会圣地,还好此时已经放假,清幽的浅湖边寂静无人。   “你怎么来了?”   陆非鱼将地上的小黑抱在了怀里,小黑埋头蹭了蹭他的臂弯。   “之前的交易。”卓墨惜字如金。   “你是来保护我的?不错,很尽责。”陆非鱼挑了挑眉笑道,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有个问题想问你,我怎么发现你一待在我身边我的运气就特别差?”   陆非鱼正说着,抬着的脚却迟迟没有放下,脚下一块有尖角的石头正躺在那儿,轻摇了摇头,只得移开了自己的步子。   “喵——喵——”怀里的小黑突然叫了两句,分明带着两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陆非鱼觉得自己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巧合。”卓墨转头。   “喵——喵——”有生之年竟然看见了主人撒谎,铲屎官棒棒哒!小黑兴奋地扒拉了两下前肢,高仰着头轻轻舔过陆非鱼的下巴。   一旁的卓墨眼神一变,顺手就将陆非鱼怀里某个正吃着豆腐的猫扔了下去,“喵——喵——”小黑可怜兮兮地朝陆非鱼叫唤了两声,一瘸一拐地走近陆非鱼,蹭着他的裤腿。   “别装,”卓墨冷冷地瞥了小黑一眼,“不然今天回去就拆了你的骨头。”   “喵——喵——”   小黑神情激动地朝卓墨叫唤了两声,又顺势四肢爬上了陆非鱼的小腿,期待着到他怀里找安慰,然而陆非鱼只轻轻一抖,小黑便顺势下去了。   “喵——喵——”你们欺负猫!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小黑扬着自己的下巴,酷酷地回头甩了陆非鱼和卓墨一眼,一跳一跳地跑远了。   “它一个……没事吧?”陆非鱼看着小黑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问出了声。   “它比你宿舍的那只鬼厉害。”卓墨语气淡淡。   “……好吧。”看来自己还是小瞧小黑了啊,陆非鱼坐上了一旁的长椅,眼神在卓墨身上扫了一圈,“既然我都见过了,你也没必要再带着这帽子了吧?”   听见了陆非鱼的话,卓墨沉默了一瞬,抬手将头上的黑色兜帽扯了下来。   已经,好多年没有取下它了吧?除了上次小黑的不小心。   “你认识我?”忆及当时陆非鱼看见他的眼神,卓墨怀疑出声,“或者我和谁长得很像?”   “不认识,你的样貌是我见过最特别的,所以,也没有人跟你长得很像。”在我这里,你独一无二。   “是吗?”卓墨垂下自己的眼帘,“今天我若是不来,恐怕你又有生命危险了,那只鬼,我帮你解决掉吧?”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我的眼睛了?”陆非鱼挑了挑眉。   “没有,”卓墨下意识地出声,察觉到自己的反常,转瞬又补了一句,“人类的生命这么短,我可以等你死了之后再取你的眼睛。”   “……好吧。”看着卓墨的死鸭子嘴硬,陆非鱼很不厚道地扯起了嘴角,“再等等吧,再等一等。”   或许,他应该找宁筠好好地聊一聊,这个世界的主角不过也是可怜人罢了。   天意……弄人。   他和原身的关系只是一场交易,原身因为宁筠和潘海霖枉死,他合该为他报仇。只是如果将自己和宁筠的地位转换,或许他做得会远远比宁筠做得还要过分。   这个世界上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疯狂。有那么一瞬间,陆非鱼觉得,他能理解宁筠的所作所为。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这厢他还正想着如何让宁筠和潘海霖能放下屠刀,那边宁筠正在为他准备着最后的的晚餐。 第95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7   接连一段时间的阴雨天气之后,天气又闷热起来。此时正值傍晚,窗外那棵老古董大树枝叶繁茂,周边引来的蚊虫也是密密麻麻,嗡嗡地叫人心生烦躁。   此时宿舍的窗户已经关上,然而还有半边仍旧呼呼地漏着风。浓密的枝叶遮了光源,宿舍里几簇晕黄色的烛光盈盈影影绰绰,这光源顺带还吸引着窗外那些小吸血鬼。   因为彻夜开灯的缘故,他们宿舍已经上了学校的黑名单,一言不合就给断了电。   这下子宿舍里的几人哪还坐得住,一股脑地就跑去作交涉了。只有宁筠一人中途因为不舒服调转了头,本来赵滨还想陪他一起,却是被严词拒绝了。   而此刻不舒服的宁筠一人站在饮水机前,他的面前是只剩一半的桶装水。地上还浸着些许水渍,周围几个药盒胡乱地扔在了他的脚下,一颗颗胶囊已经分作两截,里面还有细细的粉末洒了出来。   再一次将手中的蓝白色胶囊掰开从口子倒了进去,白色的粉末很快溶解,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水里。   他的手中只剩下了三颗,宁筠抬头看了潘海霖一眼,又继续之前的工作,一只青白的手掌却是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筠,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潘海霖也蹲下了身子,整个人已经近乎透明,只能隐隐看见轮廓,“你要知道,今天但凡你一意孤行,以后一辈子都得躲躲藏藏,我……我护不住你。”   潘海霖转过了自己的头,躲开了宁筠的视线。   “没办法了……我不能让你离开我,你知道的,我做不到。”宁筠的声音很是平静,眼角却早已发红,“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们是无辜的,但是我们这样的结果就是应得的吗?我不能接受!不能!”   “我们早已经决定了不是吗?只是计划一再被打断,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消失!”   “小筠……”潘海霖轻轻唤了他一声,指尖慢慢抚过他的脸,“你有没有想过,或者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已经死了,你还有很长的生命,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和更好的爱情。”   “不……不!”宁筠抬起手臂擦干了眼角的水液,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我只有你了,也只能是你,海霖,你看着我!”   两人视线相对,宁筠却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该死的人是我!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才对!你忘了吗?我们说好了的啊,一定会……会永远都不分开,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你不能这么自私!”   “你想要成全我的生活,可是你明明知道没有了你,就算活着我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无论是人是鬼,我都不能失去你……”   宁筠逐渐没了声音,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慢慢地逸散开来。   “小筠,对不起。”潘海霖将宁筠虚抱在怀里,“以后我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我会努力……一直在你身边。”   两人静静地相拥,烛光下只有一个人作拥抱状的影子。   时间一分分钟过去,宁筠将手中最后几颗胶囊的粉末倒在了水里,声音悠悠,“死了吧,死了吧,我本来只想要一个人的性命救你,但是老天爷不成全我啊,没事,一条人命是命,两条人命也不过是命罢了,将来就算下地狱我也不怕……多几个人你还能恢复地快些。”   宁筠嘴里开口,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看着水里一片澄澈,随即痴痴地笑了起来,烛光有些微的摇摆,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小筠——”潘海霖想要说点什么,却是只能沉默,眼神有些复杂。   没有人发现。   “我很开心,你马上就会好起来了。”   宁筠双手一拍便站了起来,用力一提将水桶重新装了上去,地上的东西随即也被他收拾地干干净净。   潘海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动作。   待到一切整理完毕,楼梯间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潘海霖身形一闪在宁筠周身绕了几圈便消失不见了,几只蜡烛旁边的饭盒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宿舍门被打开,陆非鱼几个人相继走了进来,宁筠一见他们便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了?学校还是不给通电?”   “别提了!把老子一张嘴都说破了都没人鸟我!”高一恒往椅子上一摊,整个人都是恹恹的,脖颈间还流着汗渍。   “天气这么热?你们先喝点水吧?饭刚刚就已经到了。”宁筠一转身便从桌上拿了几人的水杯一一倒满放在了他们面前。“我点了一份麻辣烫,口味偏辣,你们多喝点水应该还好。”   “咕咚咕咚——”高一恒喉头滚动,一下子一瓶水就下去了大半,赵滨看了宁筠一眼,也缓缓灌下一口,另外两人也嘻嘻哈哈地边喝水边吐槽。   “阿鸣,你怎么不喝?”宁筠看陆非鱼手里握着水杯还在发呆,突然有些心慌。   “……感觉这水有点味,”陆非鱼深深看了宁筠一眼,“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这几天宁筠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自从上一次老攻的突然出现,宁筠便放下了对他的死缠烂打,却是有事没事坚持一个人独来独往……大家看着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也都随了他。   但是……陆非鱼鼻尖微动,刚才进房间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味道,一接过宁筠的水,飘进鼻腔的那股味就更重了。   或许是因为在原始世界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中药,之前薛鹤也是病秧子,耳濡目染之下,他对这些味道倒是有些敏感。   “难道是因为放的时间有点久?毕竟这天这么热。”宁筠下意识地开口引导。   “行了,阿鸣,你别这么娇气行不行!我倒是觉得这水挺甜的啊!就你一个人的鼻子这么灵啊?”高一恒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李慎一口水刚刚咽下,转头看向了赵滨和张东,“没味道啊,你们觉得呢?”   后两人相继摇了摇头。   “两口水而已,再不开饭菜都凉了。”宁筠催促,将桌上的塑料袋打开了来。   视线在他的身上停了两秒,银色水杯里水波微荡,陆非鱼最终仰头喝了两口,宁筠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一幕,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笑意。   装着麻辣烫的碗打开了盖子,红红的汤底上还浮着小辣椒,热气上升,在晕黄的烛光下逐渐消失了踪影。   “不错,这家的味道就是香。”张东凑近闻了一口,随即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开饭,开饭,趁着今天有食欲多吃一点,哎。”   几人伸出了筷子,高一恒突然觉得自己头有点晕,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脑袋一晃便倒在了张东的肩膀上。   “高一恒,你怎么了?醒醒!”   张东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摇了摇高一恒的肩,他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另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只是还没迈开步子,不是倒在了桌上,便是倒在了地上。   宁筠手掌在颈间轻抚,闭上了眼睛之后又慢慢地睁开了来,原本柔和的眼神变得阴冷,像一条毒蛇般渗着寒意。   ……   当陆非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月光已经顺着树叶间的缝隙在宿舍的角落抛下块块银锭子,只是有些冷的色调无端让人喜欢不起来。   手腕上的绳子倒是绑的紧实,他用力挣扎了一番,却是没有丝毫作用。视线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其余几个难兄难弟也与他一样,都被绑在了椅子上,只是此刻还昏迷着。   其实他一早便醒了,只是想看看宁筠到底想要做什么罢了。如今,这个念头好像已经没有了意义。   “你是醒得最早的。”坐在桌边的宁筠朝陆非鱼的方向望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微微一用力,他的指尖便渗出了一滴血珠,“不过挣扎是没用的,绑人的技术我还特意去学了一番。”   陆非鱼双手不再动作,脸上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宁筠,你是想要杀了我们?”   宁筠站起了身来,也没有理会陆非鱼的话,兀自走到了他旁边几个被绑着的人身上,第一个是高一恒。   锐利的刀尖从高一恒的脸上滑过,逐渐滑落他的脖颈,冰冰凉凉的触觉让高一恒悠悠转醒。   脑袋有些重,眼前还是有些模糊,却是不妨碍很快便发现了自己的状况和眼前的宁筠。   “啊——”高一恒大力拖着椅跌跌撞撞地朝后移动,脸上一片惊恐之色,“宁筠,你做什么!”   随着他的一声大叫,其余几人也相继地睁开了眼睛,察觉到自己被绑,一阵挣扎无果后,也皆瞪大了眼眸看向了正握着刀柄的宁筠。   “这是怎么回事!宁筠,你快放开我们!”赵滨的视线往自己身后转了一圈,示意宁筠帮他解开绳子。   “那个脏东西不是又来了吧?宁筠……你还是宁筠吗?”李慎盯着宁筠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一跳一跳地往后移着椅子。   张东朝宁筠望了一眼,嘴唇微张,却是没有声音。   “这个时间,想着你们也该醒过来了,”宁筠的眼神转向了陆非鱼,“可是你们一醒来就这么聒噪,不应该向曲鸣好好学习吗?你看他多冷静。”   “曲鸣,这是怎么回事?”赵滨向着陆非鱼转过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碟仙带来的脏东西出来了啊。”   陆非鱼静静地看着宁筠,了然的眼神让后者有些溃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96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8   宁筠话音未落,旁边几人的眼神也终是不敢置信地瞪向了陆非鱼,赵滨连连晃了晃头,“不……这怎么可能!宁筠根本是人!”   “他当然是人,还是个痴心人。”陆非鱼顿了顿,视线仍旧停留在宁筠身上,“还记得我们玩碟仙的那个晚上吗,后来宿舍里是一片漆黑,可是你一口便叫出了我的名字,认出是我打了你,这只是其一。至于其二,我去上次你和李慎他们几个去的那条巷子旁边的住户家里走访了一遍,有人说认得你,从她的口中,你和潘海霖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听到陆非鱼口中的“潘海霖”几个字,赵滨眼神微微闪烁。   “你很聪明,难怪几次都救下了他们。”宁筠一改刚才的激动,反倒赞赏式地点了点头,“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或者早点逃?”   “说出来也要有人信才行啊,你伪装地太好,我说出来不过打草惊蛇罢了,至于逃……”陆非鱼的视线在高一恒他们身上转了一圈,“他们几个我有点放心不下啊,再说了,你若是想杀我,我怎么能逃得掉?”   随着陆非鱼的话音落地,周围几人皆被两人之间的对话惊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高一恒恨恨地看了宁筠一眼,手上青筋暴起,腕上的绳子却是丝毫未动,反倒将他手上勒出了几条红痕。   “……抱歉了,”宁筠垂下了自己的眼睑,“你们今天都得死在我手里。”   “宁筠,你快放了我们,你一定是被鬼给迷惑了!你清醒点啊!”赵滨倚着椅子想要靠近宁筠身边,椅子脚蹬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桌上的蜡烛已经烧得只剩四分之一,烛光晃动地更厉害了。   “不是迷惑,那鬼……是我爱的人,”宁筠轻轻勾起了嘴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你们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只是为了救他。”   “宁筠,潘海霖已经死了,你能救得了他一时,你能救得了他一世吗?!”陆非鱼有些讽刺地问道。   “我不在乎!我告诉你我不在乎!”宁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表情有些扭曲,“但是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将他留在我的身边!”   还不待陆非鱼接着开口,宁筠转瞬又痴痴地笑了起来,指尖轻抚颈间的红绳,“海霖,你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出来吧。”   一缕黑影从宁筠的脖颈处飘出,渐渐地幻化成一个男人的样子,他的身上是一件带着血迹的白色衬衫,浑身青白色的肌肤,干秃秃地不见一丝活人气息,他就站在了众人的面前,没有影子。   李慎绑着椅子向后一顿一顿地跳着,一个落地不稳便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仍旧慢慢地爬远。   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潘海霖转头朝他看了一眼,一张脸突然碎裂成片,没有了五官,黑灰色的肉泥上两颗眼珠子动了动。   “啊——”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李慎一声大叫,不停地蹭着地面想要远离他,却是使不上劲,激烈地挣扎了几下便陡然晕了过去。   此时张东全身都在瑟瑟发抖,高一恒也吓得没了动作,只有赵滨正直愣愣地盯着潘海霖,猛然晃了晃脑袋,随即便低下了头,烛光下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够了!”陆非鱼冷眼看着潘海霖,在后者的怔愣中将视线转向了宁筠,“那李师兄呢?李师兄也是你们杀的对吗?”   陆非鱼是肯定的语气。   “对,我其实不想杀他的,跟你们一样,可是……”宁筠朝身后的潘海霖看了一眼,此时他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宁筠的手指轻轻抚了上去,面上的表情突然一变,整只手臂便穿过了潘海霖的身体,“可是我的海霖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要救他,救他!”   “宁筠,你——”   “不要再说了,曲鸣,”宁筠看着陆非鱼摇了摇头,“今天哪怕你是佛,你也度不了我,我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和海霖一起下地狱。”   宁筠将握着匕首的手抬了起来,银色的刀尖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些刺眼,有阵阵轻风吹进来,带来了几丝凉意。   晕黄的烛光好几次差点熄灭,但终究是差了一点,待到空气安静下来,微小的火苗愈发壮大,一滴滴蜡顺着烛身便滴了下去,一层又一层地包裹。像是潘海霖的皮肤。   宿舍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几只蝇虫绕在烛火边嗡嗡的声音。宁筠握刀走近了陆非鱼,口中喃喃出声,“对不起——”   “喵——喵——”   只是他声音刚落,两声猫叫便顺着窗户的位置传了进来,宁筠望了一眼也没有理会,他身后的潘海霖身影有些微微晃动。   刀尖抵上了陆非鱼的脖颈,逐渐现出了一条红痕,陆非鱼朝窗外望了一眼。   “喵——喵——”   猫叫声越来越近,像是到了众人的耳边,潘海霖突然有种危险的感觉,像是……如临大敌。   “小筠,快跑!”   潘海霖话音未落,一个黑色的小圆球猛地扑向了他,一股致命的危险感油然而生。潘海霖还未飘近宁筠的身边,眼看着马上就要被那黑色的东西击中,宁筠也是登时一惊,只看着那玩意袭来。   转瞬之间,他手中的刀便移了位置。陆非鱼的身后,一个身披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的男人突然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在人心神恍惚的时候,鬼可以让人看到他们想要让人看到的东西,但是他们若不想被人看到,便只有有着阴阳眼的人能察觉他们的存在。   不过一瞬,黑色的小圆球似乎马上就要撞上潘海霖的身体。下一秒,宁筠脖颈间的玉佩便突然飞了出来,与那圆球相撞,腾地一声四分五裂,摔在了地上发生叮叮当当的响声,小圆球也掉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卷阴风吹过,潘海霖和宁筠皆不见了踪影。   “喵——喵——”   地上的小圆球舒展了身子,正是小黑。   卓墨此时正在为陆非鱼解手腕上的绳子,听见小黑的叫声便看了它一眼,“你该减肥了,速度太慢。”   “喵——喵——”嘤嘤嘤,主人,我错了……我保证明天我会少吃一条鱼……不,还是半条好了,半条……就半条!嘤嘤嘤……   小黑叫的愈发悲凄,叫人毛骨悚然。   “行了,小黑,别叫了!”   甩了甩被绑了那么长时间的手,陆非鱼正欲弯腰解开脚腕上的绳子,却是发现卓墨已经蹲在了他的面前。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卓墨抬头望了一眼,总算发现了自己的反常。还贴在他脚腕上的手一顿,急忙退开了几步,将头转向了一边,“你自己弄。”   陆非鱼失笑,三两下便将脚上的绳子解开了,又立马走到一边将高一恒身上的绳子也解开了,高一恒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扯了扯陆非鱼的手臂,“他……他不会也是鬼吧?”   “放心,他不是鬼,”陆非鱼摇了摇头,“还记得我上次在巷子里救了李慎他们吗?都是因为他的帮忙,或者,这才是个‘高人’也说不定。”   陆非鱼嘴角轻勾。   高一恒看了看陆非鱼,又转头看了一眼卓墨,却只看到露在兜帽外面的一双眼睛,高一恒肩膀一颤,随即点头哈腰,“高人好!高人好……呵呵……”   卓墨一眼扫过去,眼看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高一恒急忙跟在了陆非鱼的身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两人一起将绑着张东和赵滨的绳子解开了来,又将吓晕的李慎扶到了床上。   “好了,你们先睡,我有事出去一下,它就留在这里陪你们了。”陆非鱼将正懒洋洋躺在地上的小黑抱了起来放在了高一恒的怀里,小黑正想挣扎,却对上了卓墨的冷眼,瞬间便没了动作,“放心,它能保护你们,宁筠……宁筠短时间不会回来的。”   “阿鸣——”   张东叫了他一声,一旁的高一恒却是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陆非鱼和卓墨相携离开,走着走着便又到了上次的浅湖边。月下漫步,倒别有一番滋味,如果身边的人有影子的话。   看了卓墨一眼,陆非鱼抬手便将他的兜帽扯了下来。卓墨被他的动作一惊,只愣愣地站在那里随他动作。   “这样子不是顺眼多了,整天戴着这么个帽子也忒中二了吧?”陆非鱼轻笑出声,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宁筠的那块玉佩什么来头?不是说小黑很厉害吗?”   “万物有灵,那是一块古玉,应该是那鬼魂原本的贴身之物,所以才会自行护主,那鬼魂能够这么久不消散,也是因为它的蕴养。”   “是这样啊。”陆非鱼若有所思。   原本的剧情里有提到过潘海霖将自己戴了多年的玉佩送给了宁筠,潘海霖死后也一直住在玉佩里面,原来这玉佩还真是个宝贝。   “现在玉佩已碎,没了它的帮助潘海霖也不能噬人怨气壮大自身,宁筠跟他一起逃走,应该也没必要伤人了吧?”   “斩草除根。”卓墨目光灼灼,像是察觉到了陆非鱼的唏嘘之意,“我会尽快找到他们。”   “行了行了……我只是说说罢了,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陆非鱼的声音渐渐变弱,早已接收到的剧情在的脑子里再一次演化,虽然宁筠他们情有可原,但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身份不同立场便不同。   所谓执着,不过一条道走到黑罢了。无谓风雨霜雪,荆棘满地,吾往矣。   若是真的角色互换……陆非鱼抬头静静地看着卓墨的脸,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就笑了。“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卓墨,我叫卓墨。”   卓墨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月光洒在并肩而立的他们身上,无端生出了许多美好。   “那——”陆非鱼一字刚说出口,便是膝盖一弯,像是绊倒了什么,身体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卓墨急忙揽住了他的肩,两人视线相对,明明是一幅让人浮想联翩的暧昧画面,陆非鱼却是忍不住吐槽,“话说你到底是个什么鬼?我八岁之后可就没摔过跤了……” 第97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9   当然,这个八岁指的是原身的八岁。   “……我……”   卓墨望了陆非鱼一眼,连忙转过了头去,甚至后退了好几步,吞吐了半天也没吐出半句话来。   月光下陆非鱼穿着一件青灰色的短袖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没有扣上,微微露出瓷白的锁骨,修长的脖颈曲线优美,染上霜华更显莹润,让人克制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   卓墨眼神闪了闪。   “说吧,我都知道你是鬼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陆非鱼的语气带着诱哄。   卓墨回过神来,抬头紧盯着他,见陆非鱼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戏谑,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不知怎地竟放松了不少,然而即使是放松了他对于这个话题仍旧有些难以启齿,“你们人类一说起倒霉的人就用那个词称呼,嗯……就是那个。”   “哪个啊?”陆非鱼下意识地一问,见卓墨表情为难,随即逸开一个笑脸,“我说,不会是……哈哈哈……”   看着卓墨懊恼的表情,陆非鱼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没事没事,倒霉鬼就倒霉鬼嘛!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你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不是离我宿舍的其他人也不远吗?怎么就倒霉我一个人?”   陆非鱼笑容里带着疑问,卓墨抿了抿唇,“这个影响的程度不是由距离来决定的,而是与我的命运纠葛深浅。”   话一说完,卓墨自己也愣住了。与自己的命运纠葛?这是说眼前这个人已经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员了?   不,不是的……如果他们之间的羁绊已深,由他带来的影响又怎么会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样子的小打小闹?   没有理会心中突然涌出的一股失落,卓墨看着陆非鱼的眼神有些复杂,久久没有回神。   “是这样啊,那么想来你道行很深了吧?至少……如果没有这双眼睛,在我看来,你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嗯……好像活了很久。”   卓墨轻轻点了点头,将眼中的一腔情绪尽皆收敛。   此时银辉遍地,湖面波光粼粼,像是跳跃着一串串美妙的音符。旁边的小路上,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影子却重叠在了一起,不时传出一阵耳语。   远处的矮木丛里,小黑瞪等着它咕隆隆的大眼,粉色的舌头像是要舔到地面,两腮圆鼓鼓的,几根须子一动一动,带着几分猥琐的笑意,活像一朵菊花。   嗷嗷嗷,它是一个伟大的红娘!主人会奖励它几条小鱼干呢~   小黑吧唧了下嘴,徜徉在美好的想象中不可自拔,几只蚊子围在它的身边嗡嗡叫个不停,它伸出爪子一扑却捞了个空。前边卓墨回头望了一眼,小黑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爪子,轻轻巧巧地跳出了老远。   ……   几天之后,宿舍里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当然,只是表面上,毕竟没有人能够接受相处这么久的“兄弟”竟然多次想着要自己的命,更甚者还是为了一个死人。   与其他几人比起来,赵滨怕是最平静的了。   这天又是一个闷热的天气,太阳老大早地就将人们煎熬上了。一天的时间足以让太阳底下或人或物都烧得滚烫,连天边的云朵都带上了火焰的颜色,陆非鱼站在窗户面前感受着那份炙热。   “阿鸣,宁筠的事情……”   身后高一恒的声音响起,他已经在宿舍里转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在短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潜意识里,他已经将陆非鱼当做了自己精神上的引导者。   “这个你们不用管,短时间内宁筠和潘海霖不会回来这儿,至于以后……”陆非鱼顿了顿,转身看了正在收拾东西的赵滨一眼,随即将视线放在了对面高一恒的身上,“我会请我的那个朋友帮忙的,你们既然决定要回家了就好好照顾自己,路上小心点。”   陆非鱼拍了拍高一恒的肩,那天之后卓墨在他这里就是朋友的身份。   赵滨前两天就提起了他想回家的事情,假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出了这么些事,谁不想父母?宁筠和潘海霖也不是和宿舍里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想必也不会逮着他们不放,如此一想,陆非鱼也没有多加反对。   “这个当然,阿鸣,你真的不用……”   放陆非鱼一个人在这里,高一恒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既然这件事暂时已经结束,说不定过几天我也回家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学校这边的伙食也吃得有些腻了。”   陆非鱼笑了笑,委婉地拒绝了高一恒的好意。   “那你自个小心点,要是这几天不想回家你让你的那个朋友来跟你一起住也可以,我的床可以免费贡献!”   高一恒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声音都高了不少。   “得了吧!你床底下多少双臭袜子也不怕熏着人家!”张东不知何时也到了两人身边,甩手就冲着高一恒的后背狠狠一下,“睡我的床吧,我保证比这小子的干净多了,话说我那还存着一瓶香水,免费用!哈哈!”   “行了!你们两个够了啊!”陆非鱼没好气地瞥了二人一眼,“你们东西收好了没有?再不快点车都开走了!”   “我反正收拾好了,我跟赵滨顺了一段路,在等他呢!至于另外两个懒货……”高一恒笑得意味深长。   “我也收拾好了,待会和李慎一起去车站。”张东一拳揍在高一恒的脸上,很好地把握好了自己的力度。   高一恒摸着自己的脸顺势就扑了上去,两个人滚在了一起,纠缠得难分难舍,陆非鱼无奈地抚了抚额,连忙上前拉开了二人,“丑不丑啊?你们两个别闹了!”   张东恶狠狠地瞪了高一恒一眼,这才轻哼了一声走开了。   “这这这……”高一恒指着张东,面上装模作样,“这什么态度?这是看不起爷爷我啊!”   陆非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平常欺负东子欺负得还少?”   “……呵呵……呵呵……”高一恒轻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也不再说话。   “高一恒,走了!”   那边赵滨的行李已经收拾好,高一恒应了一声便走了过去,随后也将放在了床上的行李提了起来。   四个人是一起出的宿舍,陆非鱼将他们送出了校门。看着一个个拖着行李箱的身影随着太阳渐行渐远,站在原地的陆非鱼眉头一皱,没由来地生出了几分心慌的感觉。   “叮咚——”   一声提示音响起,陆非鱼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   “新闻报讯:今天早上五点左右,有目击者于城郊北兰路路口发现一具男子尸体,目前警方已经着手调查。据目击者称,该男子身上没有明显伤痕,面部表情扭曲……”   城郊北兰路口?尸体?手指一滑,陆非鱼便点开了新闻下方的照片。   照片里正是死者,他的脸部已经打码,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褂子,身材有些臃肿,腰间的皮带系在最前面的小孔,下边的拉链也已经开了。他的一条腿膝盖还弯着没有放平,双手紧紧握着,手掌外露的部分还能看见几根草屑、几颗泥土,腕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陆非鱼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转身便跑向了宿舍的方向。   ……   “你怀疑是潘海霖?”   看着身边这个破破烂烂的路牌,也算是故地重游。卓墨站在陆非鱼的旁边,肩上还蹲着一团眼睛里闪着幽幽绿光的黑色。   鉴于眼前这人的重视,卓墨也总算记住了宁筠和潘海霖几个人的名字。   “对,我没有看见尸体的正脸,但是结合照片和新闻上目击者的描述,我总觉得和潘海霖脱不了关系,那个男人很可能……是吓死的。”   陆非鱼声音悠悠,视线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远处的墓地群的方向。“这还是真是一个好地方,阴气十足,潘海霖若想害人都费不了多大的力……是我想错了,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你杀了他。”   他果然因为剧情先入为主了,甚至对宁筠和潘海霖两个人的感情生出了同情之心,这条枉死的命……是在惩罚他吗?   陆非鱼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了肉里。   “这不是你的错,”像是察觉到陆非鱼在想些什么似的,卓墨轻轻摇了摇头,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将他的拳头掰开,指尖柔柔地抚摸着弯弯的月牙状红痕,几分痒意在陆非鱼掌心里发酵,“这是他的命,哪怕不是宁筠和潘海霖,他今天同样会因为另外的人、另外的事情死……不要自责。”   “……嗯。”陆非鱼颔首。   他刚刚入了迷障了。他到这个世界来,从来就不是为了做救世主。   陆非鱼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眼睛再次扫过那墓地群。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一个又一个或男或女,或年轻或年老,或美或丑的“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他们此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个个四散奔逃,急匆匆地撞向了自己的墓碑便一一消失,只留下一小团黑影在墓碑上。   “只是你的锅吧?”陆非鱼抬起手肘撞了撞身边的卓墨。   “喵——喵——”   卓墨还没来得及说话,却是让小黑急着出卖了。   视线一一掠过,并不见潘海霖的影子,陆非鱼正欲转身离去,却是脸色一变,猛然调转过头来,“走!我们去那边!”   卓墨紧紧跟在陆非鱼身后,正是墓地的方向。 第98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10   以他们二人的速度不过几瞬便到了墓地前面,最前面的那块墓碑像是最近有人来祭奠过,墓碑上贴着一张擦得干干净净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正巧笑倩兮地看着陆非鱼。   “爱女赵月琪之墓……”   扫了一眼照片下面的一行大字,赵月琪?是她!   赵……姓赵……陆非鱼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差了那么一点。   照片上的女子正是那天陆非鱼在这个路口时所见的女鬼!他不会记错!而她,也正是宁筠和潘海霖感情中的“第三者”。   那么这只鬼去哪里了?   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但是除了特殊际遇的鬼能够隐藏在活人中间,比如潘海霖,其他的鬼若不是怨气极为深重,根本就不能离开自己的寄生之所半步,否则就会灰飞烟灭。   而死人的寄生之所,除了坟墓,还能在什么地方?   那么……赵月琪到底哪里去了?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不曾出现过,还是在他的阴阳眼下。   陆非鱼朝身边的卓墨看了一眼,此时墓地里的鬼已经藏地差不多了,虽然都只是藏进了坟头里。   “那个……他们怕我是天性……”   身为一个老鬼,自然得有老鬼的威严。   陆非鱼没有理会卓墨,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穿着银灰色衣裳的身影,立马就跑了过去。   “这位老伯,我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面前的老人,哦,不,是老鬼,穿着一身寿衣,看样子年纪应该很大了,一头白发外加一圈白胡子,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目光浑浊。脸上的皱纹形成了一道道的沟壑纵横交错,背部也成了弓形,深深地弯了下去。   老伯身上的气息很平和,应该是正常死亡。   此时他见陆非鱼几步就追上了他,更是摇摇晃晃地还想往前面跑,然后一抬头却猛然停了下来。   卓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人……”那老鬼急急晃手,眼神着藏着深深的恐惧。   他死了好多年了,刚开始的时候也由着自己性子,有看不惯的行人过去便想着吓吓他们,直到他后来看到他旁边那个邻居被一道符拍了个魂飞魄散,从此就再也不敢出来吓人了。   眼前的人虽然是他的同类,可是好像比当年道士还要可怕!   老鬼的身子在发着抖。   “没有害人?”察觉到这句话的异样,陆非鱼瞳孔一缩,“那今天早上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老鬼的眼睛四下转了一圈,然而每次一抬头看见的都是卓墨的脸,总算死了逃走的心,“我就是几十年前出来吓了几个人,我邻居消失之后我在他家里蹭了几根香烛,再多就没有了啊!”   听见老鬼的话,陆非鱼抬头和卓墨对视了一眼,“那那个女人呢?你既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肯定认得她吧?”   陆非鱼指向了女鬼墓碑上的照片。   “她啊?是个可怜的女娃娃,好像是出车祸了,当时和她男朋友两个人都没有把命捡回来,哎……”   “我说她现在在哪里?”陆非鱼打断了老鬼的话。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上那个男人死了……”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老鬼赶忙闭上了嘴岔开话题道,“那个男人死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非鱼看了卓墨一眼,自己朝后退了两步。卓墨默契地拍了拍身上的小黑,“鱼的味道好还是鬼魂的味道好?”   “喵——喵——”当然是小鱼仔了!   “吃了他奖励你十条小鱼仔?”卓墨和小黑谈着条件。   “喵——喵——”   小黑的声音兴奋了不少,慢悠悠地跳到了地上,身上的气势瞬间一变,一步步地朝着那个老鬼走近,一双眼睛发着幽绿的光,像是巡视着自己领土的帝王。   “不……不要过来……”被小黑的眼睛一盯,老鬼的身影虚了不少,却是怎么也动弹不得,眼看着小黑离他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我说我说,那个女鬼她今天早上就跟着另外一个男鬼走了……那个男鬼是前两天到这儿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两个鬼还打了一架,结果不知怎么地又好上了,今天早上那个男人死了之后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哪里了……对了,那个男鬼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男鬼?人?”潘海霖和宁筠?赵月琪,潘海霖……陆非鱼觉得真相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那今天早上的那个人也是因为那个男鬼?”   “对……活生生吓死的,可惨了!”老鬼还唏嘘了一声。   自己的猜测被证实,陆非鱼忍不住再次握紧了拳,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肌肤表面的冰凉,那是……卓墨的手。   冰凉和温热相调和,陆非鱼紧绷的拳头逐渐放松,一根根手指散开来与卓墨的手相交握。   两个人都没有看向彼此。   “嘟——嘟——”   突然而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寂静,陆非鱼默默地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喂?”   电话那头是高一恒的声音,“喂!阿鸣?出事了!赵滨他不见了!”   “怎么回事?!”   陆非鱼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陡然间放开了卓墨的手。摸摸还停留在掌心的温度,卓墨的眼神彻底柔和了下来。   “是宁筠!宁筠和那个叫潘海霖的鬼!我们从车上下来,赵滨说他想去厕所,我陪他一起,我看到了!那鬼又回来了!他们把赵滨带走了!怎么办,阿鸣,现在该怎么办?!”   高一恒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却不妨碍陆非鱼感受到他的焦急和害怕,“没事,冷静点!赵滨是在哪里被宁筠他们带走的?到现在过去了多久?既然他们只是将赵滨带走,那么赵滨现在可能还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只要尽快找到他!”   “对,对!阿鸣,你想想办法……我们是在高永站下的车,就是智也广场旁边的那个,赵滨被他们带走大概半个小时,我当时害怕……”   “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宁筠有说过什么吗?”陆非鱼走到了一旁。   趁着他讲电话的这个空档,那个老鬼也小心翼翼地飘远,小黑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随即在原地蹲了下来,差点没打呼噜。   “说过什么……没有……宁筠是跟那个男鬼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女的,也是鬼……好恐怖,潘海霖像是很暴躁,他差点让赵滨吧自己给掐死了,后来是他旁边的那个女鬼阻止了他……宁筠……宁筠一直都没有说话,对了!我听见赵滨叫了一句姐姐!对!就是姐姐!”   “姐姐?”陆非鱼呢喃了一声,眼前的迷雾好像就要散去,“赵滨,赵月琪,姐姐?”   那么自从潘海霖出现之后赵滨的异样也解释得通了。   剧情欺骗了他。   这个世界严格来说不像一个世界,更像是在讲述一个小故事,当然,是灵异故事。   宁筠的父母和潘海霖的父母比邻而居,两人算得上是竹马竹马。后来宁筠的父母双双过世,那时候宁筠刚刚成年,潘海霖为照顾自己的小伙伴,和宁筠就走得更近了。再后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被潘家父母察觉。   为了让儿子不被“迷惑”,这对父母想了很多办法,甚至是到了魔怔的程度。然而没有用,潘海霖和宁筠在又一次偷偷见面被潘母发现的时候,潘母开始以死相逼。   潘海霖妥协了,他开始在潘母的安排下相亲,赵月琪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知道自己爱的人是宁筠,但是他不敢刺激潘母,在经历了小半年的煎熬之后,他决定和赵月琪说出真相。   但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和宁筠的见面被赵月琪撞破,后来便是赵月琪约他出来选择和他同归于尽。   他要给的解释太晚了。   幸运的是,当潘海霖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有意识,他住在了送给宁筠的那块玉佩里。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他和宁筠以另一种方式在一起了。潘海霖很满足,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魂魄越来越虚散,他还是不可能一直陪在宁筠身边。   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可以救他的办法。   于是便有了很多人的死亡,比如学院里的李师兄,比如原身曲鸣,比如李慎……   他成了一个恶魔,而恶魔是得不到幸福的。   最后的最后,宁筠死在了潘海霖的怀里,潘海霖自己也身入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他们想要一世相守,却造成了永世的分离。   这是故事的结局。   但是……这个故事在欺骗他。   赵月琪在原本的故事里之后并没有出现,赵滨因为运气躲过了一劫之后也没有其他的戏份,在这个故事里更是没有丝毫提及赵滨和赵月琪的关系,那现在又该怎么解释?   赵滨,应该是赵月琪的弟弟……他又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明明眼前一片黑暗,陆非鱼却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黑暗尽头的曙光。   “我知道了,你先回家,赵滨的事情先交给我。”陆非鱼的表情有些严肃,抬手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不要担心。”卓墨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大概是因为好多年没有安慰过人,现在倒只会这干巴巴的一句了。   “嗯。”   墓地里一片沉寂,陆非鱼良久才点头应道,随即瞟了一眼赵月琪的墓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逐渐深入了墓碑群。   从一行行的墓碑前面走过,在每一块墓碑前面驻足停留,卓墨和小黑跟在了陆非鱼的后面。每次他们一靠近,坟头里还住着的鬼便恨不得将自己脖子缩进十八层地狱去,生怕引起这两个煞神的注意。   “不是……不是……”   难道我猜错了?墓群已经快走到了尽头,陆非鱼站在原地视线转了一圈,正欲转身离开之时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   那上面的人正是……潘海霖。   潘海霖的墓碑有些隐蔽,上面同样纤尘不染,地上的香烛已经燃到了尽头,一团灰色的粉末应该是烧的纸钱。   他早该想到的,没有了玉佩的潘海霖,作为一只鬼,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呵呵……”陆非鱼的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面上却没有半分笑意,“我们先离开。”   夜色茫茫,月亮渐渐爬了上去,墓地里两人一猫的身影渐行渐远,行走到某个地方,又陡然消失在夜空下。 第99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11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时间一分分钟过去……两个小时之后已是月上中天,一层银辉笼罩着这片不大不小的墓地,轻风拂过,还伴着呱呱的蛙鸣,却是衬得这墓地越发空旷静谧,无端让人生出许多恐惧来。   见陆非鱼一行人已经消失,之前藏起来的大大小小的鬼也都跑了出来,浩浩荡荡又畏畏缩缩地晃荡在墓地周围,飘过来又飘过去,却没有谁敢越过墓地的边际。   突然一阵暗沉的疾风卷过,中间裹着的两个人便从空中掉落了下来,期中一个临近地面的时候速度便慢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另外一个却没有这么好运了,这一摔结结实实,好在位置并不高。   当赵滨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眼便瞥见了面前的两人……是早应该死了的两人,准确地说是鬼,“啊——”   他克制不住地尖叫一声,双手并做双脚地想要爬远,却是一转头便看见了后面的高大的墓碑,上面那女子还正对着他笑。   正是他许久不见的姐姐——赵月琪。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赵滨躬身趴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脑袋,脑袋撞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嘴里喃喃自语,“不要……姐姐,不要找我……潘海霖,不要找我……”   赵滨像是有些颠狂了,额头的鲜血已经渗出,一滴接着一滴落在面前的土地上,和泥土混合成暗红色。可他好像没有半分感觉。   “滨滨,你起来,我是姐姐。”   突然一道熟悉女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是赵滨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都曾梦见过的声音,他慢慢地抬起了头来,表情怔愣着,“姐姐……”   “不——姐姐,你不要过来!”   赵滨虚晃着自己的双手,情绪像是再一次陷入崩溃。   “够了,赵滨,我可没有你姐姐那么好的耐心!”潘海霖眼神一厉,脸上的皮肤便崩裂了开来,一块一块带着血丝的肉从他的脸上掉下,他整个头部都只剩下了一块骷髅,上颌骨和下颌骨一开一合又发出了声音,“告诉我,当初我和你姐姐的死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潘海霖缓缓走近了赵滨,每走一步他身上便会掉下一块肉来,渐渐地整个人都变成了骷髅,赵滨几乎是机械式的后退,嘴巴微张颤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我跑回到这里来,遇到了你姐姐,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了……”潘海霖的骸骨是青黑色的,尖利的指尖戳在了赵滨的脸上,却是从他的嘴边直接戳了过去,“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赵月琪站在旁边的位置,同样在等着赵滨的回答。此时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面容,正常的、鬼的面容,也没有带着自己的那副死状招摇过市了。   只有宁筠站在一旁一言未发。他此时正低着头,眼神中却是没有焦距,呆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我没有……不是我……不要找我……啊——”眼看着这具名叫潘海霖的骷髅正贴近着自己,赵滨双腿正打着颤,想要努力奔跑,却是一分力道也提不起来,只能瞪着眼睛看着潘海霖离他越来越近,“不……不……不要找我……姐姐……”   “潘海霖,你能不能让我弟弟把话说完?”   赵月琪的声音有些柔柔的,尽管潜意识里已经下了定论,但是她还是想要从赵滨口中听到一句否定的答案。   毕竟,他……是她的弟弟啊。她从小想念着的,宠溺着的弟弟。   她和赵滨是亲生姐弟,但是父母早已离婚,从此她跟着父亲,赵滨跟着母亲,她们姐弟俩是每隔一年才有短暂的相聚机会。   可是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弟弟的,她怎么能相信自己和潘海霖的车祸皆出自赵滨的手?   弟弟,答应我……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一道黑气缠绕在赵月琪的周身,她的指甲也开始变长了。   “说完?好呀,”潘海霖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回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这里的阴气和他自己的坟墓已经让他的伤势大有好转,换言之,这点时间他还是可以陪着他耗的,“赵滨,我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若是现在说不出话来了,待会就怕是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不……潘海霖,你放过我……”赵滨猛然间跪了下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姐姐!你救我!”   赵滨跪着移向了赵月琪的方向,眼泪混着血迹,他整张脸上都满是血水“姐姐,我是滨滨啊!姐姐……你忘记我们小时候了吗?”   “我没有忘记,可是你忘记了。”赵月琪看着此时的赵滨脸上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爸出差了,那天你是一个人来的,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看见了我喝酒,看见了我约潘海霖出来,然后……你给我送来了车钥匙!”   赵月琪猛然低头直瞪着赵滨,“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出了车祸。刹车失灵了,我,潘海霖,还有车子都从半山腰摔了下去。警察赶到的时候,车子已经爆炸了。”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个意外,潘海霖也以为是我要和他同归于尽,直到前两天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件事不对劲的地方,我出丧的那天,你一个人关在我的房间哭,后来,你还常常到这里来跟我说对不起,滨滨,真的不是你吗?”   “不……我……”赵滨不敢在对着赵月琪的视线,“我不是故意的,不是……姐姐!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死……我不想害你的!”   他承认了!死亡的痛苦再一次在赵月琪的记忆中浮现,她只觉得心中那股愤然快要将她整个魂魄都吞噬掉,赵月琪身上的黑气开始加重。   “那么你是在针对我?为什么?为你姐姐报仇?”   除了这个理由,潘海霖也不能想到其他的解释了。因为和赵月琪接触的那半年时间里,他甚至都没有和赵滨见过面!   “对!你该死!”赵滨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此时潘海霖还是那副骷髅的样子,赵滨眼中的恐惧却是逐渐散去。他转过头朝宁筠看了一眼,声音渐渐平缓,“就算不为了我姐姐,你也该死!潘海霖,你没见过我,可是我见过你好多次了。你说你死了之后一直待在宁筠的身边,那么你也肯定知道我喜欢他啊。”   赵滨的视线放在了宁筠身上再也没有移开,后者却仍是低着头,“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也很多很多,比你还要多!潘海霖,你根本不配得到他!   我忘记那是几岁了,七岁?还是九岁?那段时间我妈正张罗着给我找个后爸呢,我难受就跑了出去,差点没死在外面,是宁筠救了我。后来我们一直都在同一个学校,可是他不认识我,我也不敢认识他。   你跟他在一起的事情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吧?因为我像着了魔一样地跟踪他,看见你抱着他的时候我好恨啊,可是宁筠在笑,笑得真好看。于是我忍住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有了宁筠之后还来招惹我姐姐!你背叛了他,你是个懦夫!懦夫!”   赵滨声嘶揭底,此刻他心底的那丝惧怕已经彻底被不甘和愤恨所掩盖,“潘海霖,你不配拥有他,本来你死了,我以为我就有了希望,我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会接受我的……可是你死了你还要待在他的身边,你太自私了!你在害宁筠你知道吗?!他还活着,却要陪你过着死人的日子!”   赵滨话音未落,潘海霖下意识地看向了宁筠的位置,却是发现对方也没有看他。   潘海霖走到了宁筠的身边,又重新变成了人的模样,“……我和小筠的事情不用你管,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死?小筠又怎么会要承受这种痛苦?”   宁筠仍然吝啬给三人丁点视线。   “对,是我的错……哈哈哈……”赵滨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明明是在笑着,却是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加上脸上的伤,他倒是比站在这里的另外两只鬼更像鬼了,“我就冲动了那么一小下下……然后姐姐死了,宁筠也被我害成了这样……”   赵滨转头看向了赵月琪,“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是想让潘海霖死的……我真的只是想潘海霖死的……对不起……”   “不……滨滨,不要骗自己,我了解你的。我们同父同母,小时候我就知道你很聪明,你怎么会忘记呢?”   赵月琪缓缓走近了赵滨,脸上还带着一份笑意,原本柔柔的声音此刻却像是经过砂石的摩擦,带了两分诡异的阴冷,“你是想到了我会死的……可是你刻意地忽视了它,你是在利用我,甚至脑海中还有着那么一个念头,我和潘海霖一起死了便是死无对证;若是我还活着,便只能是凶手,对吗?”   她此刻已经走到了赵滨的身边,明明还是赵滨心中姐姐的那副模样,却是让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脸上还强带着两分冷静,“姐姐,你怎么能不信我!”   潘海霖和宁筠站在一旁,潘海霖的视线还在宁筠的身上,后者却始终没有回应。此刻倒是成了赵月琪和赵滨的姐弟专场。   “信,我当然信你!”赵月琪没有丝毫地犹疑,“可是信你又如何,我已经死了!你能代替我去死吗?!”   “姐姐,不……我是你弟弟啊,你怎么会想我死呢……”赵滨踉跄着摔在了地上,赵月琪仍然步步紧逼。   她缓缓地蹲在了赵滨面前,一张脸离他越来越近,上面黑色的气息涌动,那是突生的怨气,“回答我!你能代替我去死吗?你知道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真的过得好痛苦,可是这份痛苦却是我的亲弟弟,你赐予我的!”   “姐姐,你原谅我……我回去给你请最好的法师过来,让你投胎,投个好胎,姐姐,姐姐!”   赵月琪的眼眸已经变成了墨黑色,完全没有了眼白,手上的指甲也迅速伸长开来,“不,弟弟,你来陪姐姐吧?好不好?”   赵滨还没来得及出声,赵月琪的嘴巴已经贴近了他的胸口,同时越张越开,越张越开,嘴角逐渐地咧到了鬓角,牙齿开始伸长,一口便向赵滨的心脏处咬了下去!   “啊——”   赵滨的叫声未落,一道黑影飞速地冲赵月琪扑了过来,同时赵滨也被一阵风卷到了远处。 第100章 我的男友是只鬼12完   转瞬之间,那黑影已经即将扑到赵月琪身上,凌厉的爪子蓄势待发,一种如同芒刺在背的危险感觉陡然从她心底生出,电光火石之间,赵月琪急速地将身体扭转到一旁,险险避开了小黑的攻击。   瞥了身边的赵月琪一眼,视线又在卓墨身上停留了一瞬,小黑站在原地趴下了身体,一双幽绿的眼睛看向了身后的墓地群,突然,在它的眼神注视之下,那群正飘飘荡荡的鬼都收敛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奔向了自己坟头,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你们是谁?”   此时赵月琪的腰身已经扭转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身上的骨头一声声脆响,她的脸也完全变成了灰黑色,空洞的眼白里渗出点点血迹,随即抬起了头看向正前方,正是陆非鱼二人。   陆非鱼正待回答,却见赵月琪身后的潘海霖卷着宁筠就想跑,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卓墨只是轻轻的一个招手的动作,却见那潘海霖二人反着方向倏地一下便跌在了陆非鱼的脚边。   赵月琪见势不对便想要跑走,然而刚刚爬起来正奋力向前,却是始终不能离开半步,就像是前面堵了一层虚无而厚重的墙,彻底阻断了赵月琪的路。   卓墨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赵月琪的挣扎,此时他并没有带着兜帽,事实上在陆非鱼扯下他的兜帽之后,两人在一起时他就已经很是自觉地不戴了。   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却因为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有丝毫幻想,现代化的黑色短发和古代化的黑色斗篷就像两个极端,然而两者一起又有一份诡异的和谐之感,斗篷的边角被提起,卓墨缓缓地抬起了手。   赵月琪已经调转过头来,周身黑气缠绕,明明已经化作一个强大的厉鬼,却在卓墨的眼神下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只有微微颤动的手臂昭示着她的恐惧。   卓墨的手没有停下,手腕处带动着斗篷,只是轻轻一挥赵月琪便消失在了原地,最后一丝怨气也随即隐没在了卓墨的斗篷表面。   “姐姐——”赵滨一直在旁边看着,突然瞳孔一缩,便瞪向了卓墨,“你做什么——”   “安静点,你的姐姐没有事,不过带她去她该去的地方了。”陆非鱼望了坐在地上的赵滨一眼,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赵滨才是这个故事最大的变数,“她会很快得到解脱的。”   赵滨愣愣地看向了陆非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便嚎啕大哭了起来,本来额头上的伤就没有清理,此刻眼泪和鼻涕又流了一地,一张脸渐渐被血水淹没,他整个人抽抽噎噎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卓墨原本皱起的眉放松,随后便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陆非鱼,眼神又是一变。如果说刚刚还是平静无波无心无情的“厉鬼”,现在那发亮的眼神也让他成了一个急于邀功的俗人了。   陆非鱼大方地回了他一个笑意。   “宁筠,潘海霖,我们又见面了。”陆非鱼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在地上的宁筠和潘海霖,声音顿了一顿,带着些许低沉,“宁筠,我一早便知道了有潘海霖的存在,一早便知道了你们的目的是杀人,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吗?我回答过你一次,但是我觉得现在应该加上一点答案了。”   今晚一直保持怔愣状态的宁筠抬头看向了陆非鱼,一双眼睛里毫无生气。   “我喜欢你们的爱情,很喜欢。原本以为自己心肠都黑透了,没想到还有些地方是白的,比如对你们。于是我犹豫了,甚至在想办法能不能让事情发展成另外一个结果,可是我错了。”陆非鱼有些自嘲,卓墨伸手将他的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我从来就不该是审判者,因为你们而受到伤害的人才是。”   宁筠看了身边的潘海霖一眼,又转头望着陆非鱼,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今天之前我都想过放了你们,因为我觉得你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害人了,所以应该也不会再这样做。一个心中怀揣着爱意的人,无论是对谁,我以为他们总不至于抹杀一条人命。可我又错了,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早上那个死者的新闻,所以我找到了这里。”   “呵……”潘海霖冷笑了两声,面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姓曲的,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你跟我说这种话很可笑吗?你不是我们又如何懂得我们的痛苦?”   “也是,我不是你们,所有的感同身受都只是一个谎言而已。但是,”陆非鱼的视线向身边的卓墨扭转了一下,“哪怕我穷尽一切,也会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你。”   潘海霖的视线在陆非鱼和卓墨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带着一丝讥诮,“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关系……难怪……那么现在是要我祝你好运不成?”   “谢谢。”   陆非鱼还未来得及说话,卓墨却像是福至心灵一般陡然间握紧了陆非鱼的手,然而任凭陆非鱼怎么看他,也不敢转头与之对视。“不过,我们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你欠宁筠一个解释。”   “解释?你胡说些什么?”潘海霖下意识地朝旁边的宁筠看了一眼,正与后者的视线相对。   陆非鱼也狐疑地转向了卓墨,难道说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鬼能让人心生幻象,意志不坚定的人会被迷惑,至于宁筠……”卓墨还是冷着一张脸,手上却是慢慢与陆非鱼十指交握,原本冷了这么多年的身体好像都有些回暖,瞥见陆非鱼迷茫的眼神,他接着开口解释道,“宁筠想要你活着,而你却因为想要活着影响着宁筠的意识,一步步加深他的执念,让他逐渐失去理智不可自拔,从此,生活里便只有一个救你的念头。潘海霖,你配不上宁筠的爱。”   卓墨话音未落,宁筠的眼睛逐渐蒙上了一层湿雾,眼泪无声,却灼人心。   他的脸上一片颓丧,陆非鱼想起了原身记忆里那个温润爱笑的宁筠,尽管那个时候的笑容也不真实,但却能轻易感染旁人。   陆非鱼只觉得一腔郁气压在心口不得疏散。   地上的潘海霖也突然忆起这几天宁筠的反常情绪,心慌得不知所措。   “不……不是这样的……”潘海霖喃喃摇头,猛地捉住了宁筠的肩膀,“小筠,你不要相信他,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我怎么会……”   说到后面潘海霖的声音减低,却是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迫使着自己相信,可是那些他拼命想要忘却的记忆告诉他,他真的做了。   “还记得上一次在宿舍救你吗?我察觉到了宁筠的异样,顺手便让他恢复了正常,这几天恐怕他自己也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生怕陆非鱼不解,卓墨再一次开口解释。   “不——我不能接受!”宁筠突然退开了几步,却是又突然跌坐在了地上,声音里带着悲哀的哭腔,“我怎么能接受我付出一切想要留在身边的人一直欺骗我!他不相信我,呵呵……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爱他,我愿意啊,就算我会犹豫杀人,可是为了他,我会强迫自己的,我能做到的……可是……可是,可是我怎么能接受自己变成他手下的一个杀人机器!”   宁筠哭得像个孩子,也哭碎了潘海霖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小筠……”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想要靠近擦干宁筠脸上的眼泪却又丝毫不敢靠近,虚化的指尖微微颤抖,“赵滨他说得对,我是个懦夫,我害怕你不要我,害怕你找到新的爱人,仅仅只是想象,我都嫉妒地快要发狂。所以我把你也拖进了泥沼里,让你再也没办法离开我……我,我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畜生!我不配爱你,更不配你爱!”   潘海霖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满是恳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知道我该死,但是宁筠是无辜的,你杀了我放过他……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潘海霖又瞬间跪倒在陆非鱼和卓墨面前,此刻死亡对他而言倒成了解脱。   陆非鱼和卓墨对视一眼,陆非鱼轻轻地点了点头,卓墨左手张手成爪,一团黑气在他掌心下凝聚,像是迷你的龙卷风一般,黑气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   卓墨将掌心翻转了过来,对准了潘海霖。后者朝身后的宁筠望了一眼,带着笑意逐渐闭上了眼睛。   “不要——”   宁筠一声尖叫挡在了潘海霖的面前,他的速度在那一瞬间爆发成了奇迹,那一团黑气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宁筠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小筠……小筠,不……不要吓我……”潘海霖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即将倒地的宁筠,他想上前搂住他,可是宁筠透过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尽是鲜血。   潘海霖猛地将目光投向了卓墨,眼神中尽是疯狂之意,“你们救救他,救他行不行……我去死,对,该我去死的,我马上就去,你们答应过我放了他的!求求你!”   陆非鱼也被眼前的情景一惊,疾步便走到了宁筠的身边,手掌上一道白光涌现,贴在了宁筠的身上。   潘海霖此刻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宁筠身上,自然不会在意;至于卓墨,暴露便暴露了吧,左右他们还有那么长的日子,知道也没什么紧要。   见到陆非鱼手心的奇异白光,卓墨隐隐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微微惊诧了一下,随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还带着两分喜悦。   治愈,某种程度而言便代表着光明,难怪……难怪他身上的倒霉因子接近了眼前这人也只能小打小闹。   卓墨心中压抑着的担忧也彻底放下。   “噗——”   陆非鱼的手掌刚刚移到宁筠的胸口位置,后者猛然间又吐出一口血来。陆非鱼不敢再动作,皱着眉头收回了自己的手,“没办法了,五脏六腑全碎了,我只要一动作他只怕死得更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小筠……”陆非鱼话音刚落,潘海霖一阵绝望,瞬间便扑到了宁筠身边,“小筠,不要死……我求你不要死啊……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这么傻!”   “他如果死了……”陆非鱼的眼神隐含希冀。   卓墨轻轻摇了摇头,“不会,他是自杀,天道不会容许他变成鬼在人间游荡的。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这份意识还保留着对他而言只会更痛苦罢了。不过……他还有寿元,来生可期。”   陆非鱼转过了头,宁筠的眼睛还睁开着。   “不……不傻,早上……早上那个人……噗……”宁筠又吐出了一口血,他躺着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那个人死了……因为,因为他想欺……欺负我……对吗?”   “对!他该死!不要再说话了,不要说,你好好的……你答应过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潘海霖想要哭,可是他是鬼,他没有眼泪。   宁筠脸上带上了笑意,费力抬起自己的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潘海霖的脸,即便他知道自己是摸不到的,“我……讨厌你,但是……我……我爱……爱你——”   话音刚落,宁筠的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激起几粒灰尘,眼睛也闭上了,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   或许,他强撑着一口气,只是想跟潘海霖说一声我爱你,仅此而已。   “小筠!小筠——”   不甘而痛苦的吼声回荡在这片墓地里,身后所有隐匿着的鬼都不约而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明月皎如白雪,照亮了这片夜幕,大地染上霜华,将这一人一鬼笼罩在另一种光明里面。   卓墨看了陆非鱼一眼,两人眼神相汇,所有的所有,尽在不言中。   小黑还趴在一旁,此刻却为这对有情人流下了它的猫泪,哭得不能自已。   ……   几天之后,陆非鱼回了原身的家一趟,便在卓墨的哄骗下踏上了送赵月琪一起去轮回的路。   “人死了难道不归阴间管吗?你们就任凭这些鬼在人间游荡?”陆非鱼瞥了身边的卓墨一眼,手指轻轻捏上了怀里小黑的耳朵。   “当然要管,时机未到,人手不够。”卓墨沉思着开口。   陆非鱼挑了挑眉,脸上有些怅惘,“赵滨去自首了,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宁筠还有来生,那潘海霖呢?鬼死了之后又是什么?”   那天晚上,潘海霖在宁筠的尸体前面自我毁灭了。   “鬼死了便是虚无。”卓墨声音悠悠,“不过,执念有时候也能超脱天地法则,兴许……他们能再见面也说不定。”   这明显安慰的话让陆非鱼撇了撇嘴,随即便将这份有些酸涩的情绪压在了心底,眼角带上了笑意,“话说你的阴间朋友叫什么?你是倒霉鬼,你的朋友该是什么鬼?”   “……”   卓墨表情复杂。   “别说话,让我猜一猜,”陆非鱼嘘了一声,脸上笑意渐浓,此时傍晚红霞灿烂,他的笑脸也愈发明媚,“倒霉鬼……吊死鬼?饿死鬼?水鬼?……哪一个?我猜对了没?”   “喵——喵——”哈哈哈,没错!不过主人的朋友都可难看了!   “你看,小黑说我猜对了。”此刻陆非鱼奇异地听懂了小黑的喵语。   卓墨朝陆非鱼看了一眼,瞳孔里只剩下一人一猫,脸上的表情愈发柔和,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小黑心碎,“你的减肥计划从今天开始吧,晚上的小鱼仔没有了,我会好好的督促你。”   “喵——喵——”主人,你怎么能这样!   卓墨但笑不语,有些幽静的古道上两人一猫正开始着他们新的旅途。偶有几声猫叫和笑声传来,瞬间便愉悦了人们的心情。 第101章 从小倌到皇后1   “哎呀,冤家今天怎么才来啊?”   “小乖乖,今儿个我不是来了吗?……也不知道今儿个月白公子会不会出现?”   “得了吧,你还敢肖想月白公子啊!死样!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行行行,小宝贝,今儿个本大爷一定好好疼你!只疼你,哈哈!”   ……   “哟,这是李公子啊,快请进来!奴家可是等您好久了~”   “起开起开,我可是来求见月白公子的!上次他那一首《水调歌头》可真是脍炙人口,令我等读书人汗颜啊!”   “那好吧……月白公子今儿个怕是不得空出来,公子要不先进去等等看?”   “若能得月白公子一见,就是等上十年八年又有何妨?!”   ……   天齐皇朝元历五十三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京城内外一片繁荣之景。   天齐民风开放,从官员大夫到平民百姓之流皆好男风,这甚至已经成为一种社会潮流。临风阁乃是京城最大的男风馆,地处南街和北街交界处,其中南街多为官家宅邸,北街又是富家商人的住处,虽然临风阁隔得稍远一些,也足以可见它的后台之硬。   精致的阁楼式建筑,阁内雕梁画栋,以檀木为柱,以珍珠作帘,前厅美酒美人,笑语欢歌;后院假山流水,绿树红花。有闹有静,雅俗共赏。   至于这三层阁楼,这第一层是为寻常商人百姓服务,这一层的小倌卖笑卖身都只要客官出手够大方;第二层则是为达官贵族服务,这层的小倌嘛大都只卖艺,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是略通一二,附庸风雅赋诗作词不再话下,自然他们服务的客人也是上了一个档次;至于这最后一层,平常身份的人倒是见一面也难,其中住着的累尘公子不仅面如冠玉,更是才华横溢,倒是深受一班文人骚客的追捧。   不过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你看这累尘公子的对手现在不就来了吗?   掬文宴上这临风阁另一公子韩月白横空出世,以一首《水调歌头》可是让在场的文人拜服不已,更有当朝探花郎自叹弗如,从此临风阁月白公子一时风头无两,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此时夜色渐深,正值皓月当空,可临风阁里一片歌舞升平,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第一层门外还站着好些个涂脂抹粉,姿态妖娆的男子吆喝过往的行人,无所谓尊严,只为生活罢了。   陆非鱼身穿一袭宽大的青色长衫站在窗前,如墨长发只用一根白色玉簪绾住,从身后看,端得是一个风姿俊秀,令人遐想无限的少年郎。   他此次的身份,便是已经“过气”的杜累尘。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陆非鱼转头看了一眼,耳边突然传来这临风阁里鸨娘的声音,“累尘,妈妈我进来了啊?”   “进来吧。”   陆非鱼声音淡淡,随即坐在了雕木桌前,拿起桌上西域传来的玉杯便为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淡黄的茶色和白玉杯色泽对比明显,霎时间热气缭绕,茶香扑鼻。   临风阁的鸨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她一进来便瞥见了坐在桌前的陆非鱼,真是好一个美男子。眉目如画,玉树芝兰,他只是坐在那里,便自动虚化了身后的背景,让人再也看不见其他。   可惜了,这可是个傲气的主呢!   鸨娘压抑住了心中那一丝荡漾,视线停在了到陆非鱼指尖的白玉杯上,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亲和。   “累尘,前两天妈妈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啊?你考虑好了没有?”鸨娘一屁股坐上了陆非鱼旁边的位置,鲜红的指甲映着手中的粉色的绢帕,倒是别有一番……品味。   陆非鱼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沉默不语。   鸨娘见他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逐渐冷了脸色,“不是我说你,累尘,你还当自己是那个官家少爷呢!我告诉你,竟然入了这临风阁的门,你这一身可就带上了临风阁的烙印,你还想着张小侯爷能带你进府门不成?别说这临风阁里的男子了,就是外头身家清白的男子不也都是玩玩而已?你既绝了和女子在一起的路,怎就不能安安分分地?!”   陆非鱼吝啬施舍给款款而谈的鸨娘一个视线,手中茶杯升腾的雾气萦绕在他的眼前,指节分明的手指与玉杯相称煞是好看。   鸨娘见他仍然不开口,声音便带上了几分怒气,“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都到临风阁多少年了,怎地连这点事都不懂?还真当别人赏脸尊你一声累尘公子就当自己真是公子了?!你父亲当初可是犯了重案,要不是你还有这张脸保了你一条命,你当你还有今天?!我告诉你,这临风阁可是救了你,你若是不知好歹……”   “我去。”   陆非鱼倏然打断了鸨娘的话,一口便将杯中的茶饮尽。   “啊?”鸨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脸上便回复了之前的笑意,“这样才好嘛!贵人府上相邀,据说侯爷也是惹不起啊,这次你不让临风阁为难,妈妈我一定在老侯爷面前替你说说好话,说不定老侯爷心一软便也同意你和小侯爷的事了!”   鸨娘脸上笑开了花,大概是脸上的粉扑地太厚的缘故,陆非鱼隐隐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渐渐皱起了眉。   不过是个花楼里管事的,竟还想为他在侯爷面前说好话?这是当他是白痴?陆非鱼心中嗤笑一声,却并未开口。   “我说累尘,你就放宽心吧!那个贵人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这偌大一个京城可就请了你和月白二人,到时候就算你跟张小侯爷的事情没了着落,这次好好把握机会也是可以的,说不定可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鸨娘语气兴奋地自说自话,话里话外与有荣焉。要知道若是这次这韩月白或者杜累尘能有一人能入了那贵人的眼,怕是从此她在这京城都已经横着走咯!哟呵呵呵……   不过她个人还是比较看好那韩月白的,有气质有才华,最重要的是能抓住机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那讨好人的活儿也学得有模有样,真是天生就吃这碗饭的,怕是前途无量啊。   鸨娘心里暗暗思忖着,有些幸灾乐祸地瞥了身边的陆非鱼一眼,嘴上说得却是极好听的,“累尘啊,这次去你也不用准备什么,凡事多配合月白,你们也算这临风阁里的兄弟了,互相可要好好照顾!”   “天色晚了,累尘想要早点休息了。”陆非鱼下着逐客令。   “这……那你可得好好休息,明日那贵人府上来接,你可得养好了精神!”   鸨娘再次叮嘱,见陆非鱼没有看她,也只得愤愤然地离开了。   陆非鱼扫了一眼鸨娘离去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良久,这才开始回忆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大概……也是一个较为狗血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主角便是鸨娘口中的月白公子,韩月白,或许该说是穿越之后的月白公子才对。   原身名叫杜累尘,幼时父亲曾任大理寺卿,总管京城法度,后来却因为一起重大贪污受贿案被判斩首,家人千里流放,至亲之人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而杜累尘却因为幼时伙伴张小侯爷张昭的帮助得以生存,虽然是以男妓的身份待在这临风阁里。   父亲冤死,家人流放,自己也身陷囹圄,杜累尘心高气傲却命比纸薄,身为人子,不能为父亲洗刷冤屈;身为丈夫,却供人赏玩;身怀大志却又壮志难酬,他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每天一杯烈酒下肚才能入睡。   杜累尘的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韩月白的出现,韩月白是杜累尘郊外踏青时所救的一个奴隶,当时韩月白重伤在身,杜累尘一时心生恻隐之心便将他带回了临风阁,且让张小侯爷帮忙消除了他的奴籍。   韩月白伤好之后,杜累尘本想将他送离这是非之地,却没想韩月白势要在他身边为奴为马,不肯离开,杜累尘只得满足了他,从此韩月白便跟在了杜累尘的身边,渐渐地,韩月白也因为其姣好的容貌被众人所知,更是在鞠文宴上一举成名,将杜累尘这昔日的主人踩在了脚下。   真正的剧情便从刚刚鸨娘口中贵人相邀开始,这贵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当朝皇帝梁帆,此次他邀他们二人前去王府本只是为了羞辱昔日的弟弟,却没曾想为两人的美色所迷,遂将他们秘密带进了宫中。   韩月白日渐受宠,并开始了和后宫的女子斗智斗勇的过程,杜累尘却是一心求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才是最好,反倒成了梁帆心里的白月光,如此韩月白又怎能接受?   于是一场阴谋之后,杜累尘因为谋害皇嗣被杖杀,韩月白逐渐取代了杜累尘在梁帆心中的地位,最终竟在梁帆的苦心孤诣下成了后宫之主,一国之后。   “呵……”   陆非鱼简直要被这剧情跪了,要知道虽然天齐皇朝男风盛行,但是也只限玩玩而已,大家心照不宣,毕竟男子可没有传宗接代的功能,而世家大族哪怕升斗小民都将后代子孙视作重中之重,怎可能让男子以女子身份登坐大雅之堂?   这个世界的主角总算正常了,宁筠跟韩月白一比怕是要哭啊,这主角光环一亮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陆非鱼睁眼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突然在想到明天即将要见的那人的时候,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点,随即安稳地沉进了梦乡。   此时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月光透过窗口洒下一地碎玉,其中几块落在了安眠之人的床沿上,仿佛在传达着它无声的祝福:“好梦。” 第102章 从小倌到皇后2   “咚——咚——咚——”   或许是这房间的床太舒服,陆非鱼第二天是日上三竿还未起来。原身向来随性傲气,平日里也不会有谁会来打扰他,今日这外头的敲门声倒真是锲而不舍。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非鱼总算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不紧不慢地刚刚穿好自己的衣服,门外的人终是忍不住地将门推开了来。   正是自那掬文宴后再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的韩月白。   长眉若柳,肌肤如玉,右眼眼角旁一朵梅花开得正艳,那是原本的伤口处留下的疤。月白月白,他身上这身白衣倒是十分合他,行走间墨发飞扬,与身上的白衣相称,倒也别有一番雌雄莫辩的美态。   只是他的手上……正端着一盆水,盆沿上挂着一块雪白的绢帕。   陆非鱼眼神微闪。   “公子以往这个时间是早就起来了的,月白没有打扰公子休息吧?”韩月白将水盆放置在桌上,随即笑脸相对陆非鱼,“不若月白伺候公子洗漱?”   原身杜累尘一向不喜欢有人随身伺候,起居小事都是自己躬身,但是韩月白坚持以仆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的时候,这些小事倒是一直由他抢着做。至于之后韩月白“忘了”这回事,杜累尘倒是乐得轻松不少。毕竟在他心里,他又不是那些娇嫩的女子,何须事事都都要旁人帮忙?   “月白今日的身份今非昔比,累尘现在再要指使你怕是要被人骂死了!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陆非鱼调笑着说,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接过韩月白手中帕子,浸没在了温热的水中。丝毫没有注意韩月白因他一句话已经变了的脸色。   真当自己还是他的主子呢!现在他们二人可是平起平坐了,若不是因为今天他又事相求,又何至于放下自己的身份!   “公子说得哪里话,月白的才学可比不上公子一二,只不过是大家赏识才让月白这鱼目和公子这珍珠混在一起了,让月白好生惭愧!”尽管心里是那般想,面上韩月白却是极尽追捧之能。   濡湿的绢帕从陆非鱼指缝间擦过,十指白皙修长,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莹润细腻。   韩月白眼中的妒色一闪而过。他穿越而来的这个身份只是一个奴隶,小时候也只是贫困农家出身,即便已经好好养了些日子,加上他擦上了一下女人才用的脂粉,这才使得自己的皮肤好了一些,若是细看,总归是比不上眼前这人的。   “公子今日可知是谁邀我们过府,月白第一次面对此等境况,实在有些紧张。”韩月白开口道。   要说诗词歌赋,他脑子里那些东西唬唬人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怕就怕这请他们去的“贵人”不按常理出牌,若是让他弹琴作画,只怕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陆非鱼沉默不语,韩月白便有些急了,“公子,其实月白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公子也知道月白少时只好读书,对于其他一些技艺实在不通,月白是想恳求公子,若今月白遇上为难之事,还请公子为月白解围。”   韩月白话音未落,便走上前向着陆非鱼行了一礼。   “自然。”陆非鱼坦然受了这一礼,嘴角上扬笑得有些张狂。   至少在韩月白看来是这样。   他是穿越而来,穿越前正被自己的前男友甩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之后便到了这儿。   他原本便是个gay,还是个受,在他原来的世界里社会对同性恋情的接受度不高,更何况他还只有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是以想要找个优质攻的难度就更大了。   至于那个前男友则是韩月白一个学长,被甩也是因为那个贱人劈腿了,没想到上天还是怜悯他的,让他到了这儿!   初始过来的时候他可是因为自己满身的伤和这个身体的奴隶身份担心地要死,伤好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不仅如此,竟还碰上了杜累尘这样的烂好人主动求人消了他的奴籍!   想到了传说中主角穿越定律,韩月白简直不要太兴奋。   最开始在杜累尘的悉心照顾下,他还以为自己这么快就碰上了自己的主角攻,只是之后得知了杜累尘的身份之后,他到底是彻底死了这条心。   他千辛万苦地穿越过来,还带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脑子里那么珍贵的思想财富就配这么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攻?这他可不能干。   但是在受伤的那段期间他倒是见了不少达官显贵,富甲豪绅一掷千金只为求见杜累尘一面,以至于伤好之后他便坚持跟在杜累尘的身边。   天齐皇朝重文轻武,民风开放,既然杜累尘能凭借几曲几赋成为高高在上的累尘公子,他脑子里那些个诗词歌赋可全部都是历经岁月流传的“精品”,杜累尘能做到的,恐怕他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如此,又何乐而不为?   若是他有个其他的好身份,自然离开这临风阁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没有。走科举的路子是肯定行不通的,至于让他做个贩夫走卒他又怎么甘心?思来想去,这临风阁倒是他最好的容身之所,至少接触的人便不是一个档次。   你看,他的机会不是很快就到了吗?掬文宴上他可是一举成名,现在嘛,从鸨娘的话里话外的忌惮,想也能想到今日宴请他们的必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今日,他可得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想到这里,韩月白又看了身边的杜累尘一眼。即便对这个所谓救命恩人喜欢不起来,但是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杜累尘虽然自视甚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既然他答应了他,怕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会做到。   “咚咚咚——累尘,月白,你们可是都在里面?快开门,外头来接你们的轿子可是都准备好了!”门外的鸨娘穿着华丽,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小菊花(冷漠脸):我做错了什么……   房间内的陆非鱼和韩月白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门。鸨娘见他们二人都已经收拾好走了出来,脸上笑意愈浓,“快快快,这是刘大人,他呀,会带你们过去的。”   陆非鱼朝鸨娘说的刘大人看了一眼,身着常服,面白无须,右手还捏着万年不变的兰花指,这……便是梁帆身边的总管太监刘忠吧?   “月白见过刘大人!”   早在鸨娘话音刚落下,韩月白便迎上了前去,一个大礼行得倒是丝毫没有折扣,那刘忠原本冷着的一张脸也逐渐带上了笑意,余光却瞥到了一边没有任何动作的陆非鱼,随即轻轻咳嗽了一声。   “累尘!发什么愣呢!快见过刘大人啊!”身边的鸨娘一急,连忙抬手撞了撞陆非鱼的胳膊,一边向那刘忠解释道,“这段时间累尘身子有些不好,如有冒犯,刘大人还请不要见外!”   见身边的几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陆非鱼朝着刘忠轻轻点了点头。   “哼——”明显不满意陆非鱼态度,不过刘忠也并未再多说话,随即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韩月白,脸上重新有了笑意,“跟着咱……我走吧,贵人们可是还在等在我们呢!”   一行人并未从临风阁的前门出去,反倒寻了个不显眼的后门,鸨娘恭恭敬敬地将他们三人送上了三顶软轿。   不愧是天启皇朝的都城,陆非鱼坐在软轿里外面的喧嚷之声并未有丝毫减弱,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安王府……”望着眼前匾额上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陆非鱼从轿子里走出,忍不住一声呢喃。   他的面前是一座气势辉煌的建筑,两座石狮栩栩如生,威严肃穆,只是这府门前只有两个士兵守卫倒是显得单薄了不少。   一切,都在向着剧情发展。   韩月白同样知晓了面前自己所在的地方,难不成是那个当今帝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安王请他们过来的?   韩月白心中一颤,正想着怎样能全身而退,之前和颜悦色的刘忠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股冷汗从韩月白的后背生出。   “既然来了,就随咱家进来吧!”刘忠总算没有遮掩自己身份,兰花指都翘上了自己下巴处,一步一颠腰,当真是……风姿绰约。行到一半,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眸色幽深,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咱家是什么人你们不用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关乎着你们头上的脑袋!”   韩月白的头低得更深了。   两人随着刘忠进了府门,明明是个亲王府,可里面的修葺却是不怎么华丽,过往奴仆也是甚少,整个安王府都蔓延着一种萧条之感。一路跟着刘忠穿过假山清池,又顺着他走到了游廊尽头,陆非鱼这才隐隐听见一片喧闹之声。   “这可是主子爷特地给安王请来的这京城最好的戏班子,你们今天可有眼福了!呵呵……”   刘忠娇笑一声,脚步却并未慢下来,一直到了眼前的空旷之地。   台上的几个戏角正唱着词,只是这戏倒是没怎么选好,期期艾艾的声音一传进陆非鱼的耳朵便让他有种皱眉的冲动。   台下只有两个座位,座上的两人一人穿紫,一人墨蓝,旁边摆了不少美酒佳肴,丫鬟仆人也都侯在了两人身后。   陆非鱼和韩月白并肩静静地跟在了刘忠的后面,直到刘忠行至那紫衣男子的身边悄声说道,“主子爷,您要找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哦?”   紫衣男子终于转过了头,将刘忠推到了一边,眼神停在了两人身上。 第103章 从小倌到皇后3   “的确是色若春晓,清雅出尘呐,”紫衣男子声音带着些许轻佻,腰间的龙纹玉佩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泽,他手指一甩,手上以金玉为柄的折扇便打开了来,“你就是写出那‘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韩月白?”   韩月白心中一喜,正想上前作答,抬头却正见面前男子的视线正对身边的陆非鱼,霎时间脑子里百转千回,终究是不敢朝前稍移半步。   “这位大人,您认错人了,我身边这位才是您要找的月白公子。”陆非鱼双手抱拳朝紫衣男子行了一礼,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认错了?”梁帆有些惊诧,原本躺倒在椅背上的身子也坐直了些,将手中折扇指向了低着头的韩月白,“你,抬起头来!”   韩月白抬头望了梁帆一眼,随即便跪倒在地,“月白拜见大人,大人万安。”   “你知道我是大人?”梁帆饶有趣味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不是传言你们临风阁的累尘公子最是目无下尘吗?怎地到了你这里既不知我身份便向我行这么大的礼?”   听见梁帆的质问,韩月白一时过于紧张竟不知如何作答,原本低着的头一抬便正对梁帆的视线,即便身上早已冷汗涔涔,终是勉强冷静下来,“这是安王府,方才刘公公并未多加掩饰自己的身份,想来您不是安王爷定也是王爷贵客,这两者之间您无论是谁,月白应当是要行此等礼节的。”   “不错,倒是能言善辩,起来吧!”   梁帆轻轻一挥手便让韩月白站了起来,也并未怪罪他身后只鞠躬行礼的陆非鱼,只将自己身侧的茶杯端起来轻抿了一口。   从陆非鱼一行三人进来,另一座位着墨蓝衣裳的男子始终一言未发,甚至连眼神都一直放在前方的戏台上,目不斜视。   梁帆见梁启这般没由来地一阵怒气上涌,他这好弟弟的性子倒是成了残疾都未曾改变,着实让他恶心地慌。   “启弟,皇兄说今日要给你的惊喜可是带来了啊?你就不赏脸看看?”   安王名为梁启,加之梁帆口中的“皇兄”二字一出,韩月白不由瞪大了眼眸,不由自主地便再次跪在了梁帆面前,身后的陆非鱼也顺势下跪,“参见皇上,草民眼拙,还请皇上恕罪。”   “行了,你们二人都起来吧,不知者无罪嘛,朕不会怪罪你们的。”   虽是在对陆非鱼二人说话,梁帆却一直将视线放在对面的梁启身上,后者终于转过了头来,只是仍未向二人跪着的位置扫一眼,“皇兄客气了,臣弟向来不喜这些东西,只怕是要让皇兄失望了。”   “你——”   见梁启如此不识抬举,梁帆怒意上涌,猛然伸手一拍桌子,瓷器晃荡着发出哐哐的声音,水渍从杯中溅出打湿了梁帆的裤腿,陡然间戏台上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大大小小地跪了一地。   “主子爷,您息怒,息怒!”   刘忠战战兢兢地轻拍了一下梁帆的手臂,后头有丫鬟连忙递上了帕子,刘忠接过后蹲在了梁帆的脚前,在那几点湿痕上擦了又擦。   事情的始作俑者却始终端坐在椅子上,像个没事人一样。   梁启这个样子,无疑又让梁帆心中的怒气加重了几分。只是经过刘忠那一下轻拍,他的理智总算也回来了。虽然他本意也只是想羞辱昔日这个自己只能仰望的身为太子殿下的弟弟,只是没想到哪怕梁启已经没了一双腿,没了高高在上的身份之后还是如此桀骜不驯。等着吧,等着……   想到那个隐约的可能性,梁帆好容易才将心中的暴戾压下去,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笑脸,“启弟,皇兄刚才失礼了,但是皇兄实在是担心你啊!”   梁帆这句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若是梁启怪罪他倒是不体谅兄长的拳拳真心了。   “无事,我知晓皇兄的心意。”   梁启轻点了一下头,似是而非地应道,只是这“心意”到底是什么“心意”却不得而知了。   “那就好!那就好!”梁帆笑得开怀,视线左右环顾了一圈,“起来,起来!你们也接着唱!”   台上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比之之前的唱腔又失了几分水准,还好台下的两人明显都不在意,反倒躲过了一劫。   “刘忠,赐坐。”   梁帆的视线再次转移到了陆非鱼二人身上,接着便吩咐了刘忠。位置马上就准备好了,两人谢恩后依次落座。   “你们二位今日不必拘泥,将朕和启弟当作普通人便可。说实话,月白公子那一首《水调歌头》朕当真是喜欢得紧啊,乍一品奇妙瑰异,意境开阔;再一品自有真意暗含其中……无穷无尽,妙不可言呐!”梁帆晃着手中的折扇,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多谢皇上喜欢,月白……受之有愧。”   韩月白又欲再跪,却是被梁帆手中的折扇给抵住了下巴。眼前之人紧抿着嘴唇,阳光下他的肌肤白得几近透明,一双狭长的凤眼水光潋滟,眼角上方那朵梅花衬得他别有一番艳色,梁帆眸色渐深。   “都说了君子相交,月白何须如此多礼?”一阵沉默之后,梁帆终于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月白不仅词做得好,这生的也是极好的。”   梁帆的声音没有丝毫收敛,尾音渐长带着撩人的暧昧,手中的折扇顺着韩月白的下巴一寸寸地滑上了他的脸颊,最终停在了右眼角的梅花上。   “月白……月白……谢皇上谬赞。”   韩月白这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从喉咙里带出来的压抑之感倒是加重了这股媚人之意。梁帆眼中的欲望一闪而逝,随后便被深深隐在深处,他撤下了手中的扇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今日阳光正好,不若二位公子赋诗一首,也让我和启弟二人欣赏欣赏如何?”   “……这……”   韩月白猛然抬头双目圆瞪,全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皇帝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他来之前着实预见到会有关于自己才学的考量,心里本想着自己到时随意作首诗也就罢了,到时候又是一次声名远扬的好时机。但是此时说话的人是皇帝,若是他非要出题怎么办?自己又怎能推脱?再者他若是回答得文不对题……   韩月白心里一阵忐忑,随即便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陆非鱼,只期盼着他能开口拒了这要求。   陆非鱼优哉游哉地静默不语。   见他这边无望,韩月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祈祷,冷汗已经浸湿了他整个脊背。   像是没有看到韩月白的为难之色,梁帆视线扫了一圈,随即便指着一旁几盆开得正好的红牡丹道:“就它如何?牡丹是花中之王,国色天香,想必你们二人也是喜欢的。”   梁帆话音未落,韩月白心下一松,胸口悬着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他只朝那牡丹扫了几眼,开口便道,“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绿艳红衣……春色岂知心……好好好!月白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这出口成诗怕是我泱泱天齐皇朝的第一人了吧?哈哈哈……”   梁帆朗声大笑,身侧的梁启也转过了头来。他的视线在韩月白身上停了一瞬刚想移开,眼角的余光却是瞥见端坐一旁的陆非鱼,一时竟有些怔愣在那里。   听见梁帆的笑声,韩月白心中的担忧总算尽数散去,更是升起了几分得意。随即便向旁边的陆非鱼看了一眼,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皇上过誉了,其实论才学月白是不及累尘公子一二的,此番实为抛砖引玉罢了。”   韩月白一开口便将梁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陆非鱼身上,后者随即便冲着陆非鱼道:“哦?既然月白如此推崇累尘公子,不若累尘你也赋诗一首?朕可是好奇地紧啊!启弟,你说怎么样?”   “我也很好奇。”   本来梁帆只是顺嘴一问,却是没想到梁启真的开口了,这下子梁帆也是真来了趣味,看着陆非鱼目光灼灼。   “诗词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日累尘手拙,若是“信口开河”怕是要贻笑大方了,还请皇上和安王殿下恕罪。”   原身是能作诗的,陆非鱼也能,只是这“出口成诗”怕还是比不上韩月白的,既是这样,倒不如不作,兴许还能少一点麻烦也说不定。   看这梁帆看着韩月白的眼神便知道了。   “朕让你做首诗竟还推三阻四的……”   梁帆的声音里隐含怒气,只是他话未说完,倒是被梁启打断了来,“你说得不错,诗词趁兴,若只是为作诗而作诗,无论诗作如何,总是少了两分灵气,多了两分匠气。”   梁帆冷厉地看了梁启一眼,后者却似看不见他的怒意,梁启三番两次让他如此狼狈,到底将他这个帝王的尊严放在了哪里?!   梁帆实在是有些克制不住了,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筹谋……他终究还是忍了这气,却是一刻也在这儿待不下去了,“启弟这般认为倒是我这做皇兄的错了,既如此,启弟好好在府上休养,毕竟你这双腿可是……好了,皇兄不再说了,待到皇兄有机会再来看你。”   梁帆站起身来一甩袖袍便大跨步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刘忠紧紧地跟在了其后,更有两个跨刀侍卫一左一右随身保护。   “恭送皇上。”梁启像是没听见他话音里若有似无的讽刺,轻轻点了点头。   “恭送皇上——”   其余众人也皆跪倒在地。   见梁帆的身影渐行渐远,梁启一挥手台上戏角便散了去,跪在地上的奴仆也都站起了身来。张力推着他的轮椅刚刚行至陆非鱼的身边,梁启正想开口,原本已经走了的刘忠却是又转了回来。   “奴才叩见安王殿下,皇上刚刚想起来诗词上还有些疑问想要请教月白公子,遂叫奴才来请,安王殿下……”   刘公公像是捏着嗓子一般的尖细声音着实让陆非鱼听着有些不习惯。   “既然是皇兄叫你来请的,你自请便好了。“梁启淡淡地扫了还跪在地上的韩月白一眼,后者急忙向他行了一礼,“安王殿下,月白告退。”   韩月白站在了刘忠身边,刘忠却是并未着急离开,接着开口道,“安王殿下,皇上还想让奴才跟您说一声,周朝进贡的那几个美貌女子已经学好了皇家礼仪,过上几天便会送到您的府上。”   刘忠话音未落,陆非鱼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轮椅上的梁启。 第104章 从小倌到皇后4   不知道怎么地,在这么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梁启心里竟无端生出了几分心虚的情绪。   “我知道了,替我谢谢皇兄。”   他神色未变,勉强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到了刘忠身上。   事实上自梁帆登基之后就没少往他这府上送过美人,无论是男是女,每次梁启都是欣然接受,毕竟,这美人的用处不就是他这好哥哥送来羞辱他的吗?他若是拒了,只怕梁帆便要变本加厉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双腿残疾的废物啊。梁启脸色微沉,暗黑的眼眸深如幽潭。   刘忠抬头看了一眼心头震颤转瞬便低下了头,急急朝他行了一礼,“奴才一定会转告皇上的,奴才这便带着月白公子告退了。”   他话音刚落,便带着韩月白一前一后地离开,直到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梁启这才转头看向了正站在眼前的陆非鱼。   “杜累尘?”   “是,王爷。”陆非鱼不紧不慢地双手抱拳回应。   梁启抬手示意身后的张力,张力推着他的轮椅又朝着陆非鱼的方向前进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近,梁启静静地端详着陆非鱼的脸许久,这才开口道:“杜庆朝……是你什么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非鱼也抬头大大方方地与之对视,面前仍是那张他看了大概千百年也没有看腻的脸,“杜庆朝正是家父。”   得到陆非鱼肯定的回答,梁启又沉默了一瞬,“你现在是待在临风阁?”   “是。”   梁启垂下了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非鱼静静站在一边并未多言,事实上他也没有料到梁启竟然能认出原身的身份。   原身的父亲杜庆朝于四年前获罪,同年十六岁的杜累尘在张武泽张小侯爷的帮助下逃过一劫,却是以罪籍的身份待在了临风阁直到现在。在原身的记忆里,可是没有半分这个昔日太子的影子,甚至都没有听杜父提过一句。   那……梁启又是从何得知他的身份?   陆非鱼虽有疑问,却是并未问出口,该他知道的东西他迟早都会知道的,不急在这一时。   此时原本侯在这庭院前的丫鬟仆人也都散开了去,除了陆非鱼这三人外,便只有这庭院的边角处站着几个侍卫了。没了两人说话的声音,这偌大一个庭院里分外静谧,比之刚才的喧嚷可谓两个极端。   “王爷——”   “王爷!”   过了好些时候,陆非鱼见梁启貌似已经神游天外,正想着开口请辞却是被正急冲冲从游廊跑来的侍卫打断了话。   随着侍卫这么一叫,梁启总算而已回过了神。   陆非鱼闭口不言,那侍卫站定之后便急忙跪在梁启面前接着道,“王爷,外头有一个自称是张小侯爷的人要闯进来,我们拦都拦不住!”   “怎么!难道安王爷还不欢迎我?”   侍卫话音未落,陆非鱼便听到了一道这身体格外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还带着两分吊儿郎当的恣意。   众人的视线皆移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一件冰蓝色衣裳的男子正迎面走来,身形较之陆非鱼相差不多,一侧额角一小缕长发垂落,倒也掩了两分他看着有些稚气的俊脸。   “小侯张武泽,叩见安王殿下。”行至梁启跟前,张武泽一掀自己的衣裳袍角,便向着他跪着行了一礼。   “免礼。”没有计较张武泽之前那句话的冒犯,梁启声音淡淡,“小侯爷今日来启府上可是有事?”   “啊?无事无事,只是我今日遍寻累尘不见,听闻是王爷请累尘来你府上做客,我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累尘回来,心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还以为他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便心急火燎地便寻来了,哪曾想累尘竟还在王爷府上!”   张武泽轻笑一声,开口解释道。随即便暗暗朝陆非鱼眨了一下眼睛,惹得陆非鱼无奈地皱了皱眉,嘴角的笑意却是分外明显。   原身和张武泽一起长大,当初杜家出事的时候他也只是稚龄,为了救下他这条命,张武泽甚至在老侯爷面前以死相逼,虽然这些张武泽从未在原身面前提起过,但是杜累尘心里却是无比清楚的。   只可惜在原来的剧情里,杜累尘被梁帆带进了皇宫,张武泽想要救他却是再也没有办法了,老侯爷为了避免张武泽招惹下大祸,便以会暗中保护杜累尘的性命为条件,将他送进了军营……这一去,直至杜累尘死了也没有回来。   “既如此,”梁启转过了头,“赵方,送小侯爷和杜公子出府。”   “是,王爷。”那边一个侍卫领命而来,随即便在陆非鱼二人面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侯爷请,杜公子请。”   “小侯告退。”   “草民告退。”   陆非鱼和张武泽齐齐朝梁启行了一礼,便并肩跟在了赵方的后面离开。   “再待一段时日吧……”看着陆非鱼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梁启这才移开自己视线,眼神意味不明。   ……   一路出了府门许久,张武泽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距离较远的安王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猛地抬手搂上了身边陆非鱼的肩,“怎么样!今天没出什么事吧?那个老太婆还想瞒着我不告诉我你去哪儿了,本侯爷轻飘飘地砸了她几个玛瑙花瓶总算才说了实话!哼,我当她口头能有多紧呢!”   只怕你口中的“几个”旁人眼中可不知是多少了,更何况,那可是你自己家的钱啊!少年!对于张武泽的性子,陆非鱼已经无力吐槽,不过原身有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陆非鱼嘴角勾了一抹笑容,“无事,今天请我和韩月白的并未是安王殿下,而是皇上……”   “什么?!皇上!”张武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那我刚才那会怎么没看见?你也就罢了,那个狼心狗肺的韩月白竟也入了梁……皇帝的眼?”   “行了行了,韩月白也并未对我做什么,再说他的‘才华’也是实至名归,你要在这么说旁人也只会当我嫉妒没有容人之量了,”陆非鱼连忙安抚了几句,张武泽在当初原身刚刚救下韩月白的时候就明确地表示过自己的不喜,现在想来他的眼光倒是比原身好得多了,“你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而且……”   陆非鱼故意笑而不语。   “而且什么?”张武泽急急问道。   “而且……今天韩月白在皇上面前出口成诗,引得龙颜大悦,说是想要请教他关于诗词方面的学问,将他一起带进宫了。”   “你说什么?!”张武泽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八度,此时他们正走在街上,惹得行人竞相侧目。   张武泽的眼神在左右扫了一圈,总算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皇上他……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你说呢?”   “这……这……这可是皇帝啊!”张武泽瞠目结舌,“他就不怕言官闹翻天?”   “你想多了!”陆非鱼负手而立,眉梢挑了挑,“正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有无数个理由将韩月白带进去,言官又算什么?你不是忘记了吧,我们的这位新帝可是个有恃无恐的主,谁要是做了那出头鸟,怕是……”   陆非鱼话未说完,转头深深看了张武泽一眼,未竟之意不言而喻。   身为皇家子嗣,梁帆的兄弟自然是不少,但是现在只要梁帆不要犯天下众怒,这皇帝的位子他总能做得稳稳当当地!   至于为何?这梁帆的兄弟虽多,只是却像是受不住这天家尊贵之气一般,个顶个地要出点事。   比如——大皇子早夭;四皇子生来便是体虚之态,现在也是吊着一口气在那儿;五皇子意欲谋反早已被先皇贬谪,前两年便郁郁而终了,六皇子天生痴傻,先皇驾崩之后他跟着其母妃前往贫瘠的封地了;至于这七皇子嘛,早些年便看破红尘堕入了空门;还有最后的八皇子……现在应该还是个娃娃。   梁帆和梁启算是这些个皇子中唯二能接任皇位的,梁帆是老二,梁启是老三,然而自梁启出身之时他便被封为太子了,立嫡立长,先皇的长子已亡,而梁启便是这嫡了。   他自小便聪慧非常,又兼君王气度,先皇对他也是十分喜爱,小小年纪便已经让不少朝中大臣折服。若是没有四年前那次意外,梁启做这天齐皇朝的皇位可谓是众望所归。   可惜四年前戎狄来犯,先皇为了鼓舞士气,命梁启以太子身份随军出征,那一场战争打得轰轰烈烈,天齐的将士们也不负众望凯旋而归,只是……在回程的路上梁启先行的那一行队伍遇上了山崩,梁启……也因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皇帝是为天子,怎么能是一个有腿疾的人?从此,梁启便彻底与皇位绝缘。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陆非鱼心中突然一阵怅惘。   “哎!哎!累尘,你想什么呢?”正当陆非鱼想得入神之际,张武泽抬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无事,”陆非鱼将自己的情绪收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打落了张武泽的手,“你刚才怎地那么对安王说话?就不怕他怪罪于你!”   “我当时一时情急嘛——再说了,安王也不可能会怪罪我!”张武泽扬着头笑得得意,嘴上的声音却是渐小,“当初安王殿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也见过他几面,那个时候听着他的事迹可是崇拜得不行,据说四年前能赢戎狄的那场战争还是多亏了安王殿下,可惜啊,天妒英才……现在皇上心里还不知怎么记恨安王殿下呢!哎!”   “好吧,今日就算了,以后行事不要那么冲动,今日遇上安王不会怪罪你,改日遇上其他人可说不定了!”   “一定一定,我保证!”张武泽扬手,面上表情十分严肃,“以后一定悉听累尘的教诲,凡事三思而行,行了吧?”   “你啊!”   陆非鱼笑着晃了晃头,原本有些压抑的情绪因为张武泽的耍宝也散去了不少。   见他如此,张武泽也放声大笑。两人的笑声混在一起,在喧闹的大街上也十分引人注目,加之两人出众的外貌,不时有小姐夫人停下来看他们,看着看着一张脸也羞得通红。 第105章 从小倌到皇后5   陆非鱼和韩月白两个人去赴宴,却只有陆非鱼一个人回来,然而临风阁的鸨娘却并未多话,脸上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一样,想必梁帆的人已经通知过她了。   两人一路到了陆非鱼的房间,鸨娘扭着腰肢紧随其后,她这才拈着手中的粉色帕子掩住了嘴角开口道:“小侯爷,你看累尘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早就跟您说过了,哪能出什么事啊!”   “你给我闭嘴!”张武泽突然沉下脸色冷冷喝道,拿起桌上一个玉杯便狠狠摔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四分五裂,震得鸨娘心惊胆颤,急急后退了一步。   “我早早便跟你说过了,这临风阁是我爹的产业不假,你既然知道我是小侯爷,便也该知道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什么了?累尘是我的人,你还敢让他出去赴宴?我告诉你,今日但凡累尘少了一根头发,我定然活刮了你!”   “小侯爷……您息怒,息怒啊!”被张武泽少有的厉色一吓,鸨娘腾地一声便跪倒在地,“小人哪敢不听您的话,您问问累尘公子,这些年他在临风阁可是十足自由的啊!至于今天这事……实在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你今天若是不给我说出个甲乙丙丁来就别想我能饶过你!”张武泽坐上了桌边的椅子,看着鸨娘的视线带着渗人的寒意。   事实上他知道有他在,量这老女人也不敢对累尘怎么样,但是这段时间她可是都要忘记自己是谁的狗了,哼!难道还以为捧了一个韩月白出来就能上天不成?   陆非鱼兀自坐在一边,抬手给张武泽倒了一杯茶,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张武泽的脸上少了两分冷意。   “小侯爷,这事着实不能怪小人我啊……”鸨娘委屈地抬头看了张武泽一眼,随即便拎起手上的帕子抹了抹眼角,“这么长的时间了,难道您还不信我?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我怎么敢让累尘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呢!今儿个这件事实在是小人惹不起啊……为了怕您生气,小人只能去特意请示了侯爷,侯爷也是同意小人的做法的!”   “你这是将我爹抬出来压我?!”张武泽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拍,随即抬起一脚便将鸨娘踹出老远,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一旁的木架上,“我告诉你,我尚武不尚文,今儿个我就算把你打杀了,我爹都不会说我一句话,不过另找个人来替了你的位子便是!”   “小侯爷!小侯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啊……”   第一次见张武泽发这么大的火的鸨娘也是懵了,她哪里能料到小侯爷竟然真的冲冠一怒为男颜!   意识到小侯爷是真正对她起了杀心,鸨娘是彻底怕了,不住地向着张武泽磕头,“砰砰砰”地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见张武泽没甚反应,随即便连滚带爬地到了陆非鱼的面前。   “累尘,你也帮妈妈说两句话啊!妈妈可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啊!你帮妈妈求求情,啊,求求情……”   陆非鱼将桌上的茶杯端起,瞬间茶香扑鼻,轻抿一口,滋味鲜醇,回味无穷,果然好茶。   原身在临风阁待了四年,因为罪籍身份,侥幸逃过一死他也本该是充作官奴,但是那段时间受的打击过大,导致他重病缠身,张武泽为了护他性命便将他送到了这儿,即便名声差了点,有他照拂总也不至于受人摆布,活受罪。   杜累尘虽然明面上是临风阁的“公子”,但因为张武泽的存在刚开始这鸨娘也的确不敢让他受一点委屈,但是后来摸清了杜累尘心里对张武泽的愧疚心思,即便有点什么事也只是瞒着张武泽,鸨娘便也打着自己的算盘了。   别的不说,单说这杜累尘的“头牌”身份鸨娘可没少在暗中出力,甚至利用杜累尘赚的油水也是只多不少。因为不过杜累尘的底线,杜累尘也吝于向张武泽开口。   爱财无可厚非,但是这难看的吃相却是让陆非鱼甚是恶心!   “我有些累了,武泽,今日之事责任不在她,你不若便饶了她吧……”陆非鱼话音未落,鸨娘猛然抬头,眼睛里尽是喜色,岂料陆非鱼嘴角轻勾,接着开口道,“仅此一次,若有下次,武泽再打杀了她也是不晚的。”   在临风阁已经待了接近四年,原身从未叫过鸨娘一句妈妈。即便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他仍然想要守着他最后的尊严。   陆非鱼话音刚落,鸨娘眼中的愤恨一闪而逝,然而她刚想要说话,却又察觉到张武泽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终是嗫嚅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来。   “既然累尘这么说,我今天便饶你一命,你有胆尽可和我爹告状,只是若让我知道了……”张武泽声音渐低,眼睛里淬着寒光。   “谢小侯爷!谢小侯爷!小人不敢!不敢!”鸨娘连着又磕了几个响头,她头上的发髻已经松散,几缕头发飘在眼前,脸上还带着些许脏污,狼狈地紧。   “行了,你下去吧,今天这话你可得好好记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张武泽厉声开口,鸨娘在他的视线下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哈哈哈……”看着房门已经关上,原本冷着一张脸的张武泽陡然笑出了声来,“我说累尘,刚刚我那个气势怎么样?是不是看呆了啊?哎……简直太舒爽了,哈哈……”   “不错,两分气势是有了,不过你真不怕她向老侯爷告状?到时候你怕是又要跪祠堂了!”   说是那么说,实际上张武泽也是不敢随意将这鸨娘打杀的,不说这临风阁早已成了张家主要的花销来源,鸨娘也是深得老侯爷信任,再者,她貌似还是老侯爷一个宠妾的姨母,到时候这枕头风一吹,张武泽挨一顿训斥怕还是轻的。   “不怕不怕,我爹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还敢对我怎么滴!”张武泽灌下一大口茶,“你就别担心我了,我爹帮我在禁卫军里谋了个职位,过几天就要去上任了,累尘,你放心,过不了一年,不!半年,对,就半年,过不了半年我一定能将你这罪籍消了去,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知是茶太热还是怎么地,张武泽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好,我信你。”陆非鱼愣了一瞬,随即扯了扯嘴角笑出声来,“ 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了,自然指望着你,你可得好好干!”   “那当然了!”张武泽将心中的情绪收敛,又将手中的空杯倒满灌了一口,“就算不为了你我也得好好干,我们张家已经不比往日了,除了空有一个侯爷的头衔别的啥也没有,我爹将希望全寄托在了我身上,我混账了这么多年,总得做出点成绩让他看看!”   “应该的……干一杯?”   陆非鱼端起茶杯示意,两人相视一笑,将这茶当成酒喝了个干净。   ……   “砰——砰——砰——”   第二日一早,陆非鱼刚刚吃完早膳便听见了门外的敲门声,他放下了手中的擦嘴的绢帕,“进来。”   推门而入的正是鸨娘,她昨天的伤应该不重,现在已经丝毫看不出来了。   此刻她脸上堆笑,恭恭敬敬地朝着陆非鱼说道,“累尘啊,安王府那边又来人了,现在正在外头候着你呢!我早帮你拒了,可他们不见着你的人便不肯走,你放心,你就开一句口便行了,剩下的我来打发。今天就算豁出这条命去,妈妈也不会让你被他们带走的!”   “是吗?呵……”   陆非鱼一声轻笑,看样子昨天张武泽的那顿火气没白发。不过,老攻竟然主动派人来找他了?本来还想着怎么再入安王府,现在倒是不用费劲了。陆非鱼愣了一瞬,随即便抬步朝着门口走去。   鸨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头。   “见过累尘公子,我家王爷有请,还请累尘公子赏光。”来的人正是昨天送他和张武泽离开的赵方,此时他换了一身常服,这口气……也十分客气。   “自然,还请大人带路。”   陆非鱼朝着赵方轻轻点了点头,随着赵方便想离开,却是被后头的鸨娘猛然间拉住了,声音带着两分着急,“累尘,你……你不是……”   “若是小侯爷问起,你便说是我自己同意的,事后我会跟他解释。”   陆非鱼将鸨娘的手甩开,一路跟着赵方从临风阁后门离去,徒留鸨娘在身后捶胸顿足。进了安王府的时候,梁启正坐在池中心的亭子里赏景。   今日他正穿着一件赤红色衣衫,上面用金线绣着四爪金龙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飞龙入天。他即便只是坐在那里,一身凛人的气势也叫人难以忽视。   与昨日里坐在梁帆旁边的气质淡然的梁启截然不同。   “王爷,累尘公子已经到了。”   “草民参见王爷。”陆非鱼弯腰向着梁启行了一礼。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梁启的视线在他身后的张力和陆非鱼旁边的赵方转了一圈,开口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王爷——”   张力还想再说话,却是被梁启抬手制止了。随着他们二人的离开,整座亭子里便只剩下了陆非鱼和梁启二人。   此时春光正好,万物复苏,池塘边上绿树红花相衬,清透的池水里不时便有一群红鲤冒出头来,躲躲闪闪地十分有趣。   “听闻累尘公子的琴艺天下一绝,前些日子本王看见你谱的曲子也甚是心痒,但是昨儿个时机不对,索性今天便又请了你来,不知本王可能有这个耳福?”   梁启的声音轻轻淡淡,他的双膝还盖着精致的绒被,大概是怕这初春的寒凉。   陆非鱼有些沉默了。   琴棋书画原身都是会上一些的,其中又以“琴”和“书”最为钟爱,加之天赋使然,他的琴艺也是日益精湛,久而久之便传出了这份名头。   可是陆非鱼却是甚少抚琴,成为杜累尘也不过几天时间,只怕指法还是生疏的,这样的情况下,这琴……他弹还是不弹?   “累尘许久不曾抚琴,技艺渐疏,恐怕污了王爷的耳朵。”陆非鱼小心推辞。   “不怕,本王只是闲来无事想听上一曲罢了,你看,这琴本王都给你备好了,”梁启一指石桌,陆非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本没注意的石桌上正放着一把古琴,“就弹那曲《陌上春》吧,此番倒是应景。” 第106章 从小倌到皇后6   “《陌上春》?”   陆非鱼眼神微闪,这首曲子原身倒也作了有一段时间了,当时流传出去之时还引得不少闺中女子争相弹唱,是为这京中一方胜景。只是曲是好曲,也应眼前之景,但这曲子对技法要求却是颇高,万一,他一不小心便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料怎么办?   “是啊,之前偶然听宫中乐伎弹过一回,将本王这瘾都勾出来了,想着别人再怎么弹总也是不及你的,怎么?难道累尘公子不愿意?”   看着陆非鱼的为难之色,梁启不知怎地心下有些好笑。   “当然不是……”陆非鱼抬头正对梁启的视线,突然也在心里笑了自己。眼前这人哪称得上是旁人呢?即便是在他面前成了一个抠脚大汉,若是梁启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他也是要狠狠踹上他一脚的。   陆非鱼这样想着,脸上便换了一个表情,欣然开口道,“既然王爷想听,是累尘的荣幸。”   只是你若是敢嫌弃,日后我可得好好跟你算账。   陆非鱼抬步走近了凉亭中心的石桌,却愕然发现这里石桌石凳是相配的,对于抚琴而言,似乎是太高了些。   陆非鱼有些疑问地看向了梁启。   “这府上在我出了事之后又重新修葺了一番,加之这偌大一个王府只住了我一人,是以,这些东西倒是都迁就着我,你若是不习惯,我让下人给你重新布置。”梁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   “不……还是不用了……”陆非鱼一抬腿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石桌刚好到他的腰部上方,“这个位置倒是刚好,古人抚琴都要沐浴焚香,我向来讨厌那些缛节,弹琴坐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   陆非鱼抬头看了梁启一眼。   这话听在梁启耳里倒像是在安慰他,梁启面上不自禁地带上了两分笑意,两指在膝上的薄被上轻轻摩擦着。   陆非鱼将视线移到了面前的古琴上来,由材质来看倒真是一张好琴,桐木作面,梓木为底,精致的花纹镌刻其上,更显古朴厚重,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挑,“当——”   “音色清透,回音不绝,好琴。”陆非鱼嘴角微扬,面上的喜色不加掩饰。   “你喜欢就好。”梁启轻点了点头。   能得你的喜欢,这琴也是值了。   陆非鱼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陌上春》的旋律,当原身弹琴时的情景也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才缓缓抬手,“当——”   原本寂静的王府里琴音寥寥,梁启静静地看着抚琴的陆非鱼,冷寂无波的眸子里也有了两分生气。   怕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随着琴音回转,陆非鱼的技艺也愈加娴熟,轻拢慢捻之间,似是渐入佳境。   梁启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放任着自己闭上了眼睛。随着琴音入耳,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春暖花开之景,如鸣声脆,宛转悠扬。   流泻的琴音惊起了池中的红鲤,引得它们竞相跳跃着为这琴声伴舞,活了这一池春水。   恰在此时,琴音渐促,有稍显凝滞之感,梁启眉梢轻挑,随即便睁开了眼睛。   这一段是这首曲子最难的地方,此时陆非鱼的指法已经明显有些凌乱,眉头紧皱。   难不成还真是疏于练习?原本只当陆非鱼的推脱之言,现在梁启倒是真的信了。   看着眼前之人有些绯红的脸色,梁启心头猛然一跳,抬手转动着轮椅到了陆非鱼的身边。   陆非鱼的手指还在琴身上飞速动作着,速度越来越快,只听“当——”地一声,琴声骤停。   这个音,错了。   陆非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甩了甩自己的手,转头对着梁启笑道,“王爷先前还不信我,现在可信了吧?累尘着实已经很久未曾抚琴了,现在……斗胆请王爷不要怪我才好。”   此话说完,陆非鱼抱拳向梁启行了一礼。顺着梁启的视线望去,正对着他白玉般的脖颈,因为低头,微微敞开的后衣襟欲掩还露,梁启稍稍撇过了头,指尖在薄被上的摩擦更加用力。   他突然有些冲动了,沉默着转动着己的轮椅渐渐移到了陆非鱼的身后,两人的身体愈加贴近。   “王爷——”   “不要动,你既为我弹了半曲,这剩下的半曲便由我来吧。”梁启温热的呼吸洒在陆非鱼的脖颈间,原本玉白的肌肤沾上两分热气瞬间透了一层粉色。   梁启视线微顿,像是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感受到身后那人的胸膛,这个世界乍然如此亲密,陆非鱼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都掩饰不住。   幸好此时梁启也看不见。   “你怕是心急了些,怎地连自己谱的曲都弹错了?”   平息了心里有些莫名的躁动,梁启的声音里带着两分戏谑的笑意,陆非鱼刚想开口,却见梁启的手已经移至琴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明明是一首欢快喜悦的曲子,偏偏在梁启的弹奏下多了几分铿锵的气势。   此时陆非鱼已经像是完全被梁启搂在了怀里,每一次梁启的指尖移动,温热的脸颊都会不经意地与他鬓角相触,陆非鱼不时转头看了梁启一眼,却见对方始终一脸平静。   一阵清风拂过,缭缭琴音伴着风声再次响起,原本流畅欢快的曲调里添了两分昂扬意气,然而却使得这琴音更加完满了些,   梁启认真地弹着桌上的琴,陆非鱼认真地看着他的手。   瘦瘦的,长长的,指节分明,掌心稍显宽大,上面却满是粗茧,甚至还有一些小的疤痕。   梁启的生母是先皇皇后,先皇与之也是伉俪情深,只是在梁启出生没多久她便因病去世了。自然而然地,先皇对于梁启也投入了更多的感情,以至于一直将他当做天齐下一任君主培养。   但越是因为看重,先皇对梁启也就越为严格。这严格,在梁启的这双手上倒也体现了个完全。   “你在看什么?”   待到最后一个音落下,见陆非鱼明显神游天外,梁启的声音有些沉闷。   “啊?没有——你这便弹完了?”话音刚落,陆非鱼自己也感觉到了他这问题有些傻,索性急着转移话题道,“既然王爷的曲子也弹完了,是否可以让我换个位置?这石凳上可是有够凉的。”   “抱歉,是我的疏忽。”叫陆非鱼这一提醒,梁启转动着自己的轮椅便让开了一条道,却是将自己膝盖上的薄被拿了起来,“用这个垫着如何?总归暖和一些。”   见陆非鱼没有说话,梁启的声音渐低,“这府上仆从有些少,我这个做王爷的倒是让你见笑了。”   “累尘不是这个意思,”陆非鱼抬腿跨出石凳,“这风渐大,我暖和了王爷生病了怎么办?不如我送王爷回房间?”   陆非鱼说完也并未等梁启答应,兀自走到了梁启身边,将那绣着精致龙纹的薄被重新盖在了梁启的膝盖上,随即便到了他的身后,接了原本张力的工作。   “这琴先放在这儿,待会王爷再叫人来取吧。”陆非鱼推着梁启顺着木桥向着池塘边的方向行去。   “好。”   梁启应了一声,抬头却正好看见岸边倒垂的绿柳。不知想到什么,梁启脸色微变。   总归是要面对的,只是……他心中那份突生的惧意从何而来?   两人一椅逐渐行至木桥中央,望见身旁清澈的池水,梁启有些幽幽的声音在带着湿意的空气中响起,“你父亲的死,是因为我。”   平地惊雷。   话音未落,陆非鱼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你父亲一直效命于我,四年前那场意外之后我无法接受,因此一回京城便让你父亲助我暗中查访此事,没想到的是那场意外还真的不是意外……”梁启逐渐闭上了眼睛,声音渐沉,“就当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相的时候,建昭的那场特大贪污案却牵扯上了他,当时父皇病重,我连一点行动能力都没有,外家势弱,终究还是没能救下他……”   “是梁帆吗?”   不知过了多久,陆非鱼终于开口。   “……是,”梁启缓缓应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甚至都没能救下你们,更甚,若是你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想到杜累尘便是杜累尘……我的前半辈子终归走得太过顺畅了些,以至于害了我自己,也害了杜家,我……对不起你。”   梁启的声音里带着两分悲痛,眼眶有些发红。小时杜庆朝曾任他的太傅,长大了他也一直将杜庆朝当做老师看待,却没曾想自己会害了杜家一家的性命。   有些人,有些事……他实在是不配肖想的。这么一瞬之间,梁启眸光微闪,他竟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那份心思。   只是,这份心思来得太快,走得……也该快才是。   两人一坐一立,静默无言。梁启的一颗心也渐渐地沉到了底,此时他却感觉到自己身下的轮椅已经再次被推动。   梁启转头看向陆非鱼。   “你确实是欠我的。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是要报仇也不该找你才对。”陆非鱼的视线一直停在正前方。   “若是……若是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帮我向梁帆讨债吗?梁启一句话说得似是而非,陆非鱼却是毫不费力地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那么……也就是说梁启手上还有着能与梁帆对抗的势力?如果是这般的话,虽然看似梁启被梁帆打压得毫无还击之力,然而梁帆在梁启这里屡屡受挫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忍着,也就可以理解了。   只是……   像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似的,梁启再次开口,“天齐需要一个皇帝,但不会需要一个残疾的皇帝。”   这样一来,就算他能毁了梁帆,天齐也会因为皇位的争议而陷入一片混乱,最终受害的只会是这天齐的千万百姓。   “那现在为什么又想帮我?”   陆非鱼推着梁启的轮椅总算上了岸,杨柳青色的芽尖扫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微痒。 第107章 从小倌到皇后7   梁启又沉默了一瞬,“大概……是我欠你良多吧。”   “欠我良多?”   陆非鱼呢喃了一句,推着轮椅沿着堤岸到了一条石子小径,旁边假山上怪石嶙峋,清泉从青铜怪兽的嘴里喷涌而出,咕咚咕咚地别有一番趣味,倒也为这寂静的王府里添了两分热闹。   “既然欠我,那么王爷认为只要帮了我便可消了心中的愧疚吗?”陆非鱼声音虽轻,却带了两分故意的讽刺。   “……自然不是,”梁启急急地转过了头,“我怎会这般想……”   陆非鱼的视线从假山怪石上移了过来。   “呵呵……”看见梁启有些着急的表情,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想必家父在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王爷这样的人若为天子必是天齐之福,百姓之福,这……或许就是父亲明知自己有性命之忧,仍旧愿意站在王爷身边的原因吧。”   梁启直视着陆非鱼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一丝责难和恨意。梁启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酸涩,愧疚,喜悦……   “当然,王爷若是想要补偿我的话,只是帮我可是不够的。”陆非鱼挑了挑眉,脚步也停了下来。   “不够?”   “对,不够。”   陆非鱼走到梁启面前蹲下身来,视线停在了他盖着薄被的双膝上,抬手……似乎想要摸上去。   梁启紧紧地盯着他的手,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双手也放在了两侧的轮子上,指尖因为用力过大已经充血通红,手背关节处青筋暴露,似乎随时就要控制这轮椅后退。   陆非鱼抬头看了他一眼,梁启手上一松,身体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王爷还不知道吧?累尘这么多年读的书不少,也读了几本医术,虽然没能得个神医的称号,但自认我的医术还是不差的……”陆非鱼的手已经先掀开了薄被一角,摸上了他的膝盖,“王爷若是信得过我,让累尘练练手可好?”   “练手?没用的,这么多年宫廷御医,坊间圣手,若是能治……”梁启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涟漪。   四年之前,他一瞬间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腿不能行的废物,一次次地由希望变成失望,他现在却已经是绝望了。   虽然……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份不甘还在他的血液里咆哮,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梁启的手大力握紧了身侧轮子,脸上古井无波。   “王爷,您理解错了。”   陆非鱼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在梁启的腿上用力按了一下,梁启却没有丝毫反应。陆非鱼小心掩好被角,脸上笑意渐收,重新回到了梁启的身后,“累尘年纪轻轻,没甚经验,治得好治不好可不敢保证,但王爷不若让我试试如何?只是试试罢了,兴许上天感念,王爷这腿一下便好了也也说不定。”   “在我面前胆子这么大的,你倒是第一个,”梁启勾了勾嘴角,轻轻低了低头,“若是有旁人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说不得我得砍了他……”   “王爷不会砍我。”陆非鱼声音笃定,梁启转过了头,陆非鱼接着便开口道,“王爷不是还欠着我呢吗?若是现在便要砍了我,说不得我做鬼也要来找王爷叙叙旧。”   “呵呵……”陆非鱼话音未落,梁启笑出了声,“是啊,我欠你的怕是这辈子也是还不完了,不过是双废了的腿罢了,你要练手便练吧。”   “既然如此……”   “你今日便搬到这府上来吧?”   两人同时开口,随即便相视一笑,陆非鱼道:“王爷怎知我想说什么?幸得王爷相邀,草民却之不恭了。”   “好。 ”   穿过了小径,两人逐渐到了王府的前院,也遇上了几个往来匆匆的仆人,眼看着前边张力已经迎了上来,梁启朗声吩咐,“张力,待会随杜公子去临风阁收拾东西,就说是本王说的。”   “是,王爷。”张力抱拳向着梁启行了一礼。   陆非鱼推着梁启前往书房,原地张力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挠了挠脑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索性便转头离开,然而没走上几步——对了!那个杜公子这是抢了他的差事啊!   张力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已经不见陆非鱼和梁启的影子了,莫名生出了两分对于自己月俸的担忧。   ……   几天之后,风风火火的张小侯爷又杀进了安王府,看见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薄汗的张武泽,陆非鱼连忙倒了杯茶递进了他手里。   “别急别急,你怎么喘成这个样子?”   “你别提了!还不是因为你!”张武泽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随即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明天我就该去禁卫军营了,心想着今天来跟你道个别,你可倒好,怎么又住到这安王府来了!不会是安王……”   张武泽茶也不喝了,看着陆非鱼的眼神满是担忧。   “我不是让鸨娘跟你说过了吗?若是直接去府上找你,怕是门房都不能让我进门。”陆非鱼挑眉解释道。   自从张武泽一心救下他,原本还叫着伯父的老侯爷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他若是去了,进不了门的可能性倒是挺大的。   “累尘,我……”   “行了,你别解释了,我不会怪伯父的,”陆非鱼摆了摆手,随即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人之常情,哪个做父亲的不是最爱自己的孩子?他也是怕我害了你。”   陆非鱼提起桌上的茶壶,缓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冒着点点热气的水柱从茶壶流进茶杯,形成了一圈漩涡。   张武泽也坐上了陆非鱼的旁边,他沉默了一瞬这才接着开口,“那你怎么住到这儿来了?你知道那个老女人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安王看上你了呢!这不,急急忙忙地就跑过来救你了!”   “谢谢,”陆非鱼轻笑了一声,抿了抿杯中的茶,“不过住到安王府可是我自愿的,还得多谢安王收留才是。”   “你说真的?”张武泽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你觉得安王殿下还能强取豪夺不成?别忘了,前些年你是怎么跟我张口安王殿下,闭口安王殿下的,怎么,现在安王殿下的人品你都信不过了?”   “当然不是……”张武泽下意识地接口,“我就是……就是……哎!你听说了韩月白的事情没有?我听我爹说,昨儿个朝堂上可是闹翻了天呢!”   “怎么回事?”陆非鱼本正欲将茶杯放至桌上,突然动作一顿。   这才多久?难不成这么快韩月白已经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你想的没错!”张武泽的声音渐高,怎么听怎么都带着几分八卦的兴奋之意,“这韩月白被梁……好吧,是皇上,韩月白被皇上带进宫里之后,刚开始是一直在梨园以乐师的身份带着,还唱了几首曲子,好听倒是挺好听的,估计皇上是更喜欢他了,后来便经常传召他,一次便是几个时辰,你说这后宫里那些个妃子能不着急吗?!”   “后来呢?”陆非鱼也来了两分兴趣。   “后来……哈哈哈……”张武泽还没说话,倒是先笑得前俯后仰,好半天才停了下来,“后来,就前两天,前两天咱们皇上和韩月白被珍妃抓奸在床了哈哈,又是哭又是闹的,那天皇宫里可是鸡飞狗跳的。”   “呵……”陆非鱼也轻笑了一声,指尖把玩着桌上的瓷杯,“这珍妃也是个傻的,怕是被谁当枪了吧?”   珍妃是梁帆母家的人,按理说是叫梁帆一声表哥的才对,虽说蠢是蠢了点,但还是有蠢的资本的。毕竟,为了让梁帆登上这皇位,李家可出了不少力。   “谁说不是呢!”张武泽手掌在桌上轻拍,随即换了一张得意的表情,“不过这后续你肯定猜不到。”   “是吗?我猜……在韩月白和珍妃之间,皇上一定是偏向了韩月白这边,甚至……这就给韩月白正名了也说不定。”   “这这这……你怎么猜到的!!!”张武泽一脸惊疑,“当初我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据说皇上当时还打了珍妃一巴掌,把人都给打懵了。你说皇上就不怕李家有意见?”   “一个出了嫁的孙女,一个做外孙的皇帝,你说李家会怎么选?那珍妃,怕早就已经被李家放弃了,不过一个笼络梁帆的棋子罢了,梁帆又何须忌惮?不过,”陆非鱼顿了一顿,声音渐低,随即垂下了眼帘,“他这一巴掌……倒像是在警告李家……”   被陆非鱼这么一提醒,张武泽显然也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他眼珠子转了几圈,“哎,现在韩月白可是以妃子的身份正正当当地待在梁帆后宫里了!安王爷还是皇上的兄弟,你说我能不担心你嘛!”   “……那你真是多虑了,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看着张武泽脸上明显调侃的表情,陆非鱼有些无奈,“其实王府里倒是比临风阁要清净多了,安王爷嘛……现在也是个君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听见陆非鱼这个答案,张武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倒真又生出了几分担忧,“你可忘记了一点,安王爷安全,这安王府可不安全,谁不知道皇上和安王爷之间势同水火,你住在这王府里,就不怕殃及池鱼?”   “怕——王爷?”   陆非鱼刚刚出声,眼角的余光却正瞥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外的梁启,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多少。   “微臣参见安王殿下。”张武泽顺着陆非鱼的视线望去,瞬间心里打了个秃噜,说人坏话被抓包就够尴尬了,还是被他惹不起的人抓包,简直……   张武泽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这张嘴,要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梁启若是想要追究,分分钟就得连累整个张家。   见张武泽下跪行礼,陆非鱼也正欲弯膝,梁启却突然开口,“都起来吧,无需多礼。”   梁启的轮椅滑进了房间,陆非鱼连忙自觉走到了他的身后,“张力怎么没在王爷身边?”   “张力……”   “王爷!呼……出……出事了,刘公公带着一大群女子朝着您这儿来了,挡都挡不住!”   梁启正想回陆非鱼的话,只是还没说两个字,正主有些急促的声音便从门外头传了进来。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第108章 从小倌到皇后8   张力刚刚跨进房门口,院子里梁帆身边的刘公公和他后面的一群莺莺燕燕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王爷,就……就……”张力指了指刘公公一群人,面色有些为难,“我本来想拦着他们的,结果他们直冲冲地就朝这边来了。”   “无事。”梁启轻摇了摇头,张力随即站在了一边。   后头站着的张武泽也悄声走到了陆非鱼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眼睛使劲朝刘忠身后瞟。   陆非鱼想也想得到张武泽在想些什么,索性不发一语。   “奴才叩见安王殿下。”   刘忠进了门,面上倒是很恭敬。   “刘公公,皇上可是让你带什么旨意过来了?”   “哎哟喂!若不是皇上的旨意,我哪用得着这么着急忙慌地来找王爷啊!王爷别怪奴才多嘴,这府上的奴才王爷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了……”刘忠掩嘴轻笑了一声,眼神不加掩饰地瞥向了张力的方向。   “你——”   张力被刘忠这一气,握着拳头就往前面跨了一步,过于高大的身材站在刘忠面前充满了压迫感。   刘忠有些心虚地朝后退了几步,将自己埋进了身后的花花绿绿人影里,“王爷,你看你看,奴才还是奉着皇上的命来的,心里也是不想耽误了皇上的事,若是刚才让这狗东西拦住了,王爷若是在皇上面前也是卖不了好的……”   刘忠正说着话呢,张力又朝前迈了一步,眼神里冒着凶光,仿佛下一刻他的拳头就要打在自己的身上,刘忠嘴唇微动,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强撑着稳住了腿。   “行了,张力,回来。”   梁启一声吩咐,张力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刘忠下意识地竖着兰花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说王爷你……”   “冒犯公公了,是本王管教无方,事后我会罚他们的,公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梁启打断了刘忠的话。   “哟,对了……奴才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刘忠自己退到了一旁,伸手指向了他身后的一排女子,“王爷可要好好看看,这可是皇上亲自给您挑的,燕瘦环肥,个顶个地可是天姿国色,老奴的眼睛可都陪着皇上挑花了呢!”   他后头一排大概七八个女子,穿着各色宫装,倒也正如刘忠所说燕瘦环肥,姿色也是不俗,有几个还带着异域风情,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老攻这艳福是不是太好了一点?陆非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替我谢谢皇兄,只是本王有腿疾在身,无法亲自谢恩了。”梁启的视线从那些个女子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即轻点了点头。   “没事没事,奴才一定会替王爷转达的,只要王爷高兴,也不枉皇上费了这么多心思了。”刘忠拈着手指,笑得满脸都是褶子,“皇上吩咐的差事奴才也办完了,这便也该回宫了。”   “公公慢走。”   刘忠转身朝着房门口走了两步,身侧另有两个太监跟着他转过了身子,岂料刘忠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眼神转了一圈,视线最终停在了陆非鱼身上,“瞧我这是什么记性,刚才还看着眼熟这不是累尘公子吗?还有……张小侯爷也在啊?”   “草民见过公公。”   陆非鱼朝着刘忠弯腰行了一礼,张武泽却是没有这么好脾气,只是站在那里并不动作。   “累尘公子可折煞奴才了,奴才在宫里可是常听月白公子提起您,说您不仅对他有大恩,而且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他心里可是一直挂念着您呢!若是累尘公子有空,不若跟着奴才去一趟皇宫,月白公子肯定高兴!”   “……这……”   “刘公公,杜公子是本王请回府上的客人,公公当着我的面就要带走我的客人,本王可是会生气的。”   梁启一改刚才的温和,声音冷厉,看着刘忠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深潭,让人浑身都泛起了冷意。   刘忠表情有些不自然,也是没想到这么一句竟然让梁启生了怒气,“哟哟哟,王爷快别生气!奴才哪敢呢!奴才只是想着月白公子在皇宫里对于累尘公子可是甚是想念,这些天惹得皇上也是心疼得不行,这才顺嘴提了这么一句,王爷可不要怪奴才,月白公子既只愿做王爷的客人,奴才怎么会强人所难啊。”   说到后面,刘忠的语气便有些阴阳怪气的。   梁启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你知道便好。”   “是是是,奴才告退。”刘忠脸上堆笑,将眼中的怨毒深深掩下。   呵,也不过一个残废而已,是王爷又如何?!你还不是跟我们这些人一样?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安王爷,这名头……可真是讽刺呢!   刘忠背过了头,脸上又是来之前的洋洋得意。他带着两个小太监的背影渐远,梁启的视线放在了前边那一排女子身上。   刘忠这么一走,这些女子脸上倒有些惧怕,显得畏畏缩缩的。   也是,任谁得知自己将来要祈求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的宠幸恐怕都是恐惧大于喜悦的,哪怕这人是个王爷。   “张力,你将她们带下去吧,”梁启顿了一顿,“就照以前那样就好。”   “是,王爷。”   张力领命而去,伸手一挥后头的那些个女子便也随着他出了房门,有的还回头看了梁启几眼。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三人,陆非鱼推着梁启到了桌边,“今天的药喝了吗?感觉怎么样?”   陆非鱼并没有直接开始用治愈术,主要是怕吓到了梁启,这药嘛……就先治治梁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暗伤吧。   “……已经喝了。”   梁启乖巧地应道,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张武泽诡异地从这声音了听出了两分深恶痛绝的味儿。   “今日小侯爷前来府上怎地也不通知本王一声,本王也好设宴相待,难道说,小侯爷还是因为担心我会伤了累尘才过来的?”   梁启倒了一杯茶,将茶杯推到了陆非鱼的面前。   “这个……当然不是!”张武泽理直气壮,顺势就攀上了陆非鱼的肩膀,“我就是来找累尘叙叙旧,许久不见想他了。”   “哦?”梁启的眼睛紧盯着张武泽的手臂,恨不得在上面灼出一个洞来,“听说小侯爷就要去禁卫军里任职了?”   “对啊对啊,我爹本来还想我去考科举,我哪是读书人的料啊!还好本候据理力争,总算离真正的军营又近了一步!”一提到这个,张武泽就有些兴奋起来了,连带着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安王殿下,您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可不可以跟我说说战场上的事?”   “战场上的事……你真的想听?”梁启挑了挑眉,陆非鱼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大灰狼,而张武泽……就是一可怜悲催的小白兔。   “当然了当然了!王爷愿意告诉我吗?”张武泽眼睛里放着亮光,随即便松开了陆非鱼的肩膀,走到梁启旁边坐了下来。   “你若是想上战场的话,恐怕还是不行的。”梁启微微晃动着手上半杯清茶,清透的茶水中还沾着少许茶叶末,却是为这茶添了一份韵味。   “为什么?”   他这第一句话就把张武泽打击到了。   “以你这手无缚鸡之力你去战场干什么?送命?”梁启眉梢微挑,陆非鱼强忍住了心中的笑意。   张武泽有些急了,“什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我告诉你,我……”   “战场上你的敌人千千万万,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倒下一个还有一个,刀枪无眼,你觉得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避过多少次刀剑?”   “我……以后我的功夫一定能好的,再说了,历史上哪个将军也不是一开始就身经百战,纵横沙场的啊!”   “可是他们纵横沙场前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命。”   “……”张武泽哑口无言,有些颓丧地撇了撇嘴。   梁启的嘴角带上笑意,“或许你可以去府上练武场看看,本王之前的师傅也在那儿。”   梁启话音未落,张武泽眼神发亮,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站起了身来,“谢谢安王殿下!累尘,我去一下待会就回来!”   还未待陆非鱼答话,张武泽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在了门口,陆非鱼怔愣了一瞬,随即便笑出了声来,“哈哈……你这么吓唬他真的好吗?”   “哪是吓唬,本王说的可是实打实的真话,你不是说过他最想做的便是参军吗?现在多学两分本事总是好的。”梁启说得倒像是真的只为张武泽考虑一样,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好吧……总归我说不过你,”陆非鱼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的药里该加一份黄莲了,既然王爷答应配合草民的练手,可不能食言才是。”   梁启喝茶喝到一半,突然就喝不下去了。本来那药就已经够难喝了,若是再加一份黄莲……   他不敢想。   虽然很想很有骨气地开口对着眼前的人说一句“我不喝!”,然而梁启努力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看到他这副样子,陆非鱼脸上的笑意渐浓,“诶……我好像记错了,是加一份枸杞才对,枸杞味甜,想必王爷应该会喜欢的。”   这个世界还是讨厌苦味啊,若不是在人鱼那个世界喝怕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梁启每次喝药的时候如丧考妣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好笑。   难不成经历的世界太多,他变得病态了不成?不过……病态就病态吧,千金难买我高兴。   陆非鱼是高兴了,可怜梁启今后可没少过水深火热的日子,尤其是……每次陆非鱼给他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的时候。   当然,现在他是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对了,今天晚上过来我的书房一趟吧,有样东西要给你。”   “咦?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该是王爷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的洞房花烛夜才对,怎地……?”   梁启没有说话,他微微转过了头。明明药已经喝了很久,那份苦味却像是在心里卷土重来了。   “好了好了,既然王爷相邀,累尘一定会去的,”陆非鱼转过头与梁启的视线相对,空气里像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发酵,他的声音里带了两分暧昧,“说起来,我也正有东西想要给王爷呢。” 第109章 从小倌到皇后9   是夜,月光如银,照得整个安王府清晰可见。陆非鱼跟在张力的后头,一并到了梁启的书房门外。   “咚咚咚——王爷,杜公子过来了。”   “进来。”梁启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从房内传出,却是别有一番魅惑之感。   听见梁启的声音,张力伸手推开了房门,随后退到了一旁,“杜公子,你快进去吧。”   陆非鱼朝他点了点头,大跨步进了房内,身后的门下一刻便被关上了。   “王爷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   “你先坐,”梁启伸手指向了一旁的椅子,随即将桌上摆着的一份卷宗交到了陆非鱼手里,“你看看这个。”   见梁启如此郑重,陆非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几页纸打开了来,然而下一瞬,他便瞪大了眼睛,“这是……”   “对,这是你的留在大理寺的卷宗,那里已经消了你的罪名,今后,杜累尘只是杜累尘,再也不是临风阁的累尘公子,你,自由了。”   一目十行地扫完纸上的字,陆非鱼抬头看向了梁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暗中做着这些事,却从未和我提及?尽管知道梁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可是梁帆的人,从他那里拿回这份卷宗,还要消除自己身上背着的罪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心里便有了这份冲动。梁启声音微顿,“放心吧,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困难,别忘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怎么帮你?”   这倒也是,刚刚那一瞬……他只是被自家老攻感动了而已,一咪咪,对,绝对只有一咪咪。不过都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夫了,莫名还有点羞耻怎么破?   梁启自是不知道陆非鱼在想些什么的,他嘴角微扬,带上了两分笑意,“你自由了,杜公子,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再过两月,今年的会试也要开考了。”   “你想让我去做官?”陆非鱼好容易才收敛了自己的“想入非非”,开口这话却明显带着抗拒。   没有料到陆非鱼的反应,梁启声音渐低,“做官不好吗?自然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   看了你那么多词文曲赋,明白你心中丘壑,还以为你喜欢这些东西的。却没料,是我想错了。   “也不是不好,官场尔虞我诈,估计让我待上两个月,我这个人也得废了,再者……你就不怕我怕前脚上朝,后脚便行刺?”   陆非鱼挑了挑眉,眼神里带了两分戏谑。   “前一个理由,杜老若是听见了怕是要捶胸顿足说你不孝了;至于第二个……”梁启垂下了眼帘,“你不想做便不做吧,人生在世,总得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对。”   “那当然。”   陆非鱼朗声应道,随即扬了扬手中的书。他一直拿着进来的,之前却不曾注意到,“看看这个,你帮了我的大忙,我总得投桃报李才是。”   “什么东西?”   梁启想起下午的时候面前这人下午说的话,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他打开了手中的书,书本很薄,面上有些破旧,大概十来页的样子,然而梁启却是一页翻过一页,越是到后面,表情就越是惊叹。   “篇篇俱是锦绣华章,虽然有些人名地名不解,但也不损其文采分毫,当真传世之作,这是……”梁启的眼神惊疑不定。   “你可被别误会,我虽也舞文弄墨,但自认是写不出来这么好的文章诗词的,无意间拾得的一本古籍,你看这文章下面,还有这些文学大家的谥号呢。”   “好吧……”梁启将手中的书本盖了起来,不由得有些遗憾,“也不知道写出能写出这些文章的先生是何等风采,可千万不要像韩月白那等人物……”   韩月白当初那首《水调歌头》也是惊艳过他的,甚至一度想要拜访其人,可后来却是听说此人不是赴了某个豪绅的酒宴,就在某个官家的文会,虽然一个人的学识与这些无关,却也磨灭了梁启心中那份敬意。   后来第一次见到其人,即便只是一面,然而只看眼神,却是让梁启失望不已,其人和其词的相比,倒是差得太远。   “其实我送你这本书是想让你帮我个忙,”陆非鱼眉眼带笑地看着梁启,“我想让你将这几本书多抄上几份,给天齐的大儒们都送去一份,他们那些人怕才是真正将这些东西视之生命的。再者,他们的门生遍布朝中上下,又一个个都是些清高傲气的主,说不得这份礼物送去,日后你答应我的事也少了一些阻碍。”   当然,这最后一个理由,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陆非鱼却是没有说出口。当韩月白再次以抄袭这些名作闻名天下的时候,恐怕单这些个老学究就不会放过他!   陆非鱼眼神渐深,随后才将视线放在了梁启身上。   “原本还以为是你送我的礼物,却是让我当个跑腿的……”梁启轻摇了摇头,面上是说不出的落寞。   看见他的表情,陆非鱼沉默了一瞬,却是突然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体,轻轻摸上了他的膝盖。明明没有任何感觉,然而梁启只看着他的动作,却觉得自己心口生出一阵痒意。   “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非鱼的语气不容置疑,让梁启一下子就忘记了这几年的绝望,“当然,我相信你。”   也只相信你。   陆非鱼抬头看向了梁启,那双眼睛里似有漩涡流动,黝黑似海,直窥人灵魂深处。   梁启愣了一下神。   陆非鱼瞬间抬手在他眼前轻晃了下,待他手掌移开,梁启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入睡,让人瞬间进入深度睡眠的能力。只是他怕梁启的意志太强,索性连带着也使用了之前一个世界“惑心”的金手指,双管齐下,看起来效果倒是很不错。   凝望着梁启安静的睡颜,陆非鱼嘴角向上扯起一丝弧度,随即便小心的将他膝盖处的衾被掀开了来,弯腰将梁启的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若是老攻有一天知道他被自己公主抱了会是什么反应?一想着这个画面,陆非鱼脸上的笑意都停不下来。   还好原身即便一直待在临风阁那地方,却也跟着张武泽学了两招花拳绣腿。虽没什么用,但也算强身健体了。最重要的是,他此刻能有力气将老攻抱上床。   走到床沿处,陆非鱼特地放慢了动作,轻轻将梁启放在了床上,双手抬起他的膝盖放平。   这么一眼看去,老攻倒是比他这个身体还要高上一点。   陆非鱼忍不住倾身贴近了梁启,指尖抚上了他的脸颊,细细描摹着那张脸上的眉头,长睫,鼻尖……   到底有多幸运?才能遇见你。让我在这么长的旅途里,从来不曾丢失自己。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陆非鱼总算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的手掌一路向下,逐渐停在了梁启腰部的位置。   停下的那一刻,他的掌心生出了一团白色的光晕,柔和,而又温暖。   手掌带着白光渐渐从腰部下移,一直到他的脚踝,循环往复。朦胧的黄色光影下,房屋内侧的床边,一个人的影子经久未散。   ……   一连好几天后。某日,张力的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安王府。   片刻之后。   “杜公子,我家王爷正请你过去呢!快跟我走!快!快!”   陆非鱼的一杯茶还没有饮完,几乎是被张力拖着到了梁启的卧房。梁启和陆非鱼的卧房相隔并不远,前后基本不过只隔了两三个房间。   陆非鱼不知道,可张力却是知道的!那是王府里给未来王妃备下的房间!张力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却是不敢置信。   此时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喜色,“杜公子,我家王爷他,他……”   “你家王爷他这么了?”陆非鱼挑眉看了看正端坐在轮椅上的梁启,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只作浑然不知。   “我家王爷的腿……腿……谢谢杜公子!谢谢!”张力说到一半又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他急急地冲着陆非鱼鞠躬,待到情绪稍缓,这才接着开口,“我家王爷——”   “张力,你先退下。”   张力终究还是没能将这句话说完全,梁启出声打断了他。他的脸上却仍旧荡漾着洗不开的笑容,兴冲冲地转身离开,“哎!哎!”   张力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也关上了。偌大一个房间里,此时只剩下了陆非鱼和梁启二人。   看着他面前似乎还怔愣着的陆非鱼,梁启突然就笑了,他弯腰按了一下自己的小腿,“很痛。”   “很痛?”陆非鱼重复了一句,像是一时没有领悟到梁启的意思,随即却是脸色一变,声音变得兴奋,“很痛!你的腿好转了?真的会好!”   “对……会好。”   梁启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声音却有些哽咽。他看着陆非鱼,眼角突然有些酸涩。   两相静默之后,梁启双手大力撑者轮椅,似乎想要站起身来,只是脊背刚刚挺直,整个人便朝前面倒了下去。   陆非鱼条件反射般地飞速跑到了他的面前。   梁启扑在了陆非鱼的身上,陆非鱼被梁启的身体一撞,猛然间后退了两步,险险稳住了脚步。   “王爷这么着急做什么!要是刚刚我慢了一点,你这一摔我可就真的要给你的药里加黄莲了!”陆非鱼的声音有些责备,毫不留情地威胁道。   然而听完他的话,梁启却是笑了。他的手臂缓缓移到了陆非鱼的后背,将陆非鱼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第110章 从小倌到皇后10   两人周身的氛围变得温馨起来,空气里又陷入了静默,直到良久之后梁启的声音才在陆非鱼的耳边响起,“我好开心……累尘……我真的还可以再站起来的对吗?”   可以待在你的身边,可以将心意捧在你的眼前……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生怕被你发现。   梁启将头埋在了陆非鱼的肩膀,脸颊贴着的青色衣裳上隐隐泛出了湿意。   老天爷是有多厚爱他,才在他失去一切之后让怀里这个人来到他的身边,然后再将一切都还给他。梁启突然觉得,在之前的四年里经历的一切痛苦和无望突然都有了价值,不止是四年,哪怕是四十年,只要能等来此刻,他想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王爷——”   “不要叫王爷,叫我梁启,梁启,只是梁启。”   “好,梁启。”陆非鱼听见梁启沙哑的声音,像是突然被他感染了一般,原本扶在梁启腰间的两只手也移上了他的后背,慢慢交握在一起,“梁启,你当然可以站起来,你不仅会站起来,还会站在天下间最高的地方俯瞰苍生。”   “俯瞰苍生?”梁启声音幽幽,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可惜高处不胜寒。”   若是最终我坐上了那个位子,你却再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拥抱我了怎么办?我前半生的追求的是皇位,可是现在……我却发现自己在害怕它。   这江山万里……不及你。   梁启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将陆非鱼抱在了怀里。有些事你只能想着的时候还能说服自己放弃,可是一旦真正感受到了这份美好,再让你放手无异于切肤之痛。   感受到怀里的人,梁启心下一乱却是想了很多。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流于表面的笑意,戏谑中又潜藏着两分忐忑,“累尘这堪比救命之恩,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可好?”   梁启话音落下,陆非鱼这次却并未接上,他缓缓扶着梁启坐上了身后的轮椅。梁启望着他,脸上的笑意收敛,心情却变得焦灼起来。   陆非鱼再次帮梁启掖好被角,梁启声音渐沉,“累尘……其实你还是怪我的是吧?”   他怎地忘了,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杜家,隔着他的至亲之人。   梁启渐低下了头。   “……当然……”陆非鱼沉重地说出这两个字,见梁启惴惴不安的表情又突兀地笑了出来,好半晌才接着道,“当然怪你,不过你下半辈子给我当牛做马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原谅你。”   从地狱到天堂,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梁启一颗心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直到看见陆非鱼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这才安下了心来。他缓缓扬起了嘴角,“好。”   两人视线相对,彼此的瞳孔里都倒映着对方的影子。过了一会时间,陆非鱼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随即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来,两人皆看着对方的笑容,刹那的满足填满了胸腔。   “这些天我已经联系了那些当年支持我的朝中旧部,虽然明面上的已经被梁帆打压,但是有几个老臣就算梁帆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秦牧将军是我舅舅,常年镇守边关,梁帆有心削弱他的兵权,可是境外蛮夷这些年都不得安分,朝中也是无人可用,梁帆只能暗待时机,既要谋事我便通知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梁启转动着自己的轮椅到了书桌后面的壁角,转移了之前的话题。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陆非鱼眉头暗皱,他本来还以为梁启会小心计划,却没想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事。   “无需救啊,傻瓜。”   梁启轻笑着出声,却是就着书桌边弯下了腰来,窸窸窣窣不知做了些什么这才重新坐直了身体。   他抬手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峻栾图,手指轻点几下,墙上便突兀地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隔层,一方精致的木盒被梁启取了出来。   此时正值下午,晕黄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房间里洒下了斑驳的影子,木盒上面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格外显眼。   五爪?陆非鱼瞳孔一缩,联想到梁启刚刚的话,心里隐隐有了两分猜测,却是不敢置信。   也不知道到梁启的手上什么时候有了一把钥匙,几下转动之后,木盒陡然被打开了来,里面,躺着一道明皇色的绫锦织绢,上面翻飞的银色巨龙协同祥云瑞鹤舞动九天,并拢在一起的黑玉柄轴莹润透亮,摄人心魄。   那是……圣旨。   梁启将那道圣旨递到了陆非鱼的跟前,“看看?”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知天命,将归于五行,皇三子安王启人品贵重,深肖朕躬,朕欲传大位于启……这是……先皇遗诏?”   陆非鱼声音有些惊颤。这样一个利器在手,梁启若有心将梁帆从帝位上拉下来,只怕现在龙椅上坐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难怪梁启失去了一双腿,梁帆也不愿放过他。但凡梁帆只要有这样一个猜测,恐怕是寝食难安吧。   “嗯,父皇走得太匆忙,我都没赶上见他最后一面。梁帆登基之日,护龙卫和这道圣旨却一并到了我的面前。护龙卫是天齐皇朝最为隐秘的一支队伍,他们只尊皇命,监察文武百官。”   “然而历代除了一个传说之外,从来没有皇帝之外的人证实他们的存在。梁帆登基,却不见护龙卫,这也是他对我的忌惮所在。他怀疑我,却又没办法肯定,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于我。”   “所以,边境的二十万大军于我无实用之处,我只需用它震慑朝野上下便罢了。”   “有了这份圣旨,我们便是师出有名……”陆非鱼突然明白了梁启的意思,这一场胜败之争,结局是早已便注定了的,“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梁启眼眸带笑,重新将那份圣旨锁进了木盒放进了墙壁之后的隔层,这才接着开口,“可否请累尘劳累一下,送启回房,启……该喝药了。”   陆非鱼没有答话,兀自走到了梁启的身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虽然那药味苦,但是良身健体还是有些用的。   他慢慢推着梁启出了房门,阳光打在了两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和谐而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候在门外头的张力有些看直了眼睛。   ……   一月之后,后宫御花园内。   韩月白仍是一身白色衣裳,只是这身白衣却明显要比初入宫廷的那身华贵得多,上好的天蚕丝绣制的织品,上面银色的团云暗纹整个人都添上了一股矜贵之气。   他就这么站在桃花树下,一阵清风拂过,片片桃瓣纷纷扬扬地洒落,有的便在他的发间安了家。   韩月白张开手掌将一片花瓣接在手里,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旁边的来人,喃喃开口道,“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好句!好句呐!”突兀的掌声在身后响起,韩月白还未来得及转过身来却被人搂在了怀里,“月白口中是字字珠玑啊,当得天下人侧目。”   “皇上过誉了,月白只是一时有感而发。”   “哈哈哈……朕向来知道月白的谦虚,但是凡事过犹不及,你是男子,无须过于隐忍,否则,朕将你带进了宫里来倒是真害了你了。”   “皇上——”   韩月白眼眶渐红,突然扑进了梁帆的怀里。   “月白,这皇宫是朕的皇宫,你当朕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吗?朕只是等你告诉朕罢了。你有惊世才学,本来应该受世人敬仰,倒是入了朕这后宫,不但无端惹上一身骂名,还要受这后宫蛇蝎女子的侮辱刁难。朕……愧对你。”   梁帆叹了一口气,此时他是真的心疼怀里这个人。刘忠跟他说了不止一次,月白可是在珍妃和贵妃那里受了不少刑,却从来不跟他提起。上一次为在后宫里给了月白一个位份一事,差点没让朝堂上的言官翻了天,如今……他倒是不能再出手了。   若是实在引得自己的外公李振之不满,后面可得他自己头痛了。   梁帆话音刚落,韩月白却是推开了他,猛然间跪倒在地上。他仰头看着梁帆,一双眼睛似水光潋滟,声音凄切,“皇上怎么能这么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何况皇上从来没有伤害过月白的意思,这一切月白也自然怪不到皇上身上。月白一介草民,跻身后宫,也只为能常见圣颜,仅此而已。”   “月白……你……”梁帆突觉心中一动,急忙就要扶起他。   “草民今日还有一事相求,恳请陛下答应。” 韩月白重重地朝着梁帆叩了一个响头。   “什么事?但凡朕能应你的,一定应你。”   韩月白抬头看向了梁帆,脊背挺得笔直,声音里多了两分傲气,“草民知道皇上为保草民已经受累良多,言官百姓皆言草民以色侍君,迷惑陛下,可是草民不服。我韩月白生来贫贱,不说博览群书,至少在文章诗词上还有两份造诣,会试现下已经结束,殿试临考在即,我恳请皇上能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证明自己?你是说你想要参加殿试?”   “对,皇上……我不是想要参加殿试,只求皇上将我的答卷参与众人其中,让众大臣品评……我只想让天下人知道我不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皇上也不是一个有眼无珠,色令智昏的君王,为了陛下圣名,草民想要勉力一试。”   韩月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帆,一脸自信。三天前梁帆已经将殿试题目交与主考官林大学士,当时他就在梁帆身边,自然便知道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个题目……他的脑子里可就有一篇答案,只消这一次他能一举夺得殿试头名,天下间也没人再敢诟病他了吧? 第111章 从小倌到皇后11   天齐皇朝五十三年暮春,三年一度的科考殿试放榜。   韩月白,第一甲,第一名。   天下读书人一片哗然,因为竟无人识得这状元郎究竟是谁,直到当今圣上琼林设宴,韩月白其人的身份这才水落石出。   昔日虽为凌风阁公子,却品行高洁,饱读诗书,后来圣上怜其才学,遂将他带入宫中,一方面是伯乐之恩,一方面是惜才之心,久而久之这韩月白竟入了皇上的后宫,此举虽为天下人不耻,如今却是让琼林宴上的读书人尽皆汗颜。   或许韩月白直接参加殿试甚为不公,然而皇上当堂让人念出的他这篇状元文章时,却让此次的榜眼探花尽皆望其项背,生出一种遥不可追的无力之感。   此次殿试题目为“问帝王之策和帝王之心”,状元文章褒贬时弊,深入浅出,献治国十策,条条有理可据,有理可依。通篇诵读朗朗于口,扬葩振藻,文采飞扬。   因为梁帆的有心传扬,一时间京城上下洛阳纸贵,韩月白也随即名声大躁,只是此番再也没有人论及他的身份和梁帆之间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了。   金銮殿外,此时刚刚下朝。   “赵大人,赵大人!你走得那么急做什么呢!快等等我!”张自山见前面的赵难走得匆匆忙忙,连忙跑着追了上去扯住了他的袖口。   “你干嘛呀!我这赶回府上还有事呢!”赵难袖袍一甩便将张自山的手甩开了来。   “哎!你能有什么事啊!刚才在殿上我可看到了,你小子可是一直愁眉苦脸神游天外啊,要不是我刚才提醒了你,你这个大不敬之罪能脱了去?!再说了,你一教书匠能有什么事!”   赵难父亲赵子岳乃先皇帝师,赵难虽然混得没有他爹那么体面,可也是总管太学的国子监祭酒,这天下读书人若是能得到他几分赏识,那也算是前世修来的。可照张自山怎么一说,倒是成了一个乡野教书先生了。   不过他们俩多年相交好友,这般调侃之言两人皆是习以为常。   “行了行了,我谢谢你还不成吗?我是真有事!”赵难一脸为难,转身就想离开。   “别走啊,有什么事你不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的忙呢!你自己在这儿干着急能有什么用?”张自山一手抚着自己的长须,笑得牙不见眼。   “你真的帮我?”赵难一脸狐疑,顿了顿便将张自山拉到了一旁,“这时你可不能说出去!”   “嗯嗯,一定不说。”   张自山连连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更好奇了几分。   赵难抿了抿嘴,“你还记得这次状元公韩月白那篇文章吗?”   “当然记得了,咱们皇上可是在皇城外墙上连贴了好几份,我不记得能成吗?不过这文章确实写得好,吾等自叹弗如啊!”张自山晃了晃脑袋,“不过你要说的事跟这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没有我跟你说这个干吗?!”   赵难眉头皱成了一团,几番想要开口却又像是难以启齿,等得张自山都不耐烦了,“你倒是说话啊!你这说一半留一半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啊你!”   “停停停!别这么阴阳怪气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赵难伏上了张自山的耳朵,压低了声音,“状元公那篇文章是抄的。”   “你说什么?抄的?!”   “你轻着点!”赵难一脸惊吓地急忙捂住了张自山的嘴,还好他们站得足够远,周围没有旁人,“前段时间我爹不知从哪儿得来一本古籍,天天手不释卷,说是爱逾性命也不为过。”   “我一时好奇,就向我爹求来了一本抄本,那上面的文章我从未读过,可是篇篇云霞满纸,非文章大家不可成也,状元公这篇文章也在其上,只是改了几个地名人名而已。”   赵难话音未落,却见张自山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忍不住有些着急,“我说的是真的!这事我还瞒着我爹呢!他老人家现在是天天捧着那本书在房里读,你知道的,我爹身上那股读书人的清高傲气可是隔着八里地都能闻出来,你说他要是知道了有人竟敢在殿试上作假,行抄袭这种下作之事,他还不得跟皇上那个心头肉干命!”   “你是说……你还一直瞒着赵老爷子?”张自山看着赵难,眼神中有些同情,“你觉得赵老爷子得了一本好书,他能不约上几个老朋友好好炫耀炫耀,他们那些个老书虫可是一辈子都钻进在书堆里的,你觉得就没人将这事捅破了?”   “啊?”赵难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便脸色大变,“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声音刚落,皇城之外的赵府上,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小兔崽子!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竟然还敢瞒着我!”   赵子岳一踏进府门正想找赵难算账,下人却是禀告他说赵难下朝还没有回来,赵子岳只能干发脾气,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了小半个时辰才接着开口,“来人,备轿。”   府门之外,一顶官轿冲着皇宫而去。   ……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后宫月霄殿中,韩月白端坐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正站在殿下的陆非鱼。   偌大一个宫殿里只有这两个人。   “公子是不是特别奇怪我今儿个怎么请了你过来?”韩月白缓缓下了台阶,脸上笑得得意。   公子这称呼还是他做原身的仆人时唤的,现在叫来却是讽刺之意甚浓。   “草民自然是不奇怪的,现如今月白公子之名山野百姓都当如雷贯耳,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想必草民便是月白公子的这‘故乡’了。”   “知我者,公子也。”韩月白此时已经行至陆非鱼的跟前,“当初蒙公子一救,此番竟得这般造化,公子可当得上月白的再生父母啊。”   “月白公子请放心,你现在可是身为贵人,草民是决计生不出你这种儿子来的。”陆非鱼老神在在。   “你——”   韩月白被他的语气一激,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想到这是皇宫大内,耳目众多,最终只能一甩袖袍。   只是几月不见,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杜累尘已经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难不成,他是嫉妒于我?   是了,若是往常,杜累尘顶多不屑于理他,如今对他说话却是如此刁钻刻薄,自己那一篇状元文章传出去,怕是杜累尘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吧?   要知道,那可是千古第一状元赵秉忠的文章,要不是他上大学时候的中文讲师特别喜欢,他怕挂科,也不会将那篇文章背下来,如今倒像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如此这般想来,杜累尘一向自视甚高,如今却被他昔日的下人超过,恐怕他现在表面是故作平静,心里却是百爪挠心吧?   韩月白下意识看了陆非鱼一眼,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陆非鱼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却是也没有多话。   这个时间,怕是梁启也该过来了。   今日韩月白来人请他倒是赶得巧,梁启带着张力出府去了,应当正是为了他们筹谋之事,他不好跟在后面,便独自留在了府上。   却是被韩月白的人撞了个正着。   但是他出府之时已经让赵方赶去通知梁启了,虽然他能保护自己,但是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还是能不用便不用了。   开了挂的游戏总是不好玩的。   “公子可听闻了我的新作?月白自觉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是自己却不能如迷云障日不得其解,便想到了公子。公子才学渊博比之月白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以今天便将公子请了来,还请公子斧正一二。”   韩月白从木架上抽出一卷书柄递给了陆非鱼,这是主考官点评的原卷。说的是“斧正”,语气里可只有浓浓的自得意味。   还真当是他自己作的了?   陆非鱼心里冷哼一声,却是无比平静将书卷打开,一目十行之后这才开口,“月白公子的文章作的自是极好的,这让天下学子拜服的不刊之论放在草民眼前也是改不了一个字的。”   韩月白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不过……”   陆非鱼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韩月白脸色微变。   “不过这字……草民倒想斗胆点评一下,虽是工工整整,可惜笔力薄弱,不堪一击,端得是奴颜媚骨啊……”   “你——”   “恕我直言,这字不会是月白公子宫里哪个奴才代笔的吧?”   “你!杜累尘!你心里嫉妒竟还敢如此污蔑于我?就不怕我让皇上斩了你?”   陆非鱼一语言中,韩月白却是恼羞成怒。   这身体本就是奴隶出身,哪会写什么字?自己可也从来也没练过毛笔字又怎么写?这段时间但凡是要书写什么东西,他都是让宫里的一个太监代笔的。梁帆也知道这身体的身世,自己便推说以前根本无闲银准备笔墨练习这才导致字写得差,倒也推脱过去了。   可是杜累尘是怎么知道的?   韩月白眼神一凛,突然生出了两分杀意。   “嫉妒?是不是嫉妒月白公子心里最是清楚了。”陆非鱼直视他的眼神,眼里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哼,原本我感念公子的救命之恩,却是没想到公子因为嫉妒都让月白识不得了,既然这般,我这就叫人送累尘公子出宫吧。”   出宫?韩月白真有这么好心?陆非鱼眉头一皱……梁启怎么还没有来?   正在此时,殿外突然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读诸葛孔明《出师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忠;读李令伯《陈情表》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孝;读韩退之《祭十二郎文》而不堕泪者,其人必不友;而读赵秉忠《状元卷》而不愧者,其人必无耻!”……殿试试题是明朝的一个试题,赵秉忠的状元卷是大陆仅存的一份状元卷,由上面那段话也能看出来写得有多棒了,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看看。 第112章 从小倌到皇后12   太监的声音刚刚落下,梁帆大跨步地从殿门进来,还未待韩月白迎上去便一把将手里的东西甩落在地上,“韩月白,你好大的胆子!”   因为过于用力,被他甩在地上的东西一触到地面便散开了来,那是……一本书。   “月白叩见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韩月白着急忙慌地跪在了地上,见梁帆一脸怒气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我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朕这张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梁帆越想越觉得心气难平,陡然一脚便将韩月白踹出老远,“好呀,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觉得朕很好骗是吧?恩?!”   “不——皇上,月白没有骗你!没有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韩月白一身白色长衫,肩膀上的脚印特别明显,见梁帆如此大发雷霆心中愈是不安,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梁帆的脚边扯着他的裤腿,“皇上,月白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是最清楚的吗?此番您就算认定了月白什么罪名,也应该给月白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解释?你要怎么解释?”梁帆怒火难消,伸手一指地上散落的书页,“看看!给我仔细看看!看完之后你再来跟我……好好解释!”   梁帆话刚说完,便坐上了殿中的主位,此时他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陆非鱼,眼神微闪却是并没有说话,视线转瞬又回到了跪在地上的韩月白身上。   搭在镀金椅子扶手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假的!全是假的!不过微末伎俩便将自己这个九五之尊玩弄于鼓掌之上!今日若是韩月白不能给他一个解释,他定要活刮了他!   韩月白望了梁帆一眼,战战兢兢地拖着膝盖捡起了地上一张书页,然而那上面熟悉的文章和文章下首标注的撰者名字却是让韩月白瞪大了眼睛,一把甩出手中的那张纸,又从地上捡起来一张,却是看得他越来越绝望,“不——不!这怎么可能……”   这些东西怎么会可能出现在这里?明明……明明原身的记忆里没有关于一丝一毫这些作品的痕迹!最关键的是……那些更加熟悉的名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要亡他?!   韩月白抬头看了梁帆一眼,却是正对梁帆凛然的视线。大概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的脑子这一瞬间转得飞快。   “皇上!你相信我!这不是真的,不是……定是有人恶意抄袭于我,对,这全都是抄袭我的!这是陷害!”韩月白声嘶揭底,说完便狠狠朝梁帆叩了两个响头,再抬头时已是泫然欲泣,“皇上,如果说月白真的是抄袭,这些文章为什么在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上面哪一个人名是皇上曾经听说过的吗?!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我!皇上!”   梁帆眼神一凝,定定地看着韩月白。见他的表情,韩月白的心情也是稍定了几分,只要能让梁帆相信他,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心里这般想着,韩月白却像是说到了动情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一片梨花带雨,“皇上,月白是您的人,若不是为您……若不是为您!月白怎能容忍自己以男子之身雌伏人下,为天下人所不耻?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珍妃贵妃她们的羞辱执意待在这吃人的后宫?皇上,您真的觉得月白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欺骗您?!”   梁帆沉默不语,脸上的怒意倒是褪了一些,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点椅背。   “皇上,因为月白想要时刻将你放在心上,看在眼中,这才不惧诟骂陪您在这皇宫里看尽尔虞我诈,您……您难道真的不能信任我?!”韩月白哭得愈发肝肠寸断,“即便月白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人,但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月白读书不精,却也得了上天两分厚爱,以至于我还能写上几篇差强人意的文章。”   “可是月白出身贫贱,如今又因为皇上的原因遭人鄙弃,自然是有心胸狭小之人存心妒忌,皇上不但不信任我,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因为小人两句挑拨便要定了月白的罪名吗?!”   韩月白现下已是满眼含泪,梁帆却是并未开口,殿内的氛围愈发压抑。   “啪啪啪——啪啪啪——”   正当静默之际,一阵掌声突兀地响起,陆非鱼往前走了几步捡起方才韩月白扔掉的书页扫了几下,眉眼都带上了笑意,“啧啧啧,月白公子当真是巧言善辩,方才这番话可谓动之以情的典范呐……草民听了大概也知道这事情的始末,可月白公子说了那么多,对于抄袭一事可没有做出丝毫解释啊。”   “你——杜累尘,你一介贱民,我与皇上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月白公子方才还说杜某救命之恩堪比再生父母,原来月白公子就是这样对待父母的?草民倒是孤陋寡闻了。”   陆非鱼站在韩月白的前方,如今两人的位置倒是调换了一下。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陆非鱼却是并未在意。   “杜累尘——”韩月白紧瞪着陆非鱼,一双眼睛睚眦欲裂,手上青筋暴露。   话说到刚刚那个份上,本来他已经有把握让梁帆信任自己。可是经过陆非鱼这么一搅合,只怕是……韩月白微微垂下眼帘,牙关紧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拖着膝盖又往前移了两步,衣裳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韩月白直视着梁帆的眼睛,“皇上,正如杜公子所言,如今月白已是百口莫辩,信任与否只在皇上一念之间,月白无能为力,只能以死明志!”   韩月白话音刚落,却是在瞬间撞向了一旁的檀木桌角,“砰——”地一声过后,陆非鱼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抹红。   壮士断腕,置之死地而后生……韩月白最终能坐上那一国之母的位子倒也有两分可取之处。   “月白——”   陆非鱼还静静地站在一旁,坐在上首的梁帆却是坐不住了。早在韩月白撞过去的那一刹那,他的惊呼声便响了起来。   只是动作慢了些。   当梁帆从上座跑下来之时,韩月白已经倒在了地上,额角上的伤口处还在渗着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梁帆将韩月白抱在了怀里。   “月白!月白——”   “皇上……唔……月白没有骗过你,你相信我……好不好?”韩月白的手紧紧抓着梁帆的袖口,嘴角还淌着血迹,脸色苍白如纸。   “朕信你!信你……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朕会保护你!”   抄了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一个帝王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了?他需要的也从来就不是一个文学大儒,韩月白只要不是对不起他,便护他一条命又有何不可?   纵观天下,那些个言官学究不满也只是徒劳。他是天齐皇朝的帝王,也是唯一的帝王!除了他,皇族血脉还有哪一个有资格问鼎天下?   哼!   梁帆一把将韩月白抱了起来,踱步走近内房,开口厉声喝道,“来人!速速传御医!晚了一刻朕叫你们提头来见!”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门外两个小太监急急领命而去。   陆非鱼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发闹剧,心里却在想着梁启什么时候来接他回家。   ……   半个时辰之后,喧喧嚷嚷的月霄殿里头总算恢复了平静。陆非鱼此时已经坐上了一旁的椅子,手上的茶还冒着热气。   此时御医已经退了出去,韩月白看着伤势严重,却是没有什么大碍,调养一段时间便能康复了。   一如陆非鱼所料。   “杜累尘?”   一道声音突然在陆非鱼背后响起,他转头看了一眼,却是不知梁帆什么时候已经从内房里出来了。   “草民在。”   陆非鱼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来给梁帆行了一个抱拳礼。   “你们先退下。”   梁帆对站在角落的太监宫女们吩咐道,随着他们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这殿里又空旷了许多。   想起刚才韩月白躺在床上和他说的话,梁帆的眼神在陆非鱼身上停留了片刻。   “听刘公公说,这段时间你都住在皇弟那里,这目中无人的性子倒是学了他八分……”梁帆口气微沉,突然一甩袖袍,“你与月白也算是旧识,你竟是这般容不下他吗?”   “皇上这是何意?”陆非鱼眼神微眯。   “你仗着对月白有救命之恩,逼迫月白侍你为主,更是嫉妒月白的才学,”梁帆缓缓走近了陆非鱼,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之后月白被朕带进了宫,身份尊崇,此番又赢得了状元之名,你的嫉妒之心便压制不住了,便将以往月白为你之仆时所作的诗词文章皆以他人之名传扬了出去,以此构陷月白抄袭……朕说的对不是对?”   梁帆话音未落,陆非鱼已经懂了这二人的意思。   梁帆有心要救韩月白,一意孤行只是下策。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一个替罪羊出来,不仅洗白了韩月白的名声,还可让他更上一层楼,更可借此堵了天下人的嘴,解梁帆的后顾之忧。   如今,自己在这两人眼里倒是最好的替罪羊人选了。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这无耻程度倒是刷新了草民的下限。”陆非鱼站直了身体,语气满是嘲讽。   “你——”梁帆似有怒气却又及时忍住了,他嘴角轻勾露出一丝笑意,“多说无意,你已是将死之身,朕又何须跟你计较?听说朕的皇弟还很看重你,也不知道得知你的死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梁帆脸上笑意渐浓,他向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梁启的机会的。   “这个就不牢皇上费心了,想来安王爷可是不会舍得让草民死的。”   陆非鱼就是有种迷之自信,哪怕自己什么也不做,梁启也一定会及时赶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帆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皇上——皇上——不好了!安王爷带着侍卫闯进这后宫来了!”   梁帆话音落下,殿外却有一太监慌慌张张地朝殿门口跑了进来,听见他的话,陆非鱼忍不住轻扯了扯嘴角。 第113章 从小倌到皇后13   “你说什么?!”   “皇上!不好了啊!安王爷带着几个侍卫横冲直撞地就冲着这殿里头来了,李统领怕伤了安王爷不敢动手,这才让奴才过来通知皇上,这可怎么办啊!李统领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啊!”   “一群废物!连个残疾你们都拦不住朕养你们还有何用?!”   “皇兄一口一个残疾,本王可是会伤心的。”   梁帆话音未落,殿外梁启的声音却是伴着轮椅滚过地面的“咕隆”声突然传了进来。陆非鱼视线一转,便见张力已经推着梁启进来了。   他急忙迎了上去,见梁启的脸上还有几分薄汗,脸上笑意渐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你若再不来我恐怕就要给皇上剥皮拆骨了!”   “放心,皇兄一向宅心仁厚,他不会将你怎样的。”梁启将陆非鱼拉到了自己身边,眼神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梁帆身上,“是吧,皇兄?”   梁帆负于后背的右手都攥成了拳头,声音里颇有两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梁启,私闯后宫你可知该当何罪?!”   “皇兄怎地忘了,父皇在世时便说过这天下间没有本王去不得的地方,父皇这才仙逝几年,皇兄这么快便将他老人家的教诲视之无物了?我天齐自古以来便是以孝治国,这若是传了出去,皇兄的圣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梁启!你当真好大的胆子!”梁帆伸出一指指向了端坐在轮椅上的梁启,手臂还在微微颤动,“私闯后宫,斗胆犯上,仅凭这两点朕今日便能要了你的命!”   梁启神色未变,陆非鱼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事实上是张力一见陆非鱼过来便自发让了地方,兀自站到了一旁。   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皇兄可是想清楚了,若是皇兄执意如此,本王悉听尊便……”梁启声音微顿,突然轻笑了一声,“就怕本王答应,天齐的护龙卫怕是也不能答应的,皇兄可要三思而行。”   梁启“护龙卫”三个字一说出口,梁帆神色大变,“护龙卫果然由你接管了?”   “皇兄不是早就怀疑本王了吗?皇兄猜得这般辛苦,本王便跟皇兄开诚布公好了。”梁启抬头直视着梁帆,两人一坐一立,双方的气势却是截然不同,“父皇是将护龙卫交给了本王,他们的任务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执行我的命令,皇兄不若猜猜看,此时这皇宫里头有没有一二护龙卫的影子呢?”   “你——梁启,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的难道不是你梁帆吗?本王这双腿可是拜你所赐,本来这几年我都不欲与你争锋,可是皇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我除之而后快。既如此,那本王也将话挑白了说,若是皇兄容不下我,本王不介意鱼死网破,有皇兄陪着,黄泉路亦不寂寞。”   “梁、启、”梁帆攥成拳头的手此时已经变得泛白,“鱼死网破?就凭一个护龙卫你也有胆子和朕说鱼死网破?梁启,你未免太小瞧朕了吧?朕现在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你想拿什么跟朕斗?就拿你那双再也站不起来的腿吗?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皇兄既然如此自信,何不试试?”梁启声音淡淡,陆非鱼也乖乖站在他的身后。   梁帆瞪着梁启,眼中寒光凛冽,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出口。   若能这般轻易就要了梁启的命他岂会等到现在?秦牧手上还有二十万大军,梁启手上的护龙卫,再加上朝堂上隐在暗处的梁启的支持者……他今日若将梁启的命留在了这儿,怕是明日里这皇位上坐得是谁可就难以预料了。   他……终究还是太冲动了些。   在龙椅上做久了,他倒是忘记了……若不是梁启双腿残废,这个皇位怎么也轮不上他来坐,只是,这双腿却也是梁启的致命伤!   任何一个皇朝的官员和百姓都不会接受一个残废的帝王!何况是泱泱天齐!   只要梁启的腿一天不好,他便有足够的时间筹谋一切。若说初登基那会,他心中也是甚为担忧梁启的腿疾好起来,可是如今四年过去,他却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四年之前父皇在位之时召了天下名医,还有护龙卫和秦家的帮助,可以说是举世都在为梁启寻医,若是能治好,早该在那个时候便治好了。   当初梁启凯旋而归,他本来只欲做最后一击派人前去袭杀,只是没想到上天也在帮他,竟接连三四天暴雨倾盆,那时候父皇生了病,梁启自然一心赶回京城,倒是让他的谋划轻而易举便成功了。   即便没能要了梁启的命,却是要了他一双腿!甚至还有男人的尊严!比之前者,后面这个结果倒更是让他兴奋。   对啊,不过一个残废罢了!一个残废而已,梁启早已失去了和他争位的资格,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倒是梁启口中所言的“鱼死网破”了……   若是梁启不顾一切,恐怕他也是讨不了什么好的。看来有些事,得早做准备了。   殿内静默了好些时候,梁帆却是突然变了一张脸,“皇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是兄弟,怎可自相残杀……皇弟不知道,刚才朕的贵人可是生死未卜,再加上皇弟你来势汹汹,朕一时气急,便也口不择言了起来,还请皇弟不要见怪才好。”   “皇兄此番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朕可以发誓……方才着实让皇弟见笑了,朕待会一定好好反省,还请皇弟原谅。”   梁帆脸上的笑容堆得有些不自然,自己却像是丝毫不觉。   “本王就说嘛,皇兄一贯爱护臣弟,怎地刚才却像是犯了失心疯一样,可实在是吓着臣弟了。”   两人像是已经完全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仍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听见梁启这般诛心之言,梁帆却只能死命强忍着不发作。   当然,梁启也正是因为知晓梁帆会选择忍,这才这般毫无顾忌。   “对了,皇弟今日急急忙忙地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连等奴才们通传一下的时间也等不了了?”   梁帆突然看向了身后的陆非鱼,心下冒出两分猜测,却是有些难以置信。   “没什么大事,杜公子是本王请的客人,皇兄的贵人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将他带进来皇兄的后宫,皇兄不怕戴绿帽子本王却担心杜公子的安危啊。又听说月白公子为人骄纵,这不,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毕竟昨天听杜公子弹琴可才弹到一半,今儿个若是不听完了,本王怕是睡不着的。”   “哈哈哈,皇弟向来爱这乐声,既如此,杜累尘,你便跟着皇弟回府吧。”梁帆朗声大笑,随即便下起了逐客令。   既然已经留不下杜累尘的命,看来他要另想办法了。   “多谢皇兄体谅,臣弟这就告退。”   梁启话音刚落,陆非鱼便推着他的轮椅转了方向,缓缓向外驶去,身后张力连忙跟了上去。   原地梁帆看着他们的背影面色渐沉,眸色幽深如一汪寒潭。   ……   一路出了皇城,喧闹声重新响在耳边,原本跟着梁启进宫的四个侍卫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们的后方,方才却是他们拖住了禁卫军统领李肃。   “刚刚那么激怒梁帆不要紧吗?”陆非鱼有些担忧地道,“若是他狗急跳墙……”   “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我与梁帆早已势同水火,装与不装早就没那么重要了,只是他现在若是想要稳住我,便只能忍着。”   “稳住?”   “没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次我已经明确地告诉了他护龙卫的存在,梁帆不可能坐得住,”见陆非鱼狐疑,梁启再次解释道,“既然坐不住,便只能暗找时机下手,将我手中的主动权夺过去,他的最终目的……是我手中的护龙卫。”   “现在对于梁帆而言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他才要稳住你,实则,他在暗中谋算……可是,皇城之中他手上还有什么对付护龙卫的王牌?”   早知道他应该参与梁启的计划之中的,现在也不至于好奇心泛滥。   “呵呵……”梁启轻笑了一声,却是陆非鱼不小心叹了口气,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梁启笑得分外柔和,“若是有什么疑问,大可问我便是,对累尘你,梁启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非鱼挑了挑眉,“可你刚刚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你可知道聊城?”   “聊城?那个山患成灾的聊城?”   别误会,这个“山患成灾”可不是说什么山体地质灾害,而是——山贼土匪混乱成灾。最关键的是聊城距离天齐都城并不远,所以经济方面也较为繁荣,但是因为这两年梁帆的监管力度不够,反倒让那些个山贼都舍不得离开了,便演变成了“山患成灾”的境况。   可是,不是听说梁帆已经派了一个将军前去剿匪了吗?跟这事又有什么瓜葛?   梁帆转头看了陆非鱼一眼,陆非鱼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当年在战场上,我救过孙正飞一条命。至于如何选择,我想他会清楚的。”孙正飞便是那个被派去剿匪的将军。   “你是说……?”陆非鱼直愣愣地盯着梁启。   “要破神出鬼没且极为分散的护龙卫,梁帆自然不能只凭借这皇城的禁卫军,孙正飞麾下有两万士兵,这个时候聊城的剿匪事宜也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这是他最好的选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梁启眼中闪着灼灼的光,像是正等着陆非鱼的夸奖,只可惜陆非鱼却是看他不惯,反倒拆起了台来,“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若是猜错了……”   “放心,猜错了我也能护你周全。”且……若是梁帆准备的人不是孙正飞,其余人等也不足为惧。   说着这句话之时,梁启格外郑重其事,像是对眼前之人许下的诺言。   陆非鱼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却是眉眼带笑,推着梁启的轮椅继续朝安王府前进。   ……   三日之后,梁帆急召孙正飞回京。   一月之后,两万兵士尽皆扎营京城三十余里的郊外,梁帆急宣孙正飞觐见,此时,孙振飞却是抗旨不尊,接着便亮出了反旗。   “清君侧!扶正统!”   一如梁启所料,梁帆终究还是操之过急,引狼入室了。   当天晚上,夜色流光如墨,张武泽抱着一大坛子酒敲响了禁军统领李肃的房门。 第114章 从小倌到皇后14   第二日朝堂之上,众臣缄口难言,气氛压抑之极。   “平日里但凡丁点小事一个个地能将这儿吵成菜市场,现在怎地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孙正飞的两万兵将兵临城下,从截城江城调兵孙正飞定会发现,说不定便会即刻攻城,京城守军加上禁军统共不足一万,这场仗应该怎么打你们就没个章程?!”   “皇上稍安勿躁,微臣倒是觉得这孙正飞谋反一事无需着急,方才探子不是来报那两万士兵都在营中休息吗?说明孙正飞现下根本就没有攻城的打算。再者,即便孙正飞即刻攻城,这皇城中将士坚持到援军赶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赵难往前走了两步,也没顾上正拉着他袖口的张自山。   “只要能坚持到援军到来……”梁帆看了赵难一眼,眼神稍定,若有所思。   “皇上,微臣觉得我们此刻需要担心的并非是这个,”赵难垂首继续说道,“而是……众位大人不觉得孙将军的谋反很可疑吗?不过两万大军,他是哪里来的胆子造反?难道明知道会死还有故意找死不成?恐怕……孙正飞为什么谋反?孙正飞凭什么谋反?这两条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赵大人!事有轻重缓急,此刻难道不是皇上的安危和我天齐的百年基业更为重要?造反便是造反!无论扯出什么样的理由,在座的各位大人还能听信一个乱臣贼子的话不成?至于这孙正飞的凭借……哼,说不定这皇城内还有天齐叛徒,意欲里应外合也说不准啊!”   赵难话音刚落,李振之便站了出来反驳,一说话已经白了的长须便一翘一翘地,若不是此刻场合不对,看起来还颇有两分喜感。   他正是梁帆的外公,天齐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尉大人。   天齐皇朝设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公,但是天齐开国时期便发生了丞相意欲谋反的事情,虽然后来已经被镇压,但从此天齐皇朝的丞相之位便形同虚设,太尉和御史大夫一武一文共理国事。由于梁帆的登基,御史大夫陈大人也是被李振之压了下去,从此一人独大。   此刻他说这话隐喻的是谁,朝堂上众大臣基本心知肚明。可惜李振之此番没有料到的是,他这次真的猜中了。   “皇上!皇上——奴才有事启奏!”   正当朝堂内静默之际,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闯进了金銮殿中,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什么事?”梁帆表情冷厉。   太监连忙低下了头,“皇上,安王爷正候在外头,说……说是有要事要朝见皇上。”   “梁启……”梁帆呢喃了一句,想到刚刚李振之的话,突然便有了两分怀疑,“让他进来!”   “是。”   太监躬身应道,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众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隐约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梁帆站在龙椅面前,双手负于后背,目光紧盯着殿门的方向。   “咕隆——咕隆——”   陆非鱼推着梁启跨过了殿门,“臣弟拜见皇兄,身体不便,还请皇兄见谅。”   “如此紧要时刻,皇弟不好好在你府上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自梁帆登基以来,梁启便再也没有上过朝。   “正是因为时刻紧要,臣弟这才特意赶来以解皇兄的烦忧啊,众位大臣可否听启一言?”   “安王爷身子这么不爽利,还不好生养着?皇上说得对,现在局势危急,安王爷就不要出来麻烦别人了!”   梁帆还未说话,倒是李振之首先站了出来,他轻飘飘地看了梁启一眼,眼中的轻视之意不加掩饰,气势端得比梁帆还要足。   “孙将军造反,打出来的旗号是‘清君侧,扶正统’,李大人不让本王说话,难不成是在害怕什么?”   梁启斜斜地凛了李振之一眼。   “你——哼!”李振之瞬间转过了头,一甩暗红的袖袍,“安王爷既然想说那便说吧,不过要是因此延误了大家的时间,这后果……”   “本王承担。”梁启毫不犹豫地接下李振之的话,声音微顿,“四年之前父皇驾崩,皇兄不过一旬时间之后便登基为帝,既无遗诏又无口谕,再者当时皇兄可是连亲王都不是……”   “梁启,你给朕闭嘴!”意识到梁启话中的不对劲,梁帆扫了一眼站在下方神态各异的臣子,急急打断了他,“这里是朝堂之上,岂容你大放厥词,朕是九五之尊,真命天子,当时父皇病情危急,自然来不及准备传位事宜……梁启,之前朕怜你身体,未曾将你的冒犯之言放在心上,现如今你这番话又是何意?难不成还想取朕而代之不成?”   这话一出,朝堂上一片静默,后面的朝臣皆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赵难又欲向前,却是突然被人大力掐住了腰。   正是他身后的张自山。   梁启直视着梁帆的眼睛,仿佛这偌大一个朝堂之上只有他们二人一样,“皇兄总是容易这么暴躁,不过……皇兄想错了,本王不是想取而代之,而是想问问皇兄整日里坐着这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上,午夜梦回之时就不会自己做噩梦吗?”   “梁启!你可知……你刚刚那番言论朕足以治你谋反之罪!”梁帆掩在袖袍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本王已经谋反了……不,本王只是履行父皇遗愿,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难道……皇兄真的以为不过两万大军孙正飞便敢谋反吗?”   梁启微微垂下了眼睑,拇指轻轻在椅背上摩擦着,神态放松如同信步闲庭。   他的话音一落,众大臣不可置信的目光皆向他投了来,李振子朝梁启的位置迈了两步,痛恨的表情中还添了两分惋惜之态,“好啊,老臣竟是真的猜对了,安王爷,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来人——”   “乱臣贼子之言难道不是用来形容李大人最好不过吗?四年之前,你和梁帆一手策划了齐良山山崩一事,不仅毁了本王一双腿,还有为我天齐抛头颅洒热血的千百将士,他们本该是天齐的功臣,却因为你们二人尽皆命丧黄泉!建昭贪污一案你们构陷忠良,让当时的大理寺卿杜庆朝一家蒙冤而死!至于这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还用本王一一数出来吗!”   梁启狠狠一拍椅背,说到后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四年来他太懦弱,“残废”二字对他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可是他的“淡漠”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因为护龙卫的存在,朝中诸事他了如指掌,可是他是父皇的儿子,他不能让天齐皇朝因为梁帆就此分崩离析,让天下再次陷入战火……   但是累尘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不单单是因为他欠他,更重要的是,天齐的腐朽之态已经显露出来,到了他不能忽视的地步,他想要保住它,就必须来一次大洗牌,为天齐注入新的血液。   哪怕他的腿此时并没有好,哪怕……天齐皇朝不再姓梁。他早已犹疑,而累尘帮他下定了决心。   此番话一说完,朝堂上一片哗然,李振之气得恼羞成怒,嘴唇上颚一抖一抖地,“你!你胡说!污蔑圣上,污蔑朝廷重臣!来人!快来人——”   李振之话音落下,殿外一大队跨刀侍卫走了进来,张武泽站在最前方,“微臣参见皇上。”   陆非鱼看见进来的是张武泽也有些惊讶,正想移动脚步却是被梁启拉住了手,随后轻摇了摇头。   陆非鱼视线在张武泽和梁启之间转了一圈,虽有些狐疑却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怎么是你?李肃呢?!”   梁帆定定地看了张武泽一眼。   “皇上,李统领请了病假,今日之职由微臣暂代。”   “既如此,意欲谋反,其罪当诛!将梁启押入天牢,此番事毕,午门斩首,以儆效尤!”梁帆声音冷冽,说着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放在梁启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也许是……今日梁启的行为太过反常,还有,护龙卫哪里去了?   “皇上——”赵难一声惊呼。   “说情者一律同罪!”梁帆狠狠扫了他一眼,眼中杀意弥漫。   张武泽提起腰间的跨刀上前走了一步,陆非鱼看了他一眼,此时却从怀里掏出一卷明皇色的……圣旨!   “先帝遗诏在此,我看谁敢!”   遗……遗诏?遗诏!!!   此二字一出,众臣皆变了脸色。站在上首的梁帆更是睚眦欲裂,不敢置信地瞪向了陆非鱼手上的东西,指尖在掌心掐出了血迹。   父皇竟然如此偏心!如此偏心!   “陈大人,您是三朝元老,这先帝的字迹您肯定认得出来,上头的玺印众位大可辩证一番。先帝遗诏,传位于皇三子启,众位可得好好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如今不是一目了然吗?皇上……哦,不,梁帆,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陆非鱼站在梁启的轮椅之后,手上的圣旨已经被他打开来高举着,眉梢轻挑满是嘲讽。   御史大夫陈大人慢慢走近陆非鱼,细细扫过那卷明黄绢帛上的字迹,随即便是面色大变,“这……这……”   此反应代表着什么已经无须多说,朝堂上再次陷入一阵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再一次看到关于灵异世界的那个评论了,其实当时写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可能作者君当局者迷,自己看了一遍没有察觉到问题所在,今天看到小天使的评论,又让基友看了一遍,然后……好像摸到了那个点。   小天使们一直代入的都是非鱼的视角,非鱼因为老攻的存在对于宁筠和潘海霖之间的感情心生唏嘘,但这个时候想让小天使们产生和非鱼一样的感受这个理由又太弱了,毕竟非鱼没有经历过和宁筠一样的事情,而且——他们已经杀了一个无辜的人,所以小天使们才会觉得这个世界非鱼的同情是一个错误,事实证明这也确实是一个错误,非鱼在最后才意识到这一点可能对小天使们来说太晚了,这应该就是小天使觉得膈应的原因吧?   做错了事就必须受到惩罚,就算他们原本就是受害者也不该是成为刽子手的理由,这句话很正确,作者君写“他们原本也是受害者”的本意也并非是为了洗白,而是想尝试避免人物的脸谱化,使情节发展的逻辑性更强一点,但是好像并没有把控好,笔力不够。非鱼可以唏嘘,可以感慨……但他因为同情而犹豫导致差点助涨了罪恶,所以小天使们觉得不舒服,是这种感觉吗?   作者君努力站在读者的角度反复看了那个世界好几遍,也不知道自己分析地对不对,但是会抽出时间修文。   文以载道,虽然作者君只是一个末流写手,但是一篇文向读者输出了错误的价值观作者君确实应该反省……哎,好像作为一篇小白套路网文说得有点过了,但这确实是作者君真实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小天使可以告诉我一下关于那个世界的直观感受,因为作者君自己还是有点雾里看花的感觉,在这里谢谢小天使了。 第115章 从小倌到皇后15完   “遗诏……”梁帆看了一眼已经明显倾向于梁启的大臣,强忍着心中的躁动恐惧,缓缓地从上首沿着台阶走了下来,“梁启不过一个废人,你跟朕说父皇为他立了传位诏书?天齐皇朝的皇帝由一个残废来做,是父皇疯了还是朕疯了?朕看,要么你们伪造遗诏,要么就是恶意篡改!”   梁帆眼神微闪,踱步走到了陆非鱼二人的面前,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张武泽,“还愣着做什么!他们二人扰乱朝纲,伪造圣旨,谋逆犯上,朕命你立马将他们就地正法!”   “皇上……”张武泽声音犹疑。   “怎么!朕的话你还不听了?!”梁帆怒不可遏,陡然伸手便想扒出张武泽腰间的剑,张武泽身形一闪却让梁帆摸了个空。“你——”   “皇上,对不住了!”   张武泽话音刚落,手臂一晃腰间的剑便被他架在了梁帆的脖颈之间,银雪的剑身寒光凛冽,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削下梁帆的头颅。   “你干什么!快住手!住手!”   “放下剑,保护皇上,保护皇上——快!”   “你们……你们快抓住他……杀了他……”   ……   张武泽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臣皆惊住了,李振之更是气急败坏地对着张武泽带进来的侍卫吼道,随着一连串的声音渐大,殿门外突然涌进了许多跨刀侍卫,看到眼前的情况皆拔刀对准了陆非鱼四人。   张武泽手上微一用力,梁帆的脖颈上便渗出了血迹,“忠君报国,才是大丈夫所为。梁帆谋逆在先,正如孙将军高举的旗帜,清君侧,清的是梁帆后宫里头沽名钓誉的下作小人韩月白,多少大儒联名上书,坊间骂声一片,可咱们这位皇帝却是被迷了心智;扶正统,扶的是天齐名正言顺的帝王,而不是一个靠着谋逆陷害坐在皇座上的伪君子,吾等真要助纣为虐,倒行逆施吗?”   “你、你住口!”李振之话音不稳,却是口沫横飞,“你分明就是和梁启串通好了的,诚如刚才皇上所言,先皇怎么会将皇位交给一个连行动能力都没有的皇子,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振之,诸位大臣,你们尽可以好好想想,先皇在位之时是想要将皇位交给谁,若不是因为安王爷出了意外,梁帆哪有丁点可能待在皇座上?如今遗诏已出,陈大人这些老臣尽可证明其真实性,难不成你们还要自欺欺人不成?”   张武泽挟持着梁帆缓缓向陆非鱼二人靠近,梁帆被拖着脚步却是不敢有丝毫动作,只是嘴上开口反驳道,“你胡说!梁启若有心自然可以伪造遗诏,笔迹可以模仿,印玺可以偷盗,你……你快放了朕,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梁帆话音刚落,却被张武泽一脚踢向了他的膝盖,梁帆就势便跪倒在了地上,“你说错了吧?我若是放了你,我一定是死路一条,但我不放你,却一定可以活着,你放心。”   梁启缓缓控制着自己的轮椅驶向了梁启的面前,面色无波,“是不是伪造,梁帆,你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若是你一定想要一个证明,本王自然可以满足你。”   梁启说完,轻拍了两下手掌。   掌声刚落,金銮殿的横椽上突然冒出众多黑色的身影,却是统一装束,头上的无翅乌纱分外显眼,如果细看,定还能发现他们插进靴子的匕首,刀柄上古朴的花纹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   此时,他们手上尽皆张弓,冰冷的箭矢对准了下方的众人,有胆小者甚至已经吓软了腿。   “外、外——你们看,还有外面!”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将众人的视线引了出去,房梁上也是一样倒挂着黑影,甚至还有从树上跳下、从花园中钻出的黑色人影此刻都动作整齐划一地围在了殿外,瞬间便将整个金殿包围了。   众臣尽皆惊颤,忍不住围城了一团。   “这是……”   梁帆瞪直了眼睛,像是猜到了什么。   “皇兄不是一直对他们好奇不已吗?没错,他们,便是只隶属于历代天齐帝王的护龙卫,怎么样,这个证明皇兄和诸位大臣可还满意?”梁启的视线在梁帆和李振之两人身上扫过,又在众大臣身上转了一圈,眸光淡淡,却是让人压力倍增。   真正的帝王威仪,此刻展露无遗。   “梁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别忘了,朕还有禁军,还有皇城守军,你觉得就凭这些护龙卫就可以造反了吗?!”   梁帆恨恨地盯着梁启的脸,眼中尽是怨毒之色,还有两份隐秘的期待。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只要能等到援兵到来……   梁启看了他一眼,将轮椅转向了那些跨刀的侍卫,“我天齐的将士们,你们都是天齐的大好儿郎,既为禁军一员,忠孝节义这四个字必定启蒙之时便学过了,孰是孰非心中自有定论,诚如张大人刚才所问,你们真的要助纣为虐吗?”   梁启话音落下,几个前头的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有犹豫却是并未动作。   “你们已经被护龙卫包围了,就算城外的禁军赶到,你们也是必死无疑的;京城外两万兵士蓄势待发,边境二十万大军想必你们也不会忘记秦将军姓什么,放下手中的刀,本王可以保证既往不咎。”   “安……安王爷,我一直都很敬仰你,你不会骗我们的吧?”   其中一个侍卫眉头紧皱,表情甚是纠结,手中的刀已经不自觉地下移。   动之以情,晓之以利……陆非鱼嘴角微扬,他家老攻在这一方面做得可比韩月白强多了。   “自然不会,本王一生坦坦荡荡,再者,这里还有诸位大臣在,难不成本王还会给自己留下后世骂名不成?”梁启直视着那侍卫的眼睛,明明声音依然平静,却是无端让人信服。   侍卫定定地看了梁启一眼,又转向了旁边的同伴,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点了点头,手中的刀一下子便落在了地上,由他开始,哐当的声音接连不绝。   不战而屈人之兵,陆非鱼突然想象了一下战场上的梁启,不知道会不会比眼前更让人心神……荡漾?   “你们别信他!”梁帆陡然一声大叫,“梁启,你别忘了,你有遗诏又如何,你造反成功又如何,你终究只是一个残废!残废!你觉得天下百姓能接受这样一个帝王吗?你会毁了天齐的!你会毁了它!”   “对,你们不好好保护皇上反倒被梁启迷惑,你们别忘了,梁启是做不了皇帝的!宫外的援兵马上就会到,到时候……”   “咻——”   李振之躲在大臣中话还没有说完,梁上突然一道箭矢朝他飞来,最终落在了他的脚边,只差一点点,一点点……李振之吓得面色煞白,一下子朝后面倒了下去,与李家一道阵营的两个官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两个人推推嚷嚷,反倒和李振之一齐摔在了地上。   “是吗?朕可不是这么想的。”一个“朕”字从梁启口中说出来,却是恍然间有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梁启一掀衣袍,陡然间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最高的王座,“朕有负先帝所托,没有好好保护他交予朕的东西,自今日起,这天齐是朕的天齐,同时也是天齐所有百姓的天齐,这万里江山,朕,愿与诸君共享。”   梁启走近了那个最高的位子,纯金打造的盘龙椅上龙首仰天长啸,威风凛凛,万众臣服。   梁启坐了上去。   早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众臣便已目瞪口呆,皇权之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番梁启已经占据了所有的优势,四年之前便已得到了大多官员百姓的认可,如果……如果他的腿已经好了的话,更是打破了许多大臣心中的最后一丝犹疑。   朝堂上一片静默,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张武泽率先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便是他身后刚才扔掉刀的侍卫们的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难沉吟了片刻,一步一顿地走出了人群,缓缓弯下了自己的膝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是张自山,接着便陆陆续续跪了一大片,行礼的声音此起彼伏,片刻之后,殿内只有少数几个还站着的人了。   比如陆非鱼,比如李振之……梁帆还愣愣地看着这一切,随后便像是发了疯,“不!不——你们给我起来!我才是皇帝!我才是!”   陆非鱼轻轻仰头看了梁上一个护龙卫一眼,那人心神领会,一箭射下,擦着梁帆的头发过去直直钉入了殿门的雕花木梁上。   梁帆的额间渗出了冷汗,突然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不过短短半日,他便从一国之君沦为一个阶下囚,呵……   梁帆的冠冕此刻已经歪了,有头发散开搭在额前,脸上还混着汗渍,眸中已经失去了神采,只是偶尔抬头看向梁启的一眼充满了怨毒。   “禁军呢!禁军哪里去了?京城守卫呢?人呢!你们都给我起来!起来!”李振之慌乱地直跺脚,却是没有人理会他。   “来人,押下去。”   梁启一声令下,便有侍卫站起身来将李振之和梁帆一并拖了下去。众臣再次齐齐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偌大一个宫殿里,唯有陆非鱼还站着与梁启对视,随即两人都弯起了嘴角。   宫门四个入口处,守军们被拦在了外头,城墙上站着的人看样子皆是持刀的百姓,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的男人正静静地看着下面的守军。   正是孙正飞。   不知什么时候,孙正飞已经带着士兵混进了城门,且成功地占领了城墙。   梁帆和李振之或许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是等不到援兵的。   一场皇位之争就此落下帷幕。   ……   天齐五十六年春,天齐迎来帝王诞辰,普天同庆。   宫宴散去之后,陆非鱼和梁启静静地走在御花园里,两人均已换上了一身常服,两只手还牵在了一起。   “噗——皇上和并肩王两人也太甜了吧……”   “你轻着点!万一让皇上听见了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人家就是感叹一下吗……咱皇上长得这么好看,还痴情,当初皇上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并肩王的父亲洗脱冤屈;去年还不是有好多老臣逼着皇上选秀吗,皇上直接就一人赐了好些个美人到那些臣子府上,据说……哈哈,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好多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也就并肩王能配得上皇上了,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眼神里都是对方啊……好了好了,我们快别耽搁了,那些花枝还没修剪呢!”   “啊……对!快走快走……”   ……   明月如勾,空气里还有花的清香,声音消失之后,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小道上突然一片静谧。   “噗——呵呵……听见了没?”陆非鱼突然笑道。   “听见了什么?”   梁启停下了脚步,直视着陆非鱼的眼睛,朦胧的月色映着他的五官愈发柔和。   “没有啊……”看着梁启一脸茫然的脸,陆非鱼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来,“对了,今天护龙卫送来的消息你看了吗?”   “嗯。”梁启沉声应道,明显情绪有些低迷,“明知这是梁帆应得的结局,但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父皇拉着我们的手说要兄弟间要互相照料,恐怕那时候父皇也只是随口一说吧,天家的兄弟情谊实在太过奢求。”   梁帆毁了梁启一双腿,梁启给了梁帆同等的待遇。   韩月白谋杀了杜累尘一条命,陆非鱼要了他的一双眼睛。   活着,有时候比死更痛苦。   三年之前,梁启登基之后,两人被一并赶出了皇宫。陆非鱼和梁启并没有过多地关注他们,只是今天……护龙卫送上来了梁帆的死讯。   空气中的气氛突然凝滞,陆非鱼静默了一瞬,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别说这个了,今天不是你的诞辰吗?或许……你想要什么寿礼?”   梁启被陆非鱼带偏了话题,突然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暗含希冀,“听说……张武泽定亲了?”   陆非鱼眼珠子转了一圈,笑而不语,一把甩开梁启的手便跑到了前头去。梁启一愣,急忙追了上去。   月色清冷,柔柔淡淡,月下两个人的影子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第116章 吸血鬼的诱惑1   又是那一片无垠星空,一眼望去满目幽暗,唯一的光亮便是头顶的星子,闪闪烁烁,倒是为这片空寂的环境添了两分热闹。   星空中心的位置,陆非鱼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的周身片片黄色的花瓣飞舞回旋,刚开始轻轻柔柔,像是妙龄美人起舞时身上飘动的绫罗,慢慢地速度越来越快,如离弦的箭矢,让人眼花缭乱。   一片片花瓣开始分割开来,密密麻麻,飞速地旋转成了一个黄色巨茧,将陆非鱼紧紧包裹在了里面。   这片星空像是亘古不变,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恍惚间,花瓣上鲜艳的黄开始褪去,巨茧慢慢变得透明,里头陆非鱼的身体若隐若现。   小菊花始终垂着自己的花盘站在一旁。看见这一幕,它眨了眨眼睛,“喵——”   “唔——”意识到自己出口的声音之时,小菊花连忙抬起叶子盖住了自己的嘴,眼神心虚似地左右转了一圈,最后在陆非鱼身上定格,“好险……宿主大人还没醒……”   巨茧终于消失不见,陆非鱼的身影显露出来,他睡得宁静而安详。   小菊花眨巴眨巴眼睛,一蹦一蹦地跳到了陆非鱼的身边,逐渐贴近了他的脸颊,“快了……呀,我真厉害……”   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菊花晃了晃脑袋,伸出叶子轻轻地打在陆非鱼的脸上,突然的冰凉触感让陆非鱼皱了皱眉,眼睛逐渐睁开了来。   看到面前的小菊花时,陆非鱼无比庆幸自己已经习惯了它的“美貌”,不然此刻,他非得吓得再次晕过去。   “怎么回事?”   陆非鱼坐起了身来,脑袋里从他回到这里的记忆便有些模糊,对他睡过去的这段时间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陆非鱼隐约感觉这一次他睡了很长时间。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感觉自己此刻魂体的力量在增长,虽然是缓慢的,但他自己却能明确地感觉到,这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系统对他做了什么?   “宿主大人,这是任务的奖励,和你做交易的那些人自愿贡献的灵魂力量,它会慢慢回馈到你的身上,待你的灵魂完满,你就可以重新回归属于你自己的世界了。”   小菊花根茎上的两片叶子绞在了一起。   “重新回归……”陆非鱼呢喃了一句,这是他从一开始便明确的目的,只是此刻……陆非鱼心里没有半分喜悦的情绪,“梁启呢……如果我回到我的世界,梁启会出现吗?”   “宿主大人——”   “小菊,我知道你知道的,不要骗我。”陆非鱼定定地直视着小菊花,语气不容置疑。   “宿主大人,其实你不用担心……”小菊花声音微顿,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我们之前便确定了,那个人不可能是和你一样的任务者,但是他却跟随宿主大人在每一个世界出现,说明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以上每个世界的世界法则,那么他就只可能和宿主一样来自更为高等的世界。   很大的可能性,他所在的世界比之宿主原本所在的世界更为高等。要知道,要离开一个世界,必须拥有超越那个世界的世界法则的力量,而就我所知,宿主所存在的那个世界并没有这样的人。”   陆非鱼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   “只要那个人想跟着,他便可以跟着宿主回到你的世界。”某种程度而言,小菊花说的确实是实话。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此刻它的样子是如此镇定。   那些隐瞒了的,宿主大人迟早都会知道。到时候,就不是它该解释的事情了。   陆非鱼有些沉默,良久才轻勾起嘴角,“对……若是他敢不跟着我,日后我也一定要找到他,那个时候……呵呵。”   明明是笑脸,然而小菊花看见陆非鱼幽幽的眼神,却是无端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唔……先为主人默哀三分钟。   “好了,接下来该去哪个世界了?”   陆非鱼将眼神转到了小菊花身上,后者一副壮士就义的表情将自己的脸送了上去,下一刻,一片花瓣被摘了下来。   ……   此时正值盛夏,晚上皓月当空,郊外一片园地里,清辉映着绿植,更显清冷之感。   园地进去一点,一幢豪华的私人别墅亮如白昼,欧式的外观设计给人带来了强烈的视觉享受。   别墅里,一个穿着精致的丝质睡衣的女子正站在一间房门外,明亮的灯光照得她优美的脖颈亮如白瓷。片刻之后,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嘴唇抿了又抿,最终敲响了房门,“爸爸,是我。”   “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正背靠在高档皮质沙发上。他有些微胖,肚子微微凸起,穿一身中山装,上面用亮眼的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手中是一支木制拐杖,拐杖顶端的龙头栩栩如生。   见钟七七已经走近,钟达将视线转了过来。明明还是以前那个慈爱的爸爸,然而钟七七却无端有些害怕。   “想清楚了?”仲达还是冷着一张脸。   “爸爸,你真的不能放过关森吗?他……”   “够了!那个关森不是人,是吸血鬼!你这是被他迷惑了!”钟七七话还没有说完,钟达猛然间站起了身来,手中的拐杖狠狠地跺在了地上,“爸爸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就一点也听不进去?!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爸爸,你——”钟七七泫然欲泣。   “住嘴!你不要再说了,你知道爸爸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你要救那个吸血鬼,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去死不成?!”   “爸爸,我……不是……”   钟七七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一脸哀求的看着钟达。   “七七啊,你别哭了,”钟达走到了钟七七的面前,抬起手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有些粗粝的手指摩擦在她的肌肤上并不好受,钟七七抬起了头,“七七,你是爸爸的宝贝,你听话,乖乖地,那个吸血鬼只是想要你的血,他是在骗你,等爸爸抓到了他,我们父女说不定就能活很久很久了,难道你不想永远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吗?”   钟达的眼神里带着极度的疯狂,永远年轻,永远漂亮……那是多么大的诱惑!不——钟七七猛然间一把将钟达推开了来,“不……我不要,爸爸,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抓关森好不好……不要抓他……”   钟七七的动作太过突然,钟达的手还放在半空中,他的表情变得冷厉,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明天我就将你送到闻府上!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再见那个吸血鬼一面。”   “爸爸!你不能这样做!你——”   “出去!”   “爸爸——”   “王妈!送小姐回房!”钟达转过了身体不再理会钟七七,拐杖蹬在地上咚咚作响,门外王妈听见他的声音便走了进来,一见此情况便知这对父女又吵架了。   “小姐啊,你跟王妈出去吧……”   “不——我不出去,爸爸……”钟七七被王妈强拉着离房门口越来越近,表情突然间变得坚定起来,她一把甩过来王妈的手跑近了钟达,“爸爸,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您一定感兴趣的事情!”   钟七七的声音有些颤抖,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色。   钟达转过了身来,看了钟七七一眼,下一刻,他一个眼神示意,王妈弯了一下腰便走了出去。   钟七七回头正好看见已经关上的房门,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指甲掐在了自己的掌心,“爸爸,关森是吸血鬼,可是……可是吸血鬼虽然能够永生,但他们也有太多太多的弱点,比如,只要一点阳光便可将他们瞬间毁灭——而我……我发现了一个人,他是比吸血鬼更加天独厚的存在,他拥有吸血鬼的一切力量,但同时,他像我们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钟达瞳孔微缩,手指轻轻在龙头上摩擦,“你说的是真的?”   “对——只要爸爸答应我从此不再伤害关森,我就告诉你那个人在什么地方,有邱叔叔在,您想抓到他易如反掌。”   钟达沉默了一会儿,踱步走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的拐杖轻轻点着地面。   “爸爸,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他比关森而言,对你更有实验价值。”钟七七声音微沉,心中涌动的愧疚被她压下。   良久,钟达终于开口,“告诉我,他在哪里。”   “爸爸!”钟七七的眼睛陡然发亮,脸上一片喜色,随后又慢慢收敛了起来,“观山路199号0803……”   说出口的那一刻,钟七七却是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犹豫,此刻,终于将心中躁动的魔鬼放了出来。   真好,关森没事了。看着钟达的背影,钟七七慢慢弯起了嘴角。   ……   第二日,陆非鱼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所及是一间普通的现代化卧房。刚刚坐起身子,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便一齐涌进了他的脑海里,待到纷乱如麻的感觉渐渐消逝,陆非鱼起身直奔卫生间。   吸血鬼……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还真是有点好奇呢。   陆非鱼站在了一面镜子面前,镜子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一件白色衬衫,黑亮的齐耳短发,面目清俊,五官立体,还带着一点西方人的影子,只是他的脸色显得过于苍白,总的来说和常人没有多大的差别。   陆非鱼眼神微敛,再抬头时镜子里的那个人却是猛然间长出了獠牙,牙齿慢慢摩擦,他心里突然生起了一股嗜血的欲望。   吸血鬼嘛,有趣。   陆非鱼轻笑了声,尖尖的獠牙慢慢缩短,又成了刚才那个普通的人类。   “叮咚——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陆非鱼视线稍顿,突然出了卫生间看向了桌上的电子日历,今天……   “嘟——嘟——嘟——”   刚刚记起剧情里今天发生的事情,门铃声却是停了下来,接着响起的是他的手机,陆非鱼将桌上的手机拿起放在了耳边,声音清亮如山泉激荡,“喂?”   “莫与,你在家吗?能不能开一下门,我在你家门外。” 第117章 吸血鬼的诱惑2   电话那头是钟七七的声音,陆非鱼沉默了一瞬,突然笑道,“七七,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在家,有什么事吗?”   “不在家?那你在哪里?”钟七七脱口而出,下一秒又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急切了,她的声音稍稍顿了顿,“嗯……我现在有点急事想要找你,你方便跟我见个面吗?”   钟七七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微抬,五指相互摩擦,掌心沁出了湿润的汗液。她转身向后看了一眼,眼中倒映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和两个年轻人,三个人的胸前都带着一个银质的十字架,衬着走廊尽头的一缕阳光分外刺眼。   邱熊与钟七七对视了一眼,联想到自己之前在那个地下室里看到的画面,钟七七脊背一凉,急急转过了自己的视线,牙齿紧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现在……我恐怕没空,改天如何?”陆非鱼走到了桌前拿上了车钥匙,“或者,电话里不能说吗?”   “不……”钟七七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邱熊,后者轻轻朝她点了点头,钟七七眼神稍定,“那……那改天吧,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改天再约。”   “嗯,再见。”   将手中的电话挂掉,陆非鱼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不过瞬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门口的邱熊似有所感,他往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望了一眼,“里面的吸血鬼……不见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钟七七有些着急地问道。   来时邱熊明明感觉到莫与就在房间里面,但是为什么莫与要欺骗她?或者……莫与是知道了她的目的?   这样一来,邱熊他们要抓住莫与便太艰难了……如果,如果抓不住他,爸爸就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关森,钟七七此刻比之邱熊他们还要着急。   邱熊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才睁开了来,身后两个弟子皆看向了他,“师傅——”   “已经跑了很远了,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邱熊将脸上的墨镜拿了下来,眼中带着渗人的寒意,“不过……这是意外之喜,这个人的能力越强,就代表他越有价值。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就不怕抓不到他。”   “那邱叔叔——”钟七七俏脸皱成一团,嘴唇紧抿。   “放心,你爸爸既然已经答应了你,邱叔叔自然也不会为难伤害那只吸血鬼的,何况……七七还为我们提供了如此有价值的线索。”邱熊似笑非笑,脸上一动,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   “谢……谢谢邱叔叔。”   钟七七看了一眼之后便再也不敢看他,只轻轻点了点,心中的恐惧像是压抑不住。   邱熊瞥了她一眼,跨着步子朝来时的方向离开了,身后两个弟子急急跟了上去,其中一个还回过头来看了钟七七一眼。   见三人背影渐远,钟七七定了定神,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向着前面三人追了上去。   ……   街边的一家小型酒吧里,陆非鱼坐在吧台前,“一杯bloody mary,谢谢。”   这是原身每天的必修课。   或许因为是吸血鬼的缘故,他对于红色总是特别喜欢。一次无意中逛到了这个酒吧,便爱上了这里的“血腥玛丽”的味道,以至于每天都要过来坐上一会,喝上一杯。   这家酒吧偏向古典的设计,晕黄的灯光配上木制的桌椅有种别样的美感。或许因为是白天的缘故,酒吧里的人并不多,显得有些清冷。   “莫先生,您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调酒师脸上带着笑容,他已经十分清楚陆非鱼的口味,此时手上正飞快地动作着。   “今天给自己放假一天。”陆非鱼笑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对了,莫先生,您之前带来的那个你女孩……”调酒师有些好奇,近两个月这位莫先生每次到这儿来身边可总跟着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伤了这酒吧里多少人的心。   “哦,她今天有事。”陆非鱼声音淡淡,却是一下子便让调酒师反应了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并不恰当的问题。   “实在不好意思,莫先生……”调酒师朝陆非鱼道歉,在已经调制好的酒杯里放上了一块柠檬片,外加一根芹菜根,双手递予了陆非鱼。   如血一般的颜色,陆非鱼看着没由来地有些愉悦。   他接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一股番茄汁的香味冲入鼻腔,伏特加的顺滑加上番茄的微辣口感有些奇怪,但或许是原身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陆非鱼觉得也还不错。   “没事,你先去忙吧。”   陆非鱼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原本有些苍白的唇瓣也染上了酒的殷红,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轻舔了一口,开始回忆原身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世界的主角便是刚刚电话的那个女孩——钟七七,她是H城势力雄厚的富商钟达的女儿,在一次旅行中遇上一只名叫关森的吸血鬼,从此两人相爱地不可自拔。   然而钟七七不知道的是,钟达因为早些年的一些奇遇早已知道了吸血鬼的存在,并且,他认识了一个颇有实力的吸血鬼猎人——邱熊,两人一个有财力,一个有实力,一拍即合,从此便开始了关于“捕杀吸血鬼”的合作。   吸血鬼的能力对于人类而言的诱惑是巨大的,比如永生,比如不老,比如某些强大的力量……而钟达和邱熊二人的追求便是这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能力,但是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他们只寻到了一只吸血鬼,而且早已经不堪折磨死去,他们的研究却是没有进展,在他们费尽力气寻找新的吸血鬼的时候,钟七七将关森带到了他们面前……   因为钟七七,被抓的关森逃了出去,但是此时的关森已经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钟达和邱熊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个时候,原身出现在了钟七七的视线里。   莫与也是一只吸血鬼,准确地说,他是一只半吸血鬼,由人类和吸血鬼孕育而成。上天对于半吸血鬼是厚爱的,他拥有同等吸血鬼的能力,但是却没有吸血鬼那么多致命的弱点,比如……他个人还很喜欢阳光。   除了偶尔需要喝血,莫与甚至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他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存在,或许因为意外已经死去,或许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总之,他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的院长为他起了名字,在发现他的身份的时候那个善良的老人付出了更大的心力保护他,直到死去。   后来的莫与便一直孤身一人生活,直到三个月前的某一天,他遇到了钟七七。   长久的孤独让莫与喜欢上了钟七七的陪伴。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钟七七的接近是有备而来,她无意间看见了莫与喝血的场面,便一直在试探他……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钟七七便已经生了用莫与换关森的安全的心思。   她早早便下了决定,只是最后去做的时候谴责了一下自己的良心。   今天……本该是莫与被抓的日子。   在那个实验室里,莫与受尽折磨。削尖的木桩,银质的十字架,烧红的铁锥……但是莫与的生命特质太过强大,他没有死,反倒找机会逃了出来。   钟七七并没有暴露自己和邱熊他们的关系,所以逃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去找了她,因为担心。彼时钟七七站在他们初遇的那个街角,笑得很温暖,于是不过几言几语,他便放下了心中的那最后一丝怀疑。   之后,才是噩梦的开始。   关森不想再逃了,他也不喜欢自己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日子,于是,他看上了莫与身体里的血液。   他们跟邱熊达成了同盟,莫与再一次被抓,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逃出来的机会了。   血液流尽的那一刻,他全身已经痉挛,渐渐成了一个皮包的骷髅,隐约还看见了钟七七弯起的嘴角。   莫与的记忆到这里中断。因为他的血液,关森和邱熊再一次陷入争端,最后的最后,邱熊死了,钟达死了,而关森的力量剧增,他初拥了钟七七。   无尽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他们踏着莫与的尸体得到了这一切。   陆非鱼轻轻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阵轻摇,猩红的液体晃荡着,感受到自己的牙齿在慢慢伸长,陆非鱼将杯中的鸡尾酒一口灌下了肚。   旁边的调酒师见他这种喝法刚想开口,却又止住了。   “麻烦结一下账,谢谢。”   陆非鱼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觉得他有些饿了。   ……   开着车一路狂飙到了原身开的那家小诊所之后,陆非鱼拿起钥匙开了门。   因为对血液的需求,原身做了一个医生,看些小病小伤,寄身在这间小诊所里。   打开冷冻库,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几袋红色血浆,那是他的口粮。   将手中新鲜的血浆倒进杯子里的时候,陆非鱼闻到了一股分外甜美的香味,他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胃里像是有猫抓一样。   那是……血液的味道,新鲜的、和血浆完全不一样的甜美的味道。   陆非鱼突然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对杯中的血浆失去了兴趣,脑海里想象的都是温热的、美味的血液浸透他整个口腔的滋味,真的好想……喝一口……   陆非鱼的眼睛变得有些赤红,口中的獠牙在慢慢地伸长,牙尖抵住了自己的唇瓣……   唇瓣上传来的疼痛让陆非鱼瞬间清醒,突如其来的欲望太过猛烈,他攥紧了自己的手,紧紧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再睁开眼时,他眼中的红色终于褪去,牙齿也缩了回去。   看了一眼杯中的血浆,陆非鱼转身大跨步出了诊所的大门,闻着那股让他食欲大动的血液香味,逐渐走到了街边停着的一辆车前……   好浓郁的血腥味,就在这里面吧?陆非鱼弯腰敲了敲车窗。 第118章 吸血鬼的诱惑3   “砰——砰——砰——”   没有人回应,陆非鱼眼神微闪,正想转身离开却又陡然停了下来。他的手摸到了车把上,只轻轻一用力,车门便被打开了来。   他现在才发现,这是一辆改装车,车内的设施比之大众的外观截然不同,哪怕普通人只是看上一眼也能感觉出这种豪奢的质感。   驾驶座的位置正躺着一个人,脑袋偏向了另一边。他明显失去了意识,一只手还捂在腹部一侧,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渗出,将身上穿着的西装润湿了一团,暗红的血渍让陆非鱼再度红了眼睛。   他抬腿跨进了车内,一把将车门甩上,狭窄的空间里充满了血液的香味,那是……只有吸血鬼才能闻到的味道。陆非鱼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伸手摸到了闻柳瞑伤口处,指尖染上了一丝猩红,他抬起手,伸出舌尖轻舔了舔。   血珠和舌尖相触的那一刹那,陆非鱼的眸色愈红,巨大的满足和兴奋感在他的心底发酵,那种不亚于罂粟为普通人带来的致命快感让他失了心神。   这是……这具半吸血鬼的身体第一次尝到的温热的血,有史以来最美味的食物。至少,原身从来没有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陆非鱼将手指舔净,情不自禁贴近了闻柳瞑的脖颈,细细的尖牙逐渐显露,眼看着马上便要碰到他的肌肤,想象着美味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管下流……   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面前这人的一侧容颜,过分熟悉的眉眼让陆非鱼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一阵迷茫,随即便捧着他的脑袋转了过来。   是……老攻?!   闻柳瞑的脸色很是苍白,连同唇色也是一样,这种白跟陆非鱼的白不同,陆非鱼的白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病态的白,虽然他没少晒太阳,但这……应该是吸血鬼的特质,而闻柳瞑却是明显的失血过多。   熟悉的脸,熟悉的五官,熟悉的人,还有……熟悉的感觉。   “呵呵——”   几瞬之后,陆非鱼轻笑了一声,眼中的红色尽皆褪去。会自己出现的老攻,真是可爱多了。   此时再低头弯腰看闻柳瞑伤口处的血迹,陆非鱼没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或许,根本就不是老攻身上的血液对吸血鬼的吸引,而是……他对他的吸引,只是这具身体将这份吸引转化成了对他血液的欲望。   小心翼翼地将闻柳瞑的手移了个位置,再将他身上的西装扯开半边,白色衬衫上一团血渍触目惊心。   陆非鱼的心脏缩了一下,随即便将手移了上去,莫名的引力从他的掌心生出,片刻时间之后,闻柳瞑伤口中的子弹慢慢飘了出来,随着陆非鱼的手放下,那颗带着血迹的子弹也瞬间落在了地上。   这只是属于吸血鬼的一些小能力。   一阵白光闪过,闻柳瞑伤口的血总算止住了。陆非鱼下了车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一把便将他甩在了自己的背上,背着向着来时的诊所走去。   上个世界是抱,这个世界是背,陆非鱼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反攻的潜质。   为了安全考虑,陆非鱼开的这个诊所在城市的边缘处,周边都是普通住宅,远没有市中心的繁华。此时正值中午,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并不密集,有认识原身的热心大爷还围上来问他要不要帮忙,陆非鱼只得一一谢绝。   对于吸血鬼而言,老攻这点重量简直小case好嘛!   不过一会,陆非鱼就回到了自己的小诊所,刚刚放下背上的闻柳瞑,他反手将诊所的门关上了来,今天可没时间接待其他病人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诊所里基本医疗设备还是有的。闻柳瞑身上的子弹也已经取了出来,现在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至少他的呼吸也平稳了。   陆非鱼将他放在了手术室的病床上,解开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古铜色的肌肤上线条明显,肌肉却并不夸张,倒像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潜藏在筋骨里了。   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自制力,陆非鱼取来了一个医药箱开始为闻柳瞑做包扎。治愈术对他而言大概是最有用的金手指了有没有,不然即便现在陆非鱼有原身的记忆,若是给老攻动刀子的话,他也不能保证不出丝毫差错。   毕竟,这个人对他太过重要。   处理好闻柳瞑的伤口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陆非鱼担心他,便一直侯在床边等他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阳光渐渐西斜,手术室的窗帘没有拉好,灿烂的金色透过玻璃照在了闻柳瞑的脸上,他明显有些不舒服,眼睫颤动了几下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腹部的痛感还在,只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他这是……被人救了?   这次是他太过大意,却是没想到闻泰竟然狗急跳墙了,半道上雇了杀手来伏杀他,还好他随行带了保镖,这才在保镖的掩护下开车逃了。   闻柳瞑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却是发现自己的手臂一阵痛麻,根本使不上力,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便看到了掌心上陆非鱼的脑袋。   除了腕上的痛麻之外,软软的发丝戳着得他的手心痒痒的。   “诶,你醒了啊?”陆非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是闻柳瞑的动作惊醒了他,“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陆非鱼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小撮呆毛还往上翘着,一侧的脸有些浅红,一侧的脸白如细瓷,应该是睡觉的时候压得太久的缘故。   此时他嘴角轻弯,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   “嗯,好多了,谢谢你救了我,这是哪里?”闻柳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说话。   出口的声音有点沙哑,陆非鱼转身倒了一杯温水回来,坐在刚刚的位置上一手托着闻柳瞑的后脑勺,“度江区,一天诊所。喝点水?你嗓子太干了。”   闻柳瞑有些怔愣,他上一次与人如此亲密还是孩童时期的事了吧?还没有反应过来,白色的瓷杯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闻柳瞑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咕隆咕隆大半杯水便下了肚。   “对了,你饿不饿?”自己是半吸血鬼,对于人的食物偶尔只当个零嘴罢了,倒是忘记了这个病号还有可能会饿,“我现在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陆非鱼便转身欲走。   “等等——”   “怎么了?”陆非鱼转过了头。   “可以借手机给我用一下吗?我想打个电话。”   现在他的那些下属怕都急坏了,得跟他们说一声才是。   陆非鱼将桌上的手机递到了闻柳瞑的手里,“我去买吃的,记得等我回来。”   闻柳瞑看着陆非鱼的背影慢慢走远,直到他的视线被手术室关上的门隔开。   掌心的手机还有些冰冰凉凉的,闻柳瞑却是没由来觉得有些舒服,抬手将手机送到了自己的眼前,他轻点几下便拨通了一个电话,“喂?”   ……   陆非鱼提着大袋小袋回来的时候,闻柳瞑正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怎么?来接你的人还没到吗?”   “他们等会就过来了。”天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明明知道具体地点,却只提了度江区三个字。   虽然,有了这个范围,左昌他们应该也可以很快找到这来。   陆非鱼没有回话,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钮,病床前半部分便自己抬高了,“你身上的伤要吃点清淡的,我可是跑了好远才买了这乌鸡汤回来,补身体。”   陆非鱼对着闻柳瞑笑了下。   “谢谢。”   将一勺热汤送进了闻柳瞑的嘴里,看着他咽了下去,陆非鱼脸上的笑意渐浓,“我救了你一命,光说一句谢谢也太廉价了吧?”   “嗯?”闻柳瞑声音微顿,“你想要什么?”   陆非鱼没有答话,只是又舀了一勺汤递到了闻柳瞑的嘴边,笑道:“让我好好想想,想到了再告诉你。”   看着他的笑脸闻柳瞑微微晃了晃神,将汤匙尖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待到一碗鸡汤见了底,又喂了小半碗的肉粥,诊所的大门突然被拍得哗哗作响,闻柳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是左昌他们,一行有五六人,其中两人身上还披着白大褂,一人手中提着一个医药箱子。   显然来得很匆忙。   “Boss,您没事吧?”还未走到床边左昌便急急问道,“抱歉,我们来晚了。”   “没事,我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是……”闻柳瞑猛然顿住了,他发现这么长时间他还不知道陆非鱼的名字。   “莫与,莫非的莫,与其的与。”陆非鱼很是自然地接下了闻柳瞑的话,轻轻朝左昌点了点头。   莫与,莫与……闻柳瞑望了陆非鱼一眼,两个字在齿间转了又转。   “谢谢莫先生了。”左昌对着陆非鱼鞠了一躬,随后便将视线转到了闻柳瞑身上,“Boss,您看是不是让赵医生再给您看看?”   因为知道闻柳瞑受了伤,他便将闻柳瞑的私人医生带了过来。   “闻先生——”左昌一开口,他身后的一人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病床前,随即便打开了手中的箱子。   “不用,我的伤已经处理好了。”闻柳瞑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陆非鱼一眼,“刚刚包扎好不用拆了,莫……莫先生的医术很好。”   他能感觉到。   “闻先生——”   “我说不用,嘶——”闻柳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来,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陆非鱼连忙走了过去,“没事吧?”   “没事。”闻柳瞑摇了摇头,手掌撑着床沿就想下来,“左昌,我们该走了。”   他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他不能保证闻泰是不是还留着后手,不能害了这人。   “Boss,”左昌和身后的人皆走了过来扶住了他。   “莫先生,今日多谢搭救,将来有什么事你打这个电话就好。”   闻柳瞑将病床旁边方桌上的一个小纸条拾起放在了陆非鱼的手心,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   左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一串很是熟悉的数字,那是老板的私人电话?他的视线在陆非鱼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不客气。”陆非鱼朗声应道。   他将闻柳瞑送出了诊所大门,此时天色渐暗,几个人扶着闻柳瞑上了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陆非鱼突然生出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   “等等——” 第119章 吸血鬼的诱惑4   原本左昌正打算关上车门,然而此番陆非鱼声音未落,坐在另一侧的闻柳瞑立马抬手一把将左昌的手打落了来,抬头望向了车外,“怎么了?”   左昌定定地看了他家Boss一眼,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地。   陆非鱼没有开口,反倒直接往前大跨了几步一脚踏了上去,冲着左昌开口道,“让开一点,快开车。”   “莫先生,你这是……”   “麻烦开车,谢谢。”陆非鱼的语气有点急。   “莫——”   左昌还想再说话,却是被闻柳瞑猛然间打断了来,“开车。”   司机朝后望了一眼,一脚踩下了油门离弦而去,后头的两辆车也跟了上去。   不过一瞬之间,陆非鱼朝后望了一眼,诊所门口已经新停了一辆车,随着车身渐行渐远,他所看见的人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但是……那是邱熊,他不会认错。吸血鬼识人靠的是嗅觉,每个人血液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而邱熊的味道,原身的记忆里还存储的。   闻柳瞑的视线一直放在陆非鱼身上,此时见他面色有些不好看,不知怎地竟生些许担忧,“怎么了?”   “没事,”陆非鱼明显不欲多谈,他将头转向了闻柳瞑,“之前闻先生不是说要谢谢我吗?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Boss——”左昌朝陆非鱼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怀疑。   “莫……莫与,小与,看你的年纪比我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是。”   闻柳瞑没有理会左昌,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左昌突然觉得自己坐在中间特别多余。   “我最近发生一点事情,闻先生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陆非鱼看着闻柳瞑的眼睛,眼眸清澈如水,似有星空藏在里面。   闻柳瞑愣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车内太闷,或许是他刚刚喝了鸡汤虚不受补,脸色有些微红,“就这个?”   “对。”   “当然可以。”没有丝毫犹豫地,闻柳瞑轻轻点了点头。胸腔内隐隐的躁动似乎难以忽视。   陆非鱼轻笑了一下。   左昌的视线在闻柳瞑和他身上转了又转,最终只能一个人撇了撇嘴开始神游天外。   车内突然沉默了下来,闻柳瞑被靠在椅背上,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前面后视镜里陆非鱼的影子,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唇……也好看……   闻柳瞑盯着车前挂着的那面镜子目不转睛。   “喂?警察吗?”   突兀的声音让他的意识一下回拢,刚刚……在想些什么?闻柳瞑皱了皱眉,狠狠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甩了出去,转头看向了陆非鱼。   “对,我想报警,地址是度江区一天诊所,对,刚刚有人持刀闯进来,我很害怕,我跑了出来,他们还要追我,你们快点来……”   左昌也被陆非鱼的声音惊醒了,待陆非鱼刚刚挂下电话便急急问道,“莫先生……您刚刚,干什么呢?”   “报警啊。”陆非鱼挑了挑眉。   左昌的脸色有点奇怪,看向陆非鱼的眼神不可言说,“可是……刚才……有谁持刀进去过吗?”   “没有,不过等会就有了。”   陆非鱼弯了弯嘴角,手指轻轻摩擦着手上的手机。   原本的剧情里,邱熊对付原身的利器便是一把银质匕首,可是这把匕首并非寻常,刀面上由一个狂热的神信徒镌刻了圣经经文,是足以能让吸血鬼丧命的东西。   更何况,他手上还有半页圣经原作。或许早上那一次只为试探,陆非鱼当时并没有感觉到邱熊他们带了这些东西。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早上他们走得那么爽快了。   只是刚刚……那种危险的感觉和原身记忆里被俘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想要将他抓回去吧。   这个报警电话,就当给他们准备的福利好了。毕竟,他现在还不能跟他们面对面呐。   想到自己之前在诊所里留下的东西,陆非鱼的脸上笑意渐浓。另一侧的闻柳瞑正扬着脖子望着他,左昌却是突然坐直了身体,“莫先生——”   左昌的话还没有说完,闻柳瞑却是横手挡在了他的面前,左昌一下子就被卡在了座位上,闻柳瞑没有理他,径直将视线投向了陆非鱼,“那些人……是过来为难你的吗?还带了刀?”   刚刚陆非鱼一直往后面看,他也看见了。   闻柳瞑眉头紧皱。   “差不多吧,”陆非鱼声音微顿,“所以才想恳请你收留啊。”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老攻的身份,但是仅凭枪伤和左昌他们的恭敬也知道他的身份绝对不低。   闻柳瞑眼睫微敛,声音有些低沉,“或者……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告诉我。”   眼前这人救了他的命,他帮他处理一些小事本来就是应该。闻柳瞑理所当然地忽视了自己的异样。   “谢谢,想到了我就跟你说,”陆非鱼轻笑,“不会客气的。”   闻柳瞑望了他一眼,眼眸有些深,随即便轻点了点头。   “嘟——嘟——嘟——”   片刻之后,车内的静默再一次被手机的铃声打破,是左昌的手机。闻柳瞑的视线始终放在前方,眼眸里映着的……是陆非鱼。   “……好的,我会帮你转告。好的,再见。”左昌将电话挂断,“Boss,是建达集团的钟总,他说想要约您见面,这个周末。”   “钟达?”   “对,钟先生已经约过您很多次了,但是之前我都帮您推了,他刚刚说的是……”左昌顿了又顿,见闻柳瞑表情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接着说道,“说的是您和钟小姐的事情,说请您务必见他一面。”   闻柳瞑沉默了片刻,“周末,你跟他约个地方吧。”   “好的,Boss。”   建达集团,钟达……难道说老攻在剧情里出现过?闻……闻柳瞑??是了,在剧情里出现过的这个姓氏,只有闻柳瞑一人,虽然只是打了个酱油。   想到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三个字,陆非鱼总算了然,之前他还一直不知道老攻的名字,现在倒是能猜出他的身份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陆非鱼现在突然觉得闻柳瞑特别不顺眼。   车内再次恢复了平静,陆非鱼将头转向了一边,车窗外的风景转瞬即逝,却是不知自己也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风景。   ……   夜色渐深,浓黑如墨,月亮羞羞答答地藏在云层之中,星子也没有挣破束缚,天下地下,漆黑一片。   钟家别墅的书房里,风雨欲来。   “你不是去抓吸血鬼了吗?你给我抓到警察局去了?!”钟达的拐杖狠狠地戳着地面,声音的怒意不加掩饰,“之前不是还跟我保证过一定会将那只吸血鬼抓到的吗?!现在呢!”   身后的邱熊却是没有理会他的怒气,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径直坐到了沙发上,甚至还移了移身体试图让自己更加舒适一点。   钟达狠狠瞪着他,似乎是越来越生气了。   “钟老板那么激动做什么?十几年我们都等了还差这一天?”邱熊抬起双腿搭在了面前的茶几上,鞋底的泥土掉落在了瓷白的桌面分外显眼,他却是一点也不在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那只吸血鬼又逃了不是正说明他怕我们吗?”   “你还有脸说,本来我们出其不意是个绝好的机会,现在却变成了打草惊蛇,万一他就此躲远了……”   “放心,我有这个信心一定会抓到他的,哪怕……他从此躲到天涯海角去。”邱熊的眼睛里含着冷芒,语气却是无比自信。   钟达有些怀疑地看向了他。   “你以为我今天是待在那里傻傻地等着警察来的?”邱熊看着钟达,眼眸深处有些轻蔑,钟达却是只作看不见,“我拿到了一样东西,从那个诊所里找到的。”   “什么东西?”   邱熊没有答话,反倒走到一边将刚刚一起提着进来的箱子搬到茶几上打开了来,入目……是满目的红色。   “什么东西?”钟达放下了自己拐杖弯腰拿起了一包暗红色的袋子,这是……血腥味,“你把这个拿回来干什么?”   “这里面……有那只吸血鬼的血,”邱熊的声音很是兴奋,“只要有了他的血,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确定?”钟达眼睛发亮,却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   邱熊但笑不语,随即将一包血浆拿在手里,就着包装袋轻轻舔了一口,微咸中还带着点腥的味道传入他的大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呢?我们的愿望……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邱熊看着钟达,眼睛里只有两人才看得懂的疯狂。   “哈哈……哈哈哈……”片刻的怔愣之后,钟达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邱兄,不愧是深藏不露的吸血鬼猎人啊,钟某有幸认识你当真是钟某一生的荣幸。”   “钟老板过誉了,这么多年还亏钟老板支持。”邱熊将手中的血袋放下,笑着抱拳向钟达行了一礼。   钟达笑容满面,轻轻点了点头,“如今这只吸血鬼有望,不知道那个叫关森的吸血鬼邱兄可有下落?”   “我还以为钟老板为了宝贝闺女还真的要放弃那只吸血鬼呢,却原来……”邱熊疑惑地看了钟达一眼,突然又变了脸色,“不过也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哪配得上钟老板的小公主。”   “哈哈哈……”钟达朗声大笑,“邱兄理解我就好,女孩子家家的不懂事,邱兄也千万不要忘记了关森那只吸血鬼,毕竟,这多一只吸血鬼也让我们多了一个选择。”   “钟老板放心。”   邱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格外阴冷。   ……   耳机里两个人的声音逐渐消逝,随着一道关门声响起便恢复了静默,钟七七颤抖着手将耳机拔了下来,一滴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顺着下巴低落,转眼间便将盖在膝上的睡衣浸湿了一团。   没错,她在钟达的书房里放了窃听器。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她的爸爸一直在骗她!骗她!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过关森!从来没有!   钟七七逐渐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的肉里,月牙状的痕迹殷红似血。   片刻之后,她缓缓松开了手掌,拿起了身侧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她最为熟悉的电话。 第120章 吸血鬼的诱惑5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个周末如期而至。此时正值中午,大概因为是暮春时节,阳光有些火辣,照得人眼睛都直不起来。   欧尔佳大酒店门口,一辆奔驰S6缓缓停了下来,一直侯在前方的侍者立马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闻柳瞑率先抬脚下了车,却只是站在一旁并未动作,原本正想开口的侍者见此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   “我说,你来赴宴干嘛要带着我?”   还没见人影,听声音却是甚为抱怨,也不知是谁竟然敢和闻家的这位这么说话,侍者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闻柳瞑,便急急低了了头。   哎,无论是谁也不是他能好奇的人物啊。   陆非鱼扶着车门走出,刚刚仰头便眯了眯眼,阳光照在他过于白皙的脸上仿佛透着光。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然熟悉了彼此。   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   陆非鱼睁开了眼睛,是闻柳瞑的手掌,只听他道,“不是怕你这几天在家里呆腻了吗?索性带你出来玩会儿。”   闻柳瞑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却像是认识了对方千百年之久。哪怕现在莫与拿枪指着他,他也不会相信枪里会有子弹。   左昌曾经说过,他这一辈子怕是无法真正信任一个人了,此时……好像有了例外。即便他自己也不想相信,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闻柳瞑觉得自己有点着了魔,但却无法自救。   “那我们进去吧?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晒太阳不是。”陆非鱼挑了挑眉。   此刻他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西装,过于修身的版型紧掐着他的腰,里面是一件银灰色衬衫,领带上的精致纹路衬得他身上的矜贵气质愈发浓郁,张扬而精致的脸庞映着阳光,活脱脱一个中世纪走出的贵族小王子。   闻柳瞑眼眸微深,随即便转过了头,“走吧。”   陆非鱼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好笑。   闻柳瞑今天跟他穿的一样,只是他的西装是白色的,而闻柳瞑的则是黑色的,至于闻柳瞑怎么知道他的衣服尺寸……这应该是他们以后要探讨的话题了。   “闻先生,钟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我这就带您上去吧。”侍者恭敬地为他们引路。   电梯一路往上,一连上了好几层,终于停了下来。   “闻先生,这边请。”   转过一个楼道,钟达正候在房门口,此时看见闻柳瞑,连忙几步并作一步迎了上来,“闻先生,今天多谢你赏光啊,这边请——这边请——”   不过几瞬,三人一并进了房间,侍者止步在了门外。   “来,闻先生,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小女——”钟达指了指站在桌前瑟缩着身子的钟七七,接着便开口道,“七七,还不和闻先生问好?”   钟达的眼睛里含着厉芒。   “闻……闻先生好。”看着闻柳瞑出乎意料的俊美,钟七七嗫嚅着开口,带着些羞赧轻轻朝他点了点头。   她今天穿着一件雪纺裙装,看起来还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两只手交握在腰腹前,几只手指正摩擦在一起。   “钟小姐好——”闻柳瞑点了点头,随即自己退开到了旁边,身后的陆非鱼便暴露在了钟家父女面前,“这是我的朋友,莫先生,近日住在我家,怕他无聊,索性一并将他带了来,钟总可不要闻某自作主张。”   钟达没有开口,反而定定地盯着陆非鱼,眼中似有深意,陆非鱼却是极为平静地回了他一个笑脸。   钟达既然和邱熊商量好了要来抓他,自然是认得他的——哪怕,没有见过他本人。   现下既然闻柳瞑在这里,且又是大庭广众的中午,钟达是决计不敢铤而走险的,毕竟,他可不敢暴露出自己的吸血鬼身份,且……剧情里深刻介绍了钟达是多么想要将钟七七嫁入闻家。   此番有闻柳瞑的那句话,也不知道自己和闻家的势力对于钟达而言孰轻孰重,若是……钟达将重心转移到对付关森,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不管如何,对于他总是没有坏处的。   陆非鱼脸上的笑意渐浓。   一旁的钟七七看见陆非鱼也是一惊,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陆非鱼,情不自禁地捂上了自己的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微张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见陆非鱼将视线转了过来,又立马低下了头。   莫与……莫与,这么会在这里?还是和爸爸常提起的那个闻家人在一起……   钟七七抿了抿唇,努力想要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莫先生?”钟达换了一张笑脸,朝着陆非鱼伸出了自己的手,“幸会、幸会。”   “幸会。”   一行人好容易寒暄完总算各自落座,偌大一个圆桌,陆非鱼紧挨着闻柳瞑坐在了一起,而钟家父女则坐在了他们对面。   “七七,快给闻先生倒酒。”钟达转头示意。   “哦——”   “不用,我自己来。”闻柳瞑晃了晃手,随即看向了一旁的陆非鱼,眼神分外柔和,“想喝什么?”   沉浸在恋爱中的人总能轻易察觉到这种不对劲。   钟七七有些惊疑的眼神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一圈,这……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么亲密……闻柳瞑……不该是她的未婚夫吗?爸爸都说过那么多次了,现在这两个人算怎么回事?   钟七七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方才初看见陆非鱼的心虚此刻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着闻柳瞑的眼神隐隐生了两分幽怨,让闻柳瞑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闻柳瞑给陆非鱼倒了一杯红酒,随即便将视线转向了钟七七,声音明显有些不耐,“钟小姐有什么事?”   “没……没有。”   这个闻柳瞑……如果他和莫与真的是那种关系……那他不但是个渣男,还是个变态!还好自己遇上了关森……   钟七七有些厌恶地看了闻柳瞑一眼,也不知厌的是闻柳瞑这个人,还是闻柳瞑竟然忽视了她……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当初令尊遇难,我与小女都远在海外,加上公司也出了点事,因此没有赶上丧礼,还望贤侄不要怪罪。”钟达的声音颇有些自责。   闻柳瞑的父母和钟达算是故交,钟达年轻时候救了闻柳瞑母亲一命,从此闻家父母不仅送了钟达创业基金,甚至钟达的公司起步阶段基本上全靠闻家照拂。可以说钟达的事业发展现在的地步,闻家的帮助是巨大的。   本着两家的友好关系,闻家父母和钟达口头上定下了闻柳瞑和钟七七的婚事,而这件事——其实是闻柳瞑后来问老宅的赵叔才知道的事情,他自小便和爷爷住在M国,闻柳瞑的妈妈本想等他完成学业回国再让两个小儿女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谁知一场空难带走了她和闻柳瞑的父亲两个人的生命。   这个时候,闻柳瞑才回国。   闻家一度陷入了内乱,闻柳瞑的叔叔闻泰早已对闻家兄长手上的产业虎视眈眈,此番这么好的机会,闻泰怎么可能放手?这场虎狼之争中,闻泰一度占据了上风。   而自闻家父母去世之后,钟达便再也没有在闻柳瞑眼前出现过,哪怕闻柳瞑最困难的时候曾经想过找这个父母生前的好友帮忙,钟达却始终避之不见。   既是如此,闻柳瞑自然从此再未见过钟达。即便后来自己掌握闻家之后,钟达多次相邀,他都未曾应允。   如今,钟达这副样子,看在闻柳瞑眼里倒是分外讽刺。若不是身边这个人出现,他莫名有种冲动想在这个人面前和钟家说个清楚,此番他也不会过来。   “钟总,明人不说暗话,这次你邀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闻柳瞑声音沉沉。   他话音刚落,钟七七有些紧张地看向了钟达,说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既害怕爸爸说出那番话,又想看看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未婚夫到时候会有什么表情……   “唉——”钟达扬了扬手,随即轻笑出声,“贤侄这么急做什么?你我还是初次见面,当初也只是在你父母家里看到过一两张你的照片,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不仅能力过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前段时间我家七七还在我面前老提起那些个小鲜肉明星,照我看呐……”   “钟总有什么事还请直说吧,待会我还有一个会要开。”钟达还想再说,却是陡然被闻柳瞑打断了来。   闻柳瞑甚至抬手看了看腕上手表,钟达的一张脸冷了下来,没有料到闻柳瞑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呵呵——呵呵——”钟达干笑了两声,“还请贤侄原谅,我倒是忘了贤侄现在可是一个大忙人了。”   他的声音微顿,“贤侄久居国外可能不知道,当年呐,我跟你父亲可是好得跟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一样……”   “我知道。”   闻柳瞑端起面前的红酒轻抿了一口,似是不知道自己又打断了钟达的话。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陆非鱼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闻柳瞑抬头看了他一眼,再次将他面前的杯子倒满了来。   “还不错。”   陆非鱼端起杯子对他笑了一声,唇角还残留着红色的酒渍,或许是一下子喝得太多,向来白皙的脸颊上微微熏红,闻柳瞑看得有些晃神。   见他们两个完全目若无人的互动,不仅钟达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钟七七也忍不住开了口,“闻先生——”   闻柳瞑被这叫声惊醒,回头看了钟七七一眼,眼神有些冰冷,钟七七顿生寒意,声音渐低,“我……爸爸还在跟你说话。”   “没事没事,贤侄这是照顾朋友嘛——哈哈——”见闻柳瞑这番模样,钟达不得不再次强忍着开口道,“既然贤侄知道我和令尊亲如兄弟,想必肯定也知道令尊为你和小女定下的婚事了?现在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不知贤侄心里可有个章程?” 第121章 吸血鬼的诱惑6   “嘶——”   钟达话音刚落,闻柳瞑却是突然忍不住轻呼出声,他向旁边的陆非鱼望了一眼,后者回了他一个微笑。   灿烂的笑容中还带着一点……挑衅。   此时陆非鱼的脚还踩在闻柳瞑的脚背上。   重量犹在,隐隐的痛觉还未消散,闻柳瞑的心里却是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情绪。   他不想克制,也无法克制。   “这——贤侄这是怎么了?”   钟达有些狐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钟七七看着他们也紧捏着自己的裙摆,若不是质量够好,这下子该变形了。   “没事,刚才钟总说的是我和令爱的婚事?”闻柳瞑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感受到脚背上的重量消失不见,莫名有些失望。   “是啊,是啊,你们两人年纪也不小了,又只有我一个长辈在,我不操心还有谁操心啊,你们呐——可得尽快给我生个……”   “抱歉,钟总,我拒绝。”   自钟达开口,闻柳瞑的视线便一直放在陆非鱼身上,眼见得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闻柳瞑心中的不安就愈发强烈。   更何况,这钟达脸皮之厚,也是他平生仅见,这话说得……倒是越来越过分了。   闻柳瞑毫不犹豫地开口止住了钟达的声音。   对面的钟七七有些气闷,难不成这姓闻的还真是看上了一个男人?她一个自认不比其他任何女人差,这会竟是输给了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儿,钟七七有点接受不能,更何况这闻柳瞑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呢!现在当着爸爸的面,却是半点不给她面子,   钟七七看着闻柳瞑的眼神逐渐生了怨愤。   真不知道她爸爸是怎么想的,关森那么好的女婿不要,偏偏要将她带到这儿来受气!   牙尖咬上了唇瓣,钟七七整个人坐立难安。   “这……”钟达收起了笑脸,沉声道:“不知道贤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小女配不上你?”   “钟总误会了,且不说我与令爱的婚事只是家母一句戏言,当不得真,再者……”闻柳瞑顿了顿,将视线望向了对面的钟七七,“再者,据我所知,钟小姐是早有所爱,钟总既是想要棒打鸳鸯,也不能寻我开心呐。”   “这明明没有的事!”钟达立马开口反驳道,看向钟七七的眼神带着怒意,随后又笑容满面地转向了闻柳瞑,“贤侄想必不会相信那些坊间传言吧?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现在有些媒体呐,就喜欢捕风捉影,搞些噱头博关注,贤侄可不能信!”   “是吗?”闻柳瞑声音淡淡,“那也就是说钟小姐和那个男人确实没关系了?看来是我老了都追不上潮流了,原来现在还有当街搂搂抱抱的纯友谊。”   此前钟七七和关森之间的感情可是闹得轰轰烈烈的,最先知道的并不是钟达,而是看了娱乐新闻的吃瓜群众,更何况照片上那搂搂抱抱的背景还是晚上?虽然后来钟达及时施压将那些新闻撤下,但是闻柳瞑想要知道的话,着实太简单不过。   “……”钟达面色有些不自然,顿了顿才厉眼看向钟七七,“贤侄实在是误会了,七七,还不快跟柳瞑解释清楚?”   钟七七有些胆怯地看了钟达一眼,又将视线转到了闻柳瞑和陆非鱼二人身上,随即便垂下了眼帘,“我——我,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砰——”   钟七七陡然站起了身子,紧贴着桌沿急急忙忙地冲着门口走去,路过陆非鱼身边的时候却似是不经意间手臂一晃将他面前的杯子碰倒了,半满的红酒尽数倒在了桌上,顺着桌角下流,陆非鱼身上的西装也被染红了一片。   “没事吧?”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闻柳瞑,他急忙将陆非鱼拉离了座位,看向钟七七的眼神满是责备,“钟小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对不起。”钟七七看了陆非鱼一眼,随即便开口道歉。   “没事,只是弄脏了衣服,”陆非鱼脸上带着笑,“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你等我。”   闻柳瞑看着他米白西装上的一团暗红皱了皱眉,“嗯,早点回来。”   陆非鱼前脚刚刚离开,钟七七后脚便追了上去,“对不起,我也要去一下洗手间。”   闻柳瞑心生怪异,却不知怪在哪里,索性端起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连同钟达想要和他回忆一下当年和他父亲的兄弟情也未曾开口回应一句。   钟达尴尬地笑着,狠狠地压住了心中的愤怒,两人静默无言。   ……   陆非鱼刚从洗手间出来,便看见了正站在拐角处的钟七七,不过他并不意外。   钟七七故意碰倒他的杯子,除了想要和他单独见面,他也想不到其他的目的了。   正好,这也是他的目的。   “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的,”钟七七往陆非鱼的衣服上看了一眼,上面的红渍还在,陆非鱼只是简单地擦了擦,“你这件衣服很贵吧?”   钟七七的语气带着说不出来的高傲。   陆非鱼忍不住失笑,原身终究还是寂寞太久,竟然没有发现这样一个的女人的真面目,或者……他发现了,只是欺骗了自己。   所有寂寞而孤独的行者总会紧紧抓住身边愿意靠近他们的人。   “确实挺贵,不过七七你知道的,钱对我而言微不足道。”   陆非鱼的话一出口,钟七七脸上的笑意突然收敛。是啊,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可是吸血鬼呢,钱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而言不过一张纸而已,不过莫与说这种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钟七七看向陆非鱼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七七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陆非鱼弯起了嘴角,慢慢地走近了钟七七,“其实七七不用担心,我相信你一定是身不由己才会出卖我的,对吗?”   陆非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钟七七。   钟七七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这才抬起了头来,“对……对,莫与,你不怪我真的太好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我的错……不是,莫与,你原谅我好吗?你原谅我,啊?”   她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而且……莫与一定会原谅她的吧,毕竟,她之前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喜欢,虽然……很淡很淡。   但一定是有的。   钟七七红了眼睛,此时若是有旁人在,陆非鱼说不定又是一个渣男代表。   “我原谅你了,别哭,”陆非鱼眉眼带着笑意,“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你所爱的人,对吗?而且他是和我一样的吸血鬼……”   钟七七瞪大了眸子看向他。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的爱人,”陆非鱼的声音很暖,有一种无端让人信服的力量,“我和你的爱人是同类,这个世界上也许我只有他一个同类了,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们,相信我,嗯?”   陆非鱼与钟七七的眼睛对视,钟七七的神智逐渐迷失在他眼眸里深深的漩涡中,眼神失了焦距。   “嗯,相信。”钟七七条件反射地开口。   陆非鱼笑得愈发满意,倾身贴近了钟七七的耳朵,从身后看两人像是在亲吻一样,“你的关森受了伤,我可以救他,但是需要你从邱熊那里把半张圣经偷出来,知道了吗?”   “圣经?”   “对,半张、圣经,在你曾经去过的那个地下实验室里,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你去……把它偷出来,然后交给我。”   “好,偷出来,交给你。”钟七七乖巧地应道。   陆非鱼退开了她的耳边,“很好,现在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的话音刚落,钟七七转身便向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地离开,陆非鱼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转过身来,却突然停了脚步。   眼前,闻柳瞑正站在稍远的地方,也不知他站了多久,是不是……也听到了些什么。   陆非鱼正想开口,闻柳瞑却是突然转身大步离开,这不会是……吃醋了吧?陆非鱼的脸上带上了笑意,急忙追了上去。   “砰——”   “嘶——”   “你没事吧?先生?”   闻柳瞑走得太急,却是不小心碰上了服务员推着的餐车,正撞在还未痊愈的伤口处,好像……又流血了。   闻柳瞑的手掌捂上了自己的腰,随即朝着那服务员摆了摆手,“没事,你走吧。”   “先生——”   “你先离开,他是我的朋友。”   服务员还想再说话,后头追上来的陆非鱼却是陡然间打断了他。想了想还在等着自己的客人,服务员向着陆非鱼二人鞠了一躬便连忙推着餐车走远了。   “怎么了,没事吧?”陆非鱼搀上了闻柳瞑的手,鼻尖却是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液香味,压抑了太久的嗜血冲动此时蠢蠢欲动,他却只是强忍着开口道,“又流血了对不对?我们马上回去,我帮你包扎。”   陆非鱼的脸上满是焦急,闻柳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难明,良久才开口道,“好,我已经跟钟达说过告辞了。”   两人一并出了酒店门口,却是只有侍者将他们的车开了来,陆非鱼有些狐疑,“左昌呢?”   因为安全原因,闻柳瞑的司机工作都只是由跟了他许久的手下兼职。   “待会有个会,我让他去替我主持了。”   闻柳瞑话音刚落,此时却见侍者下了车来,“闻先生,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为您开车。”   闻柳瞑没有答话,只是看了陆非鱼一眼,这一眼的意思不言而喻,陆非鱼也识趣地接口道,“我来替你开车吧,闻老板?”   被拒绝的侍者脸上有些失落,却是并未多言。做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是会看眼色,不然一不小心若是得罪了哪个老板,丢了工作不说,碰上手段狠的,可有他们苦头吃的。   陆非鱼小心将闻柳瞑扶上了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座,油门一踩,车子便缓缓开远了,原地的侍者叹了口气,接着便又换上了一张笑脸重新站在了酒店门口处。   ……   车内空间完全封闭,又过于狭小,鼻腔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郁,陆非鱼眉头皱成了一团,心中的躁动像是要隐忍不住,他忍不住抬手将车窗打开了来。   呼呼的风吹了进来,陆非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果然好了很多。   时间一分分钟过去,车内始终保持着静默,陆非鱼转头看了闻柳瞑一眼,却是见对方已经睡着了,只是……脸上的表情还带着痛楚,手一直压在腰腹的伤口处。   “吱——”   陆非鱼一脚踩下了刹车,不待车停稳便下车开了后门钻了进去,“醒醒!闻柳瞑!”   陆非鱼轻轻拍了拍闻柳瞑的脸颊,对方却没有苏醒的意思,他忍不住将手贴上了闻柳瞑的额头,果然——他发烧了。   还真是病来如山倒,刚刚那一下一定撞得很严重吧?陆非鱼有些心疼地看了闻柳瞑一眼,手掌刚刚贴上他的伤口,却是被一把搂入了怀中。   “闻柳瞑——你干嘛呢!快放开我!”原本以为吸血鬼的力量已经够大,没想到闻柳瞑也是不遑多让,也是……若不是他经过一些非人的训练,也活不到现在。   陆非鱼还在闻柳瞑的怀里挣扎着,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最关键的是——闻柳瞑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他觉得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不放!”闻柳瞑将陆非鱼搂得更紧,眼睑微动,却是并未睁开眼睛。   “闻柳瞑——”   陆非鱼喊了闻柳瞑一句,却是突然止住了声音,牙尖开始伸长,瞳孔也渐渐地变得猩红。 第122章 吸血鬼的诱惑7   闻柳瞑并没有发现陆非鱼的异样,反倒将他抱得更紧了。   “闻……闻柳瞑……”   陆非鱼的声音越来越低,牙尖控制不住地在隔着衬衫在闻柳瞑的胸口摩擦着,只消轻轻一用力,便可戳破他的皮肤。   陆非鱼现在的状态并不怎么好,从上次救了闻柳瞑那天开始他便再也没有进食,近在咫尺的美味的血液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此刻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分子都在渴望着闻柳瞑身上的血脉,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叫嚣着让陆非鱼咬下去……咬下去!   他低估了血液对于吸血鬼的诱惑。   “啊——”   陆非鱼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弯起手肘朝闻柳瞑狠狠一撞,后者终于失痛将他放开了来。   此时闻柳瞑终于察觉到了陆非鱼的不对劲,他猛然间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陆非鱼已经变成吸血鬼的模样。   “走开——我会忍不住的——”   无论何时何地,他不想伤害他。   陆非鱼此时正跌坐在地上,后背斜靠着前座的椅背,双手还在胡乱地朝他挥动,脸上皱成了一团,猩红的眼睛看着分外可怖,却只是仰着头。   闻柳瞑的眼神由震惊变得担忧只经过了一瞬。   之前在酒店里因为站的位置过远,他并没有听见陆非鱼和钟七七的对话。   “小与,小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闻柳瞑顾不得自己的伤,急急地蹲下了身子,试图将陆非鱼搂进自己的怀里,“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小与!”   腰腹上的伤口因为他过于激烈的动作血流得更欢了。   这对于陆非鱼而言无疑是更大的折磨,他始终抗拒着闻柳瞑的怀抱,脑中时刻还保持着一丝神智,这个人的血不能吸——不能!   “小与,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马上……”闻柳瞑的胸腔猛烈地跳动着,他甚至都没有想过陆非鱼现在这个样子到了医院会引起多大的慌乱,他只是想要救他,救他!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闻柳瞑搂着陆非鱼的肩将他扶好靠在椅背上,脚步一跨就想到前座的驾驶座上,只是,他的裤腿却是被猛然拉住了,“不要……不要去医院……”   陆非鱼的声音有气无力,天知道他有多想在这个人的脖颈上咬上一口。   “小与——”闻柳瞑的脸上焦急一片。   “不要医院,我要血……你去给我找血。”   陆非鱼仰着头望着闻柳瞑的脸,眼中猩红依旧,闻柳瞑却是一点也不害怕,他再次蹲下了身来,“小与,你要血是吗?血……我有血,我有!”   闻柳瞑眼睛发亮,一把把自己的衬衫袖口拢了上去,没有了衣服的遮掩,腕上的青色血管很是明显,闻柳瞑将自己的手腕凑到了陆非鱼的嘴边。   腕上的皮肤一遍遍地摩擦着陆非鱼的尖牙,陆非鱼却是不停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躲避开来。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上的皮肤开始变得松弛,形成褶皱。   仿佛一下子就老了许多。   “小与,听话,快咬!”闻柳瞑看着他的样子红了眼眶,大力地破开了陆非鱼紧闭的嘴唇,将自己的手腕送了进去,“小与,就咬一口,就一口,我不会痛的,你快点啊!”   闻柳瞑的声音愈发急切,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唔——唔——”   因为闻柳瞑的手堵住了陆非鱼的嘴,陆非鱼想要说话却是发不出声音,只是他的手臂却是一次次地打在闻柳瞑的身上。   想要将他推得远一点。   “小与!”   闻柳瞑颤抖着声音唤道,眼见着陆非鱼身上的皮肤开始慢慢变得透明,皮肤下青色血管一下一下地跳动,像是马上就要钻出来的凶兽一样。   他再也忍不住了。   闻柳瞑将手腕放到了自己的嘴边,随即便狠狠咬了一口,因为太过大力,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血管里溢出,霎时间陆非鱼的鼻腔里满是血液的香味。   没有片刻停歇,闻柳瞑再次将自己的手腕送进了陆非鱼的嘴里,温热的血液瞬间溢满了陆非鱼的口腔,甜腻的、美味的……这是属于吸血鬼的毒品。   吸血鬼的本能将他脑子里最后一丝意识淹没,陆非鱼开始缓缓蠕动着自己的唇舌,一遍又一遍地吸吮。   几瞬时间过去,他身上的皮肤开始恢复,闻柳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心口的大石也渐渐被放下,看向陆非鱼的眼神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   “慢一点,别急。”   闻柳瞑好像能感觉到陆非鱼细嫩的舌尖,滑过自己的手腕带来一阵痒意,直痒到了心底。   陆非鱼的身体总算变得正常,只是眼中的猩红还未消散,闻柳瞑仍能能感觉到他的牙尖,之前并未在意的腹部的伤口带来的疼痛仿佛不甘心自己被忽视,此刻再次卷土重来。   闻柳瞑渐渐皱眉,另一只手捂了上去。   陆非鱼沉浸在极致的感官享受中,他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愈发大力地吸吮着闻柳瞑的伤口,属于闻柳瞑的血液流进他的身体里,互相融合在了一起。   他饿得太久了,仿佛永远得不到满足。   闻柳瞑的脸上渐渐变得苍白,身形一颤便也跌坐在了地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陆非鱼,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陆非鱼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嘴角的尖牙慢慢缩了回去,他恢复了正常。   下一秒,他猛地抬头看向了闻柳瞑。此刻闻柳瞑的脸色白得不像话,与他的眼神对视似乎想要扯起一个微笑,却是猛然间向背后倒去。   陆非鱼连忙伸手抱住了他。   “真是个……傻瓜啊,只是,我们都是。”   陆非鱼呢喃着开口,嘴角轻扬,只是眼眶里却盛满了不知名的液体,欲落未落。   他仰起了头,将闻柳瞑一把抱起来放在了座椅上,手掌一扫一道白光闪现,闻柳瞑腕上的伤口便消失不见。   陆非鱼没有停止动作,他的手移上了闻柳瞑的额头,一路往下,不过片刻,闻柳瞑的脸色重新变得红润。   陆非鱼轻笑了一声,转身打开了车门,再次坐上了驾驶座。   ……   另一边,深夜,钟家别墅的地下室里,遍布的白炽灯照得满室亮如白昼。   没有人知道,这幢别墅下面还隐藏在这么一个地下室;也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地下室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设备齐全的医疗探测器械,十几个来来往往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研究人员……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因为心中的欲望或者犯下的把柄,他们早已将一切卖给了邱熊他们。   “你说什么?分离不出来?!”原本甚为寂静的实验室里突然响起了一句吼声,正是穿着一件中山装的邱熊,“你们这群废物,吸血鬼的血液和人类的血液你们竟然分离不出来,还研究了十几年!”   “邱先生,吸血鬼的血液具有强大的侵蚀性,要么它已经将这些血液全部同化,但是这里面属于吸血鬼的血液实在太少,要全部同化根本不可能,现在看来,它只是溶解在了其他人类的血液里,让这些血液中都带上了一丝属于吸血鬼的特性。”   “无法分解——且不说实验室里的器械不够先进,即便现在以人类的科技手段也无法做到……它已经完全融合。”   实验者的声音很是平静,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邱熊的脾性。   “这就是说——我带回来的血液完全没用?”邱熊声音沉沉。   “不,也不能说是没用,人类的血液对于我们的身体无害,先前我已经说过,吸血鬼的血液很强悍,人类血液对它而言根本造不成丝毫影响,所以——现在这些血液照样可以当做吸血鬼的血液使用。”   即便效用很低,只是这句话他却并未说出口。   邱熊的看了还带着口罩的实验者一眼,来回踱了几步,随即便开口道,“去,把那些血全都送进我的房间。”   因为邱熊经常待在这个实验室里,所以这里有一间专属于他的休息室。   “邱先生——”   “之前那一只吸血鬼的血液还有吧?”   “有的。”   “那就好,”邱熊轻轻闭了下眼睛,“你跟钟总汇报的时候记得只说前半段就好,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   邱熊冷冷看了身边的实验者一眼,后者顿了顿,朝他点了点头,“是。”   疾步走到了自己房间,后脚边便有人将那些血液送了进来,连带着帮他关上了门。   此时那些血液都用透明的玻璃盛装着,猩红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仿若一块红玉,澄澈清透,红得惹人怜爱。   或许是里头还有吸血鬼的血液的原因,这些血液始终未曾凝结过。   邱熊看得愈发入迷,这可是比之一般吸血鬼远要强大吸血鬼的血液,当真令他垂涎,不过只这么一点……不如全部用在自己身上不是吗?   “哈哈——哈哈——”   邱熊情不自禁地朗笑出声,仿佛已经料想到了自己喝了这些血液之后便拥有了和那吸血鬼一样的能力,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将手中的玻璃杯子渐渐倒满,红色的液体一口接着一口被他灌下了肚,腥咸的液体注满了他的口腔。   邱熊越来越急切,一杯接着一杯倒满,一边喝一边笑,因为灌得太猛,有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配上他几近疯狂的表情,无端生出几分恐怖。   “唔——啊——”   那些血还没有喝完,邱熊腹中突然生出一股剧痛,手中的杯子被他甩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红色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地板。   “啊——啊——”   邱熊忍受不住跌倒在地,从这边一路滚到了那边,身上的衣服逐渐被他自己抓烂,表情扭曲着,四肢慢慢开始痉挛。   然而这间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太好,没有人听见。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休息室内的所有东西能毁地皆被邱熊毁了个粉碎,桌椅被翻倒在了地上,满地一片狼藉。   腹中的痛楚开始减弱,邱熊强撑着身体站起了身来,下一秒却又倒在了地上,他视线微转,却是猛然渐停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他的左手——五只手指半截都成了仿佛从火堆里捞上来的朽木。   邱熊的脸色变得煞白,另一只手缓缓捏了上去,却是……没有任何感觉。   他体内的生机在流失。   邱熊木木地坐在了地板上,眼神开始变得灰暗而怨恨。   ……   此时街角一家三星米其林餐厅里,钟七七向着对面的男士笑了笑。她今天穿着一身明黄色长裙,映得肌肤洁白如玉。   “李克,你吃啊!”钟七七弯起的嘴角像一枚月牙,她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便将自己面前的一块点心放到了李克的碟里,“尝尝这个,味道很好的。”   李克,正是邱熊的两个徒弟之一。   “钟——”   “说了多少遍了,叫我七七。”钟七七打断了李克的话,娇嗲道,“你再记不住,我下次就不找你出来了。”   “不——七……七七,”李克红了脸,喜意溢于言表,“七七,这段时间你一直找我出来,师傅都快发现了,这样不好。”   “没事的,我还要嫁给你呢!爸爸和邱叔叔都管不到我的!”钟七七扬起了下巴,只是眼神中却是没有李克的影子。   “这……这……”钟七七的话落在李克的耳里,他瞬间又惊又喜,即便知道这种事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升起,心里却仍旧生出了几分侥幸,“七七,你可不要胡说。”   想的和说的却是不同。   “我哪有胡说了?”钟七七猛然间倾身贴近了李克的脸,“难道说——你不愿意娶我?”   “我当然愿意!”李克的声音脱口而出。   “那不就对了,只要你愿意娶我,我一定有办法让爸爸同意让我嫁给你。”   “真……真的?”李克激动地红了脸,“可,可是你不是有男朋友……”   “你说的是那只吸血鬼?我是人,他是鬼,你觉得我会当真?”钟七七低头叉起一块甜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七七——”   “我喜欢你,不过……”看着李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钟七七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诱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证明你对我是真心的,我才能嫁给你。”   “什么事?”   钟七七再次倾身贴近了李克的耳廓。   此时月满盈窗,照得满室雪亮,将他们二人皆笼罩在了银色的海洋中,许久之后,隐隐只能听见一道男音响起:“好,我答应你。” 第123章 吸血鬼的诱惑8   几天之后,钟家书房。   钟达表情冷厉,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对面的邱熊却像是丝毫并未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反倒慢腾腾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邱熊,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钟达手中的拐杖狠狠戳了几下地面,发出砰砰的响声。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钟达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带着手套的左手一直放在膝盖上。   “邱熊!”钟达的声音里明显压抑着怒气,“今天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终止,从此,我不会再付给你一分钱。”   “钟总这变脸也着实变得太快了一点吧?前两天还是邱兄邱兄地叫着,现在倒是一定也不客气。”   邱兄的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是阴阳怪气。   “邱熊,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这些年来你所有的钱可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不光是合作经费,实验室……甚至我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明里暗里地挑衅,仗着没有你我就找不到别人了?我告诉你,就算我再也找不到别人了,你今天若是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但凡你出了这个门,明天我就有办法让你蹲进局子里去!”   钟达口沫横飞,显然是被邱熊气到了极致。   邱熊正欲将茶杯放到茶几上,此时动作却是一顿,脸上也换了一张表情,“钟大哥,你看看你,人老了老了还这么大脾气,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好说不行吗?”   话音未落,邱熊殷勤地又取了一个茶杯放到了钟达面前,弯下了腰替他斟满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钟达表情未变,只轻哼了一声。   “我说钟大哥,你别生气,你也知道老弟一向慢性子,我也不是故意气你的,再者,这件事情我是真的可以解释。”   钟达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邱熊呵呵地笑了两声,这才开口道,“钟大哥一定是因为为小弟上次带回来的那吸血鬼的血生的气吧?但是你也应该问过那些没用的研究人员了啊,他们根本就无法将里面独属于吸血鬼的血液提取出来——换而言之,上次小弟带回来的血根本没用。”   “那血哪里去了?”钟达声音微顿,有些狐疑地看向了邱熊,“你可不要糊弄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一样地骗。”   “岂敢岂敢!钟大哥,先喝一杯茶降降火气!”邱熊恭敬地将钟达面前的茶杯双手递在了他的手上,“这事不是很好解释吗?既然没用,我肯定是让那些人随便给处理了啊,不然我留着它干嘛你说是不是?”   钟达将手中的茶杯送到了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和钟大哥这么多年的合作,难道钟大哥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这也太让我老邱寒心了。”   邱熊说着叹了口气,钟达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却是并未说什么。   “钟大哥,钟总,我今天过来可是有正事找你的!”邱熊坐了下来。   钟达声音仍旧有些沉,“什么事?”   “之前……”邱熊刚刚说了两个字,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几步走向了墙角的书桌边。   钟达看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嘘——”   邱熊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突然蹲下身子一只手在书桌底下摸索着什么,突然他表情一变,脸上带上了笑意。   指尖轻轻按了一下,手中小物什上的光亮消失,他几步又回到了沙发旁边,往茶几上扔了一个黑色的绿豆大小的东西。   “这是?”钟达将那东西拿在了手上,突然睁大了眼睛,“窃听器?”   “没错,窃听器,”邱熊声音顿了顿,“钟大哥不必担心,这放窃听器的不是旁人,正是也算我那小侄女七七,若不是之前保姆打扫卫生发现了异样,我们两个老头子倒是要一直被七七耍着玩了!”   钟达拿着窃听器的手还在微微颤动,突然大力将它甩在了地上,“这个孽女!我今儿个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钟达自觉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侵犯,顿时怒不可遏。   “诶——钟大哥不要急,”邱熊急忙拦住了他,“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   “你什么意思?”   “之前钟大哥也说过了,现在那只叫莫与的吸血鬼一直跟在闻家那个家主身边,闻家又是戒备森严,我们要有所行动十分不易,而且容易暴露,到时候再也抓不到那只吸血鬼不说,若是闻家有心出手,恐怕你我二人都讨不得好……”   “你想说什么?”钟达的怒气总算消散了一些。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把重点移到那只叫关森的吸血鬼身上?然后,先抓住他,至于那只叫莫与的吸血鬼,可以徐徐图之。”   邱熊的脸上带着笑意,钟达缓缓坐下了身子。片刻时间之后,他缓缓开口,“应该怎么做?”   “应该怎么做,钟大哥自然也想到了才是,七七小侄女将这窃听器放在了这儿,现下我们既然发现了,还不是我们想让她听见什么,她便听见什么?……如果我们愿意放弃成见,同意她嫁给那个关森,并且会帮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说,她会不会主动将关森带到我们面前?”   “这样做……”   “钟大哥,在这件事情上妇人之仁可是行不通的,现在七七小侄女就因为一只吸血鬼都敢往你的书房放窃听器了,你说你再这么纵容下去,她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再说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钟达没有说话,他的眼睑微敛,手指在拐杖的龙头上缓缓地摩擦了一段时间,突然直直瞪向了邱熊,“好,就依你。”   “这就对了!”   邱熊声音兴奋,脸上是却没有任何表情,他背着钟达弯下腰将那枚窃听器捡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自己的左手,眼神有些发寒。   长长的皮质手套将他大半只左手全都包裹住了,这些天,他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被腐蚀,逐渐变成朽木,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于是……当天夜晚,钟七七听到的便是这么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好消息。   ……   H城的郊外坐落着一间古宅,虽然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所修建,然而古典韵味浓厚,各种生活设施也是齐全,加之地处幽静,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正是闻家老宅。   闻柳瞑回国之后工作太忙三天两头睡公司是常事,但是一有时间仍会回到这儿来住。   毕竟……他对父母所有的记忆都在这儿。   这次有伤在身,陆非鱼自然不能让他再虐待自己的身体,索性便伙同赵叔将他赶回了老宅。   本来除了闻柳瞑,这闻家大宅便只有一直在闻家侍候的赵叔夫妻住着,如今多了陆非鱼,闻柳瞑倒是乐不思蜀。   此时陆非鱼的房间里,房门半掩着,他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木制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已经被打开了来,里面……只有半张纸。   其实算不上半张,边边角角这里缺一点那里缺一点,明显饱受摧残。纸上泛着黄,有些地方还染着黑,上面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了,隐隐只能看见扭扭曲曲的文字。   如果不是吸血鬼或者专业的吸血鬼猎人,绝对认不出来这么半张连垃圾桶里的废纸都比不上的半张纸竟然会是几千年前的圣经原作。   该说剧情强大还是钟七七的主角光环强大?   陆非鱼也是没有料到,钟七七竟然如此迅速就将这样东西给偷了出来。   他定定地看了这页纸许久,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去。然而还没等指尖和那纸相接触,从那纸里突然冒出一阵强光照在了陆非鱼的身上,一阵巨大的痛楚袭来,陆非鱼强忍着像是被烈火灼烧的痛苦几步便跑到了门口。   原来,抓住原身的时候这圣经甚至还没有发挥它的一半力量吗?   “嘶——”   陆非鱼皱了皱眉,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破烂烂,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黑了一片。   “怎么了?没事吧?”闻柳瞑刚刚上了楼,便看见跌坐在门口的陆非鱼,一下子忆起那天在车上发生的事情,连忙跑了过去,“是不是想喝血?啊?”   “没有——你冷静点,”陆非鱼急忙开口制止了闻柳瞑又想往他嘴里塞手腕的行为,“我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陆非鱼只是一个念头,身上的所有痕迹便消失不见。吸血鬼的自愈能力强到可怕,而原身半吸血鬼的体质更甚。   闻柳瞑总算舒了一口气,眼神转向了房间内,“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像是发现已经没有了威胁,此时盒子里的那半页圣经发出的强光已经消散。   “你不是知道我是吸血鬼了吗?里头那盒子里是……是圣经原作。”   陆非鱼只开口解释了一句,这段时间恶补吸血鬼知识的闻柳瞑却是秒懂,“从哪儿来的?我去帮你烧了它!”   话音未落,闻柳瞑抬腿便想进去,却是及时被陆非鱼叫住了,“等等,不要烧,你将它好好保管起来吧。”   闻柳瞑有些不解地看他。   “也算是件宝贝,若是将来有其他残暴嗜血的吸血鬼出现,也算是给人类留下了一份希望。”陆非鱼声音淡淡。   “可是……它留着对你而言就是威胁!”闻柳瞑明显不同意。   “别激动,拉我起来,”陆非鱼将手递给了闻柳瞑,后者一使力,陆非鱼便站了起来,“相信我,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再说了,你藏好一点不就是了吗?”   闻柳瞑定定地看着陆非鱼,面色严肃,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看着他的样子,陆非鱼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好了,听我的,乖~”   话音未落,陆非鱼刚想将手放下,那手却是陡然被闻柳瞑包在了自己的掌心里,两人视线相对,闻柳瞑的声音带着难以忽视地认真,“小与,你初拥我吧?” 第124章 吸血鬼的诱惑9   “看来你这段时间还真的恶补了不少东西啊,初拥都知道了!”陆非鱼挑了挑眉,下一秒却是突然将手从闻柳瞑的掌心里抽了出来,“但是,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闻柳瞑克制不住地朝前走了两步,两手贴在了白色墙壁上,将陆非鱼紧紧锁在他的包围圈里。   “初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想要长生不老吗?或者喜欢强大的力量?你想要被我初拥是因为这些原因吗?”陆非鱼挑了挑眉。   “自然不是。”闻柳瞑没有丝毫迟疑,下一秒却是有些委屈地看向了陆非鱼,“理由你该知道的。”   陆非鱼轻笑了一声,随即一个闪身便从闻柳瞑的腋下钻了出来,“正因为我知道这理由,才不能答应你。”   陆非鱼缓步再次进了房间,看见他的动作,闻柳瞑连忙几步便走到了茶几边上,抬手就将那个木盒子盖住了,“现在它应该不会再伤害你了吧?”   “不会,刚刚是因为我主动出手,它感觉受到了威胁才会这样,其他情况下,它只有在吸血鬼猎人的祷告下才会迸发力量。”   陆非鱼坐上了沙发,像是在思忖着怎么开口,片刻之后他才将视线移到了正一脸紧张地抱着盒子的闻柳瞑身上,“你查过资料应该知道,初拥是吸血鬼发展族人的一种方式,但更准确一点地说并不是族人,而是仆人,被初拥者不能违背初拥他的吸血鬼的意志,而且……”   “而且什么?”闻柳瞑很是平静。   “而且吸血鬼是被上帝抛弃的种族,”陆非鱼的脸上带上了笑意,闻柳瞑看到他的笑容却是无端有些心疼,“吸血鬼是异种,人类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由人类因为初拥变成的吸血鬼往往又是最低等级的吸血鬼,是人类和吸血鬼都容不下的、异种中的异种。”   他的声音顿了顿,“如果……我初拥了你,人类的世界不能再容纳你,吸血鬼的世界也不会接受你,你再也不能生活在阳光下,血液是你唯一的食物,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能致你于死地的东西,你、真的想好了吗?”   陆非鱼并没有说谎,哪怕他是比之一般吸血鬼更为强大的半吸血鬼,但是他的初拥和吸血鬼的初拥并无二致。   “我知道,”闻柳瞑垂下了眼帘,突然将手中的盒子放下,疾步走到陆非鱼面前蹲下身来,“你以为我这些天就是在网上查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吗?不是。我在M国的时候认识一个朋友,他是教堂的牧师,一个虔诚的信徒,关于初拥的所有事情我都问过他了。”   “那你还想让我初拥你?”陆非鱼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而吸血鬼和神的信徒生来就是敌人。   闻柳瞑轻轻扯了扯嘴角,“我已经想清楚了,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到时候我死得太早怎么办?而你的生命又是那么漫长,以后你一定会忘记我的。”   “而且,那天到诊所的那群人我查过了,是邱熊和他的徒弟,与钟达来往密切,是因为你的吸血鬼身份吧?我想要保护你,但是身为人类的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闻柳瞑紧紧盯着陆非鱼的眼睛,眸子里倒映的全是他的影子。   陆非鱼移开了视线,声音有些低沉,“你不用担心这个,你忘记了吗?我比他们要强大地多,而且,这页圣经……我还是从邱熊那里得到的,先前顺手阴了邱熊一把,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抓住我的实力。”   他将自己的血液掺进了那些血液里,然后……施加了诅咒的力量,这是他在这个的金手指。   现在,想来邱熊或者钟达都不怎么好过。   “小与!”   闻柳瞑眉头紧皱,相信小与的能力是一回事,担心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根本无法打消自己心中的担忧,甚至从知道小与的身份那一天起就害怕有一天他会出事,而他却无能为力。   陆非鱼沉默了半晌,两人相对无言,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非鱼突然深深地看了闻柳瞑一眼,双手一勾他的后脑勺,闻柳瞑便被他带进了怀里。   陆非鱼背靠在沙发椅背上,闻柳瞑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们两人身上的沙发深深凹下去了一团。   “小与……”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贴近,闻柳瞑涨红了脸,压在沙发上的手微微一动,正想从陆非鱼身上离开,然而刚刚起身却再次被陆非鱼一拉,又狠狠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陆非鱼的手搂上了闻柳瞑的背,闻柳瞑浑身紧绷动都不敢动,耳尖都烧红了,像是擦了一层胭脂。   “呵呵——”似乎发现自己想到的比喻有些奇怪,陆非鱼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乖乖地,我保证不会忘记你的。”   因为你死的那一刻,也就是我死的那一刻。   “小与——”   闻柳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只是下一秒,他的唇上便贴上了一抹温热。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陆非鱼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从唇珠一直舔到了唇角,最后索性一溜便滑进了他的嘴里。陆非鱼还没使力,闻柳瞑便下意识地打开了齿门,冰冰凉凉的舌头宛若一条小蛇毫无阻碍地进了他的领地。   “唔——”   下一秒,陆非鱼的吻愈加急切,闻柳瞑的喘息加重,无师自通地反客为主,勾着陆非鱼的舌头紧密缠绵。他的手垫在了陆非鱼的脑后,稍一用力便让陆非鱼倒在了沙发上,自己也紧跟着压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欲望烧得太过猛烈,陆非鱼的修长双腿缠上了闻柳瞑的腰,手上一扯便将闻柳瞑的衬衫从裤腰里扯了出来,手指顺着衣摆滑了进去,同样冰凉的温度让闻柳瞑有一瞬间的战栗,随即舌头愈加用力,猛烈地在陆非鱼的口腔内壁扫荡着。   闻柳瞑的吻顺着陆非鱼的下巴下滑,从他皙白的喉结上舔过,接着大力地吮吸了一下,陆非鱼忍不住挺直了脖颈,一声难耐地呻吟从喉咙口溢出。   “嗯……嗯……”   门外的赵叔一路从楼梯口上来,刚刚想要敲门动作却是猛然顿住了,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赵叔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随后便倾耳贴上了门口……   几分钟之后,他的脸上带上了笑意,哼着小调便又下了楼梯。老了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家少爷对莫先生的意思啊,哪瞒得过他这过来人咯!不过……也是少爷福气,从当年先生和夫人去世这么些年,他可没见少爷有这段时间这么开心过!   两个年轻人血气方刚,又加之闻柳瞑是初尝情事,等他们出来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这天……闻柳瞑可是被赵叔赵姨逮着补了个够呛,只是,他也是痛并快乐着罢了。   ……   H城是国内的一线城市,但是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处,一些未拆迁的破旧建筑却像是一下子将人带到了上个世纪。   钟七七将车停在了路口,因为地上铺的都是不平的石子,她蹬着高跟鞋走在这里无疑是一种折磨,为了不摔倒只能紧紧盯着脚下。   她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短裙,过于出色的面貌出现在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还未至关森所在的那幢房子门口,钟七七便引起了不少来往人群的注目礼。   她怯怯地看了围观者一眼,便将手提包紧紧抱在了怀里。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一瞬都觉得气闷,关森为了躲爸爸和邱叔叔一直待在这里,可想而知他受了多少苦了!   钟七七想起来便有些心疼,只是随即便扬起了嘴角,笑得分外灿烂。   她的努力是值得的,关森所受的苦也是值得的,现在它们都有了回报不是吗?待会自己将爸爸愿意接纳他的事情告诉关森之后,他不定有多开心呢!   想到这里,钟七七心里生出一股甜意。   一路转过一条小巷子,钟七七才找到那幢房子的楼梯口,破破烂烂的大门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狭窄的楼道里灯光有些暗,格外阴森可怖。   她应该庆幸此时还是白天,不然她这身打扮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见到关森的面。   钟七七一步一步上了水泥台阶,一层又一层地爬了上去。与此同时,她来时的那个路口又停了另一辆车。   车上下来了三个人,正是邱熊他们。邱熊身后的李克表情有些复杂,眼神深处的怨愤就像一只躁动的猛兽,随时可能压制不住。   另一边的钟七七终于爬上了六楼,还没得顾上喘气,她站定在关森告诉她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这是两人之间的暗号,一连三次,每次三声,他就会给她开门。   果然,下一秒房门便被打开了来,钟七七猛然间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关森,我好想你。”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顺手将房门关上了,然后接着,他将怀中的钟七七推了出去,“钟七七,你来这儿干什么?不知道这样对我很危险吗!”   关森的声音中含着怒意,他本来该是高高在上的吸血鬼,而人类只是他的口粮,然而自从遇上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以往所拥有的一切便不复存在,反倒一直被追杀,甚至现在,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关森,你别生气,你别……”钟七七有些娇怯地扯了扯关森的手臂,脸上的笑容很是浓郁,“放心,我来之前都准备好了的,很安全。”   钟七七贪婪地注视关森,都舍不得眨眼。热恋中的少女,对于情郎的思念总是能轻易灼烧一切的。   或许,她能轻易地信任钟达的话,也是因为如此。   吸血鬼一族是公认的俊俏,无论男女。而关森更是作为原本剧情的男主角,长得自然不会差。只是相对于陆非鱼偏向西方人而言,关森看着几乎就是一个纯种的西方人了,而且,过于白皙的肤色几近透明,眼窝下面还有隐隐的黑,嘴唇也是乌色,暗红的指甲格外显眼。   这是一只纯种的吸血鬼,有种特属于黑暗的诱惑。   “关森,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知道吗,我……”   “你还带了谁过来?!”   钟七七话还没有说完,关森的脸色却是猛地一变,陡然间捉住了钟七七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钟七七被他吓了一跳,“没……没有啊……”   “你敢骗我!”关森表情已经扭曲,他的手掐上了钟七七的脖颈,猛地后退了几步,撞得身后的桌角一阵抖动,“门外的人,你们若是再不出来,我就咬死她!”   钟七七的脸色变得煞白,圆睁的大眼里满是恐惧。她的双手死死地攀在了关森的手臂上,却是没能让关森有丝毫松动。   关森阴沉地笑了一声,突然张开了嘴,长长的尖牙贴上了钟七七雪白的脖颈,眼中猩红一片。 第125章 吸血鬼的诱惑10   “关……关森……不……不要……”钟七七的脖颈处已经是一片青紫色,勉强说出来的话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断断续续。   “不要?”关森血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钟七七,两人的脸愈加贴近的时候,后者极为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七七,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是说心甘情愿地让我吸血的吗?怎么现在就吓成这个样子了?啊!”   关森稍稍放松了手,他的齿尖还在钟七七的脖颈上摩擦着,不时加重力道带来尖锐的疼痛,却始终没有戳破她的皮肤。   钟七七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此时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关森,你快放开我!快放开,外面根本就没有人,没有……我不会害你的,怎么会害你!”   “真的吗?你不会害我?”   关森的语气似乎柔和了许多,他的指甲轻轻刮过钟七七的肌肤,后者一阵轻颤,“当然,关森,你放开我好不好?你相信我,我爸爸已经接受你了,我是带你回去的,我们可以举办婚礼了!”   “呵呵——”明明是笑,听在钟七七耳里却是让她浑身都在发着抖,脖颈再一次被关森掐紧,只听见贴在她耳畔的声音再一次开口,“我已经没有耐心了,你们再不出来,我真的会咬死她的~”   关森的尖牙抵住了钟七七的耳垂,偶尔伸出舌尖轻舔她的耳蜗,这在旁人看来情侣之间亲密至极的动作对于钟七七而言却是偌大的折磨。   “真的不出来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关森猛然间张开了嘴,长长的尖牙冲着钟七七的脖颈而去,眼看着马上便要戳破她的颈动脉,钟七七瞪大了眸子,整个人陷入了极致地恐惧。   最不能接受的不是死亡,而是这死亡是来得如此措手不及,还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带给她的!   就在钟七七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下一秒,正对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最先冲进来的……是李克。   “李克,快!快救我!”   钟七七像是一下子看到了救星,连忙大叫出声。只是李克还没有开口,身后的邱熊却是一把就将他推开了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谁叫你开门的!”   刚刚明明可以暗待时机,倒是被这小子给破坏了。   “师傅——”李克嗫嚅着开口。   邱熊神情冷厉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向了关森,脸上又带上了笑意,“关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哼!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磨嘴皮子,今天你们是有备而来吧?想要抓我?”   关森的舌头舔过自己的牙尖,手上却是加大了力道,将钟七七的脖颈收得更紧。   他也是喜欢过钟七七的,只是这份喜欢哪比得上自己的身份和性命?可是钟七七不但给他带来了敌人,还让他受了伤!   这些天他害怕被邱熊他们找到只能住在这里,只能每天晚上出去吸人血解饿,甚至还不能伤人性命,否则他这个样子可逃不过警察,躲躲藏藏地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臭虫!   他可是吸血鬼啊,比之人类更高贵的种族,却沦落到这个下场,难道不是拜他怀里这个女人所赐?   若不是因为之前逃亡的时候怕惹得邱熊他们狗急跳墙,他也不会留下钟七七的性命,现在……倒是他手中保命的底牌了。   “唔——邱叔叔……叔叔,救我……咳……”   钟七七的手开始使劲地掰弄这关森的手腕,然而任凭她如何挣扎,力道对于关森而言比之婴孩还要不如。   “怎么样?邱熊,你和钟达那么好,钟七七也算你侄女,现在,我们一命换一命如何?你放了我,我放了钟七七?”   关森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邱熊身上,似乎正在等着他的答复。   “哈哈——哈哈哈——”   良久,邱熊突然大笑了一声,这才开口道,“关森,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你觉得我会放弃?”   他的话音未落,关森皱起了眉,“那钟七七的命你不要了?”   “叔叔,叔叔!李克——你救我啊!”钟七七已经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关森手上放松了力度。   “师傅——”李克走到了邱熊旁边,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邱熊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上前一步一甩手便打在了他的身上。   “关先生,你今儿个就别想着走了,这屋外我可是布置了你们吸血鬼最喜欢的东西,你是逃不出去的。”   邱熊将双手负于背后,眼神中是深深压抑着的兴奋。   “你是……真的不要钟七七的命了?”   关森的尖牙咬在了一起,眼中的血色更浓,手中的力道猛然加大,钟七七陡然间便喘不过气来了。   “呃——啊——”   一声声短促的尖叫,钟七七的眼睛开始翻白,舌头也吐了出来,双腿在猛烈地甩动,高跟鞋已经被她甩了出去,白嫩的脚上满是脏污。   “师傅!”   李克陡然一声大叫,邱熊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李克双手握成了拳,他猛地冲到了关森的前面。   “关森!你快放开七七!放开她!”李克声音有些激动,稍顿了一下便又接着说道,“你可以跑,对,你可以跑!我师傅他身上已经没有那页圣经了,没有了,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   李克话音刚落,邱熊几乎和关森同时出声。   “师傅,对不起……我……”李克转头看向了邱熊,他的眼神中还带着歉意,“您现在的那半页圣经是假的,真的我已经偷出去了……师傅……我……”   李克还想再说话,邱熊嘴唇颤动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然他的怒气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啪——啪啪——”   一连挨了三个丝毫没有克制的巴掌,李克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血迹。   “哈哈哈,我说邱老头,你这是后院里起火啊,自个的人都管不了,”关森的脸上带上了笑意,然而配上他突兀的红瞳和尖牙却显得格外诡异,“姓邱的,现在,你怕是挡不住我了。”   关森话音未落,邱熊像是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立刻冲着旁边的另一个徒弟李奇喊道,“快!别让他逃了!”   “是!师傅!”   李奇立马反应过来手上稍微一使力,手中的盒子便被打开了来,一柄并未带着刀鞘的银质匕首被他拿在了手里,眼眸中映着匕首的寒光,脚步直冲着关森而去。   “哈哈——晚了!”   关森脚尖轻点微微一跃便带着钟七七一并移上了窗沿。   今天是个难得的阴天,不见阳光。   钟七七眼角的余光瞥到的是后头的一片空荡,六楼的高度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来,“啊——不要!”   “李奇,你站住!”李克眼见得李奇马上便要逼近关森他们,连忙大跨步跑上去来抱着李奇不撒手,冲着关森道,“你快放开!放开七七!”   “你个孽徒!孽徒!”   邱熊走上前来狠狠踹了李克几脚,李克摔到了地上,却仍是死命地拖住李奇的裤腿,硬是让李奇无法再前移一步。   “真是一个有情郎啊,七七,看到这个男人这么为你你就不感动吗?”关森将钟七七的耳垂含在了嘴里,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钟七七使劲摇晃着脑袋,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嘴巴张得大开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邱熊望了一眼他们的位置,关森的嘴角扯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来,“好了,游戏结束了。”   话音刚落,关森猛然低头咬上了钟七七的脖颈,颈动脉破裂,鲜血喷涌而出,关森满脸都沾染上了血迹,喉头一动便将口中温热的血液全数咽下。   接着,他手臂一动,眨眼间钟七七便被抛向了邱熊他们的方向。   只是没有人接住她。   李克的手还扒拉着李奇的裤腿,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睚眦欲裂。   “不——”   就在李克尖叫出声的那一刻,关森猛然转过了身子,纵身一跃就要跳下楼去。然而下一秒,邱熊一把抢过李奇手中的匕首,猛力将匕首掷向了关森的方向。   “叱——”   这是匕首没入肉体的声音。   邱熊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关森动作却只是微顿,向着窗外便跳了下去。   此时李克终于放开了李奇,后者急忙跑到了邱熊身边,“师傅——”   “追!”   两人匆匆返回了门口下楼,蹬蹬的脚步声渐远,李克终于回过神来,他连滚带爬地到了钟七七的身边,颤抖着将她抱在了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钟七七还在喷溅血液的伤口处,却只是在做无用功,“七七——”   李克的身上,手上全是鲜血。   钟七七的脸上已是煞白一片,只是嘴唇还微张着,李克低头将耳朵伏在了她的嘴边,听见的却是钟七七带着颤抖的声音,“关……关森……”   李克突然变了脸色,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缓缓移到了钟七七的肩膀上,因为力道过大,钟七七的肩膀很快就青紫了。   只是她已经渐渐失了意识,没有丝毫感觉。李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是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几瞬之后,钟七七脖颈处的伤口喷溅血液的速度终于变缓了,李克将视线移至窗外,手上稍一用力便将钟七七抱了起来。   ……   另一边,邱熊和李奇一路追着关森而去,然而直到暮色沉沉,却始终不见关森的影子。   “师傅——”   “嘟——嘟——嘟——”   李奇话音未落,邱熊身上的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邱熊朝他摆了摆手,将手机放在了耳畔。   “喂?……你说什么!……我马上回去。”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见邱熊的表情变得格外阴沉,李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邱熊没有回答,径直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李奇见状也紧紧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与此同时,闻家老宅里。   陆非鱼一行四人正在吃晚餐,餐厅里的灯光有些晕黄,却是有种别样的温馨之感。他刚刚放下手中的汤碗,心神便是一动,随即嘴角微扬对着身边的闻柳瞑开口道,“我们有朋友来了,跟我去迎接一下?” 第126章 吸血鬼的诱惑11   “什么?”闻柳瞑抬头望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陆非鱼嘴角笑意未变,他站起了身来,接着便一把拉起了闻柳瞑,视线在赵叔赵姨那里转了一圈,“赵叔赵姨,你们慢点吃,我跟柳暝出去有点事。”   “什么事这么急啊,要不再多吃点吧?”赵姨正欲往闻柳瞑碗里夹菜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你们才吃那么点哪行啊!听话,再多吃点,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吧?”   陆非鱼看了一眼闻柳瞑碗里堆得小山包一样的各种菜品,又瞥了瞥闻柳瞑一脸生无可恋的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没事,赵姨,我们很快就回来,到时候要是饿了就再热一下就行了,我一定盯着柳暝让他多吃点。”   闻柳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一点杀伤力也无。   “小与啊——”   “哎呀,他们年轻人有事你跟着瞎掺和干嘛,”赵姨还想再说,却是陡然被赵叔打断了,他转头对着陆非鱼笑得有些……暧昧?“小与啊,你跟柳暝出去好好玩啊,玩多久都没有关系,今晚不回来也没事。不过可不敢叫柳暝欺负你,要是柳暝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赵叔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赵叔赵姨在闻家侍候了一辈子,也没个儿女,因此这几年完全是将闻柳瞑当做亲儿子在照料。闻柳瞑也早已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在闻柳瞑的爷爷在两年前去世之后更甚。   因此他们之间并不如一般主仆那般生分。   此刻,赵叔说到最后一句时表情有些严肃。   陆非鱼和闻柳瞑面面相觑,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赵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只是相视一笑。之后闻柳瞑才开口,“赵叔,放心,我不会欺负小与的,不然到时候您教训我。”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快出去吧,不是还有急事吗?”赵叔手中的筷子扬了扬,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却能轻易让旁人心生愉悦。   “嗯,那我们先出去。”   陆非鱼话音刚落,便牵着闻柳瞑的手臂一路出了大门。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赵姨这才有些抱怨地开口,“老赵,你做什么呢!你怎么也不想想,都这么晚了开车多不安全啊……刚刚柳暝和小与也都没吃多少,待会再饿出什么胃病来!”   赵姨越想越担忧,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说你啊!就是自己吓自己,人老了就别操这么多心了!你这叫什么知道吗……就叫那个……那个……”赵叔眉头皱成了一团,手上的筷子也一直戳着碗里的米饭,脑袋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接上来。   赵姨很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赵叔也没在意,一直沉着眉思考。   “我说老赵,你要再不吃我可收碗了啊。”见赵叔一直没个反应,赵姨忍不住没好气地呛了一句。   “对了,我想起来了!”赵叔的筷子拍上了桌子,表情满是兴奋,“我跟你说说啊,就知道你不懂,就是那个……传说啊,古代有个叫杞地的地方有一个人呢——”   “行了行了,你这老毛病又犯了,你不就是欺负我不识字吗!当年我要不是家里穷我能上不了学堂吗?我要不是上不了学堂我能不识字吗?我要不是不识字能嫁给你吗?我要不是嫁给你我……”   赵姨一阵吧啦吧啦,赵叔的表情一阵不可言说地变换之后,终于再次安静地开始吃饭。   世界清净了。   ……   另一边陆非鱼拉着闻柳瞑一路出了房门,却是直冲着屋宅旁边的小径而去。   闻柳瞑被陆非鱼拖行了一路,总算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究竟要去哪儿呢?”   此时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了一层,光芒有些黯淡。春天的青草郁郁葱葱,上面的露水打湿了裤腿。   “马上就到了,别急,”陆非鱼挑了挑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挑衅地道,“待会无论看见了什么可别害怕哦。”   “害怕?”   闻柳瞑的表情马上就是一变,不屑的语气深刻地维护了他作为一个攻的尊严。   “呵呵——”   陆非鱼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真正的爱情会让你在深爱的那个人面前变得幼稚,大抵就是如此吧。   反正他乐此不疲。   若是他一直是那个玄元大陆的非鱼真人,这样的自己怕是他穷尽毕生也不能想到的。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跑远,本来是陆非鱼牵着闻柳瞑手腕,闻柳瞑却是不声不响地将手滑了上来,与陆非鱼的手握在了一起。   陆非鱼也不戳破,顺势将手插进了他的指间缝隙。   十指相扣。   大约过了片刻时间,陆非鱼的脚步总算慢了下来,他站定身体闭上了眼睛,随即便转了一个方向,“那边。”   闻柳瞑乖乖地跟在他的后头。   待到两人终于止住了步子的时候,他们正站在一个小土坡面前,靠在土坡上的人是……关森。   关森背后的银质匕首还没有拔下,刀尖的一部分已经穿过了前胸,上面还染着血迹。他身上的肌肤已经接近透明的颜色,即便已经饮了血属于吸血鬼的特征仍没有消逝,猩红的眼睛还睁开着。   他的伤太重。   看到面前的陆非鱼时,关森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闻柳瞑也轻易便辨认出来了这是陆非鱼的同类,他转头看了陆非鱼一眼,表情却是有些不安,“这……?”   这人……不,这吸血鬼是谁?和小与是什么关系?小与为什么要来找他?是不是两人之间有什么前尘往事?这是小与的同类,会不会是来带小与离开的?……   一时之间,闻柳瞑的脑海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陆非鱼转头看了他一眼,手指用力在他掌心捏了一下,这才将视线转向了面前的吸血鬼,“你是……关森?”   见陆非鱼果然认识眼前眼前的吸血鬼,闻柳瞑皱起了眉。   “对,你是莫与……对吗?”关森的声音很是虚弱。   从钟七七口中,他早已知道莫与这个同类的存在。他之前也知道钟七七的打算,但是就吸血鬼的高傲而言,他并没有想过要和陆非鱼见面。   “你来找我有事?”陆非鱼蹲下了身来。   吸血鬼之间相互是有感应的,他早先便知道关森的所在,而刚刚,他感觉到了关森在向他求救。   “我……我想要你救我,救我。”关森过于激动,一下子便扯动了胸口的刀,随即脸上扭曲地更厉害了。   “救你?拿什么救?那我的血吗?”   陆非鱼话音刚落,闻柳瞑一下子便将他的手握得生疼,这一刻的表情格外冷冽。   陆非鱼叹了口气,转瞬对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继续开口,“钟七七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半吸血鬼?”   “半吸血鬼”这几个字一出口,关森的眼睛便直直地钉在了陆非鱼身上,眼底是深深的嫉妒和兴奋。   钟七七最多也只能认出陆非鱼是一只有些不同的吸血鬼罢了,在关森开始逃亡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是甚少,是以关森并不知道陆非鱼的半吸血鬼身份。   他怎么也没能料到陆非鱼竟是一只半吸血鬼!   要知道半吸血鬼是吸血鬼一族的最为受上帝宠爱的种族,他们拥有一切比之吸血鬼更为强大的力量,同样无尽的生命,却什么都不用付出,这该是多么令人艳羡的存在!   但是没有吸血鬼的情绪会只是艳羡,凭什么呢?凭什么明明是同一种族,然而却是天差地别的待遇?下一秒他们便会嫉妒,便会想要取而代之,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此时的关森的心理便是如此。   他的脸上控制不住自己喜悦,至少在他看来眼前的陆非鱼明显还是幼年的吸血鬼,遇上自己受重伤的同类,一定会想要救他的。没听他刚才已经主动提出来了吗?   “真的吗?你愿意救我吗?只需要你将这柄匕首帮我拔下来,然后给我一点点你的血……只要一点点就好……”   关森贪婪地注视着陆非鱼。   半吸血鬼的血液对于吸血鬼而言是有可能令他们脱胎换骨的东西,可想而知现在半吸血鬼的存在是多么的稀有!   陆非鱼刚想动作,却是被闻柳瞑一把拉住了手腕,陆非鱼对着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尾音轻勾分外诱人,“待会不要被吓着哦……”   只是地点不对。   闻柳瞑总算放开了手,小与这个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去救人的。   陆非鱼走到了关森的面前,嘴角轻勾露出了一个笑容,“好,我帮你……”   话音未落,陆非鱼的手缓慢地伸到了关森的背后,关森的表情愈加兴奋。早知如此简单,他应该早点来找这个蠢货,如果能将他的血液全部……   “啊——”   关森一声尖叫,却是陆非鱼已经将从他背后没入的匕首拔了出来,霎时间他胸口的伤处血流得更凶了。   从胸口那一寸开始,他的身体慢慢消融,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大的透明的圆。   “救……救我……”关森伸手扯住了陆非鱼的衣袖。   陆非鱼笑着将他的手掰开了来,这是闻柳瞑第一次觉得他的小与竟与周围的黑色如此相融,“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会帮你的,帮你……解脱!”   说着,陆非鱼手中握着的匕首一用力便再次全数没进了关森的胸口。   喷溅的血液染红了陆非鱼的手。   关森瞪大了眼睛还在看着陆非鱼,只是再也没有眨眼的机会了。再一次受到重创,下一秒,他的身体陡然间便消失在了空气中,化作一片虚无,仿若从未出现。   “怎么样?怕吗?”   不知为什么,陆非鱼总想将自己所有黑暗的一面都暴露在眼前的人眼皮底下,然后……却不能容忍眼前的人有半分或生疏或嫌恶的情感。   或许,他还是不安的。   匕首被陆非鱼扔在了地上,他朝着闻柳瞑走近,后者的表情未变,却是猛然间一把将陆非鱼抱进了怀里。   力道大得陆非鱼几乎喘不过气。   “答应我,”闻柳瞑脸紧贴着陆非鱼的脸,温热和冰凉互补,也平息了陆非鱼的不安,他的声音有些沉,有些模糊,还带着水汽,“以后,这种事情,我来做。”   我不究缘由,只要是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帮你。   “好。”   陆非鱼的手回搂住了闻柳瞑的腰,这个人从未让他失望过,真好。   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了一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吹过,明月的面纱被掀了起来,月光皎洁如银,一时不知又柔了多少情人的心。 第127章 吸血鬼的诱惑12   一个星期之后,钟七七的葬礼事宜总算处理完毕。   没错,钟七七死了。   那天,李克抱着钟七七一起从六楼跳了下去,两人当即便没了性命。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小雨连绵,乌云欲坠,钟达的脸宛若这阴沉的天,压得钟家别墅的下人们喘不过气。   此时钟达的书房里一片静谧,钟达一身肃穆的黑色装束已经站在窗户边良久。   “叮咚——叮咚——叮咚——”   这是书房门铃声响起来的声音,钟达终于转过了身来,握着龙头拐杖的手掌充血通红,明显用力过猛。   只是他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拿起书桌上的遥控轻轻一按,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来,进来的人正是邱熊。   此时他穿的也是一身黑,一见钟达便立马迎了上来,满脸悲伤地道,“钟大哥,七七这事你可得节哀啊!”   “节哀?”钟达呢喃了一句,却是猛然间将拐杖蹬得地面砰砰作响,一步一步走近邱熊,颇有种颠狂之感,“你叫我节哀!我好好一个闺女跟着你出去,结果就没人回来了!我钟达这一生只得这一个女儿,妻子生她的时候难产,临死前死死拉着我的手,叫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结果……她今年才二十岁啊!”   因为过于激动,钟达有些站立不稳,说着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钟兄,这件事情只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的不是?这么多年我也是看着七七这侄女长大的,我哪能故意陷她与危险的境地!这件事情都是那只吸血鬼所为啊!我们要为七七报仇,就必须尽快找到那只吸血鬼!”   尽快找到那只吸血鬼!   现在他的左手已经腐朽到了手腕,再这么下去,他的左手就保不住了!更有甚者,他的性命……   邱熊眼神微闪,右手攀上了钟达的肩膀,眼中一片真诚。后者直愣愣地盯着他,随后却突兀地呵呵一声笑出了声来,“我家七七是你带出去的,是你徒弟抱着她跳下楼的——邱熊!这是七七一条命,那只吸血鬼逃不了,你也别想撇清楚!今天……今天你……”   钟达手中的拐杖抬了起来,在邱熊的胸口处狠狠戳了一下又一下,每戳一下邱熊便会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   一直退到了房间边缘,身后紧贴着半掩的窗户。他头一仰,半掩的玻璃窗被推开,带着湿气的凉风呼呼地吹了进来,沁得满室生凉。   “钟兄,你冷静一点!你死了一个女儿,我不也死了一个徒弟吗?!”邱熊眼看着脑袋都后仰到窗外了,陡然间站直了身子,一把夺过钟达的拐杖,随后便扔在了地上,“钟兄,我看你初初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肯定不好受,今儿个我不怪你,但是我把话撂这儿了,你女儿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邱熊一改之前的悲痛表情,神情格外冷厉。   “邱熊!”钟达一掌拍在了书桌上,登时桌上摆着的小物件一阵轻颤,“你……你……”   钟达气得嘴角发抖。   “钟兄,”邱熊脸上带上了笑意,只是眼神微冷,“我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你要是非要把钟七七的命算在我的头上,哪怕我是个泥涅的也是会生气的。”   钟达握紧了拳头,“邱熊,若不是因为我们合作了二十年,早在七七死的那天,我就能让警察把你带进去,但是我没有,本来只想等着你给我一个解释——”   “停停停!”邱熊语气不耐地打断了钟达的话,“钟兄,你还真当我是一个小孩子不成?和你合作这么多年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善人?若不是因为你怕我把你那些丑事都抖出来,你会放过我?   钟总是个商人,大企业家,家财万贯,有名有望,但是我可什么都没有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钟总以为这些年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放心,我都给钟总备下了证据的。若是钟总能舍下这半辈子打拼下来的东西,剩下的时间坐穿牢底,我也是不介意钟总将我送进局子里去啊,但是……就怕钟兄你不敢!”   邱熊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嘴角的笑却甚为讽刺。   “邱熊……你……”钟达的手直直地指在了邱熊的脸上,手臂微晃。   他此刻分外恨自己之前不够狠,还失了一份警惕。否则,邱熊现在怎么还敢如此威胁他!   钟达厉眼看着邱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邱熊脸上放松了下来,他抬手将钟达的手指握在了手里,稍稍一用力,钟达便痛呼出声,“还有,现在,马上让人去寻关森的下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要看见他……”   “你想干什么?”突然这么急?钟达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眼睫微敛。   邱熊轻飘飘地放开了他的手,“不干什么啊,我不是着急帮我的七七侄女报仇吗?我很着急……所以,作为他父亲的你可一定得给力。”   虽是这么说着,邱熊心里可远比不上表面那么轻松。   李克和钟七七一死,那半页圣经已经找不到了;关森一逃,连带着将他的银匕也一起带走了。他是被莫与那只吸血鬼害成了这样,他不是不想去抓莫与,而是他发现,现下的他根本就不是莫与的对手,甚至就算到了莫与的面前……那跟送死也没什么分别。   所以,他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关森身上。只要身上流的全部都是吸血鬼的血液,他也不会再惧他的左手会毁掉。   只希望……关森不要因为那一刀死了才好。   “钟总,邱某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就是威胁,你若是不能帮我在三天之内找到关森,我们就鱼死网破!”邱熊声音微顿,脸上笑意渐浓“我,静候佳音。”   话音未落,他抬脚出了房门。   钟达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看着房门被啪地一声关上,邱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钟达的表情逐渐扭曲,突然一脚踢倒了茶几,玻璃茶几重重地撞在地上,一瞬间四分五裂,掉落了满地的玻璃碴子。   “叮咚——叮咚——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门外是王妈的声音。   钟达沉默了片刻,眸光突然一厉,“进来!”   房门被打开了来,王妈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遍地的狼藉,连忙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了钟达,“老爷……我,我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   说着王妈便要出去,却是被钟达叫住了,“等等——现在,这两天邱先生的徒弟过来没有?”   “邱先生的徒弟?”王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有些谨慎地开口问道“老爷说的是李奇先生?在呢!这两天一直都和邱先生住在旁边那幢房子里。”   钟达沉默了一会儿,“去,将他给我请过来。记住,不要让邱先生发现了,这件事情也只能烂在你的心里。”   “是是是,老爷放心。”   话音未落,王妈急忙转过了身,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几步就出了房门。   钟达顿了一下,随即坐上了书桌前的椅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支票,想了想便写上了一个数字。   已经写好的支票被钟达拿在了手里,又轻轻吹了吹,随后他嘴角便扯出一个冷笑来。   邱熊,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   闻家老宅。   因为陆非鱼时不时地用“白光”照闻柳瞑一下,再加上家里三个人天天看着他吃药,闻柳瞑的伤好得有点出乎意料地快。   得知消息的左昌简直喜大普奔——他终于可以不用加班了!!!   闻柳瞑也没有再压榨自己的属下,除了第一天回公司上班时有些不情不愿,之后倒是每天乖乖地去了。   毕竟……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亲自去处理。   只是今天闻柳瞑回来得有点早。   现在才到了正午时间,闻柳瞑便跨进了闻家大宅,一进门便直奔陆非鱼的房间。   “怎么了?这么急做什么?”陆非鱼正在练字,一见闻柳瞑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笔迎了上去,“这天不热,你还出汗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刚刚钟达约我出去见了一面。”闻柳瞑声音微顿,“钟七七死了。”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陆非鱼便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闻柳瞑。当然,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还是篡改了一点。   “钟七七?”陆非鱼的表情未变,看样子并不意外,“是因为关森?”   “你怎么知道?”闻柳瞑不解。   陆非鱼将他拉到了沙发上坐下,随手给他倒了一杯凉茶,突然开口打趣道,“先喝口茶,钟七七死了你那么急做什么?难道我们的闻先生为前未婚妻伤心了?我可是会不开心的啊……”   “小与——”闻柳瞑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明是一碰到关于你的事情我就冷静不下来。   “好了好了,那天晚上看见关森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当时便隐约猜测他害了人性命,这才毫不犹豫给他补了一刀,”说到这儿,陆非鱼突然轻笑了笑,“就为了这事你这么急?我猜还有其他的事,对不对?”   “嗯,钟达跟我说邱熊的左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毁了一半,他现在满世界地在找吸血鬼,据说吸血鬼的血能治好他的病,关森找不到,他便一定会针对你,我担心你,小与——”   闻柳瞑声音有些担忧,他不自觉地拉紧了陆非鱼的手。   自从知道陆非鱼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便一直担心他口中的吸血鬼猎人,后来从自己的牧师朋友那里也得到了一些信息,可是就算他知道再多,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他根本毫无办法!   “好了,别担心,”陆非鱼回握住了闻柳瞑的手,这个世界老攻好像是因为父母的突然离开,面对他的时候也是甚为不安,“你还不相信我不成?再者,因为钟七七的事情,钟达怕是已经和邱熊反目成仇了。他这一手倒是借刀杀人倒是玩得不错,放心,就连他也知道现在该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没了圣经又没了银匕的邱熊才对。”   “小与,你跟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受伤,一定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否则……”   相信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闻柳瞑控制不住自己,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双手紧紧捉住了陆非鱼的手臂,后者眉眼带笑,“否则什么?” 第128章 吸血鬼的诱惑13完   “否则,我现在就去要了邱熊的命!”   闻柳瞑神情严肃,陆非鱼自然也知道他说的并非是一时气话。或者早在当时知道邱熊的身份的时候,闻柳瞑便不止一次地动过这个念头。   因为是他,所以他总是想要将所有针对他的危险都掐灭在摇篮里。   陆非鱼将闻柳瞑的手拨弄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轻戳他的掌心,声音淡淡,“如果你实在没办法放心,要不我现在就去将这个麻烦解决了?”   或许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时心底隐隐生出的感觉,他离这份旅途的终点越来越近了,而这种预感也让他的耐心愈发不够。   不过陆非鱼并不想改变,任务只差最后一步,他无需这么禁锢自己。如果能早早地将这些糟心事解决,为什么不呢?   况且这个世界的男女主都已经死了,剩下的无关人等简单粗暴一些也是无伤大雅的吧?   陆非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柳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是明显的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今天我一个人去。”陆非鱼摇了摇头,明确地拒绝道,“你忘了?今天你还有事。”   上次袭杀闻柳瞑的凶手在闻氏集团的施压下终于被警方找到了,闻泰却已经逃往国外。因为他的事情,闻柳瞑今晚约了一个zf高层喝茶。   “待会打个电话就行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闻柳瞑并不在意,这几年闻氏的发展愈加壮大,现在已经不是他们需要zf,而是zf需要他们才是,因此今晚也只是一个过场,“但是你不让我跟着你,我不放心。”   “听话,你不是说江市长前两年帮了你很多忙吗?”陆非鱼声音微顿,视线在自己左腕上的手表转了一圈,“现在是下午三点,我保证,五点之前一定回来,怎么样?”   哎——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的老攻特别倔,还得哄……其实……他是真的可以反攻了吧,嗯哼?   “小与——”   “四点,不能再少了。”闻柳瞑还想再说,却是陡然间被陆非鱼打断了,“四点,一个小时,我一定回来,如何?”   闻柳瞑不说话,眼底还是写满了不赞同,但稍过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将那些忧虑的情绪皆压在了心底,“嗯,今天赵叔赵姨有事回老家了,我给你下厨吧?”   有些事情,他只需要支持就好。即便仍旧担心。   “好。”   陆非鱼笑着应道,突然疾步走到了闻柳瞑的跟前,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温热的唇瓣贴在了闻柳瞑的脸上,他着实对陆非鱼的突然动作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便愣在了那里。   明明昨儿晚上还是个打桩机,现下倒是纯情了。   陆非鱼脸上笑意渐浓,闻柳瞑却突然伸手一把搂过他的腰,两人的腰腹紧密相贴。下一瞬,陆非鱼就感觉到了紧紧抵着他的小腹的灼热坚硬。   纯情什么的……他收回刚才的话。   “停——”眼看着闻柳瞑的眼眸越来越深,陆非鱼连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了,你……”   说着陆非鱼突然顿住了声音,直愣愣地盯着闻柳瞑——刚才那湿润滑腻的触感——他刚刚竟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手心!   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东西开始发热膨胀,陆非鱼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一点也不坚定的意志力,一把将闻柳瞑推开了来,“你还想使美人计不成,这招对我没用。”   “哦,”闻柳瞑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那我去厨房了。”   眼看着闻柳瞑的背影出了房间,陆非鱼竟诡异地生出了两分罪恶感……错觉吧?   陆非鱼收敛了心神,回想了一下剧情里钟家别墅的位置。   为了实验室的研究,邱熊和他的两个徒弟一般都是住在钟家别墅旁边的另外一套别墅,相隔并不远。   陆非鱼心神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   他没有满世界地去找邱熊,而是直接到了邱熊的卧室守株待兔。还好等到邱熊出现的时候,陆非鱼才不过等了十分钟而已。   他可不想失信于闻柳瞑,好吧……主要是怕他担心。   邱熊因为他吸血鬼猎人的身份,确实可以凭借一些手段在距离较近时感知到吸血鬼德尔存在,但是当陆非鱼隐身之后……邱熊的手段便对他而言完全失效了。   是以当邱熊面色沉沉地进了房间,却是突然间看到陆非鱼的时候,也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   下一秒,他抬手边间颈间的银质十字架仍向了陆非鱼,随即便转身跑向了房门的方向。   陆非鱼一把将邱熊扔过的东西接在了手里,尽管这东西让他有点不舒服,但根本不碍事。将十字架扔在了地上,陆非鱼的笑容有些淡漠,“邱先生,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邱熊的手眼看着就要抓上门把,不过一瞬,陆非鱼陡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啊——”   邱熊一声短促尖叫,猛地一拳挥向了陆非鱼,然而还没等他碰到陆非鱼的身体,陆非鱼抬起一只手便抓住了邱熊的手腕,只一用力,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   “嘶——你快放开,放开……”   邱熊一下子痛呼出手,他的右手被折断了。   陆非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猛然用力拉近了邱熊,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邱熊条件反射般便跪倒在了地上。   没了圣经和银匕的邱熊,连拔了牙的老虎都称不上,充其量一只病猫罢了。   邱熊正当绝望之际,却是猛然想起来他从未和陆非鱼见过面,索性装傻道,“你……你是谁?闯进来想干什么?我会报警的!”   “邱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样,我的血好不好喝?”陆非鱼居高临下地看在邱熊,抬脚踩在了他的胸口,“若是钟先生喜欢,今儿个再喝上两口如何?”   “你——都是你,你早就知道!”   邱熊睚眦欲裂,然而陆非鱼脚下稍一用力,他的后背便紧紧地贴在了地上,一时间连话也说得极为困难。   “当然,另外……你的圣经和银匕可都在我那儿呢。”陆非鱼的嘴角带上了笑意,“只可惜,我拿着没什么用。”   “你……莫与!我当初并没有伤你分毫,而且你是吸血鬼,我是吸血鬼猎人,我要抓你不是理所当然吗?你现在想干什么!”   邱熊的右手死命地抓住了陆非鱼的脚腕,想将它从自己的胸口挪开,然而无论他怎么使力,陆非鱼却是不动分毫。   “咦?邱先生怎地不用左手?”陆非鱼挑了挑眉,脚上却是猛然加大了力道,没有顾忌邱熊的痛呼,他接着道,“我倒也忘记了,邱先生这左手现如今大概是已经废了吧?你是吸血鬼猎人,所以你杀我理所当然,可是我是吸血鬼,我杀你不也是理所当然吗?”   陆非鱼都要被邱熊的逻辑都是气笑了。   邱熊忘记了,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从来都不是食物链上固定的上下链,捕食和被捕食者的位置随时都是可以互换的。   比如现在。   “不……你不能……不能杀我……”邱熊明显是被陆非鱼流露出的杀意吓到了,陆非鱼移开了腿,邱熊猛地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经意间他脸上已是涕泗横流,“莫与……莫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我早就不是您的威胁了,您放过我这一次……放过我……我不想死……”   陆非鱼蹲下了身来,定定地望了他一眼,齿尖冷冷迸出两个字,“晚了。”   下一瞬,还没等邱熊反应,陆非鱼转了语调,极尽柔和地开口道,“来,看着我。”   邱熊下意识地对上了陆非鱼的视线,眨眼间便失了焦距。   “告诉我,你有钟达的把柄对不对?在哪里?”   既然邱熊已经和钟达反目成仇,钟达不是恨得邱熊牙根痒痒也不会来找闻柳瞑想要借刀杀人,钟达不敢亲自动手……那么,只能说明邱熊手上握着让他忌惮的东西。   也是,两人之间的合作可是持续了二十年,若不是好得像穿了一条裤子,便只能互相猜忌,等着背后捅刀子了。   而邱熊和闻柳瞑——只可能是后者。   果然,邱熊只愣了一瞬便开口道,“有,我的电脑里有一份,实验室休息室也有一份。”   “你电脑的密码是多少?休息室的又在哪里?”陆非鱼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自己腕上的手表,这么快……又过去十五分钟了。   看来他得加紧速度了。   “ctygjk002479,休息室的那份在墙角的地板下。”邱熊这回应得倒是快。   问完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陆非鱼的视线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便将邱熊左手戴着的长长的手套给扯了下来。   入目的是一片焦炭,一直到了手腕上的位置,再高便被他的衣袖掩住了,手掌处隐隐还有手指的轮廓,却是无端有种渗人之感。   原本的剧情里原身被邱熊抓住之后,可是没少被他一次次地开膛破肚,那种折磨……或许,他现在也可以让邱熊尝尝这滋味?   想到这儿,陆非鱼轻笑了一声,突然抬起了自己的手,指尖轻轻一划,手腕处便裂开了一道血痕,他的视线转到了邱熊身上,“张开嘴。”   邱熊很听话。   下一秒,从陆非鱼的伤口处飞出了一道血线,直冲邱熊而去,眨眼间便滑下了邱熊的喉咙。   不过一瞬,邱熊突然开始痛苦地尖叫,再一看,他左半边的脖颈处已经尽皆成了焦炭状,然而这个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很快黑色便将邱熊这个脖颈都覆盖了,一边顺着下巴而上,一边顺着肩膀而下。   陆非鱼冷眼看着邱熊痛苦的嘶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黑色覆盖了邱熊的的全身,他的叫声渐弱,最终没了声音。此时再看,地上已是一团人形焦炭,恐怕再无人认得出来这是邱熊了。   陆非鱼扬手一挥,一团焦炭便被风陡然吹散。隐约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弱肉强食的玄元大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陆非鱼眼神微敛,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视线一转便看见了书桌面前的电脑,几步到了跟前。   邱熊没有骗他,一通好找之后陆非鱼将那些东西皆拷贝了下来,想了想又到了钟家别墅下面的实验室。   ……   就快要到四点的时候,陆非鱼无声无息地回到了闻家老宅中自己的卧房。   闻柳瞑并不在。   陆非鱼一路出了房门,走到了扶手边这才看见厨房里闻柳瞑的背影,突然间喉头微动,刚刚失了一点血,他有点饿了。   放轻了脚步声顺着台阶下了楼,陆非鱼从身后搂住了闻柳瞑的腰,却是发现自己并没有吓到他。   “很好,还有两分钟才到四点,饭待会才好,你饿了吗?”闻柳瞑手握住了陆非鱼放在他腰上的手,原本一直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饿了……”陆非鱼将头埋在了闻柳瞑的脖颈,柔柔的黑发戳得闻柳瞑有些发痒,他竟在陆非鱼的声音听出了两分撒娇的意味,“你要负责喂饱我吗?”   “啊……”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饿了,需要你的血。”   陆非鱼的舌尖在闻柳瞑耳垂下的肌肤上轻轻舔了一口,闻柳瞑有些控制不住地战栗,却是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他的手腕就想陆非鱼嘴里塞。   “今天不要手腕,我们换个地方。”陆非鱼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却带着明显的笑意,他已经伸长的牙尖抵在了闻柳瞑的脖颈处,“好饿。”   下一瞬,陆非鱼的牙齿刺破了闻柳瞑的皮肤,温热的血液随着他的吮吸溢满了他的口腔,他混着吞咽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在闻柳瞑的耳里带着浓重的诱惑,“听说吸血鬼在人类脖颈处的进食被称作“血的高潮”,觉得怎么样?”   话音未落,闻柳瞑突然转过了身体,不发一语。随即便抬手揽过陆非鱼的后脑,一手搂紧了他的腰,嘴唇相贴,舌尖一动便顺着齿缝溜了进去。   陆非鱼口中的鲜血还未完全咽下,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舌尖勾动缠绵一起在血中起舞。   厨房里的喘息声渐重。   ……   三天之后,钟达被捕。   当晚,钟家别墅毁于一场大火,索性并没有人员伤亡。   那里埋藏的所有罪恶都消失在那场大火中,所有麻木的灵魂也都得到了解脱。   远处,闻柳瞑牵着陆非鱼的手站在了一棵树下,弯弯曲曲的枝干将金色的阳光分裂成碎片,只有他们两人的影子始终合在一起。 第129章 NPC复活记1   这个世界直到最后,陆非鱼也没有初拥闻柳瞑。不是他不想陪他走远,而是他想陪他走得更远,在阳光下。   他控制着自己的面貌,和闻柳瞑一起慢慢变老,直到闻柳瞑离开,陆非鱼再度回到了这片无垠星空。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小菊竟然在等他。   陆非鱼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或许……很快,很快他的旅程便要结束了。   “宿主大人,接下来将是你的最后一个世界,”下一秒,小菊便开口证实了陆非鱼心中所想,“这个世界完成,宿主大人的灵魂力量便会完全回归,然后回到你原本的世界,最初的……那个世界。”   不知怎地,说到最后一句,小菊的声音低了下来。   陆非鱼并没有察觉。   “最后一个世界?”他呢喃了一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那他下个世界还会出现吗?”   一个“他”字,两人都知是谁。   “会的,”小菊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气,却是分外严肃笃定,颇有种混搭的喜感,“生生世世,他等了你这么久,又怎么愿意舍得在最后关头撇下你?”   “等?”陆非鱼有些狐疑地皱了皱眉。   “不……不,宿主大人,我说错了,应该是陪才对。”小菊花盘上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连忙开口解释道。   “是吗?”陆非鱼神色未变,却是眼睫微敛,“小菊,这最后一个世界好像来得特别快,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你了。”   “呀呀呀——宿主大人不用舍不得我的,我们……”陆非鱼话音刚落,小菊便开心地花枝乱颤,两片叶子也是摇来摆去,然而一句话说到一半,却是陡然顿住了,垂下花盘之后接着却转了话锋,“宿主大人,小菊也会想你的。”   陆非鱼定定地看了一眼小菊,良久才应了一声,“嗯。”   小菊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自己飘到了陆非鱼的面前,黄色的花瓣扑闪扑闪,“最后一个世界,宿主大人好好玩哦。”   陆非鱼不语,抬手摘了一片花瓣握在了手里,眼前几个大字清晰可见:   NPC的奋斗史,欢迎进入。   ……   这是一个类似于现代世界的平行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更为发达。2020年,一款名为《堕仙》的网游横空出世,一经发布便引起了全球热潮。   这是一款由多国科学家联合研制、多国zf统一发布的全息游戏,玩家通过特制游戏仓或者游戏头盔,将自己的脑电波、明确地说便是常人所言的精神体带入游戏中,从而获得完全真实的游戏体验。   简而言之,这是世界上所有年轻人都无法拒绝的一款游戏,它的出现对于人类历史而言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这个世界的剧情便是以这款游戏为背景。   此时任家别墅里。   “少爷,先生回来了。”刘叔小心翼翼地敲着他家小少爷的房门,生怕这个小霸王的暴脾气又起来了,“先生说让你去书房见他……少爷?”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来,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刘叔的面前。   他看起来十七八岁,模样倒是极好的,一张脸白皙如玉,若是忽视其他,只凭借这一张脸便可入画。   只是他的装束却是让人第一眼便忽视了他的脸。   一头红发张扬凌厉,耳朵上各种闪闪的耳钉不知为何已经被取了下来,原本满是戒指的手指也是空无一物,然而他身上仍旧穿着一件满是骷髅的红色衬衫,牛仔裤上一条条的银色链子简直要闪瞎人眼,让人下意识地想到只要他腿一抖便能=会带来的哗哗噪音。   平白将他周身的气质毁得一干二净。   那是他还没得及换!!!陆非鱼皱了皱眉,“刘叔,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这番穿越过来的原身便是刘叔口中的小霸王,明显被娇惯地不行的中二病加非主流患者。   “好、好。”陆非鱼的回答实在出乎意料,刘叔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望着陆非鱼向着先生书房的方向慢慢走远,刘叔陡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的脑袋,“少爷……今天是吃错药了?呸呸呸!”   刘叔还没自言自语完,便连连打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他们家少爷虽然说骄纵了一点,可是心地却善良地让人心疼……刘叔望着陆非鱼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心里苦啊!   自小便失了母亲,先生工作又忙,小时候两父子待在一起的时间恐怕加起来还比不上保姆一个月,现在长大了这两人一见面却又像是上辈子的仇人就没有一次吵不起来的!哎!   这不,这次就为了那个什么《堕仙》那个游戏的游戏仓,少爷可是和先生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刚刚先生让人给运到旁边房间的那个大块头不会就是游戏仓吧?   刘叔越想越觉得是,他的脸上带上了喜意,现在只希望这玩意儿能让先生和少爷和好才是!   ……   书房里,任海平正一页一页翻弄着桌上的文件,已经进来有些时间的陆非鱼也一直静静地站在桌前。   良久,任海平总算翻至最后一页,这才终于抬起来头,眼神却是上上下下地在他身上扫视了几圈,口中不无讽刺地道,“终于舍得把你那些破烂玩意取下来了?”   “嗯。”   陆非鱼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间将正等着他还嘴的任海平弄的有些措手不及。他有些狐疑地打量了陆非鱼几眼,忍不住站起了身来走近了他,“任清彦,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   同样的话再一次在任海平的口中说了出来。   陆非鱼撇了撇嘴,有些不想理会任海平的惊疑,然而他更不想顶着这一身装扮招摇过市,索性转了话题,“爸,你给我弄回了《堕仙》的游戏仓没有?”   《堕仙》的游戏舱是比之它的游戏头盔更加珍贵的存在,限量发行,有价无市,任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要在发行仅三个月的时间弄上这么一个也不是一件易事。   若不是任清彦非游戏仓不要,任海平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也不会花这偌大的心思为他弄了来。   陆非鱼是明知故问。   “爸?今儿个你倒是良心发现叫我爸了啊,看样子那个劳什子游戏仓还真是管用,”任海平感觉自己突然就发现了自己儿子画风突变的原因,毕竟这个小兔崽子可是为了一个游戏仓就跟他闹了三个月!“游戏仓我给你带回来了,但是——”   任海平话锋一转,面上突然严肃起来,“明天我和郑家人有约,顺便你也把自己好好拾掇拾掇,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可千万不要吓着你的未婚夫。”   或许是科技更为发达、同性生子已不是难题的原因,这个世界对于同性之爱的包容程度与男女之间无异。   原身任清彦和郑家独子的婚约是在三年前定下来的。郑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家世底蕴都远非根基浅薄的任家能比,按理说这门婚事本该是荒谬之谈。   然而众所周知的是,郑家独子郑枭先天不足,从小便疾病缠身。三年前,郑枭病情恶化,一时之间危在旦夕,郑家老爷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找了一个颇有名望的大师寻求破解之法,这一破解——郑家老爷子便找上了任家。   说是郑枭和任清彦两人八字极配,若是结成亲事必定龙凤呈祥,可化郑枭的性命之危。   彼时任氏集团也正面临着灭顶之灾,公司高层携款潜逃,股价暴跌,严重的经济亏空让任海平忙得多个日夜都未曾合眼。   这个时候,郑家老爷子找上了任清彦。   对,是任清彦。   那个时候任清彦不过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听说自己父亲毕生的事业就要毁于一旦,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郑家。   甚至当任海平知道这件事情再找上郑家的时候,反应最大的却是任清彦,在面对他一次次地大闹之时任海平终于妥协了。   在任清彦的心里,最重要的便是他的父亲。然而他却像一只刺猬,将所有的柔和都埋藏在尖锐的硬刺之下。   伤人,也伤己。   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难猜,说起来倒像是一个奇迹——任清彦和郑枭订婚之后,不过半月时间,郑枭的身体便完全好了起来。   而这一个婚约,从此也将任清彦禁锢在一个小小的圆圈里,不得解脱。   思绪回拢,陆非鱼轻笑了一下,“是,我知道了,爸。”   任海平突然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你今天……”   “爸,我上周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了。”陆非鱼似是而非地提醒道,未竟之意却是不难理解。   任海平一声不吭地转过了头,眼中突然有些酸意,从喉咙口溢出的话含糊不清,“好了,你先出去吧,游戏仓就在你平常经常玩游戏的那个房间。”   “好……”   陆非鱼刚刚出口一个字,任海平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来,突然接着开口道,“玩游戏得有度!你要是三天两头不吃不睡地待在里面,赶明儿我就砸了它!”   “……嗯。”   陆非鱼点头的动作一顿,转身出了房门。   直到房门关上,任海平才转过了身来,神思不属地望向门口的方向站了许久。   ……   陆非鱼转眼间便到了放着游戏仓的房间,房间里所有的设备都已经帮他激活完毕。   这竟然还是属于官方发布的一等的游戏仓。   银色的流线型椭圆身材,刚刚好符合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拥有自主发电、营养液替换再生设备,想来任海平对这个儿子也是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对这个第一次接触的新兴事物特别感兴趣,但是陆非鱼并没有急着进入游戏。   想到这个世界的主角,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好好做些准备。 第130章 NPC复活记2-3   这个世界围绕《堕仙》这款网游而生,主角便是游戏中的一个NPC。   一个为数不多的——具有成长属性的NPC。   然而这并不是他本来的身份,他本来只是这个世界一个普通的人类——楚玉澜。   楚家原本也是小富之家,但是由于楚父的公司决策失误,楚家一时间负债累累,楚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随后便跳楼而亡了。   楚母一人含辛茹苦将楚玉澜抚养长大,母子俩相依为命,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极好的。   只是好景不长,在楚玉澜完成学业之时,楚母给他找了一个继父。楚玉澜初入社会便工作受挫,又不能接受楚母的再婚,情绪有些失控的他在家里动辄便大发脾气,和继父之间也是水火不容。一次吵闹之后楚玉澜负气出走,这一走便再也没能回去。   楚玉澜遇上了车祸,当场死亡。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游戏中了。所幸他很幸运,在《堕仙》游戏中的所有NPC和玩家都是一样的,只有玩家和NPC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分辨对方是玩家还是NPC,然而本身就是人类的楚玉澜根本与玩家无异,加之又是就是游戏组成的一份子,楚玉澜在游戏中如鱼得水,成长迅猛。   好容易接受自己的身份之后,楚玉澜遇上了游戏中的郑枭。对,就是任清彦的未婚夫,郑枭。两人阴差阳错之下成为同伴,在游戏中朝夕相处,一起升级打怪,并肩作战,并无意外地对彼此生了情感。   这个时候,楚玉澜的NPC身份无意间被郑枭知晓,为全两人的爱情和楚玉澜的性命,郑枭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夫,任清彦。   NPC是数据集成,拥有自我意识的NPC是极其可怕的。   郑枭利用自己的未婚夫身份在任家往来,找机会在任清彦的游戏仓里做了手脚,任清彦被困在游戏中无法下线,随即便遭遇郑枭和楚玉澜的围攻死亡。   游戏中的死亡自然不是真的死亡,他们的脑电波会在死亡的那一瞬间溃散,然后重新融合,痛感真实,但与身体无碍,只是会下降三个等级罢了。   然而就在任清彦的脑电波融合的那一刻,楚玉澜数据模拟了任清彦的精神频率,并与任清彦的游戏仓成功连接。就这样,楚玉澜得到了任清彦的身体,而没了游戏仓帮助的任清彦根本无法复活,永久地……消失在了游戏中。   剧情进行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任清彦和郑枭之间本有婚约,楚玉澜占用了任清彦的身体,自然无比顺利地和郑枭举行了婚礼。   只是没有谎言可以永远存在,总是要被戳破的。更何况楚玉澜抢占了任清彦的身体,却吝啬给任海平半分尊重。   任海平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怀疑上了楚玉澜。精心追查之下,他意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更是在此时得知四年前公司的那场灾难根本就是郑家为了让他妥协而设计的一场阴谋……   任海平出离愤怒,暗中为楚玉澜和郑枭设下了一场死局,只可惜还没等那两人跳下去,任海平便被人出卖了……再后来,任氏集团破产,任海平因杀人未遂入狱被判无期,不过五十便在狱中去世了。   之后,便是楚玉澜和郑枭幸福的一生。   “真是有够幸福啊,”陆非鱼长舒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冷意,“这个时候,主角应该已经到了游戏中了吧?”   踱步走到了游戏仓面前,陆非鱼手指在它身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一按,游戏舱便被打开了来。   陆非鱼躺了进去。   身下是类似于水床的营养液,有了他,可以满足人体短时间内对于能量和营养的需求,舒缓大脑,在游戏仓里待个一天两天也不是问题。   所以说任海平这个爸爸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他不想让任清彦沉迷游戏,自可以只帮他弄一个低等的游戏仓,不仅简单多了,更没有营养液这种玩意儿。   将游戏仓里的特制仪器贴上大脑,陆非鱼闭上了眼睛。下一秒,眼前便出现了一片桃林。   桃林桃花开得正艳,漫山遍野纷纷扬扬。林中有一翠湖,清澈的湖面仿若一块碧玉,偶有几片花瓣飘落其上,倒是为这碧玉添上了几点朱砂。湖中倒映着高大的青峰,还停着一二小舟,船夫正坐在舟上休息。远处蓝天白云,不时便有那踩着长剑,乘着白鹤的仙人飞过。   恍然间,陆非鱼像是已经回到了修真界。   事实上这正是游戏中仙界的新手村。《堕仙》这个游戏共分为人、仙、魔三界,三界有所不同又互为相通,所有的玩家从最开始便可从三界中取其一选择自己的身份。毫无意外地,陆非鱼选择的是仙界。   也是楚玉澜和郑枭发生剧情的界域。   陆非鱼渐渐张开了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都像是玄元大陆的灵气,真是一款了不起的游戏。   或者,他可以提前感受做回非鱼真人的感觉?陆非鱼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眸光一闪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虚拟电子屏。   “清彦道友,请问道友是否需要变换容貌?”   因为每个玩家都是自己的精神体所化,所以初入游戏之时容貌都是本来的样子,之后便可选择改变或者不改变。   此时屏幕里的人一身青衫,青衫上绣着精致的墨竹,错落有致,风流婉约。长长的红发用一顶白玉冠束在一起,和现实世界里分毫不差的样貌换了这身装束便成了一个翩翩公子,落在额间的一缕红发更是为他添了一丝不羁的美感。   陆非鱼眼睫微敛,本来对着“是”的方框举起的手指顿了顿,又移向了另一边,那么麻烦作何?   不知道爱人会不会也在玩这款游戏,至少在剧情里他没有看到过他。只希望他和自己一样不要那么麻烦才好,不然这个世界可不好找他。   “清彦道友,前面桃花村的村民面有难色,似乎遇上了什么问题,我等修者应广施仁爱之心,清彦道友可否相帮?”   虚拟电子屏上换了一行字。   《堕仙》里每个玩家的第一道任务都会由程序发布,之后的任务有可能由程序发布,也有可能是自己偶然触发。   “是。”   陆非鱼的手指在“是”的方框上轻点了点,面前的虚拟屏幕消失不见。   不过几步出了桃林,眼前渐渐空旷起来,偶有人声在耳边响起,一两个或是玩家或是NPC与他擦肩而过。   又穿过了一个小山谷,陆非鱼总算看到了村落,稀稀疏疏由木头搭制的村落,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格。   村前一棵树下,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爷爷正抬手一把一把地抹着眼角的泪水,他的眉毛胡子都已经白如霜雪,脸上的皱纹犹如刻印。   陆非鱼脚步微顿,随即便走上前去,“老爷爷是有什么事情吗?不知是否需要在下帮忙?”   “我把我老伴的遗物弄丢了,哎!这可这么办呐!那可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老爷爷,是什么东西?您丢在哪儿了?”这应该就是任务中的村民了吧?陆非鱼不紧不慢地开口,因为剧情他已经熟悉这种游戏模式。   “一个玉镯子,还是我们新婚的时候我攒了好久的银子送给她的,今天我就在这转了一圈就不见了啊!”李老头连连叹气,说着便又跪在了地上扒拉了起来。   “老爷爷,我来帮您找吧。”陆非鱼蹲下了身子,视线在周边转了一圈。   “你真是个好孩子,爷爷谢谢你了啊!”   李老头话音未落,两个人一起猫着身子在地上翻来找去。因为低着头,陆非鱼并没有发现天空突然暗沉了下来。   不过片刻时间,一群黑衣黑帽的人周身带着浓重的黑气循着桃花村的方向而来,是一群玩家,但是应该是修魔的玩家。转眼,便站在了两人的头顶。   只是没有人将他们放在眼里。   “楚玉澜,快出来!我知道你藏在这里,怎么,杀了我的兄弟,现在就跟缩头乌龟躲在新手村这儿不敢出来了!你个孬货!”   “楚玉澜”这三个字一出来,陆非鱼下意识地往头上看了一眼。不会现在就要碰上主角了吧?还真是巧。   没错,楚玉澜这个名字和他所成为的NPC的名字是一样的。   领头的人一袭黑色披风,腰间的黑色长鞭宛若粗蟒,鞭上的银色倒刺寒光凛冽,带着浓重的血气。   “楚玉澜,你要是再不出来,老子就血洗了这里,看你还往哪儿躲!”   那群黑衣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正在陆非鱼的前方,陆非鱼拉着老爷爷的袖口后退了几步。   在这游戏里他还只是一个菜鸟呢。   下一秒,领头的人取下了腰间的长鞭,缓缓朝前走了几步。一悬空一抬手,长鞭被甩了出去,道道黑气宛如利刃,从四面八方飞了出去。长鞭落地,地面裂开了一个宽大的口子,深如漩涡,又在瞬间复原。   《堕仙》游戏里的所有风景建筑都会自动复原,据说这是源于研发者对于美的追求。   “黑月,我杀了你黑山我认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突然从前面一间房子里走了出来,行走间衣袂带风,尽显风流。   还真是楚玉澜,因为剧情的缘故,陆非鱼只看一眼便认出来了。   他一句话刚说出口,视线便移到黑月旁边的身上,“但是黑山,你无缘无故便想抢我的东西,难道我还不能反击不成?”   “你——”   “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楚玉澜,黑山抢你东西是一码事,我们现在要杀你是一码事,谁不知道我们黑月盟最是护短?不管有理没理,这口气我得帮我兄弟出了再说!”黑山还说完话,便被黑月打断了来。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鞭再次甩出,直冲着楚玉澜而来,楚玉澜瞳孔一缩,掌中一道绿光闪过,一柄长剑被他握在了手里。   黑月的长鞭被挑开,黑月身后黑月盟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并都迎了上去,十八般武器使出,让人眼花缭乱,单打独斗黑月或许不是楚玉澜的对手,但是量变产生质变。不过短短时间,楚玉澜便是腹背受敌,受了不少轻伤。   “这个……总感觉剧情有些不对啊?”陆非鱼和老爷爷在后头粗大的树干后面,看了一眼正打斗的情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按理说楚玉澜是主角才是,怎么会被剧情中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啰啰弄得这么惨?   他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天上一个玄衣剑者踩着一柄飞剑穿云而过。只是不过一瞬,那剑便又调转回头,在楚玉澜的上方停了下来。   “等等,这位朋友能不能帮帮忙?”楚玉澜险险避开一刀,手腕一转手中的剑费力地挑开了黑月的鞭子,瞥见头顶的阴云,便抬头直直地望了踩在长剑上的人一眼。   ——   听见楚玉澜的话,陆非鱼的视线也随着他一并落在了那男人身上,只是下一秒,他的视线便顿住了。   竟然是郑枭???或者,今天便是郑枭和楚玉澜二人的初遇???   陆非鱼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事实也是如此。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将双手负于背后,冷眼看着这一场英雄救美。   果然,楚玉澜的话音刚落,又一柄长枪刺向他之时,郑枭脚尖一踢,他脚下的剑便直冲胯下而去,瞬间便将那枪掀翻在地,连带着枪的主人也被剑身带着的力道撞到了地上。   “你是谁?还想多管闲事?”黑月停了动作,冲着郑枭吼了一句,“我告诉你,老子不是好惹的,什么阿猫阿狗还想来管我的闲事?”   “哦?阿猫阿狗,再说一遍?”   郑枭冷哼了一声,他一抬手,空中的长剑猛然下落,最后直直地落在黑月的脚尖,插进了地面半截,剑身上的银光仿若实质,刺得黑月眼睛生疼。   “凌……霄?这是凌霄剑?”黑月瞳孔一缩,剑身上的字迹虽然霄字只看见了一半,但是并不难猜,尤其是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好像还很厉害。他的拇指在长鞭上摩擦了一下,“你是凌霄?你就是筑基榜上排第一的那个凌霄?”   凌霄是郑枭在游戏中的名字。   “现在,马上,滚!”郑枭看着他,眼中杀意凛然。   “黑月,我们……”黑山扯了扯黑月的袖口。   “哼……楚玉澜,今天算你运气好!”黑月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郑枭旁边还捂着胸口的楚玉澜一眼,随即便转过了身子,手臂一挥,“我们走!”   他可不想把命丢在这儿,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怕也不是凌霄的对手。到时候在掉三级,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至于楚玉澜,他就不信以后还找不到机会!   一群人不过几瞬便飞离了陆非鱼的视线,他刚刚低头,却是对上了那边郑枭的眼睛。或许是看他身上没有一点灵力,且身边站着的是新手村的NPC,郑枭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便兀自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后头的楚玉澜连忙追了上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陆非鱼的视线里,他才收了思绪。正欲转身之际,动作却是一顿,那是……   陆非鱼朝着那边的青草丛走了几步,随即便蹲下了身子,伸手将那草丛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翠绿的玉镯。难怪找不着,绿混绿,自然难找。   “老爷爷,你的玉镯在这儿。”陆非鱼将玉镯递到了NPC的手里。   “真是太感谢你了,好孩子。”李老头喜笑颜开,随即从衣衫里摸出了一本泛黄色的书来,“这是我家祖传的东西,应该对你有用,算是老头子给你的谢礼了。”   “谢谢。”陆非鱼也不客气,伸手便将书接在了手里,书面上的字闪过一阵金光,“悬云飞渡?”   “恭喜清彦道友获得‘悬云飞渡’技能,修炼至练气一层。”   他口中的呢喃之语刚刚落下,虚拟的电子屏幕再次闪现。待他看完这句话之时,丹田处像是平白多了一团气劲,身上也轻便了些。   陆非鱼心念一动,转眼便已悬空半尺,且高度还在慢慢上升。   这游戏,真有意思。   一路在新手村逛了个底朝天,帮村头的张大娘杀了鸡,又帮村尾的赵大爷找到了狗,还帮村里的孩子从树上拿回了纸鸢,村里的小霸王也让他教训了一遍……陆非鱼好容易终于升到了六级。   这个游戏的等级便是由人们的修炼等级确定,仙界依次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再往上,游戏里听都没有听过了,不过陆非鱼却是知道的,只因这仙界的修炼体系竟是和玄元大陆一模一样,他死之时,正是化神。   游戏里每个等级又分十阶,难度依次加大,现在游戏里的最高等阶应该是元婴三阶,仙界总排名第一。   待身体里有了力量,再加上几个技能,陆非鱼倒是隐隐发现,记忆中玄元大陆那些功法武技自己竟然可以融汇贯通,倒也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只是在游戏里,没甚大用。   后面的升级难度大了很多,陆非鱼一路升上九级便出了游戏。出了游戏仓时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少爷,你醒了?厨房给您热了牛奶,晚餐也热着在那儿。先生怕您饿着,嘱咐我一点之前一定要提醒您出来,刚刚好,还有十分钟。”   即便知道营养液的功用,但是任海平还是放不下心的。   门刚刚打开,门外的刘叔便迎了上来,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这可真好,先生也软和了态度,这两父子和好看来指日可待。   “我不饿,晚餐就不吃了,”陆非鱼话音刚落,刘叔的脸瞬间便耷拉了下来,陆非鱼接了一句,“我去把牛奶喝了吧,我有点困了,喝完好早点睡觉。”   “行行行,少爷你先回房,我待会给你送上来。”刘叔说完便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非鱼失笑了一声,转身关上房门便回了卧房。   ……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金灿灿地,带着柔和的暖意,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了绒被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陆非鱼的视线在床头柜上的时钟上转了一圈,现在居然十一点了。   不过,睡得倒是挺舒服。   一路下了床换上衣服,陆非鱼刚刚走到客厅便看见了端坐在沙发上的任海平,他正盯着手中的报纸,目不斜视。   “爸……”   听见陆非鱼的声音,任海平总算抬起了头,“舍得起来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还以为你今儿个是打算在床上睡一天了!”   “爸,”陆非鱼的表情有些心虚,接着便想要解释,“您不是叫刘叔一点钟叫我吗?我可还是提前十分钟出来的……”   “行了行了,”任海平抬头望了他一眼,“你快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把你头上的红毛给拾掇了,下午去跟我见郑家人。”   任海平的语气很是不耐。只是没有人看见,他掩在报纸下弯起的嘴角。   “嗯。”陆非鱼乖巧地应了一声。   待到陆非鱼将头发染了回来,任海平却是突然生了和他一起逛街的心思,将大半个商场适合他的衣服都让店员打包送回了任家。直到下午四点,两人这才到了和郑家相约的酒店。   约好的时间是五点,他们还提前了一个小时,只是郑家人却是踩着时间点过来的。   任海平看着郑家老爷子带着郑枭进来的时候,面色有点不好看。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任老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兄我来晚了,老弟不要介意啊!”郑家老爷子一见任海平便迎了上来,然而即便西装笔挺,笑容满面也掩不了他已经松松垮垮的皮肤。   郑国今天已经六十多岁,比之任海平高了一个辈分,因此大家才老爷子老爷子的叫。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得了郑枭这一个独子,可以说郑枭是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比之心肝宝贝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国热情地迎上来的时候,郑枭依旧一言不发地站在后头。   “这就是清彦吧?三年前我就见了你一面,现在清彦是长得更好了啊!”郑国笑着夸赞道,随即向后头的郑枭招手,“枭儿,快过来,这就是清彦,你常跟我提起的未婚夫,快来快来。”   郑枭顺着郑国的视线看了陆非鱼一眼,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艳,只可惜一闪而过,随即便是深藏在眼底的鄙夷与厌恶。   陆非鱼自认这点看人的眼神还是有的。只是郑枭和任清彦从未见过,为什么郑枭这么讨厌任清彦?   任海平似乎也注意到了郑枭的态度,眸色微冷却是没有发作。   一行四人总算落座,座上大概属郑国最为热情。毕竟,他还记挂着他儿子的命呢!   “任老弟,现在枭儿的身体也已经完全好了,清彦也长大了,我这把老骨头啊,就是盼着他们俩能把事给办了,不然我是死都没法安心呐!”   郑国往任海平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   “爸!我说过了,我——”任海平还没有开口,郑枭的语气却明显很是不满。   “你说过什么了!”郑国难得对郑枭冷了脸,“你和清彦的婚事是三年前就定下的,这桩婚事还救了你的命!现在你们两个都大了,我看这具体的日子也能定下了,任老弟,你说呢!”   郑国将视线转到了任海平的身上。   任海平看了郑枭一眼,随即开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看着他们幸福也就好了。但是如果令公子并不愿意和小儿结亲,我任家也不会强人所难。”   “这……任老弟这说的是哪里话?枭儿怎么会不愿意!今天他跟着我来这儿不就是来跟老弟商量两人婚事的吗!”郑国的脸上带着浓郁的笑意。   郑枭的手握成了拳头,恨恨地看了陆非鱼一眼,突然站起了身来,“爸,我说了我不愿意!你为什么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郑国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住,沉声道,“枭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说起来清彦这孩子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这婚事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对得起——”   “郑叔叔,我也不愿意。”   未等郑国说完,一直沉默的陆非鱼也站起了身来。 第131章 NPC复活记4   郑枭有些怀疑的目光落在了陆非鱼身上,陆非鱼坦然地回望了过去。   笑意盈盈,郑枭的脸色顷刻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哼,”他一声轻哼移开了视线,随即对着郑国开口道,“爸,您自个儿也听见了,现在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人家压根就没想和我们郑家结亲,索性趁着任叔也在这儿,这桩婚事还不如就此作罢!”   “郑枭!”   还没等郑枭话音落下,郑国一掌便拍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声音震耳。他冷冷地看了郑枭一眼,似乎怒气澎湃,然而转瞬所有的训斥之语却又都卡在了喉咙里。郑国叹了一口气,一把扯着郑枭的手臂让他坐下。   “任老弟,枭儿身体不好,从小我是打不敢打,骂不敢骂,他要做什么都随着他。今儿这事啊,也是老哥我教子不严,但是任老弟放心,任家这个岳家我是铁定不会改的,我敬老弟一杯,就当是替枭儿赔罪了!”   说完郑国便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郑兄,这……”任海平见郑国牛饮刚想阻止他的动作,下一秒他手中的酒便见了底,任海平只能接着开口道,“郑兄其实不必介怀,年轻人嘛,骄傲恣意些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刚刚令郎和小儿所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既然他们都对对方无意,我们又何须苦苦相逼?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任海平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将郑国面前的酒杯重新满上了。   郑国听他所言之后不发一语,面色沉沉,将杯子再度端起却是未饮一口,只一双眼睛注视着杯中透明的酒液还未平静下来的涟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叔说得对,”郑枭重新站了起来,将视线转向了任海平,“任叔,今天这事是我不对,郑枭自罚三杯,还请任叔不要见怪。”   话音落下,郑枭也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郑枭!你给我坐下!”郑国对着郑枭厉声呵斥了一句,声音也沉了下来,“任老弟,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三年前,郑家和任家的亲事在这B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不讲信誉,今后还有谁敢同我们合作?任老弟,你说呢?”   郑国声音低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任海平,空气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郑叔,三年前我十五岁,我和郑少爷定下婚约的原因旁人不清楚,但我们两家人肯定是清楚的。不过算命先生的一句谬谈,阴差阳错罢了。”   却是陆非鱼突然站起了身来。   “当时年纪轻轻不懂事,现在大了虽然觉得这事荒唐了些。但即便这样,今天之前我也从未曾想过悔婚。但是——”   陆非鱼话音微顿,将视线转向了郑枭,眼中含着厉光,“任家确实是比不上郑家,我也比不上郑大少爷,然而这并不代表我任清彦是那种死乞白赖的攀炎附势之徒!”   “刚才郑少的态度我也看在眼里,既然郑少爷不愿意,我难道还要不要脸地贴上去,徒增笑话不成?我爸心疼我,自然以我为重。”   “郑叔,我知道您老的良苦用心,但是如果郑少爷不愿意的话,我和他之间的婚事还是尽早解除,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陆非鱼言辞恳切,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与郑国相对。只是这一段话说得甚为巧妙,将这种种却是都推到郑枭身上去了。   郑枭也不是傻子,当即便明白了过来,面色十分难看。狠狠瞪了陆非鱼一眼,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又立马闭上了嘴。   说什么?说他愿意和任清彦结婚吗?不,他不愿意!   最开始时和任清彦定下婚事之时,郑枭并不反感,甚至因为自己身体的好转还隐隐带着期待。但是那些人都在说些什么!   ——他是因为沾了任清彦的光身体才能好起来?他有了一个小屁孩未婚夫,为了自己的命还得一生捧着他?他的未婚夫还是个不学无术的杀马特?学校杠把子?……   他承认,最开始时因为这些流言厌恶上了任清彦确实对他有失公允。但是后来他可没有冤枉他!   因为对任清彦的好奇,他暗暗去查了他,看到的却是比他耳中听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他是他不学无术的杀马特是抬举了他,简直就是一个活体智障,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不要怪他这么偏激,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的一生都要和这么一个人绑在一起没有人能平静得下来!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告诉自己,他绝对、绝对不要和任清彦结婚!   郑国定定地看了陆非鱼一眼,随即轻轻摆了摆手,“好孩子,清彦,你先坐下吧!”   “今天是我着急了。你和枭儿已经长大,又都有自己的主意,我就算急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安在你们头上。但是,”郑国话头一转,将视线移向了任海平,“清彦和枭儿的婚事也绝不能就因为这一两句冲动话就轻易解除,你们现在也并非心有所属,感情嘛,都是可以培养的。任老弟,婚事暂且不提,今后让这两个孩子多多相处,哪天处出感情来了就让他们成婚,怎么样?”   “这……”任海平声音稍顿,转头看了陆非鱼一眼,随即接着开口道,“就依郑兄所言吧!”   “哎!这就好!这就好!”郑国的脸上带上了笑意,“清彦,枭儿,你们多聊一聊,年轻人嘛,有话题,边吃边聊,啊?哈哈!”   郑枭的视线从陆非鱼身上扫过,面色仍旧不怎么好看。   座上四人唯有任海平陪着郑国言笑晏晏,话题不时便朝着陆非鱼和郑枭两人身上引,然而两个主人公却始终安静地坐在一边摆弄着眼前的吃食。   酒桌上充斥着一种别样的尴尬气息,然而却很好地被郑国和任海平给忽略了。   ……   与此同时,Z国国家科学研究院的实验室内。   实验室是一间很大的不规则多面体,一眼望去,满目皆白,唯有每一个墙面上的虚拟电子屏幕上,一串又一串的字符闪烁着蓝光,飞快闪现又飞快消失。实验室内大概有二三十个研究人员,皆穿一身白色实验服,有的头上还带了各式各样的仪器,说是“全副武装”也不为过。   这里,便是《堕仙》这个游戏的出生地。   此时,一个研究人员正坐在一面虚拟的电子屏前,指尖在桌虚拟界面上飞速地动作着,似乎正在记些什么。   他的脸上只带着一副蓝光眼镜,隐隐能看见掩在眼睛下的脸色有些不郁。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却是没有人向那个方向上多看一眼。段寒歌几步便走到了克雷尔的后面,并没有出声打扰。   如果陆非鱼在这儿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个人。   直到虚拟电子屏上的最后一串数字消失,克雷尔这才取下眼镜,转头便看到了段寒歌,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伊莱亚斯,没有任何发现。”   克雷尔是英国人,叫的也是段寒歌的英文名字。   段寒歌早已料到是这种情况,他并未多言,只轻轻抿了抿唇。   本来就是一副冷俊至极的样貌,再配上这严肃的表情,白色外套里面的白色衬衫扣到了脖颈处,欲掩还露的喉结引人遐思,比之Z国古代那个叫潘……潘安,对,就是叫潘安,伊莱亚斯比他应该还要有魅力吧?   他一个喜欢大波美女的男人都差点对着伊莱亚斯流鼻血了,还好这个实验室里没有花季少女……不然……   更何况伊莱亚斯的家室也是一流的,这种男人呐……生来就是打击别人的。   “哎……”   克雷尔朝着段寒歌嘘了一声,随即做了一个夸张至极的叹息动作,暗自摇了摇头。   段寒歌没有理会他的搞怪,只轻轻一瞥便不再管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开口道,“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堕仙》里面的一个NPC确实发生了异常,没有按照程序运作,但是我们却找不到它……”   《堕仙》游戏的全息设置是世界上第一次大范围使用的全息技术,即便他们已经经过多年的实验,但这并不代表这项技术已经成熟。目前看来,这款游戏在被市场淘汰之前恐怕都会在他们实验室的监控之中。   人类对于未知事物必须抱着十足的谨慎才能传承下去,这是他们的祖辈一次次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给他们总结的经验。   何况,现在《堕仙》这款游戏在他们的有意压制之下,玩家人数都已经马上就要破亿,他们不能有一点点的差错。   否则……就是灭顶之灾。   “对,游戏中每一个NPC都有一串固定的数据。然而因为我们在游戏中设置了成长型的NPC,所以他们的数据不是会一成不变的,每经过我们一个程序运作就会改变一次。我们已经将原本所有的成长型NPC的数据全部提取出来了,但是他们每一个的数据都已经经过无数次的变化,我们现在无法找到它……”   说到了正经事,克雷尔也正经了起来。   段寒歌眉头紧皱,忍不住在实验室里来回踱了几步,片刻之后脸上微变,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克雷尔,NPC的程序异常发生在仙界对不对?”   “啊?”克雷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是的,我们能确定它发生在仙界界域程序之中。”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段寒歌面色舒缓不少,嘴角扯起轻微的弧度,隐隐露出了一个笑意。   克雷尔愣了一下,急急移开了眼睛,用他蹩脚的Z文说了一句,“男、颜、祸、水!”   “行了,现在立刻叫人送一台游戏舱到我的办公室,立刻!”既然坐在实验室里找不到,那他就去游戏里找便是了。   总不会藏得那么好。   段寒歌大跨步出了实验室的大门,他前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脚便有人将一台顶级的游戏舱送了进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段寒歌躺了进去。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仙界界域的新手村,也就是那个桃花村。   蓝天白云,绿水红花,面对此情此景,看客很难不心生愉悦,段寒歌也是一样。更何况,眼前之景,皆是由他亲眼看着创造而成。   若不是他毫不让步,可能这个世界只会变成中世纪的城堡,公主和恶龙的游戏。某种程度而言,他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   “寒歌道友,请问道友是否需要变换容貌?”   段寒歌眼神稍定,面前便出现了一面虚拟电子屏幕。 第132章 NPC复活记5   另一面,陆非鱼一回到任家也进了游戏。机缘巧合之下,在桃花村附近的恶人谷里接到了他的第十个任务——“杀了恶人谷里的匪徒,将桃花村的村民送回家。”   陆非鱼现在已是练气九层。恶人谷中匪徒虽然多,但大都是练气五六层,只有三个当家稍高一点,至于那个大当家的倒是已经和陆非鱼一样,但即便如此,他对于陆非鱼而言也不是三合之敌。   要知道,修仙可是陆非鱼的专场。   不过几瞬时间便尽将匪徒斩于剑下,任务完成了一半。恶人谷里还绑着桃花村里三四个桃花村的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样子都是游戏里的NPC。陆非鱼挑开了他们身上的绳子,一路护送着他们回到了桃花村。   “谢谢少侠相救,我们桃花村的村民无以为报。这是昔日一位高人留在我们村里的东西,奈何我们无人能识,今日就送给少侠了。”   村长恭敬地递给了陆非鱼一方包裹,只是不知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待到桃花村的村民散开,陆非鱼面前的电子屏幕也再度出现。   “清彦道友福运深厚,恭喜获得‘天地异宝——方山印’,修炼至筑基初期,远处桃花林里有一方传送门,道友可从那里离开此地。”   “异宝?看来还是一样了不得的东西!”陆非鱼将掌中的方山印抛了抛,面色笑意浓郁。   此时他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黑色,一半束在玉冠里,一半披散在背后。之前的装扮若是还带着两分邪气,那么现在却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青丝如瀑,面白如玉,分毫未改的样貌里还透着两分稚气。然而眼波流转,却是让人忍不住地心生怜惜。   陆非鱼突然有点后悔了,但是已经晚了。   没错,游戏里改变样貌的机会只有最开始的那一次。若是还想再改,要么不停地触发任务,有可能撞上改变样貌的任务奖励;或者,登上界域第一名,维持三个月不变。   第一条可以直接忽略,至于第二条,陆非鱼想到刚刚才升上的筑基初期,有点心凉凉地叹了口气。   只是随即便将心里那股子小郁闷甩到了一边。或许是因为刚刚升级的缘故,他浑身上下轻灵温暖,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再次暗暗夸了一下游戏设计者,陆非鱼站在村头望了一眼桃林的方向,随即一伸手便将手中凭空出现的剑甩了出去,脚尖轻点踩在了剑上。   一连踩在飞剑上绕着桃林转了好几圈,陆非鱼终于发现了传说中的传送门。   桃林里的传送门竟是桃林中心位置的一棵巨大的老桃树,合着好几个成年男人都环抱不过来的树身,掏空一半设成阵法,便就成了传送门。   陆非鱼有些肉疼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五颗下品灵石,这储物袋和下品灵石皆是之前升级时送的任务奖励,他突然特别同情自己。在玄元大陆之时,他可从来没有受过这份罪,但凡是他需要的,师傅都给他最好的。   师傅……一想到师傅,陆非鱼的心有点沉了下来,掌中灵石的棱角刺进了他的手心,他却像是毫无所觉。   师傅,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帮您报仇了。   过了好半晌时间,陆非鱼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下一秒,眼看着他便要将灵石放入传送门的灵石槽里,耳边却是突然传入一道声音。   “凌霜剑……”   这是一道男子的声音,宛若玉石相击,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只是陆非鱼却没有欣赏的意思,他完全被“凌霜剑”这三个字吸引住了心神。   凌霜剑,他幼时拥有的第一件灵器,也是他的第一柄剑。   是师傅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陆非鱼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去。远处桃花树下,一个白衣男子正将一柄青色长剑举在胸前,一阵清风拂过,桃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身上,却只能沦为陪衬。   只是一个侧影,然而比之同穿白衣的楚玉澜,却一个是天上仙池,一个是凡间浊物。   莫名地……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个时候,那男子却是转过了头来,视线与陆非鱼相对。   不是他……不知怎地,陆非鱼竟生出了几分失望的情绪。   段寒歌望了陆非鱼一眼,瞥见对方落在他手中的长剑上的眼神,有怀念,有回忆,还有隐隐的欣喜……一双眼睛如两湾清泉盈盈流动,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情感,他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地有些快。   “你认识这柄剑?”段寒歌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这柄剑是他刚刚的任务奖励。   陆非鱼一怔,却是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呢喃出声了。他顿了顿,随即将储物袋一收,走上了前去,“对,很熟悉。”   说话间陆非鱼已经站在了段寒歌的面前,段寒歌手中的剑亦完全落在了他的眼中。   长剑还未曾打开剑鞘,剑鞘不知是什么材质,匀正的青色上雕刻着精致的祥云图案,剑柄上还挂着银色的流苏剑坠。   和他的凌霜剑一模一样,只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柄剑上并不含多少灵气,比之他的凌霜终究还是不同的。   “可以看看。”   正当陆非鱼全幅心神都放在了段寒歌手中的剑上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无比贴近。近地段寒歌能清楚地看清楚陆非鱼的长长的眼睫,甚少与人如此亲近的他有些不适应,随即自己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却是将手中的长剑推到了陆非鱼的手里。   陆非鱼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这人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把剑,看看没事。”段寒歌不解释倒还好,越解释却是让陆非鱼心中的疑惑愈发重了。   不过这人总不能是冲着他在游戏里的那点家当来的吧?不不不,不可能……一想到这男子的风姿气度,陆非鱼暗暗摇头。   不过既然要看……?   陆非鱼轻笑了一声,嘴角弯弯似有云霞挂在其上。将视线重新移至手中的剑上,两手轻轻一动,剑鞘便被陆非鱼甩开了来。   剑身暴露在阳光下,银剑亮如霜雪,精光烁烁,映着金色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好剑。”单纯以锻剑技术而言。   “你懂这个?”   段寒歌下意识地问出了声。这人应该是玩家才对啊,现在还有喜欢古剑的年轻人?   “懂……一点吧。”陆非鱼失笑,手腕一转便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注意到段寒歌有些惊艳的眼神,他心中的愉悦竟是多了几分,“借你的剑一用,如何?”   段寒歌只直直地看着他,也不答话。他是游戏的设计者他自然知道,刚刚这人耍剑花的时候根本没有使用技能……也就是说,他真的懂剑?   陆非鱼循着桃树间的空荡往后退了几步,对着段寒歌露出了一个笑意。随即轻轻闭了闭眼,下一秒,他脚底微微旋动,手中的剑猝然指向东方。   剑尖有如白蛇吐信,寒光万点。剑走龙蛇,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剑势行云流水,随着他的动作游走四方。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每一剑挥出剑气宛若疾风,带着嘶嘶的破空声,剑尖指向哪里哪里便落下满地的桃花。   漫天花雨里,段寒歌的视线始终追随在陆非鱼的身上。   心随眼动。   时间渐远,陆非鱼动作稍缓,脚尖轻点下一瞬便凌空而起,青色长衫衣袂飘忽,清亮的剑光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圆润的弧度,剑势收起,继而落地。   桃林间再次回归平静。   “你怎么了?”   陆非鱼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段寒歌的面前,见段寒歌的眼神似乎还在怔愣之中,他抬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没事……”段寒歌反应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陆非鱼,心中竟生出了几分紧张感,“你舞剑很漂亮。”   “真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眼前这人呆呆傻傻的样子,他有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当然,很漂亮。”生怕陆非鱼不信,段寒歌再次强调道。   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所幸段寒歌还有几分理智,这最后一句只是隐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   “谢谢。”陆非鱼的眉眼皆带上了笑意,别人真诚的赞美应该是会令每个人都会愉悦的事情吧?没有察觉到自己此时的异样,他将手中的长剑重新递回了段寒歌的手中,“另外还要谢谢你的剑。”   “哦,不……不用谢。”   段寒歌双手抱着剑,嘴角扯起了一抹弧度。原本冷肃的人笑起来杀伤力是巨大的,陆非鱼一时间有些愣神,他怎么觉得……这个人好像与爱人有点相似?   难道是因为他太过想念爱人产生的错觉?   “好了,我该走了,”陆非鱼收回自己心中的怀疑,向着段寒歌摆了摆手,“有缘再见。”   他都没改样貌,要是老攻敢换脸就剁了他!陆非鱼有些恨恨地想,不知道他每个世界找人都找得很辛苦吗!   “哎!等等!”   陆非鱼转身还没走几步,后头的段寒歌却是陡然间叫住了他,他停了脚步。   “这柄剑,送给你吧。”段寒歌追了上来,再度将手中已经重新装上剑鞘的剑塞回了陆非鱼的手里,“宝剑赠英雄。”   段寒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眼睛亮若星辰。   陆非鱼接过了剑,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个人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对劲,和老攻一模一样的套路,还有隐隐的熟悉感……不会真的是老攻吧?!   陆非鱼抬头望向了段寒歌的眼睛,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玩这个游戏变换样貌了吗?” 第133章 NPC复活记6   “啊?”段寒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玩这个游戏……”陆非鱼重复道,只是话还没有说到一半,脑海中却是突然听到了“滴滴”的提示音,是……有人在叫他?“没事,我有事要先离开游戏,再见。”   “哎——”   陆非鱼朝着段寒歌轻轻点了点头,还没等后者回应,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段寒歌的面前了。   段寒歌伸出一半的手臂猛然顿住,半晌才放下来,眼眸中有些失望。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突然脸色一变——他还没有来得及问那人的通讯符呢,现在该怎么办?   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段寒歌抬头望向了远处正慢慢飘落的桃花,两指之间轻轻地摩擦着,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不过一个初识的游戏玩家,他好像太过在意了些。   暗暗撇开心里莫名其妙的躁动,段寒歌好容易才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始他新的任务。   毕竟,这才是他进游戏的正经事。   桃花林里,他一身白衣宛若九天仙君,夺人心魄。   ……   任家别墅里。   “爸,你找我?”陆非鱼刚从游戏仓里出来,看见的便是站在旁边的任海平。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一般情况下,任爸可不会来打扰他。   “收拾一下,郑家管家过来了,据说是郑少爷送了东西给你,咱们不能失了礼数。”任海平双手负于背后,声音淡淡。   “送东西?”   陆非鱼有些疑惑,那郑枭能让人送东西给他?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只怕是郑老爷子打着郑枭的名头吧?   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刚刚他还以为是什么急事。这下可好了,他还没有听到刚才那人的回答呢。   陆非鱼有种莫名的预感,那个人……就是他家老攻。   “怎么了?”任海平见陆非鱼一脸神游天外,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事,我知道了。”陆非鱼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声音微顿,“爸,您先下去吧,我待会就过去。”   “嗯。”任海平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出了房门。   看着任海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陆非鱼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几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客厅里,郑家的管家张成正坐在沙发上,旁边站在一个任家的下人,正等着给他添茶。   实际上张成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任海平借口去叫陆非鱼,倒是好生冷落了他一段时间。   在任海平看来,自己家的孩子又犟又傻,本来是想着将来给他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好好照顾他,当初郑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对他而言无异于飞来横祸。可是那个时候公司危机重重,清彦又不能好好听他的,闹了几回他怕清彦伤着自己,只得无奈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任海平心里终究还是不愿意的。上次和郑家人吃饭他也看出来了,那个郑家少爷根本就看不上自家儿子,怕是郑国也只是惦记着郑枭的身体,这才对这门婚事这么热情,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舍得清彦和郑枭成婚?   “哎!”临下楼梯口时,任海平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只希望那个郑家少爷骨头硬点,至少不要轻易就给干趴下了,好歹给他争取点想个好法子的时间。   “任总,令公子……”一见到任海平从楼上下来,张成就立马起了身。   “呵呵——”任海平的脸上带上了笑意,大跨步地走到了张成的跟前,“我刚刚叫了他,马上就下来了。不是最近出了个全息网游吗?现在天天玩得茶不思饭不想,我要是不去叫啊,他肯定不会下线的!张先生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原来令公子也在玩游戏啊!那想来今天我家少爷给令公子送的这份礼物他一定会喜欢的。”张成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这礼物是我家少爷亲自选的,我家老爷命我一定亲手送到令公子眼前,这么多年了,我可没见哪个人能有令公子这份面子!”   “那……”任海平声音微顿,“张先生回去的时候替我好好谢谢郑兄。”   “任总客气了。”张成轻轻点了点头。   陆非鱼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他的视线从客厅里摆着的一件体积颇大的不知名物体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张成身上,“爸,这位是?”   “清彦,这是郑家的管家,张平先生,也算是你的长辈。”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张成已经在郑家待了几十年了,深得郑国的信任,比之左右手也是分毫不差的。   他自然得给他这份面子。   “当不得,当不得!”还没得陆非鱼回话,张成连连摆手,“承蒙任总看得起,叫我一句先生,这已经让我无福消受了。任少爷喜欢,拿我当人家的下人就成,啊?”   “张叔,您不必如此。”陆非鱼和任海平对视了一眼,嘴角轻勾,“张叔今天特意给小子送东西过来,小子还得好好谢谢张叔。张叔回去的时候,也替我好好谢谢郑少爷。”   “一定一定。”张成脸上的笑容灿烂,转头看向了身后一块大红布盖着的东西,“这就是我家少爷特地为选的庆生礼物,当时任少爷生辰的时候我家少爷在国外,选礼物又挑,所以才晚了。”   张成几步走到了那个大块头的跟前,一把将红布掀了下来,“刚刚才听任总说任少爷也喜欢玩游戏,我家少爷这礼物倒是送对了。这就是那款《堕仙》全息网游的游戏仓,这可是一等的。就是我家少爷,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手,不过只要任少爷喜欢,想必我家少爷也是很开心的。”   听张成这一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郑枭对他是真爱呢!   陆非鱼只想呵呵两声。   “怎么样?任少爷可喜欢?”张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得。毕竟在他心里,这东西他们郑家要拿到手也是要费上一番力气的,至于任家,费尽力气也就那个低等的差不多了。   陆非鱼朝前走了两步,停在了包装着的游戏仓上,脸上表情未变,“这游戏我正在玩,郑少爷有心了。”   张成脸上的笑意愈浓。   “不过——”陆非鱼话锋一转,张成表情顿住,“不过张叔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有游戏仓了。”   “是一等的。”   见张成还想开口,陆非鱼又补了一句。   “这……任少爷原来已经有了啊……呵呵……”张成干笑了两声,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没事,再多一个也没事嘛,任少爷可以两个游戏仓换着玩,再说了,万一哪天坏了还有备用的不是?”   他家老爷可是命他一定要送到的。   “这东西一个就够了,多了无益,麻烦张叔还是帮我送还给郑少爷吧?”陆非鱼淡淡开口,“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哪成啊!我家少爷……”张成面露难色。   “就说是我说的便是了,郑少爷一定不会为难张叔的。我拿它无用,总不能放在家里落灰吧?这东西本身就难得,既然我已经有了,郑少爷倒不如拿去送给朋友,也算物尽其用。”   “这……”   “就这样吧,麻烦张叔一定帮我谢谢郑少爷,心意到了就行。”见张成还想再说,陆非鱼朝他摆了摆手,“我还有事,这就不陪张叔了。”   说完陆非鱼便转身欲走。   “等等!任少爷等等。”张成两步便追上了他,“既然任少爷坚持,我也不好为难,这却是太巧合了些。不过既然任少爷也在玩那款游戏,我家少爷托我告诉您,他游戏里是在仙界,游戏ID是叫凌霄,任少爷可不要忘记了。两个人一起玩总是比一个玩有趣的,任少爷你说呢?”   张成直直地盯着陆非鱼,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我记住了。”陆非鱼点了点头,只是记住而已。   他大跨步上了楼梯,身影转眼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张成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瞬,转身对着任海平有些惋惜地道,“本来少爷是想着令公子欢心的,没想到倒是运气不太好。既然这样,我也回去了,我家少爷还在等着我呢。”   “张先生慢走,”任海平淡笑着开口,“来人,送客。”   张成的人又带着东西原样出了任家大门,任海平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陆非鱼能想得到的他自然想得到,张成来这儿绝对不是奉了郑家少爷的命,而是郑家老爷子的意思。   怕就怕到时候就算郑枭死命不愿意,郑国却是一心想让郑枭和清彦成婚,郑家势大,到时候……   任海平面色微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郑家人平白欺负了他儿子。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任海平眼眸幽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Z国国家研究所,段寒歌办公室内。   偌大的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初春的阳光迎着微风透过窗户洒进了室内,斑驳的金色印记投在了办公室的游戏仓上,金色银色交相辉映,只可惜无人欣赏。   时间过了许久,游戏仓终于有了动静。仓门被打开了来,段寒歌从里面出来。   只是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他上次第一天便修炼到了筑基初期,却是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桃花村。一连在桃花村里无所事事地转了好几天,段寒歌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思。   他想找到那个人,很想。   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时间,若是那人还来过桃花村的话,他不会一次也碰不上,现在只怕他已经离开他个地方了。   段寒歌忍不住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脸低沉。   现在他要去哪里找他?他连他的ID都不知道,根本……等等!ID?!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段寒歌嘴角扯起一抹大大的弧度,几步便走到门口,出了办公室,向着实验室而去。   “伊莱亚斯,好消息!我们已经排查出来,仙界共有五个成长型NPC,我们只要时刻盯紧了这五个NPC,迟早会把那个异常的NPC找出来!”   一见到段寒歌,克雷尔便一脸兴奋地迎了上去。   “是吗?很棒,辛苦你了。”段寒歌拍了拍克雷尔的肩膀,“现在帮我做一件事,快点。”   “啊?”克雷尔有些发愣,听到这个好消息为什么伊莱亚斯一点都不兴奋?目前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他一脸狐疑地盯着段寒歌,“伊莱亚斯,我怎么觉得你……”   “我怎么了?”段寒歌嘴角轻勾,看样子心情极好。   “伊莱亚斯,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克雷尔一脸震惊地看着段寒歌的笑脸,除了谈恋爱他真的想不到,发生什么事会让这个万年冰山这么开心了……   “停停停!”段寒歌笑意收敛,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现在、立刻、帮我查一下昨天,前天……二月十三,对,二月十三号晚上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仙界新手村所有在线的玩家的ID,所有的!”   “伊莱亚斯……”   “给你两个小时,”段寒歌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两个小时之后将所有的玩家资料送到我的办公室,否则这个月工资减半!”   “伊莱亚斯,你不能这样!你……”   身后是克雷尔克制的咆哮,然而段寒歌却是没有理会,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134章 NPC复活记7   第二日,仙界灵疏城。   “小二,来一壶上好的灵花酿。”陆非鱼走进城里最大的悦来客栈。客栈内喧声沸耳,人流来来往往,他兀自坐在了边角位置。   灵花酿是灵疏城内最有名的酒酿。   灵疏城算是这个游戏里一个颇为有名的城市,许多离开新手村的玩家第一站皆会到这里来。不说别的,这里灵气浓郁,是游戏里数得上来的好地方。虽说鱼龙混杂,但是灵疏城里的监管机制也是不差的。   灵疏城内禁止斗法,一切问题都必须去城中心的比斗台解决。签下生死状,生死勿论,此后在灵疏城内也禁止任何报复行为,否则就会受到灵疏城的驱逐。   一经驱逐,等级下降三级,且永远不可再入灵疏城。   条令严格不说,据说灵疏城的城主还是一个NPC。相对于普通玩家而言,程序设置的NPC自然更容易得到玩家信任。   这样一来,这里倒是最适合自身实力仍旧没有保障的玩家的去处了。   他现在已经是筑基五层。自那一日离开桃花村,后来他又去了一次,只可惜没有碰上之前那人,索性便借助传送门到了这里。   “客官,您要的灵花酿来咯!”小二恭敬地将酒壶送了上来,随后又朝着陆非鱼鞠了一躬,“请问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吗?”   别看他这么人性化,但他确实只是一个NPC,多来几次便能看出来了。或许因为他的设置就是酒楼店小二,他们会将所有小二会做的事情不间断重复。   “没有,你先下去吧。”陆非鱼伸手挥退了他。   在桌上取了一个杯子,提起酒壶满上了一杯。清透的酒液带着一股灵花的清香,很淡很淡,然而又不至于让人腻味。   陆非鱼深呼吸了一口气,瞬间灵气扑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醇香的酒液霎时溢满了整个口腔,一直滑过喉咙,醇馥幽郁,回味不绝。   真是好味道,他忍不住想要再夸夸这个游戏的研发者了。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突然一道声音在陆非鱼的对面响起,他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是他?   今日的段寒歌穿着一件银灰色外衫,上面绣着精致的瑞兽纹路,高贵而又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势,无法遮掩。比之身穿白衣的他气质完全不同,却是平添了两分鲜活的烟火气。   然而陆非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件衣服,一定很贵……他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段寒歌也不待陆非鱼回答,兀自坐了下来,“这里的酒很有名,我能倒一杯尝尝吗?”   段寒歌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有退下去过,虽然很淡。   “当然,我的荣幸。”   陆非鱼嘴角扯起了一抹弧度,这真的是巧合吧?嗯,是巧合,只是太巧了一点而已。   “谢谢。”段寒歌朝他轻点了点头,提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向着陆非鱼举杯道,“上一次你走得匆忙,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上了,还真是有缘,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段寒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选择性地忘记了为了今天自己能坐在陆非鱼的对面,成了克雷尔口中十恶不赦的剥削阶级。   “对啊,真是有缘,”陆非鱼似是意有所指,却又像只是随口一句话,接着也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敬你。”   礼尚往来,陆非鱼手中的杯子也顷刻间见了底。   “我叫段寒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该怎么称呼?”段寒歌直直地盯着陆非鱼,尽管是明知故问。   “段寒歌?好名字。”陆非鱼一点也不吝惜地开口赞道,只是眼睫微敛……这个名字好像从未在剧情中出现过啊?   “清彦,你叫我清彦就好。”他顿了顿,随即接口道。   “清彦。”段寒歌呢喃了一句,嗓音低沉,短短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带着无尽的惑人之意,眉眼中的笑几乎不加掩饰。   在《堕仙》的游戏里,别人知道了你的ID等于就可以利用传讯符或者传讯玉佩联系你。当然,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骚扰,传讯设备都具有拉黑功能。   不过现在,清彦既然能告诉他,这是已经把他当朋友了吗?   “清彦,你接下来想去哪里?我们可以……”   “清彦?任清彦?”   段寒歌话说到一半,陆非鱼身后却是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他。段寒歌循着声音望过去,却是邻座的的一个玄衣剑客。   陆非鱼也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去,眼神却是突然顿住。他该说什么?冤家路窄?他身后那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郑枭在游戏中的身份凌霄和主角楚玉澜。   一看清陆非鱼的样子,郑枭猛地站起了身来,手中的酒杯被重重地放到了桌上,半满的酒液溅湿了桌面。“任清彦?真的是你!”   陆非鱼的样貌并没有改变,郑枭自然认得出来。   “任清彦,作为一个男人你就这么不要脸?我都说过了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区区一个订婚又如何?本来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怎么?收了我家送你的游戏仓,现在游戏里都跑过来跟踪我了?可是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至于结婚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客栈里的玩家尽皆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指指点点,一脸讪笑。   郑枭也没注意到自己已成了别人眼里的一个笑话。他的语气满是厌恶,几句话说下来跟连珠炮似的。   前两天他就看到张叔把那个家里另外一个游戏仓给送出门了,后来好问歹问张叔才告诉他那个游戏仓给送去任家了,那可是他为了给玉澜惊喜求来的!   不要脸!   他爸也是,甚至还他的ID和其他信息都告诉了任清彦,还说任清彦可能会来找他,让他们两个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培养个屁!他一点也不喜欢他!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这两天他一直担心任清彦会找上门来,这才一听“清彦”这两个字就轻易地怀疑上了,没想到他的怀疑还真是够准,任清彦那天说得好听,现在还不是不要脸地贴上来了?!   哼!   看着郑枭一脸怒容,陆非鱼宛若在看着一个智障。不过又想到郑枭也是被郑国当成朵娇花养到大的,甚至接触社会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陆非鱼一下子也就释然了。   “凌霄?郑枭?”他的表情似有疑问。   “凌霄”二字一出,客栈内的喧嚷声渐大。凌霄手握凌霄剑,短短时间便从筑基榜上第一越上金丹期,这段时间虽然名气渐低,但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任清彦,你还想装作不认识我不成?是个男人敢做还不敢认?”郑枭脸上的鄙夷几乎就要溢出来。   段寒歌看了郑枭一眼,眸光微沉,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已经被他捏出了红色的印记。   “还真是啊,”陆非鱼脸上的疑问尽褪,随即失笑了一声,“第一,你家管家说那个游戏仓是你亲自挑的,冲这一句,我又让他给送回去了;第二,在座的朋友都可做个见证,这客栈,我可是比你先到,我看不是我跟踪你,而是你跟踪我吧?”   陆非鱼此话一出,客栈内的笑声不绝于耳。若是在其他地方,其中有人肯定会怕被郑枭记恨上,但这里是灵疏城,客栈里还有这么多玩家,郑枭但凡动手,只怕是会引起众怒。   更何况,他没这个机会。   “另外,我们两个人的婚约究竟是因为什么,你不如去好好问问你爸。”陆非鱼眼中暗含厉色,声音沉了下来,“你以为,当初我就愿意和一个病入膏肓的三等残废订婚?我又不是脑子坏了!”   “任清彦,你——”郑枭隐有怒发冲冠之势,手中的凌霄剑已经出了剑鞘半截,剑光凛冽,身旁的楚玉澜急急地握住了他的手。   郑枭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可没有忘记。没错,郑枭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姓名。   “如何?”   陆非鱼的视线转了一圈,这才发现他面前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满上了。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的段寒歌,后者的脸上笑意盈盈。   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非鱼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们去比斗台!任清彦,我要是赢了你,你今后不准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而且,”郑枭加重了声音,言语间满是挑衅,“而且你必须主动解除我们的婚约,不准再以我的未婚夫自居。怎么样,任清彦,你不是不敢吧?!”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任清彦如今的等级再高也不会超过筑基,但他已经金丹二重,这次比斗,他是赢定了的!   “郑枭,你要不要脸?你玩这个游戏多久,我玩这个游戏多久?这里谁看不出来我们之间的等级差距?你跟我提这个比斗有意思吗?或者说厉害的你打不过,只能打打刚从新手村出来的玩家找找存在感?”   陆非鱼声音刚落,周围又是哄笑一片。郑枭能明确地感觉到无数或讥诮或鄙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脸上瞬间涨红,楚玉澜有些担忧地看向他,随即站起了身来,视线落在了陆非鱼身上,“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陆非鱼挑眉。   “他是我的朋友。”似乎生怕陆非鱼欺负楚玉澜,郑枭握住了楚玉澜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态度……不明觉厉,周围看客的目光尽皆了然。   真是有够惨的,未婚夫不但出轨找了小三,还什么脏水都往原配身上泼!哎……陆非鱼觉得要不是场合不对,现在肯定都有人过来抱着他痛苦一番以示同情了。   “哦,朋友。”陆非鱼声音不变,旁人听起来却是讽刺之意甚浓,或者……还夹杂了那么一两分伤心?   连带着段寒歌也是一脸担忧地看向他,目光……很是复杂。   “既然你执意要在比斗台上见真章,不如我们加个人吧?”陆非鱼望向了一旁的段寒歌,脸上带着笑意,却是让人心疼不已,“这位也是我的朋友,你与你的朋友一起,我与我的朋友一起,四个人一起上比斗台。你们赢了,一切按你所说;若是我赢了,你就给我斟茶认错,而且,刚刚你要求的,同样也是我的要求,一个月之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话音未落,陆非鱼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段寒歌,后者声音郑重,“清彦的事就是我的事,万死不辞。”   郑枭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手中的凌霄剑狠狠往桌上一拍,“好!我答应你!”   在他看来任清彦不过是自寻死路。玉澜的等级和他一样,甚至单论战力而言,恐怕还是超过他的,至于任清彦身边那个男人?恐怕还是刚入筑基期吧,身上气息不稳,不过一个绣花枕头罢了!   任清彦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想要双人战?   “好,一言为定,不过……”   “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不待陆非鱼把话说完,郑枭很是不耐地打断道。   “当然不是,只是大家也看见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悬殊,你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所以,比斗放在一个星期之后如何?一个星期晚上八点,灵疏城比斗台见,无论输赢,定无怨言。”   郑枭冷笑了一声,随即牵着楚玉澜的手大跨步离开,“到时恭候!”   随着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一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然而这场比斗却因为其丰富的狗血内容和悬殊的实力差距瞬间传遍了整个灵疏城,成为人们酒余饭后的笑谈。   喧嚷渐息。   “刚才,谢谢了。”陆非鱼端起酒杯轻轻地往段寒歌的杯子上撞了撞,当当的声音很是清越。   “不用谢。”段寒歌静静的看着陆非鱼饮尽了杯中的酒,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垂下眼帘将杯中酒一口灌了进去。   之前还是灵气四溢的美酒,此时满嘴却都是苦味。   仿佛连五脏六腑都是苦的,好难喝。   段寒歌一杯接着一杯,此时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未婚夫甩了的人。又是一杯酒下肚,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之前你是问我玩这个游戏是不是变了样貌?” 第135章 NPC复活记8   “怎地?”陆非鱼饮酒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了段寒歌,“你变了吗?”   “……变了,”段寒歌沉默了一瞬,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我,不太想让别人认出我来……”   他下意识地开口解释道。以他的身份而言若是被认出来,只会引来无数麻烦。   “哦——”陆非鱼这一声应得意味深长,却是没有再开口。   “你和刚刚那个郑枭……”   段寒歌看了他一眼,又马上垂下了头去,一口便再度将杯中酒饮尽。   “目前来说,还是未婚夫。”似是知道段寒歌想要问什么,陆非鱼坦然道,“但是一个月之后还是不是,我可全靠你了!”   “靠我?”段寒歌提起酒壶,只是满上一半,壶中便空了。   “当然,”陆非鱼脸上带着笑意,随即一把抢过了他的酒杯一饮而尽,“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两个筑基期想要打过那两个金丹期可不容易,但是信誓旦旦地应下了,总不能输吧?所以,亲爱的寒歌有什么好办法吗?”   段寒歌的眼睛还直愣愣地盯着陆非鱼手上的动作,那酒杯……是他的吧?还有,刚刚,清彦叫他什么?!   亲爱的……段寒歌只觉自己的胸口咚咚作响,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了,脑子里面无数个小人吵吵嚷嚷,乱糟糟的。   “抱歉,抢了你的酒了。”陆非鱼将段寒歌的酒杯递还了回去,唇角轻勾,“要不要我再叫上一壶?”   “不……不用了……”段寒歌急急地撇过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陆非鱼。顿了顿他突然又接上了一句,“只要你想赢的话,我们一定会赢的。”   声音笃定。   “一定?”   陆非鱼有些奇怪,他确定自己能赢是因为玄元大陆的功法武技他可以拿来用一用,但是……段寒歌的信心又是哪里来的?   或者,这个世界老攻的身份也是不简单?没错,事到如今,陆非鱼已经能确定段寒歌的身份了。   “当然,你放心。”段寒歌抬起了头,眼神与他相对,似乎是在安抚。   一个星期的时间,简直毫无挑战性。他只需要几个小时,便可以查出整个仙界界域的所有的福利任务,到时候只要带着清彦不断奇遇便好了。   至于公平与否……这场赛事本来就不是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   “这么有信心,要知道楚玉澜可是……”话说到一般,陆非鱼的声音却是猛然顿住。   楚玉澜的NPC身份,暂时还是不要透露吧。   “楚玉澜?刚刚郑枭身边的那个人?他很厉害?”似乎是察觉到陆非鱼想要说什么,段寒歌出声问道。   “还好……”陆非鱼眼睫微敛,突然失笑了一声,“不过至少我们得相信自己不是吗?这一个星期恐怕要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段寒歌轻摇了摇头,“我们会赢的。”   你和那个所谓郑枭的婚约也一定会解除。   “清彦,你……”段寒歌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陆非鱼的眼神很是复杂。   “怎么了?”   段寒歌皱了皱眉,然而还是忍不住接着道,“你家是在哪个城市?方便告诉我吗?或者,我可以来找你吗?”   既然已经开口,段寒歌索性一口气问到了底。就郑枭和清彦刚刚所言,恐怕他们之间的婚事并不是两人之间这小小一场约斗就能尘埃落定的,不亲眼看着,他一点也不放心。   之前他让克雷尔去查玩家资料,也只是游戏里的身份、样貌、等级或者其他的东西。至于现实里的,他自己一个人是决计没有这个权利的。   毕竟这个游戏的受众群,实在太过庞大。   “你问这个……”   “哦,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着有时间去你的城市请你给我做一下导游,”段寒歌的脑子在这一刻飞速地运转着,“如果,有什么为难的话……”   “J市,你到了可以给我电话。”陆非鱼打断了段寒歌,说着掏出自己的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刻录符,不过几下动作刻录符上便留下了一串数字,“给你。”   黄色的刻录符递到了段寒歌的面前,后者伸手接过,“谢谢。”   是不是拿到的……太容易了些?但是,受宠若惊。   “你今天有时间吗?”陆非鱼问了一句,随即起了身,“我们得去好好做任务了,临时抱佛脚也是要抱的,万一抱了个金大腿也说不定?”   陆非鱼笑着挑了挑眉。   “没事,我们走吧。”   段寒歌跟上了陆非鱼的脚步,眸光里一直映着他的影子,眼神缱绻缠绵。   只是陆非鱼一直走在他的前面,并没有发现。   ……   一路下了游戏已经是晚上了,此时的实验室里只有少数几人还在工作。克雷尔睁着眼睛靠着椅背上,一见段寒歌进来便急急迎了上去,声音满是激动,“伊莱亚斯,我们找到了!”   “什么?”段寒歌脚步未停,只是将视线转到了克雷尔身上,“你是说那个NPC?”   “对!那个NPC,我们找到了!”克雷尔将手中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了段寒歌,“数据对比我已经做好了,之前看你一直在游戏里就没有打扰你。仙界共有五个成长型NPC,我们这些天都盯紧了这五个NPC,今天下午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其中一个NPC的异常,伊莱亚斯,你一定不敢相信!”   段寒歌的视线在手上的文件上停留了一瞬,脚步猛然顿住,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这个NPC今天下午在仙界灵疏城的悦来客栈?”   “对,他的名字是楚玉澜,我告诉你,伊莱亚斯……”   “你说什么?他叫什么?”   “楚、玉、澜。”克雷尔用他蹩脚的Z文再次开口,随后便连连晃手,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但是伊莱亚斯,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我必须得跟你说上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楚玉澜,他,我们程序里一早设定的成长型NPC,从来就没有按照我们的程序开始轨迹,他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设定,随心所欲……你能想象得到吗?伊莱亚斯!”   克雷尔激动地手舞足蹈。   “楚玉澜,郑枭身边的那个人……”段寒歌眼神微眯,眸中闪过一道利光,“从游戏一开始时便没有遵循设定的NPC,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段寒歌的视线再次移到手中的文件上来,面色渐沉,突然开口命令道,“克雷尔,将游戏的另外几道控制程序一起启动,加强这个NPC的程序设置,修改程序编码,快!”   “伊莱亚斯,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一点?”克雷尔明显不解,“这个NPC并没有恶意扰乱游戏的行为,而且,他的力量也并没有什么破坏力。”   “克雷尔,你忘记了一件事!”段寒歌将手中的文件拍在克雷尔的手心,眼中含着厉光,“这不是我们的游戏,这是上亿人的游戏!而且,这上亿人皆属于这个星球的精英分子!从一开始就出现的NPC异常就代表我们的游戏设定之初就出现了BUG!你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吗?但凡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伊莱亚斯,我知道了。”段寒歌的话音未落,克雷尔的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乔扬,”看着克雷尔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段寒歌的视线扫向了一旁的其他同事,“现在,通知实验室的同事们回来,立刻!”   “好的,我马上就去。”乔扬也明显听清楚了他和克雷尔的谈话。   时间不过过去半个小时,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马上便来齐了。在段寒歌的安排下,尽皆投入到了新的紧张工作中。   看了一眼屏幕上不断闪现变换的数据,段寒歌目光灼灼,一刻也未曾眨眼,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地动作着。   与此同时,仙界界域的飞鸣峰上,晨曦微露,金色的霞光隐隐约约。郑枭和楚玉澜共乘一柄飞剑,不断绕着仿若一把利剑的峰顶来回盘旋。   站在后面的楚玉澜突然脑袋一阵恍惚,身体轻晃了一下,随即紧紧抱住了郑枭的腰,“郑枭,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停下来吧?”   “怎么了?不是你说想来看日出吗?再等等,太阳马上就出来了。”郑枭看了一眼自己腰腹上交握的双手,脸上带着浓郁的笑意,“不然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就带你下去,怎么样?”   这都多长时间了,可是玉澜从来不跟他透露现实中的事情,他都要怀疑玉澜是不是NPC了。   “郑枭,我是说真的……”楚玉澜的声音有气无力。   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也突然垂了下去,膝盖一弯就要摔下飞剑,郑枭连忙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玉澜,你怎么了?玉澜!”郑枭心下着急起来,脚上微一使力,飞剑带着两人平稳地落在了飞鸣峰顶。   “玉澜,你醒醒,玉澜!”   楚玉澜顷刻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任是郑枭如何喊叫,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玉澜,楚玉澜!你醒醒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澜的身体明明没有消失,就证明他没有下线,可是怎么会突然……   郑枭的双手不住地捉住楚玉澜的肩膀摇晃,不时轻拍他的脸颊,甚至不断地给他喂进游戏中的丹药、灵液,然而皆没有任何用处。   下一秒,郑枭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楚玉澜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上都显现出了带着光芒的蓝色数据符号,身体消逝地越来越快,符文显现地越来越多。   直到,楚玉澜的整个人都消失在了郑枭的怀里,最后只剩下一个由蓝色数据符号聚集的人形。   郑枭的眼睛越睁越大,随即控制不住地将怀里的怪物一把推了出去,只是手掌触到的已经变成一片虚无。   郑枭跌坐在了地上,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蓝色人影,四肢并用一步一步朝后退着。   蓝色人影突然站了起来,身上的数据不停地流动变换,越来越密集,越来越亮眼,宛若经历了一次重生。他的身体开始重新覆盖住皮肤,不过几瞬时间,又变回了最初的楚玉澜。   “郑枭,你怎么了?”   再次睁开眼睛,楚玉澜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地上的郑枭,他正想迎上前去,郑枭却是猛地有往身后挪了几步,眼眸中是深深的惊惧。   “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谁?是什么东西!” 第136章 NPC复活记9   光阴似箭,转眼便是两日过去。   自定下比斗那天,陆非鱼本和段寒歌约好了升级打怪做任务,但是这两天每次陆非鱼上线都不见段寒歌的身影,发去消息也是没有回应。段寒歌问了他的电话号码,他却是不知道段寒歌的。   是以,陆非鱼这两天做任务都没了兴致,一直在游戏里闲逛着,有点郁闷又有点担心。   “任清彦,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陆非鱼下意识地回了头,却只见一身紫衣的郑枭,手中还拿着长剑。   真是意料之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的。   “什么事?”   这里是灵疏城郊的青玉湖,仙界有名的风景区。   此时游戏里正是春天,不时一阵微风拂过,清波乍起,澄澈有如碧玉的湖面荡起圈圈涟漪,映着岸边的刚冒出芽尖的翠绿柳枝儿,此情此景堪入画,让人一瞬间就好了心情。   陆非鱼坐在湖边,握着钓竿的手指修长如玉。郑枭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随后又暗暗地恼了自己一句,这才开口说道,“任清彦,比斗只有五天了,你是赢不了我的,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   “郑枭,你不会是来告诉我你是来劝降的吧?”陆非鱼身形未动,只微微启唇道。   偏生郑枭从他的声音听出了几分讥诮,心里又生起了怒意,一想到自己这次来的正经事,郑枭只得压抑着不发作,“任清彦,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觉得就凭你和你那个所谓的朋友打得过我和玉澜吗?你现在认输,我们取消比斗,你的面子也能保住。”   郑枭自觉他已经仁至义尽。   “我拒绝。”陆非鱼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微微晃动的钓竿前端。   有鱼要上钩了。   “任清彦!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我们在游戏这么一闹,你要是输了你还有脸再玩这个游戏吗?你现在跟我服个软,我也就不计较了,我们之间的婚事是父母之命,不是游戏里一场比斗就能解决的,我之前话说得重了点,但都是因为我误会了,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郑枭两三步便走近了陆非鱼,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那天玉澜将自己的NPC身份告诉他了,NPC,玉澜……没想到他一语成箴,他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玉澜告诉他,他也许没有多久的时间了。   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死吗?不能!所以他站在了这里,丢掉自己的面子来找任清彦。   至于在自己的计划里,任清彦的结果是什么,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任清彦是最好的选择。   郑枭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剑,想到玉澜这两天时不时的痛苦模样,眼神愈发坚定。   “噗——”这是重物破开水面的声音,“哈哈,上钩了,你个小玩意还想跟我斗!”   陆非鱼一声轻笑,却是他将钓竿拉了起来。顶端长线上挂着一条肥美的红色鲤鱼,它正猛烈地摇晃着自己的尾巴,阳光下鲜红的鱼鳞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只有尾末一小戳的金色斑点显得有点不和谐。   “不错啊,小东西,还是条金尾鲤!”陆非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既然是仙界,又在灵气浓郁的灵疏城,这鱼自然也是大补的灵食。至于金尾鲤就更加难得了,似乎这游戏里便有修炼得成的金尾鲤,不过只是NPC罢了。   “任清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见他已经来了这么久,任清彦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他,郑枭忍不住厉声吼了一句。   陆非鱼没有说话,慢慢取下金尾鲤嘴中的钩子,一把将它又扔进了湖里,溅起了一阵水花。金尾鲤在岸边游了片刻,一连三个打挺,似乎是在感激陆非鱼放了它。   “快走吧,小东西!”陆非鱼朝着金尾鲤挥了挥手,不过片刻,金尾鲤便消失在了湖水深处。   “任清彦!”郑枭明显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陆非鱼将手中的钓竿竖直靠在旁边的柳树干上,终于转过了头,嘴角勾起了一抹些微的弧度,“刚才你说了那么多,所以呢?你是来跟我道歉的?”   “我凭什么跟你道歉!”   陆非鱼话音未落,郑枭的话便移脱口而出。若不是因为玉澜,我怎么会来找你!   “既然不是来道歉的,那就是过来自取其辱?前两天还说我跟踪你,郑少爷这倒打一耙玩得够溜啊?”陆非鱼嘴角的笑意更甚,“你今儿个是来道歉的也好,不是来道歉的也罢,总之,我不想再看见你,郑少爷可能听懂我说的话?”   “你——”郑枭紧牙关紧咬,随后撇过了自己的视线,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声音突然软了几分,“任清彦,我上次真的因为气到了,今天你听我把话说完。提出比斗只是一时冲动,我刚刚已经说过,我们之间的婚事不是一场比斗就能解除的,更何况你是必输无疑,只要你不想比,我们的约定就不作数!”   陆非鱼静静地看着郑枭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心里所有的视线。   郑枭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即低下了头,手指在自己的剑上轻轻摩擦着,“我这是为了你好。”   他们的婚约暂时是绝对不能解除的,没了这个未婚夫的身份,他根本没办法接近任清彦。   而这场比斗一旦开始,无论是输是赢,他们之间的关系无疑会再度恶化下去,这样一来,他的计划恐怕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我也说过了,我拒绝,至于我们的婚约……”陆非鱼声音微顿,郑枭看着他的沉吟模样,眼中突然划过一丝亮光,或者,任清彦本来就不想和他解除婚约!   是了,当时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才不得不答应这件事情,但是任清彦呢?如果他不愿意,这场婚约根本就定不下来!   郑枭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他的脸上有了几分自得的笑意,“任清彦,我们之间的婚约可以暂时不解除,我爸说得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之前我对你有偏见,这是我的不对,但是……”   郑枭说着又走近了陆非鱼两步,语气很是诚恳。   “够了,”陆非鱼皱起了眉,一把推开了他,总算没了耐心,也不知道郑国是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脑回路奇葩的儿子,“再说一遍,比斗照常,输了一个月之内解除我们的婚约,给我斟茶认错!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任清彦,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郑枭明显气急,手中一动剑身就直挺挺地插在了陆非鱼的脚尖处,没入了地面一半有余,“你根本打不过我,我是在救你!不是在求你!”   “郑少爷这是在干什么?可不要忘了这里是灵疏城!”   一旁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郑枭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却是那天坐在任清彦旁边的那人,“又是你,这里没有你的事,多管闲事可不要惹祸上门!”   陆非鱼明显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男人,刚刚露出了一个笑容,下一刻却又收敛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跑哪去了,两天没出现一句话也没有,哼。   “郑少爷说错了,清彦的事可就是我的事,”段寒歌疾步走到了陆非鱼的跟前,见陆非鱼脸上没甚表情,突然生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我知道清彦和郑少爷之间有那么点瓜葛,但是郑少爷放心,下个月一定会没有的。”   段寒歌的手暗戳戳地捏上了陆非鱼的手腕,陆非鱼也只是任他动作。段寒歌心下一喜,立马变本加厉地将陆非鱼整只手都包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你、你们——”见两人如此亲密地互动,郑枭还看不出来点什么真是有鬼了!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后便是深深的怒意,整张脸都扭曲了,“任清彦,我们的婚约还在呢!你竟然敢背叛我……你就不怕我对你爸的公司做点什么吗!”   陆非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段寒歌却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陆非鱼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安下了心来。   “我们走吧?”段寒歌握着他的手晃了晃。   这里是一个多好的地方啊!这可是他和清彦第一次牵手,就是多了一个碍眼的人,害他满腔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好。”   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暴怒中的郑枭一眼,陆非鱼转身和段寒歌踏上了飞剑。身后的郑枭想要追上去,却是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丧失。   “这个贱人!”郑枭恶狠狠地瞪着两人渐远的背影,朝地上大力吐了一口唾沫,再抬头时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青色飞剑上,陆非鱼和段寒歌的手还牵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陆非鱼的声音淡淡地,段寒歌也不知道他到底生气没有。   “前两天出了一件急事,我没有时间上线。刚刚进游戏,就看见了你给我发的消息,我们之前不是买了特定的传讯符吗?可以看到你的位置,我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段寒歌转头看着陆非鱼,声音有点小心翼翼。他真的不是故意没给个消息给清彦的,这两天他忙得连个盹都没打,一出实验室里就立刻进了游戏。   “刚刚谢谢你了。”陆非鱼突然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啊?”   段寒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怅然若失。   “你刚刚不是为了帮我才这么做的吗?谢谢了。”   陆非鱼朝段寒歌轻点了点头,强忍着心中的笑意,脸色微沉。 第137章 NPC复活记10   这这这……难道清彦刚刚是因为以为他故意帮忙气郑枭,才会乖乖让他牵手?   怎么能这样!段寒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手指一动,飞剑猛然稳稳降落在了旁边的峰顶上。   两人从飞剑上下来,段寒歌下意识地捉住了陆非鱼的肩膀。   “不,不是……”他抿紧了嘴,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见陆非鱼还是面无表情,一把就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急哄哄地解释道,“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清彦,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对你有所图了,我图的是郑枭的那个身份,你的未婚夫的身份,你未来的老公,今生的伴侣。”   段寒歌将脑袋深深地埋在了陆非鱼的颈窝处,一双手将他搂地死紧,生怕陆非鱼将他推开,“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太突兀了,但是……但我又怕我说得太晚,所以,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段寒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勇气一股脑地将那些话全都说出来了,或许是因为两天不见一见他就有好多话想说,或许是因为他一来就看见了清彦和郑枭站在一起,即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是仅凭郑枭的一个未婚夫身份,都让他心里膈应地慌。   他从未想过,仅是游戏里的几面之缘,他在不知不觉间便已完全沦陷。   命中注定的克星,然而他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注定”。   段寒歌现在满心忐忑,既害怕从清彦的口中听到任何一个拒绝的词汇,却又隐隐地有股兴奋,若是清彦答应他了呢?   得偿夙愿,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段寒歌,我……”   陆非鱼的声音突然在段寒歌耳边响起,后者一瞬间绷紧了心神,两个字突然出口,“等等。”   “怎么了?”陆非鱼将段寒歌推开了来。   两人视线相对。   “没事,清彦,我只是想补充一句,”段寒歌直直盯着陆非鱼的眼睛,说出来的话有些耍无赖,“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但是不管你接不接受,我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接受也别想我能离你远点!天涯海角,我还就不信了!   “这样啊,”陆非鱼声音淡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那我的回答不是没什么用了吗?你还问我做什么?”   “清彦……”糟糕,清彦不是又生气了吧?段寒歌突然瘪了瘪嘴,颇为可怜地道,“我就是怕以后待在你的身边没有理由了……”   陆非鱼静静地看着段寒歌的脸,明明已经不是那张脸了,可是眼神都是一样的,看着看着,他一时间难得有些怅惘。   在自己面前的老攻好像越来越幼稚了,然而他最初绑住他的不也是这份幼稚?也许有人不喜欢这样的情感,会觉得禁锢、压抑,可是他喜欢。   他需要的就是一个人毫无保留的爱,热情、疯狂、炽热地仿佛能将他燃烧殆尽,只有这样,他才能熬过一次次的寻找等待,他才能无所畏惧地走下去,才能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因为这个世界上,始终有一个人是为你而生的。   永远不会背叛,永远。   陆非鱼突然红了眼睛,不自觉地抬手摸上了段寒歌的脸,微凉的指尖滑过他的脸颊,一直到他的眉眼处,陆非鱼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   “什么?”   “没什么,”陆非鱼放下了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比之阳光还要温暖,“既然我的回答没用,那就先欠着吧。”   “清彦……”   段寒歌唤了他一句,嘴唇动了动却是没了声音。一面想要陆非鱼的回答,一面又害怕他的拒绝,段寒歌现在就像一个不敢看牌的赌徒,而这一场赌局,押的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就这样吧,某种程度而言,这是最好的答案了。至少,清彦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不是吗?   他需要给清彦时间。   “只有五天时间了,我们得赶着去做任务了,要是输了我可要找你算账!”陆非鱼见他神情肃穆,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段寒歌的心思总算回到了正途,只是突然又开口道,“清彦,你很想赢吗?”   经过两天的时间,他们已经重新控制住了那个NPC,但是因为记得楚玉澜还有和他们的赌约的份上,段寒歌并没有让一切回归正途,现在……只等清彦一句话。   “当然,”陆非鱼挑了挑眉,“难道你还想输不成?”   “不,只要你想赢,我就一定能让你赢。”段寒歌的脸上有了笑意,一把牵过陆非鱼的手跳上了飞剑,“我们现在就去做任务!”   保证个个任务都有老爷爷。   陆非鱼还没来得及反应,飞剑便已重新凌空,身边是朵朵白云,耳边段寒歌的声音乘着风声还在继续,“我们先回灵疏城,城主府里的好东西可不少……”   陆非鱼有些疑问,却是没有开口。老攻的身份,他迟早都会知道的。   于是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陆非鱼的虚拟电子屏的个人界面上出现的语句都很相似:   “清彦道友福运深厚,恭喜获得灵宝‘如意珠’,修炼至筑基六层。”   “清彦道友福运深厚,恭喜获得天地异宝‘遮天万象伞’,修炼至筑基七层。”   “清彦道友福运深厚,恭喜获得一品灵植‘越青竹’,修炼至筑基八层。”   ……   灵疏城紫玉峰内,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出。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道男子的声音颇有些奇怪,他都怀疑是被那个福仙附身了好嘛!   “清彦福运深厚,这场比斗我们一定会赢的!到时候都不用自己动手,我们用宝贝砸死他们!”   另一道声音低沉浑厚,只是这讨好的语气却是旁人修炼不来的。   ……   时光荏苒,五天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当晚八点,灵疏城中心比斗台前围观群众熙熙攘攘,你一言我一语笑看今天的主人公登场。   郑枭和楚玉澜静静地站在比斗台上,望了一眼身边郑枭黑沉黑沉的脸色,楚玉澜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郑枭,比赛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   “你说他们今天会不会来?”   “无论来还是不来,我一定不会让任清彦好过的。”   郑枭拽紧了手中的拳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还能心平气和,至少他不能!   “郑枭,你……”楚玉澜欲言又止。   “玉澜,你放心,我不会忘记我还要做的事情的,”郑枭转头看了楚玉澜一眼,就算不能来明的,还可以来暗的,只要婚约一天不解除,他总有一天能找到机会,“你会好起来,取代任清彦,成为我的未婚夫。”   “我,我,”楚玉澜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安,“我真的可以吗?真的还可以再活一次,我们这样……”   “玉澜,不要自责,当初我早早地便说过和任清彦解除婚约,可是谁叫他偏生要赖着我?既然如此,这也不能怪我。”郑枭的指尖掐进了自己的掌心,一遍又一遍地说服着自己。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台下却是喧声渐起。   “怎么回事?另外一方怎么还没到,这比斗时间都快开始了啊!”   “谁知道,另外两个不是怕了吧?那个叫任清彦的可是比这两人的等级差远了,这场比斗都没有什么悬念啊。”   “不是说任清彦和凌霄在现实世界的未婚夫夫吗?现在任清彦被自己的未婚夫这么打脸,要是我我也不来受这份气!”   “说什么呢,那天任清彦定下这场比斗的时候我可就坐在他旁边,看样子可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主,再等等吧,兴许等下就来了呢!”   “等下是等——”   “来了来了!!!快看,另外一方来了!”   人群沸声盈耳,众人的目光尽皆移向了比斗台的半空。郑枭和楚玉澜随着众人的视线也抬了头,那站在飞剑上的二人,不是任清彦和那个小白脸还能是谁?   眸光始终停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郑枭的脸色愈发冰冷,“任清彦,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没想到啊,大家都在说我的不是,可你和你身边这个人的关系怕也是不正当吧?”   飞剑稳稳降落在偌大的比斗台上,段寒歌牵着陆非鱼走了下来,听见郑枭所言,两人表情未变,站定之后,陆非鱼缓缓开口,“我们之间的婚约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既然你已经有了你的真爱,难道我还要死抱着这荒唐的婚约等死不成?现在可不是三贞九烈的年代了,你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经由这一承认,这场狗血的三角的恋情又爆出新的劲爆内容,围观群众的八卦之心猛烈地燃烧着,却没有几个不赞同陆非鱼的话。   “你……”一连串的声援传进郑枭的耳中,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瞪着陆非鱼的眼睛就像是一只已经完全颠狂的野兽,“我之前给过你机会,既然你偏要来这场比斗,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一定、一定要让你后悔!顶着我的未婚夫的身份,却和别的男人暗度陈仓……郑枭的脸色似气又怒,像是已经等不及了。   “当然,我们开始吧,”陆非鱼轻笑了一声,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段寒歌,后者轻轻点了点头。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郑少爷可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赌约,斟、茶、道、歉。”   话音未落,郑枭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直直地冲他而来。 第138章 NPC复活记11   意料之中的是,这场比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然而当最终段寒歌手中的方山印带着巨大的力量将郑枭镇压其下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比斗台下的群众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更有无数赌徒捶胸顿足。   这下子真是输惨了!这个凌霄怎么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孬货!   声音传进郑枭的耳朵,他脸上的表情愈发难堪,手中的凌霄剑也一点一点地弯曲下来。方山印下落得越来越快,在空气中荡起阵阵波纹,颇有一股泰山压顶之势,任凭郑枭费尽所有力气方山印却是不动如山地压下,他渐渐睁大了自己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砰——”地巨大一声响起,方山印稳稳地落在了比斗台上,此时已经不见了郑枭的影子。   “郑枭——”   一旁正被陆非鱼戏耍的楚玉澜见此情形,也顾不得陆非鱼的攻势,飞身便朝着郑枭的方向而去。   陆非鱼望了段寒歌一眼,后者正踩在方山印上,端得是一副神仙公子的姿仪。此时察觉到他的视线,段寒歌也转过了头,脸上一副求表扬的神情差点没让陆非鱼笑出声来。   “结束了……”   收敛了一下心神,陆非鱼运起飞霜剑,手中的动作行云流水,口中念念有词,下一秒,盘旋在空中的飞霜剑一分为二,由二裂四,由四化八……一柄飞剑似化作了千万剑,像是一座剑山,皆围着陆非鱼运转,越转越快,阳光下映着凛冽寒光,让人不敢逼视。   “去!”   陆非鱼双手合一交握在胸前,此时猛然指向了楚玉澜的方向。千万道飞剑听从着陆非鱼的调配,合拢的剑光似夹带着万钧雷霆,直冲楚玉澜而去,楚玉澜心下一慌,返身运起手中的长剑欲挡,然而那飞剑却是比他更快、更急,令他无力招架。   比斗台上郑枭的身影重新显现,只是他此时已经掉了三级了。楚玉澜还在艰难抵挡着周身朝他攻击的飞剑,好几次都差点要被飞剑穿胸而过,怕是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陆非鱼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慢慢移了视线,“郑枭,现在,可认输了?”   明明是极为平淡的语气,落在郑枭的耳里却是险些让他羞愤欲死。他怎么也没能想到比斗之前还极为不放在眼里的两个人,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胜了他们,而且还胜得如此漂亮。   甚至是在任清彦两人的等级都不如他们的情况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但是……他就是输了……   郑枭现在只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无一不是嘲讽鄙夷,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掌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他的凌霄剑已经被毁了,毁了……   “郑枭,怎么,刚才话说得那么好听,现在却是焉了?你的小宝贝可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啊!”   此话一出,台下讪笑声一片。   被陆非鱼的话一提醒,郑枭转头看向了楚玉澜的方向,却正好剑一柄长剑自楚玉澜的背后而去,“玉澜,小心——”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楚玉澜一个转身挑起手中的长剑将空中的飞剑打落,之后却是半弯下了身子,明显已经力竭,此时四面又有多柄飞剑朝他飞来,凌厉的剑光带着渗人的寒意。   “够了,任清彦,住手!”郑枭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陆非鱼挑眉看他一眼,抬起手臂一挥,千柄长剑便重新化作一把飞霜,稳稳落入他的手中,像是一个听话的孩童,此时这件凶兵的杀伤力已经完全不见。   楚玉澜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手中的长剑上。   “今天台下的朋友正好做个见证,郑少爷这是认输了吧?”   陆非鱼缓缓走近了郑枭,那边的段寒歌也从方山印上下来,手中一动方山印便即刻缩小了体积,缓缓飞回了他的怀中,台下虽有人眼热,却也没有忘记这是什么地方。   郑枭还是满脸怒意,望了陆非鱼一眼却是立马撇过了头。   “哟,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告诉我郑少爷这是不打算认账了?”陆非鱼此时距离郑枭已经不足三米之远,他正欲再往前一步之时却是猛然被段寒歌拉住了手,便也顿住了自己的脚步,嘴上声音不大,却是足以让台下的每一个看客听到,“郑少爷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斟、茶、认、错。”   “你,”郑枭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任清彦,你不要欺人太甚!”   “郑少爷这是打算说话不算话?”   陆非鱼的视线转到了台下,脸上的笑意无疑像是在郑枭的脸上甩上了几巴掌。   “卧槽,凌霄就是这种人啊!”   “还男人呢,说出来的话就像放出来的屁一样,简直了。”   “真是不要脸啊,堪称年度大戏,不知道凌霄现实中到底是谁啊?任清彦好像是真名,那么他口中的‘郑枭’就是凌霄的真名吧?有没有哪个大神来扒一扒?坐等。”   “就是就是,这么贱的男人还真是第一次见,比赛之前还是放的狠话倒是听行的,这会自己输了就怂了,啧啧。”   ……   台下的窃窃私语声隐隐约约传到了郑枭的耳里,不是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甚至似乎还有人已经想要推测他现实中的身份了……郑枭垂下了头,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声音压抑而隐忍,眸中深刻的怨毒已经被他掩下,“任清彦,今天是我输了,我……”   郑枭话还未说完,身影却是突然消失不见,似乎是,下线了。   “这、这,还真是不要脸的极限啊!”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楚玉澜终于回过神来,却是已经寻不见郑枭的影子了。   他急急地站了起来,郑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不,不对,就算他离开也至少会和他说一声的啊!   楚玉澜心中有些焦急,他下意识地看了陆非鱼一眼,眼神复杂难言。也不知道郑枭的计划还能不能进行下去,他想和郑枭在一起,他真的不想死……   “我们走吧?”   看到郑枭突然下线,陆非鱼有一瞬间的诧异,他还以为刚刚郑枭是打算服输了呢,没想到!陆非鱼撇了撇嘴,转头问了段寒歌一句,并没有将楚玉澜的视线放在眼中。   “嗯。”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所有就交给他吧。段寒歌笑眯眯地牵起了陆非鱼的手,两人一并下了比斗台,相携着从人群中穿过。   ……   郑家别墅里,郑枭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爸,你干嘛关了我的游戏!”   “干嘛?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嘛?别以为你在游戏里做的那些丢脸事我不知道,要是传出去了我这张脸还往哪儿搁!”郑国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你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任家道歉。”   “爸,你什么意思?游戏里有人跟踪我?!”郑枭一下子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郑国做了些什么。   郑国看了郑枭一眼,微微垂下了眼帘,“枭儿啊,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你一个人在游戏里万一被谁欺负了怎么办?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郑国苦口婆心,郑枭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些。   “要不是我在游戏里让人看着你,现在我哪知道你在游戏里都做了些什么事!要不是别人没认出你来,今儿个这事一传出去我们郑家得成整个J市的笑柄!”郑国的声音明显又急了两分。   “爸!”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来,那个叫楚玉澜的是怎么回事?还有任家那个小子,你就不能听爸爸一句话?两个年轻人合着合着也就过了,以后你要是不喜欢,在外面找多少个不也是你一个念头的事?但是!你的婚事只能是跟任清彦!”   “我,我不——”郑枭两个字刚说出口,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妥协道,“我知道了。爸,你刚刚说要带我去任家?”   郑枭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这次,说不定是一次好机会啊……   “还不是你惹的事!跟任家那个小子好好说说,两个人不要再闹了。虽然这事你受委屈了,但是枭儿,当初玄阴大师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过我,你这条命能保下来都是多亏了这门婚事,我不敢用你的性命去赌,你也体谅一下爸爸,如何?”   “好,”郑枭应了一声,“爸,我会尽力的。”   尽力地,将任清彦变成我喜欢的那个人,郑枭按捺住了心中深深的怨愤。   任清彦,你不但背叛了我,今日还让我名声扫地,那你……也怨不得我了。   ……   次日一早,郑枭和郑国共乘一辆车,朝着任家的方向慢慢驶去。与此同时,正坐在飞机上的段寒歌看着窗外的朵朵白云,脸上的笑意几乎就要溢出来。   清彦,我离你越来越近了呢,等我。 第139章 NPC复活记12   任宅。   “先生,郑家两位来了。”   今天是周末,任海平正待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刘叔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郑国?”任海平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朝刘叔望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郑家人来做什么?任海平沉吟一瞬,刚刚站起身来,下人便已将郑国父子引了进来。   任海平顿了顿,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声音热情洋溢,“郑兄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也不跟老弟打个电话,家里也好准备准备。”   “这不是怕打扰任老弟嘛?老兄我是个不速之客,今儿个带着枭儿赔罪来了。”郑国将身后的郑兄推到了前头,口中有些惭愧地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我之前想着让两个年轻人好好玩玩最好玩到一块去,没曾想枭儿任性,怕是有什么事做得不对的地方惹清彦那个孩子生气了,现在后悔着呢!这不,我亲自来给枭儿壮胆,来请清彦原谅。”   “这是哪里的话!”任海平连连挥手,将视线转到了一旁,“李姨,快给客人倒茶。”   “你们快请坐,刘叔,上去叫少爷起来。”   “是,先生。”   刘叔听见任海平的话便大跨步上了楼。   一行三人都坐上了沙发,任海平接过李姨手中的茶具,不紧不慢地给郑国和郑枭都倒上了一杯,青绿色泽的热茶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郑兄见笑了,清彦那孩子也是被我给惯的,大概昨天玩游戏又熬夜了,今儿个一早怎么叫也叫不起来,现在还在被窝里呢!现在还得劳烦郑兄等等了。”   郑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却也只是停驻了一瞬,便笑容满面地开口道,“无事无事,年轻人嘛,都这样!”   柔和的声音和满脸的笑意,任谁怎么看他也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但是任海平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郑国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郑家在他的手里虽然没有什么壮大,但是现在还能保证上流世家的地位也是极为不易的,若是今儿个轻视了这老狐狸一眼,估计明天就得被他撕下一块肉来。   “任叔,清彦是在楼上吗?我有点话想跟他单独说。”郑枭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腾腾的热气萦绕在他的眼前,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这……”   郑枭此话一出,郑国也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别人不知道儿子对任清彦的厌恶,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现在?   郑国眼神微敛,随即便开口附和道,“枭儿硬拉着我来也是怕清彦不见他,今天让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也是好事,增加增加了解,难道任兄还担心枭儿欺负了清彦不成?放心,但凡这小子敢欺负清彦,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郑兄误会了,我哪是这个意思。”   任海平按捺住心中的怀疑,深深地看了郑枭一眼,这一眼仿若直直看到了郑枭的心底,让他无所遁形。   郑枭只和任海平对视了一瞬,便急急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他的手指掐住了沙发的边角,皮质的沙发上马上就显现了一个月牙形的凹陷,郑枭的声音里带着请求,“任叔,可以吗?”   任海平突然轻笑了一声,“李姨,带郑少爷去清彦的房间。”   “是,先生。”李姨恭敬地将手中的托盘摆在了茶几上,转瞬对着郑枭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郑少爷,还请随我这边来。”   郑枭如释重负般地站起了身子,一转过头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疾步跟着李姨上了二楼。转过一个拐角,郑枭突然开口道,“李姨,任叔说清彦昨晚又玩游戏熬夜了,清彦也很喜欢玩游戏吗?”   对于郑家和自家少爷的婚约之事,李姨也是有所耳闻的,此时还以为是郑枭想要多了解一下他们家少爷,是以张嘴便来,“没错,少爷可喜欢玩游戏了,特别是最近新出了那个叫什么……全息网游的游戏,少爷在游戏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先生也由着他,瞧,这就是我们少爷的游戏室,里面的游戏仓还是少爷闹了好久,先生才给买回来的呢!”   两人从一道房门前走过,李姨伸手指了指,郑枭紧紧地盯着拿到房门,眸中的兴奋一闪而过,突然止住了脚步,“李姨,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这二楼有卫生间吗?”   “有的,有的,”听见郑枭所言,李姨连连点了点头,“我这就带你过去。”   “不用了,李姨,你给我指指卫生间和清彦的房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这……”李姨有些为难。   “李姨,我有些话想和清彦单独说,麻烦了。”   “那好吧,卫生间顺着这个拐角进去就是,至于少爷的房间就前面那一间,少爷有起床气,你待会记得敲门。”   “我知道了。”   郑枭看着李姨的背影渐渐下了楼,眼神意味不明。   楼下任海平两人言笑晏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相交多年的老友。茶过三巡之后,郑国总算切入了正题,“任老弟,实不相瞒,我今儿个来啊就是为了这两小子的事,虽然现在他们是有了点小摩擦,但是这才几天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之上次在酒店那可不知好了多少倍啊!”   “老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你看现在清彦一不高兴了,我家枭儿立马就坐不住了,只想着过来哄哄他,昨儿个我也已经问过枭儿了,他不反对这门婚事,依我看呐,咱们这就把日子给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任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郑国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浓郁的茶香久久未曾消散,他不由得点了点头,“真是好茶。”   任海平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这门婚事是绝对不能定的,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想办法,和M国方面的合作洽谈也在加紧推进,正尝试着将公司重心转移到国外去。将来一但和郑家闹翻了,总还能留着几分希望。但是,现在郑国怕是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了……   “怎么,任老弟还有什么为难的?”郑国眼睛微眯,有些浑浊的瞳仁只露出了一条缝来,宛若草丛中的毒蛇一般。   “哦,没事,两个孩子之间的婚事嘛……”   任海平话正说到一半,却只见刘叔从门外匆匆走进。他刚刚上楼叫了陆非鱼一声之后便下来了,此时,这是有什么事?   “先生,门外有一个年轻人前来拜访,说是少爷的朋友。”刘叔恭敬地弯了弯腰。   “朋友?”   “对,他说他叫段寒歌,少爷一听就知道了。”看那年轻人的表情,倒是好像跟他们家少爷很熟的样子,一口一个清彦的。   只是这最后一句,刘叔却是隐在喉咙里没说。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刘叔口中的“段寒歌”三个字一出口,郑国的眼神便是一震,只是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怕只是同名罢了,怎么可能是段家的人物。   “请他进来吧,”任海平轻挥了挥手,刘叔领命而去,“郑兄不要介意,怕是我们之间的谈话得稍等上一会儿了。”   “任老弟客气了,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再说枭儿这不是也没下来吗?看样子他和清彦两个人聊得正好呢!”郑国摆手笑道。   客厅内突然陷入了沉默,任海平和郑国是各有所思。两人并未等上多久,刘叔手中提着两个礼品袋,便领着段寒歌进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浑身都透着一股矜贵优雅的气质,乍一看只是一个较为出色的年轻人。然而待他走近,任海平却不由得有些吃惊,这年轻人龙行虎步,一举一动似尊还贵,面色柔和,眼中却尽是疏离和冷漠,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恐怕寻常家世养不出这样的晚辈来。   “任伯父你好,我是段寒歌,清彦的朋友,”一见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段寒歌脚步只顿了一下,便径直朝着任海平而去,此时眼中的疏离尽褪,声音诚恳非常,“今日晚辈不请自来,打扰伯父了。”   话音未落,段寒歌朝着任海平鞠了一躬。待他抬起头来,一旁的郑国却是猛然站起了身来,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你是段家小少爷?”   段寒歌面色平静地瞥了他一眼。   “哦,我是郑氏集团的董事长,郑家家主郑国,”郑国十分热情地走近了段寒歌,伸出手去似乎想和他握手,后者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郑国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然而瞬间之后便恢复了正常,“段少爷怕是忘记了,你及冠那日,郑某有幸受邀参加了你的成人礼,可真是万分荣幸啊!”   “郑家主好。”   郑国这一开口段寒歌怎么还能不知道他是谁?郑枭不就是他儿子吗?一想到郑枭和清彦的婚约还在,段寒歌眼神微寒,很快便隐没在了眼底,郑国只觉周身一凉,望向段寒歌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段家小少爷?段寒歌?站在一旁的任海平云里雾里,仍旧不知段寒歌的身份。   也是,段家是C国军政世家,家族至少绵延了几百年之久,当时也是名声显赫的贵族,历经变迁动荡之后,又为新政权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说是C国一个巨无霸也不为过。   至于以发战争财起家的郑家和段家比起来,只能说是云泥之别。至于谁是云,谁是泥,只怕是大街上的三岁孩童也能看出来。   段寒歌的爷爷前几个月刚刚从军部退下,然而下一任C国几位掌权者的候选之中就有两位皆是段家人,基本上大局已定。段寒歌是段家孙辈中最小的,深得段老爷子的宠爱,当初段寒歌及冠礼的那一场宴席,郑国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拿到了一张邀请函。   然而只是这一张邀请函,却不知让C国多少世家大族红了眼睛。   家世特殊,段寒歌的工作也特殊,段家人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自然也极为注重他的身份保护。自然,此刻任海平不识也是应当的。   “来,任老弟,我为你介绍介绍……”见段寒歌的视线一直放在任海平身上,郑国极为热络地开口道。   而此时任家二楼,陆非鱼刚刚换了衣服从房间出来,听见楼下有些喧闹正想下楼,路过游戏室时却是耳尖一动,脚步突然顿住了。   里面……有人!   如非每天固定的打扫时间,他的游戏室里旁人根本不会进去。   想到刘叔之前跟他说的郑家人来访,陆非鱼的脸上有了笑意,抬手握上了门把手微微一旋,房门便被打开了来,眼前一个人影正弯腰背对着他,“你在做什么?” 第140章 NPC复活记13   “啊……没、没有!”   被陆非鱼的声音一惊,郑枭猛然回过头来,他的身后——是游戏仓的控制面板!   “哦,我上来找你,下人说你可能在这里我才进来的,”郑枭看了陆非鱼一眼,一只手还在控制面板上小心摸索着电源键,“我有话想跟你说。”   陆非鱼双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说什么?”   手指终于摸到了一个圆形凹陷,郑枭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用力一按之后控制面板的屏幕灯终于熄灭,“昨天的比斗是我输了,我并非不想履行我们的赌注,突然下线是个意外,我爸突然把我的游戏仓关了。”   “然后呢?”陆非鱼走近了两步。   郑枭的手在控制台上移了几下,两手都移到了身侧,“我们重新开始吧,清彦。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先对不起你,但是你不也是报复我了吗?我和玉澜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但是你和那个小白脸的事情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说法?”   “那昨天的赌约呢?”   “什么?”   “既然你说重新开始,不应该等到此番事情都结束吗?愿赌服输,或者,你只是怕了?”陆非鱼勾起了唇角,眼底却是冰寒一片。   果然,他不插手的剧情都不会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郑枭一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总是格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清彦!”   “请叫我任清彦,谢谢。”   “这本来就是一场闹剧,清彦,我们之间的婚约根本不可能因为这场闹剧而解除,之前的事情我也是真心跟你道歉。或者,你看在我们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时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如果一个星期之后,你还是这么厌恶我,我从此一定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为了等今天,这段时间他做足了功课,方才他已经改了这台游戏仓的控制序列号,但凡任清彦进入了游戏,一个星期之内他只要找到机会在游戏里杀掉他,一切,就都圆满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陆非鱼重复了一句,视线在身后的游戏仓停止了一瞬,眼神意味不明,“你的话都说完了?”   “那么现在该我说了,这场比斗你觉得只是一场闹剧,可我是认真的。赌约你不履行,我会代劳,至于段寒歌——哦,就是你说的那个小白脸,抱歉,他是我的爱人,此生不变。这个说法你可还满意?”   “……任清彦,你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郑枭的厉光宛若化为了实质,却是登时便甩手离开了。“砰”地一声,游戏室的门狠狠撞在了墙壁上,郑枭的身影消失在了陆非鱼的视线里。   “呵——”   陆非鱼一声轻笑,手掌在游戏仓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即也出了游戏室的门。   ……   楼下客厅里。   “段少爷是怎么和清彦认识的?这也倒真是缘分,清彦和我家枭儿早有婚约,到时候让清彦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当初段少爷及冠宴上,枭儿还生着病,不然啊,你们两个肯定早就认识了!”   郑国极为殷勤地为段寒歌倒上了一杯茶,又双手将茶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任海平看着郑国的举动,又望了望段寒歌,一言未发。   “是吗?可我记得令公子和清彦的婚事不是早就解除了吗?《堕仙》那款游戏我也稍有涉猎,再加上和清彦一见如故,是以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一点的。”   “怎么会!游戏,只是游戏罢了。”郑国干笑了两声,这下子倒是对郑枭生了几分怒气。   他也是完全没想到任清彦竟然能和段家小少爷走到一块去,现在段寒歌甚至亲自携礼拜访任家,若是这个机会把握地好,说不定可以借由段寒歌和任清彦的关系攀上段家也说不定,到时候郑家还可以在他手上再提一个档次。   这么一想,郑国脸上的笑意更加热情了几分,对于两家婚事的决心也是更坚定了。   “郑总说得可不对,游戏是游戏,难道这婚事还能算作游戏不成?令公子不但早已找到了意中人,更是冲冠一怒为男颜啊,和清彦在游戏里设下轰轰烈烈的比斗,约定输的一方不但主动解除婚事,令公子更是直言愿意斟茶认错,只可惜……”   段寒歌的声音顿了顿,脸上的轻蔑不加掩饰,“只可惜令公子料是还未长大,这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同戏言一样。听说郑总家里膝下只有令公子一人,如今看来,恐怕还需要郑总多加指引才是,不然这接管郑家之后,还是这样的性子……”   郑国脸上的笑意敛住,羞窘和怒意一同涌上,想要开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以至于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他倒是想要好好教训段寒歌两句,只是到底还存了几分理智。   此时的任海平看着段寒歌格外顺眼。   段寒歌似是也察觉到了未来岳父的目光,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转瞬便笑着对任海平道,“任伯父,听清彦说您喜茶喜酒,今日我也特地带了一点来,伯父有时间可以品尝一下。”   一为伯父,一为郑总,这一亲一疏一目了然,郑国也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段寒歌对于他的排斥。   可是……这怕是还是他们初次见面,他怎么就惹了这段家少爷不高兴了?郑国眉头深深皱起,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一边任海平却是轻点了点头,“当然,段少爷有心了。”   “伯父叫我寒歌就好,我和清彦格外投缘,他也常常跟我说过您的事情,此前便想着来拜访了,只是一次两次总让工作给耽误了。”段寒歌的视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表情突然有些失望,“今天,清彦是不在家吗?”   他今天来可是为了特意给清彦一个惊喜的!如果清彦恰好不在的话……心塞塞。   “没有,方才郑家少爷也在找他,现在估计两人正在聊天呢。”任海平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眼睛却直直盯着段寒歌的表情。   这么一个人,在他面前如此纡尊降贵,他心里总有两分怪怪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郑枭?!”段寒歌眸光一闪,猛然站起了身来。   “你是谁?”   这厢任海平见段寒歌这么激动的反应一时还没有回过神,那边郑枭下楼却正好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便开口问道。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当然,现在大概只有段寒歌一人是这个状态。   “郑少爷居然不认识我了,我是段寒歌,昨天可是陪着清彦和郑少爷好好打了一场。”   段寒歌声音微沉,看着郑枭的眼神闪过道道飞刀,刺得后者周身犯痛。想到了段寒歌的身份之后,郑枭却出言挑衅道,“你就是那个小白脸?”   居然还敢找上门来了!   “郑枭,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快跟段少爷道歉!”郑枭声音未落,最先开口的却是郑国。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段寒歌,立马便将还站在楼梯上的郑枭拉了下来,厉声道,“郑枭,快道歉!”   “爸,你怎么回事?我不道歉!”郑枭一把甩开了郑国的手,指着段寒歌便开口道,“段寒歌是吧?你他妈这么不要脸?我和任清彦的婚事还在呢!你就这么急着给我带绿帽子,你……”   “啪——”   郑枭的话说到一半,却是越来越难听,眼看着段寒歌的脸色越来越冷,郑国抬手便给了郑枭一个巴掌,这声音震耳欲聋,郑枭脸上立马便出现了一个五指印。   “爸,你打我?”郑枭的手还捂在自己的脸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郑国,这怕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   要知道,记忆中就连郑国训他几句也就是这两年一只手数得过来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爸爸居然打他了!打他了!   郑国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刚刚那一下子他也是气得狠了,愣了一下并未理会郑枭所言,反而转头对着段寒歌开口道,“段少爷,犬子缺乏管教,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爸——”郑枭狠狠地跺了一脚,视线在段寒歌和郑国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突然便跑了出去,两三下便不见了人影。   “这……哎!”郑国深深叹了口气,“犬子被郑某宠坏了,郑某在替他道歉,改日一定设宴赔罪,倒时还请段少爷光临。”   郑国话音刚刚落下,便迈着大步追了出去,情急之下也忘记了和主人家道别。   任海平嘴角勾起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见的弧度,他向着刘叔扫了一眼,“刘叔,送客。”   “看来我出来晚了,又是一出大戏啊。”清亮的男音突然在客厅里响起,段寒歌顺着声音仰头,陆非鱼正靠着二楼扶梯上撑着下巴,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灰色套头衫,衣服有些宽大,露出的脖颈处的肌肤莹白如玉。撇去装扮不谈,样貌几乎和游戏里一模一样,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额角,微微泛红的两腮都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粉嫩的唇色如同初次见面时那漫天的桃花,段寒歌一时有些看呆了眼。   陆非鱼也正看着他,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严格来讲,现在才应该算是这个世界他和老攻的初次见面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陆非鱼眨巴眨巴眼睛,视线也紧紧黏在段寒歌身上舍不得离开。   任父看了看段寒歌,又看了看陆非鱼,一时只觉这两人之间的电光噼里啪啦地,自己这个大活人像是完全已经没了存在感,等等……你个臭流氓,你往我儿子哪儿看呢!   他就知道这个叫段寒歌没打什么好主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任海平一声怒吼,“任清彦,你马上给我回房去!” 第141章 NPC复活记14   是夜,明月高悬,任家同样也是灯火通明。段寒歌安静地坐在餐桌边上,周身都溢满了酒气,不时有下人来收拾这满桌的狼藉。   “段先生,我带您去客房吧?”刘叔恭敬地出声问道,他可从来没见先生和哪个客人喝成这个样子,这段先生的身份肯定不寻常。   段寒歌扬起微红的脸,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突然摆了摆手,“不用,我在这在坐会儿。”   刘叔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一声,“那好,段先生待会想休息的时候叫我就行,我就在厨房。”   “嗯。”   看着刘叔有些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段寒歌索性转了身子,正对二楼的方向,脑袋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说:“快上去,快上去,机会难得!”;另一个又在不停地反驳:“不能上去,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会吓着他的。”   “嘟——嘟——嘟——”   正当段寒歌天人交战之际,却是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喂?”   “伊莱亚斯,你在哪儿!打算什么时候才来上班,你这样做丧心病狂你知道吗?我们又连续加班好几天了,你身为实验室的总负责人还请假,你……”   “这个月底工资翻倍。”和克雷尔共事这么多年,段寒歌怎么能不清楚他的目的?他声音淡淡地打断道。   果然,下一秒电话那头的克雷尔立马就换了语气,言语中谄媚非常,“伊莱亚斯,你真是太棒了!我会替实验室的所有同事感激你的,无论在哪里,你好好玩,玩多久都没有关系,放心,我保证所有的事情一定都办得完美!”   “好了,有什么事情吗?”段寒歌站起身子逐渐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一片青绿草坪,映着皎洁的月色,令人赏心悦目。   “哦哦……真糟糕!我居然差点忘了正事了!”克雷尔的声音有些懊恼,随即便接口道,“伊莱亚斯,你知道吗?那个叫楚玉澜的NPC,我们今天本来是想控制他完成原本就应该完成的程序步骤,但是令人惊讶的事情又出现了!”   “虽然我们的控制程序已经加强了许多,他也是在按照我们的程序走,但是他居然会反抗!我们切实感觉到了程序的破坏!伊莱亚斯,你能想象吗?你说,会不会是这个NPC有了自我意识?!”   克雷尔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他们这类人对于发现未知事物的永远抱着极大的热忱,何况还是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段寒歌沉默了片刻,看着窗外如雪的月色一言未发,不知不觉间眉头已经下意识地皱起。   “伊莱亚斯?你怎么了?你还在吗,伊莱亚斯!”   “没事,现在,听我的命令,立刻启动楚玉澜那个NPC的自毁程序。”段寒歌的声音有些沉,眸中的肃杀之意却是没有丝毫掩饰。   可惜那边的克雷尔看不到。   “伊莱亚斯,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要知道如果我们能证实那个NPC真的存在自我意识,那么这个世界都将翻开新的一页,而我们则是执笔书写的人!伊莱亚斯,我知道你担心游戏玩家的生命安全,但是只要我们足够小心……”   “够了!”段寒歌冷声打断他的话,握着手机的力道都重了些,掌心里渗出了绵密的细汗,“我再说一遍,立刻启动它的自毁程序。我们不能赌,否则下一刻等待我们的便极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克雷尔,我希望你记得,我是实验室的总负责人,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们绝对不能拿亿万人的生命来满足我们狂热的好奇心,甚至是那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夺得的荣耀,哦,不!不只是荣耀,更大的可能是灾难或者骂名!”   声音落下,克雷尔的声音很久才再度传来,“……伊莱亚斯,你变了,如果是以前的你……”   “克雷尔,三个小时之后,我会打电话给乔扬,如果那个NPC还存在的话,我想你不再适合实验室的工作了。”段寒歌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垂首捏了捏鼻梁。   “伊莱亚斯!”   电话那头还是克雷尔气急的吼声,段寒歌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这通电话挂断了来。   他理解克雷尔如此激动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在没有认识清彦之前,他的想法可能不会这么坚定。毕竟,他曾经是和克雷尔一样的人。然而刚刚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那个叫楚玉澜的NPC继续存在,那么,他的清彦……   怎么可以!   段寒歌的拇指从手机屏幕上碾过,只留下一串指纹。顿了顿又拿起手机给乔扬发了一条信息,事情有关于清彦,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预感,他也不能接受任何可能出现的纰漏。   月色如霜,站在窗前的男人清越出尘。陆非鱼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便是段寒歌挺直站立的背影。   寒歌,这个名字真适合他。   陆非鱼的双手再度靠上了扶手,突然拿出了手机,眉眼中的笑意几乎无法掩饰。   “清彦?”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些喜悦。   “是我,我爸呢?”   “伯父喝醉了,刘叔送他回了房间。”段寒歌的声音顿了顿,突然开口解释道,“清彦,我不是故意灌醉伯父……”   好吧,是岳父死命地想要灌醉他,哪知自己的酒量……喝到后面差点就没跟他称兄道弟了,不知道明天醒来想起来这回事会不会让刘叔把他赶出去。   段寒歌现下有些担心,真的。他赖在这儿吃了晚餐容易嘛!   “呵呵——”陆非鱼忍不住轻笑出声,连带着段寒歌脸上也有了笑意,“知道了,明天本大人一定帮你说说好话。现在,你回头看看。”   话音未落,段寒歌一秒钟便反应了过来,急急地转过身子之后,看见的便是只着睡衣趴在扶手上的陆非鱼。   定定地盯了他一瞬,视线由上而下,段寒歌突然脸色一变,大跨步地上了楼梯,转眼便到了陆非鱼跟前,忍不住开口斥责道,“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意,段寒歌说着便蹲下身抬起陆非鱼的腿,将他的足尖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来回搓揉了几下。陆非鱼的睡衣裤腿有些宽大,从脚腕一直往下,肌肤映着明亮的灯光,宛若剥了壳的鸡蛋,上头还嵌着几颗珍珠粉贝。   段寒歌喉头动了动,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哑着声音抬头道,“怎么样?还好吗?”   陆非鱼将他的神情尽皆收入眼底,有些戏谑地将自己的足尖从段寒歌的掌心里滑出,脚趾勾着他的衣服布料一路往上,一直到了他的心脏处,突然用力蹭了蹭,低沉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尾音,“这里比较暖和~”   “呼——”   这是勾引吧?是吧!段寒歌的喘息渐重,伸手狠狠握住了陆非鱼的脚腕不让他动作,像是感应到了胸口的力道,他的心脏跳得愈发快了。   段寒歌仰头看了陆非鱼一眼,眼底的火光似乎几乎就要将他燃烧殆尽。下一瞬,他一把便将陆非鱼抱了起来,声音里像是暗含着躁动的野兽,“你的房间再哪里?”   话音未落,陆非鱼却是极为配合地伸手指了指,随后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顺着边角缝隙一直喷洒到了段寒歌的衣服里面,温热的唇不时蹭到他的肌肤。   段寒歌只觉浑身如坠火炉,身体都已经僵直了,只机械化地跨步向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这个妖精!   “别忘了啊,这是我家。”陆非鱼埋首伏上了段寒歌的耳朵,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笑意。   “……”   段寒歌的脚步顿住,就像是一盆冰凉的水从他的头顶浇下,身体的火一瞬间就没了。这是清彦家里!他的岳父还在!如果他要是敢做什么,他觉得自己未来的岳父很可能背上手刃女婿的罪名……   “就知道戏弄我!”段寒歌无奈一笑,手上微微一用力,又将陆非鱼揽上来了一点,生怕他会不舒服。   “哈哈——”陆非鱼忍不住大笑了一声,一下子玩心大起,突然伸手在段寒歌的鼻子上捏了捏,“就戏弄你了,怎么地吧!”   瞧瞧这骄傲的小表情,就像是一个尊贵的王子殿下,段寒歌只恨不得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尽数捧在他的面前,卑微地跪在他的脚下祈求垂怜。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陆非鱼的卧房门口,段寒歌突然将陆非鱼放了下来,让他的双脚踩在了自己的脚上背靠着房门,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段寒歌的眼神里是说不尽的温柔缱绻,“只要是你,刀山火海,甘之如饴。”   这声音如同一阵温暖的风,萦绕在陆非鱼的耳边久久不曾散去。他突然张了张嘴,声音夹杂着浓重的不安,“你会一直都在的,对吗?”   永远不会离开,下个世界,下下个世界,也一定会陪着我。   段寒歌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的黑发,在他微红的眼角亲了亲,离开之后又像是亲不够似地,接着碰上了他的额角,眉梢,两腮……留下一个又一个亲如蝉翼的吻,最后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对,我会一直都在,死都不离开你。”   所以,清彦,不要害怕。   房门边上,两个人在一起抱了许久,灯光下的影子紧紧地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有的温馨和美好,都在这里。直到——“清彦!清……清彦,爸爸想你了,你别怪爸爸,爸爸不是故意不陪你去海洋馆的……呜呜……”   楼下任爸醉醺醺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呜咽,接着便是刘叔的声音,“先生,少爷已经睡了,我们明天再说,啊?先生……你醉了,我带你回房睡觉……”   “不——我不!我就要见清彦,干嘛不让我见我儿子……哎哎哎,你别拉我,我不要,我要见清彦,呜呜……”   任爸的声音渐渐消散,似乎已经被刘叔拉着离开了。段寒歌和陆非鱼对视了一眼,突然相视一笑。   下一秒——陆非鱼身后的门把被扭开,他一把便将段寒歌拉了进去。 第142章 NPC复活记15完   几日之后,灵疏城青玉湖畔。   陆非鱼静静地站在青绿的杨柳树下,冷眼看着对面以郑枭为首的几人。   “任清彦,在这里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郑枭装模作样地开口,手中还紧握着凌霄剑,“这几天我可是找你找得很辛苦啊!”   本来在他的计划里应该是任清彦和他和解,然后便可趁其不备取之性命,何须这么劳师动众?哪曾想任清彦敬酒不吃吃罚酒,再加上从他老爸的口中得知了那个小白脸的身份,郑枭心里是恨得牙根都痒痒了。   直到上了线,却是遍寻不见楚玉澜,索性便纠集了一群会摇尾巴的狗,待到任清彦进游戏,这两天一直都盯着他,这才找到了他落单的机会。   “你想做什么?”陆非鱼声音淡淡。   郑枭又朝他走近了两步,脸上的狞笑格外可怖,“我想做什么?我想杀了你啊……谁叫你占了我未婚夫的这个身份?这不该是你的东西,你太碍眼了!”   “看到我身后了吗?我的等级下降了三级,可是我后面那几个可是个顶个的都比你厉害,你猜我能不能杀了你?”   这些人还是郑国安插在郑枭身边,只为了在游戏里保护他的。如今郑枭知道了这回事,自然得物尽其用。   郑枭紧盯着陆非鱼的眼睛,却始终从中看不到一份恐惧,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笑道,“当然,我倒是忘记了,游戏里的死亡算得了什么呢?我说的是真正地……杀了你!”   “真正地……杀了我?”陆非鱼挑了挑眉,唇角泄露了一丝笑意,“这两天你盯我也盯够久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因为我一直都没有下线?”   郑枭的的心脏狠狠一跳,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抬手便想刺向陆非鱼的脖颈,“你知道了什么?”   陆非鱼表情未变,一手挡上了他的手腕,抬腿便踹上了他的腰腹,郑枭一时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还好身后有人及时扶住了他。   比斗台上郑枭便已经不是陆非鱼的对手,如今下降了三级,更是从金丹落到了筑基期,此时自然连陆非鱼的一合之敌也称不上了。   “任清彦……你!”郑枭这些日子积压的怒意一同涌上心头,抬手便向身后那四五人招呼了一下,几人齐刷刷地往前走了两步,将陆非鱼围在了中间。   陆非鱼的视线在这些人身上转了几圈,郑枭确实没有骗他,这些人的等级确实比他高一些,甚至还有一人似乎已经进入了元婴期。   觉得自己目前还没有下降三级的打算,陆非鱼突然开口道,“郑枭,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我知道楚玉澜的身份;知道你在我的游戏仓里做了什么;知道你想要让楚玉澜鸠占鹊巢的计划……这些,你听得可还满意?”   陆非鱼话音未落,郑枭脑子里嗡鸣一片,整个人如坠云端。如果任清彦早就知道这一切,那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岂不是没有了任何意义?   任清彦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想干什么?……郑枭倏地抬头直瞪着陆非鱼,胆战心惊,握着凌霄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的还有一些,我想你可能更感兴趣。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楚玉澜吗?因为他已经死了,就在你来给我赔礼道歉的那个晚上……”老攻这两天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和这些事情对他和盘托出,陆非鱼倒是乐得轻松。   “不……你骗我!”郑枭睚眦欲裂,一把将手中的长剑甩在了地上,双手都捂上了自己的脑袋,“不,玉澜不会死的,你骗我!对,你在骗我!”   “死不死地你感觉不到吗?他那样的身份你已经完全不能感应到他了不是吗?我现在也随时可以下线,我们之间的婚约应该也就是今天的事情了……郑枭,这是任清彦还给你们的,这是报应!”   从老攻口中得到楚玉澜的结局之后,他一点同情也无。任清彦何其无辜?只因为莫名被算出了一个好命数,就摊上了一个赔上了自由的婚事,甚至因为这个婚事,楚玉澜害了任清彦的命,占了他的身份,还毁了他的父亲,毁了任家,楚玉澜今天的死不过咎由自取罢了!   陆非鱼声音愈发低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针扎进了郑枭的心里。   他不想相信他的话,可是陆非鱼提醒了他。楚玉澜是NPC,然而他这两天无论怎么联系他,都是查无此人,玩家还可以掩藏自己的身份,可是NPC……他一早便有了预感,只是他拒绝去想。   “是你……任清彦,是你对不对!”   郑枭一把朝陆非鱼扑了过来,凶狠的表情似乎想要吃了他一样。陆非鱼稍微一闪身,便避开了来。   “任清彦……你怎么不去死!该死的人是你!”郑枭扑了个空,径直便摔在了还带着湿意的湖边泥土地上,全身上下没了一块干净地方,狼狈非常。郑枭状似颠狂地吼叫了两声,突然直直地指着陆非鱼,“杀了他,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陆非鱼见怪不怪,怕是郑枭又被下线了。这个时间,老攻的效率还挺给力啊。   “郑枭走了?你们还要继续吗?”陆非鱼往那几个还是干瞪眼的玩家看了一眼,“正主来了再继续如何?不然你们现在就算杀了我不也是白费力气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是没有动作。   “清彦,他们交给我解决。”身后突然一道男音响起,陆非鱼回头一看,却是段寒歌已经回来了,“前两日的任务拿到了几颗轰天雷,正好试试威力。”   段寒歌的手上正把玩着几颗黑色的珠子,小巧玲珑,然而自这珠子一出现,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为首的那个元婴期玩家汗毛直竖。   轰天雷?!妈蛋,这玩意儿都有!   还不待段寒歌行至陆非鱼的跟前,几人已经尽皆踏剑而去。陆非鱼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转瞬又对着段寒歌挑了挑眉,“你这叫胜之不武知道吗?堕了我的名头我可饶不了你!”   “清彦的名头?什么名头?”段寒歌已经将手中的危险品收了进去,脸上笑意盈盈,“让我猜猜,莫不是段夫人的名头吧?”   “滚!”陆非鱼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心里暗暗叹了一句,老攻是越来越不好玩了啊。   “清彦,游戏里新增了伴侣功能,要不然我们去月老庙把我的名分给定了吧?”段寒歌从身后搂上了陆非鱼的腰,脑袋在他的颈侧蹭了又蹭,比之某大型犬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的名分?”上道!   “嗯。”游戏这项功能已经准备很久了,他刚刚来时才正式启动,因此段寒歌才如此迫不及待,要是搁了往常,他不得好好教训教训那些人,最好让清彦迷得七荤八素地……只能说想象很美好。   “嗯哼,那还不快走?”   陆非鱼抬起手肘撞了撞段寒歌的胸口,然而段寒歌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一脸痴笑,若是让克雷尔看见了,说不得能将他们老大解剖了。   夕阳西下,滚滚晚霞如金似火,映着飞剑上相携的二人,宛若一对璧人。   ……   而此时郑家,郑枭怒气冲冲地一下线,迎接他的却又是实打实的一巴掌。还不待他开口说话,郑国便扑头盖脸地骂道,“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段家人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郑国将手中的报纸甩在了茶几上,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   郑枭肿着腮帮子,将那份报纸拿在了手上,喃喃地念出了声来,“豪门恩断,今日任氏集团发表申明,集团董事长独子任清彦解除与郑氏公子郑枭的联姻……”   “爸,就为了这件事你又打我?”郑枭一把将报纸甩在了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国,眼睛都红了。   “就为了这件事?就为了这件事!”郑国看着郑枭,抬手还想再抽,手臂扬起来好几次却没有再挥下去,最终狠狠地拍在了茶几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满含疲惫,“李氏银行已经表示最新的合作案将不再为我们提供资金,之前我们已经和D国方面签好了合约,就等着这钱入账……我跟老李打了电话,好说歹说他才告诉我是上面的意思,儿子……郑家要出事了啊!”   “如果段家人有心整治咱们,这么多年要拿上一两个把柄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郑枭闭上了眼睛,良久才接着道,“枭儿,明天你准备一下,我带你去任家,段家连门咱们都登不了,希望也只有在任清彦身上了,你就是跪着给我磕头也一定要让任清彦原谅你,记住了吗?!”   郑枭双目赤红,任清彦害死了玉澜,他还要跪着给他磕头,这怎么可能!“爸,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郑国猛然转过了头来,看着郑枭的眼睛里满是失望,“你是我郑家的儿孙,流的是我郑家人的血,今天郑家要是断送在我们父子二人手上,我将来还有和面目去见郑家先辈?”   “爸,你舍不得郑家,你就要这么作践你儿子嘛!”   “啪——”   郑枭话音未落,却是郑国喘着粗气又打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太重,郑枭的嘴角渗出了血迹,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后面倒去,瞬间摔在了地上。   “我告诉你,不说你比不上郑家!哪怕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让郑家断送在我的手里!”   郑国咬得牙根猎猎作响,来回转了几圈,然而郑枭却始终没有出声,郑国脸色一变,朝他走近了两步,却只见郑枭面色惨白地昏了过去。   “枭儿?枭儿!”郑国心下一急,便将郑枭半身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来人,马上送少爷去医院,快!”   因为郑枭的突然昏迷,郑家一阵兵荒马乱,好半晌郑国才心急火燎地带着郑枭去了医院。   可惜并没有丝毫用处,郑枭的身体迅速虚弱了下来。半个月之后,便如同三年前一样,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陆非鱼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段家吃饭,却只是放下碗筷暗嘘了一声,郑枭和任清彦的命数还真是命中注定,只不过……这却是剧情给楚玉澜的开的金手指吧?有了这个因素,这楚玉澜倒是稳坐郑家少夫人的位置。   思绪回到眼前,段寒歌的家人对他很热情,不过这中间老攻肯定也做了不少努力。陆非鱼有点小感动,当即便决定好好奖励他一把,然后……段寒歌一个月都没能再进陆非鱼的房门,他们两人的婚礼也延后了一个月。   悔不当初!!!   郑枭苟延残喘了三年,终于没再撑下去。因为段家人的有意无意地打压,郑家也彻底没落了下来。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六十年后,陆非鱼看着段寒歌闭上眼睛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再度回到了那个无垠星空。   是要回家了吗?   是,回家,回真正的家。 第143章 初始·亘古洪荒1   彼时小菊正在等他,“准备好了吗?”   陆非鱼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他会跟我一起的吧?”   “会,一定会。”小菊言辞笃定,蹦跳着到了陆非鱼的跟前,“宿主大人,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他想,他便可以陪着宿主大人一起。”   “嗯,我应该相信他才是。”陆非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瞬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呢?”   之前他想起来之时呼唤过小菊一次,却没有得到回应。   “宿主大人,这个世界的金手指等你回到你的世界之后便能知道了。这是小菊的额外馈赠哦~”小菊眨了眨它的桃心眼,也许是陆非鱼已经看习惯了,倒也觉着有两分可爱。   “那么,再见了小菊。”   陆非鱼伸手摸了摸小菊青绿的叶片,下一秒小菊花便闭上了眼睛,绿茎一圈一圈地环绕在陆非鱼的腰身,两片叶子摆了又摆,菊花脸也蹭上了他的胸口。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缘会再见的。”陆非鱼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感受到了小菊不舍的情绪。   良久之后,小菊脱离了陆非鱼的怀抱,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眼,“宿主大人,我这就送你回去。”   主人已经等急了。   “好。”   下一秒,小菊周身突然散出万道白光,瞬间照亮了整片星空。这光亮太过刺眼,陆非鱼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小菊的叶子只朝他晃了一下,他便失去了意识。   万道白光开始聚拢,渐渐形成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宽阔大道,陆非鱼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小菊的视线里。   “这最后的金手指,便算是重生吧?主人已经等得太久……”小菊看着这白色道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慢慢变得透明,他口中喃喃自语。   真好,千万年的等待总算有了结局。   不过几瞬时间,星空中又只余几颗星子的光亮,小菊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瞬,突然飞身而起,青绿色的根茎朝着空间狠狠一划,星空如同一块被割裂的幕布一样迅速散裂开来,化作流光点点飞快地融入了小菊的身体。   当最后一点流光消失的刹那,天地间重新恢复清明,此时却早已不见小菊的影子,只遥远的天际处掠过一道青色的光影,似要飞出天外。   ……   大约迄今五十亿年前,天地初生,混沌未开,盘古大神自无上至宝混沌青莲中孕育而出,手持开天神斧头顶青天,脚踩大地,以身化万物,自此洪荒初定,三千混沌魔神十不存一。   天地日益稳固之时,地水火风四大先天元素在演变过程中融合感应,先后孕育出三大混沌神兽,分别为祖龙、元凤、始麒麟。   自此,三大神兽各自繁衍生息,势力日渐膨胀,龙族横行海域,凤族执掌天空,麒麟一族也为大地之主,洪荒世界渐成三足鼎立之势。   此时三十三天外,玉京山紫霄宫内。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正静坐在蒲团上,不动如山宛若一座雕塑,端得是仙风道骨,然而眼前似有青烟缭绕,混混沌沌,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样貌。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百年?还是千年?一道青光和一道白光先后掠进紫霄宫内,青光落在了男子面前的造化玉碟上,而白光则没入了男子的身体。   下一秒,男子的眼睛轻眨了眨便猛然睁开了来,造化玉碟正在剧烈地颤动,“回来了?”   “对的,主人!我回来了!”如果陆非鱼在这里,定能听出这应声而起的声音是谁。   除了小菊,怎可作他人想?   “……他呢?”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如今他离圣人只有一步之遥,可想而知他的心境在这一瞬间经过了怎样的起伏。   “主人,回来了,都回来了。”掌心大小的造化玉碟自顾自地蹦进了他的怀里,倒和身为小菊时一模一样。   男子,也就是这紫霄宫的主人鸿钧终于站起了身来,也没有顾及小菊的动作,只直愣愣地盯着紫霄宫外的絮絮白云,眸色暗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非鱼,这一次,我必不会再丢了你……”   声音还未落下,鸿钧仰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即冷哼了一声,心念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洪荒北冥之海,海面上波涛翻滚奔腾,这已经不知是元凤和祖龙第几次大动干戈了。   两方的打斗渐渐平息,看着在海面上时隐时现的龙身,元凤的声音里怒气翻涌,“敖源,你究竟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元凤,你都舔着脸跑到龙族的地界追杀我的小辈了,还问我究竟想要如何?”说话的当口,敖源从海里飞身而出,绕着元凤转了几圈,长长的龙须轻晃了晃,偌大的吊睛龙目里满是讥诮,“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敖源,我不愿与你做这口舌之争,我族子嗣艰难,你龙族三番五次杀我族人,毁我后辈根基,我今日来只为以牙还牙,怎地?难道敖源你还想包庇不成?”元凤背生火红双翅,恍惚间盈盈火光铺天盖地。   “包庇又如何,不包庇又如何?你若是有本事便可与我讨个说法,你若是没本事日后休要再来自取其辱!”   “你——”   元凤怒不可遏,眨眼间便再度和敖源纠缠在一起,只是他们本就是同根孕育,其武力强弱却是不相上下,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舍。   足足一月有余,两人之间的斗势总算缓了下来,敖源飞身钻入北冥之海,元凤想要紧随其下,却是被万丈深海阻断了脚步,下一刻敖源的身体倏然腾空而起,掀起万道巨浪,凌厉的攻势潜藏其中,元凤一时不察便落了下风。   一口精血喷出,元凤气怒交加,突然指天而道,“天道,你何其不公!龙族和麒麟族飞天入海下地,唯有我凤凰一族只能止步于这茫茫幽冥,更甚者血脉传承几近断绝,混沌孕育盘古,洪荒孕育三族,难不成凤凰一族从此便要前程尽断不成?!”   话音未落,敖源突然化身成人轻笑一声,“元凤,你们凤凰一族向来自视甚高,今日我却是开了眼界!若我是你,我也觉天道不公,只可惜万事皆有定数,这不会就是你们凤凰一族的结局吧?要我说……”   “轰隆隆——轰隆隆——”   敖源的话还未说完,几道惊雷突然震响洪荒,天道感应降下一道阴阳极气落入元凤腹中,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   元凤喜不自胜,随即双手便轻抚上了腹部。   敖源定定地看了他的腹部一眼,突然神情骤变,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元凤腹内的生命将对龙族造成巨大的威胁!   敖源的视线转移到了元凤的脸上,此时元凤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心中隐隐下定了决心,他沉声开口道,“想不到倒是我猜错了,元凤,看来你们凤凰一族还有两分气数,只是……”   察觉到敖源不怀好意的目光,元凤瞳孔紧缩,猛然退后了两步,“你想做什么?”   刚刚他已受了不轻的伤,如今再加上腹内的血脉正在成形的阶段,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血正在缓缓流进腹中胎儿的体内,他有把握从敖源手中全身而退,就怕伤了腹中这来之不易的血脉。   这是他们凤凰一族新的希望。   “我想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敖源的嘴角的笑意邪肆,然而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却突然顿住,视线四下转了一圈,“谁?出来!”   元凤也随着他的视线张望,此时却有一道声音传入耳内,“鸿钧无意路过,打扰两位了。”   “原来竟是鸿钧道友。”看着远处脚踩拂尘而来的鸿钧,敖源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知这鸿钧此时出现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鸿钧在洪荒世界名气响亮,却是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师承,有传言他是避过劫数的三千魔神之一,却也只是猜测罢了,无人能证实。   他手中的造化玉碟和盘古的开天神斧以及混沌青莲并称三大混沌至宝,无人能从他手上讨得好来,是以这偌大一个洪荒,哪怕他们气势正盛的三族,也不得不给足了他面子。   鸿钧轻点了点头,拂尘向着两人的方向渐近,敖源看了旁边的元凤一眼,心中又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或者他的计划又该胎死腹中了……   “抱歉了,元凤道友,鸿钧今日找你有要事相商。”   鸿钧收起拂尘站在了元凤的面前,视线直直地盯着他的腹部,眼神温柔似水,元凤心生诡异,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鸿钧,你这是什么意思?”敖源见鸿钧停下来便直冲元凤而去,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生了几分怒意,“鸿钧道友今日这般赶巧,却不是赶着来救我这手下败将的吧?”   “敖源,你此番本就胜之不武有什么好得意的?若不是我……”元凤说着便又朝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和敖源再决生死,鸿钧却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敖源道友,万事皆有因果,元凤道友腹中生命顺应天道而生,若伤了他,敖源道友恐离证道之路愈加远矣,道友是铁了心还想继续?”言语间虽是规劝,鸿钧的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   自今日开始,若有人再伤非鱼半分,他定要将那人抽筋断魂!无论是谁,哪怕……天道!   “或者说,敖源道友觉得自己是我与元凤道友的两人之敌?”   敖源闭口不言,视线再次停留在了元凤的腹部。方才他的预感实在太过强烈,若放任这生命成长下来,恐怕……但是此刻他怕是已经别无选择了。   “哼——”   鸿钧话音未落,敖源便冷哼一声化龙而去。   “此番多谢鸿钧道友了,若非道友施以援手,恐怕今日元凤将有大难。”元凤朝着鸿钧微微鞠了一躬,言语之间感激之意甚浓,“道友说得对,万事皆有因果,今日元凤欠道友一个人情,来日若道友有事,尽可前来我凤族丹穴山,刀山火海,莫敢不从。”   “不用,你今日便可还了我这因果。”鸿钧声音淡淡,眼睛却又停在了元凤的腹部,一瞬都舍不得移开。   元凤有些疑惑地抬头。   “把你腹中的蛋交给我,此番我们两清。” 第144章 初始·亘古洪荒2   元凤怔愣了一瞬,见鸿钧神情不似玩笑,倏然厉声开口道,“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底满是防备,手掌也再次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把你腹中的蛋交给我,你我因果两清,”鸿钧表情未变,顿了顿又再度开口,“我会保护好他。”   “这不可能,这是天道赐予凤凰一族的血脉,如今降于我的腹中,便是我的孩儿,鸿钧,你开口便要夺我亲子,不觉得太过分了些吗?”元凤眸色渐厉,掩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已经做好了和鸿钧生死相斗的准备。   只是心底不禁生了两分悲凉,刚刚还在为这孩子的降世兴奋不已,却不想他命途多舛,刚走了一个敖源,又来了一个鸿钧,此番……他能顺利带着他回丹穴山吗?   敖源对这孩子有所图不难理解,可是鸿钧又有何目的?   元凤看着鸿钧势在必得的神情,羽翅上的火光愈加汹汹。不管如何,他今日决不能让任何人伤他的孩子半分!   “你腹中生灵与我有夙世之缘,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好他,而且,他待在我这里远比待在你们凤凰一族要好得多。”   似是察觉到元凤在想些什么,鸿钧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洪荒大劫将至,到了我们这个级别不可能没有丝毫感应,不然你以为敖源何苦为一两条小龙寸步不让?”   鸿钧话音未落,元凤瞪大了眼眸直直地看向他,“你……”   鸿钧这话是在告诉他,洪荒大劫与凤凰一族有关?   “稚子无辜,三族气运已尽,你觉得他待在丹穴山还有何生路?你既口口声声他是你亲子,便不该自欺欺人地将他视作救凤凰一族于水火的希望,却置他于危险的境地。”   鸿钧没有丝毫委婉地戳破了元凤心中所想,令后者的眉头深深皱起,“我……等等!你怎能将这种话宣之于口——”   元凤下意识地仰头望天,却是不见任何异样。   盘古开天,自此才有天道,才有洪荒;洪荒初定,诞生三族,三族是洪荒中最早的生灵,亦是站在洪荒世界顶端的存在,然而他自己对于这次天地大劫也只有模糊感应,而鸿钧不但窥测到了天机,甚至还能将这等事告知于他?   而且,鸿钧就算泄露了此等天机,亦没有任何天罚降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还有可能鸿钧只是在骗他,可这话说出去,连洪荒的三岁稚儿都不会相信。   元凤深深地看了鸿钧一眼,忌惮之色愈浓。   洪荒早有传言,天道视圣人为蝼蚁,圣人视众生为蝼蚁,可是自洪荒诞生之初,却没有一人成圣,鸿钧和魔祖罗睺,再加他和祖龙、始麒麟尽皆止步于准圣巅峰,可除了鸿钧之外,还有谁能如此挑衅天道却不受天道所累?   一时之间,元凤心中的震颤竟盖过了对凤族大劫的担忧。   “把你腹中的蛋交给我,我愿以大道为证,有我鸿钧在一日,必让他活得骄傲恣意,所有的苦难劫数尽皆附于我身,若有违此誓,就让鸿钧顷刻身死道消,归于虚无。”   鸿钧说完也仰头向天望了一眼,却有一道七彩光束自天空中降下围成了一个圆,将他圈在其中,大道誓言,成。   此时元凤尚未反应过来,且不说鸿钧为何要发如此重誓,但是竟然真有人以誓言引发大道感应?大道!   洪荒震荡,无数洪荒生灵仰头望天,向着他二人的方向飞奔而来。周身的光束消散,感觉到四方波动,鸿钧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一挥袖便招来一片云,将元凤也卷到了上方,两人向东而去。   三五息之后,两人已离北冥之海远矣。元凤此时终于回神,却也不开口说话,只愣愣地看着鸿钧。   他腹中胎儿究竟和鸿钧是何关系?洪荒众生一生所求皆为证道,可鸿钧却愿用自身的生机道果以保这孩子一生恣意顺遂,且是大道为证!料是鸿钧成圣之后都无法摆脱的誓言……   想到此前鸿钧口中的天地大劫,元凤看了腹中的胎儿一眼,总算下了决心。他闭上眼睛,手掌在腹部微微旋动,几瞬之后,一枚玉色的蛋显现,被他托在了掌心里。   “……鸿钧,想来我与这孩子无缘,你定要好好照顾他。”元凤的手掌在散发着莹莹白光的蛋壳上轻抚,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椭圆形的蛋轻跳了两下。   鸿钧从他手上小心接过这枚蛋,却是勾起了唇角,眉眼中的笑意浓浓,“他出生之后,我会带他去丹穴山一趟。”   “……谢谢。”   元凤神情不舍,眼神朝蛋上望了又望。听见鸿钧所言,却是朝他郑重地鞠了一躬。   鸿钧此番不单单只是救了他的孩子一命。   这孩子是凤凰一族的血脉,如果天道有意亡尽三族,那么这孩子便是鸿钧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天道随时有可能借由他发作鸿钧。   因此即便鸿钧救他并不为凤族,但是此时他是以父亲的身份向鸿钧致谢。   “我也该走了……”元凤的手掌再次在蛋壳上轻抚了一下,随即便展开双翅,向着天边而去,“道友自便。”   今日鸿钧所言之事对他打击太大,天道不仁,即便结局早已注定,为了凤族千万生灵,拼上这条命他也得博上一博。   掌中的蛋像是感应到元凤的离开,突然一阵猛跳,似乎想要追随元凤而去,鸿钧轻笑了一声,手指在自己掌心一划,便有精血滴落在蛋壳上,逐渐融入其中,小蛋卵也安分了下来。   身形已远的元凤回头看见这一幕,神色突然安心了不少。速度加快,眨眼便飞出了天际。   “道友既然已经追随了鸿钧如此之久,怎么还不出来?”将掌中的蛋紧紧抱在怀中,鸿钧脸上笑意顿收,眼中闪过一道厉光。   云朵停了下来,许久之后,一道阴测测的男音响起,“鸿钧,千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   鸿钧抬头望了一眼,一道黑衣人影自云层中显现,却是他的老熟人,魔祖罗睺。   “千年不见,你也还是这么无聊。”   “无聊?呵,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跟踪你,我只想来看看究竟是谁对自己这么狠,竟然立下了大道誓言,真是没想到啊。”罗睺饶有兴致的眼神落在了鸿钧怀中的蛋上,随即便是满脸的轻蔑,“不过在紫霄宫中待了千年,你连脑子也坏了?”   竟然为毫不相干的弱者立下毒誓,难道鸿钧不知道大道誓言的因果之重?此誓言一出,怕是鸿钧的成圣之日远矣!   罗睺话未说完,可鸿钧自然明白他的未竟之意,却只是在心中嗤笑了一声,没有了非鱼,成圣又能如何?天道将洪荒众生灵皆当做了掌中玩物,而圣人,不过是稍厉害了一点的玩物。   “罗睺,三族间隙是你在其中挑唆的吧?”将心中的思绪收起,鸿钧突然转了话头。   听及此言,罗睺却是一点也不意外,“是又如何?怪只怪他们太蠢笨了,何况……我也只是推波助澜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可正看着我们呢!”   “我有预感,鸿钧,天地大劫之后,你我二人的成圣之机便要来了,本来我还将你当做我成圣之路上的大敌,现在却是发现原来我想多了。”   视线在鸿钧和他怀中的蛋上转了一圈,罗睺的眼神意味不明,其中也夹杂了几分探寻。   “是吗?既如此,便各安天命吧。”鸿钧不再多言,将怀中的蛋收紧了几分,脚下的云雾托着他向三十三天外而去。   看着鸿钧的背影渐远,罗睺沉吟一瞬,便也飞身离开,却是凤族丹穴山的方向。   鸿钧的行事这么怪,当真是脑子坏了?他可不信!对那枚蛋,他现在可是好奇得紧呐!   ……   一回到紫霄宫中,童子昊天便迎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主人,昊天惫懒,行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主人闭关一闭千年,他竟也睡过了头,这下可好!昊天战战兢兢。   “……待会自去领罚,现在去将宫中所有先天灵物取来。”   “啊?”   “还不快去!”   鸿钧声音微沉,昊天这才急急点头,起身退了出去。抬起自己的手掌,掌中没有了鲜血流出,料是非鱼已经吃饱了,圆滚滚的蛋在鸿钧胸口蹭了又蹭。   真乖。   鸿钧眸中有了笑意,一挥手便将袖中便挥出了一鼎,乃是混沌青莲的莲蓬所化的乾坤鼎,内含天地至纯的混沌之气,再有一物显现,却是十二品功德金莲,金光烁烁,此物一出,紫霄殿内的灵气愈加浓厚。   将十二品功德金莲放置乾坤鼎之上,再将怀中的蛋小心放在了金莲之中,昊天总算将紫霄宫内所有数得上品级的灵物尽皆取来,鸿钧一股地将它们尽数投入了乾坤鼎之中,熔炼出的灵气浓郁成了粘稠的浆状,再由功德金莲提纯蕴养。   金莲中的蛋很是享受的抖了抖身子。   “主人,这……”看见那么多好东西这么快便全成了灵气,昊天心里万分不舍,恨不能以身代之。   “多话,还不快去领罚。”   “……是,主人。”   鸿钧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昊天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退出了紫霄殿。也不知这蛋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让主人如此厚待!   昊天离开,紫霄内殿之门也随即关上。鸿钧端坐在蒲团之上,日日以自身精血哺养,静待金莲之上的凤凰蛋破壳。   三年之后,这蛋历经万劫鷇音之声,终于有了异样波动,鸿钧也睁开了眼睛。   随着蛋壳骤裂,洪荒世界无数灵禽展翅向着玉京山的方向而来,顷刻间遮天蔽日,丹穴山上的元凤似有感应,随即只听其仰天长啸一声,九天鲲鹏终于出世。   “父亲?”小鲲鹏的脑袋钻出了蛋壳,眼睛滴溜溜地瞪上了鸿钧。 第145章 初始·亘古洪荒3   等待的时间太长,一夕之间得偿夙愿,鸿钧闪神了一瞬,只愣愣地盯着小鲲鹏粉色的尖喙开开合合。   “父亲?”   眨巴眨巴眼睛,见鸿钧不理他,小鲲鹏又往蛋壳上啄了两口,囫囵着吞了下去。待到蛋壳上的缝隙渐大,他这才顶着他圆溜溜的脑袋从壳中跳了出来。   此时小鲲鹏已经发育完全,周身盖着青黑色的细小绒毛,因为刚刚破壳的缘故,绒毛上湿哒哒的。他就那么歪歪扭扭地朝着鸿钧走来,满眼的濡慕之情。   若是旁人看了,不得连心都化了去?可是鸿钧并不,他满脑子里想得都是小鲲鹏嘴里吐出的“父亲”二字。   非鱼……不记得他了?可是这怎么会!   “唔——”小鲲鹏一声低语,却是因为过于虚弱,脚步并不稳健,从莲心位置还没走过便摔在了地上,“疼……”   小鲲鹏紧闭着嘴,满眼的委屈。父亲为什么不理他?是不喜欢他吗?   “呜呜……呜呜呜……”一思及此,他便嚎啕大哭,豆大的眼泪从眼睛里冒了出来,看得鸿钧心肝直颤。   “乖乖地,别哭了……”鸿钧小心翼翼地将小鲲鹏捧到了自己的跟前,拇指轻抚他脑袋上的绒毛,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非鱼,你终于回来了。”   鸿钧红了眼睛,突然将小鲲鹏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只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才好。   “啾啾——”小鲲鹏朝着鸿钧的胸口轻啄了两口,在他手下挣扎着。   “怎么了?饿了?”察觉到胸口的微微痒意,鸿钧总算回了神,喉中溢出一声轻笑,“我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父亲,我要吃好吃的。”小鲲鹏细长的嘴尖又在鸿钧的掌心里滑了滑。   他好饿!   又听到那两个字,鸿钧脸上的笑意顿收,心底突然涌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非鱼,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鲲鹏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你是父亲啊,父亲,非鱼是谁?”   纵是鸿钧此前料想过千万遍与非鱼再见的场景,此时也不由得懵了,“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父亲,我好饿啊。”小鲲鹏的爪子在鸿钧的掌心蹬了蹬,又仰起自己的腹部,迫切昭示着他此刻扁扁的肚皮。   “……没什么,”一见鲲鹏此时的模样,鸿钧所有的疑问瞬间皆顿在了喉咙口,他将小鲲鹏重新放在了莲心上,拾起一小块碎裂的蛋壳递到了他的嘴边,“不是饿了吗?先尝尝这个。”   非鱼是蛋生,所有的灵气精血的蕴养皆通过蛋壳,他耗尽的诸多灵物起码有一半都被这蛋壳吸收了,因此现下对非鱼而言最好的食物便是这蛋壳。   灵气丰纯,益处良多。   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在鸿钧脸上停留了一瞬,鲲鹏这才将他掌心的蛋壳叼进了自己的嘴里,“咔擦——咔擦——”   随着那一小块蛋壳尽皆下肚,鲲鹏身上的绒毛似乎浓密了一些,身形也高大了一点,可一块蛋壳怎么能管用?鲲鹏再次看向了鸿钧。   “别急,这里还有。”鸿钧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一点,又拾起了一块蛋壳,“你看,这些都是你的,吃完了带你去玩好不好?”   “咔擦——咔擦——”   正砸吧砸吧嘴的小鲲鹏哪还有心思回鸿钧的话,随着一块又一块的蛋壳下肚,之后却是学会自己将散落在金莲上的蛋壳叼进了嘴里。   见他吃的认真,鸿钧总算放下了心来,稍稍后退了几步,突然厉声道,“小菊,出来!”   声音落下许久,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还想让我请你出来不成?”鸿钧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主人,等等——我出来了。”待到鸿钧的后一句话说出,一道青色人影自鸿钧腰间的造化玉碟中飘出,有些颤颤巍巍地道,“主人,你怎么忘记了,人家不叫小菊……”   “非鱼起的名字这么好听,你不喜欢?”   鸿钧声音淡淡,听在小菊花耳里却如同恶鬼索命,让他汗毛直立。   至于汗毛那东西他有没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喜欢!当然喜欢!这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小菊这辈子都不想换了!”在生命面前,小菊花表示什么节操都可以不要。   “那就好……”鸿钧的声音软了几分,然而还不待小菊花一颗心放下,便又只听他道,“现在,给我一个解释吧?非鱼为什么没有了记忆?”   鸿钧直直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小菊花。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他费尽心力找到那唯一的天外生机,将非鱼送至了天外天的玄元大陆,保他平安顺遂,本可等他修炼至那个世界的飞升之后,便可接他重归洪荒。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败了,天道算计了他!非鱼在玄元大陆受困之时,他被天道拖住了脚步,最后却只等来他的死讯。   天道终于开心了,呵!可是他恨,恨不能祭炼洪荒,让诸天神佛尽皆为非鱼陪葬,万、物、生、灵……与他何干!   最后的最后,是造化玉碟阻止了他。他告诉他说,他还可以回来。   真的……可以回来?   之后,他以造化玉碟为媒介,在玄元大陆收拢非鱼所有存在过的生命特征和精神气息,将造化玉碟的器灵与自身的一抹本命分身传送至混沌深处,让非鱼历经另一种意义上的轮回,不断完善他的神魂,最终以自身的圣人之躯和无上道果为代价献祭天地,回溯洪荒时空,只为他能重新归来。   可是现在……非鱼的记忆里却是不再有他了?鸿钧朝正咔擦咔擦吃着蛋壳的小鲲鹏看了一眼,眼中是无尽的悲戚之意。   这一刻,玉京山方圆千里突然乌云蔽天,墨色翻涌之下,竟有许多赶赴玉京山的禽类迷失了方向,跌跌撞撞,再不得进半步。   “主人……”小菊唤了他一句,却是不敢再说话。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再睁眼时小菊已经感觉不到鸿钧眼中丝毫情绪,他急急地低下了头,“主人,再周全的计划也会有意外发生,何况您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非鱼大人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小菊的声音急切,他有千年之后的记忆,还记得他的主人听见非鱼大人死讯之时血红的双眼,一念成魔,他不敢想象如果此时的主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洪荒世界又该如何发展……   “失去的记忆不是您们的阻碍,您忘记了在那三千小世界中,非鱼大人每一个世界都在寻找失去记忆的您吗?每一个世界,等待,寻找……周而复始,可是他从未放弃过您,从未。”   “对啊,他从未放弃过我,”原本还面色沉沉的鸿钧,听见小菊这一句话却是轻笑了一声,“所以,只要他能回来,只是失去记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之间还有无尽的时间,还可以创造无尽的记忆。”   小菊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是突然呼痛了一声,“嘶——”   “父亲,这个人是谁?”   不知何时小鲲鹏已经走到了这两个人的身边,且在小菊的小腿肚上狠狠地啄了两口。   小菊虽然是灵体,可鲲鹏也是洪荒神兽,不要把没长大的神兽不当神兽看。   话音刚落,小鲲鹏一步一步地踩上了鸿钧的脚背,似乎想要顺着他的长衫往上爬。   鸿钧突然蹲下了身将他抱在了怀里,眼中满是宠溺,“怎么了?蛋壳吃完了?”   “嗯,”小鲲鹏点了点头,随即狠狠瞪了小菊两眼,“父亲,你说了要陪我玩的!”   不要想跟他抢父亲!   “好好好,陪你玩,但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鸿钧声音绵软地诱哄,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小鲲鹏背上的细软绒毛,“我带你去玩,但是你不准再叫我父亲。”   这个名字……他觉得他再听下去很可能有心里阴影。   “……”鸿钧话音未落,小鲲鹏又仰头看着他,眼眶里慢慢变湿,鸿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鲲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父亲,你不要我了吗?……呜呜……”   “没有,要你,这辈子都要你……别哭啊,乖,”鸿钧无奈地抚额,良久,直等了小鲲鹏的哭声渐息才道,“你叫我鸿钧好不好?我不是你的父亲。”   小鲲鹏不说话,鸿钧叹了口气将他抱了起来边走边哄,“你叫我鸿钧,我就帮你取个名字,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以后鲲鹏就有名字了,开不开心?”   “名字?什么名字?”小鲲鹏果然来了兴趣。   见两人这卿卿我我的模样,身后的小菊甩了甩自己的腿,轻笑着摇了摇头便飞身遁进了造化玉碟中。   “为你取名字啊,就叫……非鱼怎么样?陆非鱼。”鸿钧抬起手指在小鲲鹏的嘴边戳了戳,随即又抑制不住地在他的头顶印下一个个轻吻。   陆非鱼这个名字还是当初他自己取的。九天鲲鹏,上入九天天阳之境可化为鹏,下入九幽地阴之处可化为鲲,他现在还记得二人初遇之时非鱼气势汹汹地与他争辩道,“我不是鱼!不是不是!”   不知后来为自己取了个这样的名字,是不是与这有关。想到此处,鸿钧眸中的笑意渐浓。   忘掉便忘掉了吧,如果他不能让他再想起来,再创造也是一样。   感受到他唇间温热的触感,小鲲鹏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低下了头。   “怎地,非鱼还害羞了?”鸿钧戏谑道,心底的郁气此刻却是尽皆消散。上一辈子,他遇上非鱼都是三族大劫之后的事情了,此番能陪着他成长,不也是另一种幸运吗?   小鲲鹏不说话,只紧紧将脑袋埋在了鸿钧的怀中。   父亲笑起来真好看!   “哈哈……非鱼真乖,”走出紫霄宫外,太乙拂尘载着两人向龙族栖息之地北海而去,隐隐约约间只听见鸿钧道,“待会咱们去个好地方,那里有你喜欢吃的东西,你喜欢玩的东西,非鱼一定会很喜欢的。”   嗯,为龙族默哀一秒钟。 第146章 初始·亘古洪荒4   北冥之海。   幽蓝的海面上波涛翻滚,一望无际。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龙族嬉戏遨游,龙尾一甩,卷起漫天白浪。鸿钧抱着小鲲鹏立在北海之上,瞥见他跃跃欲试的眼神,嘴角勾起了一抹轻微的弧度,“要不要下去试试?”   九天鲲鹏,天空和海洋才是他的战场。   小鲲鹏望了他一眼,濡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却是没有说话。   “不用害怕,你是最厉害的。”鸿钧似是察觉到小鲲鹏心中的不安,慢慢地托起了他的身子,“只管去飞,只管去游,我在这里看着你。”   鲲鹏稳稳站在他的掌心,已成火红色的尖喙在他的手臂上轻啄了啄,鸿钧本来还想再开口,下一秒鲲鹏却是直挺挺地拍打着自己的翅膀飞了出去。   出生后的第一次飞行,刚开始的状态并不怎么好,甚至好几次他都险些就要掉落下去。鸿钧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却是没有动作。   这是非鱼必须要经历的。   片刻之后,鲲鹏的飞行技术总算是溜了一点,一连在鸿钧周身盘旋了好几圈,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倏然向着天际云霄而去。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眨眼之间,小鲲鹏的身形突然变大,双翅展开,遮天蔽日,偌大一个北冥之海,就这么黑了半边。   惶惶然如同末日降临。   “嗷——嗷——”   一声高亢的叫声穿透云霄,响彻洪荒,透过海面,又传来一句回音。   鹏鸣九霄,群龙胆颤。无数龙族跳出海面,成群结队,直愣愣地盯着天空的庞然大物,还不知龙族的灾难就要降临。   九天鲲鹏因元凤所求而出世,遨游于天地海洋间,以龙为食,是凤凰一族克制龙族的无上利器。   其实这也算是鲲鹏还了元凤的因果。   远远看着已然长大的鲲鹏变成了一个黑点,一个旋身又到了他的跟前,鸿钧一阵恍然,这个情景,像极了他与非鱼的初见。   那时他刚刚窥透成圣玄机,心中正是得意之时,途径北海之地,恰逢非鱼被盘古左眼所化的东皇太一追杀,他当时也是这么由远处向他飞来,右翅还断裂了翅尖,血迹斑斑,然而却是满眼的戾气和倔强。   我欲与天试比高,鲲鹏,永远是不服输的。那一刻,他的心动了动,两人之间的缘分,也就此开始。   “你在想什么?”鲲鹏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里平静无波。   “没什么,怎么停下了?”   鸿钧回过神来,却只是轻笑了一声。鲲鹏的身形变小了许多,然而鸿钧站在那里与他比起来,甚至还不到他的足腕。   鲲鹏不说话,只斜睨了他一眼,鸿钧想着自己怕是哪里又惹他生气了,只能小心哄道,“刚才只吃了蛋壳而已,现在还饿不饿?你生来便是以龙族为食,无需过多介怀。”   这是一条既定的食物链,就像猫吃鱼,狗吃肉。   空气里突然沉默,鲲鹏仍旧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好像藏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鸿钧并没有多想,只当他还是小孩心性,想要伸手摸摸他,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够不上。   “噗——”   鲲鹏见鸿钧这模样突然笑出了声,身形又变小了些,在他面前低下了头,毛茸茸的脑袋蹭上了他的掌心,又轻啄了几口。   “不生气了?”   鸿钧给他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然而话音未落,鲲鹏瞥他一眼,转身又飞了出去,眨眼飞出天际,眨眼又飞至他的身边,最后俯冲没入大海,刹那间巨浪滔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地灾劫到来。   鸿钧静静地站在一旁,每一滴水珠都恰好避过了他。   九天鲲鹏没入海洋,化而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原本还休憩在海面上的龙族四散惊逃,不过一个呼吸之间,便有好几条反应过慢的龙族落入鲲鹏的腹中。模样像鲸的鲲一个旋身跳跃,又有数条龙身形不稳,慢了速度,被鲲鹏带着海水一起吞下了肚。   突然一阵巨力从海底传来,鲲鹏飞身而起,转眼便再度化为鹏,飞到了鸿钧的跟前。还不待他站稳,一条巨大的九爪金龙猛然间破开海面,那映着寒光的龙爪本就是先天至宝的级别,只差一点便抓到了他。   还好他速度快。九天鲲鹏是天地间速度最快的生灵。   鲲鹏仰头望了鸿钧一眼,鸿钧神色未变,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吃饱了没?你要不喜欢这个味道,下次我们换个吃法?”   “……嗯。”鲲鹏应了一声,转瞬还打了一个饱嗝。   “鸿钧,原来是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听见两人之间的谈话,敖源顿时火冒三丈,倏然一变便化成了顶着两只金角的人,飞身到了鸿钧面前。   他本来正在休憩,却是被这翻滚的波涛惊了起来。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猎食龙族小辈,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敖源,这只是小辈之间的事情,你还想要插手不成?”鸿钧轻拍了拍鲲鹏的羽翅,后者突然身形骤小,被鸿钧捧在了掌心里,“你这么护着这些龙族的后代,只怕是福不是祸啊。”   鸿钧的声音淡淡,却是刺中了敖源最敏感的那个神经点。   龙族性淫,他也有众多子嗣,久而久之龙族一脉的后辈比之其他两族一起的总和都多出了一倍有余,然而就算是这样,龙族在三族之间都没有占到绝对的上风,只因这质比不上这量。   这里面他这极为护短的性子,恐怕占了大半部分的原因。不管犯了什么错,总有他们老祖宗镇着,龙族后辈顽劣不堪,怀的大都是这个心思。   “这何消得你来说?”敖源眼中的怒火没有丝毫平息,反倒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鸿钧掌中的鲲鹏身上,突然神色变了变,“这就是当初元凤的血脉?我果然没有看错,倒真是我龙族一大敌。”   鲲鹏身上的血脉气息和元凤同出一源,没道理敖源看不出来。   “敖源,圣人心怀天地众生,你的心胸这么小可不行,”感受到鲲鹏正无聊地划拉着他的小指,鸿钧声音一顿,抚摸的动作愈加轻柔,“九天鲲鹏顺应天地而生,以龙为食,这本来就是道。我记得你此前和元凤说,若是他有能耐便可和你讨个说法,现下你有能耐也可和我讨个说法。”   “鸿钧,你——”敖源双手握拳,手背青筋毕露,却是没有动手,只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开口嗤笑道,“鸿钧,你对元凤的这个小崽子倒真是不错啊,让我猜猜看,不会你们两个之间早就不单纯了吧?”   敖源话音未落,鸿钧突然掌心一痛,却是掌心里的宝贝狠狠啄了他一口,“怎么了?”   好吧,这一句问出,又是狠狠一口。   鸿钧有些无奈地在他脑袋顶印下一个轻吻,低低哄道,“知道你不耐烦了,等等啊,我们马上就走。”   说完鸿钧又亲了掌心的宝贝一下,鲲鹏动作有些僵硬地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颈窝里,眼神愣了一瞬,突然闪过一丝笑意。   鸿钧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敖源身上,声音平平,却是分外霸道,“鲲鹏择龙而噬是天性使然,今天不过第一次而已,说不得还能帮你在龙族里面历练出一批来。”   “总之你们龙族怎样我不管,但是今后若鲲鹏在你龙族地界掉了一片羽毛,我要你龙族血脉尽断!敖源,你若觉得自己挡得住我,大可不必理会这话。否则,你就好好记着。”   鸿钧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踩着脚下的拂尘向东而去。   敖源眼睛通红一片,却只是愣愣地看着鸿钧的背影。他刚出世之时,也曾是个日天日的主,号称打遍洪荒无敌手,只可惜后来碰上了鸿钧,这个常胜将军自此便焉了。   在鸿钧的造化玉盘都没有用出的情况下,他敌不过鸿钧百招,屡战屡败是屡败屡战,后来鸿钧总算不耐烦了,结果便是他在北海之渊养伤养了千年才恢复过来。   从那开始,他便再也没有跟鸿钧动过手。或者说,他已经没了战胜鸿钧的勇气。   敖源深深地闭了一眼,握拳的手掌放松了开来,很快……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等到大战之后,三族气运尽归于龙族之时,届时他成圣已是必然,鸿钧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处,敖源心中的郁气总算散了些许,转瞬便化而为龙没入了北海。   ……   拂尘之上。   “我们要去哪里?”见不是回玉京山的方向,鲲鹏仰头问道。   “丹穴山,”鸿钧声音顿了一瞬,“我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他之前答应元凤待到非鱼出生之后,便带他来一趟凤族族地,一来非鱼和元凤总得见上一面。虽说凤族大劫,他不想让非鱼沾染过多,但是总归是父子同族之缘,他也能护住他。二来,丹穴山上有一处衍凤池,那里可以帮助凤族后辈化形。   没错,鸿钧这个老男人现在很急。   两人前脚刚到丹穴山的地界,后脚元凤便飞了出来,却是没看鸿钧一眼,只愣愣地盯着他怀中的小鲲鹏,“这是……我的孩子?”   元凤将鲲鹏从他手里接过,虽然不舍,鸿钧还是放了手。他这个人,还是挺大度的,鸿钧视线紧紧停留在他的非鱼身上,心中的思绪一闪而过。   “现在可算是安了你的心?我说过会照顾好他。”鸿钧看着一脸激动的元凤,突觉自己怀中空空,一阵怅然若失,“今日来也想借你凤族的衍凤池一用,小家伙还不会化形呢。”   说到后一句,鸿钧声音里突然有了笑意。元凤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却只是开口道,“我带你去。”   衍凤池在丹穴山顶,初看只是一处烈火熔浆,然而里面却潜藏着勃勃的生命之力,这种感觉……倒是和凤凰一族的涅槃挺像。   化形日久,鸿钧又在衍凤池边枯坐了三年,只想等着他的非鱼出来自己能第一眼见到他。   三年后的某日,熔浆里终于有了动静,鸿钧正欲转头,动作却突然顿住,只因落在耳中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鸿钧……” 第147章 初始·亘古洪荒5   鸿钧垂在膝盖上的手肘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浑身僵直。   这两个字从非鱼的口中唤出是他觉得最好听的时刻,清悦中带着一丝微醺,淡淡的暖意,勾得人头皮发麻。   迷蒙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千年之前,他追在自己的身后“鸿钧、鸿钧”地叫着,每一次还非得自己分出不同的音调来应他。   这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鸿钧……”   身后的人突然又唤了一声,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搭上了自己的肩膀,鸿钧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只愣愣地盯着那白皙中透着青色血管的手背,粉色的指甲微透着珍珠一样莹润的色泽。   鸿钧的呼吸又急了些。   然而他还是不敢转头,他的脑海里正衍生着巨大的渴望和恐惧,两者之间战况胶着。   “鸿钧,我化形的样子你不喜欢吗?”陆非鱼的声音里有些失落,唇角的笑意在将鸿钧的肩膀扳过来的那一刹那迅速隐去,有些丧气地道,“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这就变回去……”   “没有!”   两个字脱口而出,鸿钧终于转过头来,面前是一个只着一件青色长袍的少年。   墨色长发如瀑,只用一根青玉簪束在一起,细长的眉,尾处微微上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如秋水又似深潭,不自觉地便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衣服的襟口微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肌肤赛雪,红缨如砂。   鸿钧怔愣了一瞬,呼吸骤然一紧,下一秒,便将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衫套在了陆非鱼的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陆非鱼挑眉看了鸿钧一眼,鸿钧正在帮他整理衣襟的动作一顿,声音有些难耐的嘶哑,“这……这里冷……”   冷?冷!且不说他们二人的身份,丹穴山可是凤族栖息之地,凤族嗜火喜热,又在这满池熔浆旁,究竟是哪里来的冷?   陆非鱼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笑意。   似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不是一般痴傻的话,也不知是羞是窘,鸿钧垂了眸,只愣愣地盯着陆非鱼看,就像一个饿死鬼突然看见面前一桌满汉全席。   好想将他全部吞下,又怕他突然消失不见。   他的非鱼啊,终于又回来了。最开始在洪荒,后来在玄元大陆,再后来在经历的那一个个小世界……终于回来了。   真好,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丢了你。   鸿钧抬起自己的手摸上了陆非鱼的脸颊,太过轻柔的动作像是片片羽毛拂在脸上,带来丝丝痒意,陆非鱼下意识地撇过了头,鸿钧突然又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两手捧正陆非鱼的脸,他就这么看着他,似是看上千万年也不会满足。   良久之后,鸿钧终于开口,声音微微颤抖,“非鱼,你终于回来了,对吗?”   陆非鱼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清透的眸子咕噜噜地转了转,“回来?鸿钧在说什么?非鱼一直都在啊。”   鸿钧霎时一盆冷水当头凉到脚底,“可是……你刚刚不是叫我……”   “鸿钧?不是你让我叫的吗?”陆非鱼扬手戳了戳自己的脑侧,一脸茫然。   话音未落,鸿钧的脸色一下子便颓丧了下来。   是了,这个名字还是他诱哄着他叫的,只是这是非鱼第一次叫他,他一时之间便以为非鱼已经恢复记忆了……   “鸿钧,你怎么了?”陆非鱼歪了一下脑袋。   “……没,没有,”只沉默了一瞬,鸿钧便又轻笑了一声,仿若刚才的失落都只是陆非鱼的错觉一般,“非鱼化形很好看,不用变回去。”   “嗯。”陆非鱼朗声应道,垂首将眼中所有的笑意都埋了起来。   你都失忆那么多回了,总得让我试一次才是。   从他化身大鹏穿梭云霄的那一刻,他便想起了一切,记忆里和鸿钧初见的片段在脑海中一一闪过,画面越来越多,情感也越来越浓烈。   察觉到鸿钧的手下移至他的肩膀,缓缓收紧,陆非鱼放松了身体,乖巧地埋首在他的颈间。   鸿钧将他搂得越来越紧,心里却越来越不满足。   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想抱着他,舔舐他的每一寸肌肤,在那里留着他的印记,深深地埋进他的体内,成为彼此身体的一部分,在激烈的喘息声中,带着水汽的眼睛里只有他,只叫着他的名字。   他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然后揉进骨血,生生世世不得分离。   他怕是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圣人了,鸿钧心里想。因为他的心中,永远有一个比天地众生更重要的存在。   他会成圣,然而只会成为陆非鱼一个人的圣人。我是圣人,也是你的奴仆。   温热的呼吸交缠,鼻腔里都是对方的味道,陆非鱼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克制不住地轻抬起了双手,盘上了鸿钧的腰。   是错觉吧?他好像感觉到鸿钧的身体颤了一下,陆非鱼眸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咳咳——咳咳——”   一连两声故意的咳嗽,两人之间太过暧昧的气氛总算被打破,陆非鱼急急忙忙地推开了鸿钧,刚刚转过头,却只看见元凤自一朵白云上跳下。   “……父亲……”他的眼神有些发愣,嘴唇动了动却只唤了这两个字。   他和元凤的父子亲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是他的身体里流着的是元凤的血,或许今世还加了鸿钧的,但他和鸿钧不同,鸿钧是爱人,而元凤,是亲人。   他一看见他,感觉自己便有了依靠,或许,这便是父亲的感觉。   前世因为被东皇所伤,他在北海借助至寒的万年玄冰封闭自我疗伤,以至于没来得及见上元凤最后一面。   这也是他视帝俊太一兄弟为生死仇敌的原因。他恨,恨妖皇帝俊,恨东皇太一。   初遇鸿钧之时,正值巫妖大战,他从妖族天庭盗了帝俊的河图洛书,后来妖族和巫族两族同归于尽,这却是天道并不想看到的结果,大概从那开始,天道就看不惯他了吧。   只是鸿钧一直护着他。   “鲲鹏……非鱼?”像是被陆非鱼这一声“父亲”惊到,元凤脸上的激动之色不加掩饰,转瞬便两步并作一步到了他跟前,言辞间有些小心翼翼,“鸿钧说你给自己取了名字,是叫陆非鱼对吗?”   “对。”陆非鱼轻笑着应了一声,“父亲叫我非鱼就好。”   元凤紧紧盯着他的脸,突然轻笑了一声,“非鱼,你很棒。”   他元凤的血脉,比之敖源的那几个王八蛋壳强多了。   陆非鱼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然而脸上笑意未收。   良久之后,元凤像是终于看够了,抬步走到了鸿钧跟前,深深鞠了一躬,“鸿钧道友,我把非鱼交给你,请一定好好照顾他,拜托了。”   “父亲——”   “非鱼,三族大劫将至,无人可以阻拦,我已隐隐有了预感,怕是这丹穴山也将成为荒芜之地,你因为我的自私而降生,但是我现在不能将你扯进这场更深的漩涡里来,你活着,凤族便还有一份希望。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元凤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决绝之意。   陆非鱼双手紧握成拳,半晌之后才应道,“好。”   元凤笑了,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远,直到成了视线中的一个黑点,这才转身离开。   ……   再次回到了三十三天外的玉京山,鸿钧像是突然忙了许多,陆非鱼除了有时去北海捕食龙族,便也一人待在紫霄宫内,着实有些百无聊赖。   “又困了?怎么天天睡?”见陆非鱼又在功德金莲上打了个滚,鸿钧有些好笑。   或者是因为出壳之前一直待在金莲上的缘故,出壳之后陆非鱼好像更喜欢这张床了。   瞥见金莲上衣衫不整的少年,在金光的映照下玲珑剔透的莹白肌肤,鸿钧只敢望上一眼便急急转过了自己的视线,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现下还不行,非鱼还没有恢复记忆,不行!   “不睡觉干什么?”你居然还敢问我!肯定是不爱我了,哼!   陆非鱼撇了撇嘴。   鸿钧好容易压住了心中那些绮思,从蒲团上站起,踱步走到了他的跟前,稍稍一顿便将腰间的造化玉碟取了下来,系在了陆非鱼的脖颈之上。   “出去玩吧?”鸿钧盯着他濡亮的水眸,尽管分外不舍,但是他不想以爱为名给他铸造一间牢笼,他是鲲鹏,平生最爱自由的鲲鹏,“出去玩,戴着这个,没有人能伤害你。里面的器灵,可以陪你一起玩。”   “你不去吗?”陆非鱼隐隐有种感觉,鸿钧好像正在准备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心里却是不担心的,因为信任。他爱的这个人啊,永远都知道他所需要的爱是什么。   他们太契合了,所以现在已经分不开了。   “我不去,”鸿钧轻摇了摇头,三个字一出口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只是还得牙疼地继续道,“乖,你好好玩,想我了给我传音一声就好,有什么危险马上告诉我,嗯?”   “嗯。”这日子太无聊了,鸿钧有事,他得出去给自己找点乐子。这偌大一个洪荒,前生还是逃难居多,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玩呢。   陆非鱼瞪着眼睛看了鸿钧一眼,良久才应道。   “等等——”看着他的声音即将跨出殿门,鸿钧突然唤住了他,手掌一挥便将殿内的功德金莲收起,化作一个掌心大小的莲台,将它放在了陆非鱼的手心里,“这个带着,十二品功德金莲的防御惊人,怕是只有圣人才能打破,洪荒世界你可以横着走。”   “噗——”   “怎么了?”见他突然笑了,鸿钧有些不解。   “……没有,我走了。”横着走,有这么说话的嘛!不过抱金大腿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啊有木有!   出了紫霄殿外,陆非鱼身形稍顿,转瞬便身化鲲鹏向南而去,眨眼便飞出了天际。   那是……不周山的方向。   直到再也看不见陆非鱼的影子,鸿钧脸上的笑意顿收,眸色渐沉。成圣之机,差不多了。   天道,这一次,我要做的可不是玩物,而是……掌控者! 第148章 初始·亘古洪荒6   不周山位于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是盘古大神脊梁所化,更是撑天之柱。是以,这大概是洪荒世界灵气最盛的地方。   或许是天地有感于盘古的创世之功,便让洪荒修道者无人可立于不周山之上,腾云驾雾遇不周山皆要绕行,停下跋山而过。   陆非鱼此时正站在这座大山面前,抬眼望去,山尖高耸直入天际,层层云雾之下漫山的灵气几若凝成实质,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人与自然的差距从天地最初便有所显现。   然而……陆非鱼心里没由来地冒出一个念头,也是不知若他全盛之时身形和这山比起来孰大?毕竟他不是人啊。   正当他入神的时候,颈间的造化玉碟动了动,陆非鱼低头看了一眼,眉梢一挑便抬手戳了戳。   “唔——”很痒的好不好,忍住!   见造化玉碟没甚反应,陆非鱼似笑非笑地戳得更重了,他的手便是鲲鹏的爪,一点都不缺杀伤力。   “唔……痛!”小菊花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一道青色人影慢慢在陆非鱼面前凝聚。   “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   “……”   小菊愣了一瞬,突然鞠躬朝着陆非鱼行了一礼,表情简直不能更正经,“鲲鹏道友,不知道友唤我出来何事?”   “呵,小菊花,你还打算跟我装多久呢?”陆非鱼脸上带笑,小菊却是没由来地背上一凉。   等等!非鱼大人这是知道了?可是主人不是说非鱼大人失忆了吗?失忆了……   小菊花一脸震惊的仰头看了陆非鱼一眼,还是不敢相信地侥幸道,“非鱼大人,是主人告诉您我的名字的吗?”   “不——”陆非鱼亲切地摇了摇头,随即彻底打破了小菊花的幻想,“人老了啊,记忆不行了,只依稀记得这个名字还是我帮你取的呢,小菊花,你是不是该唤我宿主大人啊?不过我只记得这一点了,哎。”   !!!非鱼大人真的想起来了!   “许久不见,小菊花可想我?”陆非鱼热情地寒暄,见小菊花呆呆愣愣又自顾自地道,“我可想你许久了,当初也为难你了,撒谎不容易啊,编故事也不容易……”   “宿主大人,我知错了!”小菊恢复了当初的童音,一张脸连彻底哭丧了下来。   “哈哈……乖,别担心,我虽然记仇,但是你若是将功赎罪的话……”   “我一定听宿主大人的话,宿主大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小菊急急地表示自己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节操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他的主人都没有这东西,他还需要吗!而且,得罪了主人还有希望,得罪了宿主大人……呵呵……   主人会毫不犹豫让他回炉重造的!   陆非鱼斜睨了他一眼,小菊被他看得战战兢兢。   “好了,我恢复记忆的事情不准告诉鸿钧,听见了没?”   小菊花猛然点头。   陆非鱼突然饶有趣味地伸手捏住了小菊的耳朵,有些遗憾地道,“小菊,俗话说‘名副其实’,我觉得你小菊花的样子比较好看,真的,要不换回去吧?”   我不要!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小菊花握紧了双拳,“……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呜呜……我这个样子真是太丑了……。”   于是下一秒,陆非鱼终于再次看见了星空里那朵风骚的小菊花,原汁原味,如假包换。   只是有些恹恹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花要谢了。   陆非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难得有了点同情心,“你乖乖地,让我过足了这相思之瘾,我就让你变回来怎么样?”   “嗯嗯。”小菊花弯腰的速度让陆非鱼叹为观止。   他撇了撇嘴,伸手握住了小菊花的根茎,一人一花踏上了登山之路。看似慢慢吞吞,实则健步如飞,毕竟不周山并不是为了止住洪荒众生灵的脚步。   陆非鱼来这里也并非单纯赏景。   不周山灵气浓郁,终年白雾皑皑,虽然植物稀少,但是但凡是不周山所育,必定是非同凡响的灵物。而这不周山顶生一葫芦藤,此葫芦藤结有七个葫芦,都乃先天至宝级别,妙用无穷。虽然现在他有鸿钧这个超级无敌大宝贝,但是寻宝这种事,总是趣味无穷的。   更何况,兴许还可以碰上一些旧人不是。   和小菊花一路打打闹闹,待陆非鱼登上山顶之时,已经是一月之后的事情了。   不周山应该是洪荒第一大山了吧?陆非鱼低头朝山下看了一眼,视线中的一切已经化为了尘埃,万丈深渊不外如是。   “宿主大人,你看那里!在那,在那!”身旁的小菊花声音激动,在地上一蹦一蹦的,随即盘上了陆非鱼的小腿。   陆非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入目的一株简单的青绿色葫芦藤,倚靠在旁边的巨石上,七个颜色各异的葫芦都只有手掌大小,明显还没有成熟。   整个山顶,只有这一株绿植,等级越高的灵宝总是越霸道。他曾听鸿钧言,小菊花出世之时,天地未分,整个混沌深处的生灵尽皆化为齑粉,无一幸存。   “啊,宿主大人,这还没熟呢!你要它干嘛啊,我比它强多了……”小菊走近了那株绿藤,却是有些失望。   “哦?我今天想吃炒葫芦藤,还是你比较好吃?”   “不不不,它比较好吃!”小菊花正襟危坐,两片叶子摆得陆非鱼眼花缭乱。   似是听到两人说言,盘在石头上的绿藤不着痕迹地动了动,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身体隐到石头底下去。   灵物重便重在一个“灵”字,它们皆是天地宠爱的存在。   可这哪里瞒得过陆非鱼和小菊的两双眼睛。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陆非鱼盘腿在巨石旁边坐了下来,“我只为你结的葫芦而来,它们借你的身体孕育,我不白拿。”   陆非鱼自袖中取出一物,洒落了一点在葫芦藤的身上,散着点点金光的粉末一碰上葫芦藤便顷刻间化为乌有,被它吸收进了身体。   葫芦藤短短时间大了两圈,枝叶更加繁茂,结的的几个葫芦也大了一点,上面的光芒更甚,隐隐离成熟之日不远矣。   待到全部消化完毕,葫芦藤主动蹭了蹭陆非鱼的腰,似是分外眷念地不肯离去。   “宿主大人,这是……”菊花眼冒红光。   这可是先天至宝啊,这株葫芦藤在这里恐怕长了有近万年之久,这么快便长大了这么多!   “扬眉的一截枝干所化。”陆非鱼手臂一挥,手掌的玉瓶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扬眉和祖龙元凤一样,都是洪荒世界天地所生的第一批生灵,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扬眉原形乃是一棵杨柳,洪荒世界的第一株植物成道。   这截枝干是陆非鱼在鸿钧的杂货库里找到的,也不知道鸿钧是从哪得到的,但是对他们两人无用,不过对这些植物而言,哪怕只是扬眉的一片叶子,恐怕也无异于天地至宝。   更何况这截枝干化成的齑粉之中,还暗含则扬眉的一点证道感悟。如果这株葫芦藤能够有所得,一定大有裨益。   葫芦藤紧紧缠上了陆非鱼的腰,似乎有和小菊花争宠的趋势。   “哼——”   小菊花的小桃心眼一瞪,属于混沌至宝的气势稍稍一放,葫芦藤便立马萎了,迅速退到了巨石上,小菊花这才满意。   一株小小的葫芦藤,还敢来抢主人!   山中无岁月,陆非鱼一边修炼一边等着这七彩葫芦成熟,一来二去小菊花倒是跟这葫芦藤混了个脸熟。   哦,不,他是混成人家老大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待到小菊花将陆非鱼唤醒之时,葫芦藤身上的七彩光芒大盛,七只葫芦摇摇摆摆地垂在葫芦藤上,似乎下一秒就要脱落。   可惜陆非鱼还没等到它们成熟,这不周山顶,倒是迎来了另外几个不速之客。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果然,即便时间提前了一些,有些事情还是没有改变。   最先到的是人首蛇尾的伏羲兄妹。   “哥哥,你看,那株葫芦藤!”人还未到跟前,一道女音已然响起,“真的快成熟了,哥哥,我们来得太及时了。”   一男一女一直到了巨石边上,这才看见了侧面盘坐着的陆非鱼,伏羲的脸色明显有些失望,却是女娲率先开了口,“这位道友……可也是被这七彩霞光吸引而来?”   她的声音轻灵,颇具女子独有的娇俏。可这轻而易举的的一句话,便将陆非鱼拉在了和他们同等的地位上。   既都是被这七彩霞光吸引而来,便也无异于先后了,见者有份。   “让道友失望了……”   “噫噫噫,哥哥,我们与这宝贝有缘啊,我们不到它便不出世,看来你我无需客气。”   “就是就是,我们快过去,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陆非鱼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又有两道声音自山坡传来,眨眼有两人爬了上来。   是接引和准提两个老秃驴。   陆非鱼对他们没甚好感,他老攻成圣之后传道之时,他可是和这两人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一旁的伏羲兄妹见又有人来,脸上的笑容倒是浓了些。陆非鱼面色微沉,反倒不再言语。   只静静地等着最后一拨人。   今天这几个葫芦他还就想给谁就给谁,想独占便独占了,他送出去了宝贝怎么也不能亏不是? 第149章 初始·亘古洪荒7   最后来的两人是红云和镇元子。   红云是洪荒初定时的一朵红云得道,镇元子诨名与世同君,与红云乃是至交好友。   陆非鱼前世与这两人倒也有过几面之缘,自然是认识的。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山顶之时,七彩颜色的葫芦光泽玉润,葫芦藤上霞光更盛,隐隐有冲破天际之势,顷刻间整个不周山脉都被笼罩在这霞光之下。   其实这葫芦藤并非只是先天至宝那么简单,它与接引准提手中的菩提根七宝妙树,镇元子手中的人生果树并称为鸿蒙三灵根。鸿蒙之气是成圣之基,既然担上了这鸿蒙二字,自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重宝出世,洪荒世界稍厉害一点的修者皆心有所感,一时之间从四面八方朝这不周山而来。   眼看着他等的这最后两人也已经到了,陆非鱼袖袍一挥,便将功德金莲从袖中甩出,眨眼便将这不周山顶罩在其中,七彩霞光均被功德金莲的金光所覆盖,然而向不周山而来的修者却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不过陆非鱼并不担心,既然鸿钧都说功德金莲的防御惊人,那么这不周山顶定是不可能再上来一个人了。   “这位道友,你这是……”   “道友,你……”   见这不周山顶突然金光漫天,女娲伏羲,接引准提四人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一想到这葫芦藤上只结了七个,现在这山顶上刚好七人,便也不再多话了。   他们都是洪荒数得上来的人物,这其中将来还有三人会成圣,自然轻而易举的便认出了这功德金莲。   可是传闻中功德金莲不是鸿钧所有?这人究竟是谁?明明看着是只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然而几人心中却并不轻松。   最后上山的镇元子二人也见了陆非鱼的动作,却只是惊了一瞬,随后便拉着红云走近了他身边,躬身作了一揖,“贫道镇元子,这是贫道的好友红云,诸位道友有礼了。”   “贫僧接引……”   “贫僧准提……”   “吾乃伏羲,这是我的妹妹女娲,镇元子、红云道友有礼。”   六人几番介绍之后,尽皆将目光转向了陆非鱼,眼中的探寻之意不加掩饰。   “你们唤我鲲鹏便好,诸位道友可是为在下这守了许久的宝贝而来?”陆非鱼眉眼带笑,一旁的小菊花跳上了他的肩膀,金光之下片片花瓣也是金灿灿的,晃得人眼睛生疼。   见陆非鱼一开口便将这株葫芦藤当做囊中之物了,在场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毕竟他们可都是满怀喜悦地为这宝贝而来,这下子怎么能接受空手而归,重宝就在眼前却不能拿?   几人面面相觑了几眼,倒是女娲先开了口,言语中的不满之意甚浓,“道友莫不是在诓我等?这不周山上的灵物皆是天生地种,总不能是道友先到了一会儿便成了道友的吧?我等辛苦而来,难不成道友竟然如此不讲情面?”   “就是就是,宝物嘛,有缘者得之,既然我们七人都恰逢这宝物出世的时候到了这里,说明它就是跟我们有缘啊!七人一人一个岂不妙哉?”准提肥头大耳地打着哈哈,腰间的肚皮一颤一颤的。   “鲲鹏道友,不知这……”镇元子也想要开口,却是被一旁的红云拉了拉,他极诚恳地道,“如果这葫芦藤是道友所有,此番倒是我们叨扰了,还请恕罪。”   镇元子一向知道红云就是个老好人,但是发好心也得看地方啊,此番他们以六对一,这宝贝肯定是有他们一份的,可红云这一开口,哪还能讨得了好?   看着准提朝红云冷哼了一声,镇元子只得无奈将他拉了回来,却是开口对陆非鱼道,“我这朋友说的是,如果这葫芦藤确是道友的东西,我们这就离开,还请勿怪。”   数万年的交情,他总得护着不是。   他的话音刚落,盘在巨石上的葫芦藤突然有了异样,万丈霞光隐隐已经有了和功德金莲的金光分庭抗礼的趋势,几人再也顾不得争辩,只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葫芦藤的方向,只待那几只葫芦一落,便飞身开抢。   所谓机缘,什么才是机缘,我抢到了自然也是我的机缘。洪荒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见几人都是蠢蠢欲动的样子,陆非鱼却像是丝毫未觉,只嘴角处的笑意有些嘲讽,随即转头看了一眼肩上的小菊花,伸手摸了摸它的叶子。   “我知道了,主人,看我的!”小菊花在陆非鱼的颈间蹭了又蹭,随后飞身缠上了葫芦藤的身体。   几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放在眼中。毕竟小菊花透露自己的气息,在场之人无人能看出它的身份来。   “听闻镇元子道友手中有一人参根,是为人参果树,九千年方得成熟,凡人若吃得一个,可活四万七千年,当真难得啊。”见镇元子和红云未围上前去,陆非鱼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突然低声开口道。   如今这葫芦马上便要成熟,怎地这人好像一点也不担心?镇元子心中疑惑,却只是灿然一笑,“道友说的确实是真,只是那人参果树娇贵难养,平日里得耗费我诸多心力,再则只可延年益寿,对于我等修道之人却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四万七千年啊,少说都得到大罗金仙级别才能有这等寿数,只一个人参果,便可让凡人活得和大罗金仙一样的时间,再则这洪荒修道者所求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美其名曰是为证道,可证道只是手段,亘古长生才是目的。   镇元子说得倒是轻巧。   不过也是,任谁也不想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所觊觎。此番镇元子能承认,看来对自己的实力也是有两分自信的。   陆非鱼轻笑了一声,视线在面前蓄势待发的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似是意有所指,“还是镇元子道友光明坦荡,道友请放心,在下可不像某些人,总是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   前头的四人面色难看,却也百般按捺住了自己的怒气。毕竟,现在眼前的宝贝最重要。   他声音未落,天空突然响起一阵惊雷,顷刻间电闪雷鸣,山顶的几人因功德金莲看不见天外的景象,可围在不周山四周的修道者却能看见如墨云翻滚的天际,越来越黑,越来越沉,酝酿着浩大威势,让人心惊。   “此宝果真非同小可,只希望这天雷将这金莲劈散了才好!”山外玉清原始天尊负手而立,面色凝重地后退了几步。   他既有此番动作,余下修者自然纷纷退后,还有人料想自己与宝物无缘,直接驾云离去了。   “师兄慎言,这金莲据说是鸿钧道人所有,若真是他在则不周山里面,这宝物自是有能者居之。”太清道德天尊紧随原始的脚步,悠悠叹道。   “是矣是矣,我等还是静待此宝出世吧。”上清灵宝天尊抚了抚自己的长须,“两位师兄稍安勿躁,这里为此宝而来的可并非我们师兄弟三人呐。”   元始天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眼神微微一凛,那厢站在的可不正是帝俊太一兄弟二人吗?   不待他心思回拢,一道惊雷降下,轰鸣声由远及近,耀眼的闪电宛若一条银蛇,将方圆百里照得白光漫天。   “轰隆隆——”   雷声震耳欲聋,却完完全全地被功德金莲所阻,山顶几人的神情愈发专注,陆非鱼却转头对着镇元子道,“不若我与道友做个交易可好?我拿一个葫芦换你三十个人参果。”   镇元子看了陆非鱼一眼,见他不似在开玩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现在这葫芦可是群敌环肆,这鲲鹏真有这么大能耐?   “镇元子道友无需多虑,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换就行,若是我不能将一只葫芦交到你的手上,我们之间的协议自然作废。”   “……”镇元子看了一眼正在吸收每一道劫雷降下之后的生命之气的葫芦藤,眸中的亮光一闪而过,猛然抬头对着陆非鱼道,“不行,人参果九千年一得,一次只有三十个,我最多只能与鲲鹏道友换二十个,且我要两只葫芦。”   镇元子的视线在旁边红云身上停留了一瞬,陆非鱼似有所悟,“可以,但是我要再加一截人参果的枝干。”   他想要这人参果只为满足口腹之欲,上次在老攻的杂货库里貌似还看到了九天息壤,到时候倒是可以在玉京山上种上一棵,想吃就吃,岂不快哉?   “这……一言为定。”镇元子稍加思忖之后便点了点头,人参果一截枝干虽然贵重,但无论是人参果还是枝干皆是可再生之物,只要他小心培育,不消万年便可恢复,说到底还是他赚了。   两人几句话之间,已将这七彩葫芦定了归属,此时雷声渐急,然而功德金莲却是不动分毫,镇元子对这场交易也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劫雷一共响了三天三夜方渐渐息声,最后一天攻势渐猛,饶是陆非鱼见这浩大雷音不免也为功德金莲担忧几分,不过却是他多虑了。   待最后一道雷音降下,眼看着七个葫芦皆从葫芦藤上脱落,不过瞬间却都消失不见,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株青绿色的葫芦藤。   “这……”   正当接引准提,伏羲女娲四人面色怔愣之际,原本缠在葫芦藤上的小菊花飞速地闪身回到了陆非鱼的肩膀上,几人总算回过了神来,不着痕迹地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鲲鹏道友,你这事做的是不是太不地道了些?”接引眼厉光,手中泛着金光的珠串已经被他握在了掌心。   “呵——”陆非鱼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几圈,手臂一挥随即对着镇元子二人一声大喝,“过来!”   在他挥手之时,不周山顶的功德金莲瞬间落在他的脚下。与此同时,镇元子拉着红云便跳上了金莲,接引手中的珠串飞出,却是被功德金莲的金光挡了回来。   “你们若是想拦,大可来试试!”   陆非鱼脚底一旋,功德金莲眨眼便以光速自山顶滑下,灿灿金光带着无穷的威势,情急之下正在前面的准提和女蜗两人只得险险闪身避开,所有对着功德金莲的攻势皆如泥牛入海,没能翻出半点浪花。   眼看着功德金莲载着陆非鱼一行人即将脱离视线之外,准提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围在山外的三清和帝俊太一等人,陡然一声大叫,“鲲鹏,你怎能一人将这宝物独吞?!” 第150章 初始·亘古洪荒8   他声音未落,顷刻间便将山外所有修者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陆非鱼身上来,众人稍稍一愣便尽皆向着山底的方向而去,似乎想要守株待兔。   可惜,他们要待的不是兔子。   因为不能飞行,功德金莲一路从山顶下滑,如同一道金色亮光闪过,不周山上已有灵识的灵物尽皆飞速闪开,有躲闪不及的便直接被金光绞成粉碎,神挡杀神,佛挡弑佛,不外如是。   眼看着投注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镇元子面色有些难看,紧紧掐住了红云的手臂,“鲲鹏道友,这……”   “无事,不过一群跳梁小丑罢了。”陆非鱼侧头斜睨了一眼,嘴角轻勾起了一抹微笑。   见他脸上的笑意,镇元子心中的担忧去了几分,手上也放松了力道,红云却是丝毫未觉。   功德金莲速度极快,眨眼便快到了山底,从陆非鱼一行人的视线望过去,山下三清和帝俊太一兄弟正等着他们。   “小菊,准备好没有?”陆非鱼扯了扯小菊花的花瓣,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人浪费时间,“待会可就该你上场了。”   小菊花不说话,在陆非鱼的腰身缠地更紧了一些。一旁的红云看见这一主一宠的互动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然而他身边的镇元子却是若有所思。   “我等在此恭候已久,还请道友留步!”眼看着功德金莲即将俯冲而下,元始手持子午杏黄旗拦在了他们前面。   陆非鱼脚底勉力一收,功德金莲速度变缓,“我当是谁呢,竟是元始天尊道友,幸会。”   “不知道友……”   “吾乃鲲鹏。”功德金莲终于行至山底,陆非鱼负手而立。   元凤嫡子,万禽来朝的鲲鹏?在场之人的脸色都愣了一瞬,心思在肚里绕了好几圈,若这功德金莲上是鸿钧,他们此番自然是恭贺之言,若是其他无名小辈,也可威逼利诱,讨得几分机缘,可鲲鹏……   鲲鹏出世之时也是震彻洪荒,修道之日却是不久,他们自然无可畏惧。可若是到时候元凤为鲲鹏出头怎么办?且又有传言鲲鹏在鸿钧的道场玉京山出世,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到时候没抓着狐狸反惹得一身骚……   一时间众人心中百转千回,更有不少道者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宝贝重要,命什么的更重要。   “原来是鲲鹏道友,今日不周山至宝出世,霞光漫天,我等皆被吸引而来,却被道友脚下这功德金莲所阻,千里迢迢,满心欢喜,竟然连这宝贝的面都没见着,心里失望得紧,不知道友可否行个方便?”   “哦?你想怎样?”陆非鱼双手抱胸地挑了挑眉,活脱脱一个二世祖。   听闻此话,元始脸上的笑意愈浓。只是还不待他继续开口,山上便又接连下来几人,其中一须眉长耳地道,“元始道友可别白费心机了。那至宝是一株七彩葫芦藤,属先天灵根,又沾染了鸿蒙之气,共结七个宝葫芦,我等四人和鲲鹏道友同时到的山顶,可鲲鹏道友好算计,竟让我等连面也没见上,此番又怎会拿出来与诸位道友欣赏一二?”   先天灵根!鸿蒙之气!七个宝葫芦!   接引此话一出,还未走的修者看着陆非鱼等人的眼神都热了几分。   “这……”   “还是接引道友了解我,”陆非鱼眼眸含笑,陡然打断了元始的话,“我的东西,我最讨厌别人惦记着。”   元始面色沉了两分,上清通天和太清太上踱了几步走到了他的身后,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气势。   东皇太一也想上前,却是让帝俊止住了脚步。女娲拉着伏羲后退了几步,现在这里皆是跺一跺脚洪荒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就算鲲鹏能将宝葫芦拿出来共享,也没有他们兄妹二人什么事了。   思及此,女娲心中有些不甘,然而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陆非鱼,嘴角又有了几分笑意。宝物有缘者得之,既然鲲鹏执意要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那也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鲲鹏道友这是不肯了?”元始突然厉声喝道。   旁人怕元凤,他们三兄弟可不怕,大劫将至,洪荒欲乱,驰骋洪荒的三族定然首当其冲,元凤到时候恐怕自顾不暇,又怎会因为区区一先天灵根就来找他们的麻烦?   至于鸿钧……洪荒千万年来也从未听闻他和凤族有什么交情,顶多也就是将他视作一个可堪造就的小辈罢了,只要他们到时候多解释几句,想来鸿钧道人也不会与他们计较。   三清身上的气势外放,在场修者纷纷祭出法宝防御,却仍有几个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一时间走的走,倒的倒,只恨自己贪心不足。   女娲伏羲二人早已退远,接引准提的修为比之三清不遑多让,并没有丝毫不适,帝俊和太一祭出了东皇钟,其中帝俊的视线一直在陆非鱼身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饶是陆非鱼他们几人被功德金莲护着,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压力,红云也察觉到了这紧张的氛围,正想开口,镇元子却对他摇了摇头。   既然上了这贼船,索性便一条道走到黑,更何况他们现在和鲲鹏也算是同伴,交易还在,不说鲲鹏现下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算这功德金莲的防御真被打破了,届时以他的能力,护着红云一起离开问题还是不大的。   “是又如何?”陆非鱼话音未落,小菊花从他的腰上一溜滑到了肩膀,又到了空中。   “敬酒不吃吃罚酒!”   原始一把甩出手中的子午杏黄旗,这也是先天至宝级别,传闻中混沌青莲的五片莲叶所化,它携着尖锐的飓风向陆非鱼等人而去。   陆非鱼脚步一顿,非但没躲,反倒踩着功德金莲迎了上去,功德金莲和子午杏黄旗本就是一体,这一强一弱,他似乎感觉到了功德金莲想要认亲的心思。   眼看着子午杏黄旗与功德金莲相撞,顷刻间天地色变,抵御了三天雷劫仍丝毫未损的金光此刻却好像稀薄了一点,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三清眸光未动,皆紧紧盯着这一幕。他们大哥手上的子午杏黄旗乃是三人法宝中攻击力最为强大的,只要破开了这功德金莲的防御……   下一秒,只见那与子午杏黄旗撞击之处的金光颤颤巍巍,随即便开了一个口子,子午杏黄旗眨眼便没入其中。   看见这一幕,三清先后飞身至功德金莲,太上手中的玄黄宝塔从手中旋出,层层塔门开放,一股强大的吸力对向了陆非鱼等人。   然而此时那开了口的金光却并未溃散,反倒迅速融合在一起,裂缝不见,金光比之刚才更加盛了几分。   玄黄宝塔的旋风让不金莲后面的不周山上飞沙走石,可金莲却岿然不动,元始突然心生了几分不好的预感,随即欲将自己的子午杏黄旗召唤出来,良久动作之后却不见有丝毫回应。   功德金莲将他的子午杏黄旗吞了!   元始睚眦欲裂,正当此时,一朵灿黄菊花自金光中飞出,顷刻间遮天蔽日,天幕倏然降下,四周浓黑一片,突然闪起点点星光,不周山方圆百里仿若置身在无垠星空,三清,帝俊太一,接引准提尽皆被困其中。   造化玉碟最擅造世,这是……混沌至宝的气息!   不过一瞬时间,陆非鱼脚踩功德金莲已飞至百里之外,镇元子、红云两人还在怔愣之中。   “如今,可以开始交易了吗?”   陆非鱼的眼神在手中的子午杏黄旗上停留了一瞬,等回玉京山之后,他定要鸿钧好好帮他锻造一番,功德金莲的金光太闪,加点绿色也不错。   脚下的功德金莲似是感知到他所想,极为温柔地摆了摆自己的身体。   “……自然。”镇元子朝着鲲鹏轻点了点头,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眼中的或轻松、或忌惮之意一应有之。   也不知他眼前的鲲鹏究竟和鸿钧道人是何关系,如果说功德金莲还是给小辈的一个礼物,那造化玉碟可是蕴含大道法则的混沌至宝啊!鸿钧是洪荒世界最可能成圣的人物之一,其中他的本命法宝造化玉碟功不可没,可是现在,造化玉碟竟然在鲲鹏手上!   而且……他可没有忘记山顶之时,造化玉碟所化的菊花口中一口一个“主人”!   “这是紫金葫芦和红葫芦,一者可育万千丹药,一者可育万千法器,可行?”   陆非鱼从袖中取出了两个葫芦递给了镇元子,后者收了心中的惊颤,一甩袖一个储物袋和一个灵檀玉盒也被送到了陆非鱼手中。   两相告别之后,功德金莲上的陆非鱼看着两人的背影却是愣了一瞬。   前世他老攻紫霄宫中讲道,设有六个蒲团,这六个蒲团便是后来的六圣,彼时他正因为天道挑拨和鸿钧吵了一架,因为红云主动让位,他的位置也被准提给占了,后来他心里不得劲也毁了红云几次机缘,现在倒也偿了这份因果。   他那时候也在气头上,还以为是鸿钧不帮他是也不希望他成圣,两个人开始冷战,许久之后才想清楚。老攻以身合天道,天道无情万物平等,又怎么会容许自己这个意外的存在?   那时候他们对天道无可奈何,鸿钧只能千方百计地降低他在天道面前的存在感,只是自己倒是找了上去。   陆非鱼倏地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他又回来了。而这一次,他会相信自己的爱人。   仰头望了一眼,将脚下的功德金莲一收,陆非鱼向着北冥之海的方向而去,话说……他有点饿了。 第151章 初始·亘古洪荒9   北冥之海此时正当风平浪静,海面上诸多龙族休憩嬉戏,不过一眼望去,幼龙倒是少了许多。也是,凭敖源的性子,既然知道了陆非鱼的存在,总得心疼他龙族后辈几分。   突然,天空一道黑影袭来,遮云蔽日,陆非鱼早已身化为鹏朝北海俯冲而下,哗——一声巨大的海浪声响起,鲲的翅嵴摇摆之下,眨眼已在北海转了一圈,龙族四散惊逃,有的飞龙入天,有的深潜海底,稍慢一点便成了陆非鱼的盘中餐。   北海之渊,敖源正在龙宫里和一二母龙寻欢作乐,却险些就被倾泻而下的海水泼成了个落汤龙,他龙尾一扫,龙宫一角的水晶柱便轰然断裂,“这是怎么回事?!”   “父……父亲,上次那个鲲鹏又来了!”龙七子敖胜急匆匆地跑进了敖源的寝殿。   “鲲鹏?上次来我北海进食那个?”敖源眼神一凛,龙身绕着偌大的龙宫绕了几圈,吊睛龙目直直瞪上了傲胜的眼睛。   傲胜点了点头,突然一锤砸向了旁边的水晶墙,墙壁猛地便陷了下去,“父亲,让孩儿出去好好教训教训他!鲲鹏欺人太甚,他当我龙族无人吗!”   话音未落,傲胜牙关一咬便转身欲走。   “等等——”敖源化而为人,双手负于后背,眼睫微敛盖住了里面的阴鸷,“你可见还有谁是跟着那鲲鹏一起来的?”   “一起?没有,只有他一人。”傲胜顿住了脚步。   “你不要去,去叫你大哥,”敖源手握成拳,声音格外冷厉,“不要留手,血染的北海,也另有一番滋味不是?”   他们三族之战已是一触即发,今天若是能留下那鲲鹏的性命也算是开了个好彩头了。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以为有鸿钧撑腰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如今鸿钧既然不在,哼……   “父亲……”   “听话,让你大哥去,你好好修炼。”既然要下死手,自然要保证万无一失,老七还嫩了点。   “是。”傲胜有些不甘地垂头应道,转身向着他大哥敖渊的休憩之地而去。   此时北海之上波涛怒号,阵阵白浪铺天盖地,早已找不到龙族的影子了。陆非鱼几番畅游下来也填饱了肚子,正一圈圈地在海面上飘着消食。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心神一凝,飞身便出了离了海面。   “砰——”   陆非鱼刚刚站稳脚步,一阵巨力自他方才的位置破开海面,登时巨浪滔天,一条金色巨龙自海底而出,两只龙目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竟然如同天空之禽三足金乌一般。   敖源嫡子、龙族太子,大日天龙敖渊。   陆非鱼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他和帝俊太一之间的仇怨还是自眼前的大日天龙身上而起的呢!   最开始之时,他是帝俊和东皇太一的师傅。   算算时间,帝俊和东皇太一奉他为师,好像正是这个时候吧?以他二人的修为根本看不见三族之间的暗流汹涌,因为妖族天庭势弱,便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借凤族势力发展自身。   背靠大树好乘凉。   龙汉大劫之时,三族尽皆凋零,凤族死伤无数,势力一夕之间土崩瓦解,自己便也没了用处,甚至还是累赘。敖源为保龙族血脉,算出巫妖两族即将大兴,遂令敖渊成为东皇太一的坐骑,不谈龙凤两族的恩怨,以他的身份又怎能和一龙族和睦相处?   可他那两个好徒弟却是将敖渊奉为了座上宾,真当是将他的脸往地上踩!他与敖渊对战欲将其杀之,帝俊和东皇太一设周天星斗大阵困住了他,彼时他正因为在三族交战的时候受了伤,一时不察便被三人重创。   他和鸿钧的初遇,错过了元凤的最后一面,都是那一次。   “鲲鹏,你杀我龙族族人,今日我定让你有来无回!”敖渊龙口一张一合,引起海面阵阵波纹,同时也让陆非鱼回过了神来。   他抬头看了敖渊一眼,还真是冤家路窄。既如此,那便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陆非鱼并没有召唤出功德金莲,这是他重临洪荒的第一次正式对战。   “呼——”龙身在云层翻腾间,敖渊口中吐出一口龙息。可堪三足金乌的烈焰朝陆非鱼猛烈袭来,空中留下一道黑色长痕。   那是空气被燃烧的痕迹!   陆非鱼冷哼一声,翅膀一扇,巨大的风力带着银光朝那团烈焰而去,火光渐息,一簇一簇地火苗落入了北海,不少在在海面上探头观战的龙族顷刻间便被烧为飞灰。   “鲲鹏,”敖渊见这一幕眼中怒焰更甚,身上的道道龙鳞尽皆竖起,凛冽金光映在陆非鱼的羽背上竟让他通体一寒,“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话音未落,敖渊口中突然祭出一物,那是一片手掌大小的金色鳞片,只是这金色却是比敖渊身上的金色更为纯正浓郁,是敖源的鳞片!   敖源既然舍得将自己的逆鳞炼为敖渊的法宝。   陆非鱼朝那龙鳞上看了一眼,顿觉眼睛生疼,果然不愧是祖龙的东西,至少比他儿子强多了。   敖渊眼中突化两条火龙,卷着那金色鳞片朝着陆非鱼而来,火光之下,那鳞片似乎化作千万道,铺天盖地,宛若一道金光墙面,挟雷霆万钧之势欲将陆非鱼压下。   “轰——”   眼见着金色墙面眨眼便要与陆非鱼相碰,他却突然突然化而为人,袖袍一挥便有四柄剑鱼贯而出,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圈。   是诛仙四剑!洪荒第一杀器!只可惜他现在没有找到诛仙剑阵图,否则他仅凭这诛仙剑阵便可在这洪荒横着走了。   诛仙剑阵,主宰杀伐的无上剑阵,一圣人布阵,四圣人联合方得破。   不过现在陆非鱼只为对付敖渊的龙鳞,仅是诛仙四剑,也是大材小用了。   “嘶——”   诛仙四剑一出,天空轰然变色,原本漫天金光尽皆退散,鲜红的血腥杀戮之气直冲金墙中心的一页鳞片而去,四剑合一,剑光一往无前。   “当——”剑尖与鳞片相触,一声巨响响彻洪荒大地,两者之间都像是分毫无损,陆非鱼却可看见那金色鳞片上的细小裂纹。   龙族本就携天地气运而生,这片逆鳞又是祖龙敖源身上的东西,它能抵挡诛仙四剑几下,陆非鱼并不意外。   他能察觉到的,敖渊这个主人自然也能察觉到,后者面色突然沉了许多,龙爪一挥便想将龙鳞重新收回,却仍然晚了一步。   又是“当”地一声,龙鳞突然粉碎成末,诛仙剑破开龙鳞直冲敖渊而去,精光烁烁,敖渊眼神一凛,心中却是焦躁、急迫、愤恨……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他突然仰头长啸,龙身渐渐弯曲盘旋,化为一轮烈日。   火光漫天,北海之水瞬间沸腾,像是要焚煮洪荒。龙宫之中,敖源似有所感,突然向着海面而来。   陆非鱼浑身已被汗水浸湿,满目火光熊熊。大日天龙,龙身可化烈日,这便是敖渊的终极杀招了吧?   陆非鱼表情未变,突然将诛仙四剑收回,双眼一闭,手掌一旋,两手掌心之下,各有一道黑色惊雷生成。   裂神玄雷!前世他的自创杀招,鸿钧还给了一点意见,同等修为之下,秒杀!   多次试验,从无例外。   被烈日攻占的半边天空突然沉了下来,陆非鱼掌心的玄雷合二为一,与天空中降下的闪电相互缠绕,北海之上,一白一黑两相对峙,威势沉沉。   蓦地,烈日动了,它仿若离弦之箭一般,直冲陆非鱼而来,后者手中的偌大玄雷也被甩出,只听轰隆隆一声,两相对撞之下,烈日四散开来,重新化作敖渊的龙身,而雷声未歇,玄雷眨眼便飞至敖渊的眼前。   他瞪大了双眸,难不成他今日便要死在这里?!   “砰——”一道声音响起,却是不知何时敖源已经站在了敖渊面前,替他挡下了这一道玄雷。   “父亲!”敖渊面色欣喜,敖源却并未理会他,只运起最大杀招直冲陆非鱼而去。   不过才出世几年的小子,竟然有如此能耐,早知当初就不该留他一命!所幸现在弥补这一祸患也是不晚。   敖源的速度太快,他的修为也远非陆非鱼可比,人还未至跟前,陆非鱼只觉一只堪比天空的巨手向他压来,仿若天地之间再无他容身之处,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挥出功德金莲,漫天金光之下,他的压力也不复存在。   陆非鱼刚刚松了一口气,洪荒大地却是一阵晃荡,整个天空顷刻便染黑,茫茫黑幕只孕育出一道银光,洪荒生灵四散奔逃,仿若末日来临。   功德金莲一阵震颤,载着他飞速后退。怎么回事?   “轰隆隆——”这次的雷声比之方才大了十倍有余,这是……灭世劫雷!   一道照亮洪荒的银光从敖源脑袋上当头劈下,敖源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闪身便没入北海之中,可那劫雷却迅速追击而去。   陆非鱼只隐隐看见敖源焦黑的龙角和褴褛衣裳下深可见骨的血痕。   “这……敖源这是遭天谴了?”他神情呆愣,只惊疑不定地看着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漫天浓黑,陆非鱼却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周身顿生暖意。   老攻……开始合道了吧。 第152章 初始·亘古洪荒10   因敖源和敖渊父子二人皆遁回了北海,灭世劫雷经过最开始的一击,声势虽然在逐渐变小,但仍旧可听见海底深处的雷声。陆非鱼又朝天空望了一眼,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意。   “走吧,我们回家了。”   终于将自己的视线移开,陆非鱼并未在北海久留,踩着脚下的功德金莲便向玉京山而去。   不过片刻时间,一朵橙黄橙黄的小菊花突然追上了二人,“宿主大人,小金,你们居然都不等我!”   “回来了?”   “嗯嗯,宿主大人,我把他们玩得可惨了,哈哈……”小菊花屁颠屁颠地缠上了陆非鱼的腰,花盘蹭上了他的耳廓,“时空静止,我让他们在我的世界里尽皆变成了会生老病死的凡人,虽然我所创造的世界虽然和真实世界还有所差距,但是那些人肯定是察觉不到的。三清成了农夫,女娲和伏羲成了妖怪,接引准提成了两个道士哈哈哈……还是帝俊,太一,我让他们变成了两个乞丐,宿主大人,我帮你报仇了!”   “是吗?那我谢谢你了啊!”陆非鱼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一个巴掌将菊花脸从自己的颈窝拍了下来,“你就是这么帮我报仇的?你信不信他们一从那个世界出来,修为一定大有长进?”   这是心境的历练,要么完全崩溃,要么修为精进。小菊花所说的这些哪一个不是人精,他可不相信这其中有人会如此容易生出心魔障碍。   “啊……怎么会……”小菊花委屈地垂了头。   “行了,不怪你,”陆非鱼摸了摸他的叶子,“那七彩葫芦藤你把它送走了没有?”   “送走了送走了!放心,我在它身上设了禁制,那些人找不到它的,它还说以后修得道果以后一定要玉京山谢谢宿主大人。”   “嗯。”陆非鱼轻点了点头,突然提醒道,“以后不许叫我宿主大人,听见没有?”   “……那叫什么?”   陆非鱼仰头望了望天,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鸿钧一直在天上看着他……“叫我主人或者鲲鹏都行,反正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鸿钧问你你也得给我顶住!”   “好……好吧。”小菊花战战兢兢,一下子就恹了。   脚下的功德金莲还在飞速疾行,透过层层白云,陆非鱼隐隐只能看见洪荒大地上波澜壮阔的海洋,高耸入天的灵植与体型庞大的兽族,不时经过一二化形的修者,倒显得太过渺小了些。   不过一息时间,他们便到了尧光山脉,陆非鱼脚下一顿,功德金莲突然停了下来,此时小菊花也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蹭蹭蹭地凑近了陆非鱼的耳朵,“对了,主人,我回来的时候帝俊和东皇太一两兄弟跟在我身后头呢,我也没在意,如果主人不想看见他们的话……”   小菊花话还没说完,陆非鱼朝它摆了摆手,眼中厉光闪过,“两位尾随鲲鹏已久,现在还不想出来吗?”   “鲲鹏前辈有礼了,在下帝俊,这是我的弟弟太一,刚才在不周山底,前辈的风采令我二人万分仰慕,所以才情不自禁地追随了过来,还请前辈勿怪。”   身后的气息突然显现。   前辈?还真是熟悉的开场白,想到什么来什么啊,陆非鱼倏地轻笑出声,转头对着二人道,“原来如此,不过现在二位看也看了,怎么还不速速离开?”   那厢帝俊和太一对视一眼,太一突然朝着陆非鱼鞠了一躬,言辞恳切地道,“我与哥哥乃盘古大神左眼太阳星中孕育而出,是为妖族。洪荒妖族势弱,为了给这些修行证道艰难的妖族谋一栖身之所,我与哥哥立妖族天庭,可惜只我二人之力却势单力微。”   太一的声音顿了顿,看了陆非鱼一眼又接口道,“我听闻前辈是凤族血脉,却又非禽非鱼,天生便是我妖族中人。我与哥哥有意奉前辈为师,以后前辈便是天庭妖师,前辈有命,妖族定然无所不从,只希望前辈能庇佑妖族天庭一二。”   说完帝俊和太一又齐齐向陆非鱼鞠了一躬。   “说完了?”换了一世也没换台词。   “这……说完了,还请前辈应允,我二人感激不尽。”帝俊和太一有两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齐齐道。   “既然你们说要奉我为师,这便是你们的拜师之礼?”陆非鱼眼眸含笑,一旁的小菊花却是没由来地后退了几步,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得更低。   “前辈这是答应了?!”   帝俊和太一心神俱振,声音里的兴奋简直要克制不住,随后并肩朝着陆非鱼走近了几步,撩开袍角便跪倒在地,“师尊在上,还请受弟子一拜。”   待到三磕头之后,两人脸上的之意激动仍然没有褪去。他们是盘古化身,洪荒天地应当由他们执导,可惜自开天辟地以来,妖族皆被排除在洪荒势力之外,他们所设天庭也不过一个空壳,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如今将鲲鹏拉入了他们的阵营,不但有凤族的支持,还有鸿钧道人的庇佑……   思及此,二人看向陆非鱼的眼睛中俱是亮光。   “既然你们行了这拜师礼,为师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的,这诛仙四剑……”   陆非鱼掌中突现赤青黑白四剑,它们一出现,帝俊太一二人只觉周身一阵压抑,连经脉中的灵力都有所凝滞,果然好剑!这却是要成为他们的了吗?两人都不自禁地握起了拳,因为兴奋。   “那我就用这剑……”四剑突然合成一柄,陆非鱼失笑一声,突然厉声喝道,“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一剑动风云,凛亮的剑光直直冲着帝俊太一两人的脸而来,他们还在怔愣之际,却是先后被这一剑拍出了尧光山脉。   小菊花下意识地深咽了一口气,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自诛仙四剑一出,主人便有意识的禁锢了周边的气流,一边利用他们的兴奋情绪使他们放松警惕,另一边用利用诛仙四剑的血煞之气凝滞了他们的精神灵力。   所以这两人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诛仙剑一剑拍出老远!   最关键的是,那可是诛仙剑的伤口啊!洪荒数得上来的两大美男子万年之内肯定都要破相了啊!   哈哈哈哈哈……奇耻大辱!可是心里好爽怎么破……   小菊花笑得花枝乱颤,这笑容却在下一秒又收住了,怎么主人不直接杀了他们?   “别忘了你的主人还在合道!”像是知道小菊花在想些什么,陆非鱼收起掌中的剑,拍了拍他的菊花脸,“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道只是大道的衍生物而已,然而洪荒巫妖两族大兴已然势不可挡,大道也是承认了的,帝俊和东皇太一二人是妖族首领,他们现在还不能死。”   不过总算出了心头一口郁气!陆非鱼现在心情很好。   再次回到玉京山之时,鸿钧仍旧没有闭关出来,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后来的百年里,陆非鱼有事没事便出去晃荡一圈,寻宝或者进食,每次一出去总能将洪荒闹个天翻地覆,可惜有功德金莲和小菊花在,洪荒之众却是无人敢触其锋芒,甚至祖龙敖源在这次“天谴”之后也再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久而久之,不仅陆非鱼的声名大震,连带着他和鸿钧之间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也在洪荒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想必这两个主人公乐在其中。   玉京山上人参果树因为有九天息壤,也已经长了有几米高了,枝叶繁茂,郁郁葱葱,陆非鱼时常在树荫下面打坐。   这一日,天空眨眼之间沉黑一片,突然狂风怒号,连带着玉京山上的白云紫霞都被吹散,人参果树的叶子掉落在陆非鱼的头顶,他终于从修炼中惊醒,“怎么回事?”   “主人,出事了!”也不知小菊花从哪里冒出来,急急地冲着陆非鱼道,还未待他继续接口,三道声音先后响彻洪荒,“吾乃祖龙敖源,自今日起,龙族与凤族、麒麟族不死不休!”   “吾乃元凤,自今日起,凤族与龙族、麒麟族,不死不休!”   “吾乃始麒麟,自今日起,麒麟族与龙族、凤族、不死不休!”   三族大战,自此正式拉开帷幕。   陆非鱼看着这漫天翻滚的墨云,突然陷入了沉默。   “鲲鹏大人,玉京山外有一凤族前来拜访于您!”童子昊天突然从玉京山外乘云而至,对着陆非鱼躬身道。   “凤族?请他进来吧。”   “是。”   昊天应声离开,陆非鱼也踱步进了紫霄殿内。来者是凤族的高手,大罗金仙级别,修炼瓶颈似是已经松动,若是能突破准圣,凤族的实力定然会增大几分。   “鲲鹏大人,此次我是受凤王之命而来,他让我告诫于您,此次三族大战,鲲鹏大人万不可牵连其中,不可参战,不可救人,万万不可!请鲲鹏大人在这玉京山上好好修炼,否则,他定然不能心安!”   陆非鱼眼睫微敛,之前他早有预料凤族来人的目的。鸿钧合道未成,他是偷天改命重生而来,若是影响了龙汉大劫的大势,定会引起天道注意,到时候……   “我知道了,“陆非鱼沉声应道,挥手将功德金莲召出,“将这个交给我的父亲,告诉他,我是鲲鹏,不是凤凰,算不得凤族血脉,他若是死了,凤族从此也就血脉断绝了。”   “鲲鹏大人……”   “走吧。”   陆非鱼转身摆了摆手,凤族来人接着手中的功德金莲退出了殿门。   “小菊,你下山一趟,不到关键时候不要动手。”待到凤族之人和昊天的身影尽皆消失在视线里,陆非鱼突然转头对着小菊花道,“我会闭关百年,没有要事不得打扰。”   “……是。”   小菊花明显感觉到了陆非鱼有些低沉的情绪,也不敢再多言,飞身便离开了玉京山。   大殿里只剩下了陆非鱼一人,他久久看着殿外的暗色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53章 初始·亘古洪荒11完   接下来的近百年时间里,整个洪荒世界没有一日平静过。   自盘古开天,三大混沌神兽从洪荒中孕育而出,至今已过了几万年时间。这几万年来,三族繁衍生息逐渐壮大,洪荒亿万生灵,三族之人占了十之六七,这一场大战,对洪荒而言无异于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战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三族之外的诸多修者要么闭关,要么遁走,也有一二势力依附于三族之一,企图拼死一搏,赢了,整个势力便都是鲤鱼跃龙门;输了,便是身死道消。   百年来,洪荒漫天血雨,敖源口中“血染的北海”也成为了现实。这一切,陆非鱼却是不知道的,直到某一天,他被小菊花唤醒。   “主人,三族之战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我中途救过元凤一次,他让我回来将这个交给你。”   “什么?”陆非鱼自内殿走出。   两百年的时间,他已经从一个少年变成一个青年,除了长高了一点,脸上的那分稚气没了,其余的倒是没有丝毫变化。   “就……这个。”小菊花现在是人形,他将手中的功德金莲递给了陆非鱼,功德金莲莲心中间,赫然躺着一个火红的蛋,蛋壳上面燃烧着熊熊烈焰,“他是您的弟弟,元凤已经为他起好了名字,叫孔宣。”   “弟弟?”   陆非鱼的视线在金莲中的蛋上停留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多了两分急切,“他什么时候出生的?凤族现在情况如何?”   “就在刚才。其实三族的情况都很不好,最开始的时候凤族和麒麟一族似乎在合力对抗龙族,龙族死伤惨重,后来两族之间像是生了什么嫌隙,开始各自为战。”   “三族现在恐怕连顶尖时期十分之一的战力都不到,后辈死伤无数,存活下来的大都是族内高手,三败俱亡已经是注定。”   “至于凤族……凤族的情况在三族之中倒是处于中间位置,现在龙族的势力最为微弱,麒麟族相对来说战力要强一点。龙族的主力针对凤族,麒麟族的顶尖战力又都在与龙族的战场上,但虽然是这样,要知道最开始凤族的血脉数量就是最为稀少的,所以……”   小菊花话还没有说完,陆非鱼自然懂得他的未竟之意。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蓦地将金莲莲心中的蛋抱出放在了小菊花的怀里,“我弟弟交给你了,我现在要下山。”   “主人,这不行,龙汉大劫不是平常小事,而且之前鸿钧主人……”   “放心吧,我不是去参战的,也定然会保护好自己,”陆非鱼声音微沉,“我意已决,你好生在这看着孔宣。”   “主人——”   小菊花话音未落,陆非鱼已经踩着功德金莲飞出了玉京山。   他并没有欺骗小菊花,他的确无意参与这场战争,鸿钧虽然从未跟他提过自己的重生,但是回溯时空,改天换命又岂是易事?那些背后的事情,鸿钧既然不愿让他知晓,他也不会问。但是这一辈子,他不能再这么自私。   或者说,他宁愿负天下人,也不想再负鸿钧。   更何况,仅凭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左右这场战局的成败。他想要下山,只是想起了前世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元凤诞下次子孔宣后,气尽而亡。   思及此,陆非鱼心下更急了几分,索性收了功德金莲,化而为鹏展翅向着丹穴山而去,一瞬之间,已过了千重山脉。   “等等……那是!”   还未至丹穴山,陆非鱼便看见了令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祷过山底,背生火红双翅的男子躲过玄衣男子的一击之后,却是被另一青衣男子的法器穿胸而过,正是元凤、祖龙、始麒麟三人!且元凤还在被另外两人围攻!   眼见着元凤喷出一口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速朝后退去,陆非鱼仰天长啸一声,瞬间化身成人,一挥手功德金莲便急速飞出,接住了元凤。   “原来是你这个黄口小儿!”敖源看了陆非鱼一眼,两百年前被灭世劫雷所劈的情景再次在脑海中浮现,一时眼中满是忌惮与愤恨,他突然嗤笑了一声,“怎地,当了百年的缩头乌龟,现在倒想着出来了?”   陆非鱼不发一言,却是闭上了眼睛,袖中陡然飞出一物,五色光芒照耀诸天,模样与此前元始天尊的子午杏黄旗有些相像,然而威能比之子午杏黄旗大了百倍不止。   “……盘古幡!”敖源眼眸微闪。   三大先天至宝之一,开天神斧的斧刃所化,传说中拥有开辟天地寰宇之能,粉碎诸天时空之力的盘古幡!传闻中连圣人也要避其锋芒的盘古幡!   陆非鱼表示,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各种法宝,鸿钧的杂货库里可是多的数都数不清,这盘古幡前世被鸿钧赐给了元始,还是元始的证道之宝,现在看来,陆非鱼觉得还是由他来保管比较好。   那厢始麒麟神色微动,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敖源眼中的忌惮之色更浓。   陆非鱼掌中灵力旋出,以他的修为最多只能催发这盘古幡一次,不过一次……也够了!   浩荡灵力附着其上,盘古幡上盘古大神手持开天神斧开天辟地的图样逐渐显现,勃勃的凶煞之气席卷洪荒,仿佛要撕裂混沌,将这天地重开!   敖源双手握拳,蓦地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玄黄色的珠子,乃是他的伴生至宝,混沌元气所化的混沌珠。   混沌珠逐渐飞升而上,明明只是一颗极小的珠子,却在空中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玄黄波纹,越来越宽,越来越大,其中的混沌之气一丝一丝地从混沌珠里飘散而出,气息玄妙而又厚重,竟隐隐有何盘古幡分庭抗礼的趋势。   陆非鱼面色不变,只定定看了一眼敖源身前的混沌珠,手中稍一使力,盘古幡中盘古大神的手臂似乎动了一下,天地间的煞气更浓,与此同时,混沌珠上繁复的符文亮起金光,那里……正酝酿着属于法则的力量!   两个人像是约定好的一样,盘古幡和混沌珠同时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地飞向了对方,法则金光和盘古的法相相撞,只听“砰——”地一声巨响,祷过山上的气流飞速朝着两方回旋后退,整座祷过山自山底到山顶咔擦一声分裂成了两半。   洪荒震荡。   正当陆非鱼和敖源还在对抗之际,敖源身后的始麒麟眼中突然划过一道亮光,手握成爪,登时祷过山一阵飞沙走石,一股巨力凝结在他的掌心,散着耀眼的金光,轰然向着敖源的后背而去。   “噗——”   这是始麒麟的拳头没入敖源肉体的声音,麒麟一族是大地的王者,他们的身体便是自身最好的法宝,单纯论力量而言,洪荒生灵无人可比。   敖源一口精血喷出,猛然间跪倒在地,双手却还在坚持运转着混沌珠,只是转头看着始麒麟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敖源,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我和你合作击杀元凤之后,凤族消亡,到时候我麒麟族单独面对你龙族的压力可不要太大。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始麒麟冷笑一声,陡然将自己手抽出,手中却是握着一片金色鳞片。   此时敖源的胸口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隐隐还可看见其中跳动的心脏。   “噗——”   敖源又是一口精血喷出,肩膀已在不自觉地颤抖,他的声音满腔愤慨,“始麒麟,你……”   “果然如我所料,敖源,你将自己原本的逆鳞给你儿子敖渊练成了保命的本命法宝,现在这一块,却是再生的吧?只可惜,我就先拿走了!”话音未落,始麒麟朗声大笑,之后才接口道,“这拔鳞之痛,可还享受?听说龙族一生只有三次再生逆鳞的机会,不知道敖源你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除了长子敖渊,第一块逆鳞早已在当初挑战鸿钧的时候裂成了碎片!   敖源神色颠狂,脸上不知是因为恨意还是因为痛苦,早已经扭曲成一团,看着始麒麟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然而始麒麟却转过了视线,眼神在盘坐在功德金莲的元凤身上停了一瞬,之后面无表情飞身乘云离开。   陆非鱼静静的看着这狗咬狗的一幕,倏然将全身的灵力灌注于盘古幡上,浓浓的煞气瞬间将混沌珠的混沌之气压倒,直直侵入敖源的身体,后者再也坚持不住,猛然间向后摔出百米之远,最后重重地撞在一块巨石上,又是一口鲜血,将面前的大石染得通红一片。   “元凤,鲲鹏,始麒麟……”当初的灭世劫雷,今日的拔鳞之痛……一个个名字自敖源染血的齿缝中迸出,看着正向他踱步而来的陆非鱼,却仿若和刚才的始麒麟融为一体,他眼中的道道利刃宛若实质。   敖源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来,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脚步迅疾地向着陆非鱼而去,一时之间竟像是一点未受过伤一样。   正在此时,功德金莲上的元凤似有所感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即便是一声大叫,“非鱼,快躲开!他要自爆!”   声音传进陆非鱼的耳朵里,他飞身便想后退,却只见敖源脸上的笑意愈浓,竟透支自己的生命之力朝他扑了过来。   陆非鱼躲闪不及,眼见得敖源的身体即将轰然炸裂,元凤自功德金莲中急速飞身过来,双目圆睁,怒吼声撕裂天地,“不——”   就在此刻,洪荒世界突然梵音阵阵,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灵气翻腾之间,道道紫气纵横天际,朵朵金莲自空中降下,这一刻,洪荒无数生灵诞生灵智,无数修者突破瓶颈。   一股恐怖的威压冲天而起,震慑天地,洪荒生灵尽皆控制不住地朝着玉京山的方向双膝跪地。   “吾乃鸿钧,今已成圣。”   无比平静的八个字,上至三十三天外,下至九阴地渊,在洪荒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响起,却像是一面重鼓敲响在他们的心上。   鸿钧,真的成圣了!   此时祷过山下,敖源还保持着将要自爆的动作,却像是神识尽丧。陆非鱼和元凤尽皆抬头看着天空,一个身披白袍的人影自云层中缓步走下,将手递到了陆非鱼的跟前,眸中是一片深情缱绻,“非鱼,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完结了完结了,正文大概到此完结了哦,好开心~剩下的玄元大陆应该是当做番外来写了,就是度个蜜月,打脸报仇秀恩爱~哈哈   另:谢谢@黎城语和@美美的石头的地雷,还有@元谨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54章 番外·玄元大陆1   又是百年过去,鸿钧成圣的大道馈赠让洪荒大地往日生机再现,龙汉初劫带来的满目疮痍也逐渐成为了过去式。   三十三天外。   紫霄殿内,陆非鱼一脸不耐地将某人踹下了床,“鸿钧,你再赖在我床上,我可就不客气了!”   “非鱼……”这声音里的哀怨之气酸了整个大殿。   鸿钧慢慢地拢了拢自己半掩的月白内襟,胸口上一二道渗血的红痕分外突兀,再配上那张满脸委屈的表情,这模样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分明就是某个纨绔子弟强抢民女,而且吃干抹净了还不认账……要在凡间,说不得他能凭借这个被说书人骂上三天三夜。   陆非鱼微微有点心虚地转过了头。   鸿钧都已经成圣了,自己怎么可能伤得到他,根本就是苦肉计!鸿钧就是故意的!   “你给我面壁去,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知不知道啊,就因为你……你……”陆非鱼“你”了半天啥也没说出来,倒是耳根都红了,见鸿钧的脸上带上了笑意,他没好气地又是一脚踹上了他的脸,“就因为你,我连我弟弟的出生宴都没赶上,你还好意思……嗯……你给……给我放开!”   元凤的伤势对鸿钧而言不过一个念头的事情,现在他早已带着孔宣回到了丹穴山隐居,陆非鱼有事没事也去看看他们,只是不过一天时间必定会被鸿钧捞回来。   三族大战在鸿钧成圣之后不过一月的时间内彻底结束,龙族、凤族、麒麟族没有一个是所谓的赢家,反倒他们的气运尽皆消散殆尽,大势已去,狂澜既倒。   敖渊身死道消,龙族十不存一;始麒麟为保嫡子四不像立下天道誓言,今后麒麟出没,必有祥瑞降临,以此得了一线生机;至于凤族,比前世的结果倒是好了一些,尽管凤族族人也剩不了多少,但至少元凤还好好地活着。   其实若鸿钧有意,元凤想要再次发展凤族也并非难事。他前世与天道相斗万年,早已掌控了天道的弱点,今生再度成圣,天道已经变成了他手中的牵线木偶,洪荒大地,再没有人能在他之上。   除了非鱼。   鸿钧因为陆非鱼和凤族的因果,就此事也问过元凤,但是元凤拒绝了。这倒是让鸿钧有些意外,但是不得不说他对元凤高看了一分。   三族的消亡,天道的意愿只占其中一部分,更大的一部分是洪荒需要发展,千万年岁月更迭,这片大地上的主角不可能一成不变。   思绪再次回到眼前。   感觉到一条软软滑滑的物什从脚心舔过,陆非鱼的身体不由得颤了颤,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鸿钧这个闷骚货!这都过了百年了,就跟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天天都想着扒他衣服,陆宝宝表示他很生气!   “鸿钧,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马上给我面壁去,否则……”陆非鱼一脚将鸿钧蹬开了,眉梢一挑媚人得紧。   偏偏他自己还不自知。   鸿钧看向他的眼神又深了一点,一道暗光闪过,随即轻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不雅的动作在他做来也是仙风道骨,清俊出尘,“我去。”   眼看着鸿钧乖乖巧巧地出了殿门,陆非鱼披上衣裳一把从床上跳了下来,视线在大殿内转了一圈,“小菊,你给我出来。”   他话音未落,小菊花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了出来,一脸兴奋地到了陆非鱼跟前,“主人,我找到了!混沌深处玄元大陆的所在!”   “真找到了?”陆非鱼也来了精神,“我们马上就走。”   让那个老男人不带我去!   “主人,这样真的好吗……”临了临了,小菊花往正在人参果树下站得笔挺的鸿钧看了一眼,莫名有些不安,到时候被抓到了,受苦的肯定只有他一个!   “你走不走?”陆非鱼一脸面无表情,只拢了拢自己的袖口。   “……走!走!”   一见他这个样子,小菊花着急忙慌地点头。其实他对于能瞒过自家主人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是……迫于陆非鱼的淫威……在它这个混沌至宝的掩护下,两人不过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了大殿里。   此时殿外鸿钧似有所感,却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轻微的弧度。   “主人,”眼看他家主人正在罚站,乘云而至的昊天恭敬地弯腰。   他早已见怪不怪了,鸿钧圣人怕道侣的名声在这洪荒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什么事?”   “近些日子山外很多修道之人联名递上了拜帖,说是希望能向您请教一二,最好……”   “最好什么?”鸿钧声音未变。   “最好能请您在玉京山上讲道,福泽洪荒。”昊天的腰更低了些。   他的主人成圣,他这个童子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洪荒有头有脸的人物到了他这里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然而越是这样,面对主人之时他也越是战战兢兢。   他在这紫霄殿伺候万年,唯有他知道,他的主人冷心冷情到了什么地步,恐怕这洪荒众生在他眼里都比不上鲲鹏大人的一根头发丝。   自从鲲鹏大人在这紫霄殿内出生的那一刻他便领悟到了,时间也帮他验证了一切。   “讲道?”鸿钧嗤笑了一声,随即便一甩袖袍转过了身子,“他们想要成道与我何干?从今天开始,玉京山闭山千年。”   “……是,主人。”   昊天话音未落,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鸿钧的影子。   ……   玄元大陆。   “主人,我们到了。”小菊花从陆非鱼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眼前的情景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以至于陆非鱼怔愣了一瞬。这里是玄元大陆西部的潜龙谷,据说曾经有一个大乘期的修者陨落此地,后来遗迹出世,各门各派蜂拥而至,这里也热闹了好些年。   陆非鱼长舒了一口气,轻闭了一下眼睛,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你确定鸿钧不会追来吧?”   “呵呵,应该……不会吧。”小菊花一脸干笑。   若是以前,他还能有几分把握能拖住主人一段时间,但是他的主人现在成圣了啊!圣人之下,皆为蝼蚁。相传圣人更有通晓万事,演化生死之能……小菊突然觉得自己凶多吉少。   “……我们走吧。”   陆非鱼打断了他的思绪,随即飞身向着灵玄门而去,小菊花顿了顿也紧随其后。   灵玄门是陆非鱼曾经的门派,和清一剑阁,无心宫是玄元大陆正道三巨头,其中又以灵玄门为最。他从记事开始便在师尊道一真人膝下长大,师傅待他有若亲子,只可惜……   玄元大陆论地域宽广比之洪荒百分之一还不到,陆非鱼的速度又太快,几乎不过几瞬时间,他便到了玉衡山。   灵玄门的道场所在。   没有丝毫停留,陆非鱼直冲玄机峰而去。他的师傅是灵玄门的太上长老,是玄机峰的峰主,他化神之时便可以出师了,只是之后嫌麻烦,索性就一直住在了这儿。   往昔的深埋藏的记忆再次从心底涌出,只是现在,陆非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那些恨那些怨早已化在了尘埃里,再也消失不见。   白羽,已经不值得他浪费心神了。他挂念的,放不下的,只是那个慈祥的老人而已。   “主人……”   小菊唤了他一声,陆非鱼却是一言未发,只踱步向前走了几步。玄机峰上一片荒芜,灵气很稀薄,峰顶处没有丝毫人烟,连他们在时的几间卧房也不见了,唯一不变的只是这大片大片耸入云霄的翠竹。   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峰顶处云雾皑皑,师傅最喜欢的便是躺在竹林下的藤椅上睡觉了。   陆非鱼突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酸,却是耳尖一动,拉着小菊花便隐了身形,只听见从远处传来两道脚步声。   “肖师兄,我们以后不是就住这儿吧……冷冷清清的,啥也没有。”一道有些尖细的抱怨声响起,顿了顿又更加嫌弃地道,“我可听师兄们说了啊,百年前我们师门里那个欺师灭祖的大叛徒可就住在这儿,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不定得怎么笑话我们!”   “周常,你快别说了你,我也烦着呢!”另一道声音响起,接着两个穿着玄灵门普通弟子制式的衣服从陆非鱼面前走过,“三天之后就是白羽真人接任掌门的日子了,他的年龄不过三百岁,就到了渡劫期,离飞升仅有一步之遥了啊,啧啧,你说这得是什么样的天才啊……”   玄元大陆的修炼等级依次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飞升,每一个大境界又分为十个小境界。   “行了,你就别嫉妒了!白羽真人那样的人物这玄元大陆可是千年难出一个,再说了,我可听说这里之前住着的那个陆非鱼可是不足百年就是合体期的高手了,你说他要是不死……”   “快给我闭嘴,你居然敢说这话!要是让别人给听见了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旁边那人明显被吓到了,急急地捂住了名唤周常的那人的嘴巴,“那陆非鱼都死了百年了,但是你听哪个提起过这个名字吗?这可是我们玄灵门的禁忌,是耻辱,白羽真人被他害惨了,连同道一真人也死在他手上,这种人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声音越来越低,随即两人也消失在了陆非鱼的视线里。原来已经过了百年了吗?三天之后是白羽接任掌门的日子,呵,他还真是赶了个好时候。   “鸿钧,出来。”   陆非鱼的表情未变,只是对着虚空唤了一声。 第155章 番外·玄元大陆2   “非鱼~”   空气中沉寂了一段时间,陆非鱼眉头微皱,这时候却只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钻进了耳朵,与之一起钻进来的还有一丝一丝的热气。   陆非鱼的手肘狠狠向后一击,后头正欲将他搂入怀中的人随即呼痛了一声,后退了几步,“你还真跟来了?”   小菊花惊魂未定,登时化作一缕青烟融入了陆非鱼腰间的造化玉碟中,蹲在玉碟空间的角落捂着耳朵,口中喃喃自语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鸿钧没有理会小菊,不过也没有回答陆非鱼的话,只眼眸含笑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陆非鱼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非鱼可能不知道,圣人无所不知。”话音未落,鸿钧连忙举上了双手作投降状,怕只怕他的非鱼突然炸毛。   “……那不是说你也早就知道我的记忆恢复了?!”   鸿钧成圣之后,他还和小菊假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了记忆,合着鸿钧以前都在看他们俩演戏?   陆非鱼最先想到的是这个。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吗?”鸿钧疑问出声,见陆非鱼脸色不对又接口道,“我以为,我一直在和非鱼一起演戏。”   “……”   陆非鱼没了声音,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和修为都受到了侮辱,随即又被鸿钧觉悟甚高的模样逗得想要发笑,却只是憋着,待到那笑意消退之后才转过了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玄元大陆,灵玄门,玄机峰,非鱼曾经长大的地方。”鸿钧上前了两步,将陆非鱼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我已聚集了道一的精魂,他三天之后便能苏醒元神,更进一步。”   仿若只是极小的一件事,鸿钧的声音清清淡淡。   另一手举至胸前,一团紫色自他的掌心下出现,紫团里面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影,长眉鹤发,低垂着头,陆非鱼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便红了眼角。   鸿钧见他这样,只是一挥手一团紫色便从他的掌心飞了出去,里面的人影慢慢变得正常大小,稳稳坐落在峰顶中心处。   “非鱼,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嗯?”   鸿钧的话打断了陆非鱼的心神,让他心里突生的酸涩之气也退了下去。   “我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将你送到了这里。”后悔亲自将更多的人送进你的生命,鸿钧突然埋首在陆非鱼的肩膀,双目赤红一片,声音难得脆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陆非鱼愣了一瞬,随即反搂住了他的腰,“那就罚你今生好好保护我,否则你就要被淘汰出局了。”   “呵呵——”   鸿钧喉咙口溢出一声轻笑,眼睛里的红悄然退去。他不过是个假圣人罢了,关于非鱼的执念早就在他的灵魂里扎了根,以骨髓为养料,生长在他的血脉里,盘根错节,郁郁葱葱。   他逃不过,也从来不想逃。这个人,谁都不能和他抢。   “那……鸿钧大人,现在帮我一个忙如何?”陆非鱼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突然伸手指着对面的一座紫霞高峰道,“看到了没?在那上面留几个字。”   陆非鱼嘴角带着坏笑,灵霞峰是玄灵门的主峰,白羽,你的老朋友可又回来了,千万……得让我好好玩。   鸿钧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轻笑着听他使唤。   ……   灵霞峰灵玄门主殿,掌门定宇真人正坐在上位,一身白裳的白羽坐在左下首第一个位置,还有三三两两的几人分坐在左右两旁。   似乎正在议事。   “弘一长老,这三日后的接任仪式你可安排好了?”定宇真人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回掌门,安排好了,给各大仙门的请柬也都已经送到。”   “很好,白羽,”定宇真人的视线在殿下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白羽身上,“这里你年纪最小,但是你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我等了,这两天好好准备一下,这灵玄门,今后就交给你了。”   “是,掌门。”   白羽站起身来躬身应道,身边灵玄门一二高层见他仍旧谦恭的模样也都暗暗点了点头。   如今他们灵玄门处在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正道三巨头本身都有自己的渡劫期长老坐镇,但是自百年前他们灵玄门的太上长老道一真人身陨之后,玄灵门的老大哥地位也不复存在,甚至已经沦落到三大势力的底层,这落差不可谓不大。   虽然有老祖宗留下的底蕴撑着,清一剑阁和无心宫近百年也没敢有什么大的举动。但是这后五十年来,门下弟子之间的挑衅却是愈演愈烈,他们灵玄门的名声也是一落千丈,还好关键时候这白羽突破了。   三百年啊,他们在座的无一不都是千年寿龄,如今倒是被一小辈比下去了,也是惭愧。   当年有陆非鱼……   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人暗暗想到他们灵玄门曾经的那个叛徒。陆非鱼死之时,据说已经到了大乘期。   在座的都是灵玄门的老人,相比于白羽的气运浓厚,一再反转,不得不说,陆非鱼才是天生的天才,当时他们羡慕嫉妒者之中也是甚多,那样一个人……却欺师灭祖,吃里扒外,真是!   “既如此,门中可还有其他事情……”   定宇真人的声音打断了多人的思绪。   “轰隆隆——”   正当此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殿内一阵动荡,镌刻着精美花纹的石柱摇摇晃晃,地面裂开条条深深的缝隙,几个长老面色一变,随即先后飞出了大殿。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玄灵门的护山大阵是第一任掌门飞升之后所留,遇到攻击之后会自行开启,灵霞峰更是阵眼所在,即便渡劫期修者来了也难以打破,可现在究竟怎么回事?!   灵霞峰山体还在继续动荡,殿内那条最大的缝隙一路裂开到殿外,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深,顷刻间便生成一道万丈深渊,各大长老齐齐运起灵力,祭出自身法宝,却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掌……掌门,有,有字!”一个嫡传弟子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定宇真人的跟前,声音有些破碎,满脸的不可置信。   几个长老对视几眼,白羽最先反应过来,飞身便到了灵霞峰前,定宇真人紧随其后。   “多年未见,今日薄礼相送,三日后定然登门拜访,陆非鱼……陆非鱼?!”   定宇真人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其余人皆被他吸引了过来,只见紫霞峰上不知何时已经镌刻上了几个漾着金光的大字,深入山体中心。   这可是诛元石啊,非合体修为者在上面留不下丝毫痕迹的诛元石!   如今上面的字体却是圆润舒畅,刻字者似是未使一力,而就目击的弟子所言,这些字在瞬间出现,也就是说,从他入了灵玄门,到紫霞峰刻完字,故意引起山体动荡,这段时间他们中竟没有一人察觉,这修为……   后来的几人心神一震,接着倒吸一口冷气。   “陆非鱼,竟然是他,他不是死了吗?这,这……”   “难道说当年他并没有死,现如今报仇来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我们几大门派可都是在陆非鱼的陨身之地查探过,连他的一丝灵魂气息都找不到了,这怎么会?”   “别忘了,他手上可是还有仙器青灵石呢!或者……”   ……   有止不住好奇心的灵霞峰顶的小辈弟子也先后飞身到了峰前,随即便是议论纷纷。   也不知是谁提了“青灵石”三个字,白羽收起了自己的惊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躬身对着定宇真人道,“请掌门放心,无论是不是昔日灵玄叛徒所为,三日后只要他敢来,白羽定会清理门户,也算我灵玄给玄元大陆正道一个交代。”   白羽一出声,便瞬间提醒了在场众人他们灵玄还有一个渡劫期的高手在,顿时心里的担忧也去了大半。   那陆非鱼就算回来了又如何?渡劫之后便是飞升,渡劫期的修为是玄元大陆首屈一指的,他陆非鱼再厉害还能是飞升的境界不成?   笑话!   “嗯,难为你了。”昔日那陆非鱼可还是白羽师兄,大义灭亲也是不容易啊。   定宇真人脸上的愁云散去,朝白羽轻点了点头,又转身对着一旁的刑堂长老定山真人道,“定山,这灵霞峰马上着人修复,三天之后我要这缝隙没有一丝痕迹,另外,加强戒备,白羽的接任仪式不能出差错,到时候倒也可借此机会,告诉清一剑阁和无心宫,我们灵玄门的东西可不是他们能觊觎的。”   “我知道了,掌门放心就是。”定山真人抚了一把自己的长须,一脸严肃地应承。   “白羽,随我过来。”   定宇真人又看了一眼灵霞峰上的几个字,突然冲着白羽道。   “是,掌门。”白羽跟在定宇真人的后头,路过定山的时候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静静地欣赏了一番灵霞峰上灵玄门众惊慌失措的样子,陆非鱼也抬起自己的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鸿钧,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青灵石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凭借着这玄元大陆的灵气程度,是绝对不可能出现青灵石这种能窥破世界本源的异宝的。   即便是所谓的仙器。   “不是青灵石。”   “嗯?”陆非鱼抬了抬眼。   “是小菊,青灵石是造化玉碟所化。”见陆非鱼又有炸毛的趋势,鸿钧连忙开口解释,“这个世界起源于混沌,并不属于洪荒,但是这个世界也有天道,虽然相对弱小却也是独立的,小菊力量不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只会引起天道崩灭,世界溃散,是为灭世。而这造成的业力,你不能背。”   “当时我将它送到你身边,本想让它救你于危难之中,但是却被洪荒天道察觉,之后才决定让你假死以瞒天过海,告诉你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激你换一种方式转世重修,重归洪荒。”   “非鱼,对不起。”   鸿钧声音渐低,一双眼睛里满是自责和愧疚,在他看来,没有保护好非鱼便是他的原罪。   陆非鱼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爱人啊,强大到无可比拟,然而只要他一个眼神,便可瞬间将他摧毁。   自己何德何能。   “一声对不起也太轻了,”只沉默了一瞬,陆非鱼伸出了自己的手,脸上笑意浓郁,“得用余生赎罪才行。”   鸿钧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十指交握,缠人心魄。即便成圣,大道誓言仍在,他早已为自己设下了一个坚固的牢笼。   然而甘之如饴。   “我们去哪里?”被陆非鱼一把拉着乘上了云雾,鸿钧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带着你这个人形兵器,砸场子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既然已经来了,索性闹他个天翻地覆,他可不想委屈自己。   曾经那些人,没有人能置身事外。白羽是大餐,享受大餐之前也该来点开胃菜。   陆非鱼挑眉,天空荡开一阵清朗的笑声,却是无人能听见。 第156章 番外·玄元大陆3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半日时间,灵玄门昔日孽徒回归,灵霞峰被人给劈成了两半的事情便在玄元大陆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大陆的第一宗门,在自己的地盘让人把脸给踩了,可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时之间大陆一片哗然。各种版本的段子和编排满天飞,销声匿迹了百年之久的陆非鱼这个名字也连同灵玄门一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灵玄门想要控制事态发展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了,毕竟灵霞峰动荡之时声势浩大,其他势力不可能不知晓,他们又怎么堵得住这悠悠众口?   灵玄门副峰灵玥峰主殿内,灵玄掌门定宇真人端坐其上,眼睛半睁半闭地听完门下弟子的报告之后,视线在一旁的白羽身上停了一瞬,脸上表情未变,“吩咐下去,我灵玄弟子不可再谈及此事,否则逐出灵玄。至于外面的那些传言,暂时不用管。”   “……是。”弟子恭敬地弯腰退下。   “掌门?”   “白羽,我早已经说过,这灵玄今后就交到你的手中了,三日之后,你若能为灵玄肃清叛徒,那些个子虚乌有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不仅本门的地位能重归玄元之首,到时你新任灵玄掌门的威望也能令天下信服。”   到时候,这陆非鱼之事不就成了最好的垫脚石?   “是,还是掌门英明。”定宇真人话音未落,白羽心下了然。   “这几日外头这些事你不用管,好好参详灵玄大阵即可,灵玄门历任掌门都是这灵玄大阵的守阵人,身肩重任。今日那陆非鱼也不知是如何混进来的,你炼化阵眼的速度要加快了,三日之后,一定要万无一失。”   一旦炼化阵眼,守阵人的修为便可得到这大阵加持,于修炼上也多有裨益。   “是,掌门。”白羽低垂了头,掩住了脸上的兴奋之意。   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终于……终于……   “掌门,”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殿外定山真人大步走进,面色极为难看地对着定宇真人躬身道,“定山无能,我已用尽所有办法,但是这灵霞峰上的所有缺口裂缝根本没法无法修复!”   “什么?!”   “我和一应长老都试过,哪怕一条指缝大的缝隙,哪怕我们使出全力也毫无作用。”定山真人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一旁一身白衣的白羽也微眯上了双眼。   “怎么会这样?三天之后就是掌门接任仪式了,你难道要让灵玄受天下人耻笑不成?”定宇真人一掌拍上了銮椅上的扶手,随即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和众长老都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炼器峰上长老定池也来了,甚至用上了万年的灵泥,都没用。”   “这……这这……”定宇真人双手负于背后,在銮椅前来回转了几圈,转头对着白羽道,“白羽,你先去后山,三日之后我会让人来唤你。”   看着白羽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内,定宇真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再想到这灵霞峰前的那几个字,心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师尊,不好了!”正当殿内两人满目愁容地沉思之际,殿外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师尊,清一剑阁的主峰清一峰也被人给劈了!”   “你说什么?”   一下子两双眼睛齐齐瞪向了来人,却是定宇真人的嫡传弟子,詹全。   “清一剑阁的主峰清一峰也被人给劈了!”詹全夹杂着喘息的声音又给重复了一遍,“大概在一炷香之前,清一峰从中心开始同样一分为二,山体上还留了几个字。”   詹全的声音渐小,说到后面便低下了头。   “什么字?快说?”大殿内的两人都有了两分预感,却仍旧抱着侥幸。   “六月十九,灵玄门,陆非鱼。”   六月十九正是灵玄掌门的交接仪式。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宛若一道惊雷,彻底炸在了定宇真人的心里。就算真的是那陆非鱼回来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为灵玄树敌报复?   “掌门?”定山真人一脸凝重地看向定宇。   “以静制动,这几天先稳住再说,当初陆非鱼被逐出灵玄的事情天下皆知,难道清一剑阁的人还能赖在我们身上不成?”   定宇真人沉默了一瞬,手掌抚上了额头,他现在担心的已经不再是灵玄的脸面问题。   今天一连串的事情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那陆非鱼是有备而来,挑衅灵玄之后,再挑清一,玄元大陆正道三大仙门被他折辱其二,自己却全身而退,他们这些人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瞧见,三日之后,白羽能挡住他吗?   当初他也算是看着陆非鱼长大,虽然两人之间没有并没有多少交集。   在他的印象里,陆非鱼是个天才,性子却是孤傲难驯,让人喜欢不起来。后来陆非鱼勾结魔门,弑师之名坐实,他当即便将陆非鱼逐出了灵玄,一个弑师的“天才”怎么能是他灵玄弟子?   之后对陆非鱼的追杀,灵玄门也参与了多次。   百年前,因为陆非鱼,灵玄门失掉了宗门庇佑道一长老,失掉了在玄元大陆的第一地位,如今他再回来……   定宇真人猛地瘫坐在銮椅上,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游戏还仅仅只是开始。   果然。   第二日上午,再次传来消息的是无心宫。继灵玄门,清一剑阁之后,玄元大陆正道三门最后的无心宫立址在雪山之巅,座座雪峰皆由千年玄冰锻造而成,但是……无心宫主峰同样没有逃脱被一分为二的命运。   就那么没有丝毫动静地,在眨眼之间完成。峰体之上,留有和清一剑阁相同的字迹。   仅仅一天半的时间,玄元大陆集体沸腾了,各种声音甚嚣尘上,唯有魔道诸多势力幸灾乐祸,心情格外之好。   只是他们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第二日下午,魔门之首血煞盟也被人给挑了,一模一样的手段,一模一样的字迹。   这时没有人知道,血煞盟一位正在闭关的副盟主也已经消失。   第三天仍旧是魔门势力,和玄元大陆正道相对应的另外两个势力。   此时的玄元大陆,便如同一锅沸水一般,汹涌翻腾。   三天时间终于过去,灵玄门的掌门接任仪式也在另一种万众瞩目下开始了。   因为灵霞峰还未修复的缘故,这一次的庆礼在灵玥峰上举行,声势极为浩大。今天的灵玥峰上熙熙攘攘,人群摩肩接踵。更有许多连请柬都没有的人被拦在了灵玄门之外,却是少有人离开。   待到宾客尽数来齐之后,定宇真人携着白羽这才姗姗来迟地出现。   殿内的气氛并不怎么好,众人的脸色也是一言难尽。   “今日灵玄大喜,我清一剑阁奉阁主之命送上贺礼。”   说话的人是清一剑阁的副阁主清风,修为也已是大乘期,旁人都以真人尊称。此时他话一说完,身后便有弟子递上了一方长盒。   清风真人将盒子打开,一柄青玉长剑莹润剔透,锋芒毕露,一观便不是寻常之物,“这柄清越剑是天山玉髓心所造,再由本阁的锻剑大师青衡投掷在衍火剑池中锻炼了百年之久,日前成剑,正好贺白掌门登位之喜。”   “清风真人客气了。”   定宇真人脸上笑意有些淡,他轻点了点头,便有弟子将清风手中的长盒接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地便向门口张望,在等谁不言而喻。   灵玄掌门和白羽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情况,前者脸色更差,后者却是行止自然,像是对这三天的事情一无所觉。   待到最后一位宾客的贺礼送上,殿内渐渐耳语纷纷。   “你说今日那陆非鱼真的会出现吗?死而复生?”   “不知道,不过不管来的是不是陆非鱼,一人脚踩正魔两道,今日他若不敢来,今后也肯定逃不过。”   “就是,不过昔日一个门中叛徒罢了,若是灵玄门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这灵玄二字恐怕今后是真的要被人踩在脚下了!”   “昔日追杀陆非鱼的人,这正魔六大势力都曾参与其中,他陆非鱼既然在三天之内就让这玄元大陆的一等势力都丢尽了面子,说不定今日有一场大戏可以看。”   “你这说什么呢!六大势力内可都有渡劫期修为的长老坐阵,我可不信他陆非鱼又能有这么大能耐,说不定是得了一二利器,收敛气息的宝物罢了,不然他怎么现在还不敢现身?”   “就是就是……”   “定宇老儿,陆非鱼现在何处,你给我交出来!”   殿外突然一声大喝,同时也止住了殿内的声音。定宇真人与白羽对视一眼,两人踱步行至门口,众人紧随其后。   九个人,分别是魔道三大势力的人,此时正立于各自的飞行法器之上。   “定宇老儿,那陆非鱼削了我煞血盟的道场,又写下了‘六月十九,灵玄门’几个字,我说莫不是你灵玄门将他藏起来了吧?我可告诉你,今日你若是不将他交出来,三月之后,我魔道不惧与你灵玄开战。”   说话的人是煞血盟的另一位副宗主,一双媚眼勾魂摄魄,练的是采阳补阴的功法,最喜在床笫之间夺人修为,被人称作毒姬。   她话一说完,身后另外两大势力的人也开口附和,似是已经有了合作的迹象。   白羽眉头皱了皱,抬头看了毒姬一眼,后者却像是没有察觉。   “那陆非鱼百年之前便已被我灵玄门逐出,此事天下皆知,何况如今我们灵玄也是受害者,你们找不到人便要将这罪过全部推倒灵玄头上来?”定宇真人面色沉沉。   “定宇掌门,可否让我说上两句?”   那毒姬还未答话,却是清风真人往前走了两步,面上还有两分笑意,却是让定宇心里一个咯噔。   “虽然那陆非鱼早年便被你灵玄逐出,但是他曾经也是灵玄弟子,如今挑衅之时又都留下了你灵玄的名字,犯了众怒,实不相瞒,我清一剑阁今日来也是想找定宇真人讨要一个说法。”   “清风真人,你……”   “看来我来迟了,诸位真是不好意思。”   定宇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一道男音由远及近,看似轻悄,却是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传进了这灵玥峰顶每个人的耳朵,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第157章 番外·玄元大陆4   远处正有两人乘云而来。一人着青衫,一人着白衫,衣袂缥缈间如遗世独立,眨眼便到了众人跟前。   不过百年时间,在场之人几乎少有不认识陆非鱼的。   何况,他的样子丝毫未变,只是行止间风姿更甚。   先前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真看见认知里早已身死的人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仍有不少人瞪大了眼睛。   这是时隔百年之后白羽再一次看见陆非鱼,当然,对于陆非鱼而言,早已过了上千年。   他的好师兄……是真的回来了。   白羽紧紧盯着陆非鱼,愤恨?遗憾?得意?似乎都有,眸中情绪万千。   “怎么,师弟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陆非鱼撑着鸿钧的手臂从云絮上下来,脸上笑意浓郁。   白羽往前走了两步,“陆……非鱼?”   “我还当师弟不认识我了,多年不见难道不该给师兄行个礼吗?”陆非鱼挑眉。   “陆非鱼,你还敢回来!当年你害得师尊身死,你害得灵玄失信于天下,如今我身为师尊弟子,身为灵玄掌门,理当为师尊报仇,清理师门,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白羽陡然一声厉喝。   一旁宛若隐形人的鸿钧皱了皱眉,陆非鱼却是拉住了他。   他可还没玩够呢。   “白羽,当年的事情……”   “陆非鱼,还没想到今天你果真还敢会灵玄门啊,既如此,那就让我带你回去向盟主谢罪吧!”   正当陆非鱼说话之际,人群之中的毒姬突然飞身而上,一条黑绫宛若一道黑色的剑锋猛然刺向了他。   陆非鱼脸色未变,甚至都没有转头,眉宇间有些不耐,随即只是轻轻一挥手,毒姬整个人瞬间化作齑粉。   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在众人眼前化作粉末,一息之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白羽也瞬间变了一个脸色。   毒姬在玄元大陆的名声不怎么好,甚至传闻她是因为和血煞盟的盟主有点不正当的关系才混上了副盟主的位子,但是她的修为可是实打实的大乘期,就算积累不足,可是谁能在挥手之间就要了她的性命?   就只是一个挥手!甚至都没有人察觉到空气中有灵力波动!   陆非鱼……现在究竟是什么修为?定宇真人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那股不安几乎就压跳出胸腔。   与毒姬一起来的血煞盟的另外两人想要上前,然而陆非鱼一个眼神望过去,那两人都低垂了头,瑟缩着后退了两步。   “或者没有告诉过她,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陆非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就教教她好了。”   就因为打断他说话就杀了她?这种教法……众人下意识地忘记了刚才毒姬的杀招。   看到陆非鱼还带着笑意的脸,白羽眼睑微敛,他的师兄,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从前的陆非鱼清高孤傲,但是却近乎愚蠢地坚守所谓的善良,于谈笑间取人性命的事,那是白羽怎么也无法想象的。   可是现在……白羽抬头,却正好对上陆非鱼的视线,含着笑意的眼眸宛若一汪深潭,让他不由心中一寒。   “陆非鱼,今日玄元大陆的各仙门长老、师兄们都在,难道你还妄想自己能逃走不成?”   白羽又上前了两步,这里他的修为最高,众人已隐隐有了以他为首的趋势。   “呵——”陆非鱼一声嗤笑,突然一甩青色袖袍,一个人影被甩了出来,“白羽,好好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觉得很面熟?”   “……”   地上的那人坐起了身体,抬头四下张望了几圈,视线渐渐定格在陆非鱼的身上,脸上似哭还笑,陡然间便扑过去想要抱住他的裤腿,然而刚刚伸出手,却是被鸿钧一脚踢翻了过去。   众人总算看清楚了地上之人的样貌,却是血煞盟的另一副盟主,有着凶神降世的传闻的怒猿。   曾经为了修复自己的本命法宝,生生活祭了一个城池,正道之人无一不恨得他咬牙切齿。但是怒猿的修为虽然和毒姬无二,但是他一身战力是从刀山火海中练出来的,本命法宝也是难得的凶煞之器,怕是三四个毒姬来了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白羽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又立马消失不见。   “……不,陆非鱼,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此时的怒猿哪还有原本的样子,明明还是那副大块头,脸上却是涕泗横流,不住地向着陆非鱼磕头,活生生一个孬货。   也不枉他受了地狱十八般酷刑。   “陆非鱼,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好好跟你叙叙旧了。”陆非鱼脸上的笑意顿收,随即狠狠一脚踩上了怒猿的脖颈,“这个人当初可还跟师弟称兄道弟的呢!怎么,如今翻脸不认人了?”   “白羽,你我师兄弟近两百年,我可有哪点对不起你?师尊可有哪点对不起你?你勾结魔门,杀害师尊,却将这一切尽数推到我的头上,白羽,当初你不敢跟我当面对质,现在还不敢吗?”   陆非鱼话音未落,众人一片哗然,定宇真人也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白羽。   “你……你胡说!”白羽眼神微闪,忽又义正言辞地道,“陆非鱼,你想要撇清你犯下的罪行,就用这种办法吗?毫无证据血口喷人,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不成?”   “血口喷人……呵呵,怒猿,说话,当初你是怎么和白羽勾结的?嗯?”陆非鱼抬脚在怒猿的脸上踹了几下。   “我说,我说……当初是白羽主动来找上我的啊!在他的掩护之下我将一个魔门弟子送进了灵玄,千方百计于与你走近,后来道一那个老不……不,道一真人,道一真人死了之后,那个弟子在灵玄暴露身份,接着就被白羽带了诸多你灵玄弟子撞见,然后……”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定宇掌门都不能听我一句解释,当下联合三个长老想要留下我的性命,多亏了我命大……时隔多年,不知小子记得可还准确?”   陆非鱼将视线投在了定于真人身上,后者却不发一言。当时道一长老身死的消息传来,他被气昏了头,彼时又有白羽在内的大批弟子言辞凿凿,他心下一急……难不成,陆非鱼真是被冤枉的?   在场之人不只他这么想,还有好些人脸色微妙。   “陆非鱼,你妖言惑众,一个人人喊杀的魔道中人的话如何能信!”白羽明显感觉到了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氛,登时一个激灵,立马开口吼道,“我白羽仰不愧天俯不怍地,你休要这等羞辱于我!”   “哟,白羽,看来我输给你也不冤,这话你都能说出口,你的脸是比这灵玥峰还厚啊?啊?哈哈……”陆非鱼朗声笑道,随即又是一挥手,空中突然出现一片投影,是玄元大陆的一种记录晶石。   “好好看看,看完之后再说话。”陆非鱼斜倚在鸿钧的肩上,浑然不觉有人投向他们两人的暧昧眼神。   投影画面里,刚开始只出现了白羽一人在时带着扭曲表情的咒骂,然后是他和怒猿见面谈话的场景,接着出现了一个灵玄门无比熟悉的一个人。   刑堂长老,定山真人。   越看下去众人眼中的怀疑便越来越多,待到定山出现之时,定宇真人的已经面沉如水。   此时定山真人战战兢兢地后退了两步,陆非鱼却是突然开口道,“定山长老这是想要去哪里?可是这记录晶石不好看?”   “……没……没有。”定山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投影上正是他和白羽正在商定害死道一真人的计谋。   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真正的凶手似乎也有了定论。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白羽掌中突然出现一柄长剑,剑光如霜,带着沉沉威势,眨眼便向着空中的投影砍了下去,可是……没有用,那些画面仍旧在继续。   “陆非鱼,这记录晶石是你捏造的!是你捏造的!”见自己的那一剑无用,白羽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陆非鱼二人,“你想要污蔑我,做梦!”   “白羽,非鱼所说的是污蔑,那为师说的呢?”   白羽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定宇真人面色大变,……这是道一长老的声音!   来人长眉鹤发,一双眼睛却是精光烁烁,他缓缓从一柄长剑上下来,在场之人无不心神俱震。   真的是道一真人!   相比于陆非鱼当年的死不见尸,道一真人的奠礼玄元大陆排得上名号的势力十有八九可都遣人到了场的!   这人……真的活了?有胆小的早已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师尊……”   陆非鱼抬眼向着那个老人望去,眼角渐渐有了水汽。   一旁的鸿钧脸色不太好看,突然伸出了指尖挠了挠陆非鱼的掌心,后者像是反应了过来,随即轻笑出声。   “非鱼,”道一面带慈祥,轻轻揉了揉陆非鱼的发顶,心疼地道,“委屈你了,孩子。”   这一幕太过温馨,以至于众人心中的震惊都消退了一点,唯有白羽手中的长剑陡然掉落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喃喃地向后退去。   “不……这不可能,师尊已经死了,死了……”   “白羽,你当年在为师闭关之时,在周围灵气中下了绝命的嗜灵散,害我气血攻心,之后又因为我对你没有防备,死于你的掌下,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承认吗?”   “不……不!你明明已经死了,死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道一的出现对于他的冲击力太大,脑中闭关室内道一的鲜血溅红了他的衣袍那一幕再一次浮现,让他整个人状似颠狂,随即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诸位,白羽是我的徒弟,我道一教徒无方,让他勾结魔门,残害师兄,今日我便在这里给诸位一个交代。”   真是一场大戏!   一场灵玄新掌门的接任仪式进行到现在,已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了在场之人的想象极限,定宇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自己的一时失察竟能造成现在这个结果。   “你想杀我?”道一话音未落,白羽突然抬头直直瞪向了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你是我的师尊,你有多大能耐我最清楚,我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放我走!定宇掌门可是让我炼化了这灵玄大阵,阵眼的灵玄珠也已经认我为主,你若惹急了我,我就和这灵玄大阵一起自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谁也逃不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惊变,担忧、愤怒、恐惧尽皆化作了不堪入耳的辱骂齐齐飘向了白羽,所幸还存了两分理智,并未贸然动手。   从灵玄掌门到玄元败类的身份转换,只是在顷刻之间。 第158章 番外·玄元大陆5   “你……”   道一真人面色为难,且不说他刚刚苏醒过来,哪怕他全盛时期,也是不能打破这灵玄大阵的。   是他的错,如果他当初没有一时心软将白羽带上了灵玄,如果后来他能关注一下他这个弟子……或许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师尊,让我来吧。”   “非鱼……”道一唤了陆非鱼一声,又突然想起自己的离奇苏醒,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陆非鱼朝前走了两步,抬手做了一个掐喉的动作,空气之间突然灵气翻腾,那白羽眨眼便不受控制地被他吸了过来,宛若一道离弦之箭。   “唔……”   白羽似是呼吸极为困难,眼睛的不可置信,直直地瞪着陆非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怎么可能!为什么!在陆非鱼的手下他竟然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心思!   白羽的脸色渐渐扭曲,两条腿开始不停地蹬地。   “不……陆非鱼,你不能杀他!”一旁的定宇真人突然激动起来,见陆非鱼嘴角的笑意有些嘲讽,又稍稍低头,颇有些惭愧地道,“我是说,他如果真的已经炼化了灵玄珠,那么只要他一个心思便可同这灵玄大阵一起自爆,那么……不仅灵玄毁了,我们这些人……”   见陆非鱼一言未发,定宇转头将视线转向了道一真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道一长老,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灵玄对不起陆非鱼,但是灵玄门不能就就这么毁了啊!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无辜之人,道一长老!”   话音未落,定宇掌门开始冲着道一不住地磕头,灵玄门之人也尽数地跪倒在他的身后,其他势力的纷纷站了出来,甚至有人已经拿起了武器对准了陆非鱼。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此时攸关性命?正义在这个时候总是显得不那么重要。   道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头看了陆非鱼一眼,“非鱼,这里的的确确还有无辜之人,你……”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陆非鱼手上的力量突然加大,白羽一声短促地尖叫,似乎已经被扭断了脖颈。   “不要!”   两个字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那些见到陆非鱼动作的人也都运起武器向着他飞了过来,一时之间刀枪剑戟群魔乱舞,目标都只有一个人,鸿钧皱了皱眉,随即冷哼了一声,瞬间,那些人像是化作了画中的人物,全数被定格在了半空中!   没有事!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哈哈,真的没有事!逃过一劫的看客喜极而泣,定宇也是双眼含泪。   “灵玄珠?”   陆非鱼把玩着手中的物什,那是一颗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莹润宝珠,上面镌刻着繁复的符文,隐隐有种玄奥的气息,似乎封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比之造化玉碟曾经化作的仙器青灵石好像也不遑多让了。   难怪白羽即便修为已经登顶,还是伪装着想要做这灵玄的掌门,原来如此!   “垃圾!”   陆非鱼突然一声轻笑,指尖一使力,那灵玄珠瞬间化作齑粉。他俯首一吹,指尖残留的粉末消散在了空气中。   众人早已瞠目结舌,这可是灵玄第一任,也是大陆唯一一个飞升之人留下来的灵玄至宝啊!   就这么……毁了?   灵玄门的人看着都肉痛,然而没有人敢说话。   陆非鱼突然朝着地上白羽的“尸体”走了过去,一脚踩上了他的胸口,“别装死,我可不舍得向我的好师弟下杀手。”   白羽眼睛睁得大开,眸中尽是惊惧,如果他能料到将来会有这么一天,也不知道他当初会如何选择。   “白羽,从现在开始,你体内的灵力会一点一点地消失,修为一个等级一个等级地倒退,从今往后就是一个凡人,每天受尽经脉寸断之苦,日日受尽心口炮烙之刑,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好好活着,再活一千年,就当是我这个师兄最后送你的礼物了。”   从陆非鱼开口的第一句话开始,白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修为在一个等级一个等级地倒退,他说的话就像是至高法令……陆非鱼在笑,可白羽却似乎在看着一个撕扯着他的血肉的魔鬼。   白羽的身上的异常,周遭修为稍高深一点的人也明显感知到了,这样的手段!刚刚毁掉灵玄珠也是毫不费力,他们这群人自始至终都感知不到陆非鱼和他旁边那人的修为!   他现在……到底有多恐怖!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思绪万千。   “轰隆隆——”   不过一瞬时间,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天空突然暗沉了下来,墨云翻滚,电闪雷鸣,一股极为强大的威势自天空中传来,仿若世界末日,压得人喘不过气。   响雷轰鸣声不断,闪电开始一道一道地劈向了灵玥峰,如同雷神降世,那股天地威势加大,玄元大陆有承受不了这股威势的修者立刻便爆体而亡,无数人有如惊弓之鸟,躲在了自己的法宝之下,只期望能逃过这一劫。   此次来参加灵玄掌门仪式的都是各大势力出众之人,领头的都为长老级别,带来的弟子也是门中翘楚,如今却是尽皆围成了一团,共同抵抗这突如其来的灾祸。   道一真人被那狂风一吹,竟然有些腿脚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突然面色大变,“这是……天地法则的力量!”   那股骇人的威势还在持续加大,隐隐似在酝酿着一股更大的风暴。   “鸿钧,玄元大陆的天道发现我们了?”陆非鱼面上带笑。   “不……准确的说是我们打乱了这个世界的既定发展,它发怒了。”看了一眼陆非鱼还踩在白羽的胸口的腿,鸿钧不着痕迹地走过去牵上了他的手,两人向着峰沿走了几步,“若是真的发现了我们,它可不敢出现。”   洪荒圣人之威,可不是一个小世界的天道就敢触其锋芒的!何况还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小世界。   “滚——”   鸿钧面色不变,陡然间一甩袖袍,一个“滚”字散着漫天金光传遍了整个玄元大陆,顷刻间便将天空的黑云逼退,天地之间重归光明。   雷电停止,狂风乍收,仿若刚刚那一幕只是一个幻觉。   众人你挽着我,我搀着你,总算站稳了身子,此刻却是连直视陆非鱼二人都不敢。   天地法则的力量……被陆非鱼身边的那人一语喝退!   这……   白羽费尽力气从地上坐起,只略略地看了一眼陆非鱼的的背影,胸口突然一阵剧痛,随即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眼睛里再无光亮。   呵……任他机关算尽,终究还是败了。   以前的陆非鱼,自己还能仰望,还能努力将他拉下泥潭,可是现在……他太强了,强到让他绝望。   绝望。   “事情解决了,我们走吧?”鸿钧递上了自己的手。   “去哪里?”   “证道,陪你证道,之前洪荒之事尚未处理完,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带你过来?”鸿钧一把将陆非鱼拉近了自己,“如今刚刚好。大道三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而你的道,你已经找到了。我陪你历经轮回,成就圣人道果,亘古不灭。”   “我们一起。”   我要给你真正的自由,无人可立于你之上,包括我。   鸿钧拉着陆非鱼的手,两人一步一步迈向虚空,徒留灵玥峰顶沉浸在鸿钧刚刚那几句话之中的人。   圣人,亘古不灭……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境界吗?他们从未听过的境界。   眼见着视线中灵玥峰越来越远,陆非鱼突然面色一变,“糟了,我还没跟师尊告别呢!”   他刚刚想飞身回去,身后的鸿钧却是突然拉住了他,埋首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非鱼……我吃醋了。”   某大型犬类,又开始了。   “我们走吧,改天再回来看他老人家。”   鸿钧的唇擦过陆非鱼脖颈处的肌肤。   “你说谁老人家,谁有你老!”陆非鱼差点没忍住翻了白眼,以他师尊的年龄和鸿钧想比,完全就是小鲜肉和老腊肉的区别好吗!   “是是是,我最老。”   鸿钧很是自然地接口哄道,趁陆非鱼不注意之际,袖中突然飞出一个朱红葫芦,眨眼便落入了灵玥峰顶道一真人的怀中。   非鱼感激他,这也算还了非鱼受他多年师恩的因果。   几句话,一个先天至宝级别的葫芦,在这个连最弱的人仙级别都不存在的玄元大陆,鸿钧不知道他无意之间的举动对这片大陆的未来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当然,或者他是知道的,只是不在意罢了。   被鸿钧几句话转了话题,陆非鱼再次反应过来之时,发现他们已经出了玄元大陆,“你……”   “不生气了,带你去个好地方。”鸿钧突然伸手抵住了陆非鱼的唇瓣,抬手捂上了他的眼睛。   “你要干嘛?”   鸿钧不答话,直过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到了,喜欢吗?”   陆非鱼睁开眼睛之时,入目所及是一片无垠星空,真正的无垠星空,各种颜色的星球就像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密集、巨大,无边无际,又仿若被一种奇特的线条串接在了一起。   一种奇特的美感,真实的世界,这是小菊所化的无垠星空所没有的。   他和鸿钧两人置身在这片星空中,宛若两颗尘埃。   陆非鱼斜睨了鸿钧一眼,不过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陆非鱼所想,鸿钧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这里……该是我们蜜月旅程的开始地。”   “蜜月……”   陆非鱼两个字话音未落,星空中突然传来鸿钧的一声轻笑,一道闪光之后,两人尽皆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21世纪,地球。   夜空中一点星子突然下落,最后飘进了J市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床上的青年眼睫轻眨了几下,终于醒了。   另一边,E国私家庄园里的一个华人男子也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旋转。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抱着所有的记忆,只为寻找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明天没有更新的话,这篇文章就应该是正式完结了,因为怕自己突然又冒出来一点想法来233333。   要完结了,容许作者君煽一下情,这是作者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文,文笔情节什么的可能都有很大瑕疵,感谢陪我一路走来不离不弃的小天使们,不管是投雷,投营养液,留言,亦或者只是订阅,对我而言都是莫大的鼓励,真的,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夏天就要到了,祝你们肤白貌美,怎么吃都不胖,还有一个24孝好男友花式秀恩爱~   嗯……再来求一波作收吧,作者君攻受不忌,男女通吃,不过只想写甜甜甜~另外新文应该会在4月20左右开,可能会尝试双开(感觉又到了作死的边缘了,哈哈),山高水长,江湖在见,么么哒~   最后,想上车的小天使们去微博私信,可能会开新车,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有点不太敢发,所以私信好了,记得带订阅截图,只想给你们看~啾啾啾,捉住亲一个~么么   另:谢谢@自为风月马前卒,@20857873和@雨寒吟暖的地雷,给你们小心心~ 第159章 番外三则(完结章) <一> 洪荒世界 自鸿钧宣布封山之后, 玉京山外冷清了许多。 小菊花被赶回来了, 一颗心碎成了八瓣, 因为它家主人嫌它碍眼。对此小菊花表示,虽然它黄灿灿, 但也不是高瓦灯泡啊╮(╯▽╰)╭可惜某个醋坛子是听不进去的。 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停止流逝,日子在小菊花一天一天无聊地放飞自我中过去。 陆非鱼二人离开的百年时间里,巫妖两族夺得了龙汉初劫时三族失掉的气运, 开始飞速发展,在洪荒怒刷存在感。 随着势力壮大, 两族之间的矛盾也渐渐显露。巫妖二族皆自诩盘古正统, 又都不服气彼此,两方的明争暗斗也是越来越激烈。 因为鸿钧没有像前世那般开坛讲道,原本洪荒世界中应有的七位圣人,余下六位离成圣之日可谓遥遥无期。 前世巫妖二族因为有着圣人从中调和, 还是维持了很久的的表面平静, 可是如今……巫妖大战在陆非鱼二人离开仅五百年的时候便正式爆发了。 然而不管整个洪荒大地是怎样的血雨腥风, 始终还是有两块净土, 两族谁也不敢将战乱引入的净土。 一为鸿钧道场, 玉京山;一为凤族栖息之地, 丹穴山。 圣人之威, 无人敢犯。 “嗷——” 此时的丹穴山内, 突然响起一声长啸,孔宣飞舞着翅膀从天空中降下,侧头啄了啄自己绚烂的羽毛。 “孔宣,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元凤的怒吼声从远处传来,孔宣梳理羽毛的动作瞬间顿住,刚想掉头就跑,动作却是一顿,随即迎了上去。 “父亲,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孔宣的声音里难掩兴奋之意,“我的五色神光今天实验成功了!” 五色神光是孔宣的天赋神通,普天之下,无宝不刷。这就等于和孔宣对战之时,没有人能使用法宝。 只可惜孔宣出生这么久,元凤试过很多办法,都不能让他顺利使出这神通。 “你说真的?”元凤心中也是分外惊喜,非鱼出生之后他都没有尽父亲责任的机会,孔宣的出世,倒让他好好过了一把瘾,“怎么回事?” “父亲,你看这是什么?”孔宣献宝似地抖了抖尾羽,莹润多彩的颜色像是制造了一道彩虹,从彩虹中突然掉出来了两样东西。 “这是……”元凤目光一凝,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那是一折纸和一个小钟鼓,“河图洛书和东皇钟?!” 帝俊和东皇太一的伴生法宝! “孔宣,我怎么告诉你的?现在外面不安全,特别是巫妖两族正在大战,你居然还敢跑到帝俊和东皇太一跟前去,现在你哥哥不在,你万一要出了点什么事……”元凤眉头皱成了一团。 “父亲,我和小菊一起去的,他们都不知道这东西到我这儿来了,不危险……”孔宣撇了撇嘴,随即昂起了小下巴,“再说了,就算他们知道又能怎么样,我可是鸿钧圣人的小舅子!而且,我这是为哥哥报仇呢!” “……报仇?” “对啊,哥哥说帝俊和东皇太一不是好人,忘恩负义,曾经还伤着哥哥了。”孔宣解释。 元凤沉默了一瞬,眼睛轻眨了几下,“他们真的不知道是你干的?” “父亲,您难道还信不过小菊吗?” 孔宣在玉京山上出生,元凤也在玉京山上住过一段时间,对于小菊的身份,他们二人自然是知道的。 混沌至宝,鸿钧不在,他的法宝也无敌洪荒。 元凤又低头看了掌中的两样东西,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意。凤族大劫之后,他倒是有些魔障了。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如今的洪荒没有圣人,仅凭他自己便能护得住孔宣,那帝俊和东皇太一不来便罢,若是敢来,他也定要替非鱼再报一次仇! “既然这样,父亲就不怪你了!不过你今天可是应该在衍凤池中淬炼元神的,不跟父亲打招呼就擅自跑出去……” 元凤看了孔宣一眼,眼睛眯了起来。 “父亲……” “你再怎么叫也没用,你哥哥可是仅用了三年便化形了,你再看看你!五百年都过去了!”元凤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次你必须在衍凤池给我待上三个月才能出来,听见了没?” “……听见了。”孔宣垂下了头,有气无力地应道。 两父子一前一后地向着衍凤池而去,此时的丹穴山上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而妖族天庭里,帝俊太一二人却是焦头烂额。 这场战争原本妖族已经隐隐占了上风,可现在,帝俊太一两人的伴生法宝都给丢了,不仅战力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连周天星斗大阵也无法布置,一时之间竟连连溃败。 至于这场战争最终结果,丹穴山上无人关心,而在洪荒世界之外的陆非鱼二人也是不关心的。 一切,自有定数。 <二> 玄元大陆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百年光阴。 灵玄门山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提着手中的扫帚在清扫落叶。他的腰背已经弯成了弓形,双目浑浊无光,两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手背上松弛的皮肤就像老死的树干一样满是裂纹和褶皱,看着分外可怖。 他就这么一步一挥手,仿若机械运动。 远处突然传来几道脚步声,还混着兴奋的男音,“你们听说没有,道一长老今日就要出关了!” “当然,掌门可是早在三年前就遣门中的嫡传弟子尽皆等在玄机峰山下了!近日那闭关洞府才有点动静。他们可真是好运气,若是能被道一长老看上,将来……啧啧。” “谁说不是呢,道一长老可是那位的师尊!当年非鱼真人回到玄元大陆那三天的事迹,山下茶馆里可是都说烂了啊。自己挥手将大乘期修为的毒姬拍成齑粉,道侣一语喝退天道……据说,道一长老也是非鱼真人夺天地造化,逆转生死阴阳救回来的呢。” “只可惜,我们灵玄门当初出了个白羽那样的败类,非鱼真人走时宣布和灵玄再无瓜葛,连带着道一长老心里也生了嫌隙,非鱼真人一走,他便闭关百年,门内的事情一概不管,哎,也不知道这次掌门的心思能不能成!” “我看悬……如今我们灵玄全靠道一长老和非鱼真人的名头撑着啊,就像是空中楼阁,如果这次道一长老还坚持不再收徒,不理门中事物的话……哎!” “等等,看那是谁!”一行三人逐渐走近,其中一人视线突然顿住,猛地停了脚步,既轻蔑又愤恨地道,“是白羽呢,非鱼真人说了他会千年不死,果然即便老成了这样,他还是活得好好的,看着真恶心!要不是非鱼真人说了要让他活着……” 那人双手抱胸,未竟之意不言而喻。他话音未落,突然朝前走近了白羽,一脚踢上了他的膝盖,“老东西,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已经是凡人的白羽哪禁得起这么一脚,登时便摔在了地上,然而他的眼中还是没有半分波澜。 这种事情,他早已经习惯到麻木。 真是可悲,他如今能活着竟然还是托了陆非鱼的福,呵。 可是他想死啊。 但是死不掉,无论如何都死不掉,哪怕他割掉自己的头颅,第二天他还是会在这副毫无生机的躯干里重新醒过来。 “我说你个老东西,若不是因为你当初将非鱼真人害得那么惨,非鱼真人怎么会离开灵玄门,若是他在我们灵玄……”那人说着又来了气,抬脚便想踹上白羽的胸口,却是被身后之人及时拉住。 “行了行了,跟他有什么好较劲的!我们快回去吧,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能见见道一长老也好啊。” 那人被另外两人拉着离开,白羽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是能够重头再来……若是…… 他的眼角酸涩,可是依旧干涸,他忘了,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拍了拍沉灰的裤腿,白羽踉跄着爬了起来,又捡起来地上的扫帚,一步,一挥手。 …… 此时,玄机峰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是道一。 闭关百年只是说辞,如今以他的修为,若是他不想让旁人发现,旁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百年时间的游历,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孩子了。 和非鱼极为相似的孩子。当劫匪的刀刺向他的脖颈,他还是那般面无表情,只一双眼睛宛若草原里的头狼,阴鸷、狠厉、却又孤傲得可怕。 看着他,他好像又看见了非鱼小时候的样子。 是个好苗子呢。 “你可愿拜我为师?”道一沉声道。 少年抬起头,定定地看了道一一眼,忽又重重地磕了下去,“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好孩子,”道一的脸上有了笑意,他将少年扶起,“你既无姓名,以后便姓陆吧,这是你大师兄的姓,叫陆……陆成宁可好?” “弟子陆成宁,谢师尊赐名。”少年眼睛里有了亮光,作势便又想再跪。 “起来,我门下没有这么多规矩,你既承了你师兄的姓,可不能堕了他的威名。” 陆成宁下跪的动作顿住,心里多了两分好奇,“师兄……他是谁?” “他啊……”道一的声音怀念而又骄傲,忽然挥手招来了一片白云,“我们走吧,以后,你若是足够强了,自然会知道的。” 陆成宁似懂非懂地随着道一踩上了云朵,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徒留玄机峰底一地跪着的人。 道一神色惘然,却是无比坚定。 有些伤害,不能轻易抚平;有些错误,也不能轻易原谅。 <三> 21世纪,地球。 刮了满脸的胡茬,冲了一个淋浴,陆非鱼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轻勾起了嘴角。这个世界是他自己的脸,也是他自己的名字。 果然,还是鸿钧懂他。 远在洪荒的小菊花不知道自己又躺了一枪。 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因为目睹女朋友出轨,一人躲在出租屋里喝了好几天的酒,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的腿肚子有点软。 因为没有小菊花在,陆非鱼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 不过那又如何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陆非鱼表示,有鸿钧就够了。 “嘟——嘟——嘟——” 床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其实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只不过之前陆非鱼正臭美着,懒得接。 “沈云忻,大清早的你想干嘛?”陆非鱼缓步地走到了床边,握着手机的长指莹白如玉。 沈云忻就是给他这个身体带了绿帽子的女朋友。 “陆非鱼,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女朋友,我打电话你不接,是你想干嘛吧!你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那我们现在就分手!” “好,那分手吧。”陆非鱼求之不得。 “陆非鱼,你……你怎么能这样……呜呜……你个混蛋,骗子,王八蛋!我只不过给你多打了两个电话,你就这么对我,啊——” 电话那头尖叫哭闹震耳欲聋,陆非鱼眉头皱在了一起,将手机拿开了一段距离,良久之后才重新移至耳边,“哭完没有?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没有!陆非鱼,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贱,你说说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说的……” “行了!沈云忻,你再不说正事我挂了。”陆非鱼是真不明白,明明都已经出轨了,这女人怎么还能这么声泪俱下。 “等等,你不准挂!我在凯越公园等你,你一定要来,一个小时之内听见没有!”那头的声音总算正常了,明显还有些急切,“你要是超时了,刚才说分手的事情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凯越公园?” 陆非鱼挂了电话,沉吟了一声。分手这种事,还是要当面说啊,要是等鸿钧找来了…… 思及此,陆非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几乎是立马回房间换了衣服,搭了一辆出租便直冲凯越公园而去。 时间不过半个小时。 初春的清晨有些微冷,薄雾朦胧间,凯越公园的人流并不多。 “说吧,什么事?” 长椅上,正坐着一个穿嫩黄色长裙的女子,扎着一个半丸子头,画着精致的淡妆,只一个侧脸,便可看出她姣好的五官,娇俏可人。 正是沈云忻。 “陆非鱼,你……”一听见陆非鱼的声音,沈云忻便转过了头来,却是突然愣了一瞬。 她一直知道陆非鱼长得很好看,若是没有这张脸,她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跟他在一起。 可是脸是会腻的,看得时间长了便也泯然众人了。 但现在……沈云忻明显地感觉自己心跳得有些快,脸颊也更热了。 陆非鱼的身上还是原身洗得那套发白的衬衫,下身的牛仔裤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就这样一身装扮,可他站在那里,立在薄雾中,一张俊美的脸朦朦胧胧,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样貌,却是有一种让周遭的一切都沦为他的陪衬的魔力。 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在陆非鱼身上看到过的。 “什么事?”陆非鱼有些不耐地再次开口,“你要是不说那我说了。” “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沈云忻回过神来,踩着高跟鞋狠狠跺了一脚,眼见得陆非鱼没打算开口哄她,又突然软了语气,“陆夫人来找过我了,说是……说是只要你能向你爸道个歉,你还是可以回陆家的!” “非鱼,你就算不为我想,你也得为你自己想想啊,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你看你赌气出来一年了,你穿的这是什么?住的又是什么?非鱼,你终归是陆家人,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那陆夫人就算不是你的亲生母亲,看样子也并非坏人啊。” “非鱼,你听我一句劝,回去好不好?”见陆非鱼始终一言未发,沈云忻正打算伸手去握他的手,陆非鱼却是突然后退了两步,沈云忻脸色变了变,再也绷不住了,“陆非鱼,你要知道你姓陆!你不回去你难道想让我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她本来就是一直被陆非鱼捧在手掌心里的,从来都是一副公主做派,何时对他这么温言软语过,忍了这么久,沈云忻自觉已经付出良多。 “当然不,”看着沈云忻陡然发亮的双眼,陆非鱼嗤笑了一声,“我们分手不是更好吗?你说呢?” “……陆非鱼,你在跟我开玩笑?”沈云忻瞪圆了眼睛,开口便吼,“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初是要不是你扒着我不放,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以为你自己配得上我吗!我告诉你,我……” 沈云忻的声音突然顿住,陆非鱼顺着她的视线回过了头,愣地久久回不过神来,良久之后才从喉中逸出一声轻笑,“你再不来,我可要被骂惨了。” 声音里颇有些委屈的意味,让对面的男人一瞬间便软了心肠。 他的面前,正是一身风衣的鸿钧。陆非鱼站着的这个位置,还能隐隐听见他有些粗重的喘息。 鸿钧没有开口,视线从沈云忻身上扫过,忆及刚刚听到的话,神色有些冷,却只是大跨步上前将自己身上的风衣取下披在了陆非鱼的肩上。 “这位女士,请不要再纠缠我的爱人。”鸿钧将陆非鱼揽在了怀中,陆非鱼也极为配合地蹭上了他的胸口,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上一次见面严格算来不过半天时间,他缺发现自己已经犯了相思了。 “哈?你说什么?”沈云忻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然而看这两个人之间的亲密的模样,比一般的情侣还要浓的恋爱的酸臭味,这两个人……或许真的是那种关系!“陆非鱼,你……”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所以……还不愿意分手吗?”陆非鱼终于站直了身子,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风衣,声音淡淡。 “……陆非鱼,你个混蛋!你会后悔的!”沈云忻面色扭曲地吼了一声,双手紧握成拳,掌心里都掐出了泛白的痕迹,“你居然跟个男人混在一起要甩我,你给我等着!” 沈云忻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随即蹬蹬蹬地跑走了。 “我们回家?” 鸿钧伸出双手,将陆非鱼还对着沈云忻背影的脑袋给扳正了。 “好啊……不过,你先蹲下。”陆非鱼转头,脸上带上了笑,伸手拍了拍鸿钧的肩膀。 鸿钧同样眼眸含笑看了他一眼,没有半分犹豫地半弯了腰。 “我现在有点累,所以,你背我。” 陆非鱼一把跳上了鸿钧的背,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空气中的凉意似乎都退散了些。 “呵呵……”一声轻笑之后,鸿钧提了提陆非鱼的臀部,脊背挺得笔直,缓缓迈开了步子。 他们像是最普通的情侣,沉浸在这普通的甜蜜里,不可自拔。 “鸿钧?” “嗯。” “鸿钧?” “嗯。” “鸿钧?” “嗯。” …… “鸿钧,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各种音调的“鸿钧”二字各唤了一声,陆非鱼的唇终于贴近了鸿钧的耳畔,这三个字比之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还要动听百倍,比之世界上最醇香的美酒还要醉人。 至少现在,鸿钧就醉了。 他顿住了脚步,陆非鱼看不见,他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脸。 “我也是,很爱很爱你。”好容易收住了自己的嘴角,他说。 重新迈开步子,这条路的尽头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得有点晚,昨晚半夜爬起来码233333,到这里,本文真的正式完结了,撒花~!!!这两天会修改一些BUG,可能会提示更新哦,但是不会再有新章了~ 另:谢谢@美美的石头,@曾经,@漆,@杜撰,@知海,@冷漠是罪,@_待篱归_各位小天使的地雷,爱你们,给你们笔芯,么么哒~ ━━━━━━━━━━━━━━━━━━━━━━━━━━━━━━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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