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重走人生路 作者:情知起 【文案】: 云飞扬上一辈子过的很惨, 酗酒狂的父亲,偏心眼儿的母亲, 惹祸精的弟弟,赔钱货的妹妹。 拿东西不手软的姨妈, 借钱不还的叔叔。 还有一大堆名为死党、实为虎狼的朋友,看准他的包子性格软弱可欺,时常在他那里占各种便宜。 他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店铺,被母亲偷偷写成妹妹的名字,做了妹妹的陪嫁品。 他好不容易买的房子,被弟弟拿去抵押借了高利贷还赌债,片瓦不留。 最后,连曾经爱过他的男人,都对他寒了心。 云飞扬终于借到钱想赎回房子,结果却被人莫名其妙的杀害。 于是,上天看不过眼,让他重生,并给了他一个系统。 不过,这个系统唯一的功能就是惩罚。 每次他只要一出现“包子性格”的软弱行为,系统就会狠狠的揍他…… 云飞扬泪牛满面:别人家的系统乖巧可爱会卖萌,开得了金手指,说得了荤笑话,我的系统为什么只会打人? 系统(正经脸):注意,本系统打的不是人,本系统专门打包子。……打你个蠢包子! 云飞扬:…… 扫雷:本系统不会升级,没有形体,唯一的作用就是打包子,待宿主不包子了,他也就隐藏起来了。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重生 系统   ☆、第1章 情知起1 第一章 初秋,夜晚九点,霖城的夜晚凉风徐徐,气温适宜。 一条幽暗的小巷中,一个颓废的人影形单影只,脚步仓皇地走着。 昏黄的路灯照耀下,能够看出是一位秀气的青年,脸蛋长得很精致。 他眼圈发红,目光凄楚。过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似的,掏出手机,迟疑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 云飞扬手指发抖,握着手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没有人肯帮助他,他只能尝试拨打这个一年没有拨过的号码,等待对方接起。 良久。久到拨号声快要结束。 “喂?”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倏然在电话那头响起。 云飞扬刹那间差点哭出声,他连忙将泪水咽进肚子里,“喂,归海风行?” 男人嗯了一声,表现得似乎才想起这个人一样,“哦,云飞扬呀。” “嗯……我、我想求你帮帮忙……”许是最近被逼得太狠了,云飞扬连寒暄的语句都忘了说,直接就请求对方帮助。 归海风行顿了顿,语气不善,“干什么?”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借多少?” “……五十万……不、不,二十万就好,二十万。……或者十万,十万也行,要不然……五万……”云飞扬生怕对方不答应,只要了最低的底线。 没想到片刻后,归海风行却发怒了,“借你钱干什么?给你弟擦屁股?给你妹买嫁妆?给你爸买酒?你妈照样会骂你是个死变态!……钱钱钱,你就会找我借钱!除了借钱,你还会给我打电话么?你还会找我么?难道我对你的价值就是钱?……云飞扬,你太过分了!” 云飞扬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是他的错。辜负了归海风行的感情,却总是用各种事情不断地麻烦他。再高风亮节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吧。 归海风行兀自还在不开心,“云飞扬!一年前你说再也不会跟我联系,再也不想见到我。如今你却自己食言,又来找我借钱,你把我看成什么了?你的私人提款机?可恶!这次你休想!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我告诉你,我……” 云飞扬的眼泪终于滑落。 就连这个人,都对自己寒了心吗。 “对不起。”害怕听到绝情的语言,他按了“结束通话”。 那一头还在巴拉巴拉的归海风行却一下子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居然敢挂我电话?云飞扬,你行!”他愤愤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使劲耙了耙头发,最终长叹一口气,大骂一句,“见鬼的云飞扬!只有你才敢这么对老子!” 他转身到书房里打开了电脑。去干什么?自然是给那个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人转账。 云飞扬在小巷里失落地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不知何时跟了一道鬼鬼祟祟的猥琐影子。 他本来以为完全没有希望了,这次真的失去了一切,却没想到几分钟之后,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归海风行。 一接通,对方就是一句,“你在哪儿?” 云飞扬哪里还有心思跟他多讲,“我……在外面。” “你现在赶紧到我家来。” 云飞扬怔了一下,苦笑,“对不起,我还有事……” 归海风行哼了声,“刚才跟我借钱的时候还会说软话,现在我已经把钱打到你帐上了,你倒拽起来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云飞扬没听清,顿住,突然听见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拿下来一看,是银行的通知:【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9月30日收到尾号XXXX卡转账500000.00元,活期余额500007.58元。】 云飞扬的手抖得像筛糠,差点没把手机掉到地上!他急急忙忙将之放回耳边,“风行,你已经给我转账了?谢谢你,谢谢……”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影子闻言身体一震。 电话那头的归海风行毫不在意,却有点担心他,“说什么谢。你到底是怎么了,才一年而已,怎么会闹成这样,你店铺呢?不是赚得挺多的?难道生意出了问题?照理也不应该啊,你不是挺懂筹谋的……算了不说了,好久没见面了,你过来我家,我们好好聊聊。——你不要想太多,就是跟你聊天,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云飞扬心想:你就是对我怎么样,我也愿意。 他本来就还爱着归海风行。此刻连连点头,“我马上过来,你等我。” 挂了电话,云飞扬擦掉眼泪,激动得心脏怦怦跳,定了定神,就准备抬步往巷子外面走。 那道跟着他的影子,眉头皱了起来,咬咬牙,看云飞扬已经要离开小巷,于是加快步伐冲到了他身后,突然间摸出一把尖刀,从后面猛地捅进了云飞扬的背心。 云飞扬僵住了,不敢置信地低头,看见路灯下黑色的刀尖从胸口穿出来,滴滴答答滴下一些黑色的液体。他睁大了一双眼睛,不知所措。慢慢的,喉咙咯咯响着,从嘴角涌出了鲜血。 尖刀从身体中抽离,云飞扬身体渐渐软倒。 那人从云飞扬怀中掏出了手机,点开短信看了看,无声地笑了起来,带着手机迅速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 云飞扬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才把头转过来,望见那人的背影,竟然有些熟悉…… 是谁呢? 他的瞳孔慢慢放大,终于消失了所有的神采。 归海风行一晚上没睡,给云飞扬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是关机。气得他破口大骂,“该死的云飞扬,无耻小人!又骗我一次!你看我下次还会不会相信你!” 他持续打了一上午电话,只得放弃。 刚刚吃完午饭补眠,忽然接到了大学同学许晓京的电话,“归海风行,你听说没有,云飞扬死了。” 归海风行猛然坐起,失声叫道:“你说什么?” 许晓京说:“你没上网呀,网络新闻爆出来了,昨晚上云飞扬在小巷里被人杀了,可能是抢劫,好可怜……你以前跟他那么要好……” 归海风行的手机掉到了地上,满面痴呆,喃喃道:“不可能,我不信……”过了半晌,他突然爆发,“云飞扬,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啊……你怎么能……” 泪流满面。 …… “哥,你好点没?哥?” “妈!你快来!哥哥好像醒了。” 两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云飞扬拼了命将粘着的眼皮睁开,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站着的是他的两个弟弟妹妹。“你们……?” 他惊讶地发现,弟妹的脸看起来极其稚嫩,不超过15岁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哥,你昨晚上发烧了,都滚掉下床了,是云山听见了才知道的。”小女孩叽叽喳喳地开口解释。这是云飞扬的妹妹云月。 “哥你忘记了,半夜妈还来给你倒水吃药呢。”弟弟云山也接了一句。 云飞扬还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三兄妹的妈妈谢冬梅走进了卧室,“飞扬,醒了?”她用手背在大儿子额头上试了试,确定温度已经不那么烫手了,便利落地说了一句,“幸好今天不上学。如果觉得好了就起床吧,昨天说好今天带你们三个去买衣服的。” 云山和云月都一副期待的表情。 云飞扬觉得浑身发软,根本没法起来,只得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谢冬梅无所谓地挥挥手,“那好吧,你在家休息。”见大儿子生病了,她难得说了一句,“……你要什么东西,妈妈给你买。” 云飞扬正想下意识说“不用了”,却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在响:【怎么不用,你不是需要一块手表,做题的时候好卡时间吗?快点讲啊!】他头疼欲裂,不得不顺从那个声音,说:“妈……我想要一块手表。” 谢冬梅有点惊讶,大儿子个性比较温和,如果家人逛街他不去的话,一般都不会主动要什么。可是既然都说了,一块手表也不是不能给他买。谢冬梅点了点头,“好,妈去商场看看。……云山,月月,去吃早餐,吃完我们就出发。” 云月拉着母亲的手出去了,云山却留在后面,跟云飞扬邀功:“哥,我昨晚上都被你吵醒了,好不容易才把你扶回床上呢!” 云飞扬不解他的意图,望着他。 云山说:“哥,你那双球鞋真不错,借我穿几天吧?” 果然惦记着他的东西!云飞扬啼笑皆非。 他视线一下子扫过墙壁上挂着的日历,看见了日期。这,不正是十二年前……他16岁的那一年?! 他想了起来,那件事印象很深刻。他老早就看上了那双品牌球鞋,却不好意思跟家里伸手要钱,所以把平时的零用钱攒了起来,足足攒了半年才买到这双鞋,只穿了两次而已。而云山是和他同时看中这个款式的,却没有他攒钱的毅力。他记得,云山把鞋借走,因为尺码不符,却偏偏要穿,结果跑步的时候不小心把鞋子踢掉了一只,掉到了正好打开的下水道井盖里,没能捡回来。 这件事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为此骂了云山一顿,云山向爸爸告状,他反被骂了一通,吃了一顿木片子。他还记得云山这小子躲在房门后面看着他被打,那偷笑的表情。 两兄弟闹翻,互相不理睬对方一个星期之后,云山跟他道歉,又讨好他,他心软,原谅了弟弟,却没料到,这小子是又看上了他的文具盒…… “哥,哥——?”正想得出神,云山推了他几下,撒娇,“哥,你就借我穿几天嘛,我好喜欢这个鞋,穿两天就还你!”说着,便自己弯下腰去床脚拿球鞋,根本不管云飞扬是否答应。 云飞扬性子软,尤其注重亲情。这种时刻,就算他拒绝,估计也没什么用。 他苦笑一声,罢罢罢,这次若是鞋子捡不回来,他不骂弟弟就是了,这样也就不会挨父亲揍了吧…… 这么盘算着,刚才消失的头疼又出现了!脑海中那个声音不停地响:【你既然不想给,为什么不直说!你是哥哥,哪有弟弟随便用哥哥东西的!】云飞扬头疼得哀叫出声,“啊……” 云山吓了一跳,还没拿到鞋便直起身子,“哥,你怎么了?” 云飞扬满头是汗,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诡异的是,脑海里的声音好像在大发雷霆:【包子!真是包子!差劲!软弱可欺!废材!你还是不是男人!蠢包子!疼死你!哼!】 “啊……”云飞扬痛得晕了过去。 晕过去以前,他莫名其妙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2章 情知起2 第二章 云飞扬的家庭境况,在霖城来说,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一类。 父亲云廷在菜市场做水果生意,母亲谢冬梅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在离家不远的大马路上、某栋楼的边角处,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卖部。 小到何种程度呢,就是一个人坐在里面转个身都有点困难的程度,夏天连冰柜接了电线都要放在外面才行。小卖部里的商品也不多,只是方便上学放学的学生吃点儿小零嘴儿、买个铅笔本子,或者赶车的路人来瓶饮料解解渴,职业妇女下班回家顺道捎瓶酱油醋什么的。 夫妻俩钱是存不下多少,但是供养三个孩子上学勉强算够了。 三个孩子中,云飞扬是老大,模样清秀,眉目尤其精致,身材纤细修长,学习成绩中上。他在学业上没什么上进心,却一直喜欢鼓捣着做点小生意,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他就懂得在批发市场批发贺年片卖给同学,赚个几毛钱的差价。后来每逢情人节、儿童节、圣诞节等节假日,他都要去批发玫瑰花、气球、苹果什么的,到公园门口、广场上去叫卖,还有那么点儿小头脑。 但是云飞扬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性格太包子,太重视亲情和友情。而这一点,他其实有点遗传他爸妈。 他老爸有一个弟弟叫云庄,他老妈有一个姐姐叫谢春兰,这两人隔三差五带着各自的一家子到云飞扬家来混吃混喝连带拿东西要钱。他的父母碍于情面,从来不曾说过“不”。这就直接导致了两家熊亲戚后来“吃喝拿一条龙”成了习惯,不给还不开心,还要在背后讲坏话。 云飞扬的不少同学朋友也是这样,名为死党、实为虎狼,看中他的包子性格不爱计较,便总是从他这里捞取好处。 云飞扬的弟弟妹妹是一对异卵双胞龙凤胎,比云飞扬小三岁,长得都很可爱。云飞扬从心底里爱他的弟弟妹妹,从小带着两个小跟屁虫长大,但凡他能给的呵护和关爱,他都给了他们,能给的钱,也都给了…… 上一世,云飞扬家里在他上大学那一年遭遇了一系列变故,他不得不边上学边找事情做,凭着一股毅力和决心,加上能够吃苦耐劳,当然还有志同道合的好基友归海风行的帮助,他在大学毕业时终于积攒了不少资本,买下了几间店铺。有的租出去,有的自己用来做起了生意。 然而,他的父亲自那次变故开始,便从一个本来很有干劲的水果摊主变成了酗酒狂,生意不做了,成天跟云飞扬要钱买酒。母亲只顾着弟弟妹妹,没事就伸手管云飞扬要钱要东西,而极品叔叔和极品大姨两大家子也是跟着时不时凑热闹,更别提那些吃喝玩乐的时候会在身边、需要帮忙的时候则从来打不通电话的所谓朋友。 最让云飞扬痛苦的是,他信任母亲,把店铺的房产证交给她保管,她竟然偷偷改成了妹妹和弟弟的名字!妹妹的铺子成了她的陪嫁,再也要不回来,弟弟被大姨家的表哥挑唆吸毒、赌博,把铺子变卖,买了毒品。 发展到绝境,连云飞扬自己购买的住宅,也被母亲变本加厉哄去给弟弟抵押赌债,他连个栖身之所也没有,只能向曾经相爱却被迫分开的前男友归海风行借钱,谁知刚借到钱就被人杀了,连杀他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 晕倒后,云飞扬的意识浑浑噩噩地进入了一个混沌的黑暗空间。那个从刚才起,就在他脑海中叫嚣着要教训他的声音依然在轰轰作响,如同打雷一般。 【蠢包子!死包子!蠢死你!打死你!你还这样!这次你就等着再死一次!成天就知道苦笑,就知道谦让谦让!就你这种性格,你是怎么做起的生意?哼!你就只配做小生意!你简直是个大奇葩!像你们这种人,自己是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呸!气死本系统了!本系统非把你这蠢包子改过来不可!……巴拉巴拉……】 云飞扬呻-吟,【啊……别说了……头好疼……】 【就说!偏说!你自己做了蠢事还不让人说么!】那声音非常傲娇。 云飞扬头疼欲裂,【你是谁?】 【傻了吧?本系统就是本系统,你管是谁!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归我管了!以后只要再让我看见你有包子行为,揍不死你!】 云飞扬还是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么,为什么又回到家里了?这是回光返照吗?这是死前的……走马灯吗?】 那个声音懒得解释。也不知它怎么弄的,云飞扬的脑中突然就对这件事有了概念。 原来他是重生了,真正回到了16岁这一年。而他的脑海里,也的确带回来一个玩意儿,叫做“打包子系统”——这是那个声音的自称:【名字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就根据本系统的特性随便叫个名字吧……本系统就是要打醒你这个憨包。】 云飞扬糊糊涂涂,【可是,我不太明白,你所说的包子是什么意思?】 【嘿,你真搞笑。什么叫包子你不知道?那我就给你好好上一课!这里的“包子”不能吃,也不是指小孩儿,而是专指那种只懂得忍气吞声的窝囊废!活该被人欺负,却怎么也无法还手的人!就你仲!造吗?】系统的口气很冲。 云飞扬仍是有点迟疑,【你说欺负……你是指我帮衬家里的事?】 系统很凶的回应道:【不然呢?你以为呢?你要懂得,任何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应该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也该照顾弟妹和亲戚朋友,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得有个度,万事没有度,结局一定会乱套。你想一想你上一辈子,父母一有事就找你要钱,弟弟妹妹挥霍无度,你却当牛做马累死累活,最后还被……害死,这其中,你自己的责任很大很大!你说的帮衬家里,难道就是自己倾其所有的付出,然后换来一无所有的回报?】 云飞扬闭口。 系统的话戳到了他的内心。他想起了自己辛辛苦苦才攒钱买到、却无缘无故就被改掉名字的店铺,还有被抵押的房子,如流水一般给出去的钱,和那些人怎么也填不满的欲壑无底洞…… 系统苦口婆心像个大妈:【孩子呀,这世道,感情并不是你想买,用钱就能买到!你看看你付出那么多,又获得了什么?你爸妈、你弟妹、你叔你姨、你的狐朋狗友……哪一个不是受了你诸多恩惠?可是哪一个又把你当回事了?当他们觉得从你这里得到是一种习惯之后,他们就对你没有任何一点感恩之心了。送人一斗米是恩,送人一石米则成仇,你没见他们个个都想把你掏空,把你吃下去?】 【……包子。】云飞扬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傻傻的笑又傻傻的哭,【我的确是个包子……】 永远无法对自己认识的人狠心,所以永远无法摆脱被掠夺的命运。 他只恨,死前借了归海风行的钱,却无法还他这个情。 系统看他难受,缄默一阵,才道:【好了好了,也不要难过了,这一次有我在,包管你不会再包子了。你以前就是耳根子太软,别人随便说两句话,你就掏心掏肺,还掏空了钱袋,至于么?这世上谁又该是谁的负担?哼哼!我告诉你,我让你别做的事,你最好不要坚持去做,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我这个“打包子系统”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因为我就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惩罚包子!】 从“心狠手辣”几个字开始,系统就显得阴恻恻的,周围阴风惨惨、残云怒号:【本系统惩罚包子的时候,那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除了让你头晕目眩、浑身酸痛这种,都是小儿科了,更有“系统十大酷刑”,每种都能让你生不如死!你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是继续当个蠢包子被惩罚到死,还是选择耳根硬起来、脊背挺起来、态度拽起来的更美好的康庄大道,做个人生赢家?】 云飞扬听得愣了半天,苦笑起来,【人生赢家什么的……好吧,我会努力的。】 显而易见,他又在妥协。 打包子系统吹胡子瞪眼睛,却也没办法,【你你你……你别把我跟那些在你这里揩油的家伙当成一路货!我才不是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是在帮你!帮你!懂不懂?!】 云飞扬不住点头,【嗯嗯。……谢谢你。但是你帮我,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咳咳咳……好吧,说实话,帮助你,对于本系统来说,是一种赚取功德的方式,总之就是,好比很多人做志愿者是为了得到良心上的幸福感……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让你再受到欺负!】 这个时候,打包子系统还没有意识到,改造包子云飞扬,其实是一件任重而道远,并且中间路程曲折起伏,几度差点把它气得死机的任务…… 系统隐去之时,云飞扬醒来。 耳边听见云山的鬼叫,“妈!妈!哥晕过去了……哎?”他回头见鬼似的瞅着云飞扬,“哥,你这么快就醒了?” 看来云飞扬晕倒的时间也才一两秒钟而已。 云飞扬被系统敲打了一番,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你快去吃早餐吧。” 这么一打岔,云山也忘记了要跟哥哥要球鞋的事,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谢冬梅在外面喊:“小山,你说刚才说什么?” “没事!刚才哥晕了一会儿,吓我一跳……” 云飞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想,既然回来了,这一次,很多事情他一定要阻止,而且,他不会再因为被父母责骂就放弃真心爱着自己的归海风行。 ——风行,此刻的你在哪里呢? 按时间来算,还有一年多,才能见到这个爱得刻骨铭心的人……   ☆、第3章 情知起3 第三章 这天,母亲带着弟弟妹妹逛街,父亲一大早就去出摊了,云飞扬一个人躺在家里,中午自己撑着起来煮了碗面条吃,又昏昏沉沉睡下。 他精神很疲惫,一边回想着重生前那些让人心情糟透的破事,一边盘算着未来的很多打算。 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他一定不可以浪费。他要阻止家庭的变故,让父亲不再酗酒,他要给妹妹准备好嫁妆,不能再稀里糊涂被拿走铺子,他要好好教育弟弟,不让他跟大姨家那个无可救药的表哥混在一起…… 【哼。】脑中传来一声轻哼。 云飞扬没在意,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再次入睡。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大门正巧打开,云山和云月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妈,下次我们再去吃那个酱烤大排好不好,我还没吃够呢!” “对,我还要吃烤脑花和烤棒豆!” 谢冬梅没好气地说:“你俩还真会吃,知不知道今天花了多少钱?啊?你们爸爸和我,这一个月白干了!”这话颇有夸张的成分。 云飞扬躺在床上听着,嘴角弯了起来。16岁这一年,他们家还是很温馨的。 “哥,你看,这是我的新大衣,帅气吧?”云山穿着衣服就跑到卧室来跟哥哥哼唧炫耀,站在床前左转右转了一番。 云月跟了进来,也抱着一件新衣服,展示着手腕上的表,“妈给我们一人买了一块,我的最好看。”她是女孩子,戴着一块粉红色表带的手表,的确很打眼。 谢冬梅拿着云飞扬要的手表走过来递给他,“飞扬,好点了没有?” 云飞扬笑着接过,“好多了。……妈,你们今天去哪儿了?” “逛了会儿市西路你弟妹就不干了,非要去百货商场。这件大衣简直是死贵!”谢冬梅揪了一把小儿子的手臂,“……你哥哥还从来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你要知道,我们那个年代,弟弟都是拣哥哥穿不得的穿,哪会买新衣服!” “我才不穿哥哥剩的!”云山撅嘴,揉着手臂跑了出去,跟着云月去了她的房间——他们家三室一厅,父母一间房,云飞扬、云山一间房,云月最受宠爱,又是女孩子,单独一间房,只有她的房间里有面大镜子——云山是跑去照镜子了。 云飞扬心底吐槽他弟:不穿我剩的,那你还惦记我的球鞋干嘛。 谢冬梅问问他的情况,看他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多说,到厨房做饭。 天擦黑,父亲云廷回家来,一家人坐在客厅的大桌子上边吃晚餐边看《新闻联播》,厨房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响着,云山和云月为了一块嫩黄的白菜心用筷子打架,父母在谈论着今天的见闻。云飞扬鼻子又酸又涩,几乎流下泪来。 云廷瞧见大儿子脸色,皱眉问了句,“怎么了,还在不舒服?” 母亲和弟妹都望过来。云飞扬连忙摇头,“没有。” “嗯。”云廷不是个啰嗦的人,不太在意,继续咀嚼,腮帮子一动一动。 谢冬梅环视自家的三个孩子,个个长得俊秀漂亮,心中十分满足。这些孩子可会长,都挑着他们夫妻的长处,糅合起来比他们夫妻好看多了。鼻子挺,眼睛大,额头和嘴唇饱满。谢冬梅最心疼小女儿,给她夹了一筷子肉丝,“月月,别尽跟小山抢白菜。” 云月反而皱着鼻子嫌弃,“今天中午吃了好多烤大排,再吃就胖了,我们有同学都在减肥呢。” “减什么肥,小姑娘家家的。” 云月吐吐舌头,把肉丝搛到云飞扬碗里,“哥,你吃。” 云飞扬不以为意的一笑,正要低头刨饭,手一抖,筷子掉在了桌面上。 他马上知道是系统搞的鬼,想要捡起来,手指头怎么都动不了。一桌子人看着他,莫名其妙。 云飞扬有点生气,暗暗问着脑中的系统,【这你也要管?】 【怎么不管?你妹妹不能自己吃?为什么把不吃的东西夹给你?瞧瞧你这个甘之如饴的样儿,她是你女儿啊?我劝你,教训教训她,把菜扔回她碗里,让她自己解决,以后别老这么做,要不然就夹给云山。你又不是垃圾桶,不吃的都塞给你。】系统哼哼着,这才归还了云飞扬手的控制权。 哪知云飞扬捡起筷子,西里呼噜几口就把肉丝和饭扒到了嘴里,吃得欢畅。 云月乐了,笑眯眯低头啃白菜。 谢冬梅叹口气。 系统气得咬牙切齿:【云!飞!扬!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 云飞扬非常无奈地嚼着菜,【都到我碗里了,我不能那么做,要是扔回去,她一定不吃,岂不是浪费了,而且她会难堪的。……系统,谢谢你为我好,但是能不能让我慢慢来?】 【慢慢来个屁!】系统发飙,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起来。 云飞扬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连筷子都拿不稳!他竭力用左手压着右手腕,可是还是抖得像鸡爪疯一样。 这次,他的异样全家人都看见了,谢冬梅吓一跳,“飞扬,你这是干什么?手怎么了?” “我……”云飞扬有苦说不出。他以为系统的惩罚就是头疼之类的,忍忍也就过去了,谁知道居然还有手抽抽,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只能匆匆站起来说了句:“我上个厕所。”就离开了饭桌。 【系统系统,你在吗?都是我的错,我刚才不该不听的话……哎哟……】站在洗手间的洗脸镜前,云飞扬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手抽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一会儿猪蹄一会儿鹰爪,一会儿还差点插-进鼻孔,实在太无语。 系统没有回应。 云飞扬就这么抽抽了至少五分钟,才见备受摧残的右手耷拉了下来,尝试着动了动,终于恢复了行动力。 可怜的少年欲哭无泪。不听系统话,真的会被打…… 系统似是闹别扭了,一直未曾响应他的呼唤。 云飞扬只得洗了洗手,活动活动手腕,这才走出了洗手间。 饭菜差不多了,一家之主云廷已经吃完了饭,在用牙签剔牙。谢冬梅招呼大儿子一声,又给小女儿搛了一块肉,“快点吃,不许挑食。这都没多少菜,吃不完剩这么点儿干什么?” “妈你别老管我啊!”云月条件反射往云飞扬碗里送。 这次云飞扬手脚麻利地端起碗就躲开了,急忙道:“你自己吃!”他不想手再抽疯了。 云月愣住,筷子上的肉没夹稳,“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这下云山幸灾乐祸道:“云月你浪费粮食!” 谢冬梅脸也沉了下来。 云月叫屈,“我是要夹给哥哥的,哥哥怎么不接?” 云飞扬镇定自若捧着碗,“是妈妈给你夹的菜,你自己吃。” “人家吃不下啊……”云月撒娇。 云飞扬依然摇头,“你不吃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吃?下次也不要再拿你不吃的东西给我。” 此话一出,桌子上的一家人都呆住了。云飞扬第一次如此严厉跟妹妹说话,云月觉得很尴尬,眼圈马上发红,“哥你居然嫌弃我。” 谢冬梅立刻安慰小女儿,“别哭别哭,你哥哥不是这个意思。……飞扬,妹妹给你夹菜,你咋说这种话?” 云飞扬脑仁疼,“妈,她哪是给我夹菜?明明是你夹给她,她不吃才给我,她都成习惯了!以后不能这样了。难道您没看见吗?” “我就看见妹妹给你夹的菜你弄在了桌子上。”谢冬梅偏心不是一天两天,在她心目中,小女儿是最可爱乖巧的,两个儿子就该让着她。 在母亲的偏袒下,云月也不难过了,斜眼睨视自己大哥,一脸不开心。 云飞扬说不通,懒得说,自己低头继续吃。 云月撅嘴,谢冬梅也不好拿早上还在生病的儿子怎么样,只能唠叨了几句,什么哥哥要给弟弟妹妹做榜样啊,不能浪费粮食啊,什么你们爹妈年轻时想吃肉还没那么容易啊,买布买菜还要票啊,巴拉巴拉。 云山不堪其烦,放下碗筷一抹嘴回了房间,云月也受不了,假装喝水去了厨房。只有云飞扬坐着,边听边吃。 毕竟重回人世,能听到妈妈说话多么难得。他上一世因为跟归海风行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了,母亲骂了一句“变态”,逼着他跟归海风行分了手。那以后,母亲就再没好好跟他说过话。 云飞扬可不是受虐狂,当然没觉得现在是在享受,他只是懒得回应,再加上肚子还没吃饱,不能像弟弟妹妹一样找借口离开罢了。 谢冬梅终于唠叨够了,离开饭桌,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云飞扬吃完饭,自觉地收拾饭桌,然后把碗筷送到厨房,回来擦了桌子扫了地,又去洗碗——跟从前一样。 寂静了半天的系统又找到新的存在感:【我说你这个大哥可真失败。所有的家务事都是你在做,你懂不懂什么叫分配均匀?以后让你弟妹也分担点,别老一个人全做了。】 云飞扬叹气,【他们还小啊,又不会做。】 【小个毛小!几岁了?吃奶的娃娃吗?十多岁的人了,连个碗也不会洗?扫地也不会扫?完全没点生活技能!你这是在害他们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惯得你妹妹屁事不会做,她以后的婆家才会嫌弃她,她才会想方设法管家里要钱,觊觎你的店铺……咳咳咳,这些事情我就不说了,这一次也还没发生,可是你不能还按着过往的路子走,你得学着训练他们,让他们懂得什么叫做责任……】 云飞扬的手泡在洗洁精的水里,停了下来。 原来,这也有一份原因在内?他不由得反思自己从前的行为。 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和父母把一双弟妹保护得太好,他们天真不谙世事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哄骗? 一个被贪得无厌的男朋友和婆家哄得团团转,每次被欺负只能回家哭诉,只知道找娘家、找哥哥庇护;一个涉世不深之际就被人骗进了瘾君子的行列,最后害得自己倾家荡产…… 云飞扬对弟妹的疼爱绝对不是虚假的,他打心眼里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他还记得他们在襁褓里的模样,小脸蛋儿白嫩白嫩,眯着眼睛砸着嘴,吐着小泡泡,长大一点之后,走路都走不稳,扶着桌子站着,还对自己笑,口齿不清地用软糯的声音喊“锅锅果果”。他对他们的溺爱,丝毫不比父母少。 这,全都错了?这,就是根源吗? 他还能够让他们改过来吗? 云飞扬深深担忧。眼看这俩小的就快进入叛逆期了,这种时候,他这个哥哥说的话,他们能听么? 【我明白了,我试试吧。】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似是舒坦一些,还十分善解人意:【你尽力而为吧,只要问心无愧。如果他们就是不改,也不能赖到你头上不是?……得得得,你自己能别再包子就不错了!瞎操什么心呢……】   ☆、第4章 情知起4 第四章 做完家务事,云飞扬回到房间里整理自己的书包。重生回来,要再去上课,这种感觉真是蛮兴奋的,毕竟多少年没有摸课本的人了。做学生就是好,不用考虑生计问题,不用在社会上奔波,只需要天天坐在课堂里听老师讲课,轻松又自在。 可惜每个人的学生时代,想的都是如何早点考完试、早点毕业。而只有那些经历过生存折磨和职业艰难的人,才会怀念学校的美好。 云飞扬恍惚了一阵,眼神便清明起来,掏出了书包里的课程表,仔细对照星期一需要的书本。 他脑子里已经清楚地了解了目前的状况,除了多出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之外,这个阶段的课业也完全没有拉下,不需要重新找感觉。 ——只是,当他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本不是自己名字的作业本时,还是有些头疼。 这个作业本上写的名字是“贾烨”,他所谓的一个死党。初中就认识,一直到高中都在一个班。这人成绩不好,作业从来都是抄云飞扬的,考试的时候也总是作弊。这次因为他周末要出去玩两天,没时间抄作业,竟然变本加厉让云飞扬帮自己写,还要求字体一定要模仿到位,不能露馅。 云飞扬捏着薄薄的作业本,皱起了眉头。不需要系统提醒,他都不想再给这个人写作业! 他清楚地记得,在他举步维艰的创业阶段,他到外地进货,因为被小偷偷了钱包,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那时归海风行也不在身边,他连饭都吃不起,更别提住旅馆、买车票。当时正巧贾烨在那个城市,他满心希望给对方打了电话,看他可不可以帮帮忙。可这个“好朋友”连一顿饭都不愿意请他吃,还作弄他,害他跑了老远的路,却根本找不到人。 那天晚上他是在街头宿了一夜,又累又饿,第二天归海风行赶来之后,他才没继续饿肚子。 后来他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了贾烨为什么要作弄他,原因是那时他已经出柜,贾烨不愿意跟他这个“死同性恋”接触,生怕被他骚扰。 你以为同性恋就不看脸么!云飞扬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当时都气坏了。归海风行安慰了许久,他才缓过来。 如此落井下石的一个人,他从前怎么会瞎了眼认为对方是朋友! 云飞扬丢下作业本,一个字没动,放回了书包里。 脑中的系统哼了一声,【你还打算给他带回学校?照我说,就给他撕了丢了!】 【撕了?】云飞扬吃惊,【那他问起怎么办?】 【嘁,你不会装憨,问他,‘你的本子我怎么知道在哪?’】系统牛逼哄哄的。 云飞扬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怎么,你还打算跟他做朋友是怎么的?这种人,撕他个本子又怎样?真要闹起来,你一口咬定不知道,他还能为这个去找老师?他疯了吧。】 云飞扬脑子一热作势要撕,可临到头还是放弃了,【算了,我还是还给他。】 系统一直摇头叹气,【你这个怂逼,我真对你无语了。】狠下心来想给云飞扬一点教训,可云飞扬没赶着把作业给那厮抄一遍,已经是个进步,系统只能暂时不惩罚。 云山坐在自己的桌子旁,有点奇怪地看着哥哥站在那里发呆。 夜深人静,对面床上的弟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云飞扬白天睡足了,晚上倒不是特别困。他枕在一只手肘上,脑子里开始梳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越思考,他越举得系统说得对。很多事情,其实可以从源头就制止,不能再如从前一般,直到发生了才手足无措。 他应该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的道路,利用脑中留存的信息,恣意地享受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 没有债务、不必烦忧的夜晚,真是幸福。 上下眼皮渐渐打架,慢慢沉入了梦乡。 …… “嗨,早啊。” “早。” “昨天你们几个一起看片了?” “嘿嘿,你懂的。” 走进奔腾高中高二(二)班,耳边听着同学的寒暄和招呼,云飞扬浅浅的不适应之后,很快融入了其中。 “你小子,说好昨天去韩陌东家,你怎么没去?”一个男生拍了一下云飞扬的肩膀。 云飞扬转头一看,是叫做孟平的“死党”,小寸头,细眉小眼,人看着很猥琐,手脚还有些不大干净。 孟平笑得贼兮兮的,“你可错过精彩的好戏咯,昨天陈文远带了三张碟,全部都是高清-无-码!哈哈哈哈……” 云飞扬满头黑线。处于这个年纪的男生,对“性”的确很好奇。隔三差五几个人就约着去谁谁谁家看碟。云飞扬想起,就是这个年纪,他发现了自己与众不同。他不爱柔软的女性,却欣赏男性的那种充满阳刚强硬之美。 另外两个“死党”也走上前来,趁着还没上课,围在云飞扬周围。韩陌东手臂搭在在云飞扬肩膀上,凑到他耳边说:“那碟我叫陈文远留在我家呢,有空你单独过来呗,咱俩一块看。” 热气吹在脸侧,云飞扬有点异样的感觉,别开了脑袋。 对于韩陌东,云飞扬一直闹不清这人对自己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上一世,因为自己长得比较清秀,几个人总是有事没事开自己玩笑,其中最过分的人就是韩陌东。有一年夏天在韩家玩,闹得太疯,韩陌东甚至把他裤子给扒了下来,手差点没碰到他的重要部位。 而后来他大学时被人撞破跟归海风行的事情,被迫出柜之后,唯一没有避着他走的人,就是韩陌东,但是态度却也说不上好,且十分奇怪。 没得到云飞扬的回应,韩陌东也没生气,正要说什么,贾烨进来了。 “嘿,云飞扬,我的作业本呢?” 来了。云飞扬心里咯噔一下,慢吞吞从书包里拿出本子递过去。 贾烨本来满面笑容,可是打开本子一看,居然是空的,什么都没写,顿时脸色就黑了,“你怎么回事!没给我写?” 云飞扬镇定心神,“我昨天生病发烧了。” “我靠,不是说好的吗!你也太他妈不够意思了吧?”贾烨横眉倒竖,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旁边几个人都回过味来了,纷纷开口,有的劝慰贾烨,有的帮着他指责云飞扬。 “老贾你干嘛不自己写。” “云飞扬也不对,要是不帮忙早点说嘛。” “趁还有时间,赶紧抄啊你。” 贾烨把本子一摔,怒气冲冲道:“云飞扬,你行!” 云飞扬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 周围这一圈人,所谓他的好朋友,没一个询问他生病要不要紧。再一次跟这些人相处,他深深感觉到自己从前的愚蠢和软弱。 陈文远是个小胖子,打圆场地捡起贾烨的作业本放在云飞扬的桌上,“我说飞扬,你赶紧替他写了吧,还有十分钟才上课,还来得及。” 孟平、韩陌东都是理所当然的模样,点点头。孟平还自作主张把文具盒打开,拿笔出来,塞到云飞扬手里,“快点,写吧。” 远处,贾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远远地望过来,表情倒是很笃定,每次云飞扬都会抹不开面子,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云飞扬被他们围攻着,气势已经有点弱了,开始犹豫不决。 “贾烨那小子就是脾气暴躁,你帮他写了,说两句软话,他也就不生气了。”孟平笑嘻嘻地看着他。 韩陌东瞧着云飞扬纠结的侧脸,笑道:“就是,赶紧的。哎,你把物理作业拿给我对对答案,我看看咱俩一样不。” 云飞扬无奈地低下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一般习惯了被剥削和奴役的人,一朝要说“不”这个字,是很难的。从生理到心理都不太适应,自己觉得膈应,也怕别人讨厌自己。 【你敢答应下来,你今天就死定了!】系统一边磨牙,一边威胁,愤愤不平,【卧槽,他还生气,还要你给他道歉?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云飞扬想到这里,顿时火气也冲上来了。贾烨算老几?日后反正也没什么交集,何必现在维持什么好朋友的假象! 【快,把作业本往地上丢!或者照脸上给他砸回去!】系统叫嚣着。 云飞扬手一僵,这样他还不太敢。只是把作业本扒拉到了一边,拿出自己的本子准备交给课代表。 “你?”韩陌东是他的同桌,看到这种情况,愣住。他感觉今天的云飞扬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孟平和陈文远已经回到了座位上,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远处的贾烨发现了这种情况,目光变得更加阴鸷。 英语课代表李心恬语气不善地喊着,“大家交作业了!没交的赶紧拿过来!每次都要人来提醒!” 她是班花,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班里闹哄哄的。 坐在云飞扬前面一排的女生回过头来,叫道:“完蛋了,我那道化学作业题的分子式,怎么看都是错的!云飞扬,你的呢?” 这女生叫王柳娇,别看名字温温柔柔娇滴滴,可是性格却大相径庭,大大咧咧很豪爽,她跟云飞扬的关系还不错。 云飞扬拿出化学作业和她对了对,王柳娇哀嚎道:“我就知道,我肯定做错了啦……”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我错了。”云飞扬微微笑着和她说话。 他感觉到贾烨的视线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却莫名的快意。   ☆、第5章 情知起5 第五章 最终,韩陌东伸手过来,将贾烨的本子拿走,递给孟平,示意他交还给坐在那边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物主。 贾烨这次注定是没法交作业,气得他当场把本子撕了个粉碎,倒把走过来的李心恬吓了一跳。 班花娇嗔道:“贾烨你发什么疯,作业不交不要怪我告诉老师。” 贾烨没说话。 前两节是最爱拖堂的语文老师的课,直接连在了一起。第二课后做早操,韩陌东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招呼云飞扬下楼,而孟平、陈文远却和贾烨围在了一起。 “他妈的云飞扬,老子记住他了!”贾烨仍在气愤,今天他肯定要被各科老师骂个遍。 孟平附和他说:“我也最讨厌那种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陈胖子没说话,他最是油滑,谁也不想得罪。 三人下到操场,站在了最后面,盯着前面认真做操的云飞扬和韩陌东。 此刻,云飞扬心底并没有那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欢喜。他感受到身后三人不善的眼神,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的确是最最典型的包子性格,对于别人的任何要求,都是尽力满足,一旦拒绝别人,自己也会别扭好久。 不过,这绝对不是对于贾烨的愧疚,一丁点儿都没有。仅仅是这种性格的人在心理上的不痛快,仅此而已。 韩陌东其实才是他们这个小团体中的领导人物,处于中心地位。他成绩不错,家境也好,生性大方,号召力强,喜欢呼朋引伴,却也有个人的判断力。 有时云飞扬也不明白,韩陌东为什么总是拉着自己非要融入这个小团体中。看着其他三个人的所作所为,他虽然并不阻止,却也不会做什么太对不起自己的事。这就是云飞扬无法对韩陌东冷言冷语相向的原因。 韩陌东在今早的这场小小的争执中,站在了云飞扬这一方,相信过不了多久,另外三个人就会他的号召力之下,重新围拢在身边。 果然,做完早操的放风时间里,孟平笑嘻嘻拉着陈胖子走了过来,贾烨跟在后面,一脸不愉。 也不知道孟平跟贾烨说了什么,刚才还在数落云飞扬的不是,这会儿走来居然又想搭腔了。 贾烨一副想不通的模样,问道:“云飞扬,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今天要这么整我?” 云飞扬淡淡地说:“我说过,我昨天生病了,就没写。” 系统突然开腔,【……卧槽,你这种回答是最愚蠢的知道不?】 云飞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孟平道:“哦哦,原来是这样,贾烨你就别生气了,人家飞扬是生病了,不是不想给你做。” 陈文远理所当然补位,“那下次飞扬再帮你不就好了,行了,也别生气了。” 两人一唱一和,看似在打圆场,实际上还是在逼迫云飞扬继续帮人写作业。 系统冷哼,在云飞扬脑子里说:【听见了吧,以后机灵点儿,不要为你的拒绝找任何借口。不想就是不想,不是因为客观上发生的任何原因,而是因为你主观上不想。这样别人就能明明白白知道你的意愿,懂了吗?下次麻烦你直接对他说:我不想帮你!】 云飞扬不以为然,没再讨论这件事。 几个人又恢复了以往吹牛聊天的架势,谈起各种感兴趣的事。 “快要期末考试了,听说这次是每个年级的五个班打散了和别的班的人坐在一起考,简直要命。” “这些老师这么拼也真是醉了。” “据说是咱班老郑出的馊主意。” “老郑?吃饱了撑的。我看他平时不是挺和蔼的,整起人来真是有一套。” “他还和蔼,整个一个话唠。” 老郑叫郑跃,是二班的班主任。 成绩不好的贾烨、孟平两个咒骂完老师,又在那里祈祷着能够跟韩陌东他们在一个考场,那样就可以作弊。距离不是问题,但如果跨班那就惨了。 作为华国的学生,云飞扬并不觉得作弊是什么罪无可恕的大事,他有时也会帮帮同学传纸条,但自己却不会去看别人的答案。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才能够远离这几个人,毕竟除了韩陌东之外,未来他们都可能像上辈子一样,跟他撕破脸。 回到教室,王柳娇回头跟云飞扬聊天,“哎,我听说了,你平安夜的时候要去广场卖气球?” 云飞扬愣了愣,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是有这档子事,他每年都会搞点小生意来做做,前些年元旦节贺卡挺有市场,但这两年销量不太好了,不过圣诞节还是可以赚点小钱的。 “对,这次不仅卖气球,我可能还弄点圣诞喷雪,有好看的女孩子的发箍也可以弄点卖。”这些他老早就在城西路批发市场里看到了。 王柳娇被他说得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嘿,算我一个行不行,我也凑一份子!” “行啊!”云飞扬无所谓,有钱大家赚呗。 王柳娇乐了,叽叽喳喳兴奋,“圣诞节正好是周日,哎哟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云飞扬,这次我可就靠着你发点小财了。” 云飞扬耸耸肩,“发小财你就不用想了,能赚个几十百把就不错了,就一天晚上而已。要是长期摆夜市倒还真可以赚点儿……哎!”他被王柳娇提醒,一下子直起了背,“放假了倒是可以去夜市上摆个摊,一个月也能挣不少呢!” 霖城的夜市十分发达,小吃、日用品、衣服、饰品样样都有,虽然不是在城中主干道,却也是在霖城中心地区,整整两条街,长达近千米的路段都是夜市摊。虽然在十年后,夜市被取缔了,但是目前却是夜市最有赚头的时代。 上一世云飞扬高中时课业繁忙,不曾尝试,只是偶尔有过念头,大学虽然也在霖城念,却是在郊区,并不方便到市中心摆摊。直到大学毕业开始打拼的时候,一度十分艰难,为了积攒资金,白天黑夜的忙,到夜市摆了半年,结果却赚得不比白天的生意少,才对夜市重视起来,可惜夜市很快就因为整顿市容市貌而取缔了。 这辈子如果想要过得好,就不能放弃任何赚钱的方式。 云飞扬承认,他可能是受父母影响比较深,喜欢实体经营的小生意,在学生时代很少去注意股票信息,对证券市场也没有什么概念,根本不记得哪支股势头比较好,否则,入市倒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唉。 他叹了口气。 王柳娇就弄不明白了,“怎么了,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叹气。难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云飞扬摇摇头,“这周末就是圣诞节,过两天中午我就去进货,你去不去?要凑份子的话,咱们得商量商量。” “中午我得回家吃饭,没时间,你去进货吧,我相信你。”王柳娇双手合十,眼里带着感谢,“不用商量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出50块钱行不行?这可是我存的所有的钱了。” 云飞扬满头黑线,50……好吧,普通高中生,要求也不要太多了,他自己也只有一两百块钱而已。 两人说得开心,旁边韩陌东几个也被吸引了过来。 “飞扬,圣诞节又要出摊?算我一个,我出两百。”韩陌东二话没说就加入进来,他果然财大气粗。 他都这么说了,剩下三个也心思灵动。 陈文远有点遗憾的咂咂嘴,“早知道我就不把零花钱用了,10块钱行么……”胖子嘴馋,一有钱就买吃的。 贾烨因为还在气头上,没说话,寻思明后天再讲。 孟平眼珠子骨碌一转,嬉笑道:“飞扬,我这两天没钱,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百?到周末前我一定还你。算我一份子,怎么样?” 云飞扬习惯性地刚要答应,就感到一阵心悸。他马上明白这是系统要发飙的迹象,连忙稳住,停了一会儿才说:“我哪来钱借你,都用来进货了,到周末货都进完了了,你再凑进来也没用。” 孟平没当一回事,笑道:“哎,我知道你最好了,周六!周六我一定把钱还你!如何?” 云飞扬不吭气,斜睨他一眼,挪开了视线。 孟平不是第一次这么狡猾了。上次情人节卖玫瑰花就是这样,说是让云飞扬借钱给他,实际上,直到进货完毕他都没钱给云飞扬。卖花前他才出现,帮忙吆喝,结束后从自己手中的卖花款里塞给云飞扬50元,说是还给云飞扬凑份子的本钱,然后直接就嚷嚷着开始分账。云飞扬生平未见,傻在那里好半天,碍于好友情面,不得不给了他一份利润,回家气了好久,却极其无奈。 这种好事,这家伙还想再来一次?门都没有! 系统磨牙,【特马的我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欠揍的。】 云飞扬心里猛点头。 韩陌东坐在云飞扬身边,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毛,有点愣神。他有时会觉得这小子也太漂亮了,那睫毛又长又翘,黑而浓密,犹如两扇羽毛,衬着一双杏眼,极是吸引人。尤其他低垂脑袋的时候,有种楚楚动人之感。韩陌东没料到自己会用“楚楚动人”来形容同桌一个大男生,可确实偶尔会心跳加速。 云飞扬向他看过来,眼睛的颜色并不是纯黑的,带着一点琥珀色,显得有点妩媚。他没注意韩陌东的神情,“你要加入的话,得跟我一起去进货,我一个人肯定拿不了那么多。” 韩陌东点点头。 几人聊的内容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不断有人过来问。人多了并不方便,云飞扬便没有同意再让谁加入。 下面两节是班主任老郑的课,他是数学老师,为人很是啰嗦。 第三 节课后休息时间,他把云飞扬叫到办公室,一坐下就开门见山说:“云飞扬,我听同学汇报,你周末要去摆摊?” 云飞扬懵了。谁那么大嘴巴! “你们现在高二了,下个学期就要分文理,课业繁忙。作为学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学习!不好好回家复习功课,却到街上摆摊,你能挣多少?啊?做生意那种事对于你们现在来说还太早!我知道你父母就是做生意的,可是你不要受他们影响!你既然上了高中,那么考大学就是你的目标,难道你想白上三年,考不上大学,然后到大街上去做小生意?那你何必上这几年,现在就去吧,还浪费什么学费!……还有,我听说你把几个同学也拉下水,和你一起合伙,有没有这回事?你倒出息了,有这个时间,怎么不和同学一起讨论功课……” 郑跃唾沫横飞指指点点说了云飞扬整整十分钟,云飞扬低着头完全不敢抬起,生怕被口水溅到脸上。与此同时,他的衣服上已经有些星星点点的水渍…… 【骂回去!你给我骂回去!不要像乌龟鸵鸟一样缩着头!是男人就该顶天立地……】系统也在叽呱叽呱念叨。 【他是老师啊……】云飞扬头疼。 【老师就可以随便骂人?我告诉你,老师也是有选择的,有些人他从来不会骂,只有你这种一看就软弱可欺的学生,他才会一再的指责,就算你什么都没做错,他也一样会骂你。这跟他是不是老师无关,这就是摆明了看准你的个性,才会选你来骂!你今天不反驳,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不让别人看到你强硬的一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系统义正言辞。 云飞扬不信。 他腹背受敌,简直不堪其扰。 终于,“叮铃铃铃——”,上课铃响了。 郑跃舒爽了,挥挥手,让被骂得抬不起头的学生离开。他赶紧喝了一口水,继续回去上课。 韩陌东看到云飞扬回来,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云飞扬苦着脸,抖了抖上衣。 全是唾沫星子。   ☆、第6章 情知起6 第六章 老郑的责骂并没有让云飞扬退缩,或者说,现在郑跃说的话根本就不能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快。——毕竟,老郑恐怕不知道,多年以后,很多大学生毕业就等于失业,成为啃老族,他们的日子说不定还真就不如眼下的小生意者。 最终确定要加入本次圣诞节售卖行动的人员与出资数额如下:云飞扬,两百;韩陌东,两百;王柳娇,五十;陈文远,二十;贾烨,五十。剩下的孟平待定。云飞扬已经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截止周三,如果不将凑份子的钱交上来,那么就算他没有加入本次行动。 孟平没当回事,嬉皮笑脸说,你先借我一百呗,到时我肯定还你。 云飞扬竭力在系统的威胁下保持了镇定,坚决不肯松口。 这事是全部人都看在眼里的,王柳娇自是站在云飞扬一边,而韩陌东几个,态度一向模糊,在他们心里,云飞扬被揩油就不是个事儿。 不过他们不晓得的是,如今的云飞扬早已非吴下阿蒙。 转眼到了周三,云飞扬当着韩陌东的面催了孟平一次,孟平支支吾吾说手头有点紧,暂时拿不出来,云飞扬非常认真地说:“那这次你就不在我们合伙人的范围之内了,因为我们明天就要去进货。” 孟平仍旧不以为然,“那你们先进货再说嘛。” 第二天中午下了课,云飞扬与韩陌东两人直奔城西路批发一条街,云飞扬熟门熟路带着他七拐八拐,一会儿上楼梯一会儿转弯,到了一家最大的文具批发店,先买了一百张颜色各异的彩色包装纸和一些丝带,自己收在了包里。 韩陌东一愣一愣的,“这个……也是我们要卖的?” “哎不,这个不是。”云飞扬笑眯眯背着包,“这个是我用来包苹果的。” “嗯?”韩陌东满头问号。 把苹果用包装纸包好,在平安夜一个一个卖出去,美其名曰“平安果”,这肯定是国人的创意。毕竟外国人的苹果叫apple,跟Christmas没什么关系。这是大概五六年之后才出现的带有华国特色的圣诞现象。 云飞扬也是突然想到这件事的,反正自家就做水果生意,拿几十个苹果来试试,就算卖不出去也不会亏本。 他没跟韩陌东解释,带着对方去买了三件圣诞喷雪,一件48瓶,打折下来90元,四件就是270元。他跟店主说好了,先付一半款,三箱东西周日过来凭票拿货,到时再付完全款。 接下来两个大男生就在几家饰品店里逛了起来,用剩下的250元买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韩陌东在店员审视的目光下有些不大好意思,云飞扬则浑不在意,他上一世就做过饰品生意,对这一行可是门儿清! “大姐,你这发箍怎么卖?……什么?十块?你这是零售价吧?这种就一根塑料发箍,上面加块绒布而已,不值这个价。……两块!怎么样,我们拿得多……现在女孩子都戴兔耳朵或者米奇耳朵的了,你这种又不好看……再搭上这种魔王角带灯的我们也要,这个算五块怎么样,你家便宜点,我们还要别的,就不去别的店了,专在你家拿……” 韩陌东目瞪口呆看着云飞扬侃价,绒花发箍要了十个,花了20元,魔王角带灯的十个,50元。 出了这家店,韩陌东扭头瞅见老板娘一脸后悔。这俩小子特么的才买这么点东西,出的价也忒便宜了。 云飞扬还咂嘴嫌弃,“她家东西不好看,圣诞节的时候女孩子打扮得再稀奇都不怕,反正是游街么。哎,我记得那边好像有仙女棒……” 这天中午的战利品可谓丰富多样,两人又买了米奇耳朵发箍十个,舞会面具十个,另有绒球手套五对,羽毛头花五对,心形气球一包(带打气筒和彩带)。正好把大家凑的钱全部花光。 提在手上倒是不太多,一个黑色大包而已。韩陌东自告奋勇接过来,“这些东西放哪儿?” “如果你方便就提回家,周末我们再约着出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拿走也可以。”云飞扬想了想,“周日叫陈文远和贾烨一起过来,我们几个一人抱一件喷雪应该没问题。” 韩陌东点点头,“那这包我先拿回去,快上课了,咱们随便在附近吃点东西就回学校吧。” 说心里话,韩陌东今天还蛮新奇的。他家境好,平时买衣服都是去百货商场,很少逛城西路,况且他也不会特意去看女孩子的小饰品,今儿云飞扬算是刷新了他的眼界。其实他根本不缺卖东西这点钱,主要是大家一起玩一玩,凑个趣而已。 两人找了个牛肉粉店,进去点了两碗。韩陌东要请客,云飞扬也没矫情,反正这家伙比他有钱么。 “你要加肉还是加粉?或者加杂?加个鸡蛋?”韩陌东站在收银台前,回头问云飞扬。 “唔……加肉就可以了。” “好,你去占位子。” 云飞扬从韩陌东手里接过那一包货物,走进店里东张西望。牛肉粉生意非常好,这个点正是午饭时间,四人座的快餐座位基本都是满的,想占一个桌子不太可能,只能找两个空位。云飞扬眼尖地发现有一桌正有两个人吃完了站起来准备离开,他连忙过去,是面对面的两个座位。 他用货物占了座,自己坐一个。 正等着,旁边两个人都吃完走了,心说挺好,又走来三个人。其中两个二话没说坐了下去,最后一位中年妇女皱眉一看,问云飞扬,“这是你的东西?”她指的是那包货物。 云飞扬道:“这儿有人。” “有什么人啊?赶紧拿开!”中年妇女见他是个年轻学生,不太高兴地嚷嚷,“哪兴你们这样占座的。”说着把碗往桌上一放,伸手就去提那包货物。 “哎哎……你怎么这样。”云飞扬无奈。 遇到这种中年妇女,他实在不愿跟对方吵,吵赢吵不赢都很难看。站起来正打算重新找个座位,就听见脑子里的系统开腔了,【你让什么让?就算要让也不能给对方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我能怎么办呐?】 【跟她据理力争啊,这种店本来就是先到先占座,凭什么她就可以明目张胆坐你占的位子,而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系统“怒其不争”,【规则是怎样就是怎样,不要给任何人在你面前破坏规则的机会!不要让人轻易觉得你是可以被掠夺的!】 云飞扬无语。 他下意识仍是站起来,伸手去拿那包货物,准备离开这个位子,再找一个也就是了。 中年妇女露出得意的神情。 【云飞扬!】此时,系统再也忍不下去,它要打包子了!【系统十大酷刑之“痔刑”,现在启动!时间:12小时!】 十大酷刑?痔刑? 云飞扬愣了一下,紧接着,他感觉到身体难以启齿之处传来一阵异样的疼痛。 “飞扬,怎么回事?”韩陌东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热气腾腾两碗牛肉粉,白色的粉、酱红色的肉、碧绿色的蒜苗,再加上浓香扑鼻的牛肉汤,令人食欲大振。 抢位子的中年妇女已经坐了下去,这个桌子只剩一个座位,没法坐两个人了,云飞扬只能忽略身后传来的痛感,提着包重新找了个位。 “刚才那人把你占的位子坐了?”韩陌东放下托盘,问道。 “嗯。也没什么。”云飞扬端了一碗粉到自己面前,想要坐下。 “你啊,怎么这么……”韩陌东深深了解云飞扬的个性,有时他也看不惯对方这种逆来顺受的表现,却又不好说。瞥了云飞扬一眼,低头准备开吃。筷子刚伸进碗里,忽听对面云飞扬一声惨叫,从椅子上蹦起来。韩陌东吓一跳,“怎么了?” “没、没什么……”云飞扬欲哭无泪的站着,他总算明白“痔刑”是怎么回事了——痔疮之刑啊……要不要这么残忍。 刚才一坐下,就感到后处发出尖锐的灼痛,火辣辣像被塞了个辣椒在入口一般,他真心怀疑那里是不是已经肿了! 韩陌东怀疑地望着他,“凳子上有钉子?” “不,不,没事……我弄错了……”云飞扬颤抖着回答,强忍着伸手摸屁股的冲动,缓慢地坐下。臀部刚一碰到凳子,他就猛地一抖,接着闭上了眼睛,强行控制住站起来的*,冷汗从额角泌了出来。 韩陌东吃了几口,抬头看云飞扬,“……你很热?”看起来满头是汗是怎么回事,这大冷天的。 “没有啊,这牛肉汤很烫……呵呵……” 云飞扬极其后悔刚才让座没有争辩的举动。他在心里呼唤了好几声打包子系统,却迟迟得不到傲娇系统的回应,明白自己终于惹怒了对方。 12个小时……这不是要命么。 ……原来痔疮是这样的。原本平滑紧闭的入口那里仿佛长出了几个疙瘩,梗梗的不舒服,同时又像开裂了似的,刀割般的豁口丝丝的锐痛,再加上随着血液流通时的收缩舒张,一胀一胀。湿湿的,痒痒的,刺刺的。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仿佛下半身都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云飞扬食不知味地吃着牛肉粉,心情复杂,百感交集。这个酷刑真的是好有创意。   ☆、第7章 情知起7 第七章 好容易强捱着疼痛吃完粉,云飞扬冲进厕所,也不管脏不脏了,苦着脸伸手到后面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只听脑子里的系统操着忍无可忍的腔调说:【……你够了。你不要摸了,恶不恶心的?本系统所有的惩罚都只是让你有那种感觉而已,你可以理解为幻觉,而非真实发生。】 云飞扬舒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我并没有真的得痔疮。】 【废话,这还用说么?】系统对云飞扬的态度很不客气,【我发现你绝对是狗改不了吃-屎的那一类人,真怕你有了本系统这个作弊利器,还会浪费好好的重生机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为避免真的发生这种不可理喻的事,而且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本系统决定,一定要对你更狠一点!】 云飞扬虚弱地撑在洗手台前,痔疮的感觉让他浑身都不得劲,【作弊利器?你不是告诉我,你只有一个功能,就是惩罚么?你又不能帮我预知危险,又不能帮我杀敌打BOSS,又不能开启任务升级,更加不能帮我赚钱……哪里作弊,哪里利器了?】 【唷,你还敢说本系统的不是!看来你根本没明白有个系统的好处。诚然,本系统看似缺失了不少东西,不够华丽,无有形体,不曾拥有那些BIONG BIONG看起来复杂多变的面板、程序和晋级条件,极其朴实无华。可是……!】 系统虽说历数了那么多自己的弱势,却依然十分傲娇,【所谓系统,就是一套非常正规严密的流程,有着精准的目标!听听本系统唯一的强大的功能:打包子,不就是针对你这个大包子而来么!是为你实行一套完整的系统化教学过程!本系统要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赴汤蹈火……最终将你那个软弱可欺的劣根性真正的打掉、拔除!……现在对你狠,将来你肯定会感谢我的。】 云飞扬没什么可说的,事实上他对脑中有个系统这件事真的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他重生以来的一切简直像个梦——或者说,他从前那一世才是一个梦?如今梦醒了,回忆一遍,自己的性格的确有诸多的问题。一想到房子被抵押掉,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被高利贷追债的那一幕幕,他就不寒而栗。在寻求帮助的过程中遭遇的那些苍白的冷眼,那些尖刻的语言……再也不再经历第二次了! 这世上,完全不是对别人掏心掏肺的好,别人就能同样对待你!投桃报李?那该是什么样的几率才会碰上有道德的人! 【你这么想就对了。】系统嘿嘿的笑着,突然有点猥琐,【我给你讲个笑话:有一个男人,每天给一个乞丐10元钱,乞丐开始的时候很感激他,后来天长日久就习以为常。突然有一天,那个男人从每天给10元变成了每天给5元,乞丐很奇怪,就问他原因。男人说,最近交了女朋友,所以经济上有点拮据了,你见谅。你猜那个乞丐怎么说?】 云飞扬倒是没听过这个故事,想了半天,回答:【会说:没关系,5元钱也可以?毕竟是人家施舍给他的啊。】他又觉得如果是这样的结局,那这个故事一定就没什么精彩的笑点了,于是猜测道:【或者,乞丐说:快点跟你女朋友分手!继续给我10元?】 系统哼哼一笑,【乞丐狠狠打了那个男人一巴掌,狰狞地骂道:麻痹的,你拿老子的钱养女人!】 云飞扬呆住了。 好心好意,并不一定总能换来好报。甚至可能回报的是恶意与怨怼。 那这样就再也不要为他人付出了么…… 云飞扬迷惑了。联系到自身前世那一段失败的过往,他感到自己仿佛化身成了那个施舍乞丐的人,倾尽全力帮助家人和朋友,到头来自己却里外不是人。 【你也不要彷徨,】系统的态度转化得很好,此时不像刚才那样责骂,而是开始耐心开导:【你个性善良,这样没错,但是你总要记住一句话:人生路是自己走的,他人的人生你仅有出于道义上的帮助,却绝对没有义务去为他们负担。让你自己的人生更出彩,这才是对你一等一重要的大事。】 云飞扬沉默了。 若是系统让他变成一个恶人,他还真做不到。不过是把握掌控好帮助别人的一个度,甚至于在应有的范围之内保护自己的权益,这才是正确的吧。 自得到系统之后,云飞扬第一次真心诚意地说:【我明白了,谢谢。】 一人一系统刚要进行更深一步的探讨,忽然洗手间门口传来了韩陌东的声音,“飞扬?飞扬?你在吗?” 云飞扬连忙拉开门走出去。一走动,他又感觉到了尴尬的疼痛,脚步顿了一下,勉强维持着原有的步伐,“我在,我在。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韩陌东眼神怪怪地上下打量他,“……拉肚子了?” “不是!没有!”云飞扬连忙否认,岔开话题,“我们回学校吧!” “嗯。”韩陌东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没有再追问。 这天下午,云飞扬可惨了,坐在教室板凳上,仿佛坐在仙人球上一样,时刻都是那种火辣辣的痛感,简直欲-死-欲-仙。连续不动长久一个姿势是没法忍耐的,他只能时不时挪动一下臀部,偶尔歪朝一边,屁股漏空缓解片刻。心中不停哀叹,乞求系统能够早些将酷刑解开。 坐在他旁边的韩陌东就纳闷了,平时那么乖巧安静认真听课的同桌,今天怎么像得了多动症似的,隔一会儿就见他晃两下,姿势还特别奇怪。 下课之后,韩陌东忍不住了,偷偷用铅笔戳了戳云飞扬的屁股,只听云飞扬又是一声惨叫,蹦起三丈高,“嗷——!” 韩陌东大笑,“飞扬,你干嘛了,痔疮啊?哈哈哈哈哈……” 还别说,他真相了。 云飞扬闹个大红脸,“胡说!你才痔疮!没有的事!”他只顾站着跟韩陌东说话,却没有看到,陈文远那个死胖子鬼鬼祟祟溜到了他的身后,蹲下来,两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然后向上猛一戳。 这个年纪的男生打闹都是没有底线的,半大小子连狗都嫌,常常偷拉女生后面的内衣带,用手指戳别的男生的后门等等,玩开了简直没有个度。 “嗷嗷嗷嗷——!”云飞扬被戳痛了,嚎叫着回头一看,再也矜持不下去,捂着屁股大叫,“陈、文、远——!” “哈哈哈哈……”班上大部分男生都拍手哄笑起来,这种游戏他们百看不厌。 女生则害羞地低头憋笑。 云飞扬臊得满脸通红,回身就追打陈文远。 韩陌东笑得前仰后合的,好半天才站起来去制止缠斗在教室后方的两个人。别看陈文远胖,而且个子也比云飞扬矮不少,但是架不住人家灵活、力气也大,看情势基本上是陈文远压着云飞扬在打。这种打斗和真正的打架不同,反正双方是闹着玩的成分比较多,云飞扬被陈文远把衣服罩在了脑袋上,挣也挣不开,急得他低着身子嗷嗷叫。 “胖子加油!” “飞扬雄起!” 男生们唯恐天下不乱。 云飞扬被推到窗台边抵着,陈文远嬉皮笑脸地对他上下其手,到处捏捏摸摸,挠着他的腋下搔痒,口中还问:“小样儿!服不服?” “滚!”云飞扬又是痒又是难受,弱弱的吼叫着。可看他被压制的样子,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胖子根本不鸟。 韩陌东走了过来,笑着说:“好了,胖子放手,飞扬没你那么皮糙肉厚的,放人家一条活路。” “哼哼。”陈文远这才奸笑着放手,“云飞扬,你身上手感不错哦,跟妹子差不多,嘿嘿嘿……” 韩陌东闻言略有不喜,一把推开胖子,把云飞扬头上的衣服拉下来,“你没事吧……” 哪知云飞扬正在蓄力反攻,趁势一把扑过来,“死胖子,看我不——咦?”他这才发现扑错了人。 韩陌东站立不稳,只得反手一搂,搂住了云飞扬的腰。 云飞扬踩到了他的脚,也是掌握不住平衡,直接趴在了韩陌东身上。 两个人搂在一起倒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嗷嗷——哈哈哈……!”这下全班男生更闹腾得慌,拍手的拍手,拍桌子的拍桌子,吹口哨的吹口哨,又笑又叫。 教室里震翻天,有几个别班学生听见这么开心,纷纷探头进来看情况。 女生们也笑开了花。只有几个很轻蔑地翻着白眼,其中就有班花李心恬,好像看不顺眼他们的举动。 王柳娇则是像个男孩一样瞧热闹瞧得开心,两手拢在嘴边,跟着男生一块儿吼。 地上,云飞扬已经觉出不对劲了,他自己是喜欢男人的,他知道。许久没有跟哪个同性这么抱在一起,哪儿哪儿都不自在,赶紧撑着手臂想要起身。 韩陌东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笑着顺势一滚,把云飞扬压在了身下。 可是,当他垂眸看向云飞扬的时候,不禁呆住了。 眼前的男孩,大大的杏眼、深琥珀色的眸子、长长的睫毛,眼里仿佛氤氲着薄雾,好似要哭不哭的。云飞扬的鼻子很是秀气,山根、鼻峰、鼻翼的形状都很完美,配上长而直的眉毛,些微红润的菱唇,此刻又是双颊飞红,看起来粉嘟嘟的,竟有种异样的俊美。反正全班、乃至全校男生,没有哪个长得像他这么好看出挑。 韩陌东忘记自己要说的话,愣愣地望着他。 “好了,你这家伙!快点起来!上课了!”云飞扬急了,猛然推开韩陌东。 上课铃声正巧响起来。 韩陌东回神,反应迅速的蹬地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到云飞扬面前。 云飞扬怔了下,还是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 两个人狼狈地拍着身上的灰尘,走回了座位,沿途走过,男生们均是挤眉弄眼。 陈胖子早回了自己的座位,在那里吐舌头扯脸皮地做鬼脸。 云飞扬远远对他恶狠狠地做了个扬手要打的手势。刚才那阵打斗真是要他的老命,因为痔刑的缘故,后面痛得一抽一抽的,所以没能绝地反击,要是平时,他也不会这么菜。 屁股挨到板凳的那一瞬间,云飞扬依旧颤了颤眼皮。 韩陌东-突然伸手过来在他头顶上捋了一把。 “干嘛?”云飞扬没好气,扭脖子瞪他。 “别不识好人心啊,我是看你头发乱了,帮你理一下。”韩陌东没生气,解释了一句。他自己是个稍长的卡尺头,基本不会乱,而云飞扬头发比较柔软,有短短的清爽的刘海,刚才玩闹时,已经弄得毛茸茸的。 “哦。” 原来他是好意。云飞扬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抬手随便理了理。 只有韩陌东自己心里清楚,好像有什么感觉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第8章 情知起8 第八章 当天上自习课的时候,云飞扬又被老郑叫到了办公室,问他为什么在教室里打闹,“苦口婆心”好一顿指责。 云飞扬有点不开心了,明明打闹的还有陈文远和韩陌东,为什么只叫他一个人过来?他不由得回忆起系统说过的话。貌似,好像班里出了什么事,真有那么几个替罪羔羊代众人受难,其中就有自己一个。 难道,老师也会挑软弱可欺的学生来教训? 【哼哼,老师也是人,老师也有好恶,他们不是圣人,不可能永远一视同仁,怎么就不能挑自己看不顺眼的、或者没有背景的学生来撒气呢?】系统阴阴地开口。【教师这个职业,特别是教高中的,压力山大,有些学生又总不听话,爱找麻烦,这种情况下,老师也要找到压力宣泄口吧?这无可厚非。再说了,他讲你几句,你最多就是心里不舒服,又不敢辩驳,他不是越讲越爽么?】 【你什么意思?】云飞扬糊涂了,【你不还告诉我不要一味的唯唯诺诺么,怎么今天像是在为老郑说话?】 【你个蠢萌逗比,我是在告诉你他的心理感受!他不可能真的去教训那种刺儿头学生,那可说不定谁骂谁;也不可能去惹一看就有背景不好惹的学生,人家家里不是吃素的。那当他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怎么办?自然是找你这种犯了小错,算不上什么大事,家里不过是做小生意,学习成绩也算不上拔尖的学生来逞逞口舌之便!】 云飞扬明白了。老郑看上他,喜欢找他麻烦,原来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在里面。不过知道了又能怎样?老师教训学生天经地义,再说也没说错。 【切,胆小鬼。】系统骂了一句,没再多解释,反正按照云飞扬这种性子,骂了也是白骂。只是,人性有时其实是这样,当他触碰你的底线,你没有做出反应而是退避三舍之后,他就会一再前进,一再的触碰你的底线,到最后蚕食鲸吞,你再也无法找回底线。 老师教训学生也是这样,开始讲学习,然后讲纪律,最后讲道德,什么都找不到讲的了,便会攻击起其他的东西来。 郑跃看着眼前的学生,细高的个子,瘦瘦弱弱,偏偏长着一张明媚的脸,男生女相,他心里一阵不喜。再一联想父母不过是做水果生意而已,便越发口无遮拦: “云飞扬,我讲过很多次了,你这种没什么底气的人,就更要好好的注意学习。你看看你的成绩,每次都是在一二十名,年级才排到三四十名,你这分数以后想要考大学?简直是做梦!考大学是过独木桥,竞争那么激烈,我们学校每年考上本科的人,一个班也就十来个,你再不努力,将来怎么办?跟你爸妈似的,每天推个车在街上卖水果?人来人往还要跟人家点头哈腰,下苦力气吃饭,丢不丢人?……高中生以学习为重,不要整天跟同学打打闹闹,要再让我听见你跟别的男生胡闹,别怪我再骂你……” 云飞扬越听越不痛快,什么叫卖水果丢人?什么叫跟别的男生胡闹?他做什么了,怎么被班主任说得如此不堪? 郑跃足足说了半个小时,意犹未尽,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去班上巡视一下了,这才放云飞扬离开。 这次系统并没有再添一把火,因为它清楚,云飞扬已经开始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假若再被骂上一回,说不定就会爆发。 回到教室,里面正像开水一样沸腾,嘤嘤嗡嗡的说话声、笑声不绝于耳。 韩陌东也正跟前后排的人聊天,见云飞扬回来,关心地问了一句,“老郑又说什么了?该不会知道咱们去进货了吧?” “没有,”云飞扬摇摇头坐下,“别说话了,他过来了。” 韩陌东马上在班里大声吼了一句,“安静,老郑正在过来的路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刻坐好,拿书开始看,跑到别处的也连忙回到座位上,顿时鸦雀无声。刚静了几秒钟,果然老郑推门进来了。见此情景,满意地眯着眼点点头,背着手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便回办公室去烤火,看时间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就该下班了。 老郑出去不到半分钟,班里就像打散的棋一样,又稀里哗啦起来,说笑的说笑,打闹的打闹。 云飞扬撑着额头,看似在看笔记,脑中却一直回旋着老郑那几句话,语气里深深瞧不起他父母的职业,这种鄙夷云飞扬是不会弄错的。 上辈子他也曾时不时被老郑教训,不过因为他天性淡然,早就遗忘得差不多了。这辈子重听这些话,却不服气起来。做生意怎么了?自食其力不靠别人,活得顶天立地! “嘿,你怎么了?不高兴?老郑是不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韩陌东凑过来,手肘碰碰他,“他就那种人,嘴太碎了,别听他的。” “嗯。”云飞扬没精打采。今天比较累,痔刑虽然没给身体造成真正的伤害,却也疼痛难耐,加上打闹一场,再被老郑精神攻击,只觉得恹恹的,神思不振。 这个模样看在韩陌东眼里,又是另一种风情。同桌低垂着头颅,显得后颈特别纤长柔润,趴在书桌上乖乖巧巧的,侧脸十分白皙。 他心下颤了颤,对自己的感受有点奇怪。 这晚上云飞扬回到家里,因为没啥胃口,吃了两口饭抹抹嘴就回了房间,半趴在床上,盘算着今天买到的货物该如何定价如何分配,算了半天,听见老妈在外面喊:“飞扬!吃了饭怎么就回屋了,出来收拾桌子。” 云飞扬一怔。 被系统指出他太过纵容弟妹之后,他思考了几天,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让他们帮忙收拾打扫洗碗,可今天他忽然就不想放纵他们继续这么懒下去了。 趿拉着棉拖鞋,云飞扬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靠在门框上,往客厅里说:“妈,我今天累得很,让弟弟妹妹收拾一下吧。” “什么?” “啥?” 云山和云月刚吃完饭,坐在沙发上赖着看电视不肯回房做功课,听见云飞扬这句话,登时齐齐向他望过来,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哥哥居然让他们做事! “我才不!”云月小嘴一撅,立刻拒绝。 云山也气哼哼当做没听见。 谢冬梅有点犹豫,大儿子平时很乖很听话,家务事都是抢着干,这还是头一回表示不想做。而且他靠在门框上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些虚弱(云飞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某地方疼,平时的站姿不舒服)。她又瞧了瞧两个小的,粉妆玉砌一双小儿女,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让他们做事?算了吧,不打碎两个盘子才怪! 她正在两相权衡之际,云飞扬趿拉着拖鞋走了过来,“妈,弟弟妹妹已经十多岁了,现在还不学着做点事,将来出去工作或者成家立业了怎么办。我不是要逼他们做事,只是我觉得真该让他们学一学了。” 上辈子云月就是太娇气,被男朋友嫌弃,后来赔进去那么多嫁妆,那家还不是对她不满意。云山成绩不好,随便读了个大专就整日在外面晃荡,从没想过给父母分担点责任,归根究底确实是因为他们自小脑子里就没那个概念造成的。 云飞扬是出于为弟妹好的目的,才说出了这番话。哪知,云山云月两个人同时炸毛了。 “哥!我学不学关你什么事啊!你少跟妈妈讲这些!”云山跳起来就叫。 云月却站起身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一摔房门。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引起弟妹这样的反应,云飞扬深深思索,自己对他们的宠爱究竟换回了什么。 谢冬梅也有点恼,“你弟弟妹妹还小,家里不用他们忙。你今天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做完作业睡觉吧,收拾洗碗就不用你操心了。” 这家里的户主云廷正在抽烟看电视,这场争论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云飞扬张张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一想到将来有可能造成的结局,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近母亲,“妈,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想偷懒不做事,家里扫地洗碗一直是我,我从来没说过什么,我也觉得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云山云月总得长大、总得自立,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家里依靠父母,他们得学着有担当。学会做点家务事又不难,我也不是说我就不做了。他们两个少做点,我多做点,这样都没问题。” 谢冬梅不耐烦,胡乱点头拍开他,打算自己收拾,“行了,不要说了,你去做你的作业。” 户主云廷这时回过头讲了一句,“飞扬说的也有点道理,你不要老是宠着两个小的,让他们跟他们哥哥学一学。整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像什么样子。云山,还不快帮你妈扫地!” 云山不敢忤逆父亲,瞪了哥哥一眼,这才不情愿地去拿扫把。 ……也算是个进步吧。 当天晚上,云山一句话都没跟哥哥说,显然是生气了。 云飞扬无奈,但是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坚持把锻炼弟妹懂事这事儿贯彻落实。 这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过了零点,臀缝间的胀痛神奇地倏然消失,他才缓了口气,慢慢进入梦乡。 周五中午,云飞扬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去了父亲在菜市场的水果摊位那里。 “你怎么过来了?”云廷正招呼客人,扭头一瞅,瞧见儿子,愣了一下。云飞扬周末时也会过来帮父亲看看摊子,但平时很少来。乍然见到儿子,云老爹有点奇怪。 “爸,我来做个实验。”云飞扬从包里掏出那天中午在城西路买的包装纸和彩带。 “你这是干什么?”云父皱皱眉头。 云飞扬解释道:“爸,我听说,外地现在特别流行‘平安果’,就是把苹果用包装纸包起来,然后扎成一朵花的样子,论个卖,一个卖四五块呢!” “瞎说。”云父嗤了一声,“怎么可能,一斤苹果还要不到五块,一个就卖五块,谁买?什么平安果?没听说过。” “爸你不懂,那是年轻人的玩意儿。圣诞节,爸你知道不?” “啥圣诞节不圣诞节的,都是外国人的节日,我们过个啥!”云父很实在。 云飞扬也不多说,“嗐,爸你就让我做个实验嘛,看到底能不能卖出去。反正包装纸我都买了。” 云父叨咕了几句,就招呼客人去了,让云飞扬自己折腾。 云飞扬的手很巧,白皙细长的指尖,粉红透明的指甲,骨节处有一点粗,算是男生里十分好看的手。他挑了几个品相好、个大红亮的苹果出来,先包一层透明带花点的玻璃纸,外面再来一层彩色不透明的,用彩带扎好。将上面的部分仔仔细细捋顺,彩带两条长长的边用剪刀刮在手指上这么一拉,松开就变成了波浪形。 云父取过儿子包出来的苹果瞧了瞧,还真怪好看的。可他仍是不信这就能卖出五块钱,冤大头都不会这么干。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卖水果的客人,瞅着新鲜问了几句,一听要卖五块,而且里面就是一个苹果而已,纷纷摇头走了。云父忍不住念叨着儿子在这里浪费时间。 云飞扬也不急,继续包着苹果,每一个都十分精美。 好容易总算来了个看起来年轻时尚的女顾客,见到包装好的苹果,眼里就带着欣喜问,“这是什么?” 来了!这才是他的目标顾客群! 云飞扬很有眼色,立刻微笑着介绍:“这是平安果。过两天不就是平安夜了吗?这些包装好的苹果,取一个‘平安’的谐音,具有美好的寓意。这个苹果买回去可不是自己吃的,最好能够送给朋友、或者心爱的人,带有一种祝福的意味。小姐,买一个送给男朋友吧?” 女顾客见他嘴甜,长得又俊,而且这些平安果包得也不错,还有那么美好的意思在里面,心一动,竟然真掏钱买了一个! 云父在旁边看得那个稀奇!等顾客走后,他问儿子,“你这孩子哪儿来那么多花花肠子,真能说!还祝福、还送人,不就是个苹果吗?” “嘿嘿。”云飞扬傻笑,并没对父亲作更多的说明,他知道父亲不一定能接受他的观念。他是看准了人来推销的,若是中年妇女或者男顾客,谁会买这种东西呢?对于他们来说,苹果的用途就是吃而已。可是年轻人不同,他们对背后的含义比对东西本身更加看重。每种商品都有他的目标客户,具有很明显的群体特征。 没几分钟,来了一对青年,云飞扬知道他们肯定是男女朋友关系,便撺掇着男青年给女青年买了一个。接着如法炮制,卖的对象都是一些时尚男女。他的卖力推荐还是蛮有用的,有人甚至买了几个,想多送一些朋友。 短短一个中午,十几个“平安果”就卖了近一百,云父总算服了,“你这孩子脑子倒是精。”这些苹果总共也不到五斤,论斤卖才十几块钱。 云飞扬暗暗有点小得意,笑了笑,“爸,其实这里不是卖平安果的地方,要到学校门口啊、商场附近那些地方才好卖。而且今天还没到平安夜,如果是后天,卖得恐怕更多。爸,我拿些苹果走,这儿还有些包装纸,我全部包好了,下午放学去师大试试,说不定那边大学生愿意买。” “去吧,不过你别耽误学习。”云父不甚在意。平安果毕竟是小生意,而且时效短,他才不会学儿子在这上面花时间。   ☆、第9章 情知起9 第九章 云飞扬应下父亲的话,选了十几个品相好的苹果塞到自己的包里带走。当天下午,他早早便到了学校,坐在座位上认认真真包装着平安果。 “飞扬,你这是做什么?”王柳娇来得比较早,看见他的举动,稀奇地跑过来看。 “这叫平安果,其实也就是苹果了……”云飞扬照例搬出他是从外地听来的说法,解释了一遍。 王柳娇来了兴致,“我帮你。” “呃……”云飞扬有些担心,这个假小子估计不是做手工活儿的料。 果然不出所料,王柳娇别别扭扭包出一个巨丑的平安果,把云飞扬笑得要死,“你别糟蹋我的包装纸了行不行?” “切。”王柳娇丢开手上的苹果,“飞扬,你包了是准备卖的?” “是啊,”云飞扬埋头劳作,“我放学去一趟师大试试,看有没有大学生愿意买。” 王柳娇兴奋了,凑过来,“那我跟你一块儿去行不行?” “可以啊。”满口答应。 包得差不多,班上同学陆陆续续来了。云飞扬怕影响不好,都塞到了书桌肚里,收了起来。 两点钟,正式上课。 下了一节课之后,云飞扬去上厕所,回来一看,霎时头皮都炸了。贪吃的胖子陈文远翻出了他的包,看见里面的平安果,不由分说拆开一个,见是又红又大的红富士,捧起来吭哧吭哧啃得正带劲! “陈胖子!你干什么?”云飞扬飞快跑回来,抢救自己的包。 陈文远左手捧一个正在吃,右手还拿着一个没拆开的,嘴里含混不清,“飞扬,你带苹果了啊,怎么不早拿出来吃。”至于包装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注意! 王柳娇正恼他,“我都告诉他别动了,他还是要吃!——吃死你!”最后这句是对着陈文远说的。 云飞扬盯着陈文远右手那个包装完好的,想要拿过来,又有点犹豫。 【犹豫什么?你好不容易包好,又是要拿去卖钱的,干嘛不抢回来?还有,他弄坏你一个,你得说他!】系统开口。 陈文远已经啃完了一个,扬手一扔,把核远远砸到垃圾篓里,一边又准备再打开来。 “你还吃啊!”王柳娇瞪大了眼,做了云飞扬不敢做的事,一把抢过来,塞回云飞扬手里,“这是我们准备……有用的,你知不知道!飞扬今天准备了一个中午才包装出来,你问也不问就知道吃!” 【你简直还不如一个娘们儿!】系统嘲讽。 云飞扬被讽刺得耳尖燥热,一咬牙,将苹果放回包里,责问道:“陈文远,你怎么随便翻我的包。” 陈文远不以为意,嬉皮笑脸道:“有什么了不起嘛?干嘛把苹果包起来啊?” 王柳娇回道:“关你什么事!” 韩陌东发问了,“飞扬,这么多苹果,你是要做什么?” 云飞扬迟疑地回答,“没什么……就是帮我爸卖的。” 韩陌东盯着他瞧了一阵,点点头。 上课铃响,陈文远见吃不成了,遗憾地回到座位。 云飞扬收拾好被剥掉的包装纸,一股脑塞进书包,放进桌肚。 这节课是历史课,老学究老师在上面摇头晃脑讲课,韩陌东跟云飞扬咬耳朵,“刚才看胖子在,我就没多问。你没把话说全吧?帮你爸卖苹果为什么要包起来?” 他凑得太近,云飞扬耳朵痒痒的,伸手扒了几下,“包起来好看点么,也属于圣诞节的衍生物啦……” 韩陌东的反应也同王柳娇一致,“你放学要去师大?我也去帮你怎么样?” 云飞扬不太想让那么多人跟着,可也找不到不同意的理由,只好“嗯”了一声。 结果换来系统一下轻微的电击,抖了抖。云飞扬心里的小人哭丧着脸,【又怎么了,为什么惩罚我。】 【你一天学不会说不,我就一天不会放过你。】 【呜……】 韩陌东发现最近自己太过于关注同桌的动向,似乎有些不对劲。却也不想深究会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他单纯觉得跟云飞扬在一起相处很愉快,心里舒服。如此而已。 五点钟下课,三个人提着大包就上了去师大的公交车。 霖城是潜省的省会,潜省地处西南,地位边远,在华国省份的各项排名中都比较垫底,但是这个省份天气情况却极好,省内也有诸多风景名胜之地。在云飞扬的认知里,后世这里将会成为避暑胜地和旅游胜地。 这个时代,霖城的交通情况还良好,私家车不多,出租车也没那么霸道,交通顺畅,没几站路就到了师大。 师大的全称是潜省师范大学,位于城中心的位置,地段在全市高校中可谓得天独厚。 站在校门口,王柳娇微微怯场,“飞扬,你说这些大学生会买咱们的苹果,哦不,平安果吗?” “会的。”云飞扬信心十足。 三人走进校园里,找到食堂的位置,选了个树丛旁,将包里的平安果一个个取出来,精心整理好包装纸,摆在地面上排列好,然后就开始守株待兔了。 真正开始售卖之后,韩陌东和王柳娇两个才是瞠目结舌。云飞扬那嘴甜得,对每个走过的大学生都好一通恭维。 “学姐,买个平安果吧,你那么漂亮,你男朋友肯定也很帅,送这个就可以送他平安,也能保证你们的爱情永恒……” “帅哥,买个平安果送女朋友呀,祝她永远年轻漂亮!” “卖平安果啦!美好寓意的平安果!在这个圣诞节,平安果让你心想事成!” “……” 王柳娇学着云飞扬的话,开始拦住过路的大学生美女,介绍起这个此时还很新奇的事物来。 韩陌东只是笑着,在后面帮助云飞扬找零钱。 一个小时不到,这十多个平安果买了个干净,王柳娇依然意犹未尽,“好好玩,原来买东西这么有趣。” “还有趣,平安夜那天有你忙的。”云飞扬心情不错,证实了自己的小小实验是正确 的。虽然赚得不多,但也是种体验嘛。 韩陌东望着他微笑的侧脸,不知在想什么。 同学帮着自己卖东西,自然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云飞扬用苹果款请两人去吃了个清水烫火锅,锅底和米饭每人两元,菜按串算,吃下来才二十几块,又饱腹又温暖。 “我现在认定飞扬啦,以后跟着飞扬混,有钱赚,又好玩!以后飞扬你有好事可得算我一个!”王柳娇宣布。 “知道了,”云飞扬好笑,“这次圣诞节不还有一场夜卖么。放心了,我和韩陌东选的货一定能买个好价!”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韩陌东翘着嘴角也在笑,他有点喜欢云飞扬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云飞扬哼着歌回到家,刚用钥匙打开门,就迎来了母亲的一顿吼:“你去哪儿了啊?这么晚了不回家!整天在外面玩!” “没有,我中午去爸的摊位上了,跟爸说过的,今天是去师大有事。”云飞扬赶忙解释。 “什么有事,肯定是跟你同学去玩了!都高二的人了还不知道用功,整天在外面玩,像什么样子……饭吃了没有!”谢冬梅其实已经听自己老公说过了,却是气不顺,才会对大儿子絮叨了几句。 云飞扬老老实实回答吃过了,准备回房间。 谢冬梅道:“来把桌子收了。” 云飞扬脚步一停。原来一家人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打扫。 就这件小事,希望弟妹能够承担点家务,居然都得不到母亲的支持,云飞扬烦心得要命。没等系统敲打他,他主动提出,“妈,能不能这样,以后我和弟弟妹妹分着做家务事。每个星期我做三天,他们两个每人做两天,你看怎么样?下个学期我们就分文理班,明年就进入高三了,以后课业会很繁忙。以后我上了大学,家里还不是得有人干活。” 娇气的云月被母亲宠惯了,听见哥哥今天又提这事,那小白眼翻得就没停。 云山却有点沉默,没讲话。 云父今日中午见到了大儿子的另一面,忽然对他多了些关注,他倒不像云母那么宠小的,点头附和大儿子,“飞扬说得对,山儿和月儿是该锻炼锻炼了,你也别老拿他们当小孩看。就照飞扬说的办!” 云月眼看着就快哭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母亲。 谢冬梅心一软,想说点什么,结果云山竟然先搭话,“哥说每个星期他做三天,我们做两天,那周一、周五我做,周三、周日云月做,哥二、四、六做。今天周五,那我来扫地。” 他这么乖巧听话,倒把家里另外四个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云廷欣慰夸奖,“山儿不错。” 谢冬梅也难得夸了一句,然后跟着小女儿进了她的闺房,母女两个去说悄悄话了。 云飞扬张着嘴站在那儿半天,回过神才跟弟弟笑了笑,走回房间看书。 另一边,布置得像个公主房、到处都是毛绒玩具的云月闺房里,小姑娘抱着布偶熊在跟妈妈撒气,“哥哥讨厌死了,我再也不想理他了!云山也是,他凭什么就安排了呀,跟他什么关系呀!” 谢冬梅跟平常人家的母亲不同,她不疼儿子,反倒特别疼女儿,这闺女打小就是三个儿女里吃穿用度最好的,而且她时常偷偷塞给女儿零花钱,让她在同学面前能够保证自己受欢迎的地位。一听女儿撒娇,她连忙走过去抱着她拍脊背,就像小时候一样,“哎,你不做就不做,我家姑娘可是小公主,不需要学做家务事!以后嫁进别人家,谁敢因为这个给你脸色看,老妈去找他麻烦!” 云月听老妈胡诌到这种事上去,更气了,把毛绒玩具摔得到处都是,“妈你乱讲什么,什么嫁人,我才几岁,我才不要去别人家!” 谢冬梅笑眯眯搂着女儿,“知道啦,月月只要乖乖的念书,其他事情不用操心,妈妈都会帮你办好。” 云月伏在母亲怀里,脑中却回想着刚才母亲说的话。其实这个年纪,早就情窦初开了,她偷偷喜欢自己班的班长,那个带着眼镜的白净小男生,一笑露一口白牙,穿校服都能穿出笔挺的味道来,成绩非常好。喜欢他的人特别多,尤其是自己的宿敌、学习委员张敏敏,每次都假装跟班长讨论作业,讨厌死了! 云月咬了咬指甲,怎么才能打败张敏敏,让班长喜欢上自己呢? 谢冬梅哪知道女儿在考虑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云飞扬做了会儿作业,云山就走进了房间,他好似特意跟大哥邀功一般,说道:“哥,你看我可是照着你说的做了。” “……?”云飞扬望着他,不明其意。昨天不是还赌气不跟他讲话的。 云山接着说:“我都听你的话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些条件才行。” 果然!!!!! 这小子还打着如意算盘呢! 云飞扬想起了自己那双名牌运动鞋,云山肯定还惦记着! “哥,你把那双鞋借我穿穿呗……” 云飞扬无力扶额。 系统咬牙切齿道:【让他做家事,他倒跟你讨价还价。别理他!你敢答应的话,可要想想系统十大酷刑。】 云飞扬顿觉臀缝胀痛一下。不行不行,那可不能再来一次了。 他沉下脸,“我说的事情是爸爸同意的,不是让你为我做什么,所以条件免谈!……再说那鞋你又穿不上,借你有啥用?” 系统一声呻-吟,【你傻呀,我服了你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拒绝别人不要找借口,你加这最后一句干什么!】 云飞扬马上就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云山迅速打蛇随棍上,对前面几句话当做耳旁风一样,只针对最后一句回复道:“哎呀,哥,我能穿上的,我的脚每天都在长,现在也不比你小了,你就让我试试嘛。” 云飞扬连连摆手,“不行!别闹了,写作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假装看书,其实都在看漫画!作业做不完你们老师不骂你啊?” 云山眼见没希望,嘀嘀咕咕了两句,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其实他还没死心,依旧在等待机会。 谢冬梅安抚好了女儿,出门到厨房一看,锅碗瓢盆该什么样还什么样,云山那小子不过是做了表面功夫而已,根本没洗。她只得认命地挽起袖子。小女儿她不会让她累着,小儿子自然也是一样。不知不觉对大儿子有了点看法,觉得他是想偷懒。 …… 对于高二学生来说,是没有周六休息这个概念的。云飞扬这天一早特意穿了运动鞋去学校,就是为了防止云山偷穿。 他离开家门赶车的时候,云山还在被窝里赖床,等这小子终于醒了,见哥哥不在,下地就兴冲冲跑去翻云飞扬的床底,打开鞋盒一看,空的,登时傻眼。 周日就是圣诞前夜了,忙碌的高中生活得以喘息。云飞扬早上也赖了床,父母不在家,他给弟妹做了午饭吃。 云山开始磨他,“哥,求你了,我就穿一天、一天!今天和朋友约好去逛公园的,你就借我穿吧,好不好嘛!” 云飞扬不语。他记得上一世并不是在今天借给弟弟穿的,既然时间线已经改变,那么曾经发生过的事,是不是也不会再发生?一双鞋而已,穿穿也不会坏。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他还有点犹豫,【系统?……今天你为什么这么乖,什么话都不说?】 傲娇系统打了个哈欠,【有些事阻止你也没有用,非要你吃了亏才知道痛。我也不会事事都拦着你,反正你自己看着办,若是真心无所谓,也谈不上是包子行为。】 云飞扬定定神,对一脸渴望的弟弟说:“借给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不许弄脏弄坏弄丢,我自己也才穿过两次而已。知道吗!” 云山垂涎欲滴,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哥你快给我吧!” 云飞扬还是不放心,“你保证,如果这鞋有了什么损坏或者丢了,你得赔我一双,听见没有?” “哎呀怎么会嘛,我会很爱惜的!”云山这时脑子里只有赶紧借来穿这个念头,其他什么都忽视了。 “你不答应我不借。”云飞扬看向坐在一边的妹妹,“云月,你来做个证,如果这鞋有个三长两短,云山必须赔我一双。” 云山急道:“哥,我哪来的钱赔你。” “过年的压岁钱呀,你别领了,都交给我。”云飞扬就是不松口。 “好好好,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云山妥协了。 “云月,听见了吗?你给我们做个证,到时我会去找爸妈评理。”云飞扬再次问妹妹。 云月爱理不理地点了个头。   ☆、第10章 情知起10 第十章 下午五点,一天的时光匆匆过去,天色渐渐开始发暗。云飞扬和几个人约好在城西路口见面,一个厚脸皮的人也跟在他们身后——孟平。 云飞扬这次打定主意不会再让他占便宜,他早已把话说清楚,若是孟平硬是要再坑他的利润,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几人取了圣诞喷雪,加上韩陌东提来的货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所有人一致望着云飞扬,让他拿主意。 云飞扬成竹在胸,一行六人上了公交车,前往炎黄路摆摊。炎黄路是霖城最热闹、最繁华的一条街,也是通往本市天主教堂的必经之路,每年圣诞前夜,无数男女都聚在这里游街闲逛,卖小吃、小商品的都在这里临时设摊位。 他们出发比较早,炎黄路上还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布置摆货。云飞扬分配道:“咱们不能都在一块儿,这样点太小,不容易卖出去。这样,六个人,分成三个组,每组一箱圣诞喷雪,再把各种货物都分一分,摊开来卖。” 他把准备好的编织袋发给每组一个,“货物就放在这上面。每种商品价格上不封顶,能卖出去越贵越好,但是不能低于底线:绒花发箍10块一个,魔王角发箍20块一个,米奇耳朵发箍15块一个,假面面具15块,手套25块,羽毛头花25块,气球5块……” 刚听到这里,贾烨就已经不敢置信,“云飞扬,你抢钱呢?这种气球一块钱我都不买,你还卖5块?还有这些发箍,我看精品店也差不多这个价,人家还有房租水电摊在里头呢,咱们街头摆摊这么买,行么?” 云飞扬本不欲多说,想了想,担心他们便宜卖,还是解释道:“你不知道,今天这种时刻,就叫做节假日现象,但凡出门来游街的,还有谁会理性消费?看到别人买,自己肯定也稀里糊涂就掏钱了,根本没人会考虑是否值得,毕竟圣诞节一年只有这么一天,也就疯狂一个晚上而已。如果可以,我还想喊得更贵一点呢,我定的这个价,够良心了好不好。” 其他人还是将信将疑,韩陌东是跟着云飞扬一块儿进货的,自然知晓这些物品的进价,此时他也有隐隐的担心,不过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帮着他安抚大家,“你们就照着飞扬说的做吧,他有经验。” 云飞扬对他一笑。 陈文远仍旧忍不住嘀咕,“要是卖不出去,亏本怎么办?啊?这可是我跟我表弟借的钱!今晚上要是不能回本儿,我下个月岂不是还得拿零用钱还他?”他也挺搞笑的,不过才出了20块本钱而已。 王柳娇站在了云飞扬一边,“你们唧唧歪歪的干什么,我相信飞扬,一定可以卖出去。” 云飞扬语气笃定地说:“我保证,不仅能回本,而且能赚不少。” “好吧……”几个人总算应了。 云飞扬接着拿出那包心形气球,“咱们赶紧把气球充气,扎好。我打算,如果顾客单买气球,咱们就买5块一个,但是如果买了除喷雪以外的其他饰品,女孩子则可以送一个气球,算是添头……” 贾烨眉头皱得死紧,又纳闷了,“单买气球那么贵,可买一个10块钱的绒花发箍就送一个5块钱的气球?那对我们来说太划不来了!”刚才觉得气球贵的是他,这会儿觉得白送舍不得的又是他。 “嘿嘿,那你就不知道了,别人跟咱们卖一样的东西,咱们送个气球,成本不到两毛,可是面子上却更好看,更吸引人。你放心吧,这个很划得来的,嘿嘿,说不定还有女生为了要气球,反而花钱买饰品呢。” 云飞扬最后说:“三箱喷雪,我们隔十米就卖不同的价,一箱卖10块,一箱卖8块,一箱卖5块。” “这又是为什么?”陈文远不解了。 云飞扬一乐,“10块钱能够卖出去是最好,但如果顾客从10块钱那一箱旁边走过去,嫌贵,隔了几米听见便宜了几块,还不赶紧买么?……别急,5块钱那一箱要是卖完了,就从10块钱那一箱里继续拿过去卖……” 韩陌东立即明白了云飞扬的意思,听笑了,一把搂住云飞扬的肩膀,“你个奸商。” 有钱人不在乎这些,没钱的人却爱货比三家,实际上,最便宜那一家也是很赚的。 其他几人想通了,纷纷笑起来。 至于怎么分组,云飞扬肚子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想和王柳娇一组,主要是这妹子实在放得开,假小子似的,又肯吆喝,再说王柳娇上一世也从来没有给过自己白眼,不过毕业后确实没再有联系就是了,算路人中的朋友吧。而韩陌东最好跟孟平一组,可以监督那家伙是不是会偷偷藏钱,陈文远和贾烨一组,不功不过。 但韩陌东却否认了他的分配,直接说:“我和你一组。王柳娇跟贾烨一组,陈文远和孟平。” 云飞扬一想,既然陈文远那么在意自己的20块投资,那他肯定也会盯着孟平的举动,如此也行。便同意了。 除了王柳娇,其他人都没什么不满。 几人把气球打好气,东西分成三拨,摆在了不同的地段。天擦黑,路灯霓虹灯亮起,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了游街的人群。 云飞扬寻思孟平的事还是得争取韩陌东的认可,于是试探着开口,“孟平一直没把一百块钱给我,你知道这事吗?” 韩陌东刹那就明白了云飞扬的意思。情人节卖玫瑰花孟平强抢利润的事,他略有耳闻,还是孟平跟他炫耀的时候讲的。当时他只觉得云飞扬这人太没气性了,不欺负他欺负谁?话是这么说,可是从内心来讲,孟平的行为他看不上,这点小钱都贪,人品太差。 这次云飞扬是不打算再受气了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云飞扬的脸上光影交错。可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令他心底微微一动。那眼里仿佛有种期待认同和寻求帮助的意味,韩陌东心里某个角落变得柔软。他郑重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天他是自己过来的,并不是我们叫他来的。到时候他要啰嗦什么,我会帮你。” 云飞扬没料到他这么上道,居然就给出了承诺,顿时心花怒放。韩陌东是小团伙里头目一样的存在,只要他站在自己这边,没理也有理,更别提本就占理,完全不是问题。 正在偷着乐,系统阴悄悄说:【我看你是又想品尝十大酷刑了。】 【为什么!】云飞扬大惊,【我没有包子啊!】 【找人帮你就不是包子了?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向强者寻求庇护的弱者!】系统怒气冲冲,【什么叫自强,你懂不懂?别人帮忙只能是策略、手段,不能是你全心的信赖和依靠!在强者的荫庇下,别人一样瞧不起你!只有自己强大,才没有人能够小看你!靠强者相帮,你永远难成大器!】 【我……】云飞扬哑口无言。 系统磨牙,【我先记住你这次酷刑,若你这两天表现得好,我可以取消。若是还有差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云飞扬眼神没有黯然,却坚定了起来,【哦,明白了。】 他没有不服气。系统所说的话,他越来越能听进去,每每有种醍醐灌顶的感受,激起他作为男人的血性,令他茅塞顿开。 云飞扬回过神,对韩陌东说:“谢谢,看情况再说吧。” 八点钟,炎黄路上呈现出一派令人咂舌的热闹景象,沿街尽是一排排跟云飞扬他们差不多的地摊,贩卖着各色具有节日特色的小商品,其中女孩子的饰品居多,也有一些玩具和服饰。 云飞扬选的地段是最好的,靠近南风商场,是最开阔的一段路,因此这里摆摊的地方相对来说较宽松,游街的人也爱在这里蹲下来细细选看喜欢的东西。 炎黄路的车道已经被交通部门封锁了,所有车辆改道而行。而今天城-管也没有来追赶摆摊的小贩,这是对于节假日的特殊政策。 不得不说,云飞扬耍的小聪明收到了非常良好的效果,买饰品送气球,使得小摊位的竞争力比别的商家更强,而三种不同价位的圣诞喷雪,也分别卖出去不少。 他和韩陌东各自拿着一罐喷雪做着示范,在地上喷出一个个图形,口中吆喝着,“圣诞喷雪!制造雪地氛围啦!还可以当成画图工具!” 严格说来,韩陌东长得也算帅哥那一拨的,尤其是他眉宇间给人一种十分沉稳可靠的感觉,加上站得直直的在那里叫卖,手中还拿着心形的气球,远望去很是打眼。而云飞扬则更加俊俏,出色的五官,完美的笑容,嘴还甜得像吃了蜜糖似的,走过的女孩子都不由自主停下来看向他们。 “美女,看看这个魔王角的发箍,很好玩的,这里还有个开关,你瞧,一按,两只角就亮了!很便宜呢,才20块钱一个!”云飞扬极力给两个结伴同行的女孩子推销。 这一年,“美女”这个词还没开始流行起来,两旁的摆摊者都喊着“小妹”、“姐姐”、“小姐”之类的称呼,云飞扬这么一喊,完全与众不同。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站在摊位前,欲买不买,似乎动心了,但还没最终决定买什么。 其中一个女孩子大胆地说:“你给我们演示一下,我们就一人买一个。” “演示?”还要怎么演示,他都按开关半天了,那灯忽明忽暗,电池都快没了。 女孩子笑道:“对啊,你戴头上给我们看看,我们就买。” 云飞扬黑线三根。这是什么恶趣味! 可是本着服务至上的原则,他还是从善如流把发箍戴在了头上,伸手按开关,“这样吗?看,灯亮起来就是这样的效果。” “咯咯咯……”女孩子们乐坏了。 这个样子的云飞扬真是乖巧到了极致,他本来就很秀气,在发箍的映衬下,不像魔王,倒犹如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王子一般。 女孩子的心都醉了,如约买了两个发箍。韩陌东微笑着递上两个气球,“送你们的,祝你们圣诞快乐!” 她们又是一阵尖叫。 “啊啊啊,两个都好帅!” “我喜欢戴发箍的小哥,天啊,太可爱了。” “我喜欢递气球那个,帅死了!” …… 走老远,女孩子都在不停回头偷看他们。 云飞扬笑眯眯伸出手,像招财猫一样招招,又收获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他刚想把发箍取下来,就被韩陌东拦住了,“别取,你这样挺好看,哈哈。而且你没发现,你戴着这个,好多女孩子都冲着你过来?” 云飞扬翻个白眼。到底是戴着没动。   ☆、第11章 情知起11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王柳娇卖了一会儿,抽空让贾烨看着摊子,自己头上则带着一个米奇耳朵发箍从人群里挤过来,“飞扬,我们那一箱喷雪快卖完了!你得给我补货。” 云飞扬呵呵一笑,“没问题。”跟韩陌东说了一句,从没有卖出多少的箱子里取了十来罐,跟着王柳娇去他们那个点。 两人顺着人群走,王柳娇边走边看云飞扬的脑袋边笑,“……我发现你真挺适合打扮的。” 云飞扬这才想起头上还戴着那个魔王角的发箍,可两手都抱着喷雪,没法取下来,只得随口扯了两句。 中途经过孟平和陈文远摆摊的那个点,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只听孟平在跟一个女生大献殷勤,“你的脸那么小,皮肤又白,这羽毛头花简直太衬你了!这个一点都不夸张,平时你也可以戴呀!” 陈文远看见了云飞扬两个,冲他们挤挤眼。 到了最后一个点,贾烨正拉着两个顾客,“喷雪马上就来了,你们先看看这个手套吧,特别暖和,还有这个面具,也是超好看……哎哎,喷雪来了,你们要几罐?” 云飞扬很满意大家的状态,放下喷雪,说了两句就赶回了韩陌东那里。 他来的时候是顺着人潮走,回去却是逆着人群,简直水泄不通,溜着墙根,费了老大劲儿才到了韩陌东身边,刚想说话,却瞟到了站在正摊位前的顾客,眼睛倏然间瞪大! 他看到了在他生命里刻下极其深刻痕迹的人——归海风行! 这一瞬间,云飞扬头晕目眩。 16岁的归海风行比他们上辈子第一次在大学见面时稚嫩了不少,不过骨子里的嚣张和高傲却比两年后要突出多了,想必18岁的归海风行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内敛了。 云飞扬盯着归海风行那张自己至死都忘不掉的帅脸,眼神有点迷茫。 他还记得,上大学时,归海风行跟他同班、同寝室。他那时对喜欢同性这件事既彷徨又惶恐,在宿舍里小心翼翼,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可他没想到,归海风行竟然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动不动就捉弄他、欺负他,当然这种欺负就像是小男孩喜欢小女孩、妄图引起对方注意的那种欺负。大一下学期,他的论文被归海风行藏了起来,差点错过上交的时间,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对方的鼻子想破口大骂,却怎么也说不出骂人的话。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问归海风行是不是很讨厌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宁愿搬出寝室,只求对方放过自己。说完这句话他就想离开,哪知竟被归海风行一把扯了过去,狠狠的吻在了唇上。 那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全身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归海风行的手、归海风行的唇,以及,归海风行的呼吸。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个家伙也喜欢同性。那天,高傲又嚣张的青年狠狠啃完他的嘴唇,然后告诉他,以后他就是他的人了,永远别想逃脱他的手心。 这些想起来就觉得很搞笑的“霸气”的话,他那时听着居然十分受用。后来他渐渐发现,归海风行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并不是时刻都那么狂傲。两人偷偷瞒着同寝室的人交往了一段时间,便在校内村中租了一个民房,过起了二人世界。 他记得,归海风行虽然偶尔霸道、凶狠,却从来未曾伤害过他。他们的关系后来被别人发现,遭受白眼和流言,在他痛苦难耐之际,归海风行也一直没有背叛他。虽然因为被父母知道,威胁要断绝关系,所以他不得不违心地跟归海风行分手,可是上辈子一直到死,归海风行都是对他最好的那个人…… 云飞扬从回忆里清醒过来,韩陌东正在拍他的脸,“嘿,发什么呆呢,生意来了。” “哦哦,”云飞扬下意识避让韩陌东的触碰,转身面对归海风行那一行人,心情极其复杂。 这么一看,他才发现,归海风行身边还站着两个他也认识的人。一个叫吴静,一个叫马浩然。 这两人都是归海风行的朋友,上一世云飞扬也曾进入过他们那个圈子。说起这个吴静,云飞扬就恨得牙根痒痒。她是归海风行母亲好友的女儿,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云飞扬记得,当年吴静跑到大学校园里去找归海风行,撞破了两人相好的事,暗地里跑来找自己,说她是归海风行家里默认的未婚妻,威胁云飞扬跟归海风行分手,否则后果自负。 云飞扬那年才20岁,青春无限,有一点年轻人的倔强,就是不肯松口,于是吴静就把他们俩的事捅到了系主任那里,学校里也闹得沸沸扬扬。从那以后,他和归海风行就陷入了艰难的境地。归海风行还好,本身有背景、有实力,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云飞扬脾气软弱,性子柔,归海风行不在的时候,他总是被人各种孤立和辱骂。 而且,这个吴静一直不肯放弃归海风行,直到毕业,她都纠缠不休。还制造自己是白莲花的假象,诬陷云飞扬伤害她。这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 另一个人,马浩然,就很奇怪了。他是归海风行中学时的好哥们儿,学习成绩超好,人也牛逼。云飞扬还记得,当归海风行把自己介绍给在京城读大学的马浩然时,这个人当面表现得很尊重他,可一转眼,在归海风行不注意的时候,投过来的都是轻蔑鄙视的目光。于是云飞扬知道,他很讨厌自己,根本就瞧不起自己,只不过碍于归海风行的面子,才会假装笑脸。 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此刻归海风行身边除了他俩,还有三四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同学朋友,约出来游街的。 “风行,给我买个假面好不好?”吴静拉着归海风行的手臂,撒着娇。 韩陌东听见这句话,连忙推销,“美女,你戴这个面具显得眼睛特别漂亮。” 吴静抿嘴一笑,“风行,好不好嘛?” 归海风行无所谓,“买吧。” 这个摊位上除了喷雪,都是女孩子的东西,几个男生都不感兴趣,但唯一的女生吴静想看,他们只得等待。 吴静见着云飞扬头上的魔王角发箍,很新奇,米奇耳朵她也喜欢,东摸摸西碰碰,还不停地问身边人的意见,“风行,这两个哪个好看?” 归海风行满脸都是不耐烦,“你自己看。”他扭头跟马浩然说:“你们怎么那么无聊,去什么教堂!还不如包个酒吧玩!” 马浩然戴着个金丝眼镜,微微一笑,好脾气地说:“圣诞节嘛,既然都出来了,不去教堂还有什么意义,听说今天有唱诗班的表演呢。” “是啊,去看看呗。”几个跟班附和着。 归海风行翻个白眼,“唱诗班……好像你们听得懂似的。” 马浩然笑笑。 说话间,吴静已经挑了发箍、羽毛头花和假面,三样她都想要,自然是归海风行付钱。 归海风行突然间对韩陌东手中拿的喷雪产生了兴趣,也没问两个摊主,自己从箱子里拿了一罐,打开就往天空喷了一下,霎时一阵白色的飞雪扬起。吴静尖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躲飞雪,娇嗔道:“风行,你干嘛啦!” 马浩然几人也嘻嘻哈哈地躲了开来。 归海风行觉得有意思,笑了,转头问:“这个多少钱?” 吴静挽住他的胳膊,蹭着他的肩膀,“你要买呀?” “是啊,不行么?”某人的态度漫不经心。 云飞扬已经看了他好一会儿,巴望着这个上辈子的恋人能瞧瞧自己。可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顾着跟身边的人说话。云飞扬心里那个憋屈!再一看他跟吴静的亲昵劲,加上他和马浩然那熟稔的互动,真是恼火得很。 他抢在韩陌东前面开口道:“喷雪15块钱一罐。” “15?”马浩然皱了皱眉,刚想说太贵了,就听归海风行一扬手,“行,拿6个。……顺便把这几样一道算进去。”他指着吴静手中的饰品。 韩陌东都被他的“财大气粗”给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瞟了瞟云飞扬,接过归海风行手中的纸币找零。 马浩然想说什么,但还是住了口。 吴静笑眯眯地把发箍戴在了头上。 云飞扬没料到归海风行竟然连价都不还就买了。他其实并不是想坑他的……这家伙,给吴静买东西就这么大方! 他忍不住瞪了一眼被痛宰的“土豪”。 这一眼,偏偏让恰巧抬头的归海风行无意中瞥到了。 登时,心里就震了一下。 这个摊主……好亮眼的男孩!戴着女孩子的那种会亮灯的发箍,但感觉却一点都不违和。一双琥珀色的杏眼含嗔带怒盯着自己,又长又黑的眉毛微微蹙起,菱形的红唇也在瘪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自己惹到他了吗?莫非买他的东西他还不开心? 可是,就算是生气的表情,也真是好漂亮……身边的吴静被他一比,立刻就落了下乘! 归海风行一时看呆了。 云飞扬已经把视线挪开了,他被归海风行盯得心惊,假装埋头在整理摊位上的东西。 韩陌东给吴静送上了三个气球,交易完毕,一行人随着人潮离开。 归海风行有些舍不得,却不得不跟着大家走,频频回头。 韩陌东拿着收到的钱,一下子用手肘勒住云飞扬的脖子,大笑道:“哈哈哈,真有你的,你怎么就看出那个人花钱不会手软?”他还以为云飞扬是看准了宰人呢。 云飞扬给勒得差点喘不上气,两手抓住韩陌东的胳膊,可眼睛却不由自主望向归海风行离开的方向。 这时,归海风行也正回头眺望。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同时一激灵,又同时移开。 云飞扬脸蓦地红了,挣开了韩陌东。 前面走着的归海风行嘴角翘了起来,回想男孩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的,特别诱人。 只不过,旁边那个勒着他的男生真是碍眼!   ☆、第12章 情知起12 第十二章 “圣诞喷雪,要不要来一罐?8块钱!” 归海风行一行人经过了孟平和陈文远那个摊位,听见这个叫卖价格,马浩然的眼皮跳了两下,终究压住,没有表现出来。 继续往前走,归海风行回头已经瞧不见云飞扬,到处都是人挤人、人推人,他心情烦躁极了。 走到王柳娇妹子和贾烨的那个摊位,马浩然尖着耳朵一听,喷雪居然卖5块,再一看那摊位上相似的货物和同样买东西送气球的方式,他的额角青筋直冒,再也忍不下去了 “风行,咱们刚才可能被那个摆摊的骗了。”他凑近归海风行说道。 “嗯?什么?”归海风行疑惑地微微撇头。 马浩然道:“别人的喷雪卖那么便宜,那个摊主居然卖你15!还有,你看看,这个摊位跟那个摊位,东西是不是都一样?也是买东西送气球,可是喷雪只要5块!你买了6罐,相当于多付了60。哦对,刚才还有一个摊位,东西也差不多,喷雪卖8块。我估计这三个是一家的,这么坑人太不像话了。” 归海风行没有说话,旁边的几个跟班先恼了,“太过分了!风行,不能便宜了他们!走,去找他们麻烦!把东西退了!让他还钱!” 吴静也有些不悦,但心中十分不舍,取下发箍拿在手中捏着。 归海风行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点小钱,他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摊主那双会说话的杏眼。眉清目秀的男生对着自己展露出那种奇怪的情绪,小眼神儿像个小勾子,在他心底一下一下的勾着,说不清道不明,酥-痒难耐,总之自己的情绪很难形容。本来今天跟他们出来,在人群里挤了那么久很不爽的,可是那张秀气的脸和那个嗔怪的眼神,硬是抚平了他的焦躁。 就算被骗点钱,又有什么?才不想倒回去找那漂亮的小摊主麻烦。 他傲气的笑笑,“人家又没说不许还价,是我没想到而已。买都买了,这一路也喷了不少,怎么退?算了,快点走了,不是说还有唱诗班的表演,再这么挤一会儿,把我大衣都挤脏了!” 他一身打扮俱是名牌,羊毛大衣据说是从英国带的,式样新颖,价格不菲。听他这样说,是真有点不愉了,几个人便一心一意赶路,不再纠缠。 只有马浩然眼神动了动,似在怀疑什么。 云飞扬时不时望着归海风行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愿相信,两人就这么错过了,连话都没有说几句,眼中十分失落。 他分明还记得,死之前看到的那个短信内容。两人那时已经分手了很久,整整一年都没有联系,可嘴硬心软的归海风行仍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他给他的,不仅仅是钱,而且是爱。他丝毫不怀疑归海风行的爱,浓烈时甚至会令人醉死在其中。 上一世两人也曾有过多少缠绵的时光,归海风行总是把他搂得紧紧的,紧到两个年轻而火热的胸膛贴在一起,连一根头发丝都插不进去。 都这么有缘的在街头见面了,难道还要等两年才能再次相遇吗? 云飞扬叹了口气。 “怎么了?”韩陌东拍拍他。他敏锐地感觉到,自从那个财大气粗的土豪走过去之后,同桌好像就一直保持这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没什么。”云飞扬勉强微笑,招呼客人,“……我们的手套特别暖和,你看这个配色,是今年的流行色,内里还有细绒毛,保证手指头温暖如春……” 摊位前的女孩子嘻嘻笑,“你这都是最后一对手套了,干嘛还这么贵,便宜点啦!” 云飞扬皱眉做为难状,“真的不行呀,进价就是20多,我们基本没赚呢……要不然这样,你买手套,我送你气球好不好?” 女孩子其实也不是在意那点钱,她们就是故意想逗逗这个秀气的年轻男孩,想跟他多说话,“……呵呵呵,气球不要,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就买,怎么样?” 云飞扬汗,这些女孩够大胆,他有点不习惯。“呃,这个……” “我们是奔腾中学高二的,有空来玩儿呀。”韩陌东插嘴了,落落大方说了学校名。说说有什么关系,就算她们找来也不过多个朋友罢了,怕什么。 几个女孩子又是一阵嬉笑,她们自然发现了旁边这个男孩跟秀气男孩是不同类型的帅。又言语纠缠了好一会儿,几个女孩子把摊位上剩下的东西,除了喷雪之外全部包圆了。连云飞扬头上戴了半天的那个魔王角发箍,都被一个女孩捋下来买走了! “哇哦——!”等她们一走,韩陌东就一把抱住了云飞扬,“哈哈哈,卖光了!”他虽说只是玩票性质过来练摊,可能够清空货物,还是令人极其喜悦的事。 云飞扬感染了他的笑,意思性地拍拍他的背。 刚离开的几个女孩眨了眨眼,扭头瞅着两个男孩的拥抱互动,那表情又兴奋又激动,云飞扬觉得她们那如狼的眼光好像几年后的腐女,若是此时有手机,肯定会掏出来拍照发微博……幸亏这一年手机还没有拍照功能,微博也没出现……Σ( ° △ °|||)︴汗。 两人收拾东西,把剩下的喷雪补到其余两个摊,这天的情况还真是不错,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 到十点半,时间比较晚了,共计还剩下三个绒花发箍,一对手套,几罐喷雪,几个气球,其余的货出了个干净! 街上的人-流也少了许多,练摊的都收摊了。 陈文远兴奋得要死,搓着手指,跺着脚,虽然冷,可心里却是火热的,“飞扬,真有你的,我看咱们肯定赚得不少!哈哈哈!” 大家脸上都是欢乐的神情。 几人在韩陌东的带领下,找了个味道特别好的狗肉粉摊上坐下,准备吃宵夜,“老板,来六碗粉!” “好嘞!” 狗肉粉摊上也没其他人,韩陌东拍拍手,“大家把收的钱拿出来,咱们开始分利润了。” 每人都小心翼翼从包里掏出一堆块票,偶尔还有几个硬币,在桌上堆了一座小山。大家分工,把钱币分成了几份,然后分别数出来,将总数额加在一起。 最后,这堆钱币的数额是1815元。这个数目跟云飞扬脑中预算的还差了好多,他愣住,皱了皱眉。肯定有人私下藏匿了今天的营业额。 正在这时,孟平果然笑嘻嘻自兜里拿出一沓叠得好好的十元票子,想必是他从收的款里特意取出来的。嘴里说:“飞扬,这个就算是我还你借给我的本钱啦。一会儿你们还回本钱的时候,就不用给我了,我直接要利润就行了。” 陈文远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没有在意,咋咋呼呼叫老板快点把粉煮上来。 贾烨愣了一下。 韩陌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对孟平的印象已经降到了冰点。这种人,怎么配在他们这个圈子混? 王柳娇则是被此人的无耻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 云飞扬定定地盯了孟平几秒钟,默默地伸手把钱接了过来。 韩陌东一怔,“……飞扬?”   ☆、第13章 情知起13 第十三章 系统这晚上仿佛睡了好久,这一刻醒了过来似的,但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云飞扬自然知晓系统酷刑的厉害,不敢马虎。他对韩陌东点了点头,然后面朝孟平,嘴角扯了一下,满满的嘲讽,“我什么时候……借钱给你了?” 孟平往常从云飞扬处占便宜惯了,此刻见着面前这张俊俏脸蛋上流露出的厌恶和讥诮,一时呆住了。 可下一瞬,马上反应了过来,依旧是嬉皮笑脸道:“飞扬,不要这么说嘛,我那天明明跟你借了一百投进本钱里,前两天手头实在太紧,所以才没有及时还给你啊。你看今天我不是都来帮忙卖东西了?” 云飞扬不吃这一套,冷笑道:“你跟我借钱,你写借条了么?你有什么凭证么?我明明说得很清楚,周日卖货,周四打货,周三前若是不凑钱来,就算你没投资。现在你凭什么用我投资的钱赚取利润?” 所有人都对云飞扬的态度感到惊讶。他平时不是,软啪嗒西的吗…… 孟平傻了几秒,忽然明白云飞扬这是不打算吃亏了,顿时小眼一眯,目光阴鸷,“云飞扬,你这意思,合着哥们儿今天是白干了?什么都捞不到?” “有没有白干你自己心里清楚,”云飞扬首次立场坚定地将自己的话说出来,虽然心里有些打鼓,面上却紧绷着,竭力面无表情的叙述,“你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上次情人节卖玫瑰花,我投的成本,我坐车去郊区种植基地进的花,我还特意重新包装了一下,你什么都没干,就吆喝两句,结果生生分走我一半的利润。什么都没捞着?亏你说得出这种话!” 见云飞扬要翻旧账,孟平耍无赖了,“哥们儿早就跟你说好了借钱,你自己也答应了,现在你倒反悔,谁见过翻脸像你这样快的!——胖子,我跟云飞扬借钱时,你也在旁边吧?你听见了吧?——云飞扬,你不是要人证,这不就是!” 油滑胖子陈文远打着圆场,“哎呀我说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干嘛这么剑拔弩张的,不就是出来开心的么……” “你开心,我不开心!”云飞扬语气木木的,“之前我几次三番讲过,周三若是不把本钱投入,就不算你入股,现在我还是这句话,这利润里头,没有你孟平的份!” 假小子王柳娇这时听明白了,自是支持云飞扬,“没错,你还想做无本生意是怎么的?我还以为你之前已经给飞扬钱了,真没想到你居然这样。” 贾烨则是站在孟平这边,“既然之前说好借给孟平的,为什么现在又反悔,云飞扬你总是这样,上次帮我做作业也是……” 吵到这个时候,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该怎么办。云飞扬倔强的一口咬定孟平没有参股,不能得利润;孟平则一叠连声说自己跟他借了钱,一定要分红。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一直没开口的韩陌东,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等到大家吵得一声高一声低,简直快要动手了,孟平那三人一个劲拿眼瞅着他,巴望他说两句话,他才义正言辞道:“周三的时候,我在云飞扬旁边。孟平你小子不厚道,明明没有本钱,为什么要强行分别人的利润?你算盘打得倒是精,把飞扬当成冤大头了么?若是都像你这样,以后还有这种好事,飞扬又怎么可能带着大家一起干?” 此言一出,立即标明了他的立场。 孟平大惊失色,而陈文远和贾烨马上偃旗息鼓。 云飞扬心里堵得慌,他以为自己足够强悍,就算是说不通也不怕谁,所以他一直没有求助韩陌东。可是韩陌东轻轻巧巧一句话,大家便都不再争吵。想到方才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不得不感叹,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学着点吧,你还差得远呢。不要跟天生就有威严的人比,你只需要改变自己是个小弱受的形象,也就不错了。】系统撇嘴。 云飞扬一想,也是,一步一步慢慢来,今天能够不被分走利润,明天也就可以挺起胸膛了。总有一天,谁也不能在他这里占到便宜! 他对韩陌东点点头,然后说:“孟平你听见了,借钱的事不是你空口白牙说了就是的。” 孟平沉默半晌,忽然刷的站起来,恶狠狠道:“你行,你有种。”说着转身就想走。 陈文远和贾烨脑子里思绪万千,韩陌东既然向着云飞扬,那还是不要再说了,反正孟平确实有点不地道。 孟平见没人挽留他,哼哼两声,真的抬脚要走。 这个时候,云飞扬又道:“慢着,这事儿还没完。” 孟平回头,嘴角冷笑,“怎么,又想留我?” 云飞扬却把刚才算好的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咱们的账还没算完,你现在走了,那可说不清了。” “你什么意思!”孟平怒吼。 “我的意思是,这账不对!”云飞扬不甘示弱,高声道:“这跟实际收入的金额有出入!” 这一下,其余的人都不能视若无睹了。韩陌东问:“飞扬,你算过账了?” “对!”云飞扬一笔一笔将金额计算了出来,“三种发箍,只有绒花发箍剩了3个,收入共计420元;面具加头花,收入400元;手套剩了一对,收入100元。气球送出去46个,剩下8个,如果把之前破掉的剔除,至少还卖了50个,那就是250元。这些还是按照我之前设定的最低价格算的,说不定还有高价卖出的东西,我摊位上就有。圣诞喷雪,我们那一箱,以10元钱卖掉了11个,15元卖掉了6个,8块钱卖掉28个,5块钱卖掉85个,共计849元。所以,今天出货的总收入应该是2019元!” 几个人都被他如数家珍的报账惊呆了。 云飞扬一口气说完,喝了口店家倒的水,接着说:“刚才数出来的钱是1815元,加上你交回来的100元,那还有104元呢,上哪儿去了?” 这算是贪墨吧?韩陌东、贾烨、王柳娇的面色均是不善。 陈文远眼睛飞快地闪了一下。 孟平气得脸都青了,好半晌,终于从兜里掏出了50块钱,扔在桌子上,然后冷哼道:“胖子,你可别想让我一人背这个黑锅。” 陈文远这才在荷包里摸了半天,摸出皱巴巴的50块钱,憨笑道:“我忘了这里还揣着钱呢,不好意思啊……” “还有4块钱呢?”王柳娇瞪了两人一眼。 陈文远还是笑,“哎呀,中间我们两个人口渴,买了瓶水喝嘛……” “算了。”韩陌东开口制止继续追查。实际上,按照云飞扬的说法,他们两个应该不止贪了一百,可能还有些零碎散票。不过再追究下去没有意义,天也晚了。 王柳娇一把拿过钞票,仔细捋平,然后放回云飞扬手中的营业额里面。 孟平小眼睛像毒蛇似的,怒瞪云飞扬。 韩陌东平静地说:“坐下来吃粉吧。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闹了。” 孟平愤愤然,想留,觉得丢脸;想走,又舍不得。最终被陈文远拉了一下,不情不愿坐下来。 “狗肉粉来咯,吃了狗肉粉,一个冬天不怕冷!”老板的粉终于煮好了,用托盘端了上来,热气腾腾,喷香四溢。 陈文远没心没肺,掰开方便筷,在碗里搅拌两下,迅速吃了一口,烫得舌头差点没起泡。 而贾烨则在心中衡量,韩陌东究竟是几个意思,为何突然对云飞扬那么好。 王柳娇在跟云飞扬讨论,“家里养狗的人是不是不能吃狗肉,不然狗狗会闻出来……” 云飞扬心不在焉应答着,他正在努力克服心底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反正包子都这样,在争取个人权益的路上磕磕碰碰。 韩陌东表面淡定,心里也是在犯嘀咕,今日的云飞扬大大突出了他所料。原本他以为云飞扬会用那双琥珀色的杏眸求助的望着他,乞求他的帮助。却没料到这家伙其实心里明白着呢,以后应该不会再那么犯二了,想从他这里要好处,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吧! 也好,这个样子的云飞扬,似乎更有魅力。 韩陌东淡然一笑,看来将来的生活变得有趣了呢。 吃完粉、付完账之后,云飞扬给每个人算了利润,递到手上。他和韩陌东各赚了500多,王柳娇和贾烨100多,陈文远也得了50多。 “哇塞,要是以后都能这么赚,一个月不就可以挣几千!”王柳娇捧着钱,星星眼。 云飞扬打击她,“拉倒吧,今天是圣诞节才有这样的好事,平时根本卖不了这么快,人流量都达不到。” 最后的那几个气球,几人随便送给了粉摊老板。发箍和手套都留给了王柳娇,毕竟是女孩子的东西。 除了孟平,皆大欢喜,各自回家。 孟平、贾烨、陈文远在一条路线上,坐在晚班公交车里,孟平越想越气,咬牙切齿道:“云飞扬,你给我等着!” 其余两个人不知在想什么,都没吭声。 另外三人打了辆的士,先送王柳娇回家,接着是云飞扬。 “飞扬,今天很好玩,谢谢咯。”韩陌东手痒,拍了拍背对他下车的云飞扬的翘臀。手感不错。 云飞扬没当回事,回身挥手,嘴里道:“说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他明白,韩陌东不是会看重这点小钱的人。 “嗯。”韩陌东点点头。 云飞扬关上车门,目送他离去,然后哼着歌回了家。 父母早知道他练摊的事,没有多问,云月锁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云山也早就睡了。 睡前,云飞扬总觉得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洗完脚躺在床上,怎么也记不起来,慢慢沉入梦乡。 …… “啊……嗯……不要……”男孩陷入情-欲的声音柔和中带点沙哑,“不……” 归海风行用光着的胳膊搂住他的细腰,将自己深深埋入他的体内,引来男孩的抽气和吟-叫。 他对这男孩实在太满意了,吻着他的红唇,一刻也不愿放开。 男孩睁开那双杏眼,琥珀色的眸中蕴着薄薄的水雾,蹙起的眉尖似在表述着痛苦与欢愉的滋味。 归海风行吻着他,在他耳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刚要回答,突然间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铃铃铃铃铃——!” 归海风行倏地从梦里惊醒过来,扭头一看,闹钟显示时间,早上七点。 ——原来,是个梦啊。   ☆、第14章 情知起14 第十四章 从床上爬起来,归海风行还有一瞬在回味梦境里的美妙。他丝毫没有因为梦中肖想的对象是个男孩儿而慌张,早在几年前,他就发现了自己的性向,实际是偏同性多一些。平日里跟吴静啊、别的女同学之类搞暧昧,不过是在掩饰真正的喜好罢了。 今早的这个春-梦还真是耐人寻味。往常梦里的人,根本看不清楚脸,只知道性别。但是今早他不仅清晰的看见了男孩的脸,甚至能辨别出,他就是昨晚那个买贵价东西给自己的小摊主。不过,梦中的小摊主似乎比昨晚看起来年龄要大几岁,眉宇间的稚嫩已经全部脱落,充满了淡淡的成熟风情。 他的眸色较一般人浅些,给人一种混血儿的感觉,可是他的脸蛋却是纯东方味道的精致和秀气,十分耐看。 归海风行坐在床上,一直在回忆那个小摊主,越想越觉得有味道,很想认识他。唉,昨晚要是单独去就好了,身旁那么多聒噪的碍事者,害他都没有机会跟小摊主多聊几句。——可是他也不想想,一个人的话,他会去那种地方吗? 洗漱完毕,归海风行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早,李嫂。” “风少,早啊。”李嫂是家里的佣人,专门负责照顾归海风行,“快来吃早餐吧,今天有你喜欢的烤苹果蛋饼。” 归海风行问:“我妈昨天没回家?” “是的,太太出差了,可能过两天才回来。”李嫂面色平静回答。 归海风行嘲讽一笑,“我就知道。”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母亲以忙工作为由,时不时不在家。他也习惯了,无所谓。 李嫂难得多了句嘴,“太太很辛苦的,她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 归海风行耸耸肩,“没必要,我不会出国,有啥意思。”想出国没上高中他就出了,没必要现在才去费那个劲。母亲为这事,劝了他多少次,归海风行从来不在意。对于那个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父亲,他更是无感。他有自己的打算,不想去争那种无聊的事。 李嫂对主人家的事不会多说,伺候他吃完早餐,看着他一手把书包甩在背上,长腿一迈出了门。别墅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宝马,司机问了好,送他去学校。 坐在后座上,归海风行不由自主抚摸了一下嘴唇,不知道为什么,早上梦里的那个吻似乎特别真实,仿似他曾经无数次吻过琥珀眼男孩那两片粉嫩的唇瓣一般。归海风行的心微微发热。 …… “啊啊啊!哥你怎么不叫我!”云家,云山鬼叫着冲出兄弟俩的房间,一边还在套着毛衣袖子。 云飞扬已经在帮母亲摆早餐碗筷,瞥了他一眼,“谁说我没叫你?每天都叫你,你倒好,睡得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几次三番都不听,还躲被子里面。以后我不会再叫你了,听到闹钟就自己起来。” 他还沉浸在昨晚那种翻身做主的状态,话讲得很不客气。 谢冬梅说他,“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你弟迟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他自己不起来啊……哦,对了!”云飞扬一拍脑袋,“云山,我的球鞋呢?” 云山立刻眼神躲闪,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先去洗脸刷牙。” 云飞扬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他盯着弟弟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云月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匆匆忙忙也去洗漱。 一家之主云廷已经到早市摆摊了,不在家。谢冬梅那小卖部基本不顶事,所以他得起早贪黑负担家用,的确挺辛苦的。 等弟弟妹妹都坐在桌上开吃,云飞扬再一次问道:“云山,我的球鞋呢?你不说就穿一天?鞋呢?” 云山嘟着嘴,不情不愿。半晌才走进房间,然后拿出来一只,递过来,“喏。” “怎么就剩一只了?”虽说有一点心理准备,可是看到结局时,云飞扬依然头疼不已。 云山忽然愤愤地大声说:“哥你就别说我了!我才气呢,昨天跟同学出去玩,哪知道这鞋子还是大了,走着走着害我摔了一跤,左脚的鞋一下子飞进了打开的下水井盖里面!捞都捞不着!我还在同学面前丢了好大的脸!是在街边随便买了双拖鞋才穿回来的!丢死人了!” 云飞扬气笑了,“是我叫你穿的?我给你讲了半天鞋子大了,叫你不要借,你非穿!现在又来怪我?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不会弄脏弄坏弄丢,说你会好好爱护,结果呢?只剩一只叫我怎么穿?我好容易攒了钱才买的,自己也就穿了两次。云山,你这样要不得。” “那我怎么办,丢都丢了。”云山本来还有点愧疚,可他在哥哥面前横惯了,开始耍赖皮。 谢冬梅听着两兄弟的争吵,劝道:“行了行了,飞扬,是弟弟不对,把你鞋弄丢了,又找不回来了,还能怎样?你做哥哥的,宽宏大量一点,再买一双也就是了。” 云飞扬不开心,竭力争取自己的利益,“再买一双,可以。当时云山借的时候就说了,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赔我一双新的,没钱就把今年的压岁钱抵给我。” 云山大叫,“不行!我没说!压岁钱不能给!” “你当时保证得好好的,现在来跟我反悔?”云飞扬恼怒,“你借鞋子的时候,云月也在旁边,她知道你怎么说的!”他望向了妹妹。 云月正在小口小口吃面条,听见这话,抬头道:“那是你们两个的事,我不知道,我没听见。” “你……”云飞扬愣住。 云山乐了,在椅子上上蹿下跳,“哥,你看没,你明明是主动借我的嘛,丢了就丢了呗,干嘛要我赔?大不了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几百双。” “好了好了,还几百双,你哥的就是你的,说什么赔不赔的,不要闹了。”谢冬梅受不了小儿子的耍宝,把他拉坐下,塞了个剥壳的鸡蛋在他嘴里,“就你闹腾,好好吃饭!” “唔唔……”云山哽住。 云飞扬傻傻的愣在那里,表情陌生地看着妹妹,心底突然有些悲哀。 他没有再继续纠缠运动鞋的问题,低下头,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面条,站起身拿上书包走出了门。 云山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十分得意,还跟云月对视了一眼。 云飞扬大致知道弟妹为什么会这样联合起来抵制他,无非就是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处处让着他们,不再任劳任怨。 他自问是为弟妹好,可是他们却无法领会他的苦心。 相比起来,弟弟的顽劣,却比不上妹妹那种不经意的怨恨,更让他难过。 他失望了,伤心了,以后再也不想管他们了。 做好自己的事吧。只希望十多年后,弟弟妹妹能够明白他今天的用意。 说起来,管教儿女是父母的责任。可母亲……唉。 【系统十大酷刑之“月刑”,现在启动!时间:12小时!】系统干巴巴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却是在通报惩罚。 云飞扬脚步一顿,【月刑?】受罚他认了,今早他的确是没心情再去维护自己的权益,就算非要云山赔鞋子,估计最后可能是母亲来掏这个钱,何必?——不过,月刑是什么意思啊? 正考虑着,他突然感到下腹部一阵异样的钝痛,伴随着时不时的抽痛。好像肚子里面长出了奇怪的不属于自己的器官似的,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怎么回事? 【月刑是什么意思!】云飞扬站到公交车站牌下,急急询问。 系统干巴巴笑,【月事之刑嘛。你不知道吗?需要我给你普及知识不?】 【什么月事之刑……月事?——我去!】云飞扬眼前一黑。虽然他两辈子都没交过女朋友,可是生理卫生课还是上过的,这个不就是俗称“大姨妈”的那种独属于女性才能有的每个月一次的事吗!【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男人!你在我身上用这种刑,是不是有点过了!】 系统啧啧嘴,【哟哟哟,这会儿知道反抗了,刚才怎么看你像哑巴一样?被比你小的亲弟妹逼成那样,你也真是够可以。】 【我那是……我是因为心里很难受,才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云飞扬辩解,【总之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我一定会摆出一个哥哥该有的谱。】 系统呵呵,【得了吧。你摆毛的谱,说什么我都不会撤销的,用出去的刑法,泼出去的水。你好好感受一下作为女人的痛苦吧,看你下次还敢包子么?呵呵呵呵呵……】 云飞扬觉得太丢脸了! 肚子里仿佛长出奇怪器官就算了,为什么裤子上还有种湿漉漉冰凉凉的感觉?而且下腹坠胀,类似便秘却比便秘还难受好吗?救命!女人难道每个月会经历一次这种事?天哪,她们真是让人尊敬的生物…… 云飞扬太天真了,他这月刑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呢,有十二个小时足够他慢慢体味,嘿嘿嘿嘿嘿。 一辆黑色的宝马经过了车站,后座上的少年懒洋洋,目光随意地往窗外瞟了瞟,下一刻,忽然凑近车窗扭头往后面看去。 可惜一辆公交车正巧到站,遮住了站在站牌下的人。 宝马车速度挺快,一晃而过。 归海风行回头在座位上坐好,凝目思考。他不能确定,方才站在车站上、捂着肚子的那个男孩是不是昨晚的小摊主,看那修长的身形,似乎很像、很像。   ☆、第15章 情知起15 第十五章 早上第二 节课的时候,云飞扬感觉到下腹的胀痛越来越往一个怪异的方向走了。他已经去过厕所,确定裤子上根本没有异状,所有的一切均如系统所说,只是幻觉而已,并没有发生,可是那种疼痛却是那么的真实。 上一次的痔刑还好说,患病区域比较小,忍一忍也就是了。这次的月刑几乎涵盖了整个下腹部,连腿部都受到了牵连。疼到极限的时候,几乎冷汗直冒,手脚冰凉,大腿都在抽筋。 “飞扬,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实在不行就去医务室看看,或者请个回家吧?”韩陌东实在看不过眼,同桌的脸都有些发青了,抱着肚子不说话,却偏偏不肯讲自己怎么了。 云飞扬咬牙摇头。他怎么请假啊?说大姨妈来了不舒服?谁会信啊? 好容易下课铃声响起,大家咋咋呼呼站起来准备下到广场去做操。云飞扬头直发晕,刚勉强站起来,却感觉血液流通不畅,眼前直冒金星,什么都看不清了,他满头大汗,挣扎着说:“韩陌东,帮我请个假……我不去做操了……”讲完这句话,他就直接趴回了课桌上,耳朵嗡嗡直响,有气无力。 韩陌东吓了一大跳,连忙扶着他,“哎!飞扬!……靠!你还真病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王柳娇也看到云飞扬不对劲了,关心地问:“这是干嘛了?哎哟,云飞扬,你的手好冷。” “李心恬,你那小手炉呢?借给云飞扬暖暖。”韩陌东张罗着跟班花借东西。 李心恬今日也是大姨妈来探望,女孩子身体娇弱,这才带着小手炉用来暖肚子,乍一听班里最帅的韩陌东跟他说话,心里倒是蛮高兴的,可是借手炉是给云飞扬用,她又不爽了,“我、我也冷啊!” “嗐,算了。”韩陌东拉过云飞扬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摩擦生热,“王柳娇,你去做操,飞扬我照顾着,帮我们说一声。” “好。” 云飞扬浑浑噩噩地趴着,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系统这是跟他有仇啊,居然将“痛经”这种现象加诸在他一个大男生身上。他妄图催眠自己“都是假的,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痛!”可惜做不到。 班里人都走光了,韩陌东拉起云飞扬,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把他另一只手也拉过来揉搓,“你是搞什么,昨晚上卖东西不是还挺精神的,你最近毛病真不少。” 他这个动作做得很自然,也没想那么多,可过了一会儿,云飞扬自己醒悟过来了,他这是被韩陌东搂在怀里啊! 卧槽,他什么时候跟韩陌东熟悉到这地步?顿时浑身僵硬。 韩陌东握着他的手一直在皱眉,“怎么半天都暖不回来。”低头一瞧,云飞扬居然脸红了。韩陌东惊讶了片刻,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念头。 从侧面角度看过去,云飞扬的眼睫毛又长又黑又翘,还时不时颤动几下,低垂着脑袋竟是充满了柔弱的美感,脸颊的肌肤白皙细嫩,染上微微的粉色,让人恨不得摸几下。 这么打算,他也这么做了,故意用笑嘻嘻的态度掩饰自己的心跳,伸手揪了一下云飞扬的脸蛋。指尖的感觉果然很滑腻,他又碰了几下,直摸得云飞扬愕然抬头看他。 韩陌东调笑道:“用的什么护肤品搽脸啊你?滑得都快比上女生了。” “滚。”云飞扬皱眉回一句,努力坐正身子,把手也抽了回来,手背嫌弃地抹了抹脸上被摸过的地方,“你洗手了吗就来摸你大爷。” “次奥,你个嘴贱的家伙!”韩陌东没生气,却扑过来,熊抱住云飞扬紧紧勒着他的腰晃悠了几下。 云飞扬此刻真是抵挡无能,连忙求饶,“哎哟,救命,痛死了,我错了行不行。” 有一刹那,韩陌东真想不管不顾亲一亲近在咫尺的这张漂亮的脸。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松开了手。 云飞扬揉揉肚子,依旧趴在桌上,“唉……” 韩陌东打量着他,心想:也许是因为这小子长得太诱人了,不然怎么会有那荒唐的念头。 楼下,李心恬做完早操后,追上了班主任郑跃,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老郑像是有些生气,跟她讲了什么,李心恬点点头。 回到教室,王柳娇问:“云飞扬,好点没。” “还不是就那样。”悲催的大姨妈体验者瘪着嘴,还要编造说:“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晚点就好了吧。” 李心恬走进教室,“云飞扬,郑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班花翻了个白眼。 云飞扬无奈地站起来,休息了半天,倒是恢复了点力气,没那么疼了。 韩陌东十分担心地望着他的背影,隔空问了一句,“李心恬,老郑叫云飞扬干什么?” “别老问我,我不知道。”李心恬似有些心虚。 贾烨、陈文远聚到了韩陌东座位旁聊天,“刚才怎么没下去做操。” “云飞扬肚子疼,看着有点老火,我说送他回去,他又不干。” “老郑叫他?” “该不会昨晚上的事情被谁捅出去了吧?” 韩陌东思忖,“因为这?没有谁说啊。你们告诉班里的人了?” “没有,但是我昨天好像在人群里看见了咱班几个人,但他们都没跟我们打招呼。” 陈文远突然说:“刚才我瞟到李心恬跟老郑讲了几句,老郑就让她来找云飞扬了。” “她?” 几人都望向了班花的方向。李心恬不自在地背对着他们。 另一边,云飞扬走到教室办公室,敲门走了进去。里面比教室温暖多了,老师们有专门的取暖设备,几个老师都在座位上坐着聊天。 “郑老师。”云飞扬老老实实叫了一声。 郑跃面色不善,招手道:“过来。……云飞扬,昨天晚上你干什么了?” 云飞扬心里一紧,就知道是这事!他装傻道:“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说谎不打草稿!”老郑口水狂喷,“有同学已经跟我汇报了,你还是拉着几个同学去街上摆摊了对不对?” 云飞扬见抵不过,轻轻点了点头。 老郑推了他肩膀一把,声音大了起来,“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把老师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老师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听,是不是?” 办公室里其他科的老师见此情景,不再聊天,各自坐着备课。 云飞扬下腹又隐隐胀痛起来,头也开始晕,仿佛紧箍咒箍着太阳穴,一胀一胀的疼。老郑这一招魔音穿脑简直令人招架不住。 “你说你自己出去摆摊就算了,居然把韩陌东几个也叫去,想带坏班里的同学?你比得上人家嘛?啊?人家是来学习的,可你倒好,整天不思进取,就想着去做小生意,你还来学校干嘛?简直不可理喻!趁早跟着你爸去卖水果不是更好?……” 云飞扬紧紧捏着拳头,心里渐渐恼怒起来。十次有九次,老郑要攻击自己的父母,要说他们做生意上不得台面。可是自己的父母惹着谁了?自己又有哪点做得不好?学费一样交,作业一样做,他比谁又低一等? 【你懂了?知道一直不反抗的结果了?你想息事宁人?可惜人家不给你这个机会呀。父母做生意这事,你们班这老郑估计记你一辈子。】系统在适当的时刻,适当的煽风点火,【在这老郑心里,你父母就是比人家差劲,你也是个只配做小生意的软弱学生。】 【你够了!】云飞扬火了。 【你跟我撒气有个毛用啊?】系统不甘示弱,【谁骂你,你该骂回去才对!】 办公室里,老郑那张平时十分和蔼的面容此刻看起来丝毫不留情面,越说越起劲: “眼瞅着期末考试就要来了,各班同学都在认真复习,准备考试,高二下学期就是会考,检验你们的高中成绩,决定你们是否能够拿毕业证。你呢?你做了什么?纠集同学,不务正业,到大街上叫卖,赚黑心钱!学你爸妈有什么好处?没知识没文化没水平,谁会尊敬他们?啊?好好的学业你不重视,却偏偏想走你父母那种没出息的老路!谁都瞧不起你……” 系统叹气,【云飞扬啊云飞扬,这样你都能忍,你真是还没尝够十大酷刑吧……】 云飞扬脑中的那根弦彻底被崩断了,猛地吼道:“别说了!” 他满脸涨红,额上青筋浮起,竟是把心中所想吼了出来。满室老师都震惊了,个个回头往这边看。 这些教师也有各自的道理,有的觉得老郑说得对,学生不学好,整天弄那些幺蛾子,将来肯定考不上大学;有的却认为老郑太过分了,老拿别人爸妈说事。 郑跃惊愕,张口结舌。他绝没想到从来都是蔫兮兮的学生竟会有反抗的一天。反应过来之后便是滔天的愤怒,好哇,你还敢吼老师!他伸手,用力猛推云飞扬,戳着他的脑袋,“你还反了你?!” 云飞扬闭了闭眼,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再睁开眼睛时,琥珀色的杏眸中都是冷静。老郑是教师,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打了老郑,不管打着没打着,都是他作为学生的大错,万一因此被记过,影响将来的高考,那就得不偿失。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反击。云飞扬好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讲话不会太没水平: “郑老师,我尊称你一声老师,但你讲话要有根据。首先,你没有资格评价和攻击我父母的职业。没有爸妈卖水果,我就吃不了饭、上不了学,他们送我来学校是学习知识,不是来听老师你对他们的侮辱!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父母,难道你为人师表,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你说他们没知识没文化没水平、你不尊敬他们,说出这种话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尊敬,我们还真不敢求你的尊敬!但求无愧于心!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赚的是黑心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做你的教师,你管我父母是干什么的?我在学校好好上课,不逃课、不迟到早退,遵守学校纪律,下了课放了学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业余生活?是不是我吃喝拉撒你都要管?……” 铃铃铃铃铃—— 上课铃响了。   ☆、第16章 情知起16 第十六章 云飞扬说完那一段话,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正视老郑,半点没有逃避。 其他几个有课的老师看热闹看得差不多了,都站起来准备去上课。这学生虽然不听话,但和坏学生毕竟不同,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老郑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正在这时,老郑的书桌旁传来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几个走到门口的教师都慌忙回头看,还以为这对师生打起来了,结果却发现,老郑站着,那个学生却坐倒在地,连带把桌上的一堆作业本都拂到了地上。这情形,分明是老郑动手了,把人学生推倒了啊。 年龄较大的两个老师忍不住劝道:“郑老师,学生应该以教育为主,体罚还是不大好。” 老郑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愣。他不过是轻轻推了云飞扬一下,哪知这小子竟然就顺势坐地上去了。 这也不是云飞扬故意装的,他那“月刑”还没结束哩,体力太差。 老郑吼道:“起来!” 几个老师瞧云飞扬小脸呆呆的,面色青白。忍不住同情起来,唉,可怜啊。摇摇头,离开了办公室。 云飞扬后腰两侧跟着酸痛不已,地上冰凉他也不愿意久坐,撑着手臂站起来时,办公室里只剩老郑和他了。 “说你两句你还跟我顶嘴是不是?推你两下你还给我装!”老郑再次伸手推云飞扬,“你觉得你做对了咯?老师说你还说错了?” 云飞扬见四下无人,也不再忌惮,一把将老郑推回了椅子上,清秀的脸上写满怒气,“郑老师!你说够了没有!我一没违犯校规,二没骗谁害谁,我哪里做得不对?我看你也不要无聊了,我还要上课呢!少在这儿没事儿找事儿!”他是豁出去了,反正下半学期就分文理班,老郑不会再当他的班主任。 老郑不敢相信云飞扬居然真的动手,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学生!没家教的小畜生!” “你有家教,你家教被狗吃了吧!堂堂人民教师说这种话,丢人!”云飞扬豪不客气的回敬。 “你……”老郑气得劈手想要打云飞扬耳光,被云飞扬躲了过去,他再次扬起手。 云飞扬不再躲避,盯着他,面色阴沉,一字一句道:“老郑,你今天敢动这个手试试!” 这一瞬间,他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震慑。 老郑的手举在头顶,怎么也挥不下来。 他之所以时常揪云飞扬到办公室来教训,一直以来都是看准了云飞扬小绵羊一样的性子,突然间小绵羊露出狼一般的眼神,他害怕了。……难道自己真把人逼太狠了? 老郑的手迟迟无法落下。 云飞扬懂得,自己这一局胜利了。对峙几秒钟后,他后退一步,“老师你心里清楚,我什么都没做错,希望以后你不要总找我麻烦,尤其是,不许在我面前侮辱我的家人!就这样吧,我去上课了。” 一句话掷地有声,说完他就离开了办公室,赶回去上课。 系统忍了好久,终于发出机械般的声音:【因反抗辱骂成功,故本次月刑时间减半,时间:6小时,中午1点半结束。】 云飞扬脚步一停,随即欣喜,【真的?】 【别高兴太早,还有三个多小时呢。】 虽说如此,能够早些结束就是好啊!云飞扬乐呵呵,感觉下腹也不那么坠胀了。 班里已经开始上课了,云飞扬推门进去告个罪,回到了座位上。 韩陌东瞧着他的表情看不出个结论,悄声问:“怎么样?” 云飞扬摆摆手,霸气道:“听课。” 韩陌东一窒。这中气十足的,想必没什么事了。 腹部仍在持续疼痛中,可一想到跟老郑对骂时的爽快,云飞扬心情便很舒畅,自然也就不觉得难受了。中午回家吃饭时,果然肚子就没感觉了,生龙活虎! 下午上完课,放学回家时,云飞扬见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姨妈谢春兰和表哥臧明。 说起这一家子人,云飞扬的苦水就倒不完。姨妈谢春兰没有正式工作,给人家当保姆。她比云母谢冬梅大两岁,两姐妹的感情不错,但是谢春兰嫁的男人叫臧汉,是个赌徒、酒鬼。刚结婚那几年不显,也有工作做着,对老婆还将就。可当儿子臧明出生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懒惰,性子暴躁,一言不合就打谢春兰。到臧明十来岁的时候,姨夫臧汉已经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每天晚上出去跟狐朋狗友喝酒,早上醉醺醺回来,吐得稀里哗啦然后睡觉,下午醒了之后便打骂老婆,要钱买酒,晚上再出去喝,无限循环。 在这种情况下,云飞扬的表哥臧明根本就不可能好好学习。小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初中就一塌糊涂,混社会,跟着一些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收保护费。偏偏谢春兰死都要逼着他上高中,即便是交高费也要他去,就巴望着他能够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从此后摆脱那种困苦的生活。 谁不望子成龙?姨妈的心愿是好的,可惜表哥的成绩是垫底没救的。好容易混到了高三,明年就要高考了,但这分数…… 姨夫整天打骂姨妈,前几年还打表哥,这两年表哥个子高了,身体壮实了,姨夫打不过了,便只能下死劲打姨妈。夫妻俩都明白这日子没发过,可是不凑合又能怎样。 今天姨妈又过来找母亲,一定是因为被打得太惨,所以来哭诉,——顺便,要钱补贴家用。 云飞扬看着姨妈那张青紫交错的脸,又可怜来又讨厌。只要当初她心硬一些,在姨夫表现出酒鬼苗头的时候,便马上提出离婚,跟表哥单独过。凭着她做保姆赚的钱,即使不能过得很好,至少喂饱自己和儿子两张嘴不成问题。表哥也不会因为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下长大,而成绩一落千丈。 如今可好,儿子废了,不再听她的话,老公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她做过保姆的家庭,也都因为她次次贪墨买菜钱而辞退她。他们一家的未来,可以说希望渺茫。 尤其是表哥臧明!云飞扬最恨的就是这个人。上辈子弟弟云山就是被臧明引诱,骗去吸毒、赌博,毁掉身体,毁掉生活,甚至毁掉了云飞扬的一切!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永远不许这个人进他的家门! “飞扬,回来了?”谢冬梅看见大儿子进门,招呼道。 云飞扬硬着头皮问了一声好,抬眼瞥见姨妈用手绢抹着泪,眼睛都哭肿了。 表哥臧明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看电视,还津津有味。见云飞扬回来,仿佛想要跟他聊天,云飞扬一点也不愿跟他说话,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放下书包。 不用说,今天这两母子肯定又是来吃白食,拿东西拿钱的! 客厅里,谢春兰见侄子走开,重又嚎哭起来,“妹啊,你说姐姐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你姐夫从前不是这样的啊……你看我这胳膊,都给他打青了,还有这儿、这儿……他这是要我的命啊……幸亏明儿长大了,他也打不着明儿了……他要是敢打明儿,我跟他拼命!……” 臧明在一旁翻白眼。他初中时没少挨父亲打,也没见哪次母亲去拼过命。 谢冬梅听过这种抱怨无数遍,可到底是自己的姐姐,她还是心疼不已,“姐,不是我说你,你早就应该离开那个家了。你看看现在,赌债要你还,酒钱要你出,小明的学费、生活费,样样都靠你,他臧汉一个大老爷们儿,什么责任都不负,也太不像话了!” 不知为何,谢春兰对她那老公真的是死心塌地,就这样了还不肯离开,嘴里又反过来替他说起好话,“其实你姐夫人本性还是好的,上个月他还跟我说要出去找个小工做做,还计划要去买桶和粉刷,他从前也是技术工,很厉害的啊……要不是那次被人骗了开店的钱,他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 这话谢冬梅老早听过,全都是假话,说什么臧汉要开小五金店,结果被一起合伙的朋友卷走了资金……骗鬼!谢春兰辛辛苦苦给他攒了开店的本钱,都让他拿去赌了!谎话一箩筐,也只有谢春兰这傻女人才会自欺欺人的相信。 谢冬梅明白姐姐怎么劝也不听,所以什么都不说了,只问起臧明的情况,“小明要高考了吧,可不要受到影响。” 臧明嗤笑一下。他那成绩,高考?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谢春兰却夸下海口,“我明儿特别乖,还知道在家里给我帮忙了,昨天还帮我收拾屋子扫地来着……我相信我儿子一定能够考上好大学,成为天之骄子!” 这话连臧明自己都觉得是在开玩笑。 姐妹两个聊了很久,天擦黑,云父也快回来了。母亲在安慰姨妈,于是云飞扬自觉去厨房帮母亲煮饭。正对着水龙头洗菜,却不知臧明已站在门口看了他老半天。 臧明的眼神特别猥琐邪恶。 他在外面混得早,十三四岁就拿着西瓜刀跟在小混混屁股后面学着砍人,十五六岁成了学校一条街的街霸,到现在,几乎已经无可救药,是城北地头蛇组织的预备干部,吃喝嫖赌什么没干过? 因此,他对这个清秀漂亮的表弟其实垂涎已久。小姨和姨夫也不是什么长得很出色的人,可是三个表弟表妹却个个眉清目秀。尤其大表弟,盘正条顺,小腰细得,小臀翘得,腿又长又直,而且他眼睛的颜色很特别,比旁人浅一些,格外好看。 臧明所在的混混组织里就有个“大哥”好这一口,天天都搂着不重样的小鸭子到处晃悠,有一次几个哥们儿还在门缝里偷看过这位大哥办事,那次臧明才知道,原来两个男的也能干一男一女干的那种事,而且干起来好像还特别爽。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表弟云飞扬。虽然他是不晓得男的搂起来会不会跟丽花皇宫会所的头牌菲菲一样舒服,可是若是对着这么好看的人,感觉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心痒痒啊……好想把他弄到手!可惜这是表弟。 云飞扬洗着洗着菜,忽然有种被盯着的感受,扭头一瞧,果然臧明站在厨房门口看他。他有点不爽,皱眉问:“有事?” 臧明腆着脸笑,走了过来,“表弟,我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哦,不需要,我能搞定。表哥你去客厅坐着休息吧。”云飞扬板着脸,他对这位人品不行的表哥完全没有好脸色,一想到此人会对云山造成的影响,他就很厌恶。云山也许比较赖皮、懒惰、窝里横,但至少人还是单纯的,后面会变成那样,完全是这位“好表哥”给带坏的! 臧明有点悻悻然,他自然看得出云飞扬的态度。又在厨房里转了两圈,发现确实没啥能帮忙的(就是有,他也不会做),只得走了出去。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云山和云月的声音,“姨妈,表哥,你们来啦?” 云飞扬手上一停。不行,不能让弟妹跟表哥多接触!   ☆、第17章 情知起17 第十七章 “云山、云月,到房间写作业吧,让妈和姨妈单独说说话。”云飞扬走出厨房,手中还拿着一把菜,口气平静地吩咐着弟妹。 俩小的还是第一次听哥哥这么命令他们,有点愣,再一看姨妈的状态,好像不是太好,又看母亲也是有点赞同大哥的意思,只得乖乖点头,各自进了房间。 臧明正想窜过去跟云山套近乎,云飞扬道:“表哥,你高三了,学习肯定很忙,不知道带没带书本资料?我帮你收拾收拾茶几,你在这里看吧?” 臧明哪是看书的料,刚要反驳,姨妈已经叫了起来,“对对,明儿去看书做题,让飞扬给你收拾茶几。妈跟小姨说话声音小一些,不妨碍你。” 臧明愣神,他那包里倒的确带了装样子的书本,都是九点五成新,半点没有翻过的痕迹。还是母亲被父亲打得受不了,离开家的时候给他一股脑塞进包里的带出来的。让他看书简直要了他的命,可在这里又不能做出无赖相来。而且他怎么觉得今天大表弟对他很冷漠,有点嫌弃他的意思? ——不是嫌弃,根本就是憎恶。 云飞扬把客厅大茶几上的书报物品收拾了一番,还用抹布擦了擦,转头十分“真诚”地说:“表哥,好了,你在这里看吧。” 臧明不情不愿坐下,装模作样拿过书包,开始看书。 谢春兰边挑拣着云飞扬洗好送来的大青枣吃得咯吱响,边羡慕妹妹,“冬梅啊,你家飞扬是个不错的,又能干又听话,云山云月也是。” “我月儿的成绩可好,在班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谢冬梅第一个就夸女儿,第二个才夸大儿子,“飞扬也不错,聪明着呢,前几天他出主意用包装纸在他爸水果摊包了好多‘平安果’买,一斤就比平时多买几十块钱。……小山就是调皮点,不过也挺懂事。”云山真是没啥好夸的,调皮捣蛋,没个正形。 话题很快便诡异地从刚才的讨论姨夫恶行,转到了哪家孩子成绩怎样,交没交朋友啥的方面去了。 云飞扬没有心思听,继续回到厨房做饭。简单的饭菜他还是会做的,母亲今天也熬了汤,他只需要炒几个分量大点的菜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儿,云家的户主云廷回了家,见到大姨姐和侄子,并没有惊讶,毕竟这娘俩算是常客。他招呼了一句,便回屋换家居服。 谢春兰对自己丈夫怕得像老鼠见了猫,但是对妹夫却满口恭维话,因为她心里清楚,妹妹接济自己的钱,一大部分可都是妹夫赚的。 今天的饭菜因为是云飞扬做的,时间稍微晚了些。 谢春兰母子两个隔三差五就会到云家来蹭饭,所以在饭桌上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一筷子夹肉,再来一筷子还是肉,白菜、土豆丝什么的根本就不碰。还用自己筷子在汤里一坨接一坨捞排骨吃,末了谢春兰咂咂嘴,“我说怎么味儿不够,飞扬,你去做个蘸水来,煳辣椒面、酱油、醋,别忘了放香油啊!” 云飞扬筷子一顿。 一家人习以为常了,谢冬梅也说:“飞扬,照姨妈说的,去做个蘸水碟来。” 他只得起身去厨房。 系统嘲讽道:【伺候完你家一家子,还要伺候你姨妈一家子?你个劳碌命。】 感觉系统似乎不打算惩罚自己(他都给弄怕了),云飞扬绷着的神经才缓和下来,【我也不想……可这是我妈的大姐,他们大人的事,我管得了?最多提点建议。】 【你知道就好,总之我只能打你一个包子,你家父母我管不着。可是如果他们的包子行为影响到了你,我也是不能放过你的。】系统傲娇宣布。 云飞扬笑笑,【我懂,我懂。】 吃完饭,云飞扬就火速招呼弟妹做作业去,借口依旧是让父母跟姨妈单独聊。他是不知道父母在客厅里又“借”给姨妈多少钱,让姨妈母子拿走了多少水果米面之类的东西,总之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左不过数量大小的问题。 但在这两个亲戚走后,云飞扬想起一件尘封已久、差点忘记的往事,于是连忙借着出来喝水的机会,偷听父母的对话。 母亲正在给保姆中介打电话,对方十分不客气,说了些什么,母亲有些不敢置信,“不会吧,我这个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最多可能买菜多买一些,自己拿回家吃,怎么会直接拿雇主的钱……不不不,王姐,你听我说,我姐家庭情况特别困难,她老公整天酗酒不工作,儿子又要高考了,如果你们再不给她介绍工作,她们一家怎么过下去……王姐?王姐?” 云飞扬知道,姨妈手脚有些不太干净,从前胆子小,只敢偷点雇主家的菜,现在却变本加厉拿雇主家的东西和钱,哪个保姆中介敢用这样的人?会把整个中介所的名声都搞臭。这已经是姨妈换的第三家中介公司了。 谢冬梅无奈地叹口气,挂了电话,沉默一阵,对丈夫说:“中介所又不管她了。……你看,要不然介绍她去工地做饭?” “我认识的工地都是用地方上来的农民工的老婆什么的做饭,又累又苦,你姐肯定不愿意去。”云廷摇头。 夫妻两个商量了一阵,谢冬梅突然道:“要不然这样,你在菜市场那边起早贪黑的,又忙又累,我这边中午有时候生意很好,给你送饭又浪费时间,不如让我姐过来家里做,每天中午给你我送饭,下午也可以叫小明一起来吃,每个月给她点钱,这样又节省时间还能帮助她,你看如何?” ——绝对不行!!! 云飞扬明白,自己记得没错,当时就是姨妈来家里当保姆做饭,把臧明也带来每天一块儿吃,就这么着,云山跟表哥的关系突飞猛进,不久之后被拉下水,成为小混混中的一员,过了几年越发过分,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大专毕业后更是谁的话都不听。为了让他戒毒和还赌债,家里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元气,要不然云飞扬怎么会那么拼命的赚钱。 他不能看着父亲点这个头,引狼入室,毁掉一家的未来。云飞扬当机立断,突然插嘴说:“妈,我觉得这样不好。” 夫妻俩同时抬头,才发现大儿子站在旁边,不知道听了多久。 谢冬梅淡淡不悦,“进去做作业,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不是的,妈,你听我说。”云飞扬尽量诚恳,“对于亲戚来说,给工资这种事情是最没有个数的,你给姨妈几百块钱,她肯定嫌少不开心,给几千块,又太多了,咱们家负担不起。而且,姨妈来做事,你不能说、不能骂,更不好辞退,总不能就一直这样负担着姨妈家的生活吧?” 他说的不是可能性,而是绝对会发生的事。上一世谢春兰就是这样,开始几天还老老实实帮家里做事,过了几天,人都没影了,但是吃饭的时候一准出现,还带着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等于云家白养她吃喝还要给她钱。 听大儿子这么一分析,云家夫妇俩都不禁考虑了起来。谢冬梅自然了解自己大姐的尿性,给钱少了,她绝对不开心,而且亲戚朋友间,又怎么好要求她做事的水准?说不定不但做不好,而且还会误事。 “实际上姨妈最需要的还是好好摆正心态,找个不让她接触到管钱的工作,这样她拿主人家钱的事情也就不会再发生了。而且,妈,不是我嘴碎,表哥的成绩真的不好,我听说他还在外面混社会,要是万一影响到云山和云月怎么办?尤其云月又是个女孩子……” 其实上一世,云月跟表哥的关系并不好,不过此时若是云飞扬不拿母亲最宝贝的女儿说事,估计母亲也不会当回事。 果然,谢冬梅一听这话,连忙追问:“你说什么?小明混社会?”他们只知道臧明成绩差,并不知道他还在外面乱来。这家伙真是挺会装的,每次来云家都装得好像很清白。 别说他们,前世云飞扬也是弟弟吸毒之后,才知道臧明原来是这样一个货色。 “是真的,本来我也不清楚,可是那天我无意中见他跟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起,而且那些人都是有名的混混,我才猜到的。他们那些人,根本没有半点节操,打架闹事吸毒□□都有可能!这种人真的不能惹,能离远点就离远点。”他随便编着说了几句。 谢冬梅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家中长期出入这样一个小混混,对女儿是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她要再考虑是否帮助姐姐的事情。 “爸、妈,你们要帮助姨妈,这是应该的,可是咱家情况也不见得多么好,我后年就要上大学,云山云月也差不多,咱们得为他们的将来考虑。现在毕业都不包分配,找工作还得求爹爹告奶奶找关系。再往后,我结婚……嗯,还有云山结婚,家里得买房子,云月出嫁,也得风风光光的办,哪样不需要钱?”云飞扬说到自己结婚那一块,有些不自然,毕竟他是不大可能跟女人结婚了,可话必须得这么说。 云父云母惊讶地齐齐望向云飞扬。十六岁的大儿子竟然已经想到了那么多? 云家的情况并非特别好,云父的生意做得一般,基本没有亏损,却也赚不了大钱,还得小心翼翼(上辈子他就是因为贸然投资进口水果生意,结果亏得一塌糊涂,因此才染上酒瘾),云母小卖部就维持一个普通上班族工资的水平而已,云家的存款并不多。 云飞扬所说的这些,他们平时考虑甚少,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有钱就存,该花就花。可一番话听下来,骤然发现,儿子真的长大了,居然懂得为家里考虑了,他们都有种被提醒的感觉! “飞扬说得对。”云父郑重点头,“一直这么给大姨姐钱也不是个事,还是让她自己找个长久牢靠的工作才行。” 云母沉默了。比起姐姐,自然是女儿更亲,更重要。怎么也得为女儿的未来打算。 “妈,我看报纸上经常有招聘广告,还有人力市场各种招人的通知,只要姨妈愿意做,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好。除非她只想什么都不做,坐着拿钱,那怎么可能呢?谁会这么傻。”云飞扬下了剂猛药。 在他看来,母亲接济极品姨妈一家这事儿,可不是就很傻吗。 云母的脸色不好看,她第一次感到——儿子说得对。   ☆、第18章 情知起18 第十八章 照理说,姨妈的工作应该由她自己去找,可是母亲早就为她这个姐姐操心惯了,因此隔天便开始从报纸上寻找各类招工信息,还托人打听人力市场多久有招聘会。 云飞扬看在眼里,叹在心底。唉,他这种性格,还真就是遗传…… 不知道谢春兰听说妹妹为自己找工作是个什么样的心理,总之云家清静了一段时间,母子两个许久都没有来蹭饭要钱。 云飞扬考完试,下个学期便要分文理科。他文科比理科好,老早就打算去文科班了,这也是他跟那一群所谓死党分开的最好契机。他记得当时那几个人都报了理科,没在一个班了。只要他今后躲着他们点儿,少来往,被占便宜的机会就大大降低了吧。 前世真是蠢,还傻乎乎贴上去,总是回理科班上找他们玩儿……唉,不争气。 系统噗嗤笑了出来,【你知道自己从前那不争气的德行了吧?哈哈哈哈哈……艾玛你突然变化这么大,我还真不适应呢!】 云飞扬不好意思地跟着笑,【因为我忽然发现,学会说不、学会打脸,的确是挺爽的。】 【你懂就好!】系统头回表露出赞许的语气,【总之我也不是那么多事的系统,只要你不包子,我就安安稳稳睡我的大觉,直到我历练结束的那一天!】 云飞扬点头。 寒假来临,云飞扬动起了到夜市摆摊的心思。他依稀记得,再过一年多,他升上大学之后,家里就会发生两件大事,父亲和母亲的生意分别出了状况,几乎不能负担自己和弟妹的学费。所以他才会开始学着做生意,抠门省钱买店铺,会很快攒到钱,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归海风行的助力。 云飞扬眼前又闪过平安夜那天归海风行的模样,年轻气盛、神采飞扬,嚣张又高傲的少年,身边还围着那么多跟班,连学霸级的马浩然似乎都唯他马首是瞻。这就是归海风行的魅力,从小到大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自然锻炼出了首领般的风度。 说起来,归海风行跟韩陌东倒是有些相似,不过前者比后者更多了一种雍容的气质。还是家境原因吧,韩陌东家庭情况算不错,但是归海风行……据云飞扬了解,他父亲是国内超级地产企业的掌舵人,有一个大伯在中央做官,爷爷辈也是令人仰望的存在,绝壁是*啊。只是他的身世,却是有些尴尬。 ……不想了。云飞扬拿出自己的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在考虑假期做什么生意。 圣诞那晚上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在夜市,一个相貌姣好的摊主对他的顾客会造成十分重要的影响。既然女孩子们喜欢自己这种清秀男生,那么就瞅准这部分客户群,售卖她们会喜欢的冬季物品,围巾、帽子、耳包、手套、袜子,挑可爱的那种风格,价格不要卖太贵,薄利多销。 逛夜市的女生大多是成群结队,看见一个人买了东西,一堆人都会在摊上挑选,图的就是个乐趣,市场前景很大。 想到就干,云飞扬花了一个晚上到长安街和太平路——也就是霖城的夜市上逛了个遍,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霖城的天气比不上北方的冷,但是北风呼呼的吹,加上偏潮湿阴寒的地域情况,走一趟下来,脚都快冻僵了,脸颊也冻得通红,手揣兜里指尖都是麻木没感觉的。 不过这一趟下来,他心里大致有了个数,摆摊者多是城乡结合部的村民以及无正当职业者,很少有对顾客特别热情的,张嘴多半都是各种理由劝你买买买,很少根据你的个人特色进行推荐。日用品、服装、电子产品类都不少,饰品类则多是耳饰、项链之类,云飞扬挑选要卖的那些物品,白天在女生爱逛的天桥市场卖得较多,夜市还真没几家做这个。 逛完这晚上,云飞扬就有底了。 考完试第二天,弟妹已经出门疯玩,他到水果摊位上找到父亲,谈了谈自己的想法。 “爸,这个寒假我不打算浪费时间,我想到夜市摆摊。”云飞扬边说边帮顾客装水果。 云父正在收钱,愣了一下,连算好的账都差点忘了,反应过来后,先给顾客找了零,才转身面对儿子,“你说啥?” “摆夜市。”云飞扬很平静。他明白这种时刻,必须要拿出气势来,因为他的目的是跟父亲借本钱,他自己存的那一千多元根本不够看。 云父皱眉看了儿子片刻,才道:“咋会突然想到摆夜市?能赚到多少?而且你明年就要高考,假期也应该用功读书才是。” 云飞扬摇摇头,“爸,不是我夸海口,我的成绩要考上一个本科是绝对没问题的。我不像云月成绩那么好,我也没有什么太高的抱负。去夜市摆摊的事我已经想了很久,这对我来说是一种锻炼。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因为摆夜市就把学习放下的,我想多积累一些社会知识和经验,对将来找工作有好处。”说到这里他心里偷偷吐了吐舌头,后面这句话完全是拔高了。 云父沉吟了许久,最后才重重点头,“好吧,你这孩子想法多,就让你去试试。你是要卖水果?还像上次那样包那什么……‘平安果’卖?”云飞扬用廉价包装纸弄出来的苹果,一个卖五块,这事情对云父来说印象还是蛮深的。 “不是。”云飞扬一头黑线,“我考察过夜市了,买女孩子喜欢的一些毛茸茸的饰品,应该是条不错的路子。不过……爸,我想跟你借点本钱。” 云父又错愕一下,然后笑了,“我就说你这孩子主意大,怎么会来跟爸商量事,原来是要借钱啊!有你小子的!”他拍了拍云飞扬的肩膀,豪气地说:“说吧,要借多少。”能够让一直非常自立的大儿子有求于自己,他还挺开心。 云飞扬也嘿嘿的笑了,“不多,两千块就可以了……爸你放心,我一定能连本带利还给你!” 这个数目不算大,却也不小,云父考虑到应该鼓励儿子做事,思忖一会儿也就同意了,只说不能给弟妹讲借钱的事,免得他们也闹着要借。云飞扬自是同意。 借到钱后,云飞扬拿出雷厉风行的架势,马上到城西路批发市场买了两个折叠拉车桌,以及折叠帐篷伞,前者是必不可少,后者本来没必要,但是一考虑到所卖货物都是女孩子的小饰品,弄个棚子搭着挡挡风感觉也干净一些不是?而且若是没点遮蔽物,万一下雨来不及收拾可就完蛋了。——进一步说,他这是为了将来长期摆夜市做准备,暑假还有一波新的生意经呢。 这次他拿的货较多,所以进价比平安夜那次又便宜了不少。他将所有钱全部投入,打算孤注一掷。 到第三天的晚上,云飞扬的第一次夜市出摊正式开始。 云山和云月听说哥哥居然要去夜市卖东西,都是惊讶又好奇。云月是不解的成分比较多,在她看来,家里有吃有喝的,哥哥为什么还要去做那种费力又不讨好的事,那么冷的天。 云山则是嚷嚷着要跟哥哥一块儿去,给他帮忙。他早就忘了运动鞋那档子事了。 云飞扬晓得,就云山那个性,不添乱就算好了。不过练摊第一天,总是要有个把人在场,免得因为不熟悉,而手忙脚乱。 早早吃完晚饭,兄弟两个就在父母的叮嘱以及妹妹欲言又止的眼光下,拖着两个拉车,车上挂着几大包物品,往夜市而去。 一出门,云山就鬼叫道:“哥,好冷!” “废话,这都快零下了你说冷不冷。”云飞扬激他一句,“现在回家还来得及,我不用你帮忙。” 云山果然昂头道:“才不回去!你别小瞧我。” “哼哼,我等着。”云飞扬笑了笑。 他早就计划好在长安街和太平路的交界处摆摊。那里是个转盘,没有多少摊位会选择在那里,空的地方多的是,所以也就不存在跟摆熟的摊主争抢地盘,但是那里又是两条街的接缝,只要逛街的人,就一定会通过。他也打听清楚了,摆夜市只需要每天交3块钱的管理费就好,门槛很低。 因为是首次,兄弟两个好容易才选了个背风又挺显眼的地方,一个把拉车桌打开,往上面摆放码好的货物,一个则是将折叠帐篷搭起来。两人业务不熟练,几乎半小时后,这个小摊位才正式搭好。看着琳琅满目、分门别类的小商品,云飞扬终于有种“啊,真的摆摊了”的念头。 小哥俩的摊位在摆好的十几分钟之内,境遇凄凉,几乎没有顾客光顾。云山一颗激情澎湃的心被打击得支离破碎,每隔一会儿就焦急地问:“哥,怎么还没人?”“哥,不会白来了吧?”“哥,卖不出去怎么办?” 云飞扬敲敲他的脑袋,“少给我乌鸦嘴,现在还早呢,急什么?” “哦。”云山滑稽地摸摸头。 其实这个弟弟也是有可爱乖巧的时刻啊……云飞扬不经意地打量着弟弟的侧脸,心软软的。希望这一世他绝对不要走上那条没有前程的不归路。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夜市最繁华的时刻来临。 云飞扬从一开始就不紧张,完全不担心卖不出去,他有充足的准备,也对市场考察得很熟悉,他选择货品的眼光又好,再加上小哥俩同样清秀的外表,怎么可能会不吸引女性顾客呢?   ☆、第19章 情知起19 第十九章 就在云山搓着手、皱着脸,第一零一次抱怨怎么还没有人来的时候,话音刚落,搭棚边就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大概二十岁上下,刚参加工作那种,她走过摊位,随意扭头一瞅,眼睛突地一亮,边过来边往后招手,“你们快来,这儿有个摊位,看,这就是我想买的耳包!” 呼啦啦,大概五六个女孩出现在摊位前,见到上面的物品之后,都是兴奋的表情,“咦,这个好漂亮!” 云飞扬得意一笑,招呼道:“美女姐姐,你们慢慢选。” 云山正晕乎呢,就听哥哥说出那么油腻的称呼来,登时眼睛睁大,快要掉出眼眶似的。 云飞扬不着痕迹地拍了他脑袋一下,继续微笑着服务。 几个女孩先是被摊位上各种颜色鲜艳丰富式样粉嫩可爱的小物品所吸引,听见云飞扬柔和的嗓音和那声“美女”,同时抬头望向他,都忍不住憋笑。 有个胆大的女孩问:“谁是美女啊?你叫谁呢?”这年,这个后来烂大街的称呼还没流行起来。 云飞扬淡然一笑,“这个是尊称,就像光省那边叫‘靓女’一样,呵呵。再说,各位姐姐你们不都是美女吗?” 几个女孩看他唇红齿白,说话又有意思,顿时感觉拉近了不少距离,纷纷嘻嘻哈哈笑起来,“你个小摊主嘴还挺甜。” 云飞扬笑着介绍道:“谢谢夸奖。我这里都是各种冬天用的小物品,刚才这位美女说的耳包是今年流行的新款,咱们这边天气阴冷,风一吹加上潮湿,露在外面的耳朵特别容易受冻,戴上这个就不同啦,温暖如春。而且款式新颖,可以搭配不同的衣服,营造可爱的感觉……” 他口若悬河地把摊上所有的物品都说了一通,末了拉过傻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云山,将一个黑色的耳包戴在他耳朵上,笑道:“你们看,就连男生戴这个也很好看。” 几个女孩这才注意到旁边较小的男孩,表情懵懵懂懂,但是也挺可爱,耳包并没使他变得女气,却有种玲珑乖巧的感觉。几人更乐了,就有在挑选打算买的,开始问价。 云飞扬照例说了较高的价位,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装作不情不愿地同意了比他心里底线还要多出几块钱的价,卖出去两个耳包,一对手套、一条围巾和六双棉袜。 等几个女孩嬉笑着装好各自买下的东西走开时,云山才猛然醒悟过来,“哇,哥,你好厉害!” 云飞扬暗乐,“那是!这算什么,你等着看,你哥做生意有一套,学着点。” “嗯!”云山星星眼盯着他,耳朵上还戴着那个耳包。 云飞扬说:“戴着,别扯下来啊,也算做个广告。” “好!”云山点头如小鸡啄米。 两兄弟这样交流,真是许久未曾有过。云飞扬觉得,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其实也不错。 又来了几拨客人,听熟了云飞扬的各种说辞之后,云山也试着跟前来挑选物品的顾客交流。他态度小心翼翼,眉眼之间有点怯怯的,学着他哥满口“美女姐姐”,引得过来逛街的女孩们喜笑颜开。 开张生意过后,接连卖了东西给几拨顾客,竟没有一次是空逛,基本都做成了生意。 云山开始疯了,不满足于在摊位里等待别人过来,竟然站在旁边开始吆喝,“进来看呀,漂亮的围巾、帽子、手套、棉袜,还有耳包!” 云飞扬哭笑不得,“你当这是城西路那边的大喇叭呢!” 云山笑嘻嘻地,还真让他喊来了一些顾客。 瞧他玩得这么开心,云飞扬也便由得他吆喝,只要他不嫌烦就行。 不过,他真是低估了云山的耐性。一个小时不到,这小子脸上就呈现出疲态了。 “哥,什么时候收摊啊?都快十点钟了吧?” 云飞扬看看手表,翻个白眼,“才八点过。” “啊?不会吧,我怎么觉得过了好久了!”云山耷拉着脑袋坐在塑料小凳上,往手心里呵着气,冷得直跺脚。 到底是弟弟,云飞扬还是有些心疼,从刚收的营业款里抽了二十块钱出来,“口渴了?肚子饿没?去旁边那家连锁店,看见没,亮黄色灯的那个,二十四小时买小吃、馄饨的,你去买碗面吃,看看他家有没有热汤,要一碗暖暖肚子。吃完再过来吧。” 今天因为头天摆摊,兄弟俩的晚饭都没心思吃,随便扒了几口饭而已。云飞扬倒无所谓,他可以卖完再去吃宵夜,但云山还小,正在长身体,最好别饿着。 云山一听大哥拿钱给他,精神头一下子来了,一看有二十块那么多,腆着脸问:“我买个可乐喝可以不?” “不行!”云飞扬瞪他,“那东西冰冰凉凉的,你喝了更冷!” “哦哦,好嘛。”云山表面上答应了,头点得贼快,接过钱撒腿就跑了。 【这就是你的好弟弟!】系统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云飞扬一愣,【咋了?】 【你念着他冷,担心他,让他去吃东西,他呢?】系统不屑道:【他可有想过,给你带一碗你喜欢吃的馄饨过来?问过你一句没?——就想着自己喝可乐。】 云飞扬心有点痛,淡淡地回应,【在摊位上吃东西不好,会有味道。】 系统刺了他一下,刺得云飞扬脖子一疼,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嗷嗷叫,才说:【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才崛起两天,又给劳资包子!一天不打你,你就不懂什么叫气场!你是他哥,他帮你是应该的,你关心他也是应该的,但是他也应该关心关心你!知道不?兄友弟恭、入孝出悌,这些都是双方的,不只是你单方面的付出!】 云飞扬苦笑,【那他就是不懂,我有什么法子。】 【你傻呀,等他回来你不会问问他啊?然后再差遣他去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听见没!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十大酷刑伺候!】系统又开始威胁。 云飞扬怕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别惩罚我。】 【嗤!】系统看不上地呲呲牙。 八-九点钟是夜市最热闹的时段,一般的小情侣吃完了饭,没有其他安排的便压起了马路,牵着手逛街,看见心仪的小物件,男生便会掏钱给女生买下,逛完之后送她回家,这个大概是霖城普通小情侣最常见的生活。 云飞扬坚决秉承热情洋溢的服务风范,有问必答的服务规范,以及死拗价格的销售态度,这个小摊上的生意越做越顺手。 只是——等了十分钟,云山没回来。 二十分钟,没回来。 半个小时,没回来。 一个多小时后,几乎快要收摊了,他才嬉皮笑脸地跑回来,“哥,生意怎么样?” 摊上正好没人,云飞扬坐在小凳上,掀眼皮瞅了他一眼,“喝可乐了?” 云山怔一下,眼睛闪闪,忙摇头,“没有没有。” 云飞扬惦念着系统说的惩罚,不敢怠慢,竭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去那么大半天,就没想过给我带点什么回来吃?” 云山张大了嘴。 从小到大,都是哥哥给他和云月做好吃的,给他们带零食,帮他们操心各种事,他还真就没有问过哥哥需不需要。在他们的脑子里,哥哥大概是万能,什么都可以自己搞定,不需要他们关心。 云飞扬独自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俊脸冻得通红,站得腿都发麻了,今天还是有小失误,没想到带点啥取暖的东西来,羽绒服裹紧仍有些微寒气从脚底激上来,肩膀微微缩着。 而云山想必是自己去逛了一圈,又在开了暖气热烘烘的小吃连锁店里吃了热乎乎的东西回来,脸也是红的,不过却不是冻的。 云山瞧着哥哥严肃的模样,一时哑口无言。 云飞扬心底叹了口气,问道:“钱还剩多少?” 云山没料到有此一问,期期艾艾凑过来,“没、没剩,我都花了……”他点了一份最贵的面条,加杂、加鸡蛋、加大排和卤豆腐,又喝了排骨汤,要了瓶可乐和两份贵的要死不划算的小点心,愣是全花光了算,而且最后都没吃完,剩在盘子里好多,还跑去上了个厕所。 云飞扬有点悲哀,想了一会儿,又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命令道:“去给我买碗馄饨来,酸菜的,多加醋和辣椒。别的不要。” “哦……”云山头一回完全不敢跟哥哥计较跑腿的事,也不敢耍赖,接了钱转身又跑了出去。 云飞扬止不住长吁短叹。 【让我怎么说你好呢?】系统为他的过往悲哀,不过这也算完成了刚才下达的任务吧。 云山回来,云飞扬让他看着摊位,自己躲在后面西里呼噜把一碗馄饨吃了底朝天,喝下馄饨汤,火热的辣椒和滚烫的汤,让他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一般,鼻尖沁出几颗晶莹的汗,打开羽绒服的领子敞了一会儿。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将方便碗筷丢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擦擦嘴回来,继续守着摊位。 云山不时拿眼睛偷偷瞟着哥哥,被他发现之后,又连忙移开视线,那小表情,像是有点内疚。 云飞扬不指望一个晚上就能让弟弟听话,但看他有所感悟,倒也心情舒畅。 摆摊第一天,云飞扬进的货几乎就卖出了五分之一,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成绩,看来再过两天就要去补货了。   ☆、第20章 情知起20 第二十章 “哎你听说没有,太平路转盘那儿,有一家卖小东西的,小老板儿长得还真不赖,嘴又甜。” “知道啊!前天听她们讲了,我正说今天晚上去逛逛呢。” …… “昨晚上又去小摊主家买东西啦?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 “这个毛毛帽子是他前天才进的新款,我看见过啊。” “嘿嘿,你别说,这小摊主眼光还挺好,他卖的东西都不错,夜市别家没看到。” …… “你们好无聊,天天去调戏人家小摊主做什么。” “哈哈哈,小帅哥谁不喜欢啊。” “人家才高二好不好,你们这群猥琐的女人。” …… 摆摊半个月,云飞扬竟然意外的红了,在霖城爱逛夜市的女人群里风靡起来,几乎人人都有在他摊上买的一两件物品。小至十来岁,大到二十来岁近三十的女人,都谈论着帅哥小摊主今天又进了新货,或者他笑起来有多羞怯可爱。 如果云飞扬知道这种闺蜜间的谈话,把他当做了YY的对象,估计得呛死。 弟弟云山自从开张来过一次,第二天就找借口不来玩儿了。云飞扬并不在意,他有了经验,倒也不觉得辛苦,拿了个小太阳挂在折叠拉车上,每天晚饭随便吃点东西垫底,提早出门拉着车桌,走过长长一段路,到达太平路转盘,一个人手脚利落地将东西全部布置好,然后笑眼弯弯地面对每一个顾客。 拜他所赐,这个本来没有什么摊位的转盘,渐渐来了些商家,都沾了云飞扬的人气,生意都还不错。云飞扬也认识了几个摊主,收获了不少经验。他听说了在乌城和洋城那边的批发市场拿货,价格更加的实惠,但是适合开店有固定门面的。 云飞扬脾气温软,个性讨喜,大家都比较喜欢他。在系统的提醒下,他也没有再做出什么包子蠢事,跟摆摊的邻居相处都挺融洽。 春节快到了,云飞扬没有再进货,他将近一个月摆摊挣的,已经够连本带利还给父亲,还能存下将近五千。这年春节在二月,云飞扬感觉这个寒假摆摊的试炼已经差不多了,而且货物也卖了十之□□,再摆一两天便决定暂时歇业,到暑假的时候再来尝试。 最后一天,云飞扬几乎是大放送,买一送一、买袜子五折、买帽子加一元换购围巾等等,各种折扣招数层出不穷。前几日他就已经跟老顾客广告过,说自己卖到腊月二十八为止,当天会推出很多优惠,于是很多老顾客都赶在今天过来了。 “小老板,我要这个、这个、这个……哎呀,这几个都要,多少钱!” “小帅哥,你明天就真的不来了?过年以后呢?” “怎么说不摆就不摆了啊……那这副手套再给我便宜点吧?” …… 云飞扬今天一反常态,只要讨价不是低得太离谱,而且买得多的顾客,在折扣上他也会应她们的要求再少一点,反正他的本钱已经赚回来了,这次就当是跳楼大放送,把货全部清出去,省得放在家里占地方。 一个晚上几乎就没有休息过,小太阳放在脚边烤得牛仔裤都快焦了,云飞扬的脸也几乎快要笑僵了,两边的笑肌堆得都快成个面具。 远处的红灯亮起,一排排的小轿车停在转盘边的车道上。其中就有一辆银灰色宝马,车上坐着归海风行和吴静。 吴静笑嘻嘻地挽着归海风行的手臂,“今天阿姨请的这家海鲜真不错,这么大的龙虾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归海风行轻笑一声。 前面的司机听出了风少笑声里的轻蔑之意,然而吴静却不知道他的心理,依旧缠着他一个劲的说话。 今天是归海风行的母亲请吴静的母亲以及她们几个老闺蜜吃饭,把这两个小孩也顺道捎去了。席间,这些个阿姨们不断的打趣一桌里唯一的男性——少年归海风行,问他成绩如何、有没有小女朋友之类的话题。 怪阿姨们把他当成了一般的害羞小男生来调戏,指望看到他脸红、不好意思的一幕。不过她们都想错了,归海风行从头到尾都彬彬有礼,不见半点局促。 只有归海风行的母亲袁若芳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别看他表面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笑着回答这些女人的问题,而心里还指不定怎么瞧不起这群老娘们儿,编排她们的坏话。 眼看归海风行在怪阿姨猛烈的攻势下,额角逐渐冒起了青筋,无懈可击的笑容几乎有点碎裂,袁若芳连忙道:“好了,你们就不要关注我儿子了,说说待会儿去哪儿再乐呵乐呵?” 这群女人四十出头,已经过了年轻时奔前程的辛苦期,也过了为照顾年幼的儿女不敢出门的保姆期,正是如狼似虎、玩得疯狂的年岁。话题一岔开,便开始讨论一会儿去哪个俱乐部,哪家KTV的音响效果好,哪个水会的项目多。 吴静坐在归海风行旁边,她并没有因为被那群怪阿姨忽视而难过,感觉大家关注归海风行她似乎也与有荣焉。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碰了碰归海风行的手臂,弯身过来悄悄说:“咱们别跟着她们去了,没意思,我出门前就给马浩然、陈刚他们打电话了,约好去跳舞会,你去不去?” 比起和怪阿姨玩,归海风行自然更倾向于和同龄朋友相处,于是点了点头。 一场聚会吃到结束,吴静和归海风行都表达了想要“回家”的愿望。两个母亲自然不会相信儿女是真的乖乖回去,却没有阻止,袁若芳让司机先送儿子走,晚点再去润微会所接她。 宝马车从风华路开出来,转到了太平路,在转盘前遇红灯停下,归海风行所坐的位置旁望出去,便是云飞扬的饰品小摊。 吴静已经看见了生意火热的摊位,视线从那些女孩手中拿的东西,转到了摊主的脸上,忽然间瞪着眼,愤愤然叫起来,“风行,你看,这不是上次高价卖喷雪给我们的那个人吗!原来他在这里摆夜市!” 归海风行一愣,迅速将脑袋扭了过去,正巧看见远处的云飞扬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红扑扑的脸上都是笑意,正跟几个女孩在推荐什么。他的脑袋上戴着一个式样简单的白色耳包,越发显得整个人嫩得能掐出水,仿佛说了句俏皮话,女孩们都掩嘴笑起来。 怎么会笑得那么好看……怎么会对着那些女孩子笑得那么骚包…… 归海风行抿着嘴,不错眼珠地盯着云飞扬,脑中就反复循环播放着这两句话。他的手放在车门拉锁上,下意识想要开车门下去,但却被吴静的话拉回了注意力。 “哼,上次在摆摊,这次也在摆摊,他肯定没读书,一脸穷酸相!”吴静撅着嘴,诋毁云飞扬。 是这样么?归海风行有点黯然。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就已经出来讨生活了? 正想着,绿灯亮起,司机发动了车子,宝马绝尘而去。 归海风行重新坐好,因为又一次跟小摊主擦肩而过,有点不开心。吴静依然在旁喋喋不休。 …… 小摊上,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时间九点半不到。 云飞扬瞧着只剩下几样东西,也没心思再继续等下去,这些小饰品就送人得了,王柳娇一准喜欢。他乐悠悠哼着歌,拆掉折叠帐篷,把拉车桌收起来,将塑料袋子、编织袋一一折好,小太阳关掉,电线收回去,仔细检查一点,没有问题,便一手拉一个车,往回家的路上走。 没了取暖的东西,脚边开始发凉,不过他心情很棒,抬头望望,只见黑黝黝的云层,暖橙色的路灯一个光圈一个光圈地在地面上连接着。 走了二十多分钟,拐上了回家的主要道路晨曦路,他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似有水珠滴在了衣服里,连忙抬头望。刹那眼睛就直了——天空中飘起了小片的雪花! 霖城的天气渐暖,十多年前11月份就下雪,而这些年来,下雪的次数屈指可数。天气倒是也冷,可地面潮湿,存不住雪,都化作了水,因此特别容易凝冻,却很少有大雪堆路的情景。 “下雪了啊……”云飞扬傻乎乎地望着漆黑的天空,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借着晕黄的路灯,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半晌,他童心未泯地笑了起来。 晨曦路不在主干道上,来往行人不多,此时只见云飞扬一个人立在石块地面上,拉车放在两旁,他抬着手接着雪花,边看边笑,往前奔了几步,探手抓了抓。 他一直是个单纯的人,上一世,被那么多人伤了心,却依然活得纯粹。 车道上,一辆银灰色宝马一闪而过,十几米外,突然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吱呀——”就那么停在了路中间。 云飞扬被吓了一跳,扭头望了望,赶紧回到自己的拉车边,重新拉起来往家走。 经过那辆停在路中间的宝马车时,他奇怪地偷瞟了几眼,黑黢黢的车窗里什么都看不见。 云飞扬打了个冷战,加快速度,拐进了自家住的小区那条岔路口。 宝马车上,司机担心地说;“风少,停在路中间会有危险……”刚才,归海风行一声大叫,喊他停车,司机到现在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归海风行鼻子里“嗯”了一声,看见云飞扬走进去巷子里,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才懒懒道:“好了,走吧。” ……果然是这里啊,那天早晨看到的车站上捂肚子的男生,真的是这个小摊主无疑了。那个点背着书包上车,应该还是学生吧? 归海风行心中隐隐的兴奋和激动。 他和吴静、马浩然他们在跳舞会玩了一会儿就腻味了,总想着那个小摊主,十点不到便执意要走。他做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趁着吴静上厕所,他离开了酒吧,甩开了这个没脑子的女生,叫来司机送他到太平路转盘,想去找人。结果却扑了一个空,小摊主早就收摊了,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归海风行越想越气,在原地徒劳地转了几圈,怒踢了边上的一块碎石,最终恹恹地上车回家。 没想到!踏破鞋底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他回家的路上,他竟然看见小摊主一人站在人行道上傻笑,似乎在接着天上的雪花,纤瘦的身影蹦得还挺欢实。他想都没想,连忙让司机停下! 可是——又能怎么样? 走下车去,面对面,然后问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合适么?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所以他只能任由小摊主拉着车桌离开。不过,反正他的摊位自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可怜的归海风行,大概还不知道今天是云飞扬寒假的最后一次出摊。   ☆、第21章 情知起21 第二十一章 云飞扬并不清楚昨晚自己在晨曦路上发傻的镜头全被心心念念的归海风行看去了。假若当时归海风行不要考虑那么多,直接下车,说不定云飞扬会更觉得惊喜,毕竟在他的记忆中,他跟归海风行可是早就相好了多年。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帮父母准备了几样年三十晚上要吃的费工序的菜,又腌又煮又熬又切。 期间云山涎皮涎脸地过来偷偷拽了拽他的毛衣,似有什么话要说。 云飞扬皱着眉,爱理不理地半转身,“干什么?” “哥,那个,你过来一下行不行?”云山试探着问。 云飞扬正在剁碎核桃和花生米,准备做汤圆馅儿,根本没时间走开,“有话就在这儿说。” 云山瞥了瞥在旁边用锤子敲冰糖的母亲,轻声在大哥耳边道:“借我点儿钱行不行?哥——” 这声“哥”拖长了音,喊得真是腻得要命。可从云飞扬的角度来说,却一点真心的意味都听不出来。每次云山看上了他什么东西、或者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谄媚的口气,平时都敷衍得很。 自夜市摊开张那天之后,两兄弟的相处有了些微的变化,因为云山忽然发现自家大哥竟是个厉害角色,说要摆摊,两天就准备好了一切,卖货的时候,一点怯场都没有,跟人讨价还价风度翩翩、不卑不亢,一个月时间,竟然把那么多东西全部买了出去!云山觉得,以后应该好好抱紧大哥的大腿!所以他在家里、在云飞扬面前,谦恭了许多。 ——不过,这当然是为了讨要更多的好处。 云飞扬对他这种占便宜前奴颜婢膝,占便宜后趾高气扬的习性早已心知肚明。 还没回答,系统在脑袋里阴恻恻地开口了,【宿主,说话做事请小心哦,十大酷刑还有八刑你没尝过吧……】 云飞扬吸了口气,【……懂。】 他迟了几秒钟才“哦”一声,抬起头,侧眼瞧了瞧云山,“你要钱做什么?” 云山感到大哥近来有什么地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变得有了威严。他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自己,自己竟然嗫嚅着差点说不出话!“我、我……呃,其实我就是想买一双运动鞋啦。” 云飞扬一听就明白,顿时气笑了。这臭小子,把他的鞋穿丢了,没想着赔,倒想着让他再给他买一双?脑袋瓜子灵倒是灵,怎么尽灵在坑自己大哥这些事上呢? 他故意曲解了云山的意思,还十分欣慰地“赞扬”了云山:“原来你是想借我的钱,然后再给我买双鞋来赔我啊?嗯,云山懂事了,知道弄丢了别人的东西要赔的道理了,真不错。不过嘛,那个鞋就算了,我已经不喜欢那个款式了,等有了新款,我自己再去买一双吧。那双丢了就丢了,你不要多想了,我也不用你赔了,你以后听话点、懂事点,我就满意了。”说完继续认真地切核桃,菜刀在砧板上剁剁剁! 云山脸都有点歪曲了,过了半晌才把哥哥的话消化完毕,简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回血。 可他自小就赖皮惯了,不会因为云飞扬夹枪带棒那段话便退缩,继续央求道:“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哥,我是想自己买一双鞋,求你了,借我吧!我一定会还你的!” 云飞扬充耳不闻,继续切东西,核桃切碎了还有花生、葵花籽。 云山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急得抓耳挠腮,给云飞扬捏肩膀捶背的讨好他。 云飞扬也不急,指使着,“右肩不疼,左肩再按一下……嗯,不错,有长进。” 云山猴急地揉了几下,自以为把他哥伺候舒服了,又双手合十求着,“哥,好不好嘛!借我五百,我一定还你。” 云飞扬笑了笑。 弟弟以为成功了,刚想欢呼,却见哥哥脸一马,斩钉截铁道:“不行。” 云山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傻愣着,“哥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在品尝过系统十大酷刑之后,云飞扬绝不会再做出为了满足他人而忤逆系统的蠢事。那些刑法并不是多么的疼痛,可是给人的感觉十分之……难以忍受。 系统曾经在他睡觉时,于梦中跟他深入探讨过十大酷刑的问题,当时系统说的话,云飞扬至今记忆深刻。 系统说,每次你拒绝别人的时候,是不是觉得难以启齿、无法开口?你会觉得,别人求到你,你若是不帮忙的话,别人会不开心。于是在那种思想之下,你憋憋屈屈就把自己给卖了,即便是自己不便也要与人方便,是不是这样?既然如此,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想想,跟酷刑比起来,说一句“不”,是不是要痛快得多?连酷刑都能熬过,难道还没有说“不”的勇气么?若你即便是要让自己不舒服,都不愿意让别人不舒服;舍得自己难过,只为别人惬意,那只能说,你的奴性太深了,完全令人鄙视。 系统说的只是很浅显的道理。在帮助别人之前,首先思虑会不会给自己造成不便。或者说,那些事是不是你内心所不愿的。人是单个的个体,所以首先应该保证的,就是自己的利益。除非涉及到家国大事、生死存亡,需要个体作出牺牲以保全整体,否则凡事就应该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情况下,考虑自己为先。 这不是自私自利,这是自尊与自爱。 ——不过,这些话实际上最大的效果也仅是让云飞扬深思而已。 真正让他感到害怕、不寒而栗的,是系统的另一句话。 系统说,不要怪我,若是你执迷不悟,一直做包子都不肯回头,那么,十大酷刑最后一刑就是你的下场。 当时云飞扬还傻乎乎问:最后一刑是什么? 系统答:死刑。 云飞扬当时就僵了!!! 他不想死啊!好容易重活一世,不是回来去死的啊! 自跟系统谈完话之后,云飞扬才彻底的醒悟了过来。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他没有义务舍身为他人。他不要做圣父,他不是煞笔! 因此,云飞扬丝毫没有犹豫,坚决对云山说了不。 云山怔怔地望着大哥。以往大哥只会弱弱地扯些有的没的借口,都会被自己一一将借口击破,然后没奈何,在自己的软磨硬泡之下,答应自己的要求。 可今天,大哥就说了两个字,“不行”,听起来却那么毅然决然。 云山一时懵了,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云飞扬自顾自切完了砧板上的所有东西,装在碗里,递给了那边的母亲。完事看了眼云山,奇怪地问:“你还站这儿干嘛?” 他如斯展示了兄长的威严之后,云山反而怯场了,不敢再言语。 不过,片刻之后,云山眼珠子骨碌一转,开始使用新攻略,跑到了母亲身边,撒起娇来,“妈,你让哥给我五百块钱好不好?哥假期赚了好多钱,给我一点有什么了不起嘛!妈——” 谢冬梅还没回话呢,走过来的一家之主云廷听见了云山在缠磨他妈,登时教训道:“臭小子又在要钱!每个月给你的零用钱你还嫌不够!” “不是……”云山在父亲面前怂了,“我我我,我只是想买双……” 云廷瞪他,“买买买,就知道买!你哥的钱是他自己挣的,你有本事也自己挣去!” “可是我……”云山嘀咕。 谢冬梅拍了拍小儿子的手,“你爸说得对,别闹你哥了。” 在一旁听着的云飞扬刹那间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悠悠开口,“云山,你想要那双球鞋,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歘歘的磨牙声在脑海中响起:【皮痒了?】 云飞扬没有回答系统,而是对着望向他的父亲母亲和弟弟粲然一笑,“不过,我不能白给你。” 云山咻地跳起来,几步蹦到云飞扬身边,急切道:“哥,你说!你说!” 云父摇了摇头,走开了,毕竟是兄弟两个的事情,做大人的该说的已经说了。云母则是密切关注两个儿子的互动。 云飞扬被云山晃了几下,呵斥道:“别闹,放手,听我说。” 云山立刻坐正在他身边,眨巴眼睛。 “想要那双鞋,得答应我两件事,都做到了,我才给你买。”云飞扬把稳重兄长的气场全开,正色道: “其一,在这个假期,你必须主动帮助爸爸妈妈做家务事,每天至少认认真真把碗洗了,自己洗衣服、收拾床铺,学一些力所能及的生活技能;其二,你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我看了,就那种分数,你好意思拿回家?寒假还有半个月左右,你至少应该把试卷重新做一遍,错的地方好好想想该怎么改,再把功课温习温习。这两件事,都在你能力范围之内,并不是强求。只要你做到,我二话不说,马上带你去买一双新鞋!” 听完这段话,谢冬梅先点了头,“好!妈支持!云山,你哥说的这些,要是你能做到,妈也给你奖励。” 云飞扬有点黑线。这么点小事,他当年十三岁的时候不要人说都做得很好,妈当时怎么不给奖励。不过算了,现在讨论的是云山的事情。 系统只是在他心里【哼】了声,没有出声反对。 云飞扬却借着云山考虑的时间,解释道:【我真的希望在我弟还有可以改的空间时,好好教育他,让他不要走上那条邪路。他是我弟,我不忍心看着他最后变成那副鬼样子,害人又害己,所以必须在根源上就断绝!也算是弥补我上辈子只懂得捧和宠,不懂得教育导致的恶果吧!】 傲娇系统不应。懒得理你。 云山站在那里,眼圈竟然渐渐红了,突然吼道:“哥你不借就不借!啰嗦这些干什么!”说毕跑进房间,把门砸得山响! 谢冬梅愣了,赶紧站起来,想去安慰小儿子。 云飞扬拉住了她,摇摇头,“妈,现在别去,让他冷静一下。……从今往后,云山的事情我都会管到,您别担心。” “可是他……”谢冬梅面对气势大变的儿子,一时竟有种非常信任的感觉,叹口气,“那好吧。” 云父在厨房里听见了全过程,并没有出来。 云月则从自己房间里伸出一个脑袋,不耐烦地问:“干嘛啊,吵死了!怎么回事啊?” 云母忙道:“没事没事,你玩你的。” 云飞扬皱皱眉,想想还是忍了。……算了,一个一个来,妹妹的事可以晚一些,先把弟弟给调-教好了再说!   ☆、第22章 情知起22 第二十二章 睡觉的时候,云飞扬想进入房间,看见还是锁着的。他直接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一推门,发现云山正呆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 瞧见大哥进来,云山一扭头,“哼。” 云飞扬没理他,走进去,铺床,换衣服,然后躺下,一句话都没有说。 倒是云山愣了,他还以为哥哥会哄哄他…… 云飞扬心底在想着对策。他明白,在自己家的三个小孩中,云山是最没有自信也最幼稚的一个。 云月从小成绩不错,而且也深得母亲宠爱;云飞扬因为是老大,时常帮父母排忧解难,所以父亲比较器重他。只有云山,是个调皮捣蛋的马大哈,学习时总是粗心大意,惯常用耍赖的态度来对付家人对他的教育和责备,父亲母亲都不怎么待见他,天长日久,他游离在一种自觉无人关心,便更加放肆的状态,表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不懂得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的状况。 上一世,云飞扬忙于帮家里解决财务问题,云月只顾自己,忙着谈男朋友。父亲因为生意失败,破罐子破摔开始酗酒,母亲整天哭天抹泪照顾父亲……云山处于放养状态,没有谁会去管他。那种时刻,表哥臧明看似关心他,带着他进入混乱的圈子,带着他一起“玩儿”。云山觉得新奇,觉得有趣,觉得找到了同类,从而一步步堕落…… 结束回忆,云飞扬长叹一口气。在云山的事情上,大家都有责任吧。一般自律性强、懂得自控的人,不需要别人约束,也能够健康茁壮的成长。云山的性格显然不是这样,他太贪玩、太任性,他需要关怀和鞭策。 云飞扬决定不能再放纵弟弟在孤独和寂寞中变坏,他想要抢救他,从现在开始! 这个晚上他不会哄云山,让他先失望伤心,让他懂得痛苦的滋味。这个时候劝他,他反而什么都听不进去。等到他尝够了难过的心情,再带着他一起走出困境。 云飞扬关了灯,室内一片黑暗。他闭上眼睛,平静地呼吸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如他所料,云山失眠了。哥哥一句软话都不跟他讲,好似任何事情都未曾发生,也不来安慰自己。哥哥讨厌自己么? 妈妈也讨厌自己,云月也是,爸爸更是。 自己成绩差,又馋又懒,又笨又没出息。 全家人都不喜欢自己,他们都不拿自己当回事! 云山愤愤地想着,胸口一起一伏,眼圈越来越红,鼻子越来越酸。生怕哥哥会听见,初始还拼命憋着,后来再也忍不住,低低的抽了几声鼻子,哭着哭着,慢慢的睡着了。 大年三十早上七点半,云飞扬翻翻身,睁开琥珀色的杏眸,眸中还有些淡淡的雾气,当他打完哈欠、伸完懒腰、揉完眼睛、推开被子之后,眼神很快变得清明。 他翻身起床,穿好衣服,走到云山床前,想叫醒这小子,结果低头一瞧,霎时怔住。 云山眼睛肿得像两颗肉色的大核桃,中间有一条睫毛细缝,鼻头红红的,可是他睡得四仰八叉,嘴里还流着口涎,蹭着枕头。那模样,既可怜兮兮又傻乎乎的。 云飞扬那个恨铁不成钢啊! 他拍了拍云山的脸,“起来!” 云山动了两下嘴,嘟囔着“不要吵我”,翻个身面朝里,还想继续睡。 云飞扬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弟弟调-教好,所以绝对不会让他睡懒觉,于是将他身上的被子猛一掀。 云山顿时冷得“嗷”一声,从床上一蹦三尺高,想要扯回被子,惨叫道:“干什么!” “起来,不许睡懒觉了。”云飞扬冷冰冰看着他,“你昨天不是答应我要做出改变的,今天怎么还这样?听话,起来,今天跟着我,你也该长大一些了。” “啊?谁答应你什么了!”云山揉着核桃肿眼,又想躺下去继续睡,云飞扬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将他的毛衣、裤子一股脑扔在他身上,一边把小太阳打开,放在他床前给他取暖,一边站在旁边抱胸盯着他。 “快点。” 云山狠狠瞪他。 云飞扬毫不示弱。 良久,云山终于败下阵来,这么一闹,早就没有睡意了。气呼呼扯过毛衣套在头上,嘴里一直在嘀咕。 要在从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哪是云山不怕他。 可是现在,一步步显示出强硬大哥形象的云飞扬让云山从心底有了一丝畏惧,竟是乖了许多,不敢抗争得太过。 其实这小子就是欺软怕硬吧,还是很好拿捏的。 云飞扬去洗漱,出来时云山正好进去,又瞪他一眼。 作为哥哥,而且是重活了一世的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靠在门口看着云山刷牙,嘴里说:“昨天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今早上家里大扫除,爸爸扫扬尘,我们几个该擦的擦,该扫的扫,下午开始做年夜饭。你也必须出力,听见没有?” 这时候,云父云母已经起床了,一个在厨房做早餐,一个在客厅看报纸,听见云飞扬的话,都暗自点头。 云山装狠,吼着:“关你什么事!” 云父把报纸放下,喝道:“云山——!” 云飞扬对父亲点点头,然后继续望着云山,眼神十分的诚恳:“云山,这是我们的家,所以当然关我的事,也关你的事。怎么说你也比云月早出生几分钟,算是二哥,对不对?从今往后拿出点气势来吧。大哥相信你不是不会做、不能做,而是不想做而已,大哥往年都帮爸妈打扫,今年你来帮大哥分担一点,好不好?” 他要是这么温言软语跟云山说话,云山反倒不好再如之前一般横眉冷对了。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撅了撅嘴,没说话。 云飞扬一笑,“我就知道小山只是嘴上不说而已,心里也想要学好的。” 哄孩子一样的语气,竟然让云山十分之舒服。 这算是从小到大头一回受到大哥夸奖? 昨晚上的不忿渐渐消失了。 第一招强硬的震慑,第二招诚恳的请求,第三招真心的赞扬,炸毛的小兽居然就顺服了。云山果然还是个孩子…… 如此简单的招数,每天都对他使用,天长地久,这就不信还不能让这顽劣小子懂事起来? 这天,娇娇女云月起床的时候,只见爸爸拿着把大扫帚在扫屋顶角落的灰尘,大哥和云山拧着毛巾,仔细擦拭每一个门窗和柜子,母亲则在洗手间里冲拖把,准备拖地。 女孩子有点惊异地望了望平时比她还懒惰的双胞胎哥哥,只见他屁颠屁颠跟在大哥身边,认真地听他说旮旯里的地方怎么擦,还有玻璃擦完之后最好用报纸再擦一遍,以免留下水渍。 云月跑去找母亲,母亲心疼女儿,只说:“月儿去把自己房间整理一下吧。” 这个年过得比往年要温馨许多。 南部地区过年通常要做一桌丰盛的好菜,云家也不例外,不过云家也会像北方家庭一样,以饺子为主食。 往年云母负责蒸菜炒菜,云父和云飞扬负责揉面包饺子,而双胞胎则负责坐在客厅里吃瓜子看电视节目。 今年大大的不同。云母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饭厅桌子边坐着四个人,云父在切面团捏剂子擀饺子皮,云飞扬带着两个弟妹认真包着饺子。眼见云山都在帮忙,云月也不好意思一个人游手好闲。 还别说,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女孩子就是心灵手巧,才包了三四个,手下的小饺子便有模有样。而云山纯粹是在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捏出来的东西简直不知该叫包子还是烧麦。 云飞扬笑得肚子痛,笑完了依旧很有耐心地手把手教云山捏出小巧而漂亮的饺子。 难得三兄妹如此和睦,且都在认真帮忙,云母谢冬梅心里乐开了花。 晚上六点钟,一条长长的竹竿伸出阳台,一头挑着一大捆红色鞭炮垂下,云山抢过了竹竿的掌握权,而云飞扬则担任了用打火机去点火的责任。 往年是云飞扬拿竹竿,云父点引线,今年云山死活都要尝试,父母都不同意:“你不行!这个很危险,你还是让哥哥拿!而且要是你手滑了,竹竿掉下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云飞扬在这时却支持弟弟,“爸,妈,就让云山试试,我相信他能拿稳,——对不对?”最后这句是冲着云山说的。 若在平时,大哥肯定是附和爸妈的呀!可如今却支持自己!云山飘飘然了。这只是一件小小的事,却让他在心底伸出了豪情壮志——他一定要拿稳竹竿! “对!” 这是霖城的年俗,每家每户吃饭前都要燃放鞭炮,以祈求来年幸福平安。讲究燃得好、炸得远、声音响。炮竹燃起来的时候,带来强大的震动,而且炮仗一个个蹦起来爆响着乱跳,每年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因此临点火前,云山还是有些紧张,惴惴不安地紧紧握着竹竿。 云飞扬胡噜了弟弟头顶一把,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刚要点火,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走进了屋。 “飞扬,你干嘛?”云母搂着小女儿,问道。 “我马上过来。” 没一会儿,云飞扬拿出一个黑色的耳包,戴在了云山脑袋上。 云山立即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家人都有双手可以捂耳朵,他拿着竹竿,却做不到,戴着耳包,就可以挡住声音……这一瞬间,云山咬了咬嘴唇,鼻子有点酸。哥哥还是想着自己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砰!!! 一挂鞭炮选得真不错,完全没有哑炮,全家都喜笑颜开。 吃饺子时,云山把自己包的饺子一个个挑出来,仿佛欣赏艺术品般,良久才舍得吃下去。不知为何,味道竟比往年好许多。   ☆、第23章 情知起23 第二十三章 按照惯例,年初二,叔叔云庄一家会到云飞扬家里来拜年。 对于叔叔一家人,云飞扬的心底比大姨一家人更不喜欢。这话说起来真的长了,要从祖父祖母还在世时讲起。 当年云家的祖父是霖城一家国营砖厂的工人,祖母则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祖父母比较偏爱小儿子,两个儿子长大后都进了那家工厂,大儿子云廷只是临时工、家属工,而小儿子云庄却在父亲退休后,顶替了父亲的正式编制。 那个年代,家属工和正式工的差别可不小,正式工正常上下班,在车间里吹吹牛、聊聊天,到时间开开机器,一天的工作也就完结了,月底轻松领钱;家属工却是哪个车间脏、累、忙,就到哪个车间去帮忙干活儿,而且还是计件算工资,辛苦不说,拿的钱还比正式工少许多。 云廷干家属工干了许多年。他八十年代初结婚,儿子云飞扬出世,老婆也没有正式工作,生活开始拮据。云廷想了想,一咬牙,宁愿去做个体户摆摊,也绝不在工厂干下去了。为这事,还被父母骂了一顿,甚至威胁要断绝关系。 憋着一口气的云廷愣是成功找到了做水果生意的路子,渐渐上了手,然后龙凤胎出生,家里也过得越来越好。 那时云家早已分家,说好了由云庄照顾父母,而云廷每月支付赡养费。云庄心中嫉妒自己的哥哥情况变得比自己好,所以除了拿赡养费,还数次到云廷家里以各种名目借钱不还,比如父母生病了、升职要走关系、老婆家里有事、女儿要吃奶粉等等,不一而足。 到九十年代,云庄所在的砖厂因为经营不善,开始走下坡路。不过,云庄打的好算盘:赡养父母一个月能花多少?他却每月从云廷这里固定领走几百,相当于工厂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以各种名目借的钱还不算在内!他又把父亲的退休工资牢牢攥在手里,不给哥哥一分一毫,甚至在父母死后,将老两口留给兄弟俩共同的房子和财产也独占了。 云飞扬记得,上一世自己大学毕业时才知道,叔叔家靠这种手段从自己家敛财,借了上万的钱不还,用这些撬走的钱,老早就在霖城市中心买了一套两室户。一家人有了两套房产,一套自住、一套出租拿租金,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也只有云飞扬的父亲云廷是个老实人,还以为他们过得不好。 这些都算了,是父辈之间的事情,本来不该由云飞扬来记恨,可是他分明记得,在他上大学那一年,父亲被叔叔撺掇,出现了决策失误,贸然投资自己不擅长的进口水果生意,结果一车货在途中翻车毁掉,另一车货拉回来,因在菜市场那个位置贩卖,价格过高,无人问津,最后大部分坏掉,所有的钱都打了水漂。那时父亲拉下了老脸,求到叔叔家,想请叔叔将前些年借的钱还回来,好拿钱再进些原来的国产水果来售卖,度过难关。 可居然被叔叔与婶婶两人骂出了家门!骂他生意失败了,干他们什么事!说从前借的钱是用来孝敬祖父母的,早就用掉了,而且祖父母的葬礼也是他们操办的,云父是个不孝子,居然还敢拿那些钱说事! 天知道,祖父母的葬礼所花的费用,全是云父出的,可单位与前来吊唁的人给的慰问金、份子钱却是被叔叔家拿走了。 他们说这种谎话,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而老实巴交的父亲竟相信了他们。 云父被说得羞愧欲死,手头再也没钱,无法东山再起,才会学着像姨夫那样,整日借酒浇愁,逐渐成了个酒鬼。 ……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年初一晚上,云飞扬在卧室里想起这些往事,捏了捏拳头,悲愤不已。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父亲接的,听内容像是在跟叔叔说话。 云飞扬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等父亲挂了电话,状似不经意地:“爸,是叔叔啊?” “对,你叔叔一家明天要过来拜年。”云父面色如常,还吩咐云母,“冬梅,红包准备了没,一会儿给依依装个大红包,明天给她。” 云依依是云庄的女儿,云飞扬的堂妹,跟云山、云月同岁。 云母点头应下。 云月跟云依依关系不错,还挺高兴,“依依明天要来啊,好久没见着她了。”两个小姑娘之间的话题,是哥哥、父母所不能听的。 云飞扬心里一紧,假装好奇地问:“爸,你们给依依多少钱的压岁钱呀?” 云父皱皱眉,“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呵呵,我就是好奇问问,”云飞扬扮天真的笑起来,“去年叔叔给我、云山、云月一人五十呢,我想你们肯定给依依至少两百吧。” 这句话是他故意说的。压岁钱这事,每家亲戚间其实都要保持数字平衡。云家三个孩子加起来的总数,跟云依依一个人得的总数相同,照道理来说才应该是正常的。 可云飞扬当然知道,去年父母给云依依的是五百。自己家三兄妹加起来才得一百五,云依依赚了两倍有余。 云父不以为然,一旁的云母却因为这句话,心头开始有了疑惑,“飞扬,你说什么?你叔叔才给你们一人五十?这么少?” 云飞扬点头。 云山支持他哥,“就是嘛,我班里同学一家都能拿一百了。” 谢冬梅望着云廷,“那我明天看情况再给依依装红包。” “这点小钱,有什么可在意的。”云廷挥挥手,“咱家情况比弟家好一些,多给孩子一些压岁钱也不算什么。” 谢冬梅听了,不好再说别的。 云飞扬犹豫着,要怎么才能将叔叔家有房产的事捅出来。如果他此时贸然讲了,消息来源却是编不出来。只能明天静观其变,最好能骗着他们自己说漏嘴。 父亲脑中总停留着过去的印象,感觉好像叔叔过得比他差,就该帮助帮助。其实那都是叔叔哭穷的手段,再不济又能差到哪去?其实比大姨一家强得可太多了,至少叔婶两口子都是正式工,都有固定工资! 云飞扬腹诽着,抬手抓了一把瓜子边吃边想对策。过了会儿,他跑到母亲身边坐下,悄悄在母亲耳边说了一段话。云母听了,连连点头。 年初二下午,云庄带着虚伪的微笑,领着老婆女儿上门,“大哥,恭贺新禧!” 云依依没有云家孩子那股精致的味道,模样长得一般,不如云月娇俏,但是小姑娘初中的年纪已经学会画眉毛了,嘴也挺甜,上前笑眯眯道:“伯伯、伯妈好!新年快乐!” 云家孩子也赶紧向叔婶问好。 云庄一家走进门坐下,婶婶肖红掏出三个红包,慈爱地塞在三个孩子手里。摸着好似厚厚的,感觉不止一张钱的样子。 云飞扬接过来道谢,心里还想着,莫非这两口子转性了? 云母谢冬梅在身上摸了摸,“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依依的压岁钱我放在房间里了,马上就拿过来。依依等着啊!”说着转身出了客厅。 “伯妈,没关系的。”云依依笑得还挺甜。 云飞扬也起身跟着母亲走了出去。 原来他昨晚跟母亲达成了共识,先等叔叔家给红包,他马上拿出来看是多少,告诉母亲,母亲再来决定给多少。 云飞扬走进父母房间,掏出红包打开一瞧,登时母子两个对视一眼,彻底无语。 十张五块钱的钞票折好了放在里面。去年是五张十块钱的,今年进步了,怪道摸着厚厚一沓。 ……人干事。 谢冬梅虎着脸,把昨晚准备的五张百元钞抽出了三张,剩下两张放进去,然后才拿到客厅,挤出笑脸递给云依依。 云依依面色明显一僵,好像有点薄啊。她毕竟是小姑娘,装样的功夫到底差些,当即撅撅嘴,然后才“有礼貌”地道谢。 这段小插曲过去,另外的人都不知道,也没多谈。 云月将云依依拉进了自己房间,两个小姑娘说起了悄悄话。 “上次你跟我说你们班那个班长呢?你们进展咋样啦?”云依依此时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十三岁小姑娘,大大咧咧的,一进屋就躺在了云月漂亮洁白的床单上,踢掉拖鞋,脚就踩在云月枕头边,刚才在客厅那种礼貌懂事的模样全部消失了。 云月皱了皱眉,却不好说她,走过去也坐下,“嘘,你小声点啊,被我爸妈听见就麻烦了。我是因为咱俩关系好才告诉你的,你不要到处乱讲。” “了解了解,嘿嘿嘿,”云依依晃着腿,斜睨云月,“瞧你这样儿,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了不起,去告诉他啊!” 云月在母亲的保护下,个性比较嫩、比较纯,自然不是云依依这种当着长辈装乖巧,背着长辈就是小太妹的女孩。喜欢班长这件事,她在家里不敢跟任何人说,因为云山肯定会嘲笑她,并且捅出去,大哥云飞扬一定会教训她,而父母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只能跟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以及这个年龄相仿的堂姐说。 云依依只大她三个月而已,在云月看来,云依依一定能体会自己的惆怅。   ☆、第24章 情知起24 第二十四章 云月有点害羞地问:“告诉他,怎么告诉啊?写情书吗?” “哎哟还情书!”云依依嗤笑,“你喜欢他直接跟他说不就完了?要不要这么麻烦的?” 云月跟她的思维显然不在一个频道,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云依依噗嗤笑起来,“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弱,太差劲了。要是你信得过我,我帮你去说呗,怎么样?” “这……还是算了。”云月摇了摇头,弄这么大阵势,太吓人了,而且这事她也不想让别的人去说。“关键是……”还有件令她愤愤然的事。 “怎么了?”云依依撑起手臂,拽过云月的毛绒玩具抱在怀里使劲揉,都揉得掉毛了,“你说嘛,既然叫我来,就跟我说清楚啊。” 云月一横心,道:“我觉得我们班还有个女生喜欢班长,是学习委员,叫张敏敏。而且,我觉得……班长跟她的关系挺好的,两个人经常一起上学放学。” 云依依一听,眼睛瞪大,“哎哟你死定了,他们两个绝对已经谈朋友了。你还在这儿费什么劲儿呢!” “什么?不会吧!不可能啊!”云月急了,“我听几个人问过张敏敏,她不承认啊!” “她不承认不代表她没做。”云依依瘪着嘴,“啧啧,我要是你,云月,我可忍不了!” 云月已经被说得心底开始动摇,有点难过,“那……怎么办?” “哼,对于这种撬你墙脚的人,有什么客气的,你不敢骂她是吧?我帮你去!”云依依摆出了大姐大的姿态,“小意思!你说好哪天,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云月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好。等开学吧,还差几天了。” 正聊着,门被敲响了,“云月、依依,出来吃水果。” “哦!” 两个小姑娘连忙下床走出门。 云飞扬对这个堂妹,以前不是很关注。不过到底是重活一世,看人的眼光和真正的少年不同,他感觉得出云依依身上的维和感,因为装出来的乖和真正的乖是不同的。上一世来往少,不太清楚这姑娘的底细,但就冲着她妈的那股泼辣劲儿,这姑娘耳濡目染,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但是,智商未必会高到哪里去吧? 吃饭的时候,云飞扬突然听见叔叔跟父亲提起了进口水果的事。 “我说哥,你知道现在大城市都流行什么水果吗?” 云廷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抬头看他,“什么水果?不就是苹果梨西瓜葡萄橘子?还能有什么?” “这你就不清楚了,”云庄很得意,“莲雾、车厘子、蛇果、榴莲、山竹……听说过没?” 云廷还真没有接触过这些,愣神了,“连什么?车……梨子?”不怪他不知道,老实说这些年云廷一直安分守己在霖城水果批发市场进货,几乎很少接触到外地的新兴水果,再加上霖城这边也比大城市的发展稍微慢一些,信息资源少。 云庄“嗐”了一声,“哥你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怎么连这些水果都不知道。在外地,现在可时兴进口水果了,拿蛇果来说吧,其实就是美国红苹果,又大又漂亮,颜色全是深红,看起来特别好看,一个就卖几块钱,一斤几十,你说贵不贵?”他还用手比了比大小。 “这么贵?”云廷和谢冬梅夫妻俩乍一听这价,咋舌。 连云山和云月都很惊奇,云飞扬没吭气。他重生回来的,什么不知道? 云廷笑道:“一斤上百,进价起码几十,是从国外来的吧?还有运费,那成本得多高?这种水果生意,做不起。” “唉,就说你不知道变通,”云庄叹口气,“我跟你说这个不是乱说的,我有个朋友就在做进口水果生意,你以为是从国外进货呀?不是的,在沿海城市就有这种进口水果批发市场,从那边用大货车运过来,成本低得很。一斤你卖五十,成本分摊下来在十到二十块之间,赚了好几倍呢!不比你买国产苹果好得多?” 云廷有点动心,“当真这么好卖?” 云庄瞪着眼,“谁说不是呢!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个朋友就做这个生意,人家原来比你差多了,现在,啧啧,家里存了几十万!就靠卖进口水果!” 云廷忽有点疑惑,“你还认识做水果生意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是我娘家那边的朋友,”云庄老婆肖红接过话头,笑了笑,“大哥你不认识的。我说大哥大嫂,云庄给你们说的这个,也是我听说了,回来跟他讲的。我那朋友,人家真的是挺厉害,才两三年,就赚了那么多。进口水果确实是个新鲜东西,非常受欢迎,味道又好,卖得又火爆。我想着大哥你们做水果生意,就说让云庄把信息跟你们传达传达,免得你们一直卖便宜水果,又累又赚不了多少钱……当然了,大哥你们家的情况比我们可好多了。我和云庄也是盼着你们更好,可以带一带我们么……当然了,大哥你要不相信我们,可以当我们没说过这话。……唉,这可是条好路子,可惜我们不做生意,也不懂怎么去进货,要不然……” 这一番话中,有几个重点:其一,卖进口水果确有其人,而且两三年就赚了很多;其二,我们两口子重视亲情,希望能够给大哥提供更赚钱的信息;其三,我们给你们说这个是好意,你们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其四,你们爱做就做,不做拉倒。 云廷不过问了一句,肖红就回了这么多句,顿时场面有点尴尬。 云飞扬一直在旁观,感觉十分不对劲! 他记得,这番话,上一世似乎是他上大学那一年,也就是再过一年,叔叔才跑来找父亲说的。叔叔来过很多次,劝了父亲许久,终于把父亲说动了心,找了时间跟叔叔那个“朋友”到光省的进口水果批发市场做考察。去了没两天,在那人的巧舌如簧下,父亲就打电话回家,让母亲拿了家中大部分积蓄给他打款,直接进了两车货。 两车货一前一后出发,为节省路费,肯定是超载的,结果前一辆顺利抵达霖城,后一辆却在高速路上翻车了。为处理交通事故以及理赔,父亲跑得腿都快断了。本指望回来的这车货能够有收益,哪晓得复杂的事情还很多。 原来他在菜市场卖水果,每天卖不出去的直接放在菜场里,到时塑料布一罩,菜场大门一锁,谁也拿不走。但一货车水果却不能这么安排,菜市场哪有那么大的地盘给你放?再加上还要保鲜,所以只能去租冷库。云父以前没接触这一块,不太懂行情,七七八八弄下来,手头的钱折损不说,水果也不新鲜了。 然而,前期工作做完之后,他将水果运到菜市场,才发现——完全卖不出去!进口水果需要的是卖相、是包装、是精品的感觉。大城市流行,那都是作为礼物送人。谁会到菜市场买这么贵的水果回家自己吃?来买菜的都是大爷大妈中年妇女,挑挑拣拣,贵一毛还要杀价,疯了才会买这种没吃过、又不见得比国产水果金贵多少的进口水果。 父亲在这件事上听信了叔叔的建议,决策失误,加上一连串的倒霉事,彻底失败。水果卖不出去,冷库的租金可不会少,终究是耗到了租不起冷库,水果全部降价,仍是卖都卖不掉的地步。 云飞扬深深记得,18岁的自己和母亲去菜市场寻找不愿意回家的父亲,看见他坐在一堆散发着腐烂酒味的烂水果中间,那绝望而痛苦的表情,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前世的云飞扬那时只是少年,不懂生意,也不关注父亲的事,对叔叔一家也没有怀疑。可如今他听来,叔叔婶婶对此事如此上心、如此在意,莫非其中另有隐情?那个所谓婶婶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人,该不会是水果批发商的托儿吧?难道叔叔婶婶撺掇父亲去进货,会得到什么回扣之类的好处? 一切不得而知。 云飞扬也不想知道。因为他绝对要阻止父亲再做这件傻事! 刚才那一阵尴尬之后,云庄以退为进,没有继续谈水果的事,反而提起了云家三个孩子的前程。 “飞扬快要考大学了吧!”云庄笑看大侄儿,“时间过得真快啊。四年大学一毕业,很快就要找工作了。听说大学生毕业不包分配了,要找个好工作还需要花钱运作运作。” 云飞扬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云庄又很感慨地说:“哥,你说这人活一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儿女有个好前程。有钱赚的事,干嘛不去赚呢?” 云廷夫妻有所触动,点了点头,“可不是吗。” “都说生儿子是建设银行,将来飞扬和小山娶媳妇儿,家里还得给买房子,哥你和嫂子可有得辛苦了。”云庄似乎句句都在替云廷考虑,意在让他们对进口水果产生兴趣。 云飞扬听了却一喜,嘿嘿,讲到房子,这可是叔叔自己把话题送上来了。他笑道:“叔叔说得对,现在的房子还比较便宜,等我毕业了,这房价恐怕要蹭蹭蹭往上涨……” “对啊,飞扬还挺懂的?”云庄接着话头。 “其实我也不懂的,但是上次我听说了一件事,”云飞扬煞有介事道:“我有个同学家那个片区的地皮被拆迁了,政府补偿和回迁,他家选择了回迁,说以后房价肯定会涨。” “对,你这同学家的观念不错。”云庄大加赞赏。 “还不错呢,他家现在又后悔了。”云飞扬笑道:“因为拆迁嘛,没房子住了,所以暂时要在市区内租房子,二室户一个月的租金居然要八百块,真是太贵了!” 云庄和肖红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 云依依一直在跟云月讲小话,忽听堂哥讲到租房的事,马上插嘴道:“啊?原来租金那么高?爸、妈,我们家的二室户租给那些乡下人太划不来了,才收他们一个月五百——”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闭嘴。 这下,换云家人震惊了。   ☆、第25章 情知起25 第二十五章 云飞扬装作愕然,“依依,你们家还有一套房子在收租?叔叔婶婶,是这样吗?” 云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弟弟何时居然如此有能耐?自己家买一套三室户都耗尽了存款,而他家除了父母给的一套房外,还有一套二室户在收租金? 饭桌上的气氛诡谲莫变。 只有不懂事的云山和云月仅是单纯的惊讶,其他人面上都有着奇怪的神情。 肖红突然道:“依依,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那是外婆家的房子,不是我们家的。” “哦。”云依依低下头。 云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跟云廷东扯西扯。而谢冬梅心底已经炸了,小叔家比自己家还强,可逢年过节没事就来哭穷,顺便借钱,这叫什么事!自己大姐家那种才叫困难,好吧? 云飞扬达成了目的,不再言语。 叔叔一家人走后,云父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云母边打着毛衣边唠叨了起来,“真看不出啊,你这个弟弟太有本事了,太有能耐了。我说这些年借钱做了什么,原来买房子收租金啊,强!比你强!两口工资拿着,租金收着,体体面面、风风光光,你整天在外面累死累活,风里来雨里去,还不如他日子过得舒坦……” 云父听了半晌,总算吼了一句,“行了!” “什么行了!”云母说着说着,气性上来了,把毛衣针往旁边一扔,“我说错了?你弟这人就是不实诚!你弟媳也不是个好东西!从咱家掏走了多少钱,啊?我让你喊他写借条,你从来不干,那意思就是白给,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云廷,你不欠你弟,是你弟和你爸妈欠你的!当年正式工那事儿,难道不是他们故意的?本来你是大儿子,就该你去顶你爸的位子!还有你父母的退休工资,你见到过一毛?你弟还跟你哭穷,他穷个屁!他房子都两套,还好意思!” 云父心烦意乱,“不是说了,那是弟媳她娘家的房子,不是弟家的……” “这话是哄鬼!只有你才信!”云母气笑了,“你瞧瞧吃饭的时候你弟一家被拆穿那表情!如果是肖红娘家的,她有必要想了半天才开口?真是你的好弟弟,好弟媳!” 云父这些年来一直靠着自己比弟弟能挣钱这件事来保持优越感,他借钱出去,的确没指望还,只想着弟弟能念自己的好。 不过一次吃饭,他发现事实真相居然倒过来了,自己才是不如人的那一个。 弟弟家夫妻俩都是正式工,工资拿双份,如今也提干了,更涨了不少,再加上坐收房租,而且他家只有一个女儿要养,花销并不多;反观自家,卖水果一个月也就几千,老婆挣的就是个买菜钱,还有三个儿女要养…… “不要说了!”云父喝了一句,“我看他家也……不一定有那么好!”他终究是好面子。 云母白了他一眼,“你就自己骗自己吧!做梦永远不要醒!” 双胞胎坐在一旁看电视,噤若寒蝉。 云飞扬想了想,担心今天的事不够猛,又添了一把火:“爸、妈,你们也别生气了。叔叔说了,人活一世都是为了儿女,我看叔叔家的钱大概都花在依依身上了吧,她手腕上那块表比云月的贵多了,看着好像是个名牌,几百块钱呢。” 云母最偏疼小女儿,一听这话又炸了,吼着云父,“好哇,没那么好,人家都不显在面子上呢!人家可都是藏着掖着!人家孩子戴几百块的表,咱家孩子才戴几十块的表!人家给咱家孩子一人五十块钱压岁钱,咱家非要给人家孩子五百!幸亏今天只给了两百!……就你,有两个钱,显摆得生怕谁不知道!” 云父恼怒,“显摆个屁!” “有种你对你弟说去!” “……” 云飞扬的目的不是为了让父母吵架,他连忙岔开了话题,“爸,叔叔说的进口水果生意,我觉得有一些问题。” 闻听此言,夫妇两个冷静了下来,同时扭头看大儿子,“飞扬你说什么?” 云飞扬沉住气,理了理思路,“爸,你做了这么长时间水果生意,肯定对咱们霖城的水果市场有个了解。连你都没听说进口水果的事,那咱们这个城市,一定还没有发达到普通市民随便吃进口水果的地步。首先就没有市场,你想想看,去菜场的都是些什么人,一毛两毛都得斤斤计较,有时选好了东西不买的情况都可能发生,他们怎么可能会花几十块钱去品尝见都没见过的进口水果?所以,婶婶的朋友在霖城卖了两年进口水果赚了几十万,这话如果是十年后还有可能,现在么,绝对是假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他干嘛这么好心告诉别人?赚钱的事谁还不想独吞啊。” 云父望着侃侃而谈的儿子,不知不觉点了头。 云母也觉得儿子讲得有道理。现在她对小叔一家充满了厌恶,完全不再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云飞扬继续道:“还有,爸,咱们家的水果摊规模很小,几乎是进货了就卖,很少囤积,而进口水果从那么远的城市运过来,你不可能才运个一两百斤吧?数量肯定很大。那么,放在哪里呢?水果要保持新鲜度,必须存在冷库里,租冷库又是一笔钱,加上运费,还有预计的售卖时间,这些都是成本。如此算下来,我们小摊小贩的,其实根本做不起这个生意。爸,进口水果进入咱们这种小城市,大概还需要几年吧。咱们容量小,没有必要做这个先行者啊。” 云父心里已经认同了儿子的话,嘴上却说:“你叔叔说的只是一个建议,我想他也是好意。” 云飞扬笑了,“爸,不是我怀疑叔叔,其实如果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好意,只需要问他愿不愿意出一部分本钱,一起来做进口水果生意。他不是说这个赚钱么?他家不是还有房产拿着租金么?肯定能凑出点钱来合伙吧?他要是肯拿钱和咱家一起做,那就证明他是真的觉得能赚。不然的话,还是算了。他不愿意做的事,爸你干嘛要听他的去尝试呢?” 云母立刻回应,“你儿子说得对!你弟愿意么?他不愿意的事,为啥挑唆你去做!还好意?我看他根本就没安好心!” 云父语气已经软了,“你也不要这么说……” 其实关于自家的水果摊未来的发展,云飞扬其实还是有计划和想法的,只是暂时还没有到讲的时候。 后来,据云飞扬了解,叔叔云庄把父亲叫出去喝酒,又几次三番提起进口水果的事,还打算引荐那位婶婶的朋友。而父亲已经对这个弟弟有了底,加上大儿子说的那一番入情入理的话,让他开始认真评估做进口水果生意的前途,最后得出否定的结论。 他按着云飞扬的那番说辞,反倒劝弟弟拿钱出来合伙做生意,感谢弟弟有好消息告诉自己,那自己能赚钱也该带着弟弟。 说到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想必叔叔家已经露了馅,以后也不会再好意思来腆着脸借钱了吧。 寒假的剩下几天里,云飞扬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带着云山在家里复习功课。他仔细将云山的试卷进行了分析,一道一道题为他解决疑惑,而且还拿出了自己的初中习题本给云山做题。 云山耐力差,于是云飞扬给他安排了做十分钟习题、休息五分钟的计划,然后一次次增加学习的时间。一周之后,云山也能像模像样坐在书桌边看半小时书本,而不吵闹着要出去玩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云飞扬了解云山要面子的心态。他这点比较像父亲。做错事当面不能狠批,必须背地里好声好气跟他说,他才会听、才会改。而且该夸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糊,必须往天上夸、夸成一朵花,他顿时心花怒放、飘飘欲仙,这时再对他提出严厉的要求,他一定会完全不打折扣的认真执行。 掌握住了调-教弟弟的精髓要点,云飞扬轻车熟路教出来了一个听命于他、觉得他就是全天下最完美哥哥的云山。 上辈子为啥没想过这么简单的方法呢?为何在走了弯路之后才晓得要变通?回忆上世,他整天责备云山不思进取,云山除了会管他要东西要钱,除此而外根本不想跟他说话,两兄弟完全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云飞扬觉得极其遗憾。 还好,一切都重新来过了。 寒假最后一天,云飞扬带着弟弟去了趟百货大楼,回来的时候,云山飞奔进屋,扯着裤子亮着脚底下的那双新运动鞋,跟父母和妹妹炫耀着,“爸、妈、云月!你们看!这可是最新款!听说跟美国同步的!哈哈哈哈!哥哥给我买的!” 他乐疯了。 云飞扬将手上几个大包递给家人,里面是他寒假练摊赚的钱买的礼物。 父母都很高兴,一边嘴里还要念叨他别浪费钱。云月细声细气说“谢谢哥哥”。 云飞扬抱着手臂,嘴角噙着微笑,靠在门框上看弟弟欣赏脚下球鞋的模样,说:“小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开学的小考一定要拿个高分回来,气死你们班英语老师,好不好?” ——忘了说了,教育小孩还有一点就是要跟他们同仇敌忾。云山英语差,因此最恨英语老师。补了两周课,云飞扬把自己学习多年的经验分享了不少,云山觉得他比英语老师教得还棒。 果然,一听大哥这样讲,云山立刻慷慨激昂捏拳头,“对!气死她!” …… 夜风萧瑟,归海风行站在太平路转盘,眼神阴鸷地盯着一个个摊位,一阵北风呼啸,掀起了他黑色羊毛大衣的衣角,他略显稚嫩的英俊脸庞都有些扭曲了。 他已经连续寻找了几周,却再也不见那个清秀漂亮的小摊主,仿佛那天晚上开车路过时,看见的只是一个幻觉。 他又有事没事在晨曦路上晃悠,期盼能够来个偶遇。可晨曦路的岔路口很多,他忘记了那天看到的是哪条。 只能徒劳地盘旋,心中的思念更甚。 说也奇怪,那个小摊主的确好看,可好看的人那么多,为啥他会对他如此难忘?而且自从见到那人之后,他做了无数个春光明媚的梦,梦中与他纠缠的男子,眉目清晰可辨,赫然就是小摊主宜喜宜嗔的脸。 归海风行在长安街与太平路上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他被冷风吹痛了脸庞,用手指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忽的打了个大喷嚏。只得裹紧身上的大衣,走向了停车的地方。   ☆、第26章 情知起26 第二十六章 “云月,这就是你们学校啊?不错嘛。” 中午放学,云依依吊儿郎当站在十八中门口四处张望,发现云月,招手叫了起来。 她披着一件外套,几乎是挂在肩头,露出了里面的修身毛衣,脸上画着细细的眉毛,头发不好好扎着,鬓边非要撇两股出来,好似很“飘逸”,嘴里嚼着口香糖。这个模样,引来了重点中学十八中学生的侧目。 云月惊讶地走到她面前,愣住了,“依依,你怎么来了?” “咦,你上次不跟我说有人抢你男朋友,不是你让我开学了来帮你忙的吗?怎么现在又不认了?”云依依拍了拍她的脸,“你忘了?不会吧?太不够意思了。” 她这副明显很太妹的做派,吓着了云月,可又因为她的义气,十分感动。略微遗憾地说:“你来得晚了一步,他们两个都先走了。” “嗐,没事,我就是来先跟你说一声,你下午上学的时候跟那个女生约好地方,让她放学不要走,你拖住她,我来质问她!” 云月有点紧张和期待,“可是,如果班长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了正好啊,这不是说明你喜欢他吗?”云依依皮笑肉不笑,“还省得你跟他表白呢,多好。” “那他要是讨厌我……”云月犹豫着。 “他敢!”云依依凶巴巴道:“看老娘、看我不帮你收拾他!” “呵呵,不用啦……”云月觉得有点搞笑。 忽然,有人在远处喊她们,“云月……依依?” 云依依望见来人,不打算再聊,跟云月讲了一句:“你别跟别人说哦。”转身就走了。 云山跑了过来,“那是云依依?她来干什么?” 双胞胎上的是同一所学校,但云山是在普通班,而云月却是尖子班。两人都在中二期,一个不愿理一个,上学放学都分开走。 平时云山都先到家,今天教室有事晚了一步,他远远看见云月似乎在校门口跟云依依说话,便喊了一句,哪知道云依依连招呼都不跟他打就走了。 云月平时也不喜欢这个只比她早出生几分钟的二哥,没好气撇嘴,“关你什么事!” 两人破天荒一同回家,路上云山问了无数遍,云月都不吭声。 身为合格小跟班的云山,偷偷找个时间把这事告诉了大哥。 云飞扬一怔,“你说云依依去找云月?” 他想起来,前世云月初中时居然找茬打过一个女生,被老师找到家里,还险些被记过处分,貌似就是现在这个年纪。当时全家人都惊讶不已,平时温温柔柔的小女孩,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问云月,她哭死都不肯说。后来还是父母去跟被打女孩的家长赔罪,对方才松口不要求给处分。 莫非,其实是云依依这个小太妹干的好事? 云飞扬黑色的长眉紧紧皱了起来。 十八中。 下午放学,云月等在学校后门的巷子里,许久之后,另一个娇娇嫩嫩的女孩才背着书包出现在巷口,满脸不情不愿,“云月,你到底叫我来干什么?” 云月咬了咬牙,迎上前,“张敏敏,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江文俊好了?” 张敏敏脸一红,“你管不着。” “你……”云月见她这个反应,已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测,顿时怒不可遏,骂道:“你不要脸!” 张敏敏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也喜欢江文俊,可是他喜欢我,你就不要再纠缠他了,真丢人!你才不要脸!” 云月脸皮薄,差点哭了。 正在这时,张敏敏被人从后面猛的一脚,踢进了巷子里,差点摔倒在地。她惊吓地回头,“谁踢我?” “踢的就是你!”云依依凶狠地拿书包开始砸她,“不要脸的小骚-货,敢抢我们家云月的男朋友,还敢说风凉话,老娘揍死你!” 张敏敏拼命抵抗,“我没有抢,明明是他喜欢我……” 云依依喝道:“云月,你愣着干啥,打呀!打死这个小娼-妇!” 云月被带得血液沸腾,想也没想,冲过来推推搡搡。 张敏敏哭叫起来,高声喊:“江文俊!江文俊!你快来!云月打我!” 原来云月暗恋的那个小班长、张敏敏的小男友就在不远处徘徊,两人约好,有事的话张敏敏就喊。听见哭声,他连忙跑过来,拐进巷子一看,慌神了,“你们在干什么,住手!住手!” 说起来,江文俊虽是个男孩,但却白净瘦弱,还戴着一副眼镜,根本就不是拉架的好手。他站在三个女孩的打架圈子外,推这个也不好意思,推那个也觉得下不去手,只能干着急。 张敏敏哭得厉害,扎好的头发都被云依依扯坏了,要不是躲得快,使劲捂着脸,说不定脸上还会被抓出血痕。 云月昏了头,再也不顾面子,死命抓扯着张敏敏的衣服打她。 云依依更狠,又踢又挠。 好容易江文俊豁出去,将云月推开,一把拉起张敏敏的手,就往巷子外面跑。 正跑到一半,巷子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情侣吓坏了,张敏敏尖叫,江文俊颤声说:“你们要干什么!” 来人是云飞扬和云山。 云月懵了。看着站在那里的大哥二哥,她脑子逐渐清明,开始后悔。 云依依捋了捋她“飘逸”的头发,打招呼道:“嗨,堂哥!小山。” 小情侣更害怕,原来真是和云月一伙的! 江文俊努力镇定,但颤抖的腿出卖了他,“你们为什么打人!” 云飞扬的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他中午听了云山的话之后,留了个心眼,下午放学便跑到十八中去找云月。可妹妹没找着,弟弟却开心地带着他在校园里转圈。好容易云山才想起学校后面还有这条巷子,两兄弟说过来看看,结果听见吵吵闹闹,那个女孩显然已经被打了。 云飞扬一看还有个戴眼镜的男孩,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不就是三角恋、吃醋打架这种戏码。他头疼的是,自己终究来晚了一步,没赶上阻止打人。现在该怎么办?若是女孩硬是要去告诉家长和老师,云月仍旧会遭遇上一世差点被处分的命运。 他想了想,缓缓上前,温声道:“对不起,云月不是故意的。今天的事是个误会。” 这一句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 蛰伏许久的系统隐隐在他脑海中现身,【云飞扬,你爱管烂摊子我管不着,你替你妹道歉这叫什么事?】 云飞扬心底苦笑,【我也不想跟这种小孩道歉,可是云月要是被拖累背了处分,会影响她的。】 系统呵呵,【得了,看你的处理方式。若有违犯本系统的规定……你知道的哦,亲。】 云飞扬咬牙,【明白。】 云山迷迷糊糊没弄明白情况,他只看见两个人牵手在跑,哪会猜到发生了什么。后面的云月在后怕+紧张,云依依在撇嘴+翻白眼,而事主小情侣在目瞪口呆+回神。 张敏敏见这个大男生不像是恶人,渐渐领悟到可能是云月说过的哥哥,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哭道:“你们家云月打我!我要去告诉老师!我要告诉我爸妈!我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江文俊也气呼呼地在一旁愤声表达怒意。 云飞扬心里叹气,劝道:“对不起,我给你赔礼道歉。请你原谅她,她不是故意的。” 云月在后面抖了一阵,也流下了眼泪。 云依依晃着腿,“你哭什么?” 云月抹着眼泪,十分伤心。好面子的小姑娘被人看见这种场景,尤其是两个哥哥都知道了自己的丑事,她一时羞愤难当。 张敏敏自然不会因为一两句劝就消气,她边哭边叫,语无伦次,“我凭什么原谅她!她这是嫉妒!我绝对不原谅她,我一定要告诉我爸妈!她打了我好多下,我头发都掉了好多,呜呜呜……你们欺负人,你们欺人太甚……” 江文俊扶着她,安慰道:“别哭了,我会帮你作证的,云月太过分了!” 云飞扬明白小姑娘肯定不会那么快就宽恕打自己的人,不过他恼火的是,云月居然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过来说句道歉的话,他喊道:“云月!这是你同学,你快点过来给人家说声对不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要打一架?快点过来!” 云山大概明白是云月犯事了,也附和着,“云月,大哥让你来你就来啊。” 云月的自尊心被戳得汩汩流血,她倔强地别过头,抽泣着,就是不过来。 云依依嘿嘿的笑,“堂哥,其实是这个女生抢了云月的男朋友,所以云月才叫我来帮忙教训她的,是她不对在先。” 听见她黑白不分地搅屎棍,云飞扬心底非常气愤。云月再怎样也不会主动打人,一定是云依依先动手。 张敏敏哭道:“我没有!明明江文俊喜欢的是我!江文俊,你说!” 小男生有点尴尬,但还是同意女友的话,“我不喜欢云月。” 云月的心口又被刺了一刀,已经没脸呆在这里了,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云月!”云飞扬喊了一声,没拉住,叫云山去追。他自己则毫不客气说:“云依依,你今天做的事,我会告诉叔叔婶婶,让他们来管教管教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别人争风吃醋,打架闹事。我们家云月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你不用狡辩。现在你回家去,等着我给叔叔打电话!” 云依依惊愕张嘴,“……堂哥,你怎么这么说!要不是云月叫我来,我会做这种事?” 云飞扬早就明白这个堂妹的品性,对她没什么好声气,“不管是不是云月叫你来,你动手了,今天这事就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赶紧回家去,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了。” 云依依愤恨不已。那天她在大伯家说错了话,回家被父母狠狠责骂了一顿。然后压岁钱也只得了两百,比去年少了一半多,所以她跟着父母一块儿,恨上了大伯家。这才故意过来找云月,她根本不是想帮云月,就是想打完了人,把烂摊子丢给云月一个人处理。 可没想到,堂哥居然来了,还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她火大不已,低低骂了句流话,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气势汹汹走出了巷子。 剩下就是那对小情侣了。云飞扬换了副柔和点的脸孔,又哄又劝了半天,两个初中生就是不愿意原谅云月,一定要让她吞下苦果。 云飞扬没辙了,只能撤掉了前面的种种耐心。他原本是打算劝说和乞求,然后给女生送点小礼物,期望她能够心软,最终放弃告云月。可现在看来怀柔政策不行了,系统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想吃酷刑。 他终于决定了使用硬碰硬的方式,拧起眉毛,装出狠相,低沉地威胁道:“这事情,依我看来双方都有错。你们要去告诉老师和家长是吧,行!去吧!今天的事我看到了,也听到了,明天我也来你们学校,跟你们老师和家长反映反映真实的具体情况,首先就是你们两个初中生早恋,违反了校规。其次,男生整天沾花惹草,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故意勾引我妹妹;而女生不学好,争风吃醋,说话呛人。看你们老师和家长会怎么说吧,看到时候谁的处分更厉害!总之这事儿,你们要闹,大家都没完!” 江文俊和张敏敏听完这段话,站在原地望着比他们高一截的云飞扬,都彻底傻掉了。   ☆、第27章 情知起27 第二十七章 早恋对于初中生来说,确是罪无可恕的一件大事,非但会被处分,而且整个学校都会流传开来,从此后,小情侣两个会被迫分手,在班上很难抬起头。 也是因为十八中校风严谨,学生们个个老实,再加上两人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学习委员,都是乖宝宝,所以这种威胁对于他们来说,才会十分有效。若是放到云依依读的二十六中去,你看会不会有人害怕? 两个初中生方才的愤怒怨恨变成惶恐害怕,张敏敏连哭都忘记了,脸上冲出了两条泪痕,愣在原地跟江文俊呆呆对视着,又齐齐望向云飞扬。 云飞扬仍是那副打算鱼死网破的凶相,问道:“怎么样?你们决定怎么办?” 江文俊心思开始动摇起来。他没挨打,可告可不告,但若是张敏敏一意孤行非要告云月,那么最后早恋的名声是他们俩共同承担,绝对会连累到他,这个结果他不能接受。他低声说:“张敏敏,算了吧。” 张敏敏虽然又恨又恼,却也非常恐惧家长知道这件事。想了半天,瘪着嘴,又哭起来,嚷着,“那我不告了,呜呜呜……” 云飞扬绷着的心弦这才放下,却又产生了愧疚和怜悯的情绪。安抚了张敏敏一会儿,对那男生说:“不告就好。不过,这事情江文俊你的责任很重大,如果你不喜欢云月,应该早点告诉她,为什么让两个女生这样难看地为你厮打?下次你不能再这样了。” 戴着眼镜的男生面皮发红,嗯了一声。 云飞扬到底是心软,“好了,张敏敏,云月打了你,还是有她不对的地方,我请你吃东西,算是赔罪吧。” 女生披头散发地哭着,“我不要……呜呜呜……” 云飞扬见她扎头发的发圈不在了,体贴地问:“那我买个发饰赔给你,行吗?” 好说歹说,又让江文俊相劝,总算带着两个小孩在附近的饰品店里给张敏敏挑了个很漂亮的发卡。女孩子终于收住了哭声,迫不及待地戴上了新发卡,这款她可是心仪许久了。 女孩的恨意彻底消失,还嗫嚅着跟云飞扬道了个谢。所幸今天她的脸没受伤,只是身上被踢了几脚有点脏,她主动说回家编一个摔跤的谎言骗过父母。 云飞扬淡笑着应了,这才跟这对小情侣分开,走回家。 走在路上,云飞扬面色又变得阴霾。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家的弟弟妹妹都被熊亲戚害过,弟弟是被表哥臧明带坏,妹妹是被堂妹云依依挑唆!再一想到叔叔婶婶和姨妈姨父那几张贪婪的面孔,云飞扬长吁短叹。 他可以见招拆招,不让这些人连累到家里,可是他却无法让父母割舍手足之情,就好像他不能放弃弟弟妹妹一样。不过,云山云月还小,有改造的可能;然而叔叔这样的人却并不一定还顾念亲情。 未来的道路,还有得崎岖坎坷,他得好好利用每一次机会。 走到楼下,云飞扬遇见早就跑走了的弟妹。 云月蹲在单元楼底下哭,就是不肯上去。云山在旁边急得转圈,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看见云飞扬过来,他登时松了口气,跑过来,“哥!云月她不肯回家!都在这儿好久了。” 小姑娘是害怕被父母被责备吧。云飞扬拍拍他的脑袋,“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不要告诉妈,等我们上来再说。” “哦。”云山瞟瞟云月,听话地上楼了。 云飞扬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和蔼地说:“云月,回家吧。你们同学已经保证不会告你了,没事了。” 云月哭声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来,眼巴巴望着大哥,抽泣着轻声问:“真的?” “嗯,你还信不过大哥么。”云飞扬笑了笑,“我说,他们要敢告诉老师和家长这件事,我就会去学校指证他们早恋。他们害怕,就决定不告了。” 系统提醒道:【你还送那女生一个发卡呢?这事儿得让你妹记住你的好。】 云飞扬没讲,跟妹妹邀功的事他实在干不出来。系统让一阵阴风吹在他脖子里,刹那间冻得云飞扬打了个大喷嚏。 云月的眼泪珠子还挂在脸蛋上,磨磨蹭蹭站了起来,捏着衣服角,期期艾艾喊:“大哥……” 云飞扬一个劲地呼呼擤着鼻子,有些狼狈,但他明白云月担心的是什么,“呼……云月,这事大哥可以帮你,但是不能……呼……瞒着爸妈。不过你放心,大哥不是要告你的状。呼……大哥什么都清楚,是云依依撺掇你做的,就她那个小太妹的样子,你以后不要再跟她来往了。你以后是要考大学的,不能让她坑坏了你的名声,知道吗?” 云月可怜兮兮点头,跟着云飞扬上了楼。 云父还在菜市场收拾摊子,云母正在厨房里做饭,瞧今天三兄妹回来的时间挺一致,不过马上就发现了小女儿有些不妥,“月儿怎么了?” 云月躲进了房间。 云飞扬朝云山努努嘴,让他先去做作业,自己则走进厨房,“妈,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他稍微篡改了事件的起因,把责任都推到了云依依身上,只说云月跟那个女生不合,想和她谈谈,结果云依依一来就打人,反倒让云月难做。幸亏自己去得及时,阻止了她们之间的争斗。那个女生想到学校告云月,不过因为己方道歉诚恳,事情终于没有发展为最不可承受的结局。 云飞扬暗示母亲,云依依那女孩完全是个惹祸精,而且作风不正派,云月跟她混在一块儿,肯定会受到影响。 谢冬梅一听,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撂下炒菜的锅铲就跑到客厅打电话到云庄家。 是婶婶肖红接的电话,那一头云依依受了云飞扬的气,回家也正在跟母亲发火。接到这个电话,两个母亲同时破口大骂,平时维持的妯娌和睦的假象被击碎,连一丝都粘连不起来。 到云廷回家之时,谢冬梅还在愤怒地讲电话,“肖红,你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清楚,我们家云月是要考大学、当大学生的,麻烦你管管云依依,少来找我们云月,影响她的将来……” 她虽是市井出身,可战斗力跟肖红一比,简直就是个渣,完全比不得肖红的泼辣劲儿。电话那头骂得更难听,“少给老娘来这套,你姑娘金贵,我姑娘比她更金贵!敢把气撒我姑娘身上,我跟你们家没完!你家养的什么东西,竟然敢说我依依的不是……” 云父进了门,莫名其妙地看着云母在电话里跟人吵架。云飞扬三言两语把话说了一遍,云父沉下脸,面色阴晴不定。 云飞扬真担心父亲会不分青红皂白,为求和睦要母亲别吵什么的,那样真是太不值当了。他连忙强调了事情处理不好的严重性:“爸,幸亏那女生被我劝和了,不打算告云月。要是云月真被学校记了一笔大过处分,以后连中考、高考都会受到影响!那是她一辈子的事啊。云月成绩那么好,她可是要考重点大学的……” 云父这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累死累活都要把三个儿女供出来,此时听到这个,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从云母手上拿过电话凑在耳边,便听见那边劈头盖脸在骂,“你家姑娘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天天想着男女私情,丢云家的脸……” 云父已被大儿子洗脑,根本不管弟媳说的什么“男女私情”,而是怒吼一声,“你闭嘴——!叫云庄来听电话!” 肖红唬了一跳,悻悻地念叨了两句,把话筒递给云庄,还强调了一句,“依依受的委屈,全部给我找回来!不许跟你大哥讲和!”说毕抱着在旁边假哭的云依依哄起来。 云庄自然了解自己女儿的德行,而且他最近正要骗大哥投资进口水果,所以并没照肖红说的继续对骂,而是语气比较平和地说:“大哥,是我。” 云廷声音藏不住怒气,“好好管教云依依,不要什么坏事都拉着我姑娘一起!她害得云月差点被同学告状背处分你知不知道?姑娘家家的咋那么凶神恶煞!你们两口子不要一天到晚想着到处捞钱,也该好好教教你姑娘!” 云庄头一回听见大哥说这种严厉的话,霎时一噎。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大哥面前哭穷装孙子,为的是从他那里骗钱。而且他大哥云廷是个心肠软、耳根子软的,根本不会说硬话,因此两兄弟历来不曾红过脸。可今年一开年,事事不顺,首先是房产被大哥一家知道了,其次是多次哄其投资进口水果不成,他长久以来营造的温和假面在大哥一家面前已经裂得粉碎。 云庄在厂里好歹是个小头头,哪能忍受自己一直瞧不起的个体户大哥的责备?当即变了脸色,“话不能这么说吧,你姑娘要是个好的,会满脑子想着交男朋友,为了一个男生拈酸吃醋,跟女同学打架?” “我云月讲话都细声细气,会干出打人这事?”云廷此时只相信儿子,不相信弟弟,实在是弟弟的信誉度太低了,“再说了,你家云依依读二十六中,跑到十八中去干什么?” 云庄嗤笑,“还不是云月叫她去的?你家可真行,姑娘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反而倒打一耙,大哥,这就是你家的教养?” 云廷脑子里咯噔一下,像被点燃了火炮,倏然炸了,“见不得人的事?什么是见不得人的事?多少年跑到我这里来借钱,没听你说要还,这个是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占了爸妈的那套房子又自己再买了一套收租,还跟我这儿哭穷,这个是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云庄一副工作痞的口吻说:“大哥,讲话要有根据,你说我跟你借钱,借条呢?你拿借条来啊,拿来我就还你钱!没有借条,空口白牙我不会说啊?我还说你借了我的钱呢!你快点还我啊!” 云廷气得脑子都不清楚了,他们夫妻俩的战斗值负五,完全不是云庄夫妻俩的对手,他气得胸口起伏,“你……你……” 云飞扬连忙让母亲安抚父亲,自己接起了电话,他不跟那对夫妻对骂,只道:“叔叔,说话做事要对得起良心,否则,就完全不配做人。”言毕也不等回应,啪的就挂了。 父母两个也是气糊涂了,竟齐声叫好,“对!飞扬说得好!” 云山早跑到客厅来凑热闹了,这会儿也跟着热烈拍手。云飞扬一头黑线,戳了他额头一下。 云山苦兮兮捂着肚子,“哥,肚子好饿……” 云母醒悟,连忙跑到厨房接着做菜。 云飞扬叫云山帮父亲按摩肩膀,消消气,自己去敲云月的房门,“出来吧,没事了。以后说话做事之前动动脑子,别冲动,好吗?爸、妈、我还有云山,我们都会保护你的,知不知道?我们才是你最应该信赖的人。” 云月眼睛红肿,低着头,细细地“嗯”着。 晚上,母亲和云月说了好久的话,云月后怕,又不敢说实话,只能乖乖钻到母亲怀里,听她骂叔叔一家的忘恩负义。小姑娘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居然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一点麻烦都没有? 多亏了大哥……   ☆、第28章 情知起28 第二十八章 这件事之后,在云飞扬看来,好的影响就是父亲再也不会对叔叔假以辞色,此后被骗的几率减少了很多很多;而不怎么好的影响就是云月被母亲保护得更紧了,更娇贵更宠溺,本来说好三个孩子分担家务的,都被母亲以“妹妹还小,你们两个哥哥要照顾她”为由推掉了。 云山心里不服,嘀嘀咕咕“我还不是跟她一样大”。云飞扬总是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拿各种物质引诱他,给他定下目标和计划,让他忙忙碌碌,再没了怨言。 霖城最迷人的一点就是气候怡人,三四月间,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云飞扬的脑子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再有一年就要上大学,他记忆中父亲投资失败的那件事应该是成功阻止了,但是还有另一件事不知会不会提前发生,总之他不能放下赚钱的脚步。可是本钱从哪里来呢……这几年,霖城的发展速度飞快,有很多赚钱的生意如果不早些起步,想必那些后来真正进行操作并且捞到金子的人就会出现了。重来一次还不能抢占先机,真不甘心。早知如此,当初就多多关注一下证券市场或者彩票了。若是记得一支超强潜力股,或者一组中大奖的彩票号码,五百万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走在路上,云飞扬长吁短叹,腹中的小算盘一直在不停的打着。 突然间,他觉得后背有点发冷,不太对劲,停下脚步往身后望了一眼。 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好像一切挺正常,没什么奇怪的人和事。近段时间,云飞扬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害他总是疑神疑鬼。 可能只是错觉吧。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小商店里,归海风行探出了一只眼睛。看见前方的少年没发现自己,他拍拍胸口,吁了口气,面色微微有些僵硬,抬脚走了出来。 这叫什么行为?跟踪?尾-行?偷窥?归海风行背靠在电线杆上,仰着头,抬手扶额,低低的笑出了声。 太愚蠢了。可是,又总是按捺不住。 寒假的时候,他足足花了两个星期在夜市中寻觅这位小摊主。每天入夜之后,便在长安街和太平路上游荡,却一无所获。开学前一天,他还因为穿少了衣服,被冷风吹得感冒发烧了,连学校的升旗仪式都没有参加。 那时他的心情难免不是愤怒怨恨的。可等到一周后,身体完全恢复健康了,却仿佛中了魔咒一般,痴痴去寻找小摊主。 他选择的方法简单又粗暴——早上提前出门,在晨曦路公交车站前,让司机停车等待。 那一天,发现小摊主从晨曦路岔路口走出来,站在公交站台上左顾右盼等车的那一刹那,归海风行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就是这个人! 认定了! 一种奇异的想法弥散在他脑中。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鬼使神差的迷恋,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下定了决心。 在他看来,小摊主的家世身份一般,没有什么地位,那么,不管他本人是不是对同性有感觉,归海风行都不打算放过他。即便他是个直男,就算掰弯他,揉碎他,都要把他吃下肚! 归海风行恶狠狠做了决定。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想要一个人。 吴静、马浩然那帮人感到归海风行变了,整天神神秘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放学之后火烧屁股一般跑出教室,转瞬消失无踪,像有什么事瞒着他们这个圈子。 没有归海风行,这帮人就是一盘散沙,并不会想着聚在一起。 吴静心中无比怨恨。她的母亲与归海风行的母亲是闺蜜,从小两人就经常一块儿玩。在母亲的暗示下,她初中就开始追求归海风行,一直到上了高中,那小子都是一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冷酷模样。说他无心吧,他也总会照顾到她的情绪,偶尔送她礼物,带她吃饭带她玩,尽管身边都跟着一群人;说他有心吧,他连一点暧昧的举动都不会主动做,而且时不时就跟别班的美貌女生来段似有若无的绯闻。 吴静是真喜欢上归海风行了,他本人长相帅气不说,联想到他父亲的实力,假如日后得到归海风行老婆的头衔,等待她的,将是想都无法想象的富足生活。 可就是抓不住归海风行的心,这该怎么办? 除了马浩然,吴静看不上其他的跟班,也找不到其他人商量这事。但她又不愿找马浩然倾诉,因为这个学霸金丝眼镜下的眼睛,总是冷静得令人猜不透,有种在他面前无处遁形之感。跟他说话,总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 吴静心中紧张之时,马浩然也在疑惑着归海风行的去向,不动声色地从窗子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们绝对无法猜测到,这个自小爱耍酷的高冷少年竟会日日尾随着另一个漂亮少年,偷偷观察他生活的点点滴滴…… …… 分文理班之后,云飞扬跟韩陌东几人断了关系,不过并不彻底。 和上一世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他回理科班去找他们玩儿,而是他们一个个屁颠屁颠地跑到文科班找他玩儿。 尤其是韩陌东,每次第二 节课间操,必定找他嘘寒问暖,揽着他肩膀说笑,还像从前的死党哥们儿同桌一般。云飞扬百思不得其解。 孟平、贾烨两人来得少,但陈文远依旧嬉皮笑脸地跟在旁边说些笑话。 “飞扬,最近有什么时令水果啊?”陈文远感兴趣地问。 云飞扬瞟他一眼,回答:“枇杷、香蕉、苹果什么的,反正还不都那些,过段时间要上樱桃和桃子了。” “哦,”陈文远舔舔嘴唇,忽又问:“你最近会去帮你爸看摊子吗?” 云飞扬立即明白了陈文远这馋鬼的意思,以前他时而会到菜市场帮父亲看摊子,让父亲回家吃饭或者有事出去办,那时陈文远常常跑去,几斤几斤的拿水果,吃完了从来不说声谢。 他当现在还有这种好事吗? 云飞扬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会啊,今天中午就去。” 果然陈文远一脸欣喜。 韩陌东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放学之后,云飞扬果然去了菜市场,替下父亲,让他回家吃饭,自己则守着水果摊,嘴巴甜甜地推销新鲜水果,“阿姨,枇杷正当季,这个可是好东西,清热化痰的。你看我们家的枇杷多大,颜色又艳,是最好的货了……这个从顶部反着剥,对,这样就能一剥到底,你瞧这肉,多饱满啊,您尝一个,没事……八块钱一斤,真的不贵了,旁边都是一样的价,而且我们家的品质最好……七块,不能再少了。您来两斤?好嘞!”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云飞扬扬了扬眉毛,四处看看,搓搓上臂,又继续卖货。 送完一个顾客,远远的,韩陌东和陈文远两人走了过来。 云飞扬眼神闪了闪。 “飞扬!你果然在啊。”陈胖子跑得还挺快,拽着韩陌东过来,细眯眼瞪得大大的,“哟,这么大的枇杷,哇塞,香蕉也好新鲜。” 云飞扬从摊子后面走出来,笑眯眯问:“要来点么?” 陈文远忙不迭点头,“好啊!”伸手就抓了两个橙黄色的大枇杷在手里,还没剥干净皮就塞到嘴里,表情舒爽,含含糊糊说:“真甜!” 招待朋友吃一两个还是没什么的,云飞扬也随手挑了个大枇杷塞到韩陌东手里,“尝尝。” 【本系统有时候真的闹不懂你们人类的处事方式。】打包子系统有点莫名的感慨,【明明知道是白占你便宜了,你还要客客气气说话,当真觉得如果不给他们这两个枇杷吃,他们就会记恨你?在商言商、亲兄弟明算账……你们嘴里也总是念叨这些道理,可就是因为不遵守道理,一些简单的事情才会弄得一团浆糊。】 云飞扬只能说:【大环境就是这样。比如他们过来,连颗水果都舍不得请人吃,这就是我的不懂事。】 系统冷哼,【你请人白吃得还少?超过一定量,那可就是包子行径了,该打。】 【不会不会,今天一定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云飞扬嘴角微翘。 三个人站在摊边聊天,韩陌东指尖把玩着那个枇杷,并不吃,而陈文远一个接一个剥着,转眼地上就是一堆皮。 云飞扬眉头皱了皱。 韩陌东看出了他的不快,连忙拉着陈文远道:“好了,别吃了。飞扬还要做生意,咱们走吧。” 陈文远嘴里塞满了果肉,嘴角边还有汁水,抹了抹脸,满不在乎道:“我拿点回家给我爸妈尝尝,这个味道真不错。飞扬,给我个塑料袋,我装着走。” 云飞扬似笑非笑,扯了个大袋子给他,“喏。” 韩陌东有点惊讶,瞧着陈文远一把一把抓着往袋子放,很快就装了满满一袋,水果箱子里少了一半多,连他都看不过去了,推推胖子,“行了,那么多你吃得完?” “吃不完叫我妈送给我外婆去。”陈文远理所当然说着,还在豪不留情地装装装。 云飞扬也不吭气,微笑站在一旁,直到看见陈胖子手中的袋子再也不下去了,忽然一手接过枇杷,开心道:“胖子真有你的,这么照顾我家生意啊!我帮你称称看。” 在陈文远的目瞪口呆和韩陌东的微微惊愕中,云飞扬有些费力地将那一大袋子枇杷放在了台秤上,指针一下子转到2与3之间,云飞扬低头瞧了瞧,飞快计算道:“2.3公斤,那就是4斤6两,十块钱一斤,一共是四十六块。咱们是同学,我给你少一块,四十五。” 说完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陈文远,等着他拿钱出来,才把水果递过去。 这次他是动了真火了。 以前也有过同学到摊上来拿水果吃,一次也就几个,而且都是便宜水果,不算什么。唯有陈文远,如同饿死鬼投胎般,每次都要装走很多。他一来,水果摊的账目就对不上,总是害云飞扬被父亲责备。 陈文远不仅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而且尽挑好的,越拿越多。 今天云飞扬的意思很明白了。装那么多,想走?没那么容易!吃水果不给钱,你当这是你家呢?而且胖子刚才一吃就是五个,他爸进的枇杷品种好、个大,五个差不多快一斤了。非整治整治这胖子不可,因此他一斤多要了两块钱。 场面一时很尴尬,陈文远的脸都凝结成了一团,张口结舌,“这、这……” 云飞扬挑挑眉,“怎么?你嫌贵啊?真不贵了,我家绝对是物美价廉,而且,咱们同学一场,我会占你便宜吗?” “占你便宜”四个字,他说得格外用力。   ☆、第29章 情知起29 第二十九章 陈文远结巴了一会儿,明白了云飞扬的意思,但仍是嬉笑道:“飞扬,我就吃你两个枇杷,不用这样吧?” 云飞扬不可思议地蹙起了眉尖,一瞬不眨地盯着他,忽然眼睛一弯,笑了,“吃我两个枇杷?嗯,有意思。你知道吗?我请你吃,和你拿我的吃,是两码事。” 韩陌东看着他精致生动的脸,一言不发。 陈文远要说什么,却被云飞扬打断,“胖子,我觉得你真不太懂。如果我要送给谁,几十斤几百斤,我心甘情愿。可是,你主动吃我的拿我的,完了还不说声谢,你考虑过我的想法么?你知道我现在非常不愿意,而且非常不爽么?” 陈文远彻底懂了,渐渐的,面皮开始发胀,青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说:“飞、飞扬,你怎么这样……就两个枇杷……你也真是……” 云飞扬举了举手中的塑料袋,“两个?呵呵——这是四斤多。” 陈文远垮下脸,“你这人真没劲,不吃就不吃!什么了不起,两个水果而已,瞧你那抠钱的样儿!——韩陌东,走!” 韩陌东在一旁懒洋洋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陈胖子不敢对他说什么,只好狠狠瞪了云飞扬一眼,转身走了。走出几步之后,突然回头,有点诡异地说:“云飞扬,我本来还想提醒你的,但见你这个模样,我觉得你该得到一点教训!别怪我不仗义,是你不仗义在先!”说完就离开了菜场。 云飞扬被他那句“瞧你那抠钱样儿”给气笑了,又听见他回头说这么一句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他是没面子了,所以撂下狠话,也没搭理,提着袋子走到枇杷箱子前,想要倒回去,却被韩陌东拦住了,“等等。” “怎么?”云飞扬抬头,琥珀色的杏眼从下往上望,眼白和眼仁异常分明,有种明眸善睐的感觉。 韩陌东对着他一笑,“他不要,我要,我妈今早还说想吃枇杷呢。多少钱?四十五是吧,我给你。” 云飞扬站直身子,“你要买?……那我给你打八折,你给我三十六就行了。”八块一斤才是正确的喊价。 韩陌东没有啰嗦,也没问他怎么比刚才优惠那么多,从兜里掏出钱夹,递钱。云飞扬从父亲的帆布腰包里掏了零钱给他。 两人都十分自然,半点不见尴尬。 交易结束,韩陌东冲着云飞扬笑了起来。 云飞扬被他笑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头发,“你笑什么?” “没什么。”韩陌东收不住笑意。 想来从前他也算是“占他便宜”中的一员。虽然不像贾烨、孟平、陈文远那么不要脸,但是他一直旁观着他们的行为,从未曾想过制止他们或者帮助云飞扬。那时他也是很看不上云飞扬的性格的,脸长得那么好看,个性还那么软萌,就像一只小兔子,不是故意让人欺负么?不欺负他欺负谁?就是想看他被人欺负之后,红着眼睛哭也哭不出来的模样。 韩陌东承认,这样的自己,的确是有些……变态? 可是不知何时起,这个任人欺负还要赔笑的小兔子,突然间就崛起了。自强自信,神采焕发,接二连三地打了那三个家伙的脸,再也不会用怯怯的神态与大家相处,受了委屈也不再忍着,而是选择用他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 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更加让自己心动了。 韩陌东默默笑了一阵,跟云飞扬说了几句闲话,便提着水果告辞回家。 走出菜场的路上,他低着头,一直在回想刚才云飞扬的那几个生动漂亮的眼神,在大爷大妈二道贩子遍地的菜场,他那种清新的小模样是多么令人侧目! 刚走出菜市场大门,忽然有个男生从旁边快步走上前,肩膀一横,猛地向韩陌东撞了过来! 韩陌东被撞得趔趄了几步,手中的枇杷袋子摇晃几下,险些掉到地上。他恼火地回头,“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 ——那是一个长相极其英俊的男生,一头黑发,一对剑眉,一双凤眼,浑身上下都是名牌,个子很高,双手漫不经心地插在裤兜里。听见韩陌东的话,表情冷冰冰地斜视过来,嘴里傲慢地吐出一句话,“挡路的都是路障。” 说罢对他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往前走了。 韩陌东一头雾水,这人怎么好像在针对他?……不对,样子似乎有点熟悉,在哪里见过?韩陌东绞尽脑汁搜寻着记忆,却半天都回想不起来,最后只得放弃,摇了摇头,走回家去。 ……归海风行非常恼怒! 今天中午发现小摊主跑来菜市场,结果看到他竟然接替一个中年男人卖起了水果。原来这就是小摊主的父亲么?长得比儿子差多了。 归海风行一边腹诽着,一边阴悄悄地躲在云飞扬看不见的角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一身打扮跟菜市场太不协调,而他自己也觉得浑身不自在。旁边卖副食品的大娘喊了一声:“小伙子?要不要手搓煳辣椒?自家做的,保证味道好……” 归海风行面瘫着脸离开这个摊位。 他不断转换着自己的位置,只为了能够更好地欣赏云飞扬的表情。只见他笑得好似招财猫一般,跟来来往往的大叔大婶推销着自家摊位上的水果,时不时有些小动作,比如扬扬眉毛、舔舔嘴唇什么的。 归海风行越看越喜欢。 只是不一会儿,他开始不高兴了,刚想装作顾客一样,走到水果摊去搭讪,就看到过来了两个高中生,看样子似乎是小摊主的同学。小摊主热情地招待他们,其中一个胖子简直像从来没吃过水果一样,那个嘴跟糟坑一样没完没了,把小摊主家的枇杷吃了N多个。 看得归海风行都想打他一顿。 而另一个男生,归海风行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圣诞夜那晚跟小摊主一同摆摊的那个!他跟小摊主的关系似乎特别好? 不知道三个男生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死胖子拿袋子装了很多枇杷,小摊主抢过去称了称,然后说了一些话。那胖子的脸色就变差了……我去!莫非小摊主要收费,他还不乐意不成?特么的什么人! 胖子终于愤愤走了,而那个碍眼男生居然买下了那袋枇杷。 这人绝对对小摊主有非分之想!归海风行只要一瞧他的眼神就能明白,那目光里有对小摊主的欣赏、爱慕,猥琐极了!还对小摊主笑成那样!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至于这么对着人傻笑? 那男生走了,归海风行再也忍不住,冲出去,用肩膀撞向了他…… 云飞扬自是不晓得又错过了一次跟归海风行的“偶遇”,他继续卖了一会儿,生意挺好。父亲过来了,给他带了饭盒。云飞扬坐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边上一个卖菜的摊主大妈笑着跟云父打招呼,“你儿子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儿!我见他在这里这么点时间,走过来的顾客一个都没错过!都买了几斤水果!啧啧,你儿子了不得啊!还在上学吧?” 云父有点骄傲,递过去两个枇杷,“您吃。嘿嘿,他是高中生,就快考大学了。” “哦!”大妈也没客气,接过水果,眼里顿时更羡慕,“要上大学了!有出息!” 云父拍了拍埋头吃饭的云飞扬脑袋,“嗐,反正家里孩子都这样,怎么也要把他们供出来!” 云飞扬对着大妈笑了笑,引来大妈更惊艳地赞叹,“这孩子,好相貌。” …… 除了韩陌东之外,跟那帮子人再不来往,云飞扬并不后悔。他进文科班之后,有了不少新朋友,特别是王柳娇也选了文科,两个人还像以前一般聊得来。 过了几天,放了学,云飞扬和王柳娇轮到值日组,打扫完教室之后,两人正要出教室,突见孟平和贾烨走了进来,脸上皮笑肉不笑,“云飞扬,找你有点事。” 王柳娇警醒,拦在云飞扬面前,“什么事?” 云飞扬被她这么保护,有点愣神,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什么事?” “跟我们走一趟吧。”孟平和贾烨推开了王柳娇,一左一右夹着云飞扬,走了出去。 王柳娇在后面跺着脚,“你们要干什么!” 云飞扬见这架势,也知道有不好的事情等着自己,努力镇定,嘴上道:“有话不能在这里说?没有必要这样吧?” “哼哼,知道怕了?”孟平往地上啐了一口,“我看你不是风光得很么?前几天听胖子说,吃你几个水果,你还要收他钱?啧啧,不把哥们儿当回事是吧?那么就找几个分量重的来跟你聊聊!” 云飞扬被他们挟持着,已经走下了教学楼,向校门外走去。他挣了几下,想要逃跑,奈何胳膊被两人紧紧拽着,动也动不了。 这个时候,不说点软话是不行的,云飞扬低声道:“有必要这样么?我怎么你们了?” 贾烨嗤笑,拍了拍他的脸,“都到这地步了,你说软话也没用了。云飞扬,本来我们只是想给你点小教训,但是孟平的哥听说这事儿了,觉得你不让你受点罪你不会长记性。——啧,你这皮肤可真够滑的。”说着又拍了一下。 云飞扬厌恶地把脸别开,脑中念头飞转,看来今天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知道王柳娇能不能帮忙找点帮手来?可是现在都放学了,校园里的学生没剩几个,就算有,人家也没理由帮自己。 校门越来越近,云飞扬心中一急。突然踩了孟平一脚,同时将贾烨一推,趁着两个人反应不过来,倏然向门口跑去。   ☆、第30章 情知起30 第三十章 “站住!”贾烨身材比孟平要结实点儿,云飞扬随手推那一下没怎么动到他,他喊了一声,往前追去。 孟平弯腰抱着脚跳了几下,“哎哟,他妈的……” 三个人走的是侧门,并不面对大马路,旁边就是一个露天小停车场,云飞扬急急忙忙拉开铁栅栏门往外跑,但马上,他就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还不如返身跑回教学楼更好。 因为,停车场上或蹲或站,聚集着五六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少年,个个都不好惹的样子,一见云飞扬跑出来,几个人愣了一下,再一听到贾烨的喊声,立时明白这就是今天要对付的正主了,于是包抄了过来。 云飞扬那个悔,掉头想往后跑,却发现孟平和贾烨已经堵住了侧门,他只能硬着头皮瞅到一个缺口,想钻出去,却被迅速包抄的两个混混架住了。 教学楼下面,王柳娇东奔西走,急得上火。她想帮云飞扬,一时却毫无办法。上完自习课后,同班同学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办公室也是锁着的,根本找不到人。学校值班室又是一个很老的老头,根本不顶事。操场上只有一些低年级的学生围在乒乓台和篮球场上玩,高年级因为下课晚,抢不到位置,早就走了。 “这些混蛋!”王柳娇想到孟平和贾烨的行为,怒骂了一声。 这个年纪的半大孩子,整日里热血沸腾,为着无聊的原因,时常会有些争斗,王柳娇就见过好几次约架、打群架。而刚才孟平和贾烨的行为,显然就是在找云飞扬的麻烦。她也晓得,最近云飞扬跟那几个人有点不对付,但是从前他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云飞扬显然不在状态中,可那两个家伙明显是有备而来! 校外停车场上,云飞扬被困在七八个人中间,面色有点苍白,却站得直直的,竭力保持心跳的平稳。他回头望着从前的两个“死党”,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你不是狂得很吗?不是不把我们当回事吗?”孟平心情舒畅,嘿嘿的笑着,“今天就让你看看,真正有本事狂的人是什么样的!——哥,就是这小子,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孟平所谓的哥大概也不是亲哥,可能是在哪里认的哥,像是这群小混混的头领,面带邪相,剃个板寸,歪头上下打量云飞扬的穿着和脸蛋,往脚边吐了口痰,嗤笑道:“看起来不像什么很拽的家伙嘛,我操,细皮嫩肉的,这小子是个假姑娘吧?” 旁边几个人都学着那种电视剧中的反派,故意“桀桀”的笑了起来。孟平和贾烨挤眉弄眼,“可不是么,我估计韩陌东就是看上他了,不然怎么会天天护着他。” 云飞扬愤怒极了!不过在这当口,他最先考虑到的居然不是危险,而是——【系统,你今天怎么不骂我包子了?】 脑中的系统似有点受不了他的蠢,【骂包子也要看时间好不好?凭你那个小身板,打一个都费劲,打两个就算了吧,像这样七个八个……你还是服个软吧,本大爷不惩罚你。】 云飞扬没忍住,噗的笑了一下。 小混混们都愣了。擦啊,没见过被围着还能笑的,这小子脑壳坏了? 领头的板寸沉下脸,走上前抓着他的肩膀猛推了一把,“嚯,胆子不小。……你笑什么?” 我忍!云飞扬退后几步才站稳,闭了闭眼,“没什么。——孟平贾烨,之前关系不错,我也不知哪里惹到你们……” “放屁!”孟平吼了起来,“关系不错?圣诞节的时候,老子让你借点钱入伙摆摊,你他妈说什么?啊?!操-你的,居然敢当着大家的面拆我的台!老子冷屁杨秋跟着你们一起卖东西卖了几个小时,他妈的到头来一分好处没捞着!你还敢说你没错?” 都过去这么久了……云飞扬觉得这厮的忍耐功夫真不简单。估计这几个月是在努力跟这些混混亲近,就为了此刻来教训自己吧? 云飞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件事情他自认没错,也绝对不会认错。 贾烨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老子的事还不是一样,原来说好要帮老子做作业,结果说翻脸就翻脸,期末考试的时候让这小子递个纸条,像他妈没听见一样!装!你他妈装!老孟,今天说什么都不能放过这小子!大哥,就拜托你们了!” 细数着云飞扬的罪状,气急败坏的两人有恃无恐地动上了手,推推搡搡,还踢了几脚。云飞扬奋力招架,险险的躲过,但是书包带子却被孟平抓住,扯了过去。 那板寸头看了一会儿热闹,这时才动了,从孟平手里抢过书包,打开拉链,提着书包底往地上一倒,哗啦啦,里面的书本、文具盒掉了一地,圆珠笔橡皮擦也撒了出来。 云飞扬火了,“住手!”一掌拍开贾烨拉扯自己衣服的手,想去抢救书本。 “架住他!”板寸手一指,两个小混混上前勒住了云飞扬的手臂,紧紧掐着。 “嘶——”云飞扬觉得两人手劲十分大,还用力往后面掰,他平时锻炼不多,又瘦,登时觉得肩膀疼痛难忍,挣扎起来,吼道:“放手!” “哼,老子劝你最好不要闹!不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板寸随意瞥他一眼,伸手到书包里拉开了内包拉链,摸了摸,又蹲□,在书本里面翻了翻,忽然变了脸色,站起来质问孟平,“你不说他挺有钱的?钱呢?” 孟平跟这个所谓的“哥”关系也不怎样,是他死皮赖脸求着对方来教训云飞扬的,要不是他说云飞扬家里做生意,可以从他这里搜到点钱,板寸还不一定理他。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猜测道:“估计……这小子是不是放在身上了,裤兜里面?” 板寸斜睨他半晌,似是信了,走过去站在云飞扬面前,拍打云飞扬的脸,“你最好身上能有点钱,不要让老子白跑一趟,否则……哼哼。” 云飞扬裤兜里是有十几块,不多,可这不代表他心甘情愿给对方,他怒目而视,故意挑拨离间,“我没有钱,他骗你的!他就是利用你对付我而已!根本没安好心!你上当了!” 板寸回头瞅瞅孟平。 孟平炸了,“胡说!他有钱,他上次平安夜一个晚上就赚了几百!我听说他寒假还摆摊,我们班有女生看到过!他肯定有钱!” “放屁!没有!”云飞扬回吼。 板寸指指贾烨,“你说。” 贾烨自然帮孟平,“他有!他最会赚钱。” 板寸转头,近距离看着云飞扬,“你小子还挺油……有没有钱,我搜搜看就知道。” 云飞扬双臂被勒着往后撇,身体自然前倾,他发丝飘逸,面孔白皙,又黑又长的眉毛微蹙,睫毛自然地弯曲着,琥珀色的眸中有不明显的慌乱一闪而过,粉色菱唇抿起,下巴线条紧绷,看上去有种雌雄莫辩的美感。 板寸嘿嘿笑了几声,起了心思想逗弄这个像女孩一样漂亮的男生。他倒不是真喜欢同性,只不过觉得逗着玩儿有点兴趣罢了。他贴近云飞扬的身体,手往他裤兜里摸了进去,动作十分暧昧,捏捏摸摸。 孟平和贾烨,以及现场一干人,见此情景心头都升起了难以言说的兴奋感。十多岁的年龄,最容易因为好奇而产生奇怪的冲动,尤其云飞扬真是男生女相,唇红齿白的,十分清秀。 旁边的小混混怪笑了起来,“老大,上!上了他!哈哈哈……” “给老子滚!”板寸笑骂,越摸越起劲。 云飞扬心里惊慌失措,紧紧咬着牙关,以免露出害怕的样子反倒让对方更开心,猛烈挣扎起来,“我没钱,放手!” 孟平和贾烨心道:怪不得韩陌东对这家伙这么关心,原来是有点看头。 后面的铁栅栏门忽然传来了响动,还有一声女生的尖叫:“你们在干什么——!” 一堆人集体扭头,只见女汉子王柳娇勇敢地站在侧门那里,叉着腰大叫,“我已经喊人来了!你们快放了他!” “这是谁?”板寸皱皱眉。 孟平连忙回答:“班上一个女生,跟这小子关系好。……这会儿早就没人了,要有人早就来了,哪会等到这么久,她肯定乱说的,不用理她。” 还真让他猜对了,王柳娇实在找不到帮手,只能孤身前往侧门,一来就看见云飞扬被制住,还被搜身,她只得跳出来大喊,吓吓他们。 几个小混混哪会理她? 但她这么一叫,刚才对云飞扬产生的那种“恶霸调戏民女”的旖旎感全部消失了,板寸快速将云飞扬身上的兜翻了个遍,只掏出了十几块钱,抖了抖,脸色不愉,瞪着孟平,“就这么点?这就是你说的有钱人?” 孟平冷汗冒了出来,“……肯定,肯定还有……” 这种小混混又岂是他能掌握的?只怕今天就算云飞扬要倒霉,他跟贾烨也同样没好果子吃。 板寸怒气值渐渐上升,来这一趟他妈的连本都捞不够! 眼看他就要拿云飞扬撒气,已经拉开了架势要揍人,突然间,停车场的车道口开进来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速还不慢!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一直想说明关于系统的事,结果给忘了:这个系统的功用会越来越少,非传统意义上需要主角做任务升级的那种。主要就是针对主角的包子行为进行系统化的教育与惩罚而已。平时不会没事就出来蹦跶~ 大概它的戏份会越来越少~~当然,后面还是会有十大酷刑其他几刑出来的~~   ☆、第31章 情知起31 第三十一章 一干人正站在宝马车必经之路,反应过来之后,霎时作鸟兽散,四处躲开。云飞扬才被放开手臂,速度慢了一些,慌忙要躲,但车还没到他跟前便转了向,而且隔了好几米就猛然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云飞扬呆站在原地,眯着眼朝车窗里望过去。 驾驶座的车门和后车门同时打开,驾驶座下来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脸肃穆,对着小混混们严厉呵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打架?几个人欺负一个,要不要点脸?” 而后座上下来的则是一个少年,帅气的眉眼,冷峻的神色,只是盯着云飞扬猛瞧,却一言不发。 云飞扬脑子轰的一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这……这是,归海风行? 归海风行仔细打量着云飞扬的模样,嗯,只是衣服乱了,书包被扔在地上,但是人还精神,想必未曾受到什么折辱,自己来得不算迟…… 下午放学,他照例疯魔一般跑来找喜欢的小摊主。他心里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偶遇的场景,可临到头时又怯场了,总是无法实施。今天也是这样,拿不定主意是要假装没看见、面对面撞到小摊主,然后给人赔礼道歉?还是要把钱包丢到小摊主脚下,让他捡了还给自己,顺便请他吃饭……? 他等待的时候,觉得无聊走进了奔腾中学的校门,坐在篮球架下面四处扫视,感觉比他所读的私立中学要差一些,设施设备都有点老旧,正撇嘴,就见远处云飞扬被两个男生挟持着走出教学楼,一径朝侧门而去,那个样子,怎么都不正常。 归海风行警觉地站起,悄悄沿着墙根摸过去,在铁栅栏门边听了听,果然不是好事!原来那两个男生是在找小摊主麻烦,还找了社会上的人来打他!可恶! 他立即给停在不远处的司机张军打了电话,让他把车开到大门口,自己坐上去之后,沿着侧门的停车场小道迅速开了过来! 正赶上板寸发怒、打算揍云飞扬解气的这一刻,真是归海及时雨。 小混混们,加上孟平、贾烨,这时散开得乱七八糟的,听见了司机大哥的质问,都懵神了。这算是从哪儿来的哪根葱啊? 小混混都望向领头的板寸,让他拿主意。板寸心里有点怵,却装出一副流氓相,冲宝马车司机骂道:“关你他妈的屁事啊!” 张军是个退伍兵,是归海风行父亲聘用的人,除了当司机,也有点当保镖的意思。部队上出来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混社会的半大小子愣头青,听见板寸的话,立刻下了车,将车门砰的一关,将手指关节扳得咔咔响,走上前来,“怎么的,你们还不赶紧走是不是?想比划比划?”他一个正规军打这几个从没经过系统训练的小混混,还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板寸一愣,本以为不过是管闲事的路人而已,哪知这两人这架势是要管到底,为云飞扬出头? 归海风行冷冷地挥了挥手中的手机,扬声道:“张哥,不用跟这些人计较,我已经报了警,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这个年代用得起手机的人,非富即贵,不知是什么来头。板寸有点萎了,虽然不能肯定对方是否真的报警,但肯定不是善茬!左右看了看,手下也都一副不想再惹事的表情,只得丢下一句狠话,骂骂咧咧对孟平说:“你他妈给老子等着,今天这事儿没完。” “大哥,我、我……”孟平差点尿了。没搞到云飞扬,自己却被板寸给记恨上了,这办的什么事!贾烨也忙不迭站得离他远了一点。 板寸领着几个手下,灰溜溜顺着车道走了。 孟平和贾烨不敢从同一条道走,只得急急匆匆转身拉开侧门,跨回了校园。 王柳娇兴奋地跑到云飞扬身边,围着他上看下看,“你还好吧?飞扬?”又蹲□帮他收拾书包。 归海风行眼皮跳了跳。名字叫“飞扬”?挺好听。他走到云飞扬身边,假装毫不在意地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归……呃,你……”云飞扬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呆呆望着归海风行英俊的脸。这神转折太快,他完全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欲要叫唤他的名字,却又发现,他们此时还仅仅是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王柳娇收好了地上的东西,把书包递给云飞扬,打量着归海风行,“你是?——飞扬,这是你的朋友?” “我……这……”云飞扬舌头打结,脑袋里也是纷繁杂乱,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心跳加速、耳尖染红,——毕竟眼前站着的,是他上辈子曾经同床共枕、无限亲密的恋人哪! 莫非,归海风行也重生了!想到曾经在网上看过的那些小说,云飞扬眼睛一亮,寻思是不是要对点暗号什么的,“你……” 归海风行清了清嗓子,学着电视剧里商业精英们第一次见面的方式,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叫归海风行。” 一头雾水。 原来他不是重生的……看眼神就能看出来,没有那种熟悉的默契。云飞扬迟疑又紧张地伸出手握住归海风行的手,介绍自己,“我、我叫云飞扬。” 哦,姓云啊,好特别的姓。归海风行觉得他什么都顺眼。 “原来你们不认识?第一次见面?”王柳娇在旁边咋呼着,“嗨,帅哥你好,我叫王柳娇。” 归海风行只是看了她一眼,“唔”了一声,并没准备伸手跟她握。 王柳娇十分遗憾。 归海风行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快解释道:“刚才经过路口,看见有人在这里闹事,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可以帮上点忙,才让张哥开车过来的,我不是特意过来的,我就是看到了而已。”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有种欲盖弥彰之感,云飞扬心头疑云并未消失,却无暇思考,只是慌乱点了点头,“哦。谢谢你了。” 归海风行拼命要找话题,找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找不到,三人站着,氛围有点凝滞,还是司机张军问了一声,“风少,回家吗?” “风少”这个称呼令王柳娇吐了吐舌头,心里不停猜测眼前这个贵气少年的身份。大概是看出了对方并没打算跟自己说话,王柳娇隐下了诸多疑问,跟云飞扬说了一声,“我先走了,你们聊。” 云飞扬对这次诡异的见面欢喜异常,偏偏面上还要努力憋着,才能不笑出来。 两个少年站在宝马车前,互相对望,一时都忍得难受,心情仿佛走上颁奖台忘记领奖词一般,尴尬有之、紧张有之,但更多的确是中了大奖的幸福和喜悦。 于归海风行来说,他接近云飞扬的行动完全成功了,而且还成为对方的“救命恩人”,简直值得撒花点赞;于云飞扬来说,不用到大学才认识这个命定的爱人,的确是赚到了,对方的爱和恩义,可以早些开始付出与偿还。 这样算不算是各怀鬼胎…… 司机张军又喊了一声,“风少?回家了吧?” 归海风行醒过神来,邀请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云飞扬下意识就同意了,及至坐到宝马车的后座,从后视镜里瞧见司机一脸不赞同的神色时,他才再次开始怀疑。 归海风行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他自己解释的那样是个巧合。 他主动说:“今天这事真的谢谢你……不过,我看你好像有点面熟。” 归海风行轻轻一笑,“是吗?我也觉得……你是不是在哪里卖过东西?” “你知道?”云飞扬瞪大眼睛,装作认出来一般,“恍然大悟”地说:“啊,平安夜那天……你照顾过我的生意。” 归海风行内心狂喜,他也记得自己,而且还那么清楚!不过嘴上却好似才想起来一般,“哦?怪不得!”其实那晚买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云飞扬那双明亮的眼睛与清秀的脸蛋。至于讨厌而碍眼的韩陌东,是多余的记忆附赠品。 有了共同的话题,两个少年的态度不再像刚才一样拘谨,云飞扬再次表示了感谢,并说有空一定请对方吃饭。 归海风行攀谈中又带着十二分矜持的神色。若是在另一个人脸上看到这种神态,云飞扬肯定会极其厌恶,可是归海风行不同,他本来就是这个臭德行。 少年时代的归海风行比青年时代要更可爱一些啊,完全不懂掩饰心情嘛。云飞扬抿嘴笑了。 到了晨曦路,还没等云飞扬指挥司机,归海风行已经提前说:“张哥,前面那个路口右转。” 云飞扬不虞有他。……片刻后,诧异地扭头望着他。 归海风行倏然意识到自己露了馅。 该死!不要问他怎么会知道云飞扬要去哪儿! 他力图补救自己的错误,“我猜,你家住在这里?” 云飞扬错愕地张着嘴,“……” 啊啊啊啊……!叫你多嘴!归海风行心中的小人抓狂,捶着地。他的形象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了,在小摊主心里一定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印象! 云飞扬配合地点头,“你真是厉害,这都能猜到。” “呵呵。” 因为犯了这种离奇的错误,在剩下到达云飞扬家楼下的路上,归海风行一直绷着脸,没有心思再搭话。 “大哥,前面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云飞扬让司机停车,然后想了想,转头说:“我是奔腾高中高二六班的,有空你来找我玩吧,归海……风行。” 下唇与上齿一碰,又从闭合的齿间吐出气流,这就是他曾经无数次喊过、极致熟悉的名字。 又见到这个人了,又能够……和他在一起了。 云飞扬幸福地一笑,推开了车门,“再见。” 绷着脸的高傲少年冷冰冰地点点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攻受相见了……然后就是欢喜奔小康了。   ☆、第32章 情知起32 第三十二章 “飞扬,昨天那个帅哥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来救你?”第二天一大早,王柳娇刚进教室,书包还没放下来,就捧着大脸问云飞扬。 “呃,也不算认识。”云飞扬一晚上没睡好,可是精神却非常不错,有种压都压不下去的欣喜,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以前见过一面,就摆摊的时候照顾过我生意,昨天真的是偶遇。” “哇塞,这都行?你俩还真有缘。”王柳娇放下书包,挤挤眼调侃了一句。 她本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句话令云飞扬更加眉开眼笑。可不正是有缘么! 虽然他一晚上想破了脑袋都没弄明白,归海风行既然不是重生的,为何会对他这么熟悉?不仅知道他的学校,甚至对他家的地址都门儿清!以他的智慧,他当然不信归海风行的说辞。不过重逢的愉悦终是冲淡了他的疑惑。 少年时期的归海风行可真是个别扭性子,说不上两句话就会露陷,太有趣了,噗噗噗……下车时他分明就瞥见了归海风行气鼓鼓的脸,肯定是在恼火。他记得上一世在大学初见时,那人比现在要精明多了,绝对不会说漏嘴,也绝对不会补救不成功之后又自己一个人憋气。 正是因为了解归海风行矜持要面子的个性,所以昨晚云飞扬没有追问下去。他想,反正都相见相认了,以后逼问出原因的机会多得很嘛。 他整夜翻来覆去,又拿出一些前世的记忆来回味。他记得,归海风行在家里的地位比较尴尬,他其实是他父亲的私生子,但却是唯一的儿子,他的父亲则是国内大佬家族归海氏上一代的嫡次子。尽管这种说法在现代来看有点不可思议(建国后,谁家还讲究嫡庶这种东西?),可对于那些能够翻云覆雨的家族来说,还真有这方面的考虑。 归海风行的祖父是华国的开国元帅之一,立下过赫赫战功,而且手中有着实权;他的大伯归海思贤是政界的领军人物之一,随便说句话都能引起华国上下改革变动;而他父亲归海思达,则是国内龙头地产企业的掌舵人,手中还掌握着一部分能源产业。 归海思达除了正妻之外,有几个“姨娘”级的情人,可是能够有资格生孩子的,生下的统统是女儿,包括他的嫡妻齐欣然。只有低调的情人袁若芳生下了归海风行,是个男孩。 因此,问题就来了。尽管国家已经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样,可真正碰到继承权问题的时候,谁不是觉得儿子才有权获得一切呢?然而把所有的一切都让归海风行继承,那些女人愿意吗?答案是否定的。 袁若芳也是个精明的女人,晓得在那种情况下,呆在京城归海思达的身边十分危险,于是她主动要求回到家乡霖城,由自己一个人独自抚养儿子。她的识时务让归海思达愈感贴心,给了她不小的钱财傍身,让她管理家族企业的一家子公司,同时还安排了人手专门保护他们母子。一切大概要等到归海风行长大成人之后,关于财产与继承方面的战役才会开始进行。 前世在归海风行上大学之前,他曾经到京城见过归海家族的长辈,以及那一堆同父异母的姐妹们,据说结果并不令人满意。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才让他的性情改变了呢? 无论他变成怎样,云飞扬坚信一点:归海风行的本质没有改变,他是上辈子对自己最好的人,这辈子虽说情况有所不同,但自己看得出,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和执着。 云飞扬在梦中摩挲着归海风行的脸,痴痴的笑了许久,他会好好的珍惜与归海风行的相遇。 王柳娇追问个不停,也没从云飞扬闭得像蚌壳一般的嘴里问出个子丑寅卯,只得放弃了。第二 节课间操时,这女汉子嘴没把门,一下子捅给了韩陌东。 韩陌东大惊失色,匆匆跑来找云飞扬,见到人依旧是挺乐观开朗的模样,不像是受了罪,惊疑不定,“你、你没事吧?昨天……” 云飞扬淡然一笑,他现在对原来那帮“死党”已经充满了厌恶,尽管这一次没有真正伤到他,但他仍是不甘心。可若是像他们那样,去找混社会的来打击报复,这种事云飞扬又干不出来,他只能暗自蓄力。只要找到机会,一定给他们会心一击。 这种机会,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在今年的会考考场上,就会来到! 至于韩陌东……云飞扬眼神复杂地望他一眼。这人上一世对那些人采取了纵容的态度,甚至有些同流合污,时常站在后面冷眼看着自己被欺负。这辈子却改变了想法,站在自己这一方,也算帮着自己,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也罢,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一尺,我必翻倍归还! 韩陌东既然不再伤害自己,那权且当他不存在吧。 不知不觉中,云飞扬的思维模式被系统潜移默化了许多,在对待周围人的问题上,他已不会再犯原则性的错误了。 他平静地说:“我没有事。” 韩陌东感到云飞扬对自己变得冷淡了,他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事,真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这样对你,太不是东西了!我已经跟孟平说了,以后就当没他这个哥们儿,让他滚远点儿。” 云飞扬无可无不可,点点头,“反正就不在一个班,无所谓。你忙吧,我真没事儿。” 韩陌东被堵住了,没什么可说的,再要聊点当时的情况,云飞扬已经捧着书在看,明摆着不欢迎他。他只能跟旁边的王柳娇说了几句,最后上课铃响了,一步三回头,望着云飞扬好看的侧脸,离开了文科班。 当天下午放学,云飞扬随着人潮走出学校大门,竟然看见归海风行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校门口。他家里是北方人血统,所以长得又高又壮,刚满17岁,已经有一米八多了,在这个南方小城里显得鹤立鸡群,而且体型好似模特,一身名牌衬得他贵气十足,配合笔挺的站姿和淡漠的神情,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他一眼便在人群里发现了云飞扬的身影,狭长的凤目望了过来,内双的眼皮在浓黑的眉毛下冷酷十足,嘴角却轻微扯了一下,像是在微笑。 云飞扬立即扬起眉毛,露出了灿烂的笑脸,跑了过去,“归海风行,你怎么在这里?” 归海风行看着他明显欢乐的神情,心中一热。不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漂亮男孩看到他也很开心?他表情没变,声音却很轻快,“我早就下课了。你昨天不是让我来找你玩?而且,你不是要请我吃饭感谢我吗?” 云飞扬呵呵呵的笑开了,“好,没问题。不过我今天没带多少钱,只能随便请你吃点小吃。下次再请你吃大餐,怎样?” ——下次?还有下次!太好了!归海风行几乎要大笑了,他绷着脸,点了点头,又嫌弃地说:“就你那能耐,能请我吃什么大餐?还是我请你算了。” 这倒也是,这家伙家里有钱,他什么没吃过!云飞扬笑眯眯地点点头。 若是同年龄的少年,恐怕会受不了归海风行的语气,可云飞扬不是这样,他没有一般少年那种无谓的好胜心,毕竟早就过了中二期了不是吗?而且他还曾经历过归海风行更加过分的言行,现在这种话,他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好歹灵魂也算是大叔了嘛,汗……) 重生回来,云飞扬对少年时代喜爱的游戏方式,比如打街机、滑冰什么的,真是一点兴趣也无,但是若是陪着归海风行,他乐意。 奔腾中学旁边就是一条小吃街,归海风行平时不大吃这些东西,此时倒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云飞扬带着他品尝了霖城特色小吃洋芋耙、豆腐果、八宝粥,这小子撇嘴归撇嘴,吃东西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吃着说着,两个少年更加熟悉,聊着天走进了街机室。十块钱换了几十个铜板,找了个机子,坐在木头板凳上,打拳皇对战。 归海风行还在嫌弃,“什么味儿,臭死了。” 旁边两个正在玩的少年听见这话,不悦地扭头瞅他,归海风行毫不客气地瞪回去。他本来就长得冷,肩膀又宽,一皱眉,气势哪是普通少年能比的,顿时旁边的人就不敢再看他了。 云飞扬戳了他肩膀一下,“好了,快点选角色,我选泰利!” 归海风行回头,有点不满,“我要选泰利……算了,我选玛丽!” 看这熟悉劲儿,明显不是第一次来玩,刚才还嫌街机室味儿大,你就装吧。云飞扬心中偷笑。 终究是好多年都不玩了,云飞扬手生,一开始就输了一局,接下来也是输的多,赢的少。本来是陪着归海风行玩的,渐渐也玩得兴起,打出一个漂亮的拳就吼一声,赢了大叫,输了怒目,找回点年轻时的感觉。 相比之下,真正是个少年的归海风行反而沉稳得多,不悲不喜,赢了只是蔑视地看云飞扬一眼,输了最多咬咬牙。 等到几十个币用完,天也快黑了。两人走出街机室,兴奋地聊起了刚才的战技,都在贬低对方,夸赞自己。 “你玩台球不?后天星期六,我带你去台球会所玩。”归海风行问了一句。 云飞扬自然点头,“好。” 归海风行无比满意,这个小摊主真是哪儿哪儿都顺眼,玩也能玩到一块儿。他悄悄瞟着身边的云飞扬,路灯下的少年,长长的眼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肌肤也温润如玉。亲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归海风行不禁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甜一会儿吧……   ☆、第33章 情知起33 第三十三章 周六上午,云飞扬一起床就魂不守舍。他跟归海风行约好的是下午两点钟出门,但是早上十点钟他就开始心里翻腾起来。 在他看来,两个曾经有过好多年亲密接触的人,忽然间一朝回到解放前,要玩那种清纯的暧昧游戏,真是啼笑皆非。 不过其实也好,重来一回,他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被归海风行耍着玩儿了很久,两个人都不挑明,最后还是爆发了才被对方表白。他想尝试尝试让对方看得到吃不到,然后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滋味。 嘿嘿嘿…… 【蔫儿坏啊你。】系统哼哼一句。 【这样不好吗?】云飞扬一早起来,嘴角的弧度就没有变小过,一直是心情巨好的模样。 系统难得有聊天的*,谆谆教导起来:【好!怎么不好?任何事情都要这样,人与人之前的相处也是,必须掌握话语权和主动权。你有让对方求而不得、寤寐思服的东西在手,那你就有主动权,你可以选择是,也可以选择否;而你说的话,能够引起足够的重视的共鸣,那才叫做话语权。总之不要随随便便就把筹码摆出来,一副待价而沽的样子,生怕没人要。真正厉害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手中的牌究竟是ACE还是皇后。】 云飞扬兴致勃勃的点头:【这个我懂,所以这次我会一步步引导我们之间的关系。】 系统仿佛在翻白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说这个。不过我不是打击你,就你那骨子里的柔顺,你想引导你们的关系,恐怕没这么简单。归海风行的侵略性可比你强多了!你就等着被吃干抹净吧!而且,感情的事,跟朋友之间的交往,那又截然不同。你心中有爱,你自然不会按部就班的执行所谓的计划。感情从来都是计划外的事,谁也掌握不了。】 云飞扬难得有个人生导师,打算跟系统商量:【这辈子我依然没有什么本钱,但是我不想等到几年后累积好了本金、而什么行业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之后才后悔。如果这个时候跟归海风行商量,由他来注资,我来出主意,合伙做生意的话,你觉得这种行为是否恰当?】 系统打了个哈欠,【有何不可。】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云飞扬等了许久,只得作罢。认识没多久就跟对方要钱,这种事,任谁都会觉得不正常吧。 可是他不同,上辈子大一下学期两人刚好上,那时归海风行听说了他的家庭困境,想要伸手帮他一把,他出于年轻人愚蠢的骄傲和无谓的自尊,严词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还说对方是在侮辱他。 可是几年之后,他渐渐体会到社会发展的快速时,他深深后悔了。机会稍纵即逝,没有什么比明明能够得到、却眼睁睁看它流走更难过。归海风行并不是说把他当成所有物一样包养他,而是好意地为他提供投资,他却误解了对方的意思,当时还闹了许久的不痛快。 实际上,合作的意义在于,一方提供资金,一方提供想法和行动,共同将事业开展。没有谁是被谁压制,双方都是平等的。这个道理,是在云飞扬毕业之后才弄懂,那时他才准备接受归海风行的帮助,可惜很多行业涉足时太晚了,失去了先机。 这一世,该怎么说服归海风行一起合作呢? 眼下两人刚刚开始接触,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磨合。 “哥,你下午去哪里嘛,带我一起好不好?”云山悄咪咪溜了过来,凑在云飞扬身边恳求着,“我知道你肯定要出去玩儿,你看我上次英语小考都得了80分!你答应要带我出去玩的!” 云飞扬板着面孔,“今天不行,我有朋友,你跟着去干什么,谁理你。” “有什么了不起嘛,不理就不理呗,我自己在一边玩还不行吗?哥,带我嘛,带我嘛。”云山磨着他。 云飞扬给缠得不行,可他并没打算妥协,归海风行的事情,家里人最好不要知道。 云山被拒绝,却一直没死心。等大哥离开家门后,他偷偷跟在了后面。 云飞扬没注意身后的小尾巴,刚走出晨曦路,就发现归海风行已经站在了那里,耳朵里塞着耳塞,似乎闭目听着音乐。直到云飞扬走到他身边,他倏地睁开眼睛,黑眸里带着一贯想要隐藏的愉悦。 “听的什么歌?”云飞扬问着,看归海风行拿出CD机按了暂停。这家伙用的东西一直都是最新潮的,手机也是,在国内还没普及开来,他就拿着了,而这款索尼的CD walkman小巧轻便,比磁带机高大上。云飞扬上辈子就没用过这种东西,但对归海风行的物品却并不陌生。 “麦克杰克逊的歌,你要听吗?”归海风行打算取下耳塞。 “给我一只就行了,一起听。”云飞扬熟稔地从他耳朵上拿过一只,塞在自己耳朵里。 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可归海风行心底又在发疯了。啊啊啊啊……!才认识两天而已,他居然这么主动!难道他对我也有意思? 偷跟在后面的云山羡慕地看着哥哥身边那个少年的CD机,是哥哥的朋友吗?好想听听看。 前方的云飞扬听着耳朵里世界顶级歌手的声音,时而跟着哼两句,摇头晃脑几下。他身边的归海风行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好快乐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目的地是个新开的高级台球会所,不是云飞扬平时跟同班同学去的那种台球厅,这里需要订房间,然后还要点饮品、付房费的。 他上一世跟着归海风行来过,因此并不陌生,走进会所后也没有东张西望,这一点,让归海风行心里的喜爱又增加了几分。 不过为了让对方高兴,云飞扬还是赞扬了几句,“地方不错啊!” “这算什么。”归海风行平时泡酒吧要包场子、过生日要包西餐厅,家里来往的宾客是市长、书记、企业家级别,来个台球会所真的不算什么了。 云飞扬也不表露多余的神情,大大方方跟着他上了二楼订好的房间,服务生在门口笑得一脸谄媚,“风少来了?今天玩哪种,需要什么服务吗?老板让我们送您果盘和蛋糕。” 归海风行不耐烦摆手,“我就是过来玩,不用麻烦。” “好的好的!”服务生为两人打开门,里面的灯光已经亮,房间挺清雅,一角有个吧台,靠窗有桌子和沙发,正中是绿色的斯诺克球台,已经摆好了球,旁边放着几根长短不一的球杆供他们选择。 “玩过这种吗?”归海风行问着,隐有点炫耀的意思。毕竟外面的台球厅都是几块钱一小时的9球桌,跟这种完全不一样。 云飞扬非常给面子的说:“没玩过,好像挺有趣。” 归海风行舒心地笑了,“我教你。”这个才是他的意图吧…… 天气有点热,云飞扬脱掉了外套,只穿一件短袖的白色T恤,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衬着整个人乖乖的。他重生以来对自己要求颇高,就没浪费时间和金钱在外面玩,今天也难得放松一下。 这样青春单纯有朝气的学生样儿,看得归海风行眼睛闪了闪,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里面则是黑色的T恤配牛仔裤。 云飞扬是典型的南方人,秀气精致,身高才一米七几,站在归海风行面前显得一小只。这种身高差也令高傲的少年极是满意,一低头就可以看见漂亮少年头顶黑色的发旋,十分可爱,他手痒得想去摸一摸,但到底没敢。 “怎么了?”云飞扬抬起头,琥珀色的眼里带着询问。 归海风行板起脸,“没什么。选好杆了没有,你过来,我教你。” “好。”云飞扬其实知道规则,但从善如流走过去,靠在台球桌边,听归海风行介绍。 “……每入一球分数不同,先打入红球,再打入其他的球,循环到红球全部入袋。红球1分、黄球 2 分、绿球 3 分、棕球 4 分、蓝球 5 分、粉球 6 分、黑球 7 分。大致就是这样,当红球全部入袋之后,再把其他颜色的球打入球袋,根据得分来计算输赢。”归海风行说了一遍。 “哦。”云飞扬乖乖地点头,“知道了,只要多多打-黑球,分数就很高是吗?” 归海风行忍不住笑了,正要说点什么,响起了敲门声。 服务生笑容可掬推着推车走进来,“风少,饮料,还有果盘。您看喜欢哪种蛋糕?都是从蛋糕房送货,特别新鲜。还有小吃,您随便点。” 归海风行本来嫌他啰嗦不识趣,但一听这话,连忙问云飞扬,“你喜欢吃什么?” “啊,无所谓,随便。”云飞扬已经被勾起了打球的兴致,对那些并不在意。 “那我也懒得看了,拣好的上吧。”归海风行一副土豪脸。 他家几乎是城中所有娱乐场所的超级VIP,服务生自然懂得巴结,忙不迭答应着退下。一出门,服务生心中就在猜测,风少这么在意的朋友,莫非也有什么来头? 房间里的两个少年开局了。对于这些游戏,云飞扬都是会而不精,只求一个消遣。相比之下,归海风行简直就是老手,刷刷几杆,几乎没有打空的。 他突然有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咱们就这么玩也没意思,得有点赌注才好玩。” 云飞扬握着球杆,正在思考角度,也没抬头,“什么赌注?先说好,我可没你有钱。” 归海风行嘴角划出一个诡秘的弧度,“赌钱那多俗,不如这样,输了的人输一次脱一件衣服,如何?”他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要9球的房间了,特么的斯诺克一局的时间可比9球长多了,要是9球,对方还不很快就连内-裤都输了?不过,能看他脱掉T恤也不错就是了。 云飞扬立刻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一下子立起身子,靠啊,这人骨子里还这么色!他有点无奈,“这个……不好吧?” “怎么,输不起?”归海风行昂着头,居高临下看他,眼神十分轻蔑。 “你简直……”云飞扬又想笑又想恼,“你比我有经验,肯定是我输得多啊!” “谁说的,我也没玩几次,”归海风行不自然地摸了摸球桌,“再说不玩刺激点真没劲。……你怕啊?那就算了。”说着还瞟了瞟云飞扬。 云飞扬差点没喷笑,瞧你那眼神,司马昭之心!   ☆、第34章 情知起34 第三十四章 答应这个赌注的话,这么早就陷入被动不好;但若是不答应他,会不会让他心里不痛快? 云飞扬左右为难,忽听系统轻轻地【嗤】了一声,【还说掌握主动权,就你这包子样!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啊!无聊!】 云飞扬无语凝噎,瞥一眼归海风行,那小子眼里满是希冀,偏偏表情还拽得要死,太搞笑了。云飞扬对这副少年模样的他真是毫无招架之力。 那,玩就玩呗,反正更过分的都玩过…… 他张了张口,“……” 此时此刻,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归海风行咬了咬后槽牙,猛然90度扭头,向门口吼了一句,“进来!” 服务生打开门。 归海风行又吼:“什么事!” 服务生大概听出顾客心情不好,诚惶诚恐低着头,“风少,对不起,打扰了。是这样的,楼下有个小孩说来找你们……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所以先进来问问。” “小孩?”归海风行疑惑,“什么小孩,多大?” “十三四岁,”服务生快速回答,“像是个初中生。他说看见你们走了进来,说来找他哥。” 我去!云飞扬愕然,莫非是云山!不会吧!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老实呆在家里!他急忙道:“那个……归海风行,我下去看看,可能是我弟。” “你弟?”归海风行一愣,“你弟怎么会过来?”他倒是远远见到过云飞扬和两个小点的男孩女孩在一起过,大概知道是他的弟妹。 云飞扬硬着头皮说:“这个,我一会儿跟你解释,我先下去看看。” 归海风行摆了摆手,“你去吧。” 云飞扬跟着服务生噔噔噔下楼,到门口一看,果然是云山,探头探脑在往里面瞧,看见他哥,登时笑起来,“哥!果然是你!” 云飞扬虎着脸,“谁让你来的!” 云山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此刻不太怕他,又知道他哥心软,所以有恃无恐,涎皮赖脸的笑着,扯他的T恤,“哥,让我跟你们一起玩嘛,带我嘛!带我嘛!” 云飞扬照他脑门给了一个爆栗,“都给你说了不行,你还这样!自己去找你同学玩!” “我不,我就跟你一起!你们打台球是不是,我也要打,我会的!”云山捂着脑门叫。 “擦啊,我欠你的啊?谁家弟弟像你这么烦!”云飞扬揪着他的后脖领子把他带进了门,“我警告你,一会儿不许找麻烦,听见没有?这个朋友是我新认识的,人家跟咱们不一样!你可不要乱说话。” “什么不一样,哎哟,哥你松手,难受!”云山两手抓着后领子,一路嘀嘀咕咕。看得沿途守着的服务生都在偷笑这两兄弟,高级娱乐会所里出现这样两个人,还真少见。 云飞扬推门进入房间,将提着的云山放在一边,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归海风行笑道:“真的是我弟,他偷偷跟着我们过来的,你……不会介意吧?” 归海风行瞥了一眼站在那儿整理衣领的小孩,冷淡的“唔”了一声。看在是云飞扬弟弟的份上,他不计较了。若是其他人打扰了他们,他肯定要用眼刀子杀死他! 完了,这下不能玩少儿不宜的游戏了,这小屁孩跑来干什么! 云飞扬拍了云山脑袋一下,“站着干嘛,一点礼貌都没有,快喊人!这是……风哥!” 归海风行听见这个称呼,扯了扯唇角。 这一路,云山那双肖似云飞扬、不过眸色要稍微深一些的大眼睛一直在到处乱瞟,看出了这里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也算有眼力见,知道凭他哥的实力,不一定能玩得起那么高级的地方。来玩怕是要花不少钱吧?他吐了吐舌头,乖乖叫:“风哥好。” 云飞扬介绍道:“我弟叫云山,你叫他小山就可以了。” 归海风行点了个头,“一起玩吧。” 刚才那个赌注自然而然就没人再提起。云山没玩过斯诺克,看着特别新奇,云飞扬只好费力又给他解释了一遍,说着说着云山眼睛就亮了起来,“好玩!来嘛!哥,你们都开始了吗?这一局我能加进来吗?” 云飞扬觉得自己又把弟弟养歪了。前世这死小孩根本不鸟他,除了要钱要东西,基本没什么话跟他说,也不跟他一块儿玩;这一世倒好,臭小子成了他的跟班了,有事没事都爱粘着他,跟养个小狗似的。 也不怪云山这样,他在家里讨人嫌,爹不疼娘不爱,双胞胎妹妹又是各方面都比他强,只有哥哥对他好,督促他学习,又时常夸他,不知不觉,云山就对哥哥产生了浓厚的依赖之情。 归海风行觉得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挺有趣,他暗地里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们长相相似,不过“姿色”却差得远。云山只有一种虎头虎脑的小孩儿感觉,算是个小帅哥,而云飞扬就是眉目如画,气质清雅,面容看着更加精致,堪称美少年。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 云飞扬望向归海风行,“咱们这一局……?” “没事,让小山加进来吧,反正也是练手。”归海风行没有生气,大度地说着。 “噢!”云山跳了起来,猴急地去选了一根球杆,走过来的时候,发现了放在窗边茶几上的果盘和饮料,又是眼睛一亮,想吃又不敢动手的样子。 云飞扬窘得不行,在他耳边悄声骂:“你个馋鬼,看什么看!快点来打球!” “哦。”云山吸了吸鼻子,乖乖走到了球桌边,似模似样地摆出个姿势。 归海风行笑了一下,指点道:“小山,你要把腰再压下去一点,视线更低一些。最好能把下巴压在杆上,这样能瞄得更准。” 云山忙不迭照做,打出了一杆,进了一个红球,惊喜道:“哇塞,真的!风哥你太厉害了!” 云飞扬在一旁为弟弟的傻相扶额。 归海风行显然情绪被调动了起来,笑道:“再打一个球,这次不打红球,打其他颜色的,注意选角度。” “好嘞!”云山兴致勃勃俯□。 云飞扬忽然有点恍惚。 恋人和弟弟和平共处,这种画面真是……太神奇了!前世他从不敢让家人知道归海风行的存在,但后来事情被捅出去之后,云山曾经因为觉得丢人,要找归海风行拼命。两人见了面,一句话不合,便像斗鸡一样红脖子红脸,还险些打了一架。云山那时扬言,见归海风行一次就要揍他一次,除非哥哥跟他彻底分手。母亲知道后,也用断绝家庭关系逼迫云飞扬,他实在是不得已,跟归海风行抱头痛哭了一次,割腕不成功,被归海风行送到医院,这才终于真正分离。只是一年后,又因为云山的事情必须借钱,给归海风行打了电话……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是被杀害的画面。 云飞扬脸色难看地在沙发上坐下。 “哥,到你了!”云山打完一杆,没进球,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归海风行不像云山那么没心没肺,他发现云飞扬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似不太舒服,连忙走过来,犹豫了半天,终于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关切地询问。 云飞扬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手,仰头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这动作做来熟悉又自然,他是没什么,归海风行却莫名其妙的耳热起来。手背上被他拍过的地方一阵阵发热。 云飞扬站了起来,甩甩头忘掉那些不好的回忆,走到球桌边,目光审视着一个个的红球,查看哪一个的角度比较好。 而归海风行却偷偷将刚才被拍过的手背在身后,捏了捏拳头。 三个人玩了一会儿,服务生又推门而入,这次送来了几块精致的奶油蛋糕,几份小吃。云山一见,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归海风行本着“讨好某人弟弟就是讨好某人”的原则,招呼大家休息一下,打开了电视机,在窗边坐一坐,吃点东西。这里不仅可以打台球,还能放一些电影碟,茶几下面还有扑克牌。 云山好奇地摸了摸归海风行放在沙发上的CD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归海风行笑道:“小山想听音乐?把这个打开就行,塞上耳塞。”说着给他示范。 音乐一响起来,云山就大呼小叫,用令人惨不忍听的英语跟着哼唱起来。 云飞扬简直拿他没办法,但见弟弟这么开心,也不忍责备他,只能抱歉地瞧着归海风行,“他就这个鬼样子,没个正形,不好意思。” 归海风行爱屋及乌,倒也不讨厌云山,反而递给小孩一块蛋糕,招呼他吃,然后说:“没什么,有小山在还挺热闹的。” 云飞扬闻言,故意道:“哦,那好,下次有机会出来玩,我还带他。” 归海风行:“……” 云山耳朵里有耳塞,所以没听见,他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塞嘴里,眉毛一挑,欣喜地喊:“哥,好好吃,你也吃。” 云飞扬烦死他了,又敲他脑袋一下,“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归海风行被两兄弟一闹,也不再摆所谓的架子,同样拿了一块蛋糕递到云飞扬手里,真心实意地微笑着,“来,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人,关系变好就是一瞬间的事啊~~有弟弟插科打诨,也挺好玩的,哈哈哈   ☆、第35章 情知起35 第三十五章 云山吃着蛋糕,又塞了果盘里的西瓜到嘴里,喝了一口可乐,越发开心,对哥哥和归海风行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云飞扬实在受不了弟弟的熊样了,家里是缺吃少穿还是怎么的,至于这么傻么。他无语地吃了一口蛋糕,便放下来走到球桌边,继续研究下一杆怎么打。 归海风行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看了几下,云飞扬琢磨,“那颗红球拿架杆打比较合适,不过要趴到球台上去了。你觉得呢?” 归海风行唱反调,“我看不行,一准进不了。” 桌上现在只剩下两个红球了,只要这俩球全部入袋,剩下几个颜色球打进就很快,一局就算完了。云飞扬又左看右看,计算来计算去,很笃定地说:“绝对能进!下一个要是我,进了这球,保证全部清台,你信不信!” “不可能。”接下来该轮到归海风行,他偏不同意云飞扬的说法。 云飞扬卯上了劲儿,“我说能进就能进,要不然你让我来。” “我可以让你来。”归海风行低下头,轻声说:“但如果进不了,怎么办?嗯?”最后这个鼻音带上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他紧紧盯着云飞扬浅色的双眸,嘴角微翘,“输了就照刚才那个赌注来?脱衣服?” 近距离跟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说话,呼吸交织,云飞扬白皙的脸蛋上忽然就染上了一抹粉红,扭过头掩饰地说:“才不会输,一定会进的!” 归海风行瞧见了那一抹粉红,心情极其愉悦,喉咙里咕的闷笑了一声,瞟瞟还在听音乐的云山,离云飞扬稍微远了一点,站直身子,“开玩笑的,你想试就试呗。” 云飞扬恶狠狠瞪他一眼,走去拿架杆。 那个眼神在归海风行看来,仿佛小猫爪子一般,抓得他心痒痒的,越发舒爽了,浑身毛孔都在发热,叫嚣着青春的躁动和炽烈。 架好架杆,云飞扬有点费力地爬到了台上,趴□,小心翼翼不碰到其他的球,专注地盯着自己想打的那颗红球,计算着力度和角度。 归海风行走到茶几那里喝了一口矿泉水,结果回过头的时候,水差点从嘴里喷出来。——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只见云飞扬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微弯,腰窝凹陷,臀部挺翘,裹着天蓝色牛仔裤微微撅起,趴在绿色的球台上,两手握着球杆正要打。 那个屁股……形状太饱满完美了,好想捏一下…… 云飞扬那边右手一用力,球杆击中了白球,连忙收走了架杆,紧紧盯着白球。那球速度不紧不慢地滚了几下,轻巧地撞击在红球上,红球咕嘟咕嘟慢吞吞滚着,走到底袋那里,身子一歪,进去了! 云飞扬坐在桌边欢呼:“哈哈哈!我就说能进!” 他回头正要跟归海风行炫耀,可一看对方的脸,倏然愣住,表情瞬间变得要笑不笑,拼命的忍着。 归海风行还保持一手拿矿泉水瓶的姿势没动。 坐在他对面的云山一惊,叫了起来,“哎呀!风哥你流鼻血了!怎么回事!哥!哥!你快来!” ——两条鲜红的鼻血挂在归海风行的人中上,很快就要到达唇部。 归海风行手晃悠了两下,想碰又怕弄脏,担心鼻血流到衣服上,赶紧将脖子勾了出去。 云山急忙扯掉耳塞过来扶他。 云飞扬跑过来抽纸巾给他擦鼻子,忍笑忍得很辛苦,差点憋死了。他上辈子就知道归海风行是个*很强的人,可是没想到,年少的归海风行竟然兽血沸腾到这种地步,这样都能流鼻血!自己刚才没做什么吧,就是趴在球桌上而已啊,归海风行想到了什么?天啊,他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细心地给归海风行抹鼻血。 归海风行的鼻血不仅没有停,反而流得更凶了。云飞扬就站在他面前,靠得那么近,少年青涩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野外的青草,又如同早晨的露水,清新而美好,如果鼻孔里没有血液的气味,归海风行真想狠狠嗅一嗅,如果房间里没有云山,归海风行恨不能抓着云飞扬,搂住他的腰。 云山心底还是挺善良的,担心地问:“风哥,你怎么了,要不要用凉水拍打一下后颈,我妈说这样对流鼻血有效。” 归海风行摆了摆手,坐在了沙发上,嘴里含糊地说:“我是那个……上火,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云飞扬忍着笑,用两只手指紧紧夹着他的鼻孔,吩咐云山,“弄两个卫生纸条来给你风哥堵鼻子。” 他在夹我的鼻子…… 归海风行又囧又晕,下意识抓着云飞扬的手。 云飞扬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别紧张,越紧张越流,来,用这个堵上!”不由分说将云山揉的纸条给归海风行一边鼻孔插了一个,血总算是止住了。 归海风行呆呆坐在沙发,悼念着自己已然消逝在风中的高冷形象。为什么在小摊主面前,自己一再的失误,一再的丢盔卸甲…… 鼻子前面的两个纸团呼呼啦啦的,被他嘴里吹出来的气流弄得一会儿飞起一会儿落下,云飞扬实在受不了了,假借上厕所,捧腹大笑。 归海风行,你也有今天! 想到上一世在大一时被归海风行各种恶整,有气没处撒,加上那时家里出了问题,自己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抹少年泪的情景,云飞扬觉得现在真是太开心了。尽管后来归海风行了解到他家里的情况,跟他诚恳地道歉,而且归海风行并非最应该对他家的困境负责的对象,可是曾经连呼吸都觉得痛苦的那段岁月,仍是留下了一些伤疤。 重活一世,云飞扬由衷地感到庆幸! 尤其是,看到少年归海风行那出糗的德行,鼻子下面挂着两条白纸团,哇哈哈哈…… 回到包房里,归海风行已经恢复了常态,两条纸团也已经取了下来,除了人中还有点微红,什么痕迹都消失了。 云飞扬不动声色地瞟瞟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过去打球。 …… 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高二下学期,云飞扬和归海风行越来越熟悉,两人对对方的感觉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云飞扬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拿捏着归海风行,看他在装酷之余,时不时出点小状况,每回都让自己笑个半死。而每次归海风行想不管不顾做点什么出格的动作时,他又会拿出十二分的理智来,阻止对方的行为。 毕竟两人还是高中生,这个年代对早恋尚且管得十分严格,更何况是同性早恋?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现在的身体才得十七岁,不能承受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如果要一辈子在一起,那就得为对方考虑、为自己负责,不能仅为贪一时之欢,影响到将来的生活。 这些道理他都埋藏在心里,并没给归海风行说,估计就算说了那小子也不会当回事。 在云飞扬不知道的情况下,归海风行也为他做了一件事。 他母亲袁若芳在国内龙头地产企业“贞正地产”下属的一家子公司里担任总经理,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时常会有些应酬,在霖城这个小城市,不少人上赶着巴结她。袁若芳精明能干,又懂得低调处事的原则,与往来宾客相处融洽、相谈甚欢。 她也偶尔会带着儿子一起参加这样的饭局,让他学习一些社交方面的知识。4月份,贞正地产在霖城开展了一个项目,袁若芳便设宴招待了几批不同的官员,让儿子也在某一桌作陪。 “冯叔叔,”归海风行打听到自己对面坐着的男子是霖城公安局的局长,顿时举着酒杯跟对方碰了一个杯,“我最佩服的就是警察了,承担着千万家的安全,责任重大,我敬您一杯!” 冯局长是新近才跟贞正地产这边搭上线的,听说了总经理跟这位归海公子的不凡来历,自然是有心交好。忽闻归海公子竟然主动跟自己示好,简直喜笑颜开,忙举着酒杯回敬道:“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归海公子客气了。”说毕一口便饮下了满满一杯。 归海风行勾唇一笑,“您叫我风行就行了。不过,我能不能私下给您提点小意见?” 冯局长的心情一惊一乍,顿时愣在桌子上,心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归海少年难道要给自己难堪?他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镇定道:“请说。”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归海风行哈哈乐着,“真的是私下的一点小意见,您参考一下就好了。是这样的,我一个好朋友,读奔腾中学的,最近总是被学校周边的小混混骚扰。您知道的,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每个都关到牢里去。不过有一次我去找我朋友的时候,亲眼看见他被勒索和搜身,几个人欺负一个,让我看着心里很不爽。要是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理一下就好了……” 冯局长顿时明白,哦,还是个小孩儿嘛,别看长得人高马大,不过是替朋友抱不平罢了,小事一桩。他表情又正常了,连连点头,“归海公子……哦,风行,你说得对,看来市里要加强整顿治理一下关于少年违法犯罪方面的问题,嗯,你放心,这事儿冯叔叔一定会尽力!” 归海风行点头微笑,“好,那就先谢谢冯叔叔了。——哦,还有,陈叔叔……” 这位被他点名的是市教育局的陈局长,抬起头来,笑眯眯问:“风行啊,有什么事要陈叔叔帮忙,尽管说。” 归海风行微微皱眉,“其实我那个朋友是被他班里的同学报复,然后找到小混混帮忙去整他的。您看,对于这种学生,是不是也应该出台一个什么政策,惩罚一下?我也不懂,我只是觉得校规里面,应该有这样一条,但凡与社会青年勾结,欺负本校学生或者作出伤害同学事件的,应该记大过处分!” 教育局长比新上任的公安局长要老辣得多,立刻作出沉吟的表情,“这的确是件很重要的事!好的,风行,关于你提出的建议,局里会专门开会研究讨论,修改一下市内几十家中学的校规,将这一条明文印在手册上,让学生们铭记在心。” 归海风行好似很欢乐,举杯敬过去,“好的,谢谢您!” 这事并不是说说就算,事后,归海风行特意问了云飞扬那次叫人来打他的学生叫什么名字。云飞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了,又追问他要做什么。 归海风行笑道:“替你报仇。” 云飞扬连忙拉住他的手,“你别做出像他们那种事,不值得的,没意思。” 归海风行反拉住他,“你放心了,我才不会做那么小儿科的事,丢份!我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紧接着,归海风行让他的司机张军分别去找公安局长和教育局长,一方面由张军带领寻找,并且指认出了当时欺负云飞扬的板寸一伙人;另一方面将孟平和贾烨的名字报备到了教育局。 最后的结果是:板寸那帮人一个不落,全部扔到看守所蹲了几天,此后警察特别留意这几个人,直到他们再也起不了一点作乱的心思,蔫蔫地蹲家里,或者老老实实去打工。 而孟平和贾烨则直接被奔腾中学教务处通报批评,通知家长,记大过处分。 通报批评在第二课后的校广播大喇叭播出,云飞扬等人顿时听得愣住。 “这俩家伙居然遭了报应!”王柳娇惊异。 云飞扬却有点不妙,“这个……” 他是不是有些低估了归海风行的能量?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报复回去咯~~这种事情小攻帮忙做就好了,哈哈哈……噗   ☆、第36章 情知起36 第三十六章 孟平和贾烨被叫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去批评了几节课,还勒令写检查,叫家长。而韩陌东又到文科班找云飞扬,神色十分晦涩,却一句都没提这事,“飞扬,好久没出去玩了,下午放学去溜旱冰?” 云飞扬诧异地看看他,“这个……” 王柳娇兴奋道:“好啊!飞扬,叫上你那个帅哥朋友一起啊!” “帅哥朋友?”韩陌东问:“是谁啊?” 云飞扬不太想让韩陌东和归海风行见面,连连摆手,“没什么,其他学校的一个朋友。” 王柳娇八卦道:“韩陌东你忘了?那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混混找云飞扬麻烦,多亏那个帅哥出手相救,艾玛你不知道,那帅哥特有钱了,还有司机,还开了个豪华轿车呢!后来我看到他好几次来找云飞扬,——嗳,飞扬,你俩关系不错嘛,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啊!” “我跟他关系也一般啦……”云飞扬不欲多说。 韩陌东眼神更晦暗了些。他看出云飞扬已经开始疏远自己,在跟自己划清距离。就这么放弃,好像舍不得,更不甘心! 他暗自打量着云飞扬的神色,发现他最近脸上的笑意比从前多了许多。是因为那个“帅哥朋友”么? 云飞扬,莫非…… 放学时,韩陌东还是过来叫上云飞扬和王柳娇,准备去旱冰场。刚走到校门口,被红着眼睛的孟平和贾烨拦住了。 “你们又要干什么?”王柳娇挡在云飞扬面前。 两人除了记大过处分,父母也被叫来,被教导主任和校长训孙子一样训了一早上。中午回家,两人又遭愤怒的家长揍了一顿。下午还得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紫着面皮来上课。放学后看到云飞扬,再也忍不住了,跑过来质问他。 “云飞扬,你狠!你行!老子从来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狠角色!老子真的小瞧你了!”孟平脸上有一个很清晰的五指山,应该是他家长打的。 云飞扬拨开面前的王柳娇,冷静地说:“我没做过什么。就算有,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怪谁?!” 贾烨伸长手臂指着云飞扬的鼻子骂:“上次明明就没事,你居然背后来这一招!你这个无耻小人!” 韩陌东拉下他的手臂,“够了,不要讲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事情都过去了,再讲也没有什么意义。” “过去个屁!你以为记大过是好玩的?”孟平狠啐一口,“韩陌东,现在没你什么事!你要再掺合,以后就再也不是哥们儿!” 韩陌东哼了一声,“你们当初找飞扬麻烦的时候,我就对你们说过这话。你不必用这话来挤兑我。” 贾烨突然冷笑,“韩陌东,你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真是恶心人!” 韩陌东大怒,“你倒是给我把话说清楚!” 一群人剑拔弩张站在校门口。忽听一个女孩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了?” 是从前二班的班花、英语课代表李心恬,不过因为她报了文科班,所以分配到了七班,跟他们都不是一个班。她从前对韩陌东就颇有点意思,只是韩陌东从没给过她正面回应。 一见这个爱说小话、爱给老师打报告的女生走过来,大家都闭上了嘴,沉默不语。 李心恬穿着一件枚红色的外套,背着浅紫色小书包,冲韩陌东笑着,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韩陌东,你怎么跟他们一块儿玩,你早上没听广播吗?他们跟玩社会的小混混勾结呢,别理他们!” “你他妈闭嘴!关你屁事!”孟平一听,吼了起来。 李心恬被吓得抖了一跳,顿时泪眼婆娑,“你、你……我要告诉教导主任……” 王柳娇翻了个白眼,推着她走到一边,“你行了啊,别来搅混水行吗?” 李心恬嘤嘤嘤。 自广播里播出孟平贾烨被处分的事之后,云飞扬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两人肯定是不甘心的。他初始还有点点内疚,觉得是不是处罚太重了,可听到两人死不悔改的话语之后,他又觉得,处罚太轻了!毕竟高中的记大过,对于高考来说,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最多没有加分项了而已。 他将所有的同情心付之一炬,冷眼看着两个满嘴喷粪的家伙骂着难听的话语。 “……有朝一日,老子要你十倍奉还!” “找到机会,老子不整死你……” 韩陌东和王柳娇也懂得跟这种人没什么说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打算离开校门口。 云飞扬正要转身,骤然发现大大咧咧的王柳娇和假哭个不停的李心恬同时抬起了头,眼带桃心地望着自己身后,而韩陌东也看过来,眼神却是一凛。 孟平和贾烨停止了辱骂,变得畏缩了起来。 云飞扬连忙扭头。 只见紧皱着剑眉的归海风行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目光凌厉,薄唇紧抿。 “咦,归海风行?你今天不是要补课吗?怎么过来了?”云飞扬赶紧打招呼。 归海风行瞥了他一眼,却面对孟平、贾烨说:“你们想对付云飞扬,那就是想对付我。可以啊,放马过来!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是我做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在场人都有点懵,什么跟什么啊,他一个外校的,又怎么让本校给学生处分? 云飞扬其实也不大明白这其中的曲折,却拍了拍归海风行的手臂,“算了,跟这种人计较什么。走了。” 归海风行给他面子,微微点了点头,但却对身后的张军使了个眼色。 张军会意,留在了原地。 一行人瞬间就离开了校门口。 张军等他们走后,才慢慢踱到呆立的孟平和贾烨面前。 两人上次见过他呵斥小混混,知道他应该很厉害,有点瑟缩。 张军笑了笑,“孟平,你父亲叫孟峰,你母亲叫李秀英,是吗?贾烨,你父亲叫贾原,你母亲叫张琳?” 两人似见了鬼一般瞅着他。 张军说:“本来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处理了也就算了。再说,谁要你们自己先欺负同学的?你们如果还不服气、还要闹的话,结果一定是你们承担不起的,何必呢?十六七岁,不能做的事就不要做,不能说的话就不要说。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们吗?有些人,不是你们能惹的。” 两个人灰溜溜地低头走了。 另一边,云飞扬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笑着问身边的高大男孩:“你不是说今天有私人教师给你补课吗?怎么又过来了?” 归海风行真想把他勒在怀里揉搓一顿。本来他是约好了家庭教师要补课,但是听到张军汇报说,今天奔腾中学要给那两个混蛋处分,他担心孟平贾烨会找云飞扬麻烦,所以还是推掉了补课,急急忙忙跑过来找这个迟钝的家伙。果然在校门口看到了那么一幕,谁知道这家伙还问他为啥过来。 归海风行真想回答一句,还不是为了你么? 瞟了瞟后面那些云飞扬的同学,他终归是忍住了这句埋怨的话,以一贯冷酷的语气回答:“老师有事,没来。” “哦。”云飞扬笑得灿烂。 “飞扬,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韩陌东静静观察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归海风行的脚步顿住。 云飞扬反应了过来,发现除了韩陌东、王柳娇之外,连李心恬都腆着脸跟着他们。他连忙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归海风行。……风行,他们是我同学,王柳娇你见过的,这是韩陌东,还有,李心恬。” 李心恬不等其他人说话,率先粉着一张脸打招呼,“你好,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归海风行斜睨她,并没回应。他的注意力都落在韩陌东身上了,是那个碍眼的男生! 韩陌东盯着归海风行看了半晌,眼神一闪,忽的就回忆了起来。这不是……那天在菜场撞过自己,还说自己是路障的男生?卧槽!……对了,他竟然是平安夜晚上的那个土豪! 韩陌东看看云飞扬又看看归海风行,心中有猜测、有疑惑,又有难以置信。良久,他微微一笑,“你好。” 归海风行懒得回应,他只是轻轻勾唇,皮笑肉不笑。 云飞扬如芒在背,为何会感觉到归海风行像是特别针对韩陌东? 李心恬特意挤开王柳娇,走到了归海风行的另一侧,“帅哥,你也是高二吗?你在哪个学校呀?呵呵呵,真没想到云飞扬还有这么帅的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是邻居吗?……哎呀,你这件衣服是三叶草的限量版!……你好高哦,起码一米八吧?……” 归海风行一直面无表情,对耳边的聒噪听而不闻,只偶尔看看身边云飞扬的侧脸。 王柳娇有点受不了了,“李心恬,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们要去溜冰,你赶紧回家吧。” “溜冰?我也要去!”李心恬吃吃的笑。 “你会吗!”王柳娇没好气,“去年全班说要包场玩儿,你不说不会吗?不说没意思吗?非叫大家取消!” “不会可以学嘛!我现在想学了不可以啊?”李心恬娇羞地瞟归海风行,“只要有人愿意教我。” 云飞扬忽然瞧了瞧走在后面的韩陌东。李心恬……怎么这样?   ☆、第37章 情知起37 第三十七章 归海风行本来是打算过来跟云飞扬单独去玩的,不曾想竟多出了那么些人。他微微恼怒,又不好给云飞扬难堪,但也不愿违心显示出愉快的神情,于是一直不言不语。 云飞扬其实也对一起溜冰没什么执念,不过他比较随大流,去就去了。 换了鞋之后,李心恬兴冲冲凑到归海风行面前,“风行,你教教我呗。” 风行?谁许她喊得这么亲密?归海风行站直了身子,上下审视这女孩一番,然后说:“我不会滑。”接着下了场,几下就滑出了老远。 这就传说中的——睁眼说瞎话吗? 王柳娇“噗”了一声,手肘碰碰云飞扬,“你这朋友真酷!” 云飞扬忍笑,点点头,“他就这样。” “我懂。”王柳娇慢慢滑在他身旁,“一看他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鼻子都翘上天去了,我才不到他跟前凑热闹呢!不过你还真厉害,跟这种富家少爷打交道,很累吧?我看他倒是对你挺好的,很仗义。” “嗯,是很仗义。”云飞扬深以为然。归海风行这一点的确是比很多人强,上一世也是这样,跟他在一起后,从来没有出轨、变心之类的事发生,而且就算分手后,他都是洁身自好,并没随便跟圈内人玩感情游戏。 后面的李心恬被归海风行气着了,转头问韩陌东,“拉我一把好不好?” 韩陌东笑笑,“我也不会。”说着也是一下场就滑出了老远。本来他就看不上李心恬,而且对方先向归海风行示好,又来找他,当他是备胎么?有没有搞错!他韩陌东什么时候会落到这种地步?他有他的骄傲。 李心恬在后面踩着溜冰鞋跺脚发脾气,结果一个没站稳,啪叽摔了一跤,顿时尖叫一声,“啊啊啊啊……!” 叫声传出老远。 云飞扬和王柳娇闻声一看,偷偷笑了起来。 归海风行已滑到了场子那头,正倒滑着看云飞扬。发现云飞扬跟王柳娇滑得很近,而且还不时聊天、说笑,他心中不畅快。一不注意,就跟人撞了一下。 也是个女孩,本来正要骂人的,一见归海风行英俊的脸,骂人的话就咽了回去。 归海风行淡淡说了声“抱歉”,继续往前滑。 韩陌东追上了云飞扬和王柳娇,三人并肩滑着,开始尝试一些有趣的动作,比如云飞扬和韩陌东一人拉着王柳娇一只手,然后王柳娇抬起一只脚等等。 入场处,哆嗦着滑了几米的李心恬又摔了一跤,她拉着路人的衣服不肯撒手,又害路人也摔了跤。痛得呲牙咧嘴,一点平时的班花样子都没了,恨恨地眺望场中滑得自在舒服的四个人。 归海风行一会儿就腻了,往回滑到云飞扬身边。王柳娇自动让出了位置。 “没劲儿,”归海风行发牢骚,“哪天去我家玩电脑游戏,而且我家还可以上网。” 这年头,家庭电脑上网的事还是比较先进的。但云飞扬是从好多年以后重生回来的,玩过大型网游之后,再玩单机游戏就觉得欠了点儿,不过云飞扬不忍拂他的好意,点点头,“好。” 归海风行舒心了,眯着眼斜瞥韩陌东,又往前滑了几步,开始倒着滑,与云飞扬对视而笑。这小子各种游戏都是一把好手,很难有他不会的东西,毕竟新鲜玩意儿他都比别人先尝试。 韩陌东默不作声,只是观察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底的疑云越来越浓。 李心恬最后连招呼都不打,先走了。几个人滑得尽兴,开开心心地走出了溜冰场。 归海风行拉着云飞扬在后面,跟王柳娇和韩陌东说了再见,然后才打了个电话,叫张军来接他们回去。 有时候他就是这么小心眼。 眼看会考就要来临,每天老师都在发放试卷,讲解习题,日子紧凑而充实。云飞扬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他有上辈子的记忆,学起来不费劲,而且他志不在考多么好的大学,只想早些涉足后世比较赚钱的行业。 他一直拿不定主意怎么跟归海风行提合作的事,只能先找点小生意做着,把本钱存多一些。 …… “风行,最近你在忙什么?”课后,马浩然坐到归海风行的座位旁,“说好跟你聊聊上半年股市的情况你都没空。” 归海风行一怔,继而摆手,“没忙什么。” “这周六找个地方谈一谈?”马浩然推了推眼镜。 归海风行刚要点头,忽又摇头,“周六有事,方便的话周日?” “也好。”马浩然的眼睛闪了闪。 “其实证券期货交给你,我比较放心,大学霸出马,还能不手到擒来?”归海风行自信微笑,“其实我刚组了个进出口贸易公司,找人当挂名总经理,借我妈的名头,认识了几个霖城的副食品加工工厂,他们有产品但是没销路,我正好可以做这一块。再加上推广咱们潜省的酒和工艺品,利润还是不小。” 马浩然惊讶了,“什么时候的事?” “早就有想法了,一直在筹备。你知道的,我要是不做点事出来,怎么对得起‘归海’这个姓氏?”提到归海两个字,他的语气明显很轻佻,似乎真正的含义并非他所说的那样。 马浩然缄默一阵,“嗯,不错,投资有风险,在起步阶段,证券期货求进,贸易公司求稳,两相配合,很好。” 归海风行瞥瞥他的脸,懒洋洋的点了个头。 两人的合作关系是在上高二之后才开始的,最初是马浩然找到归海风行,历数了合作的优势,于是由归海风行拿钱出来入市,马浩然进行具体操作。钱不多,但是比起一般的散户,数目还是比较可观的。马浩然在金融方面极有天赋,很快就赚了一笔,然后选中的几只股都比较有潜力。他与归海风行的关系自然而然就更加亲密无间。 但归海风行究竟不是省油的灯,只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他的作风。他瞒着马浩然自组了贸易公司,一手筹备,最先的几笔生意也由他自己谈成。他虽然只得十六七岁,但身材和长相都偏北方人的高大稳重,加上刻意打扮得比较成熟,合作伙伴都以为他二十出头。 他还有其他的一些小笔投资,是和母亲袁若芳的亲戚一起做的事,但那些估计以后会产生麻烦,所以并不想长期的投入。 归海风行虽然学习成绩没有马浩然拔尖,但在揣度和掌控人心方面,有天生的优势。他看出股市初步成功之后,这位学霸有了一丝骄傲之心,所以他特意在这个时候告诉马浩然自己还有贸易公司,目的就是要敲打敲打学霸,打压他的骄矜之气。 周六,归海风行把云飞扬接到了自己家里。他的母亲常年不在家,最近更是到京城去陪伴父亲了,偌大的别墅只有归海风行和一个做饭打扫的李嫂,以及司机张军。他还有两个助理,但是不住在这里。 云飞扬上一世也曾在这栋别墅住过,对某些地方还十分的熟悉,比如归海风行的卧室、浴室以及阳台等…… “故地重游”,云飞扬微微红了耳尖,正襟危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归海风行给李嫂和张军都放了假,自己从厨房里端出了果汁,看见云飞扬直直坐着的小样儿,笑了起来,“你紧张?” “没有,有什么好紧张的。”云飞扬很快回答,接过了果汁,“你家……很大。”客厅的面积差不多就等于自家那个小户型的三室一厅了。 归海风行坐在了云飞扬身边,“看电视?还是玩电脑?” 这样坐在客厅,感觉好暧昧,不过电脑似乎也没啥独特的…… 归海风行热情地说:“玩电脑吧,星际争霸还是反恐?对了,最近有个叫小企鹅的聊天软件,特别有趣,你也申请一个账号?我帮你!” 云飞扬听着,忍不住抿嘴笑。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真的有些过时啊。不过,归海风行的好意还是可以领会的。他点了点头,“好。” 来到归海风行的书房,赫然发现里面有两台电脑,归海风行对小企鹅一直不停地推销着,弄得云飞扬只能点头赞同马上申请一个号。 然后他才体会到归海风行为他申请号码的原因——就在书房里,距离不到两米,居然有什么话不用嘴说,用小企鹅来传递! 真是服了他了。 云飞扬嘴角抽搐,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框里显示一行字: 【晚上在我家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云飞扬叹口气,用惯了后世那些方便的拼音软件,重用智能ABC真的不是特别习惯,他慢腾腾打出一行字:【我随便,都可以吃,不挑。】 归海风行一喜,偏头看他一眼,继续打字:【或者我们自己煮火锅吃?我家做饭的阿姨给留了火锅底料和不少菜,处理一下就可以吃了。不过……】 云飞扬:【不过什么?】 归海风行:【我不会弄,要请你来弄。】 云飞扬:【-_-】 归海风行:【咦,这是什么意思?】 云飞扬:【……】 云飞扬:【无奈的意思。】 归海风行:【哈哈……要不然今晚也在我家睡吧?】 云飞扬盯着那行字,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后叹口气:【算了,我家里挺严的,我得回去。】 归海风行力劝:【打个电话回家说明不就行了吗?】 他以为云飞扬不知道他的意思!吃饭尚可,可是睡一觉,一个晚上那么长时间,谁知道会不会闹出夜袭什么的幺蛾子! 云飞扬还不想这么快就把某些事情捅破,至少要等毕业之后吧。韩陌东的某些反应已经有点跟上一世的节奏不符,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那就得不偿失,最好还是收敛一点。 他继续拒绝:【真的不太好,谢谢你的好意。】 归海风行失望:【那就算了,我们来玩游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越来越好咯,下一章再整一个家伙,然后就继续快乐的小生意生涯~~   ☆、第38章 情知起38 第三十八章 高二马上就要结束了,会考是检验高中学生成绩的关卡,关系到他们的高中毕业证,所以每个人都严阵以待、认真复习。 孟平和贾烨再也不敢来找云飞扬的晦气,而陈文远因为不明真相,倒还动不动就对他怒目而视。 会考考场是将全市几十所中学的考生全部打乱了分配的,每个人并不一定会在自己的学校考。云飞扬记得,前世他正巧就跟韩陌东、孟平、贾烨和陈文远分到了一个考场。 当时几个人还挺高兴,尤其是成绩比较差的孟平、贾烨和陈文远,跟云飞扬商议了如何传纸条、如何转移老师注意的方法。当然韩陌东是从来不会参与在其中的,他只要拒绝,就没人敢强迫他。 那次会考云飞扬差点因为帮助他们,被老师抓到作弊。头天下午考物理,偏偏监考老师是个走猫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他习惯站在教室后面扫视,每个学生的状态一目了然。云飞扬做完了试卷正在检查,忽然一个纸团飞在他的桌上,他连忙用手去盖,哪知动作过快,被猫步监考老师发现了,当即走过来查看,质问云飞扬是否作弊。 云飞扬吓得脸色煞白,监考老师打开纸条,看见上面写着几道题的号码,后面是空白的,大概是在询问答案。幸亏那几道题云飞扬早就做了出来,所以纸条不可能是他写了问别人。监考老师问是谁递给他的,他虽然心知肚明,却只能做出茫然的神情,表示并不知情。大概他的样子确实无辜,监考老师最后放过了他。 考完试出了考场,云飞扬仍然心有余悸,哪知陈文远跑过来,暴躁地指责他太过分,居然不把答案抛给自己。云飞扬哪里敢?那监考老师就在旁边盯着他,他疯了才会那么做吧?他没有将陈文远丢纸条供出去就已经是很讲义气了,居然维护了别人还要被别人骂。那时还是个软糯包子的云飞扬自认倒霉,竟在陈文远要求下,掏钱请几人吃了一顿饭赔罪…… 往事不堪回首。 系统也在云飞扬脑中看到这段回忆,啧啧感叹:【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天了噜!你要记得一句话:谁也不能伤害你,除非你自己允许。】 云飞扬惭愧羞赧,如今他回顾过往,完全无言以对。不崛起就不知道从前的软弱,不自强就看不清从前的天真。 这一世,没有云飞扬协助,那三人恐怕还是会想办法作弊,只是什么样的方式就不知道了。无外乎携带书本到考场,趁老师不注意偷偷翻看之类的。 会考日之前的夜晚,云飞扬接到了归海风行的电话。他们已经互留了电话,平时也会打打电话聊聊天。 “明天考试,都准备好了吗?”归海风行随意问着。 云飞扬瞟了瞟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不知为何有点心虚,轻声说:“嗯,当然。你呢?虽然李嫂给你准备了,你还是要检查一遍吧?” 归海风行低声笑起来,“这还用你说?” “今天早点睡,明天别起晚了。”云飞扬叮嘱一句。 归海风行说:“放心吧。……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讲,放假要去卖什么……冰浆?” “对。”这是云飞扬积攒本钱的生意,别看只是小生意,做好了一样很赚钱,“我还打算卖寿司,到时你来尝尝。” 归海风行一边鄙视一边又期待,“切,有什么好吃的。好吧,开业跟我说一声。” 云飞扬爆笑,“开什么业,哈哈哈哈……我就是到小吃街上摆个摊而已,又没有门面,你可别给我送花篮啊,不需要!” 归海风行听着他的笑声,心里有点麻-酥酥的,也笑道:“你等着,我还就偏要送!” 两人聊了半小时,谢冬梅觉得影响儿子学习的时间了,开始频频看向他,还咳嗽了几声。云飞扬一见,马上明白,对归海风行说:“好了,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书,不跟你说了。考完试再见。” 归海风行依依不舍道:“好吧。再见。” 挂了电话,谢冬梅说:“快进去看书吧。你交的是什么朋友?是不是学生?” “妈你放心,我朋友可是正经人。”云飞扬笑笑,回了屋。 云山像做贼一样,偷摸藏起了一本漫画书,露出个大笑脸,“哥,嘿嘿。是风哥的电话呀,什么时候你再和风哥出去玩?” 云飞扬严肃地注视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屁股下面坐着一本《地狱老师》!你学累了想休息休息我不反对,但是就快中考了,你该知道什么是更重要的。我早就说了,你要是考上了高中,就送你一套你想要的漫画,你就不用这么跟人借了!你学习成绩明明上来了,为什么不知道再努力一把,为将来奋斗呢?” 云山有点惭愧,“哥,我刚刚就是……呃,休息一下而已。” 忽然间,云山抬起了头,有种挣扎的神色在他眼里一闪而过,迟疑地唤了一声:“哥……” 云飞扬本想走回座位不理他,但转念一想,也许他真有什么话想说,便转头看他,“嗯?” “我、我有个想法。”云山眼神逐渐坚定。 云飞扬立刻重视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下,“说。” “哥,你说我现在学画画,晚不晚?”云山轻轻问了出来。这个想法早就在他脑海中很久了,以前不敢说,是怕家里人笑话自己,但是现在哥哥是个值得信赖的对象,一定不会嘲笑他。 云飞扬惊讶,“你喜欢画画?” 云山脸红,“其实我是喜欢看漫画,然后自己随便画小人,就觉得挺好玩的……我听说有美术专业,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考,但是要考专业课,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没有基础……但我真的喜欢,哥,你说我行不行嘛?” 云飞扬见过云山在纸上画的那些东西,要说灵气和天赋是有的,画得的确挺好看。不过小屁孩以前从来没流露过这种想法,这突然一说,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云飞扬想了想,诚恳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但是云山你要知道,考美术并不是就不重视文化课,而且除了文化课之外,每天还要抽时间去上美术班。你都十四了,从来没学过,没有一点基础,可能会很苦,你能熬得住吗?——先别急着回答,你还要知道,要学美术,要有所成就,你必须考上高中,才有可能报考大学的美术专业。而现在,你就要用功。” 云山本想立刻表态,却被云飞扬压着不让说。 “不管怎么样,中考这一关你得先过了,对不对?你不要轻易下决定,先好好复习考试,考完了,再用假期的时间认真思考,你是不是真要走这条路。如果是,那么我支持你。”云飞扬郑重承诺。 云山都快哭了,“哥,我知道了。” 小山居然还有这志向,两辈子第一次听说。这孩子其实不是一点打算都没有,只是以前被埋没了啊。云飞扬回到自己的书桌边,看看弟弟,有些感慨。 不行,得赶紧赚钱了,学美术绝对是烧钱的专业,随便一支画笔、一点颜料,花费都很高,他家这些年的积蓄也不多,要供三个大学生呢!他得想办法帮助父母。 罢了,以后再想,明天就考试了。 …… 会考考场。云飞扬走进教室,跟坐在自己身后两个座位的韩陌东点个头,然后坐了下来。他的左前方是孟平,右前方一个座位是陈文远,再往前是贾烨。 果然还是如此。 考试开始,监考老师进门,那位走猫步的老师赫然在列,穿的是双软底运动鞋,当真是踏雪无痕,寂寥无声。云飞扬笑了笑。 刚开始,大家还算安静,教室里只有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的沙沙声,监考老师也十分轻松,一个坐在上面看报纸喝茶,一个时而巡视一番、时而站在门口。 到最后半小时,教室里开始出现一些小动作了,抓耳搔腮、左顾右盼、皱眉咬笔……什么表情都有。 云飞扬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正在检查着,蓦然看见陈胖子仗着自己体型大,遮住了老师的视线,偷偷从肚子裤带那里掏出了一本书,正在悄悄的翻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云飞扬冷冷的笑了,慢慢地举起了手,看向站在门口望风的猫步老师。那老师一见有情况,便轻轻地走了过来,完全像猫一样毫无声息,除了抬着头的学生,基本没人觉察到他的动作,更别提逮着机会抄得正欢的陈文远! 直到监考老师走到身边,陈文远才似有所感,抬头一瞧,吓得手忙脚乱,要把膝盖上的书收起来,哪知忙中出错,一大本教科书竟然啪啦一声砸在了地上,顿时惊得整个教室的人都向他望去。 其实,监考老师本来没注意到他的,是他自己害怕慌张,反而弄成这样。 “你干什么!”监考老师轻喝,“把书捡起来!” 陈文远浑身哆嗦着,弯腰捡起书,还想负隅顽抗,“老师,我没看,我没有……” “抓到你了你还敢说!站起来!”监考老师直接没收了他的试卷,把他带到了门口,跟另外一个监考老师商量,该怎么办。 最后,他们记下了陈文远的姓名、学校和班级,这一科成绩算是作废了,也不用胖子再回来考,直接让他走人,下午再来参加下一科的考试。 陈文远哭丧着脸,拖着书包走出了教学楼。 这时,那位监考老师才想起云飞扬举手,连忙走过来问他什么事。云飞扬捂着肚子,“老师,我能上个厕所吗?” “还差十分钟就到时间了,能不能忍忍?如果不行那就去吧。”监考老师倒是对他和颜悦色。 云飞扬想了想,摇摇头,“那算了,我再检查一下,交卷了再去吧。谢谢老师。” “嗯。”监考老师点点头,走开了。 胖子陈文远考试作弊被抓的事,一考完就传遍了整个奔腾中学,他还可以参加别科考试,但是这一科只能下半年补考了。 当时坐在前面的人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以为是监考老师看见他作弊的,但是坐在云飞扬后面两排的韩陌东却把整个情况都收入了眼中。若不是云飞扬举手,说不定胖子还可以蒙混过关。 韩陌东对云飞扬的看法更加复杂了。 陷害胖子,不,举报胖子这事,云飞扬做得一点都不心虚,完全理直气壮,感觉似出了一口恶气,胸中更加豁然开朗。 事后,系统不紧不慢地表扬了他一通。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出气吗?   ☆、第39章 情知起39 第三十九章 明亮的玻璃餐车共有上下两层,上层摆放着一些完整的水果,颜色鲜艳,新鲜水灵;下层摆放着两个搅拌机,另有各色漂亮干净的瓷碗,里面装着削好皮的水果,还有几罐白糖、芝麻、果脯、碎花生等配料。餐车下面的柜子里,放着两大桶冰块,用棉被包裹着,外侧看不见。 餐车的玻璃两侧各贴着两个红色的大字:冰浆。一把巨大的绿色遮阳伞隔离了炽热的阳光,让小摊显得清凉而舒适。 归海风行站在熙熙攘攘的小吃街里,看见这个餐车,以及餐车后面的人,顿时挪不开自己的视线。 最先看见他的不是云飞扬,是眼尖的云山,招手叫他,“风哥!这里!这里!——哥,风哥来了!” 云飞扬这才扭头寻找他的身影,琥珀色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招招手,“风行。” “这就是你说的冰浆啊。”归海风行打量着餐车上面的东西,但实际上却是在偷瞟云飞扬。 今天,漂亮少年穿了一件嫩黄色的T恤,还套了一件卡通围裙在外面,整个人完全卡哇伊,乖巧得不得了。他头发剪短了一些,露出了雪白饱满的额头,长长的黑眉弯弯的,大大的杏眼也是弯弯的,琼鼻微挺,嘴角上翘,眼看着就秀色可餐,美味可口。 “是啊,这个就是冰浆,你喜欢什么口味,我给你做一个?算是开张生意吧,哈哈。”云飞扬乐呵呵说着。 他一点也不担心生意不好做,这种饮品在几年后的霖城一定会独树一帜,有众多拥趸。前世那家冰浆连锁店开遍了霖城的大街小巷,就是从这样一个小小餐车做起的。云飞扬有充足的信心。 归海风行自然要捧场,“好啊,我喜欢……呃,西瓜的,给我做个西瓜的试试。” “好嘞!”云飞扬将切好的西瓜块取了两块放进搅拌机,从下面的冰桶里挖了两勺碎冰,再加入白糖和凉白开,然后启动搅拌机。 嗡嗡嗡嗡嗡…… 云飞扬用搅拌棒认真的搅拌着水果和冰块,看西瓜与冰块融合成了红色的冰浆,这才停下,倒进塑料杯里,歪着头问归海风行:“你喜欢加点芝麻和碎花生、果脯吗?” 归海风行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满眼满心都是他歪着头那俏皮的模样,只是愣愣的点头,“嗯。喜欢。”好喜欢…… 云飞扬嘻嘻一笑,用塑料小勺舀进这些配料,插上粗粗的吸管,然后才递给归海风行,同时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掌心向上,“五块!” “哦哦……”归海风行右手拿着冰浆,但他的钱包放在右边的裤兜里,他一时情急,用左手在右裤兜里摸啊摸,半天才费力地掏出钱包来。 云飞扬和云山都笑了。 云山说:“风哥,我哥跟你开玩笑的啦,请你吃怎么会要钱!” 云飞扬瞅着他笑个不停。 归海风行心里简直甜到不行,还是掏出了钱包,取出五块钱,非要放到云飞扬的手里,“你说了,这是开张生意,怎么可以白送?要有个好彩头。大不了一会儿再请我吃好了。” 云飞扬听他这样讲,也没矫情,将钱收在了围兜里,“好,那就承你吉言了。” 这个生意最大的成本是日供的水果,但对于云飞扬来说,家里有水果摊,完全不算什么。冰浆冰凉解渴、消暑降火,霖城人肯定会爱上这种口味。 照他的想法,本来还打算加张桌子,现场制作售卖寿司,但到底是人手不够,只得暂时放弃,一心一意卖冰浆。 归海风行来了就不想走了,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舀了一勺冰浆放在嘴里,顿时被爽口香甜的滋味迷住了。吃惯了名牌冰淇淋的他,本想着这种简单制作的冰品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一来这是云飞扬亲手制作的,有情感因素在内;二来水果与冰沙完美结合,使鲜甜的果味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而冰浆的口感又十分细腻,入口即化,搭配芝麻和碎花生以及果脯,增加了口味的层次,感觉非常好吃! 归海风行一口接一口,吃得停不下来,很快一杯大杯冰浆就见了底。 云飞扬笑得更开心,“哈哈,怎么样?” “没说的!”归海风行真心实意称赞着,将塑料杯丢在后面的垃圾桶里,决定帮助两兄弟。 早上十一点钟左右,霖城的太阳逐渐变得耀眼,一改早晨的清凉,地皮也开始发烫。云飞扬的冰浆车在繁华闹市的小吃街里,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这是什么?”有人按捺不住好奇,跑过来询问。 三个少年,从高到矮,可爱的可爱,精致的精致,英俊的英俊,纷纷笑脸回答:“冰浆,要来一杯吗?小杯三块,大杯五块,可以选择各种水果。” 女孩子的心都醉了,立刻挑了葡萄的,看着美少年精心制作的过程,简直是种享受,等递过钱,接过冰浆后,尝一口,眼睛立刻亮了,真棒! “给我来个哈密瓜的,小杯!” “老板,我要草莓的!” “多给我加点碎花生!” “老板我吃得比较甜,多加点糖……” 中午时分,小小的冰浆摊顿时云集了不少顾客,不一时,还排起了长队,都想一尝为快。 归海风行帮着收费,云飞扬和云山两人制作,忙得不亦乐乎。 云山比起寒假摆摊时,耐心高多了,一杯杯的制作着,半点都没有喊累。 很快就过了午饭时间,但是三人都没空去吃。 有个女孩子盯了半天云飞扬的脸,突然惊喜地问:“哎,你不是那个……在太平路转盘夜市的小老板吗?” 云飞扬抽空抬头望了一眼,笑道:“你好,是我。” “哎呀你现在做这个啊,真不简单!太能干了!”女孩子仿佛找到了话题,接过冰浆之后都不愿意离去,“你冬天还去不去太平路啊?我们有几个朋友还想找你买东西呢!” 云飞扬满面笑容地回答:“不好说,冬天不一定去了,看情况吧……”他一偏头,发现归海风行的脸色已经黑了。 女孩子吃着冰浆,又道:“这个味道真不错!赶明儿我也叫我的小姐妹来照顾你家生意。” 云飞扬顾着归海风行的情绪,没再搭话,只是装作很忙的样子,点点头,“那谢谢了。” 归海风行没料到云飞扬还有这魅力,刚才听得恨不能堵上他的嘴。 云山不知道归海风行的心思,还拿这个打趣,“哥你好厉害,居然这么受欢迎!” 云飞扬切了一声。 三人忙碌到中午一点钟,人才稍微少了一点。云飞扬赶紧招呼归海风行去吃饭,但他自己是走不开的。 归海风行吃醋归吃醋,在这事情上还是比较大度,并不一定非要他陪着,“你和小山在这里守着,我去帮你们买饭,要吃什么?” 云飞扬歉意地看看他,“我随便,炒个蛋炒饭吧,这条街里面就有,谢谢啦。我给你钱。” 归海风行拦住他,“别费事了,我去买就好。小山吃什么?” “我吃盐菜炒饭。谢谢风哥!”云山大声说着。 归海风行点头,“好,等着。” 他走后,云山感慨地说:“哥,我觉得你朋友里面,就风哥人最好了,什么都想着你。” 云飞扬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看云山的神色,发现他只是真心这么觉得而已,并不是感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总算放了心,认真地点头,“嗯,他确实不错。” 两兄弟又做了几杯冰浆,云飞扬眯起眼,看见归海风行从小吃街的深处,提着三袋饭盒走了过来。高大健朗,龙行虎步,头顶架着墨镜,一派不凡的姿态,充满着与这条街道格格不入的气质。 他感觉到云飞扬的视线,立时对望过来。 刹那间,云飞扬的笑容璀璨如玉。 十几米的距离,归海风行脚下生风,恨不得飞过来,抱着微笑的少年狠狠地吻下去。 …… 因为是第一次做冰浆,云飞扬准备的材料并不多,到下午三点钟左右,水果和冰块就堪堪用完了。可是这头一天,名声就已经打了出去。第二天刚开始摆摊,上午十点半左右,就有人慕名而来,购买冰浆品尝。 更有许多年轻女孩,像第一天那个女孩一样,认出了云飞扬就是曾经在夜市摆摊,引起一段时间风潮的帅哥小摊主,纷纷来给他捧场。 果然是耀眼的人,做什么都引人注意。 云山比寒假时乖顺了许多,日日过来帮助云飞扬,虽然偶尔会叫叫苦,但忙碌起来时,竟然很自觉也很坚持。 最患得患失的人是归海风行。虽然放了暑假,但他事情不少,特别是贸易公司正在开展新业务,有时要去盯着人,查问项目进展情况。而且马浩然似乎看上了贵金属交易,正在跟他商量下一步的投资方向,所以他并不能每天都到小吃街来陪着兄弟俩。 可一联想到云飞扬如此受女孩追捧,他就心里急慌慌的。只要云飞扬站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多半买冰浆的女孩,都是来看他的。 归海风行真想告诉他,别在小吃街卖什么冰浆了,我给你买个门面,再雇几个人来做事不就好了,老这么抛头露面的,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不过这些话他不敢对云飞扬直说。他们俩的关系已经非常好,好到每天都会有一个电话的地步,可是他还是不能确定云飞扬的心思是不是和他一样。每次他想要做出亲密的举动,云飞扬就会拉开两人的距离;一旦他失落难过,云飞扬又对他笑得甜得要死…… 勾得他想吃又吃不到,想放弃又舍不得。 可恶啊……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就有新事故发生了~~~   ☆、第40章 情知起40 第四十章 云飞扬的冰浆摊从最开始的只摆四五个小时,延时到了下午六点,然后又开始增长时间,直到晚上夜市才结束,累是累一些,每天跟云山回家后,洗漱完毕就直接趴床上睡过去,可荷包里的钱越来越多,就能让人干劲越来越强。 冰浆在这一年出现,整个霖城算是独一份,而云飞扬跟弟弟云山又是那么可爱的两个少年,在顾客中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个小摊就有了“帅哥冰浆”的美称。大家一半是冲着美味而来,一半是冲着美男而来。 云飞扬十七岁,正是英姿勃发的年龄,眉宇皎洁如玉,笑容温暖如春,肌肤白皙细腻,唇红齿白,浅色的杏眸带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域味道,而整个人又散发着纯正的东方谦谦君子的气质。长得已经那么吸引人了,偏生嘴又甜得像抹了蜜一般,时不时还称赞两句客人的衣着品味,随口聊两句天等等。这样一个小老板,不红都难。 他冬季在夜市只是晚间摆摊,且天气又冷,仅在小范围爱逛街的女生里红了一阵。夏季他的摆摊时间长达十来个小时,穿得清凉又显眼,这次红起来的范围就大了,还得了个“冰浆王子”的诨名。 云山还小,眉眼没长开,也没他哥那份气定神闲、就算再忙都带着微笑的风度,但是他听话,云飞扬说什么他听什么,时不时笑嘻嘻学着他哥喊客人“美女姐姐”之类,也得了个“冰浆小王子”的绰号。 云飞扬首次听客人这么喊他们的时候,差点没笑得肚子痛,好吧,冰浆王子没什么,但是小王子这叫什么事?他和他弟怎么就差了一个辈分了?哇哈哈哈哈…… 归海风行无奈在后面瞅着云飞扬笑得弯腰的德行,终于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黑发柔软的头顶揉了两下,触感极致美好,心中荡漾不已。 云飞扬感觉到了,回头睇他,眼角还带着一滴笑出来的生理盐水,抹了抹,“……今天忙不忙?不急着走吧?我早点收摊请你吃烤肉喝啤酒。” 一听他这么说,就算有天大的事,归海风行也会推掉!他连忙点头,“不走,我等你。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帮你做冰浆!” 云飞扬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帮我收收钱就行。” 两兄弟把当初摆摊时的拉车桌也带了过来,另有几条塑料凳子,算是给不急着赶路的客人一个坐着休息的地方。无论是再小的生意,都要重视服务嘛! 过了一会儿,排到了一个熟识的顾客,她之前来几次都是归海风行没在的时候,此时眼睛一亮,“咦,冰浆王子,你们家简直是盛产帅哥啊。” 云飞扬刚想说“他可不是我们家的”,就见归海风行像听到了什么顺耳的话似的,平时总是冷冷淡淡的脸上浮起了一个浅笑,“嗯,我们是一家的。谢谢惠顾。” 女顾客笑得花枝乱颤,“我要两份,打包带走。” “好嘞。”云山伸手给哥哥递过去一个弧形盖子。云飞扬盖在打好的冰浆上,插上吸管,装到塑料袋里,笑容满面地递过来。 “哦,谢谢……”女顾客冰浆还没吃到嘴里,心里已经爽快冰凉到了极致好吗!型号不同、风格各异的三个帅哥同时为自己服务,简直舒爽到爆棚! 后面的人已经在催了,“到我了,到我了,我要芒果的,加菠萝!大杯!” “没问题!”冰浆推出两天后,云飞扬又加了新的项目,单种水果的,小杯三元,大杯五元;两种水果的,小杯四元,大杯六元。其实分量差不多,只不过多一种口味而已。至于要三种水果这种,不推荐,因为那就串味了,不一定好吃。 若不是真的人手不够,云飞扬还想推出奶茶和冰粉。可就冰浆一个品种,他和云山在忙碌的时段都简直停不下来,所以还是力不从心了。也许真有美男效应的原因,云飞扬感觉他的生意比上一世见过的那家有名的冰浆摊强得太多了,目前一天至少平稳卖出四百杯左右的量,有时生意好,五六百杯都不成问题。从最初只在餐车里储藏一些备用水果,到后面专门多拖一车,甚至有时云飞扬还要赶回去从父亲的水果摊拿货。 云山一点不喊累,但云飞扬却心疼了,要是晚上人不多,他就赶着云山,让他先回家。云山却不,摇头说:“这么多东西,哥哥一个人拿不动。” 真是哥的贴心小棉袄啊……你说这么可人疼的孩子,为啥上一世是那个鸟样呢?孩子果然是能分辨谁对他好还是不好的。云飞扬揉着弟弟软毛刺刺的圆脑袋,心中满是感动。重活一世,看到弟弟这么乖巧的转变,真的值了。 系统嘿嘿笑着,【要不是本系统,你个蠢包子能醒悟么?你不醒悟,能调-教好你弟弟么?还不赶紧来膜拜本系统大爷。】 云飞扬懒得理他。 见到兄弟俩的亲情互动,归海风行眼神黯了黯。嫉妒……虽然是他弟。 九点不到,冰浆摊上储藏的水果就已经不剩多少了。 “抱歉抱歉,今天没有了,明天再来……”云飞扬眉花眼笑、手脚麻利地制作最后一杯递给客人,后面过来的顾客听说没有了,都是一脸遗憾。 “呼,好了!”云飞扬动了动肩膀,笑着回头看归海风行,“卖完了,你等等我们,收拾一下就去吃烤肉。” “嗯,我帮你。”归海风行从桌边站起来,帮他把拉车桌折叠起来,然后将大伞收好,捆在一起。 他身穿价值不菲的T恤,却毫不在乎地蹭在大伞上,弄了一团灰。 云飞扬过意不去,帮他拍打了几下,“小心点啊,衣服都弄脏了,我可赔不起。”说完还丢了个嗔怪的眼神。 归海风行顿时感到整个后脑勺都酥了,“……后面还有灰,我拍不到,你帮我。” 云飞扬转他身后一看,哪有?思及对方那个火热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也不戳穿,敷衍地拍了两下,“好了。” 归海风行发现了他的敷衍,眼神控诉。 “噗……”云飞扬笑起来,在对方想过来拉自己手的时候,迅速走到一旁,和云山拖着拉车桌放进了下面的柜子里。 又没吃到豆腐。归海风行遗憾的咂咂嘴。 原本隔在两人中间的一层窗户纸,现在已经薄得透明,风吹都会破。可云飞扬就是不让他吹破,就是不让整件事情明朗化。 不是他心狠,实在是——归海风行这副不管不顾的模样,说明他少年心性太过冲动,若是真让他得了手,别的不说,云山在一旁一定会发现异常。他还想和归海风行好一辈子呢,怎么能急于一时? 收完摊子,云飞扬也没有刻意请归海风行去吃什么昂贵的东西,而是走进小吃街深处,一家生意爆好的烤肉串摊上。那个老板对云飞扬也蛮熟悉的,因为自家的客人总是要求伙计去路口的冰浆摊上帮忙买冰浆。云飞扬也曾免费奉送给老板品尝过,这附近的摊主都挺喜欢他们兄弟。 “嗨,冰浆王子,来吃烤肉啊?哈哈哈,”热情的老板称呼着他的诨名,笑道:“过来坐,这边的位子凉快。你们车子就放旁边,没事的,我家伙计帮你看着。” 云飞扬笑道:“好。” “看吃点什么?”老板娘拿着个点菜单递过来,“哟,这是你朋友啊,还真帅!小帅哥想吃啥?” 云飞扬点点头,拿菜单给归海风行看,“你先看。老板娘,我们先要两瓶啤酒吧,冻过的。——小山不许瘪嘴,你不能喝。” 归海风行平日出入的,都是酒吧一条街或者一些高级会所,极少来小吃街这边晃荡,酒吧街那边也有小吃,不过看起来似乎生意没有小吃街这边好。 他推给云飞扬,“你看着点吧,你比较熟。” 云飞扬也没多推让,随便看了看说:“先来五十串麻辣、三十串酱爆的,廋肉和肉筋都要一些。嗯,再来份烤洋芋,一份烤鸡腿、一份鸡皮。……不够一会儿再要。” “好嘞!”老板娘豪爽地边走边对着烤肉档那里喊道:“这边要五十串麻辣,三十串……” “要得!”烤肉档的伙计回应。 归海风行摸着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抿了抿,又放了回去。面上毫无表情,但云飞扬知道他喝不惯这种茶渣泡的茶,便笑道:“冻啤酒马上就来。” “嗯。你能喝多少?”归海风行玩着杯子,抬头看他。 “我也不知道,我酒量可能不行吧。”云飞扬说的是实话,估计一两瓶啤酒就到头了。 云山跃跃欲试,“哥,就给我喝一杯,行不行,就一杯!” 云飞扬要打压他,归海风行却拦住了,“飞扬,小山是男生么,喝点酒算什么,没事的。” “醉了怎么办?”云飞扬犹豫。 “一两杯哪会就醉了,实在不行,我让张哥来接,不就好了?”归海风行力劝,还对云山说:“别怕你哥,你就喝,醉了风哥帮你担着。” 云山欢呼,“风哥你简直太好了!” “你就惯着他吧,真不知道谁才是他哥啊?——小山,只有一杯,听见没有。”云飞扬瞪云山一眼,那小子欢呼的声音小了点。 “哦。” 归海风行又不嫉妒云山可以跟云飞扬亲近了,他喜欢看美少年这种唠唠叨叨管着弟弟的模样,如果他这么管着自己,多好……   ☆、第41章 情知起41 第四十一章 烤肉串很快就端了两大盘子上来,还有一盘味道很好的煳辣椒蘸水,云飞扬把啤酒倒在三个杯子里,招呼道:“烤肉趁热吃,味道好!” 归海风行举起杯子,“嗯,祝你们生意兴隆,冰浆生意红遍霖城。”他习惯在酒桌上那一套了,连朋友吃东西也一上来就敬了杯酒。 两兄弟连忙也举杯跟他碰了一下,软软的塑料杯一碰就差点溢出啤酒,云飞扬笑道:“风行,这段时间多谢你过来帮忙。” “不算什么。”归海风行摇摇头,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云飞扬和云山也都喝了一大口。 细细的竹签穿着烤肉串,散发喷香的气味,配合蘸水里的折耳根碎段,滋味非凡。归海风行吃得赞不绝口,完全不顾形象,抓着两串烤肉,用牙齿撕下来,含含糊糊说:“好吃!” 云飞扬瞧他露出真实的性子,心底一片柔软。 云山趁哥哥和风哥说话,偷摸喝完了一杯啤酒,不老实地又悄悄倒了一杯,假装还是刚才那杯。 归海风行都看在眼里,却没说破,只是跟云山挤了挤眼。 烤洋芋、烤鸡腿和鸡皮撒着红色的烧烤辣椒面,绵软的绵软,劲道的劲道,香喷喷,烫呼呼,吃一口下去,再配一口冰爽的啤酒,简直享尽冰火两重天。 云飞扬终于发现云山偷喝了大半瓶啤酒,气得扭头敲他的脑袋,“不是跟你说就喝一杯!你还喝那么急!” 云山抱着脑袋吐吐舌头,“哥,我没事,真的,我不会醉的!” “臭小子!”云飞扬上火。 归海风行劝道:“算了嘛,我看小山酒量还可以,你瞧他脸都没红。” “可以什么啊!”云飞扬不满地瞪他,“就是你帮他打掩护!” 归海风行滑稽地举手投降,“是是是,我不好,我有错,饶了我。” 两兄弟都笑了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了几声略有点迟疑的呼喊:“……风行?” 云家兄弟好奇张望。 归海风行瞬间坐直,恢复了高冷的姿态,慢幽幽地回头,只见四个衣着光鲜的少年男女站在烤肉摊外,愣愣地盯着他,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为首的斯文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穿过座位走了过来,仿佛没看见刚才归海风行耍宝的那一幕,笑道:“我说你怎么失约了,原来在这里遇到朋友了?” 后面一女两男跟着他走过来。女生是吴静,一脸见了鬼一般的神态,“风行,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不是说好一起去‘今夜星辰’唱歌的?我们等了你好久你都不来,只好出来吃点东西……” 另外两个男生也是非常惊讶的表情。 归海风行平淡地说:“我忘记了。你们怎么会到这边来?” “陈刚说这里有家烤肉特别好吃,我们就说来尝尝,没想到会碰到你。”马浩然已经走到了桌前,神情很温和,“这是你的朋友——”他认出了云飞扬。 马浩然作为学霸不是盖的,记忆力超强,平安夜那件事他可没忘呢。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道:“不介意一起吃吧?” 云飞扬看了看归海风行的脸色,轻轻一笑,“一起吧。”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他其实真不太想跟这群人相处,不过都到了这里,难不成还能把人赶走? 这几个少男少女都跟归海风行读一所私立高中,家里或者有权或者有点小钱,拖了凳子过来,坐在小摊里东看西看,有些嫌弃。吴静撇嘴道:“陈刚,你说这里烤肉好吃,到底干净不干净啊?” 陈刚还没接嘴,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加菜的老板娘听见了这话,顿时不忿,“小妹说的什么话,我们家的烤肉都是正规渠道,每天即时腌制处理的,做了这么久生意,就没人说过不干净!不信你们问冰浆王子是不是这样。” “冰浆王子?”几人容色古怪,面面相觑。 “对呀,就是他,他不是你们朋友的朋友吗?”老板娘指了指云飞扬。 吴静看着云飞扬,就觉得面熟,老半天,突然叫道:“是你!你是那个辍学卖东西的!原来你就是他们传得邪乎的冰浆王子?你又在卖冰浆了?”这个名头传播速度挺快,连吴静都听人说了。 “谁辍学了,胡说什么!” “乱讲,我哥才没有辍学!” 归海风行和云山同时回应。 云飞扬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淡淡微笑,“我没辍学,就是摆摊卖点小东西而已,算是增加生*验吧。老板娘家的烤肉真的不错,味道很好。你们既然来了,就点几串尝尝,肯定不虚此行。” 老板娘骄傲不已,“看吧,他都这么说,我家烤肉谁吃谁知道。” 马浩然推了推眼镜,拿过菜单加了几样东西,又要了些啤酒。等老板娘走后,才对归海风行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你朋友怎么称呼?” 归海风行只想跟云飞扬兄弟两个单独相处,看到他们一阵不悦,但还是胡乱介绍了一番各自的名字。 “你好。”马浩然态度优雅地对云飞扬点点头,“看起来挺面生啊,风行怎么认识你的?买东西吗?” 明明就面熟,他偏说面生。 云飞扬早就知道马浩然是个表里不一的角色,骨子里比归海风行还要看不起人,所以也就随便敷衍他,“差不多吧。” 归海风行以往玩的这堆人,都是学校里身世家境比较好的一拨,比如马浩然,是省委一个部长的儿子,陈刚和另一个叫王祥华的,是市里两个局长的儿子,吴静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相对来说稍差一点,但她母亲跟归海风行母亲是闺蜜,本人长得肤白长发大眼,也算漂亮,因此可以跟他们玩在一起。 而云飞扬家什么都不是,又听他自己承认在做小生意,这么一比,几人对他的态度就不那么好了。 吴静不理两兄弟,挨着归海风行的手臂问:“都放假了,总是看不到你,今天你好不容易答应一起唱K,结果又放我们鸽子。而且不是约好去海省旅游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最近忙,可能去不成了。”归海风行借着吃烤肉,不着痕迹地用尖尖的竹签对着她。吴静怕被戳到,只能离他稍微远了一点。 王祥华嘿嘿笑道:“那就不出省,到下面县份上去玩漂流如何,天华大峡谷,好玩又刺激。” 陈刚也叫好,马浩然不置可否,吴静眼含期待。 他们讨论这件事并没有避讳云飞扬,但也完全没有邀请云飞扬一起去的意思。自这群人来了之后,云山就有点怯怯的,老实坐在哥哥身边没说话只吃东西,这会儿听到这个话题,眼睛亮晶晶的,悄悄跟云飞扬咬耳朵,“哥,听起来好好玩,我也想去。” 云飞扬嘴角一翘,给他夹了块鸡皮,“行,哪天我带你去。” 王祥华听见兄弟俩的话,有点故意似的说:“我爸跟我说了,这是新开发的旅游项目,还没有推广出去,不对公众开放。但是如果我要求的话,他能帮忙安排安排。” 云山倒也不是非要去不可,根本没有一点想巴结跟着去的意思,闻言只是失望地“哦”了一声。云飞扬安慰地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不用沮丧,那就等以后开放了再去呗。” 归海风行突然就有点恼怒。 他从前和这帮人玩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些人讨厌。但是今天晚上,却觉得他们很没意思,整天炫耀,炫耀个屁!对于他来说,跟云飞扬在一起,比跟他们在一起开心快乐十倍、百倍! 就在他想拿话刺一刺王祥华的时候,马浩然开口了,“云飞扬,要不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去,还有你弟弟,人多更好玩,怎么样?” 云飞扬并没觉得他是在真心诚意的邀请,马浩然这人惯会装大度,若是真答应了,一路上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此人挤兑。他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这边卖冰浆暂时走不开,以后等景区项目开放了再去也不迟。” 吴静没管两兄弟的想法,兴奋地问:“那说好了,就去漂流!风行,你哪天有空?” 归海风行慢条斯理吃了一串烤肉,又喝了口啤酒咽下去,才道:“我不去。” “为什么?”吴静吃惊。 归海风行一哂,“新开发的地方最没意思,什么配套设施都没有,去干什么?漂流又不是个普通的项目,谁知道安不安全?吃没吃的,住没住的,我疯了我跑去那种地方!不去!” 这也算是吹毛求疵吧,如果他们这群官家子弟下去,肯定县份上会给安排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出现那种情况。但归海风行通过这段话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他不想跟他们一块儿玩。 明显话不投机,几人也不知哪里惹到归海风行了,纷纷缄默,喷香的烤肉都感觉食之无味。 云飞扬和云山却没受到影响,西里呼噜的吃着,把原本的那两瓶啤酒喝完,一开始点的东西也都吃掉了。归海风行和他们一样,根本没动马浩然新点的,吃完之后,云飞扬看了看现场,估摸着归海风行是不会跟他们兄弟一块儿走了,便打算先告辞。之前说好是他请归海风行,所以他在兜里掏着钱,准备付款。至于后面点的,他可没打算逞强给他们付。 刚要说话,归海风行已经率先站了起来,“好了,我跟我朋友先走,你们在这儿吃吧,我请,喏。”从包里取了两百块钱丢在桌子上,“要是不够,你们就自己补了。不说了,先走了。——飞扬,小山,走吧。” “呃,你……”云飞扬想说你不再跟他们坐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点点头,跟那四人眼神示意一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这一幕,闹得四人一头雾水。归海风行竟然如此看重那个穷小子? “风行!”吴静哗啦就站了起来,要去拉归海风行的胳膊。 归海风行轻巧地躲开,朝云飞扬招招手,“走,我帮你们推车。” 此言一出,更是让吴静等人大惊失色。唯有马浩然冷静地推了推金丝眼镜,微眯着眼睛看着三个人的背影。 云飞扬扬着笑脸跟老板说明了情况,并且道了句再见。 归海风行在一旁微低着头,温柔地注视着他的脸。 “搞什么!风行简直是……,跟那穷小子有什么好玩的!”吴静恼羞成怒,在桌子下面一跺脚。 陈刚和王祥华被驳了面子,也感觉略有不忿。 马浩然似不受影响,招呼他们继续吃烤肉,“……味道还真不错,别浪费了。” 吴静哪还吃得下去,欲要出去追归海风行,又担心那人让自己难堪。她是大致了解归海风行性格的,平常无所谓,什么事都不太在乎,但若是他说话语调发冷的时候,就表明他已经在不爽了。刚才说到不去漂流就是这种语气,这会儿要是跟上去,还不定他会不会把她丢下不管。 考虑了半天,吴静总算是放弃了追出去的打算。气恼地抓了根烤肉放在嘴里咬。 归海风行帮云飞扬推着车子往小吃街外面走去,云山打破沉默问:“风哥,你这么走了,你朋友会不会生气?” 归海风行还没回答,云飞扬就抢着教育他,“别人生不生气,与你有何干系?人在这世上,首先要让自己不生气、自己快活。若是为了担心他人不生气,反而让自己小心翼翼的活着,那还有什么意思。” 云山愣头愣脑地“哦”了一声。 归海风行不由得笑了,“你哥说得对。我管他们生不生气!”只要身边的人不生气就好。 他偷偷地靠近云飞扬,装着调整手的位置,将一只手紧紧挨在了云飞扬的手边。 云飞扬心里觉得好笑,但到底没挪地方。 小推车的车轮在路面上骨碌骨碌滚着,声音传扬开来。路灯下,三条人影拉得老长。   ☆、第42章 情知起42 第四十二章 本说好他请归海风行的,结果被马浩然几个人过来打乱了计划。云飞扬后来又找机会请归海风行吃了一次饭,才算是说到做到。 事后,当天的四个少男少女都分别在白天来过小吃街,专门到云飞扬的冰浆摊来买东西吃。 云飞扬跟他们没什么交情,自然也称不上攀交情,所以该收费就收费,该怎么服务还怎么服务。 对此,四个人的反应不太一样。 吴静在排队的时候就发着牢骚,抱怨怎么一个小小的冰浆还要排那么老长的队,结果被前后排着的冰浆拥趸们鄙视了。及至排到她的时候,她特意嫌弃地瞧了瞧水果,问道:“洗干净没有啊?” 云飞扬像没见过这个人一样,好脾气地解释道:“要入口的东西,最讲究的就是卫生,草莓、葡萄都是用盐水浸泡过的,其他的水果也削了皮,所以你尽可以放心。” 吴静又挑剔地问了问几种冰浆的价格,指指点点。后面有个人忍不住了,大声讲她,“我说你这个人到底买不买的,不买就赶快走开,我们还排着队呢!” 吴静大小姐脾气发作,扭头理论,“我没买过,问问又怎么?” 云飞扬让云山帮下一个客人打冰浆,自己则安抚道:“大家别担心,都有的。这位客人第一次买,是要问清楚一些比较好。” 然后他笑眯眯看着吴静说:“你是归海风行的朋友吧,我见过你,归海风行喜欢吃西瓜和草莓的,你要跟他一样吗?” 吴静一听,立刻点头,“好,我就跟他一样。” 啧,就知道你喜欢他。不过他爱的是我。 云飞扬内心有点小骄傲,认真打着冰浆,然后礼貌地递给她,收了费。 吴静之后,过来的是陈刚和王祥华,还没排队就装着路过,在冰浆摊边来回走了几次,确认是云家兄弟之后,才排在了后面。打冰浆时也没多说,买了就吃,完了两人对视一下,又多看了云飞扬几眼。 云飞扬自然地冲他们笑笑,两人愣愣神,也回点了个头。 过了几天之后,马浩然学霸才珊珊来到冰浆摊。他的反应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一轮到自己,就微笑着打招呼,“嗨,云飞扬,早听说你们家东西好吃,今天来尝尝。” 云山好奇地望望他,又扭头瞧瞧旁边的哥哥。 云飞扬也客气地跟马浩然搭话,“欢迎光临,需要什么水果的,我请你吃一杯。” 马浩然笑着摇摇头,“听说风行过来吃都给钱,我哪能搞特殊化呢,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吃……嗯,你给我推荐一下吧?我要两种水果。” 云飞扬给他弄了个菠萝哈密瓜的。 马浩然接过来之后,用吸管一吸,顿时作惊讶状,夸奖道:“味道真的不错!” “谢谢。”云飞扬笑了笑。 马浩然并不走,坐到了拉车桌的旁边,一边优雅的吃,一边跟云飞扬聊起来,看架势似乎不吃完不想走,“你家开了多久了?” 云飞扬忙碌着,抽空回答他的话,“也没多久,天气热了,就开始弄了。” 马浩然又漫不经心的问:“哦,夏天吃这个的确爽,和冰淇淋也不一样……你挺厉害的,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云飞扬不太喜欢跟这人说话就是这个缘故,他像是想和你交朋友,但是他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又很不舒服,就仿佛高高在上质问你一般。他这种隐隐的高傲与归海风行那种嚣张的高傲本质上是不同的。结合他父母都是职位比较高的公务员,这一点就不难想象原因了,正是又要走群众路线,又不肯放弃打官腔,马浩然耳濡目染,估计没少跟父母学。 同年龄的孩子恐怕会觉得他这样是稳重威严,会莫名的畏惧他。云飞扬上一世初次见他时也被唬住了,但现在却不会了,只觉得是小屁孩在学大人腔。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嗐,也就是瞎想的,自己琢磨呗。” 马浩然又挖了几勺吃着,半天才问:“归海风行有时候会过来帮你的忙?” 云飞扬这才弄明白马浩然的目的,敢情是在套话呢。想知道归海风行的情况?有啥干嘛不直接问?真是无语。他莫名地不想与马浩然有过多的交集,只是谨慎地说:“也没有,他偶尔会过来吃冰浆。” 马浩然又问了几个问题,云飞扬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最后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冰浆吃完了,他只好站起来走了。 他一走,云山才探头过来小声问:“哥,这人怎么像审犯人似的?” 云飞扬哂笑,“不要理他。” 归海风行新找到一条销售酒水的线路,所以带着一些业务员上东北去设立分部,开拓市场了。潜省的酒好,全国闻名,但是大部分范围之内,知道的还只是那几种品牌酒,更多小酒厂生产的酒水,只在周边地区销售。实际上那些品牌酒的生产,并不能供给到这么多地方。 可是论起品质和价格来,潜省的酒到北方销售是最好不过的事。酒香也怕巷子深,虽然每年的销售额并不少,但对归海风行铺设的摊子来说,还完全不够,他的野心非常大。 贸易和实业这一块,他不想马浩然涉足参与,他总觉得此人与他的合作并不是那么简单。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忠于自己的投资管理人而已,而马浩然需要的则更多,甚至想要跟他绑在一块儿。 若是从前他还觉得无所谓,反正也总要有个生意上的伙伴,现在他心里却觉得马浩然不行了,私心太多、且不好驯服,虽然他没说,但是动不动就想要掌管自己的动向,这种感觉很不好。 归海风行更希望云飞扬能够眼光开阔一些,他希望云飞扬成为自己最亲密的人,无论是生活,还是生意。 可是,这个小摊主,喜欢的都是这种小生意啊,呵呵呵。没关系,他们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可以磨合…… 想起云飞扬站在冰浆摊后面,笑容甜美、声音柔和地跟每个客人打交道的模样,归海风行就忍不住想吃掉他。 要说云飞扬的脾气他也渐渐有所了解,别看他软软的,实际上坚韧得很,打定的主意一定会照着做,再苦再累都不怕。 平常这个年纪的少年,想的无非是去哪里玩,或者泡妞找朋友。自己是因为“归海”这个姓、因为母亲从小的教育,所以不得不被逼迫着考虑那些事,以期不成为家族的弃子,而且自己背后是有人支持的。马浩然这厮是因为早熟,而且他家里也有人在教他金融方面的知识。 可云飞扬却不同,凭着那么丁点儿小的家底,精打细算,准备积攒未来的资本。他是个独特的人,未来他一定能闯出一片天。 归海风行坐在回霖城的飞机上,想到云飞扬,心里就热热的。 刚下了飞机,他就接到了电话,掏出来一看,是马浩然。这厮最近也买了手机,没事就总联系他。 归海风行按下接通,对面马浩然的声音风轻云淡传来,“风行,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问法,好像这方的酒生意跟他有关似的。归海风行皱皱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我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马浩然轻笑:“好啊,什么时候回来,给你接风洗尘。我刚清仓了一支钢铁股份,咱们小赚了一笔。” 毕竟是少年,赚了钱还是想要炫耀炫耀。 有钱不开心是傻子,归海风行也挺高兴,“……好,那就约明天吧。” “明天?……你已经回来了?”马浩然马上就猜到了。 归海风行不欲多说,“嗯,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吧,安排个大点的场子,再包个酒吧玩一玩,热闹热闹,也不要给他们说是什么事。”他以为马浩然是想让大家聚一聚。他交的朋友,真心想一起玩的不多,大多数都还是有目的性。 马浩然的意思显然不是这样,他是想单独跟归海风行找个好地方聊一聊。听见这话,沉默了一阵,“……好。我安排。” “唔。”归海风行挂了电话,随手招了辆车。 上车后司机问:“去哪里?” “红叶巷小吃街。” 今天天气稍微有些阴,大概是要下雨,不知道云飞扬兄弟俩出摊了没。归海风行看看外面的天色,有点担忧。 所幸,到了地方下车一看,巷子里十分明显一溜长龙,尽头处是一把绿色的大伞。归海风行拖了箱子下车,马上就弯了弯眼睛。 走到不远处,两兄弟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搅拌机在不停地“嗡嗡”响着,间或传来顾客要求添加什么配料的声音。 两兄弟只是重复着价格,询问要求,然后说上两句“谢谢惠顾”或者“下次再来”这样的话。 归海风行勾着唇角,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十多分钟后,终于快要轮到他,云飞扬低头打着冰浆,口中在询问:“下一个要什么?” 归海风行一本正经道:“西瓜和草莓,我不要红绿丝。”红绿丝是一种果脯。 云飞扬顺口回答:“好嘞,请稍等。”可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起了头,浅色的眸子霎时亮了,“风行?” 旁边的云山也听见了,笑起来,“风哥你来了?” 归海风行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是啊。我好想吃冰浆,但是又不敢加塞,怕顾客骂我,只好排队咯。” 云飞扬飞快地打量他,看见了行李箱,“你这是,要出差还是刚回来?” “刚下飞机。”归海风行走出了队伍,将行李箱放到了小摊的后面。 云飞扬扭头瞟瞟他,没说什么。 但那个带着一点关心的小眼神却令归海风行心里暖暖的。 好一会儿,云飞扬递给他一杯红色的冰浆,“喏,你先吃着,这会儿暂时有点忙,没空跟你说话。” “我吃完帮你。”归海风行点点头。说起来,华国乃至世界的名牌冰淇淋,归海风行也不是没吃过,云飞扬的冰浆里,没有牛奶、没有巧克力、没有特殊的香料,主料就是水果、糖和冰,但是出去几天,归海风行却想得不行,一回来就赶着来吃一杯。 就不知道是想吃冰浆,还是想看做冰浆的人了。 云飞扬忙碌着,但是心情比刚才更好了,笑容也比刚才更灿烂,服务态度更是没说的,“您拿好……慢走!欢迎再来!” 归海风行一口一口吃完冰浆,把杯子丢掉,解开了衬衣袖口,将袖子挽到了手肘处,然后站起来,走到云飞扬身边,接过了顾客递过来的钱,“要哪种?……猕猴桃和芒果?好嘞,请稍等!” 他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正装白色衬衣,笔挺的正装西裤,仿佛刚从谈判桌上下来一般。虽然眉目仍是与成年人略有差别,不过身材却匀称而健壮。日常体能锻炼的效果特别明显,胸肌和肱二头肌一看就厚厚的,站着像一颗白杨树般挺直。露出来的手臂劲瘦有力,指头修长洁白,指甲干净,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尊贵气息。 排队买冰浆的人看到穿衬衣的帅哥站到后面开始收钱,纷纷交头接耳: “哇塞,又是这个帅哥来帮忙。” “这模样哪像是伙计。” “不会他才是老板吧?” “不可能,冰浆王子才是老板,天天在这里。” “管他是谁啊,真是饱口福又饱眼福。” 云山打着冰浆,忍不住道:“风哥你太帅了,我以后要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你一定可以的。”归海风行边回答边偷瞥云飞扬的神情,发现他不为所动,有点失望。怎么不看我多一眼。 三个人忙完这一阵,突然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想是要下雨了。 云飞扬连忙加快了手脚,同时询问顾客,“快要下雨了,大家还要吃冰浆吗?要注意身体哦,不要着凉了。” 顾客都感觉到了他的善意,笑起来。 “小老板放心,我们身体好得很。” “是啊,冰浆王子不用担心,我们不怕冷。” 云飞扬抿嘴乐。 渐渐的,雨点开始打在地面上,一点一点,一片一片,排队的人群终于散了,有几个资深冰浆爱好者,挤在大伞下,坐在桌子边,还在慢腾腾地吃着。 雨越下越大,这是赶上暴雨天了。云飞扬叹口气,看来今天的夜市是摆不成了,过一会儿就早点收摊算了。东西放在这里,先到对面的小餐馆去躲雨。 大伞的覆盖面积并不大,伞下除了餐车、桌子之外,三人就只有方寸之地,堪堪不被雨淋湿而已。 云飞扬怕弟弟只穿了一件T恤会冷,把他拉到自己旁边,两手抓着他的肩膀,给他挡风。他又拽了一把归海风行,担心他淋到雨。归海风行顺势便挤在兄弟俩身边,试探着伸出手搭在了云飞扬的肩膀上。 云飞扬心里一动,但是身体没动。渐渐的,归海风行贴得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就在自己的后背上,心脏似乎在急匆匆的跳着。放在肩膀上的手掌心发热,越收越紧,越来越用力。 周围都是哗啦啦的雨点,来往的行人打着伞、顶着包,脚步匆匆,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归海风行一点都不觉得拥挤,也不觉得寒冷,只觉得此情此景无比值得纪念。他轻轻的、慢慢的,将下巴抵在了云飞扬的头顶上,悄悄吻了一下少年可爱的发旋。 云飞扬很想就这样靠在他的胸膛上,一直不要动。 …… 摆摊一个月,云飞扬总算是休息了一天,跟弟弟好好地在家里睡了一觉,起床后,便坐在桌前认真打理着账目。 一个月,平均每天卖出四百杯的量,大杯比小杯多一些,两种口味的比一种口味的多,刨除买餐车、大伞、冰柜、冰桶的钱和每日水果的成本,一个月的利润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万多元! 这么小的一摊生意……云飞扬扶着额头,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当中自然有几件事是必须要考虑在内的,首先就是冰浆在霖城首次出现,小吃街同类产品也不多,大家觉得十分新鲜;其次他刻意用了“美男计”,甚至默许大家给自己“冰浆王子”称号,这也算是一种广告效应;再加上现在是夏天,这单生意还是有着比较明显的季节性。 结合这三点,生意这么好,就不难解释原因了。 不过,云飞扬未雨绸缪的考虑到了更多。冰浆这么好卖,而且其实成本低廉、毫无技术含量,头一个月不显,此后肯定有众多的生意人开始模仿这种冷饮,那么生意就不一定这么好做了。 如何加强竞争力?那只有增加更多种不同口味的冷饮来抢占市场。可是一来人手不够,二来夏季过去就没有什么顾客了,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对于云飞扬来说,冰浆只是一个过渡,且这种生意上不得台面,开店的话,成本太高降低了利润,非常不划算,他并不打算开多久。 暑假还有一个月,今年就先这样吧。云飞扬算完账,将两万元作为自己的备用金收了起来。 他叫醒了还在睡的云山。 云山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然后傻兮兮的笑,“哥,睡得真爽!” “小山,辛苦了。”云飞扬摸摸弟弟的圆脑袋,递过去一沓钱,“来,这是哥给你开的工资,你先收着,下个月还有。” “真的啊!”云山惊愕地叫,一瞬兴奋得脸都红了,“谢谢哥!” “呵呵。”云飞扬拍了拍他肩膀。 云山拿着钱笨拙地数啊数,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哥,你给我三千?” “嗯,”云飞扬颔首,“我按一天一百、三十天给你算,虽然实际没有那么多天,但你够格拿这么多。小山,哥谢谢你,要不是你,冰浆摊根本开不起来。” 云山立时做了个令人捧腹的动作,他将钱一把撒往头顶,然后在下面一爪一爪的抓,同时大笑,“哇塞,哥,你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年头,大学毕业生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八百不到,三千真的不少了。 云飞扬笑吟吟看着云山闹,半天才走了出去。 家里没人,父母已经出门做生意,云月则去找同学玩了。小姑娘跟两个哥哥越来越疏远,有种实在不懂他们干什么去摆摊的心态。她对大哥十分敬畏,但从本质上来说,还是那个懒惰又娇气的小姑娘。 云飞扬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去教育妹妹。弟弟他是找到了方法,而妹妹他却毫无办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她不是那种不乖的孩子,你说什么她都乖乖点头,好像都会听,可在母亲的保护下,她又半点没有长进。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给弟弟做了午餐吃,下午又带着他去逛街,除了工资之外,还给云山买了几件好看的衣服裤子做礼物。 云山只差没喊“哥哥万岁”了。 下午两兄弟回到家,云飞扬走到父亲的房间,带上房门,将一万元钱交给了父亲。 “这……”拿着那厚厚一沓票子,云父惊悚不已。生意好的时候,水果摊一个月也就能赚这么多啊,儿子居然眼都不眨就给了自己。 云飞扬笑着解释道:“爸,这个月从水果摊拿的货,我得跟你结账嘛。剩下的,就是我和云山孝敬你和妈的,你拿着。” 云父对儿子刮目相看,他的心思也并不死板,把钱放在一边,用一个罐子压着,回头问:“你那个生意,真的这么赚?” “嗯。不过有很多限制,”云飞扬晓得父亲这两年一直想找新的商机,因为物价越来越贵,而在菜市场买水果,问题越来越多,生意也没有从前那么好了,得考虑以后的事。他耐心跟父亲解释了一遍冰浆的问题所在,最后还给父亲提了个意见。 “爸,咱家的水果生意其实是可以长长久久做下去的,但是形式上可以进行改变。咱们霖城新开了一家‘大富兴’,咱家人还没去逛过,这个商场是一个超市。超市的概念是从国外引进的,人们可以在里面自由选择商品,放在购物车里,然后一起拿到收银台结账,外地已经有了很多超市,这种形式会成为将来商场的主流。‘大富兴’是仓储式复合型超市,咱家可以想办法开办单一类型的‘水果超市’啊!爸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云父开始听得云里雾里,超市什么的,霖城也就一家,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新鲜玩意儿。可是后面儿子的话他听懂了,也就是说,将水果摊,变成水果店? 这样……行吗? 云飞扬明白父亲暂时不一定能理解,他笑道:“爸,要不然哪天我们一家去逛逛‘大富兴’,感受一下那种方式的便利,如何?我再好好把我的想法跟你说一说。” 话是这样讲,但冰浆的生意也就那么两个月,休息一天就少赚一天。水果摊也是同样,夏天西瓜最好卖,一天能卖出去几十个呢。 两父子只是做了个约定,并没具体说哪天。 ——可是,就在这样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憧憬的夏天,云飞扬家的小卖部出事了。 那天中午,云母暂时关上小卖部回家做饭,一个小时后,突然有认识的人来拍云家的门,惊慌失措,“谢阿姨,你家的小卖部失火了!” 云母一听,差点没晕倒。 她跟着报信的人来到小卖部旁,发现立在街道拐角处那窄小的小卖部被淹没在熊熊大火之中,热度炙烤逼人,周围有不少人在旁观,也有居民楼里端出水盆和水桶来救急的。但是完全不顶用。 有人打了火警电话,消防队赶过来的时候,小卖部差不多已经烧黑了,里面的商品、冰柜,甚至整个屋子都付之一炬。 云母瘫在了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第43章 情知起43 第四十三章 云飞扬和云山是到下午四五点才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归海风行也在摊上帮忙。 云月红着眼睛跑到了红叶巷小吃街,一眼便看见了哥哥的冰浆摊。 她一次也没有来过,就算好几次和同学逛街,听同学说起这家冰浆好吃,她都没有来进来过。小姑娘对于父母做小生意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非常开心,班上的同学家长多半是国企职工或者公务员,都是光鲜而体面的职业。她从心底羡慕,对自家父母的职业就有点看不上了。 没想到两个哥哥也爱干这种抛头露面累死累活的事,她就是想不明白。在云月看来,她将来一定要考个好大学,然后到政府部门工作,这样才是正经路子。所以她一直避讳生意方面的事。 但今天她不得不过来。 母亲在烧毁的小卖部前瘫软了许久,作为女儿,她不得不跑去菜市场找父亲说明情况。父亲铁青着面孔回来,跟消防队处理善后事宜。因为出动的不是公安消防队,并非武警牌照,而是火警根据情况就近调来的黄牌照企业消防队,所以还付了几百块钱作为耗损费用。 然后父亲又让她来把两个哥哥找回来,特别是大哥。近来大哥成熟了许多,家里的事情,他在的话也有个商量的人。母亲受了刺激,失魂落魄,不太舒服,回了家就躺在了床上。 云月抹了下眼泪,一步一顿走到冰浆摊边,喊了一声:“哥。” 云家两兄弟诧异地扭头,“云月?你怎么过来了?” 归海风行今天也在帮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瞟了两眼。 云月走到大哥身边,低声说:“哥,你们快点回家,妈妈的小卖部,烧了。” “什么?!”云飞扬大吃一惊! 归海风行听出他语气里的惊吓,忙问:“怎么了,飞扬,是不是有事?” 云飞扬打完了手上最后一杯冰浆,站到小摊前,大声说:“对不起大家,我家里有事,今天不做了,就到这里了,不好意思,请原谅。” 云山拉他衣服一下,“哥,干嘛了?”又转头问云月,“小月,什么事啊?” 排队的顾客有的开始抱怨,“怎么搞的,都快到我了!” 有的也十分善解人意,“算了算了。” 云飞扬一边道歉,一边吩咐云山收拾东西。 归海风行也在帮他折起拉车桌,他明白别人家里有些事情不好问,于是主动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帮你收拾,餐车推到管理处那儿放着,明天你再过来取。” 红叶巷小吃街管理办公室门口有一条过道,有时候太晚了或者有些摊主有事,可以把车子暂时停放在那里,交一定的“停车费”就可以。 云飞扬听了,也没有矫情,点了点头,面色是少见的严肃,“谢谢,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先回去了。”说完就领着两个弟妹向巷子口走去。 归海风行一边猜测着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边将大伞收起、捆好,跟餐车绑在一起。又关上了餐车的玻璃窗,慢悠悠推着车子往管理处走。 沿途有几个和云飞扬关系不错的摊主问:“怎么回事啊,冰浆王子怎么就走了?”正是下午三四点钟,生意最好的时候呢。有冰浆摊在,这里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归海风行略笑一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云飞扬一路走,一路都在想。小卖部被烧的事还是发生了!前世这明明是在他上大学时候的事,那时父亲进口水果生意失败,屋漏偏逢连夜雨,母亲的小卖部又在半夜被人纵火焚烧,纵火犯没有抓到,而所有的货物全部损失掉! 云飞扬本想着这一世自己好好挣点本钱,上大学之前给家里盘个店面,做点什么其他的事,把小卖部转出去算了,谁知竟然提前被烧了! 计划跟不上变化快。 他甩了甩头,沉着脸,带着弟妹赶回了家。经过小卖部时,云飞扬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散发着一些热气,屋子是完全垮了,里面也是一团漆黑,估计没有抢救出什么来。 进了家门,父母正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 母亲低低地哭着,跟父亲说:“就是回家来做个饭,又没有多久,平时不也是这样吗?谁知道会烧了……” 父亲木讷地安慰,“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了……” 云飞扬叫弟妹进房间,自己定了定神,走过去叫唤父母,“爸、妈,我们回来了。……妈,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儿子心疼自己,云母更惭愧,擦擦眼泪,“没有。” 云飞扬看向父亲,“爸,是怎么回事,现在有结论吗?难道是纵火?” 云父摇了摇头,“唉,不是。刚才消防队的人分析,大概是放在柜台上面的打火机被阳光照射,温度过高,所以爆炸了,才引起的火。这个真是防都防不了的事。” 云母嘟囔着,“平常就是这么放的,怎么哪天都没事,今天就出事了。唉……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回家来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吧。” 云飞扬一听,猛的摇头,“妈,你不能这么说!幸亏你回来了!要是你当时在小卖部里面,爆炸起来不是会伤到你吗!幸好!幸好!舍财免灾!你没事就太好了!” 他这么一分析,云父云母同时醒悟过来,是啊!打火机爆炸之时火势起得非常快,几分钟就包围了整个小卖部,那个小屋子连转个身都不是很方便、需要弯腰打开柜台下面的挡门才能出来,假若当时云母在里面,岂不是会受到火势牵连! 云母立刻后怕了,捂着胸口,瞪着眼睛喘气。 云父连忙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口中安慰,“幸好幸好,儿子说得对,烧了就烧了,别想了……” 云飞扬去厨房倒了杯水来,给母亲喝下,“妈,你在家先好好休息两天吧。生意不重要,人才重要。” “对,人重要!”云父连连点头。 少顷,云母终于缓过来了,看样子也不再纠结小卖部被烧的问题,进房间睡觉压惊去了。 云父感觉大儿子格外值得信赖,主动跟他商量,“这小卖部是在街道办事处承租的,现在怎么办?” 云飞扬定定神,“爸,街道办事处如果要我们家赔偿,我们就先拖一拖,反正今年的租金已经交过了,而且我们家在这次事情里面也遭受了损失,他们要是逼我们就太不人道了。” “嗯嗯,”云父思考半晌,点头,“是这个道理。” 前世小卖部被烧之时,云家达到最凄惨的顶峰,从前的大部分积蓄拿去做进口水果失败,剩下的积蓄又被街道办事处不停地追讨小卖部的赔偿,逼得人简直没有一条活路。后来母亲不得已去做了保姆,父亲整日在菜市场原来的摊位游荡,借酒浇愁,云飞扬做家教、做保洁、做背篼帮人搬东西,拼命地干,又去赶集卖服装,才渐渐找到生财之道。 而今世,家里的积蓄还好好的存着,父亲的生意也好好的做着,云飞扬脑子里还有些计划没有实施,一切都来得及! 这件事给全家造成的影响并不算大,第二天街道办事处就找上了门,被云飞扬据理力争给劝了回去。 云飞扬诚恳地说:“李主任,这次事件我们家受到的损失也非常大,我们小卖部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所有的货都堆在里面,基本上都烧没了,再加上还有个冰柜在里头,也是烧得面目全非,我母亲还受到了惊吓,这个时候,你看我们拿什么来赔偿?签合同是一年一年签,租金也是一年一年交,今年这才过了一半,我们的租金和租约都还没到期,你看街道办事处是不是可以斟酌一下我家的情况,先缓缓?放心,李主任你都知道我们家在这里,难不成我们还会跑了吗?总要给我们家一点时间来收回损失吧……” 李主任本来是要找云父云母的,结果这家出面说话的却是个半大小子,说的话又入情入理、滴水不漏,吭哧了半天,打了一会儿官腔,只得回了街道办事处。给点时间就给点时间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租金的确都还在手里攥着,也可以补偿一部分了。 云父欣慰得很,他平时做生意就闷头闷脑,其实不大会说话,再说跟这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打交道,他们总带着一点天然的畏惧。儿子是个读书人,又会说话,又聪明,又有主意,以后家里真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水果摊不能丢下不管,云父下午就去继续守摊。云母睡了两天,这两天云月乖乖地陪着母亲,云山自觉在房间里看书,云飞扬做饭做菜照顾家人,一团和睦。 第三天,云飞扬和云山就继续出门去冰浆摊了,时间不等人,几天不摆就相当于损失几千块。 可是他们两个一到地方,就发现红叶巷巷子口不远处,居然又出现了一家冰浆摊! “哥!怎么会这样!”云山吃惊地跑过去看,然后跑回来,脸都气红了,“他们家跟我们的一样!” 云飞扬很冷静,这种事他早就预料到了。没有技术含量的生意,模仿起来也简单。只是就在红叶巷,跟他们打擂台,的确有点不上道。 他没有多想,吩咐云山,“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事,不要去管别人,去把车推过来吧,开始摆摊。” 这天的生意不是很好。以往平均四百杯,偶尔还有五六百杯的量,今天一天下来只得三百杯,顾客还是被分流了。有些等不起排队的人,自然会跑去那家买,这很正常。 当然,有些小姑娘是“冰浆王子”的拥趸,还为他们打抱不平,“居然有这种人,模仿就模仿吧,还到你们家对面来做!冰浆王子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去他家买的。” 云飞扬好脾气地笑笑,“谢谢你们,不过我相信山寨的东西肯定比不过正版的。我很快就会推出新口味,欢迎大家来品尝。” “真的吗?一定一定!” 他找时间去了副食品店买了绿豆、红豆和黑糯米,回家之后用几个大锅分别煮上,请母亲帮忙照看。 第二天一早,云飞扬将煮好放凉的绿豆、红豆和黑糯米控干水分,分别放在几个不同的钢钵里,带到了冰浆摊,同时在玻璃窗上贴了一张纸,大意就是介绍了新添加的这几种豆类和糯米的,味道更棒。 这一天的生意比昨日好了些,不少人冲着新口味而来,纷纷赞不绝口。 归海风行也来了,关切地询问:“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云飞扬微笑。 看在归海风行眼中,感觉他似乎在强颜欢笑,心里对他又怜又爱。 很快,归海风行就发现了另一家冰浆摊,脸色霎时黑得像锅底,咬牙切齿道:“他们找死?我去找人把他赶走!” 云山崇拜得眨巴着星星眼,他觉得归海风行这句话太酷了,比蛊惑仔还酷! 云飞扬好笑地拉着归海风行,“你得了啊。这种事本来就防不住的,公平竞争吧,也有更多的人能吃到冰浆,不是很好吗?——来,我做新口味给你品尝。” 豆豆冰浆的口味不像水果那么清新鲜美,但是煮好的绿豆红豆沙沙绵绵的,黑糯米糯糯的,从口感来说更粘稠、更耐吃,不少人一下子就爱上了新口味。 归海风行吃着云飞扬亲手做的绿豆黑糯米冰浆,面色总算缓和了下来,晃悠着腿到新的那家冰浆摊转了一圈,回来后给云飞扬打气,“他家太抠门了,一杯冰浆才用那么点水果,没有你舍得。” “那是!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大家吃得开心,自然就会更喜欢我们家。”云飞扬道:“我决定把前面的玻璃窗也打开一扇,喜欢添加芝麻花生果脯的顾客,可以自己加。”这都是上辈子看到的经验。 云山讶异,“那哥,万一有人舀几大勺?” “让他舀去!一个人能舀多少?”云飞扬笑眼弯弯,卓然自信,“吃不穷我。但是我相信这样会让大家对我们家更忠心,我们的口碑会更好!” 归海风行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少年如月般皎洁的笑颜。他盯着那两片红润的唇瓣,真想扑上去用自己的唇舌去品尝那份意想中极致的甘美。 “……风行?风行?”云飞扬的手在他眼前晃。 “嗯?什么?”归海风行从幻想中醒过来。 “你在想什么?”云飞扬斜睨他,“你不说来帮忙的吗?”现在使唤这位身价不知几何的高富帅,他一点压力都没有,完全理直气壮。 归海风行吃掉最后一口绿豆黑糯米冰浆,将杯子丢掉,站在摊边开始收费,而且还不时跟后面的顾客力荐新口味。 云家兄弟俩看着他卖力推销的模样,笑得不行。 云飞扬很快就打开了前面的玻璃窗,让客人自己舀配料,此举果然赢得不少顾客。不过现在一天平均下来,大概就是三百多杯达不到四百杯的量,天气热的时候会稍好一些。另外那家摊子的人是一对中年夫妻,生意虽然不如云飞扬,但一天也能卖出一两百杯,看来这个市场果然是比原来要大了些。 一周后,早晨兄弟俩正要出门,云母突然叫住了他们,“飞扬小山,以后妈和你们一起去。” 云飞扬惊讶,转而惊喜,“妈,你不再休息几天吗?” “休息什么,”云母恢复了之前能干的样子,“你爸跟我说过了,说你们现在这个小生意很赚钱。既然小卖部没了,妈也不能一天到晚呆在家里没事干。再过不久你两兄弟就要开学了,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由妈来接过这生意吧。” 说着这话,云母有点心虚。若是从前,儿子的小摊就是家里的小摊,有什么好心虚的。但现在云飞扬事事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干练和智慧,云母不知不觉对他有了点淡淡的敬畏心理。儿子毕竟是读书人,比自己两口子强! 云飞扬高兴还来不及呢,“好哇!” 云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跟着两兄弟到了摊上,把东西摆出来,把遮阳伞架上,早上十点半,陆陆续续就来了不少客人。云母在旁边观察着儿子的动作,很快就上了手,让云山在一旁收费,自己则站在搅拌机旁边操作。做着做着一抬头,赫然发现竟然排起了长队! 还有人在笑嘻嘻喊大儿子叫“冰浆王子”,而两个儿子也乐呵呵地跟客人搭话,一副老练的模样。 云母再一看,有的客人拿到冰浆后,又从花生碎和芝麻罐里舀出几勺撒在杯子里,儿子也不阻止,立刻有点心疼。 等人稍微少一点时,云母跟儿子说起这件事,被儿子讲了一番大道理,云里雾里,但中心思想总算抓住了,儿子说这么做对成本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却能将对面那家卖同样东西的小摊打败。 他这么一讲,云母便不做声了。 母亲过来之后,云飞扬闲了一些,瞅空到小吃街里转了一圈,发现一家清水烫小店门口贴着“转让信息”。云飞扬站在门口审视了片刻,发现他家没什么特色,顾客也没几个,小吃街的清水烫很多,想来这家店是做不走了。 云飞扬看到信息之后,立刻去管理办公室打探信息,了解这个小店的情况。原来现在的承租人也是从别人手里接过的,第一个承租人跟管理办公室签了三年合同,现在的承租人接收时还有两年,做了一年多做不走,如今只剩几个月了。 这是个好机会啊…… 云飞扬考虑了半晌,回到了自家的小摊。 这天生意做完后,母亲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原本之前父亲说起时她还半信半疑,一天下来,她对大儿子的能力又刷新了新高度。 晚上,云母给儿子们准备了小馄饨宵夜。吃完之后,云飞扬请父母坐在一起,跟他们谈起了一件事。 “爸、妈,今天在小吃街,我看中了一家门面,想把它盘下来。”云飞扬开门见山。 云父云母登时惊讶了。 云飞扬喝了一口水,“那家小店的情况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还剩下三个月就要到租,如果等到租了再去跟管理处说,恐怕会有一番竞争,所以我想提前接下,然后跟管理处提前续租。” “但是,为什么?”云父谨慎地问道:“飞扬,你之前给爸讲过,说冰浆生意季节性太强,不适合租门店,怎么现在又改变想法了?” 云飞扬郑重地回答:“的确是这样的,但是我改变想法不是要只卖冰浆,而是做成——甜品店。” “甜品店?”云父云母都没听过这个。 “是的。”云飞扬解释道:“本来我没想现在就租门店的,但是因为咱家小卖部出了事,妈又没事情做,所以我想,把我的想法给你们讲讲,再由你们来定夺。” “好,你说。” 云飞扬道:“我说的甜品店,是结合冷饮、汤饮,以及粥品、小吃四个部分。冷饮有我们已经做得很熟的冰浆,再加上类似的冰粥和冰粉。汤饮的话,则是绿豆汤、酸梅汤、红豆汤、红枣桂圆甘薯糖水等。粥品不是普通的粥,而是光省那边的香菇粥、青菜粥、皮蛋瘦肉粥等几类。而小吃的话,包括霖城特色的粉面和煎炸洋芋耙、臭豆腐,还有糕粑稀饭这几种。” 云母马上就觉得很有兴趣,可云父却皱了眉头,“飞扬,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但是小小一个门店做这么多品种的东西,忙得过来吗?” 果然是父亲比较有生意头脑,云飞扬笑了,“爸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四季的侧重点是不同的。夏天自然是侧重冰饮,而冬天侧重粥品粉面,春夏则侧重小吃。这样准备的材料就不会太多了。” 他这一说,云父马上就明白了,也就是保持一两种主打产品不变,其余的内容随情况而变,若是这样,那就问题不大。 云母问道:“儿子你说的这些甜品、小吃什么的,妈怎么有些没听过?要怎么做?” “……这个妈不用担心!我之前有个同学家里就会做这些,我跟他都学了!我一会儿就把这些主打产品写下来,你们看一看!”云飞扬有点汗。这些东西都是他前世曾经在别的甜品店吃过的,他早就曾经想过,如果由他来开一家甜品店会怎么做。 遗憾的是,这样的小店依然是容量太小,而且工序稍微复杂,顾客层次偏低,没有办法做大。 但母亲来操持,再找几个小服务员的话,便是比原来的小卖部强得太多了。 至于他自己,将冰浆交出去之后,就该跟归海风行商量其他的事了,他信心百倍。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种小生意告一段落~~   ☆、第44章 情知起44 第四十四章 红叶巷小吃街管理处办公室主任魏喜近来感觉现在的年轻后生真是能干。暑假到来的时候,小吃街巷口来了一对小兄弟,售卖味道清爽鲜甜的水果冰浆,每天的生意好到爆,时刻都排着长队。一个月之后,这对兄弟中的大哥——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跑来找他,希望盘下一家做清水烫生意很差的店面。 小吃街的门店基本是三年一签,那家店已经转手过一次,因为选择的项目没选好,所以一直是做不走。 而这个卖冰浆的小伙子来找他的目的,是希望能够提前续租。 “魏主任,您看能不能帮个忙,让我们和小吃街的合同提前签下来?”云飞扬眼带希冀,“那家到约只有三个月了,这么点时间,我们提前续租三年,应该不算什么太麻烦的事吧?” 魏喜不解道:“就三个月,你等他合约结束再签约不就可以了吗?那样就不用付给他所谓的转让费了,对你来说更为有利。” 云飞扬抿嘴笑了,他有他的打算。 他跟那家清水烫接洽后,对方看他年轻,狮子大开口要转让费两万,还说以前付给第一个承租人的就是这么多,并没有坑他。 可云飞扬早就知道还有三个月,这家店就会结束合同期,而照此店的经营情况看下来,根本不可能再续租,因为继续开下去就是赔钱的命,不如现在转了租还能止损。 云飞扬当然可以等他三个月到期之后再重新来竞争当租户,根本就不必付任何转让费。但那样的话,竞争者会很多,承租合同就不一定落在自家头上了,而且三个月后冰浆生意转淡,那时租下来再转型,未必能留住现有的顾客群。 是以他一方面要压低转让费拿下门面,一方面要让小吃街管理处与他提前续约。 他与清水烫家商谈了几次,将利弊关系说得很清楚,“两万的转让费太贵了,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们也知道,你们家的门店有很多人来看过,都在等时间到了,你们自动走人,到那时你们一分钱的转让费都拿不到。为什么不把价要低一点提前转给我呢?这样既可以省下三个月的房租,又可以得到一定的转让费,何乐而不为?” 那家最终心动,被云飞扬说成了五千元转让费。 这一边,云飞扬又找到了魏喜主任,偷偷塞给他一个一千元的红包,然后请他把续约合同提前跟自己家签下。否则万一三个月之后出现了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喜感慨的就是这个,十七岁的半大小子居然那么老成精干地给他塞红包,面不改色心不跳,态度还那么有礼有节。啧啧啧。 “既然你要这样,那好吧。反正办事处也是为了你们商家服务,那行吧,明天你就喊人来签约吧,不过……你们家是你全权负责这件事吗?”魏喜最终同意了云飞扬的要求。 云飞扬高兴地道谢,然后说:“以后是我母亲来这边开店。” “哦。” 一早,云飞扬就叫来母亲与那家清水烫的店主,在小吃街管理处办公室里签了新合同,并且当场就支付租金与转让费。 当天下午,那家清水烫关了店门,收拾东西,晚上就拆掉东西走人了。 而签完合同第二天一早,云飞扬在这时,居然收到了系统久违的惩罚:【系统十大酷刑之痒刑,现在启动!时间:24小时。】 【为什么!】云飞扬大惊失色! 系统以一种十分欠揍的口吻得意洋洋地说道:【总算让我逮到一个包子行为了,真是好久没这么舒爽了。】 【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了,为什么会这样!】云飞扬有点小恼怒,又有点小忧伤。 系统:【我且问你,你盘下来的店,写的是谁的名?】 云飞扬:【我妈。】 系统:【那以后谁是这个店的拥有人和负责人?】 云飞扬:【……我妈。】 【这不就结了,】系统哼着说:【既然是你妈妈开的店,为什么跑店面是你在负责?好吧,你是个孝子,你愿意跑谁也拦不着你,但是为何连租金和转让费,以及你行贿的红包都是你在出钱?你这不是包子行为是什么?】 云飞扬深受打击,【不是行贿好不好,仅仅塞个红包而已。——连这样都不行?连这样都算是包子行为?我妈的小卖部烧了,而且盘店面是我的主意,我来付钱是应该的啊。】 【你出主意你跑腿你付钱,结果店是别人的。这就是包子行为。本系统不管你是帮谁,本系统只认这个理。】系统理所当然地说。 云飞扬还欲再辩,忽然一阵从灵魂深处而来的痒感逐渐升起,霎时吓得他魂飞魄散!他也不敢再追究是否应该受罚的问题,只问道:【痒刑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啊,越痒越搔越痒,你越慌越想越慌……】系统哼哼着蚊子一样的歌声,笑嘻嘻地隐去。 云飞扬这会儿正在和母亲弟弟往小吃街去的路上,突然间,他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浑身上下无处不痒,好似一千五百个蚊子叮满了全身,从头皮到脚趾缝,每个地方都在叫嚣着“痒”这个字!不仅如此,连内脏里也仿似有羽毛在搔弄着,轻拂着,恨不得伸手进去狠狠挠一挠才罢休! “哥,你怎么了!”看见云飞扬走着走着就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云山心惊胆战想扶起他来。 云母也把推车一放,从另一边扶起大儿子,焦急地问:“干嘛了这是?” 云飞扬脸上是一种奇怪的痉挛和扭曲的表情,又想笑又想哭又想吼又想叫又想死,“呜呜……啊……嗷嗷……痒……好痒……” “痒?哪里痒?是不是被蚊子咬了?”云母连忙对着儿子左看右看。 “哥,你背痒吗?抠不到?我帮你!”云山热心地伸手在云飞扬背上挠,“是哪儿?你跟我说!” “不是,啊哈……”云飞扬在云山的触碰下扭成一个S形,越碰越痒!简直痛苦难捱。 他记起系统临消失前说的话,“越痒越搔越痒”,那是不是不搔就不痒? 他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把痒感压制在意志之下,死命地忍着,浑身上下的肌肤一点都不要去碰。良久,痒感好似真的消失了大半。云飞扬站起来,将两个手臂远远张开,生怕碰到身体部位,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好吧,还是有些地方在发痒,特别是衣服摩擦到的部位,但是,比刚才稍微好些了,能够忍耐了。 24小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母和云山看着云飞扬那怪异的动作,不禁面面相觑。 “飞扬,好点没?” 云飞扬机械地动了动脑袋,伸手去抓住拉车的把柄,“——好了。——走吧。” 这天母子三人到小吃街比较早,用钥匙打开店面之后,环视着二十几个平方的小店,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自己的店啊…… 这个门面分为两个部分,前面大概二十个平方放着桌椅板凳,后面有几个平方是厨房,有灶台和水管。三人规划了一番,确定哪里放冰柜、还需要买什么锅碗瓢盆、店面怎么布置,取个什么名字等等。 云山兴奋地到处看看,自觉地提起扫把打扫起来。前一家做清水烫,并没有太多油烟,墙面还算干净,用盆接了水擦一擦也就闪亮亮的了。 接下来还有些事情需要办理,比如卫生许可证、营业执照等。而且店面布置也有学问,云飞扬打算弄得特殊一些,本来定位的目标人群就是爱吃爱玩的时尚人群,若是弄得土兮兮的,怕是没人喜欢。 至于店名,云飞扬已经有了个想法,就叫做“冰浆王子一号店”。在他的印象里,几年后霖城还会修起几个地段不错的小吃街,到那时,再在那些地方开二号店、三号店吧……那部叫《咖啡王子一号店》的韩剧如今还完全没影儿呢,不管他剽窃,嘿嘿…… 云母有点臊得慌,“冰浆王子?以后飞扬你不来店里,就是妈和几个服务员,叫这么个名字好吗?” 云飞扬笑道:“妈,不要紧的,这就是个店名,嗯,商标而已,我这段时间在巷子口摆摊,这个名字好多人都知道了,只要我把这块牌子一挂,肯定好多人就都知道是我们家开的了。” 云母还是不太能接受,毕竟这条小吃街那么多商家,有店名的寥寥无几,大家都是凭着老板的姓和食物品种、地名来分辨,什么遵城羊肉粉、王家烤肉店、江嫂清水烫等等,自家突然挂个牌子,还叫啥“冰浆王子”,是不是太那啥了。 云山却支持大哥,拍手大笑,“哈哈哈,这个店名好听,就叫这个,妈,肯定好多人喜欢的!” 云母黑着脸照头上给了他轻轻一巴掌。 母子三人商量完毕之后,还是回到了巷子口摆摊,店面要等选好的桌椅板凳和冰柜等物送过来才能开始正式营业。 至于原材料,除了水果之外,其他的也不用跑副食品店了,专做这一行的食材小作坊一见开了新店,便凑上来问要不要送货。价格问题云飞扬驾轻就熟,讨价还价一番也就定下了送货的时间和频率。 这一天对云飞扬来说简直是生命里不可言说的痒。他死命忍着,一下都不敢多碰自己的身体,唯恐引起瘙痒的连锁反应。 到下午,归海风行过来了。 他一见云飞扬母亲,立刻知道是谁,马上嘴甜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云飞扬介绍说是自己的朋友,云母自然没有任何怀疑。 听说云飞扬盘了店,归海风行兴致勃勃地跟着去看了看,站在小店里仰着头四处打量,“小了点不?” “不小了,够了。”云飞扬反驳,“那么小一摊生意,以后还要招人,还有房租水电,你说能剩下多少?店面太大了根本赚不回来。不过,等到一定的时候,我还想开分店呢。” 归海风行沉吟了一阵,忽然盯着云飞扬道:“飞扬,如果我赞助你开分店,你愿意吗?” 终于来了。云飞扬一直在猜测,归海风行什么时候才会跟他提起这个问题或者表示出这方面的意思。他早就打算,等待对方提出之后,他才能跟对方提到自己的想法。——若是他主动提起,反而落了下乘。 归海风行这人的心思很活络,而云飞扬也刻意在对方面前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就是想要站在一个平等的角度来谈合作。 他展颜一笑,“好啊。不过,如果是你要赞助的话,可以由我自行选择项目吗?我并不认为冰浆王子这种容量的店,需要由你来赞助。” 归海风行顿时明白,云飞扬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而且他还有更多的想法,就张着网等着自己呢。他着迷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淡定微笑,“你说。” “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云飞扬四下里望了望,走到一张粗木桌子边,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归海风行坐下。这还是原来的清水烫店不要了留下的桌椅。 “说吧,你还有什么想法?”归海风行脸色比刚才要正经一些了,现在不再是两个朋友在聊天,而是两个合作伙伴在商谈事宜。 云飞扬勾勾唇,“我想开一个全国连锁的茶饮店。” “茶饮店?”虽然与冰浆有所区别,但是本质上好像都差不多,都是饮品,难道有什么独特之处?归海风行没有急着追问,而是眼神示意云飞扬继续。 “你知道星巴克咖啡吧?”云飞扬问道。 归海风行蹙眉想了想,“星巴克?不是很清楚。” 云飞扬仔细思索,发现在这一年,星巴克只在京城有一家店而已,才刚开没多久,归海风行不知道也正常。他赶紧说:“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这家美国咖啡连锁店,知道关于他们的文化和风格,觉得它的经营形式,其实我们是可以模仿的。” 归海风行接受了这个解释,点点头,“你说说看。” “据我了解,这家咖啡连锁店,经营的产品是多种咖啡冷热饮、各式糕点、咖啡杯、咖啡豆、咖啡机等。它的形式与传统的高档咖啡厅有着巨大的差别,他有一种快餐式的、简约而时尚的理念包含在其中。寻常的高档咖啡厅,动辄装饰精美、服务人员众多,是为有钱有闲阶级服务的,而星巴克这种咖啡连锁店,就是为普通年轻人服务的。一杯咖啡二十来块,不贵,能消费得起,还可以和朋友在店里聊聊天、看看杂志,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消磨过去。这种饮料店还提供外卖服务,更休闲更简便。”云飞扬简单说了说。 归海风行坐正,挺直了脊背,这是他表示认真起来的一种姿势。“有点意思……” “岂止有点意思?”云飞扬自信一笑,“我所说的茶饮店,并非咖啡为主,而是以茶为依托。奶茶、果茶、茶饮品,做最符合我们国家年轻人喜欢的口味,模仿星巴克的经营模式,重在打造文化和提倡休闲理念。这个,我相信在霖城,目前并没有人能够做到。” 勿要说霖城,在全国现在都没有这样的方式。 归海风行眼珠子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越来越发亮,“不错。” 云飞扬又举出了力证,“咱们霖城现在还没有洋快餐店,但是我想你肯定知道麦当劳、肯德基吧?” 归海风行点点头,“知道。” “那种形式,你想想会有多少年轻人喜欢?我要做的茶饮店,就是那种让年轻人看见了就迈不开步子的店。而且所有霖城的年轻人都会觉得,能够进我们的茶饮店喝茶,是一种时尚的象征,是有面子的行为。”云飞扬最后总结。 归海风行低头思索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染上了一抹轻快的笑意,这抹笑意逐渐扩大,他的凤目里充满了光彩,“飞扬,你真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废话,十多年后重生回来的人,能不知道那时候奶茶店满大街,各种茶饮店人满为患的场景么! 云飞扬笑若春风,“你可以认为我是想赚钱想疯了吧。——啊,对了,还有件事要你帮忙。” “说吧。”归海风行的手指在粗糙的桌面上打着鼓点,他还在思索云飞扬的话。 “我家的冰浆王子店,既然以后有开分店的打算,那么还是需要弄个工商执照。那个东西办起来很复杂,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啦,能不能帮个忙?”云飞扬双手合十,做出拜托拜托的姿势。 归海风行爱死他这个小模样,“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帮忙吗?放心吧!——至于茶饮店,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再聊聊。” “我懂。”云飞扬点头,“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既然你也有想一起做点事的想法,那么就当咱们合作,一起来冲击霖城的饮品界,如何?我会做个详细的计划出来,首先在霖城开店,然后辐射到周边的城市和地区,最后达到开遍全国连锁店的目标!” 归海风行一下子就乐了,“你倒是雄心壮志。” “那当然!”云飞扬侧着脸一昂头,十分傲娇。 归海风行痴痴呆望他精致的脸孔,心中莫名的暖流汩汩而出。这个人,太对他的胃口了! 聊到一个段落,外面有人敲门,“老板,这是你们家的冰柜吗?” 原来是送货的人。 云飞扬连忙站起,“是的是的。” 几个工人抬着冰柜走了进来。 归海风行也给他们挪位子,他有意识地站到了云飞扬的身后,紧紧贴着心爱的少年,呼吸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 云飞扬招呼工人把东西安放在角落里,道声谢,把人送走,转身想再跟归海风行说话,哪知归海风行靠得太近,他猛地跟对方撞了一下。 “啊……!”云飞扬刹那就跪倒在地上。 痒——!!!!! 这半天,他已经能够成功将痒感压制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就当是小蚊子包,不理也就是了。哪知这一撞,身体接触的部分大面积顿时反弹,痒感立刻达到了一个新、高、潮! 好想搔、好想挠、好想抠、好想躺在地上打滚,让身体与地面摩擦啊……! 归海风行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想跟云飞扬撞一下,然后趁机把云飞扬拉在怀里抱一抱,就他现在的胆子,也就敢做到这一步而已。哪知云飞扬一撞就倒地,而且还叫得那么凄惨! “飞扬,你干嘛了?难道我撞伤你了?”低下-身,急急忙忙把手放在云飞扬肩膀上,先把他拉起来。 “啊啊啊……”云飞扬持续惨叫,使劲一扭,大叫道:“放开!” 归海风行唬得骤然把手收了回去,因为这句话,心里略微有点受伤,脸色渐渐变白了。 云飞扬跪在地面上,竭力告诉自己平静、平静,遗忘、遗忘。找回理智,千万不可以做出任何搔痒的举动!因为一搔,绝对就完蛋了。 系统啊系统,你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酷刑,呜呜呜…… 云飞扬泪流满面。 “飞扬?”见他半天都不起来,归海风行又开始担心了,试探着想去碰一碰他。 云飞扬立刻爬着躲开,费力地挪着屁股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将两手放在身侧,捏紧拳头,死命地抑制搔痒的*。 “你这是……”归海风行真的糊涂了。可见到小摊主脸上的两道湿意,心惊之下心疼不已,“飞扬,你到底怎么了,哪儿难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云飞扬摆摆手,咬着牙颤声说:“……别过来,我没事。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等我一会儿行吗?一会儿就好了。” 他忍着满身的痒意,指甲几乎掐破掌心,汗水从额头上泌出,缓缓地从颊边流了下来。 归海风行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瞧着他。他看得出来,云飞扬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难言之事。心下疑惑,却不再打扰心爱的少年。 足足十分钟,那股子被激起的痒感才如同退潮一般缩回了灵魂深处,只有个别部位的皮肤表面还在轻轻地瘙痒着。云飞扬终是松了一口气,将咬出血痕的嘴唇放开。 “你……”归海风行这才敢出声,眼神惊疑不定。 云飞扬笑得有点难看,像哭一样,“让你见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刚才一动就不舒服……所以……”这个谎简直没法圆。 归海风行理解地点头,“……那要不要去医院?” “不不不……”云飞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去医院检查,被碰来碰去还了得!“我真没事,就刚才可能有哪里不得劲,现在好了!真的!” 归海风行深深地望着他,不再提议了。 今天这事的结局有点囧,云飞扬垂头丧气地跟匆匆道别的归海风行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红叶巷。 归海风行会不会心里不爽了? 系统啊系统,你害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的男主做的都是好吃好玩有趣的小生意,大生意是攻家自己做的~~哈哈~~主要是满足我自己的癖好而已~噗~~   ☆、第45章 情知起45 第四十五章 噼里啪啦…… 8月下旬的上午,鞭炮声在红叶巷小吃街中一家小店门口响起。这家小店门面虽小,但是排场看着挺大,门前两排各三个花篮,上面都写着“祝贺开业”等字样。小店的店门上面挂着一个牌匾,上面还蒙着红布。 店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旁边站着三个少年,从高到低,各有各的特色,俱是十分抢眼、帅气。 小吃街已经过了早餐时段,还没到午餐时段,因此不算忙碌,不少店主闻声过来探看情况。 个子居中的少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对中年妇女说:“妈,吉时到了,可以开业了。您说两句话吧?” 谢冬梅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照她的想法,到时间打开门做生意也就是了,何必弄得那么麻烦。但是儿子硬说要搞个开业仪式,儿子的朋友还送了花篮过来,鞭炮这么一响,来了如此多旁观者,她顿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悄声跟儿子说:“飞扬,妈不会说,你说,你说两句。” 云飞扬笑了,点点头,走上前来到小店门口,面向围观的各位店主和一些好奇的顾客,“大家好!今天是我们‘冰浆王子一号店’开业的日子,谢谢大家关注我们的小店!我们家的冰浆摊长久以来受到各位店家叔伯阿姨的照顾,十分感谢!如今在小吃街安家落户了,更希望能够跟各位店家和睦相处,共同发达!也欢迎顾客朋友的光临惠顾!现在‘冰浆王子一号店’是一个专门的甜品店,除了原来的冰浆之外,还增设了汤饮、小吃、粥品等类别,欢迎大家来品尝!开业前三天,消费各种产品都有优惠!今天五折,明天六折,后天七折,欢迎大家来品尝!” 听完这段话,围观的店家和顾客都很给面子地拍了几下掌,也都善意地笑起来,“冰浆王子,以后就是实至名归啦,哈哈哈!” 云飞扬也笑道:“谢谢大家!好了,接下来就是揭牌仪式,由本店的店主谢女士来揭牌!” 谢冬梅听到儿子这么介绍自己,脸上一热,有点臊,但尽力大大方方走上前,“谢谢,谢谢!”说完,她伸手一拉,将店门上蒙着的红布拽了下来。 牌匾上的字迹立刻露了出来,上面写着“冰浆王子”(大字),“一号店”(小字),后面还有两个刻章一样的竖字“甜品”。 望着这块牌匾,云飞扬眯着眼睛,弯着嘴角,早晨的阳光从他的头顶照射下来,两排睫毛都泛着金色。 归海风行站在后面,默默地注视着他。 云飞扬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忽的转头朝他的方向望过来,神采飞扬,笑靥灿烂如阳光。 归海风行不禁也笑了。 …… 杜冰是冰浆王子摊的拥趸之一。她和别的年轻女孩一样,对小正太充满了怜爱之心。从冰浆王子在红叶巷摆摊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吃过他家的冰浆,此后隔三差五会过来,买杯冰浆,顺便调戏调戏正太。 有几天,冰浆王子有事,未曾到巷口摆摊,杜冰过来几次都扑了空,心中十分失落。这时红叶巷居然另有一家人趁机摆出了冰浆摊,不少喜欢这个口味的人都去买来品尝。但是杜冰坚持不去照顾那家生意,一定要等到小摊主过来。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同时吃过两家冰浆的人表示,还是冰浆王子的味道好,水果料足,服务到位,关键是里面添加了一种名为“帅哥的微笑”的元素,吃起来格外令人幸福。 不久之后,杜冰再次来到红叶巷,赫然发现冰浆王子从一个绿色大伞下的小摊,变成了一家可爱的小店。店名霸气又有趣,而顾客络绎不绝。 冰浆餐车还在前面,摆放在门口,方便顾客排队,里面的桌椅板凳选择很用心,比如朴实的草墩,憨头憨脑的木头小凳等,看了就让人忍俊不禁;店内的两面墙,一面挂着草帽、辣椒、玉米,有点农家风情,另一面则设立了几个高矮位置不同的搁板,上面放着油灯、小花瓶等,让整个小店的基调显得很清新。冰柜放在墙角,里面是为冰粥准备的原料,后厨与前厅之间隔着一个木制矮栅栏,好玩,但是又可以阻挡客人的脚步与视线。 杜冰走进小店,找了个座位坐下。原来的“冰浆小王子”跑了过来,将菜单递过来,“欢迎光临。” 杜冰低头一瞧,这菜单是用粗糙的木浆纸制作,厚厚的一张纸板,手感很粗糙,上面的字是手写体,显得颇有文化。 原本吃惯了冰浆的杜冰,今日想尝试另外一种叫做“冰粥”的冰品,再吃个霖城特色的洋芋耙,一块臭豆腐。 等待不到五分钟,这次端餐点过来的少年令杜冰眼睛大亮,“嗨,冰浆王子,恭喜你们家开店了。” 少年礼貌微笑,“谢谢,今天开业,所有产品五折,请品尝。这是冰粥,这是你要的洋芋耙和臭豆腐。过段时间我们还要推出紫菜包饭和粉面、粥品,到时多多捧场哦!” 杜冰的心都快被那阳光少年的微笑融化,忙不迭点头,“一定、一定!” 少年走开后,杜冰低头瞧了瞧冰粥。底料是绿豆沙冰,上面覆盖着满满的一层水果,有西瓜、猕猴桃、葡萄、哈密瓜、梨等等,最上面还有一层蜜豆。杜冰尝试着舀一勺放在口中,甜蜜与冰爽并存,新鲜与独特齐在。 洋芋耙和臭豆腐是霖城的特色小吃,到处都有,并不稀奇,但是冰浆王子家的洋芋耙十分地道,里面没有添加面粉,整个洋芋耙完全是真材实料,臭豆腐也臭得极其到位! “哇哦!”杜冰开心地咽下了口中美味的食物,决定明天一定再带朋友一起来品尝! …… 冰浆王子第一天的生意非常好,可能有打折的因素在内,不过即便是这样,营业额也超出以往许多。 归海风行从早上就过来了,派张军买了六个大花篮送来,此举让云飞扬哭笑不得,但是感谢了他的好意。 自那日云飞扬痒刑发作,抵触归海风行触碰之后,差不多一周时间,归海风行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云飞扬自忖是否当时因为身体太难过,所以态度太差了一些?心里惴惴不安。 开业前一天,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归海风行的电话。对方的语气竟十分惊喜,听闻小店要开业,连连表示一定会过来捧场。 云飞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过来之后,穿着店里统一的卡通围裙,高高大大地往门口一站,简直就是个活招牌。 “风行啊,真是多亏你过来帮忙,今天太忙了。”云母谢冬梅抽了个空,满含歉意地从后厨走出来,“饿了没有?阿姨给你炒个饭吃?” 归海风行忙摇头,“没事,您不用管我,我还行。让飞扬小山他们先吃。”他眼睛望向在店内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的心爱少年,哪里会觉得饿,真是半点都不辛苦。 云飞扬听见了,杏眼弯成月牙看了看他,“风行,你先吃饭,这里还要忙很久呢。” “真没事,小山先吃吧。”归海风行摆摆手,继续给下一个客人打冰浆,“要什么口味?” 云飞扬见状,只得让云山和母亲到后厨里吃饭。那小子还在长身体,饿久了不好。“看来马上要招店员才行。” “可不是吗!”云母应了一声,带着小儿子到后厨吃饭。 有客人喊:“小老板,我这里再加个冰粉!” “好嘞!”云飞扬连忙去制作。 这一天一直忙到将所有储备的食物都卖光了才结束营业,云母激动得语无伦次,“生意真的这么好,简直……飞扬啊,幸亏你提议盘下店铺……” 云飞扬很有忧患意识,“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现在还是夏天,所以冰饮生意好。下个月就得开始准备秋季的新品,咱们得试着熬一熬糖水,只有味道好、质量过关了,才能留住顾客。” “对对,你说得对。”云母如今是儿子说啥就听啥。 归海风行站在店门口,活动了一下手腕。今天打了一天冰浆,累坏他了。他才知道云飞扬和云山这两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云家人个个都不简单啊。 “风行,”云飞扬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西瓜草莓冰浆,满脸感谢和歉意,又笑得十分好看,“给你留的。” “谢谢。”归海风行接过来,故意紧紧抓住了云飞扬的手指。 云飞扬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挣开,又抬头笑了笑。 归海风行心里美得都快冒泡了。 店门关了之后,云飞扬说要请归海风行吃宵夜,云母便带着云山先回去了。 “我的茶饮店计划可是一直在做,你还准备投资吗?”坐在烧烤摊上,一人一杯啤酒,云飞扬突然说道。 归海风行点点头,“当然。前几天是因为家里有事,所以没过来。你别多想。” 云飞扬跟他碰碰杯,“我没多想。我知道你说到做到。” 归海风行咧个嘴,“真了解我。” 云飞扬翻个白眼,废话,你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都知道。 归海风行又说:“愿意多了解我一些吗?”说着还瞟了瞟他的脸色。 这是要表白?云飞扬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当然,咱们一起合作不就会有更多了解了。” 归海风行灌下一口啤酒,“也是。反正以后互相了解的机会有很多很多。” 云飞扬:“……” 干嘛每句话都搞得这么暧昧。 他没有继续接下此类话题,转而谈起了关于茶饮店的构思,“好了,我先说一说关于茶饮店的想法,咱们可以讨论讨论,然后我可以修改了再把方案做出来。” 归海风行不经意地颔首。 “我想好了,这家店的店名叫做‘芭思邸’,BEST TEA,‘最好的茶’的意思。”云飞扬略一沉吟,便将自己的思路和盘托出,“先开一家店,然后成立管理公司,管理公司最好能够在港市注册,若是新加坡等地就更好……” “为什么在外地注册?”归海风行问了一句。 云飞扬稳稳一笑,“你不觉得现代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吗?好像外来的东西就是比本地的强,如果就说是我们本地的品牌,他们会觉得本地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时尚的东西来?而如果听说是外地的,就会瞬间感到高端大气上档次。……反正如果不能在港市或者国外注册的话,至少也要在海城、京城、洋城这样的地方注册。” 归海风行思索片刻,“有道理。” 云飞扬接着介绍:“这家店的产品,我觉得初步可以定下以台省奶茶为主,再搭配绿茶底、红茶底、乌龙茶底的各款饮料,以及咖啡和冰品的产品模式。先将饮品打出名声,以后再考虑扩展一些如芝士蛋糕、泡芙等精致烘焙糕点作为搭配。” 他这已经介绍得很全面,把大部分重要的内容都涵盖了,归海风行一时不知该问什么,半晌皱了皱眉,“人员如何招聘、安排?财务怎么处理?” 云飞扬胸有成竹,“所以说要成立管理公司就是这个原因。我们两个本身还在上学,分-身乏术,就算请人来当店长,聘请来的人员也不一定值得信赖,很容易出乱子。但若是有规范化的培训及经营管理模式,即便我们不在店中,也能靠各项规章制度进行管理。这个问题,就由专业的管理人才来协助完善。同时,不仅是经营方面要专业人才,宣传策划方面也要专业人才。” 归海风行提到一个关键问题,“仅仅是一个店,是否需要这么多专业人才?” 云飞扬说:“所以不能只开一家店啊。先期自然达不到盈利的目标,但是我们可以不停的开分店,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四家、四家变八家……” “够八家之后上市,上市后拆分,拆分后再分别上市?”归海风行笑着,自动接了下去。 云飞扬笑坏了,“上什么市,噗……开分店的目的是让品牌效应不断扩大,抢占更多的市场。不过如果以后以此为起点,开办工厂,生产饮料、饮用水以及零食的话,规模扩大了,自然能够上市,谁又能说没可能。” 归海风行听得心里震动,眸子里熠熠生辉。云飞扬的话里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假以时日,并不是不能做到。食品产业虽然不像地产、能源,并非最赚钱的产业,但却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产业。 而云飞扬之所以没有开服装店之类的计划,也是因为他深知将来社会的走向。以后网络电商云集,传统小商铺会受到巨大的冲击。而只有以享受体验式消费为主的服务类行业,才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归海风行胸中的爱意在这一刻突然喷涌而出,耳尖发热,险些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低下头,夹了一块烧烤牛肉吃进口中,又喝了一大口冰啤酒,掩饰些微的冲动。 自己心爱的小摊主,既非目光短浅之徒,也非好高骛远之辈。他是真心想要做一番事业,而非利用自己为他投资。 喜欢上他是一个偶然,但是爱上他,则是一个必然。 归海风行越发确定,他不能错过云飞扬,他一定要得到眼前的这个少年。 而对方,是否也会为自己心动呢……?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云飞扬,看对方仰起脑袋喝下一杯啤酒,金黄色的酒液从嘴角滑下。 云飞扬抬手抹了抹唇角,接着眼皮一掀,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干嘛?” 归海风行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看你。” “看什么。”云飞扬有点心慌,别开脑袋,忽又恶狠狠瞪了回来,“再看要收费的!” “哈哈哈,好啊,看一次多少?还有没有别的收费项目?比如,摸一摸多少?……亲一亲又多少?”归海风行借着不正经的口吻,说出了自己的邪念。 云飞扬瞠目结舌,半晌骂了一句,“滚!摸你的头!亲你的头!” “好啊,我给你摸,给你亲,来啊!”归海风行断章取义,真将脑袋凑了过来。 送上来的脑袋,不打是傻子。云飞扬肆意笑着,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哈哈……笨蛋!” 归海风行摸摸被打的地方,直觉爽得不得了,瞬间感到自己好像有种被虐狂倾向是怎么回事。只要是云飞扬的触摸,怎么都舒服! 吃饱喝足,付了款,两个少年走在红叶巷街道里,不少商家都关门了,沿途只有做深夜生意的还在亮着灯,传来男人大呼小叫的猜拳声。 走到拐角处,路灯忽然一闪,黑了下来,像是坏了,顿时一片路段都是漆黑的。 归海风行趁势一把捞住了云飞扬的窄腰,弱弱的说:“……怎么办,我好怕。” 云飞扬嘴角抽搐:“……” 再想吃豆腐你也要找个合适点的借口吧。……你怕就怕吧,为什么整个人贴在我的背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摸我的腰! 云飞扬按住归海风行在自己腰腹上游走的手,冷静地说:“别闹了。你喝醉了?” 归海风行停了下来,闷闷地埋在他肩上,“……没有。”好一会儿,突然把嘴凑到云飞扬的耳边,热气喷得云飞扬一个哆嗦。他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了,低声道:“飞扬,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此时此刻,对云飞扬而言,并不是挑明关系的好时机。但是显然归海风行不愿意继续等下去。 在黑暗的巷子拐角处,归海风行将心爱的少年整个人紧紧的搂住,嘴唇眷恋的擦过少年的脸颊,那清新而恬淡的气息简直令他心醉。他低声道:“飞扬,你知不知道,我早就——” “喜欢上你”四字还没说出口,头顶上的路灯闪了两下,霎时又亮了起来!而且从对面传来了一群人咋咋呼呼、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快点走啊!这么慢!不知道烧烤店关门了没……” “哎哟,没事的啦,急什么,肯定开着的……” 归海风行愣在当场! 云飞扬迅速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而扶着他,装着什么都没发生,“你肯定是醉了,哎张哥呢?你快点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接你。” 归海风行:“……” 郁卒。 …… 9月初,冰浆王子一号店已经步入了正轨,招聘了三个服务员,两个女孩一个男孩,都是云飞扬精心挑选过,看起来长相讨喜、嘴甜乖巧的。店里每日的人流量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有新品种的产品面市也能得到不错的反响和回应。 在这种情况下,云飞扬安心地全身而退,除了母亲会跟他讨教新产品的制作而外,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母亲打理了,他只是中午或者下午放学后偶尔过来帮帮忙。 他和云山、云月都开学了。云山经过一个假期的考虑,加上与大哥促膝长谈过一次,最终决定,自己要报考艺术类专业,因此从新学期开始,他不仅要学习课堂上的课业,并且报了一家市内比较有名的绘画班,每周三、周六、周日要去学一次。 绘画班是云飞扬帮他寻找的,但是学费却是父母出的。这次云飞扬学乖了,再也不敢擅自做出所谓的“包子行为”。系统的判断标准显然与他的不同,可是系统却掌握着十大酷刑,若是不听,最后被抹杀的可是自己! 云山学画的兴趣非常大,他暑假从冰浆摊得了两个月“工资”,居然没有如往日一般花掉,而是存了起来,买绘画书籍,买画笔画板,俨然沉浸在学习绘画的氛围之内。 云家父母与云家大哥,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云父云母原本是不同意云山学这个的,完全不懂有什么意思。多亏云飞扬解释了一番,说这样也能上大学,而且将来要是成了画家,一幅画就能卖出几千几万,即便不能成为画家,还能做家装设计、舞台设计等等,也是一条非常不错的路子。这才说动了父母。 也是因为云家今时不同往日,原来水果摊是一家收入来源的主要支柱,如今冰浆王子却比水果摊收入更多,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提高。因此给云山交个绘画班的学费,是不成问题了。 …… “飞扬,你要去冰浆王子?”9月底,有天下了课,王柳娇看到云飞扬要走,腆着脸过来问了一句。 “对。”云飞扬一瞅就明白王柳娇在想什么,“……哈哈,不要那样看着我,走,我请你吃冰浆,今天应该上新款甜汤了,正好请你尝一尝,评价评价。” “嘿嘿……”王柳娇乐坏了。现在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跟着云飞扬蹭吃蹭喝。当然,她也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进行回报,比如帮云飞扬打扫教室卫生等等。偶尔她也会回请云飞扬吃点什么别的。 两人走出教室,迎面碰上了韩陌东。 “嗨,回家啊?”韩陌东问了声好。 王柳娇嘴快,“我们去小吃街。” “哦……”韩陌东也知道云飞扬暑假开店的事,他不好意思像王柳娇那么直白的要求跟着一起去,只拿眼睛看着云飞扬,期望他能邀请自己。 但云飞扬并没领会他的意思,或者领会了也没有打算邀请,点了点头,跟王柳娇走下了楼。 韩陌东感觉自己离这位曾经的同桌越来越远了。 云王二人一路聊着天,谈论动画片、谈论历史题、谈论英语课文,慢慢走到了红叶巷。冰浆王子一号店的门口依旧排着长队,生意兴隆。 “哟,飞扬过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云飞扬僵了僵,偏头看,发现两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站在后厨门口,身上还穿着店里人员统一的围裙。 云飞扬问:“姨妈?表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46章 情知起46 第四十六章 云飞扬的大姨谢春兰此刻脸上简直是笑容可掬,表哥臧明也人模狗样地假笑着打招呼,“哟,飞扬放学了?过来玩啊?这是你同学?要吃点什么吗?” 过来玩!谁过来玩! 云飞扬顿时恼怒。臧明这态度,好像他才是这里的店主,自己反而是客人一样?! 云飞扬的母亲谢冬梅听见动静,从后厨出来了,看见儿子就是一怔,然后略有点心虚道:“飞扬来了,现在正忙着呢。” “哦,我带我同学来吃东西。”云飞扬忍了又忍,终是忍住没有当面发问。给王柳娇安了个位子坐下,“你等着啊,我给你拿新品来尝尝。” “好。”毕竟是在别人家店里,王柳娇收起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本来她没想被这么客气的对待的,她想着吃人家东西,自然要来搭把手、帮帮忙。可今天店里加上服务员和云飞扬的大姨表哥,一下子就有六七个人,二十来个平方的店,光是服务人员都快挤爆了,她就没吭声。 云飞扬走到后厨门口,居然被大姨拦住了,“飞扬,你要什么,跟姨妈说。这里面是厨房,你妈说闲人免进。” 得,他还成“闲人”了! 云飞扬额角的青筋直冒,“姨妈,这里的产品,每一样都是我制作之后才教给我妈的。今天推出的新品甜汤番薯芋头糖水和海带绿豆糖水,还是我亲自煮的……你觉得我算是闲人吗?” 大姨没想到会被他这么抢白,一时语塞,“……哦哦,原来是这样……” 臧明刚帮人点了菜,走回来问:“妈、飞扬,你们俩站在这里干什么?” “没事。”大姨让了个位子,云飞扬走了进去。厨房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忙碌地炸着洋芋耙和臭豆腐,一边还要准备着各种配料。 云飞扬实在忍不住了,“妈,大姨他们怎么会过来?” 云母谢冬梅直起腰,笑了一下,“店里不是忙不过来吗,我叫你大姨来帮忙的。” “你叫她来的?”云飞扬愣神了,“妈你主动喊大姨过来?” “可不是吗!”云母神情有点小心翼翼,怕儿子生气。她也知道这个店面是儿子出的力,功劳最大,而自己不过是接手而已,况且这里的许多产品还需要儿子来设计制作,再教给自己。可是姐妹亲情对于她来说,也是不能割断的。 她赔笑道:“飞扬,妈想着叫你姨妈来么,是因为自家姐妹有什么事情也有商有量。而且你姨妈那些工作太受气了,你表哥没考上大学,你姨父又是那样的情况……妈于心不忍,想着能帮衬就帮衬一把……” 云飞扬看着似有讨好之意的母亲,叹了口气。 大姨谢春兰越发惫懒,母亲接连帮她找了好几个工作,都做不长久。在单位里打扫卫生,跟人家工作人员吵架;到食堂做饭,每天自己要打包很多带走;当送报员和送奶工,又吃不了那个苦……母亲为她愁得唉声叹气,私底下钱还是没少塞。 这样的人,到“冰浆王子”来,能帮上什么忙?看母亲在厨房里这么忙碌,也没说进来看着锅子,还敢在门口挡自己! 云飞扬闭闭眼,捏了捏拳头,“妈,虽然店里是你在负责,但是人员培训的事,我觉得还是我来说比较好。姨妈是来帮忙的,那么就要按照我们店里的规矩来办事。工作流程、工作职责,这些都要分配清楚。今天晚上等客人走了以后,我会开一个会,把这里的事情布置一番,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云母连忙点头,“你来安排就好,妈放心。” 云飞扬低头给王柳娇制作糖水,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什么,又说:“妈,还有件事——” 谢春兰推门进来了,“冬梅,刚才那桌的洋芋耙好了没有?客人在催。” “好了好了,”云母铲了洋芋耙,放在盘子里递过去。 谢春兰端着走了出去。 云飞扬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什么跟什么啊!次奥!谁才是老板,谁才是帮工!大姨也太欺负人了!他面色阴沉下来,“妈,你这样是不行的。” 云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地把手放在兜里,“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刚想说的是,收钱的事,你去做,不要让大姨插手。但是……她今天过来一直在收钱是吗?”云飞扬对自己这位顶级包子性格的老妈已经没有言语了。 云母躲避着儿子的目光,“你大姨说刚来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弄咱们的糖水什么的,她只会收费,所以……” 云飞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他说:“妈,我们不能留姨妈在这里。你知道的,她这种性格,迟早会捅娄子,不是偷拿钱,就是跟顾客吵架,或者什么别的。咱们是开门做生意,首要目的是赚钱,最重要的就是服务。不是请人来当大爷、也不是自己辛苦却鼓了别人腰包的。” 云母为难地垂下肩膀,望着儿子,“飞扬,你看这事,能不能通融通融。……这些妈都知道,但是你大姨她过得很困难,既然咱能开店了,拉她一把也不是个大事儿……而且是妈把她叫来的,你又要让她走,不好吧?” 云飞扬忽然真心觉得系统应该分出一个子系统进入母亲的脑子里面,让她感受一下十大酷刑。 【本系统没有那功能。】系统嗤笑。 云飞扬不搭理。他考虑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好吧。我可以留姨妈在这里,但是她必须按照我的规章制度来办事。如果她做不到,只能请她走人。妈,这一点我绝对不能让步。” “好好好。”云母忙不迭同意,“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云飞扬转身继续装糖水,“……那臧明也是来帮忙?妈你别忘了上次我说的话,他身边的人可都不好惹。别弄些小混混来整天混吃混喝,咱家可养不起。” 云母面色发白,“妈并没有叫他来。……那怎么办?” “算了,晚上我来处理吧。”云飞扬端着两碗糖水走出了厨房。 王柳娇等得望眼欲穿,“你可总算出来了。哇,这个就是你说的糖水?” 这种糖水是光省和福省那边的,潜省并没有。眼下王柳娇只觉得很新奇,接过来细细看了看,舀了一勺就放入口中,咽下之后顿时不停夸奖,“好吃!你是怎么想到的?我还第一次听说绿豆可以和海带一起煮,而且还是甜的。这味道好特别,但是我喜欢!” “你再尝尝这个。”云飞扬推了推番薯芋头糖水。 王柳娇又舀了一勺,嚼了嚼,“这个很面!而且很甜!咦,你这个糖水的味道为什么一点都不腻?” 云飞扬笑而不语,这个可是他的独家配方。用各种糖调试过之后,才找到的味道。 王柳娇这一说,旁边有不少顾客开始感兴趣了。今天这两样糖水卖得不是特别好,毕竟大家都习惯了以往的味道,对新东西抱着怀疑的心理。这会儿听两人一唱一和的,有不少人开始叫: “服务员,这里再加个糖水。” “我这桌也要。” “来个绿豆海带糖水试试。” “我要那个……番薯的。” 云飞扬乐了,对宣传功臣王柳娇道:“你光吃糖水不抵饿,再来个炒粉吧?我亲自动手。” “哎呦喂,我太荣幸了!”王柳娇做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 云飞扬哈哈大笑。 臧明正站在门口,扭头看着少年脸上明媚肆意的笑容,眼底闪过不为人知的一瞬邪欲。 送走王柳娇,云飞扬挽起袖子在店里帮忙。他的工作范围主要在店堂里,帮客人点单,做冰粥,端餐点。 每次客人叫“买单”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走到桌子边,尽量不让姨妈来接触这件事。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过,店里人才少了起来。 本想着好歹把这一天完成之后,再召集人员来开会,结果就在最后一桌客人快走的时候,大姨终于没熬过,出了岔子。 当时云飞扬正在厨房里清点今日剩下的食材,准备明天的分量。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糖水都撒了一桌子!”店堂里,一个女顾客先叫了起来。 大姨的声音传来,“我态度怎么了?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休息。” 云飞扬脑子轰的响了一声,跟母亲对视一眼,连忙要走到前面去。 女客人已经被大姨激怒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开店当然就是让人来消费!哪有你这种赶人的!” 跟她一起来的男客人也恼了,“我们进来的时候你也没说打烊,怎么就说我们打扰你休息,太不像话了!你们这家店怎么这样!” 眼看大姨还要跟人对骂,云飞扬和母亲冲出厨房,“大姨,你少说两句!” 他的声音十分严厉,谢春兰一时被震住了,然后云母将她拉到了一边。 云飞扬转头对两位生气的顾客说:“对不起……她不是这个意思,老人家忙了一天,累了,你们不要介意。” 那两个客人是一对情侣,看样子也是以前经常来冰浆摊的,看在云飞扬的面子上,也就没说什么了。 云飞扬还是进了后厨,多端了一碗糖水来,“这是赠送的,而且今天晚上你们的消费打8折。” 这下两个客人高兴了起来,不再计较。 云母将自己的姐姐拉到了外面,避免她再跟客人接触。但谢春兰还是在唧唧歪歪,“我做错什么了,你家飞扬的态度简直……” 云母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姐,你就别说了。你要晓得顾客是上帝,我们的服务必须要让人感到舒适。”这话还是儿子跟她普及的。 谢春兰不说话了。 臧明本来躲到不远处的厕所去抽烟,这会儿才回来,看到两人,问道:“妈,小姨,怎么了?” 谢春兰又开始唠唠叨叨刚才的事,声音越来越大,云母都有点压不住了。 云飞扬在里面听见,恼火极了,走出来说:“大姨,如果你觉得不痛快的话,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你来帮忙了,要不然明天就别来了。毕竟做餐饮的,这种事还会有很多,就是受了气也得忍着,更别说给客人气受,是绝对不可以的。——妈,你再帮大姨买几张报纸看看,上面有招聘信息,重新找个轻松不受累的工作吧。让大姨来咱家这个小店受气,我于心不忍。” 谢春兰怔忪一下,没料到外甥会为此斥责自己,还说让自己别来了!她看向谢冬梅,发现妹妹撇开了视线,竟然没有维护自己的意思,这才后知后觉,外甥似乎在这个小店有超乎寻常的话语权。 她结巴了起来,“飞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姨也没说不痛快……” 云飞扬没跟她多说,只给在旁边看热闹的三个服务员说:“收拾一下外面,把餐车推进去,垃圾倒了。一会儿先不要走,我开个会,讲一讲咱们小店的章程。”然后就走了进去。 谢春兰不敢再啰嗦了。 云飞扬的转变对臧明来说十分新鲜,他还没见过表弟这般具有威信的模样。 等客人走后,小店打扫干净,把门虚掩上之后,云飞扬让大伙儿围坐在了小板凳上。他头一句话就是:“大姨,我家订了晚报,明天我让我妈拿给你瞧瞧,你看看什么工作适合你……” “飞扬说的什么话,”谢春兰已经缓了过来,小心谨慎地回答:“大姨觉得不苦也不累,不用找其他工作,以后会遵守那个……顾客是什么来着?会遵守那个规定。毕竟是你妈妈开的店嘛,自家姐妹,当然最可靠了……” 云飞扬抑制怒气。可靠?恐怕是最不可靠的! 云母这时也来劝儿子,“飞扬,你大姨家也辛苦,现在工作又不好找。” 云飞扬遇到这样的包子母亲,有点能够明白当年自己做那些蠢事的时候,外人看着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了。亲者痛仇者快,大抵如此。 看来一定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行…… 他摆了摆手,“那不说了。好,今天留大家下来开会是有目的的。这个店,虽然是我妈在负责,但是实际上,规章制度是我在拟定。之前比较忙,大家也还没适应,所以暂时没有说,这两天生意稳定下来了,有些话,就有必要讲开了。” 接下来,他颁布了几个制度,都是服务方面的必须遵守的规则,比如微笑服务,对客人有求必应,还有遇到突发事件时如何处理等等。 所有人都点头表示会照办。云飞扬又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我们店的等级制度。现在店小,也不存在什么职务称号,可是每个人负责的具体事务是不同的。首先,我妈是店里的负责人,一般而言,她应该是在店里负责帮客人点菜和管账的人,也就是说,所有的钱财账务都要经过她的手,由她来收钱退钱,由她来接收收货付款。这一点,我相信大家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谢春兰的面色明显一僵,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云飞扬接着说:“门口的冰浆摊是目前生意最好的一个环节,所以每时每刻都必须有两个人在负责。就由小刘和小陈负责。”他指了指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长得都比较白净。这个活计算是本店的门脸,很重要。 “小孙你在店里负责制作冰粉、冰粥和糖水。偶尔也负责点菜。”云飞扬接着布置另一个女服务员的工作,最后才道:“大姨,你以后在后厨负责炸洋芋耙和臭豆腐,这一块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对卫生和质量要求很高,请你一定要负起责任来。” 谢春兰登时就不爽了。要说最闲的,自然是点菜和收钱,最辛苦的,就是在厨房里制作小吃,可是她又不能马上反驳。嘴巴张了半天才问:“那你表哥干什么?” “咦?”云飞扬装作诧异,“表哥今天不是来玩的吗?他会来咱们这种小店干活?姨妈你开玩笑的吧?!” 臧明高考完败,晃荡了一个暑假。他之前在一家台球室混着,帮着收收费,实际上是盯着那些往来的初高中生,好找机会纠结人群去勒索。 云飞扬晓得,臧明很快就会混到夜总会去,然后在里面帮卖非法药品……不管这个人要干什么,他都毫无兴趣,总之这个人不能留下! 他不可思议的笑道:“姨妈,表哥这才考一次高考,怎么能放弃?我们学校上一届有至少一百多个人没考上大学,人家还不是没放弃,都插班进来复习了,准备明年再战。表哥学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毁于一旦,你忍心吗?” 谢春兰犹豫了,她心里还是希望儿子能有出息,“飞扬说得对,小明你再去试一年吧。” 臧明头疼得不行,其实今天母亲让他跟着过来他都不是很乐意,本来就是来混一天而已,对他来说,在这种小地方做事,又累又烦人,还不如他跟着人在外面混!而且要是和母亲在这里打工,每天还要被唠叨这唠叨那,谁受得了! 他赶紧说:“妈,我成绩不行,真的不考了。而且这店也小,要那么多个人做什么?我今天就是来玩而已,你忘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我明天还得去上班,就不用考虑我了。” 云飞扬松了一口气。 谢春兰只能答应。 大家都以为事情完了,云飞扬却道:“慢着,妈,你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是你作为负责人必须要关注的。那就是记账。” 云母不是特别能理解,“妈都数清楚了,记好了。” “不是这样的,”云飞扬摇头,“妈,记账是要弄清楚,每天每样产品大致售卖的数量与营业额是否相符,每个月产品售卖的上下浮动,哪种产品受欢迎,哪种不怎样,再据此调整下个月的营业方向……这些都是你这个负责人应该关注的。” 云母立刻点头,“是这个理。其实妈之前也知道,都记着呢。” 云飞扬突然问道:“妈,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呃……”云母考虑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个封皮破破烂烂的本子,上面写着字。 云飞扬瞥到这个本子,一脸不赞同,但是此时他没有说。 云母翻到后面一页,说:“今天的营业额是1358元……” “材料剩余情况怎么样?”云飞扬随意问了一句。 “跟昨天一样,准备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对了,今天还卖了两种糖水,又增加了一部分收入!”云母眉飞色舞。生意越来越好,她哪能不高兴。 云飞扬心底暗暗冷笑了一声。他和云山摆小摊的时候,一天也差不多能赚这么多!别提现在还增加了其他的项目!今天的账目肯定是不对的! 他不经意地问;“那,妈,昨天的营业额是多少?” 云母看了看小册子,笑道:“昨天是1893元——咦?”她自己也看出问题来了。 今天生意比昨天好,可是营业额不如昨天。三岁小孩恐怕都会计算这个帐。 钱到哪儿去了? 不用说,一定是有人偷偷拿了。 云母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往自己姐姐脸上看去。 只见谢春兰母子两个像没听见刚才谢冬梅母子的对话一般,坐在那里睁着眼睛,一个盯着天花板,一个盯着地面,都不吭声。 这下子,连三个服务员小刘、小陈和小孙都看不过去了,面面相觑,心里不定在腹诽什么。 云飞扬清楚,这个晚上自己的一番话已经敲打过母亲和大姨了,再多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母亲是不愿意跟大姨两个闹翻脸的。他已经尽到了为人子女的责任,以后再有什么问题,若是母亲处理不过来,再说吧。 晚上回家的路上,云母一直沉默,后来有点像在解释,又有点像掩耳盗铃似的说:“飞扬,以前小卖部一天都没几桩生意,太做起来太没劲了。现在店里的情况还真是不错,没想到能够赚那么多……” 云飞扬望着地面上路灯的光影,背着书包慢慢的走着,“妈,你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是因为店子新开,所以大家都觉得新鲜,所以会对咱们店感兴趣。以后时间长了,咱家的东西模仿的人一定会有很多,做同样生意的人多了,说不定就不会这么赚了。而且服务品质也很重要,像今天大姨跟人吵架,若是处理不好,一传十十传百,以后谁来咱家消费?所以,妈,你一定要把负责人的架子端起来,不管谁犯了错,都要严肃处理。一定不能坏了咱家的名声。” 云母深有所感,缓缓点头。 云飞扬又道:“妈,能够防止模仿,不,应该说,能够让人模仿都无法超越的方法,那就是让咱们冰浆王子成为一个无法战胜的品牌,要让大家觉得,在霖城一提起冰浆和甜品,除了冰浆王子,谁都不如!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稳赚不赔。所以,我当初取店名不是乱取的,将来咱们还要开冰浆王子二号店、三号店、四号店……妈,这个任务就要你来完成了。” 云母想到将来的盛况,有点心潮澎湃,“……嗯。” “还有一件事,我跟爸商量过,那就是,以后爸的水果摊也要有所改进,我希望爸也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连锁水果超市。”云飞扬盯着远处的街面,“这样,你和爸一人有一个‘大生意’,将来找到管理人员之后,就不用那么累了。妈,你说这样好不好?” 云母感动极了,“好。” 云飞扬扭头看着母亲,一笑,“那说好了,以后妈一定不能再放任大姨这样随便贪店里的钱了,一分一毫都要为将来打算。您这也是为云月赚嫁妆呢……” 他又祭出“妹妹”这个重要的武器了,因为他深知,只要提到妹妹,母亲一定会更重视。 果然,云母眼神怔愣几秒,然后皱眉,似乎坚定了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妈不知道能不能改好……难啊~~~   ☆、第47章 情知起47 第四十七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飞扬每天放学都会到店里去,监督大姨和服务员的工作情况。 在他的镇压之下,大姨有所收敛,也不再大大咧咧地抢过云母收钱的权利,只偶尔抱怨在后厨里工作太热、守着油锅太辛苦之类的。 云飞扬一笑了之。热?顶上一个电风扇整天吹着,还开着个大窗子,能热到那里去?辛苦?就是坐着翻动翻动几块洋芋粑、臭豆腐,偶尔在客人的要求下,炒个粉、饭之类,还不是每时每刻都这么守着,能辛苦到哪里去?别说姨妈还时常偷懒,一个小时去几次厕所等等行为。 而且他听说母亲承诺给姨妈的工资是1000元钱,而三个服务员才一人500元而已。这个工资已经比姨妈以往的所有工作工资都高了,还不提包吃这一点。 甚至在姨妈的要求下,云母还给了她一周一天的假期,早上还允许她不来。 云飞扬都要冷笑了,这哪是请了个帮工,这就是供了个老佛爷,对她简直有求必应。但他不打算帮助母亲。总是他主动出头,母亲是感觉不到他的好的。只有到母亲忍无可忍的时候了,求到自己头上,他再出面,那时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处理方式了,他会雷厉风行一次解决掉! 就让母亲好好地感受一番吧。唉…… 周三回到家,客厅里,云山、云月罕见地跟父亲坐在一起说着什么,手中还摆弄着一个小玩意儿。 云飞扬和母亲放下包,走过去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父亲手中拿的是一个寻呼机…… 这简直……! 云父憨笑道:“我早就看到好多人在用这个,前几年也用不着,所以就没买。中午经过广场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宣传,价格特别便宜,嘿嘿,想着如果家里有事要找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寻呼台留言给我,就买了一个汉显的……” 云飞扬简直无语。这年头,有钱人连手机都有了,寻呼机商家不过是在临消失前再挣扎一番罢了,所以动不动就搞这些折扣啦、送东西啦之类的活动,哄那些不太懂未来社会形势走向的人来购买。 在云飞扬的记忆里,再过一两年手机便会从一种奢侈品渐渐转变为大众普及用品。如今这个时候与其买寻呼机,不如咬牙买个手机。 不过……算了,上一世,父母是在自己大学毕业,改善了家庭环境之后,才用上手机这种东西的。这一世,父母都没有受过什么罪,特别是父亲也没有染上酗酒这种事,能享受的东西就尽管让他们享受吧! 他凑上前,假装新奇地也去玩那个汉显寻呼机。云山特意打了个电话,让寻呼台显示了几个字在机子上。 看着三个儿女围着说笑,云父云母在一边也是和乐融融的。 云母埋怨了几句诸如“浪费钱”“有什么用”之类的话之后,也跟着去学怎么在寻呼机上留言。 云父还乐呵呵跟她说:“要不,你也去买一个?” 看母亲似乎有些心动,云飞扬连忙道:“妈,我给你说哦,你看见我朋友归海风行那个手机没?听他说,手机很快就要降价了,到时候你买一部手机不是更好吗。这样你就可以用手机打爸的寻呼台留言了,更方便!” 云母自然是见过归海风行的,一听儿子这么说,眼睛一亮,“也对哈!” 云父的表情不禁变得讪讪的。 云飞扬噗的笑了,“爸,妈妈的东西不就是你的吗!” 云父抚了抚后脑勺,嘿嘿的笑。 等云山云月进入房间休息,云母在看电视时,云父将云飞扬拉到了餐桌边坐下,“飞扬,上次你说的那个……超市,你再跟爸仔细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闻听此言,云飞扬心底乐开了花,想必是冰浆店生意太好了,母亲近来明显在家里说话有了底气,父亲感受到了威胁……这是好事,父母良性竞争,将各自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不再担心一方受损另一方也会遭难。 他慢慢梳理了一番自己的思路,才对父亲说:“爸,对于我们霖城来说,超市目前都是一个新鲜玩意儿,水果超市究竟可不可以马上做起来,我不能打包票。但是我觉得您可以转换一下思路,累积一些经验,然后再慢慢摸索。我说的,都是我在……嗯,报纸、杂志、电视上看到的一些外地的经营模式,可以给你有个借鉴。” 云父十分认真地点点头,“你说。” “首先就是爸你是否满意现在的水果摊?其实就目前来看,你的水果摊生意是很稳定的,在菜市场虽有竞争,但客流量也比较可观,就这么继续做下去的话,保持现有的收入水平,也挺好。”云飞扬分析道:“但是,如果爸你想要扩大经营,就需要做出取舍了。” “扩大经营,那么就不能继续呆在菜市场,必须寻找店面。店面的选择地,我建议是在医院附近以及高档小区附近。现在这种地方找铺面不容易,租金也高,成本相应会上升,不过,却可以引来固定的消费人群。再有就是现有的水果品种也要做出改变,除了60%的普通大众水果之外,还要有一些时令、新鲜、高档的水果。医院附近的店,可以增加果篮,高档小区附近则必须增加礼品盒。因此在包装方面,也是一项投入……” 云父听着,眉头皱得打结。 云飞扬没有刻意劝说,而是让父亲自己思考,“那么,店铺租金、水电、新果品、包装,还有人工费用——毕竟开个店就不是爸你一个人能够做下来的,必须请工人——这些都是比水果摊高出来的成本。相应的,水果店的收入比水果摊又要高出许多。——但也不是绝对的,也有可能因为选错地址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失败。” 云父的眉头皱得已经能夹死苍蝇了。 云飞扬终是不忍吓唬父亲,万一父亲以后都不想有什么改变了也不好。他记得后世几年之后,连锁水果超市的形式得到了很好的推广,投资连锁水果超市其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困难,尤其两三年之后,进口水果真正开始大肆引进内地,消费习惯开始形成,的确是个水果黄金牟利时期。 他笑道:“爸,我只是想把困难摆在面前,咱们可以一个一个的攻克它。首先没有必要开连锁水果超市,先从高档水果店做起。这个高档不是指价格昂贵,而是指品牌、服务、消费形式等等。在这个时期,咱们就为将来的连锁水果超市打下基础。先期不用担心盈利的问题,只尽心尽力做口碑,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一批熟客。……过两年,等到进口水果真正流行起来时,由咱们这样一家高档的水果店推出,人们会感到信赖,进而养成长久的消费习惯。那时做水果连锁超市便是真正的时机,超市做起来之后,几家店统一进货,成本降低,价格也因此降低,这样又比单一水果店和水果摊的竞争力增强了许多。这么一步一步走来,大概需要几年时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云父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似乎在做着计划。 云飞扬给他打气,“爸,霖城的发展比外面大城市慢许多,但是外面的先进理念咱们是可以学习的。边做边摸索边创新,将来说不定您能够成为霖城的水果大王呢!” “水果大王,嗐,瞎说啥……”云父露出了憧憬的笑脸,“好。爸认真考虑考虑你的建议。” …… 站在一个灰扑扑贴着封条转让的店面门口,云飞扬左右审视了一番,又前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归海风行站在他旁边,瞧着他的动作,并不出声打扰他,等他看得不多了,才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这个地方?” 云飞扬略一颔首,斟酌地说:“还行。走,进去看看。” 归海风行挥挥手,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拿着钥匙上前打开了店门。“风少,云少,里面可能有点灰,你们注意。” “好。” 这是归海风行找到的“芭思邸”店面。一个月时间,他和云飞扬筛选了无数个地方,也否定了无数个地方,终于发现这家位于闹市区中心地段,但是位置靠里的门面。 虽然不在大街上,但只需走十来步就能进入巷子,而且,凭着归海风行的关系,还能在入口处立一个灯牌或者找一个广告位,十分方便。 云飞扬也觉得这正是自己喜欢的地段。 只是这个门面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了,里面灰尘遍地,一些断了腿的椅子横七竖八放在地上。看上去大概有一百多个平方左右的面积,但最妙的是还带一个洗手间。 云飞扬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被臭得往后一退,正退进归海风行的怀中。后者趁机一手抱住他的肩膀,揽着他往回走,一手盖在他捂着鼻子的手上,低下脑袋将额头抵在他的耳边,闷笑道:“洗手间有什么好看的,笨。” 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已经非常浓厚了。此刻若不是归海风行的助理还在一旁,只怕他的动作会更加亲昵。 云飞扬也没再像以往一般推开他或者僵硬着身子。他已经想通了,再拒绝下去没有必要,他们早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他趁势撞了一下归海风行的额头,放下手,琥珀色杏眸嗔怪地瞪他一眼,“你聪明!” 归海风行连忙告饶,眉毛撇成八字,凤目故作小心地看着他,“我错了,原谅我。” 云飞扬拿他这样没办法,顾忌着他的助理,只能又瞪他一下,咬咬牙。 那个年轻男子是归海风行自己找的私人助理,对雇主和一个大男生打情骂俏的行为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 说笑了一阵,归海风行再一次询问云飞扬,“你觉得怎么样?” 云飞扬考虑了半晌,回答道:“可以。地址没什么问题了,但是现在需要的是形象设计。” “形象设计?”归海风行问。 “嗯。”云飞扬很用力的点头,“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这个店,不是普通泯然众人的咖啡饮品店,是要有自己独特的logo、代表色、萌物等一系列整体形象的店。” “萌物?”原谅归海风行不知道,连“萌”这个词都是多年之后才流行的。 云飞扬吓一跳,咳了一声,掩饰道:“哎呀就是吉祥物的意思,我这是简称、简称!” 归海风行没有心思去追究“吉祥”的简称是不是“萌”,他只是被云飞扬一瞬间脸上的飞红迷住了,“哦……” 旁边的助理进言道:“风少,云少的意思是要找个广告设计公司。云少的意见很有用,一个具有自己风格的店的确能够很快地在民众的心中留下印象。” 归海风行在跟助理说话的时候,立马变了气质,淡颜道:“嗯,那你去找个好点的广告公司,还有装修公司,这些先期投入必不可少,是为了将来的发展做准备。” 助理低头:“是。” 几人又在店里看了一番,规划收银台、水吧、座椅的摆放等等,然后才走了出去。 一出门,归海风行就把助理遣走了,跟云飞扬笑道:“去哪儿玩?” 云飞扬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玩什么,都快高考了。” 归海风行追上他,跟他并肩而行,“你担心高考?不会吧,你成绩不是挺好的么?” “我成绩哪里好,哪里比得上有私人家教的你。”云飞扬撇撇嘴。 归海风行忍不住去拉他的手,“那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补课,反正咱们都是文科。” “懒得补了,”云飞扬摇摇头,“没劲,反正就这样。不过是为个文凭而已。” 心爱的小摊主果然看得开……归海风行低低的笑,“既然不担心,那就跟我去玩啊。” 云飞扬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想玩,天气开始转冷了,就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坐着喝点茶聊聊天……啊啊啊,咱们的店快点开吧!满足我这种时尚青年的愿望吧!” 归海风行笑尿了,“你真是……”伸手在云飞扬头上摸了一下,“好,放心,我催他们马上给我忙起来!” 云飞扬忽然停下了脚步,“我们之前签合同的时候说好的,这个店,虽然我只出了三万块,但是我们俩的股权是对半的,而且我在店里有绝对的领导权,这个你绝对不能不当回事。” 归海风行正了正脸色,“我明白。说了给你50%就是50%,这是咱们的店,一人一半。” “你下面的人在这个店的问题上也必须听我的,不能越过我跟你请示。”云飞扬分毫不让,“比如你刚才叫你那个助理沈进去找广告公司和装修公司,那么后续的效果图和项目进展情况,都必须跟我汇报。我要掌控‘芭思邸’的所有细节,不希望出现偏差。” 归海风行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一径点头,“明白,我会跟他们说。” 云飞扬这才舒坦了,“我不是要耍威风!我是想把事情做好,真的,相信我。”毕竟他知道未来最能讨年轻人喜欢的风格是什么。 “我相信。”归海风行很想在他微翘的唇角上吻一下。 与归海风行合开茶饮店的事,云飞扬没有在家里提起一个字。这是他日后事业的开端,他有小小的私心,希望能够保留这片自留地。 归海风行也同样没有跟母亲提起,就连为他办事的私人助理沈进都是他重新找的。他已经很自觉地在保护这个他认定的恋人,他不想让母亲知道云飞扬的存在,进而对他产生警惕心。 …… 1月底,芭思邸低调的开始了试营业。 “咦?芭、思、邸?没听说过……进去看看?” 寒冬,一对小情侣正在闹市区牵着手逛街,忽然抬头看见旁边一栋楼前的一个广告牌,上面有一颗精致的小树剪影标志,旁边还写着令人感到十分温暖的简短广告语:“暖意融情”。 男生见女朋友兴致勃勃的要去找这家店,眉头急不可见的稍微皱了一下,又很快平复。——他身上带着的钱并不多,只有几十块。若这是一家价格昂贵的咖啡馆,他根本无法负担两个人的消费。但他又不愿意见到女朋友不高兴,只能先去看看,就算只给女朋友点一杯咖啡喝喝也好。 拐进巷子口,走了几米,赫然就看见了这家叫做“芭思邸”的茶饮店。从玻璃里望进去,清新的薄荷绿色过渡到深深浅浅的绿色,温柔的灯光,简洁的桌椅,看起来并不是那种标榜高贵优雅的咖啡店。 男生的心定了定。 刚一推开店门,店里几乎所有的服务生同时齐声道:“欢迎光临!”虽然仅仅是一个招呼,并没有走过来向他们鞠躬什么的,但是心里依然觉得十分温暖。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坐着聊天。 店里暖气十足,店员无论男女,个个穿着白色的窄腰衬衣,黑色马甲,细黑的长裤,围着超过膝盖位置的薄荷绿色围裙,精神又帅气。其中有两位穿着的围裙颜色比其他人要深一些,俨然像是领班。 女生见此情景,立刻活跃起来,“哇,好特别的店。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吧!” 男生宠溺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一个穿草绿色围裙的服务生走了过来,礼貌地比了个手势,笑道:“两位,请到前台点单。” “哦……”小情侣懵懵懂懂站起来,“这是……” 那位服务生又面带微笑解释道:“我们店里没有菜单,点单需要到前台,菜单都在上面,价格也在上面。点完单之后稍等片刻,马上就可以取饮料。这里还有水、糖和纸巾,可以自取。” 小情侣这才懂了消费方式,俱是兴致勃勃。 走到前台,抬头一看,水吧上面设置灯牌,饮料的种类和价格一目了然。 “奶茶?绿茶、红茶……咖啡……”女孩子看了半天,举棋不定,问身边的男朋友,“你说喝什么?” 男生也没想好,但是他的心很定,一杯奶茶十五块,最贵的咖啡也才二十几,真心不贵,他带的钱尽够呢! 水吧里面的服务生笑道:“女孩子可以试试我们的珍珠奶茶,有原味和茉莉、草莓的口味任您选择,里面可以加珍珠,也可以选择加西米或椰果。男孩子的话,可以喝咖啡和茶。能做成冷饮和热饮。” 这么一介绍,小情侣更晕了。他们还没尝试过喝这些饮品,站在水吧前东看西看,想了好久,最后才决定点了两杯饮料。 服务生的耐性十分好,一直在等待他们,确定好了之后才点开收银机,收取费用,找零,递给他们收银条,“请到那边等待,谢谢。” 制作的过程是明朗化的,一目了然,女生忍不住伸长脖子看着里面的店员拉开蒸汽机接水、调配各种味道等,看得津津有味。 没到五分钟,两个可爱的小瓷杯就放在了两人面前,“那边有吸管,请自行取用。” 两人一人拿着一杯饮料,笑嘻嘻选择了一个角落坐下,喁喁私语。过了片刻,女生瞟到墙边有一个书柜,里面放着多本杂志,便滴溜溜跑过去看了一番,顿时惊喜,“呀,这一期的时尚杂志!哟,还有知音!” 女孩子都是喜欢这些杂志的,立刻拿过来翻看。男生见状,也走过去找了几本汽车杂志和旅游杂志阅读。 在暖意融融的茶饮店里,平凡的时光也变得珍贵起来,给寒冬的年轻人们带去一丝别样的惊喜。 芭思邸的一角,云飞扬和归海风行坐在小沙发上,将小情侣进来的情形收入眼底,相视一笑。想要得到年轻人的拥护,其实真的很简单,只要能够击中他们想要的舒适和快乐的心理就好。 吸了一口杯中的柠檬茶,云飞扬道:“下一步还是要找纸制品厂制作印有我们LOGO的外卖纸杯才行,虽然成本比塑料杯稍微高一些,但是更健康环保。” “嗯,这件事沈进已经在做了。”归海风行点头。 “这就开业了啊,想起来时间真是像流水一样快呢!”云飞扬伸了个懒腰,往靠背上靠去。 归海风行瞧着他慵懒的模样,眼底闪烁,但没有答话。 云飞扬又问:“下个月搞个开业仪式?我想也要打一些广告了。” 归海风行忽然皱了皱眉,“下个月……我不在霖城。我要到京城去。” 云飞扬愣了一下,刹那间脑子里想起了上一世所知晓的归海风行的身世。去京城,那么就是去他父亲家里?好像,这将是归海风行第一次去京城见他父亲家族的亲戚……   ☆、第48章 情知起48 第四十八章 1月31日,机场。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归海风行背着一个包走着,云飞扬跟在他身边。司机张军慢了两步,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在他们后面。 “你妈不跟你一起去京城?”云飞扬刚问出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 归海风行倒不是很在意,“她去做什么?……哦,你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我回来以后有时间跟你说吧。”对于自家的情况,他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平时很少主动跟人提起,但有心人去打听,或者从他的姓氏里猜出什么来,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对母亲实际上是个情妇的事,归海风行在小的时候或许会有些不理解,不懂为什么父亲只是隔几年有空过来看看他,母亲偶尔去外地跟父亲相聚,而不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但他的叛逆期反应很小,只有个性高傲嚣张了一些而已,所以长到现在这个年纪,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并且这事对他的影响几乎为零,从来也不会觉得难堪。 不过面对云飞扬,他忽然产生了一丝丝的羞耻之心,迟迟不愿对心爱的少年提起自家这些常人匪夷所思的隐秘。他怕少年清澈的内心难以接受自己竟是个私生子的事实,会为此而瞧不起自己。 他又哪里晓得,云飞扬早就在上辈子的回忆里清楚地了解了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呢? 云飞扬突然有些担心归海风行。在原本的轨道里,他是在今年下半年才认识归海风行的,那时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无懈可击、冷静到冷血的性格,最开始两人之间的相处可以用惨烈来形容。那样的归海风行,很难想象他曾有现在这般肆意张扬、嚣张霸道,有时又有点滑稽讨喜的模样。 也许就是这一次回京城之行,才让归海风行的个性转变了许多。他在霖城可谓是如鱼得水,被人众星捧月一般对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走到哪里不是众人的焦点所在? 可是他这样的身份,独身一人北上去一个从来未曾融入的大家庭,去见那些从来未曾见过的所谓亲戚,受到来自各方的不可预知的对待……可以想见,本家那些比他更狂、比他更傲、身份比他更尊贵的同龄人,会不会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挫辱排挤?……18岁的年纪,还是会产生一些难以忍受、不能消化的愤恨吧?——因此回来之后,性格才变成后来那样? 云飞扬忽又忆起,前世归海风行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挤入了家族权利的中心,抢走了本来属于嫡姐的地位,拿下了整个华南、大半个中部,以及西北地区贞正地产的掌控权,可见他的心性之坚毅。 “……嘿,嘿,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归海风行见从刚才起,身边的少年就一直在发呆,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触感柔滑细腻。 云飞扬猛然回神,“没什么……喂!捏够了没有!”他伸手拍掉了归海风行捏自己脸肉的手。 “呵……”归海风行意犹未尽地放下手。眼看就要到安检了,他有点遗憾,“我电话你可别弄丢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比了个六的手势在颊边晃了晃。 “不会忘的,放心!……嗯,等等。”云飞扬停下脚步,在自己的裤兜里掏了掏,好容易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递过去,有点不自然地别开视线,“送你的。” “送我的礼物?是什么!”归海风行惊喜极了,开心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看着成色还将就的翡翠观音,“哇,这……” 云飞扬不敢看归海风行,别别扭扭地说:“男戴观音女戴佛,你这是要出远门,所以我前几天上霖山上的灵福寺给你求了一个玉观音……这个不是什么好材料,但是毕竟是请大师开过光的,应该有些功效,能够保你一路平安……” 归海风行突然对旁边站着的张军说:“张哥,麻烦你到那边咖啡店买两杯咖啡来,行吗?——你自己也喝一杯。” 张军不虞有他,点点头,“好。” 待他一转身,归海风行猛然就抱住了云飞扬,紧紧勒住了他的腰。 “嗯?!”云飞扬吓一跳,睁大眼睛不知所措,手脚都没处放。反应过来之后,本想立刻推开归海风行,手都抓在了他胳膊上,但还是没有这么做。 天知道,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逐渐静了下来,乖乖地靠在归海风行的胸前没动弹。虽然是人来人往的机场,可是谁又会认识他们呢?有什么必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归海风行的心跳十分激烈,云飞扬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心脏收缩舒张的频率,砰砰、砰砰…… 良久,归海风行低低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云飞扬总算感到了对方怀抱的一丝松动,耳尖红透地推开了归海风行。 “我开心……”归海风行心情变得如同三月的春光,连俊朗的眉目都染上了和煦的春-色,凤目弯成了好看的下弦月,脸蛋也有点红晕,低着头深情地注视着云飞扬。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什么话都不说,或者,什么话都不用说。粉红色的泡泡围绕着两人飘啊飘。 最后还是云飞扬先忍不住了,啐了一口,“你怎么一脸傻样。” “嘿嘿,我家飞扬最聪明了。”归海风行傻笑道。 “你、你说什么!谁、谁是你家的!”云飞扬觉得头有点热,晕乎乎的,瞪了对面的已经变傻的人一眼,好像……这一刻自己也有点傻了。 “你帮我戴上。”归海风行把刚得的玉观音从盒子里小心地取了出来,捧在手上好像捧着一个无价之宝。 其实这块翡翠观音在灵福寺里也不过八百块钱而已,并不是最昂贵的,只是云飞扬觉得它特别顺眼。 云飞扬撇过脑袋,“你自己戴。” “你帮我嘛,我就要你帮我。”归海风行还撒上娇了。 云飞扬无奈地又白他一眼,接过玉观音,细心的打开两边的红绳,绕过归海风行的脖子,“你低一点!” 这个动作很像他两手搂着归海风行的脖子,归海风行暗爽得什么似的,磨磨蹭蹭弯了弯膝盖。 云飞扬找好长度,绕到了他身后,将两条红绳系了个结,这才转到前面来看看,“嗯,好了。” 归海风行珍重地将玉观音塞到了自己衣服里面,贴肉收藏好,“我会爱护它的。” 云飞扬抿了抿嘴,竭力忍笑,抿得唇边出现了一个小梨涡。 归海风行心里又甜又爽,前往京城的紧张感消失了大半。两人就这么傻傻站在安检口前对视着。如果不是人太多,归海风行真的想抓住云飞扬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终于,时间差不多了,归海风行依依不舍地进了安检口,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冷静和自持。 有张军在,云飞扬也不敢做出格的动作。 待归海风行的身影消失不见,张军道:“云少,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谢谢张哥。” 偌大的候机厅里,归海风行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想到方才那甜蜜的一幕,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止不住。飞扬对自己的行为越来越放纵了,是不是代表他渐渐接受自己了呢?他什么时候会真正成为自己的恋人? 在这一刻,对云飞扬心思的猜想,冲淡了他独自上京的烦躁。 飞机起飞后,归海风行坐在舷窗边,望着下面这座即便在冬日都绿意盎然的城市,心中的离别感越来越强。这是属于他的城市,他有挂念的人,想在这里大展宏图。而京城,并不属于他。 到了京城,刚下飞机,走出机场大门,便有人一眼认出了他,迎了上来,“风少?” 归海风行略抬眼皮看了看,“你是?” “风少,我是大宅的司机,你叫我小包就行。在京城,您需要出门的话,便找我就行。”青年脸上的笑容很大朵。 “嗯,”归海风行点一点头,“走吧。” 小包开来的是一辆悍马,归海风行尽量淡定地坐在后座上,没有说什么话,保持自己的神秘感。 实际上,小包却在心里犯嘀咕。这位归海少爷光看模样,真猜不出具体年龄,倒像二十出头,不过性子倒是跟他爹归海思达有些相似,都是不怒自威,容色十分正派的感觉。 不过京城的人都知道,掌权家族归海家的二老爷、也就是归海风行的爹、贞正地产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归海思达,是个真真正正的花花公子。 年轻的时候就在京城上层圈里谈过无数个女朋友,后来定下跟齐家千金的婚约之后,稍微收敛了几年,女儿出生不久,他就开始大肆养情妇,除了归海风行的母亲袁若芳之外,还有两个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算是比较长久的关系。 就不知道后座上这位归海少爷是不是也跟他父亲似的,表面正经,女人缘却是绝佳? 归海风行到底是太年轻,没想到问司机点问题,对归海家增加一些了解。他来之前,母亲已经给他说了些父亲家里的复杂关系,每个人物的姓名年龄等,但具体的关系到底怎样,母亲还是不大清楚。 车里蔓延着沉默。 许久之后,司机小包才试探着寒暄一句:“风少累了吧?飞机飞了三个小时?” “唔,差不多。”归海风行淡淡回答:“不太累。就是感觉比霖城冷了不少。” “到宅子里就暖和了。从昨天开始,老爷子和老夫人,以及归海董事长和夫人就在念叨您今天过来的事,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也都在家里,还有归海部长跟夫人,以及两位归海少爷,都盼着见您呢。”小包说了一句。 归海部长是归海风行的大伯归海思达,在国家某重要部门任部长,他有两个儿子,都是跟老婆生的,他的身份不允许闹出情妇之类的丑闻,所以外面很“干净”,就算有什么女人,也不会闹得像他弟弟那么大。 小包这句话本来是想告诉归海风行他的重要性,结果却徒增了归海风行的压力。他急不可见的吸了一口气,“哦。” 小包觉得这位归海少爷真是十分的沉稳,完全没有流露出少年人该有的紧张和焦虑。 一个小时后,悍马终于抵达了一条静谧的胡同,这里有几座中古的洋房大宅,看样子几乎有百年的历史,车子在其中一座宅院门前停下。 立刻有人从高而长的宅门里走了出来,“风少到了?” 小包对归海风行道:“风少,可以下车了。” 归海风行依然是端着的架势,点了点头,打开安全带,宅门里出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面相十分和蔼,已经为他打开了车门,“风少,我来帮你拿行李。” 归海风行没有拒绝,淡淡说了声“谢谢”。 他下车后,司机便发动车子到停车场去了。 归海风行定了定神,竭力按捺住心底的一丝不该出现的悸动,跟着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进了门。 那男人自我介绍道:“风少,我是大宅的管家老安,大家都这么叫我。您在京城期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我来帮您安排。现在,我们去见二爷和二夫人,嗯,就是您的父亲和他的夫人。” 归海风行非常不习惯这位管家一板一眼的介绍,尤其不习惯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称呼,刚才小包也是,什么老爷子二爷少爷的,听起来真的有点古老,他有点受不了。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来。 管家老安也产生了与刚才司机小包相似的感觉,发现这位风少的性格似乎很沉稳。 嗯,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归海风行若是年岁再大一些、阅历再多一些,就会从管家与司机的介绍中分析出许多问题:比如这是个传统的大家庭,家中的制度很严谨等等。 到了这个时候,类似忐忑不安的情绪总算是出现在了归海风行的心底。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该怎么去面对父亲的正牌老婆?母亲也没有交代这些——以及——如何称呼? 楼里的地板是木制的,一走进楼里,到处都是暖气,比外面温暖了许多。 上了二楼,老安带着归海风行进了个大客厅,里面人不少,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三个少女,一位少年,各自在聊天、看杂志、玩游戏等。 一进门,他立刻成为屋子里所有人的焦点。 “哟,这就是我堂哥吧?”首先搭话的是坐在沙发上摇晃着腿的少年,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 接着三个少女各自露出了不同的神色,年龄最大的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年龄居中的淡淡一笑,年龄最小的则是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最后那对夫妇才做出反应,模样儒雅帅气的中年男人只缓缓道了一句:“来了?” 反倒是那位中年贵妇、归海思达的老婆齐欣然比较热情的笑道:“你就是风行?哟,长这么大了。” 归海风行自然是见过他爹的,抿抿嘴,礼貌地打招呼,“父亲好……”面对那个女人,他卡了壳,只好照着管家的称呼喊道:“二夫人好。” 刹那间,三个少女和那个少年都偷偷笑了起来,齐欣然也笑了,身侧的管家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可以想见他定然也有一瞬不为人知的心理活动。 归海风行立刻浑身不自在,面皮也绷了绷,却竭力做出一副平静从容的神态,仿佛他们笑的不是他一般,站在客厅里笔直如松,没有露出丝毫的尴尬之象。 归海思达心里对这个儿子有点满意,笑道:“不用喊的那么见外,那是老安他们喊的称呼。你叫大妈就行。” 大妈?那自己的妈妈就是小妈?归海风行不禁微微蹙了下眉,没按照父亲的意见喊,而是自行有了一个结论,“齐阿姨好。” 这下齐欣然的笑容淡了下来,而三个少女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也垮了脸,轻轻地“哼”了一声。 归海思达却不知为何,眼底闪过一抹小小的欣赏,平淡地说:“随便你怎么喊吧。那是你姐姐如虹,那两个是你妹妹倩文和雅玉。那个是你堂弟维宇。你爷爷奶奶在休息,大伯和伯母,还有你的堂哥建和出去了。先让老安带你去房间,安顿下来再说。” “好。”归海风行只跟姐妹和堂弟眼神触碰了一下,并未曾一一打招呼,转身就跟着老安走了。 他一离开房间,归海维宇就夸张道:“哇塞,二叔,堂哥蛮帅的嘛!我看过二叔年轻时的照片,他跟您年轻时好像。” 归海思达哈哈大笑,“知道你其实是在夸二叔。” 归海如虹一声不吭,站起来就走出了房间,脚步声踩在地上,听起来就很用力。 倩文和雅玉两个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齐欣然喝了一口养颜花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果然是你的种,拽起来都一个样。” 归海思达淡淡一笑,没什么回应,继续看报纸。 三楼的一个房间里,老安放下归海风行的行李箱,礼貌道:“风少,这是您的房间,您看看有什么缺的,跟我说就好。” 归海风行随意扫视一遍,点点头,“挺好。” “需要我帮您收拾行李吗?”老安指了指行李箱。 “不用。” “好,那您休息。” 关上房门,归海风行有一霎时脑子是空白的,坐到房间一角的沙发上,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很奇怪,完全没有回家的心情。其实霖城的那个别墅也是,时常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像家。 归海风行对家并没有太多的执念,更不打算伤春悲秋。他明白,这次来京城见过父亲和家人,代表着他已经成年,家族会对他进行一系列的考察。 考察的结果么,无外乎决定他是适合进入政界发展还是接手父亲的企业,又或者什么别的安排…… 归海风行两手枕到脑后,身体后靠,翘着二郎腿,做出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们会怎么评价他?他们会将他的未来设计成什么样? ——而他想要的是什么? 此刻,归海风行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云飞扬秀气而精致的脸蛋。 他微微的笑了,右手下意识伸到脖子那里,摸了摸衣服里面藏着的翡翠观音。 …… 时间过得很快,归海风行在京城已经呆了两周。 归海老爷子和老夫人简直是深居简出,在他们居住的独立小院中赏赏花、写写字、下下棋,偶尔出去见见老朋友,一般很少跟儿女和孙辈在一起。 归海思贤与夫人周艺萍在政府大院中还有一套住宅,因为上班的关系,住在那边更多一些。 在所谓的大宅里,就是归海思达一家所处的时间最长。 这一个大家族,人员关系实在很复杂。归海风行默默观察一家人的“性情”与“真性情”。 就像他自己一般,他有表现给外人的嚣张跋扈的一面,有表现给母亲的任性和不耐的一面,更有表现在云飞扬面前的温和与纠缠的一面。 而身在这样的大家族,只怕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某些人比他更会装。 比如那位嫡姐如虹,看似没脑子,总对他横眉冷对,似乎对他有着天生的憎恶,但谁知道这不是她的保护色?比如那个与他同岁、只比他小几个月的妹妹倩文,知书达理,人淡如菊,谁知道这不是她装出来的面具?比如25岁的堂哥建和,平时总是和和气气,温文尔雅,可归海风行曾经见过他偶尔一瞬间没能藏住的阴鸷与戾气;比如17岁的堂弟维宇,好像是个大大咧咧,不输给归海思达的花花公子,可归海风行也不小心发现他走出客厅时迅速冷却下来的邪笑。就连12岁的小妹妹雅玉,可能是听了她母亲的话,一直是小心翼翼,乖乖的做一个漂亮的“小洋娃娃”,还会跟父亲撒娇争宠。 至于归海风行自己,时不时会跟管家老安轻声问一些很愚蠢的问题,或者跟家政员甩脸子表现得很不耐烦……他一直致力于装扮成一个乡巴佬:从小地方来,在家乡时张扬惯了,尽管用沉默冷淡和肃静作为伪装,可因为京城比他的城市高端太多,所以仍会有露陷的时刻。——这种形象,是他能够做出的最好的伪装。 总之两个字:心累。 小辈中的暗流涌动波谲云诡,长辈们好似未曾关注。日子一天天过去,春节时,一大家子都上了桌,在客厅里用一张超巨大的桌子吃饭。 归海风行一心一意地吃着桌上的饭菜,偶尔对一些比较稀奇的菜肴挑挑眉,试着用鼻子嗅嗅等,引来如虹跟维宇的嘲笑。 “风行,尝尝这个,这汤味道怎么样?”归海建和指了指每个人面前都有的一碗汤,鼓励归海风行品尝。 归海风行尝了尝,嚼了嚼里面的食材,淡淡的说:“还行,是什么汤?” 归海维宇凑了个脑袋过来,“哦,这个可是我们家过年必吃的鹿胎盘汤,里面还有好多难得的食材,什么黑睾-丸鸡啊,蘑菇、花卉之类的,特别滋补,还能壮阳。你是不是嚼着特别有弹性?那个就是鹿胎盘……” 他话音未落,只见归海风行已经把口中的汤和菜都吐了出来,直接吐回了碗里,一脸恶心的神色,嫌弃地将碗推了开去。 堂弟乐不可支,笑得抽筋,“哈哈哈……” 堂哥忍着笑,文雅地拍了拍归海风行的背,“你别听他胡说,这是鹿茸鸡汤,哪有什么鹿胎盘。” 归海风行心里其实明白,但是他仍是恶狠狠瞪了维宇一眼。 只听上座的老爷子发话了,“你们兄弟几个看起来还挺和睦的嘛,在说什么?” 归海建和风轻云淡地笑道:“没什么,就是跟风行聊聊今天的菜。” “嗯,好好吃,不要浪费粮食。”老爷子淡淡说了一句,“……风行以前没来过京城,我看他不太熟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每天都窝在房间里。你们兄弟也该带他出去走走,毕竟都是男孩子,应该有共同语言。” 归海风行有点心惊,加上今天,他拢共就见了老爷子和老夫人两次而已,平时基本不打照面,老爷子怎么知道他整天不出门?难道他做什么,家里的人都会去汇报? 归海维宇一本正经回答:“好的,爷爷,我是看堂哥性子好像比较冷淡,喜静不喜动,所以不太敢跟他说话,既然您都说了,那我们明天就带他出去玩。——堂哥,怎么样?”转头邀约。 归海风行勾勾唇,“好。” 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堂弟会给他下什么套子。 作者有话要说:攻受亲密倒计时……大概两三章之后会有亲密的举动了,也会互表心意。 另外,关于归海家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称呼……无逻辑、请勿考据。3Q!!! 归海家的争斗也不是本文的主要方向~~~只是一条很淡的分线~~~姑妄言之姑听之,3Q!!!   ☆、第49章 情知起49 第四十九章 大年初一,一早,因为昨晚守夜的缘故,大宅里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在补眠。 归海风行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眯着一只眼,手从枕头下面拽出了手机,拨打出去一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应。 归海风行这才想起昨晚上跟云飞扬通电话时,对方说过今天早晨要跟全家一起去霖山公园爬山捡柴(财)。他有点失望地咂了咂嘴,按下了挂断。 他再次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妈,新年快乐。” 袁若芳接到儿子电话,挺惊喜,“风行,过年怎么样?” “就那样。”归海风行不欲多说这些亲人,“我呆到过完大年就回来。” “哦。”袁若芳顿了一下,“你考学校的事情,你爸有什么意见?” 归海风行听笑了,“他?没跟我提过这事儿啊。估计是忘了吧?或者……不知道我今年高考?” 这样一个“儿女遍天下”的父亲,真的不指望他会清楚自己的情况。 “瞎说,”袁若芳反驳,“我早就跟你爸讲过这事,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你不要太倔强了,家里给你安排的一定是条不错的出路,你好好听话,将来一定会有好处的。你要知道,妈说过无数次了,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儿子,他将来只能仰仗你。” “妈你太……”天真了。归海风行舔了舔晨起干燥的嘴唇,“虽然爸只有我一个儿子,不过你别忘了他还有三个好女儿和两个好侄子。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的,谁又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袁若芳当年为了保住归海风行,独自一人回到家乡,远离京城的争斗,这种做法在当时来说是没错的。可是却也有极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归海风行因此无法引起父亲及其家族的关注与培养,离家族权利中心极其遥远。 如今到了成年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回来,明摆着是要分一杯羹,那么这些从小在家族长大的同辈,极有可能同仇敌忾,暂时联合起来将他作为共同的敌人对付。 袁若芳何尝不知道这点,可是这是迫不得已的事,不做也得做。“不管怎么样,你在京城表现好一些,好好讨你爸爸欢心。” 归海风行没有再说话,他本来只是想跟母亲道一句新年快乐,问问她在哪里过年,过得好不好,但是一谈话就是这样内容,他觉得很烦躁。 挂了电话,他忍不住又拨了云飞扬家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一种憋得慌的感觉无处发泄,两手狂野地揉乱了自己的一头黑发,“……娘的,回去一定要送这家伙一部手机!总之要随时随地能够联系上才行!” 这天归海家的人懒散得很,三个小姑娘跟着齐欣然到外面去逛街买东西应酬,其他人也都不见人影。归海风行百无聊赖,他给自己定位的是扮演一个“乡下人”的角色,整日在家里呆着不喜欢出门那种,所以忠实地执行着这样的计划。 下午,他正在楼上的小厅里看碟片,忽然归海维宇推门进来了,一脸笑容,“哟,堂哥还窝在家里呢,走,今天我带你出去玩儿!领略一番京城年轻人的生活!” 归海风行没有拒绝,“行啊,走吧。” 下得楼去,到了车库,归海风行发现归海维宇竟然是自己开着一辆黄色的跑车来的,一愣,“你有驾照?” “哈哈哈……”归海维宇手里抛着车钥匙,“堂哥你该不是不放心我的车技吧?放心啦!绝对安全!” 归海风行深深盯了他片刻,这才拉开车门坐上去,系好了安全带。 归海维宇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撇了下嘴角,小声嘀咕,“乡巴佬!” 车子刚上路还是比较稳当的。这天放假,出行的人还不少,归海维宇特意开着车到了外环的东碑大街路口。这里已经有几十辆车停在路中央了,男男女女站在路面上,似乎在进行什么聚会。 “哈哈,果然在这里!”归海维宇兴奋道:“堂哥,今天让你见识见识飙车!”没等归海风行回答,他已经开着车到了那堆人的前面,降下一个车窗,“嗨!” 已经有人认出了他,霎时眼睛像狼见了羊一样发亮,“宇少来了?——哇哦,今天开的是兰博基尼!” “嘿嘿嘿,有没有人敢跟我比试比试?”归海维宇坐在车里,探出个脑袋,笑得邪性。 “行啊,山猫那家伙早就想跟宇少赛一场了!”人群里就有人哄了起来。 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青年,神情倨傲,不过见着归海维宇,还是压了面上的表情,笑着说:“宇少?来一场?带人?” “好嘞!”归海维宇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归海风行,感觉到对方好像浑身紧绷,不禁有点瞧不起,“堂哥,你别担心,好好坐着。我跟这小子赛一场!” 归海风行一听,直接拒绝,“不行!你要比自己比,这种事我才不干!”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 归海维宇没料到他居然这么怂,一时倒愣住了,回过神时,归海风行已经下车了。 旁边一群人见到车上下来个帅哥,还待猜是什么回事,只听归海维宇咬牙切齿说:“嘿,叫个妞儿上来!我堂哥胆子小,不敢玩儿!”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人人都用蔑视的眼神瞧着归海风行。 对于这些,他一点都不在意,自顾自走到路边的路牌下站着,抱起了手臂,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玩赛车?去你妈的!你小子自己要出事了别拉着我!——这就是他心理的真实写照。 他还想好好地回去跟小摊主发展感情呢,凭啥要跟归海维宇这种无聊的家伙玩危险的游戏?就算要赛车,他也不想坐在归海维宇的车上,他信不过这小子。 归海维宇还在那儿笑着跟周围的人解释,看似在给归海风行找理由,实则又踩了他一脚,“喂喂!你们别笑话我堂哥啊,他第一次来京城,没见过飙车党,不懂这个……嗨,菲菲,快点给爷坐上来!要开始了!” 一个身材火爆的美女,大冬天的穿着一件薄薄的呢子长大衣,腰带扎得紧紧的,显出了纤细的腰身,扭着走到归海维宇的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嗲嗲地说:“宇少加油加油!” “哈哈……”归海维宇伸手捏了捏这个看起来比他年龄还大的女孩下巴一下,然后眼睛寻找到归海风行的位置,再次嘲讽的看看他,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归海风行根本不以为意,眯着眼望向了前方的天空。 飙车很快开始,两辆车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等到发车指令一下,咻地就冲了出去。 此时归海风行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幕自己开着车,旁边是云飞扬,两人在无人的公路上体验飞一般快-感的那种画面。他觉得自己是该去弄个驾照了。 不得不说,在霖城那种小地方,的确是很少出现像归海维宇这一帮玩得这么疯的阔少,大部分都还玩得比较简单初级。 但是归海风行并不羡慕。一阵北风吹来,他将大衣领子竖了起来,两手插在口袋里,气定神闲地站着,气质卓然。那些嘲笑他的人,渐渐也不再笑他了。 几分钟之后,冲出去的两辆车又出现在了视野中,显然黄色的兰博基尼要比另外一辆蓝色的改装马自达要快半个车身位,两辆车咆哮着冲了回来,越过了终点线,然后吱呀开出十来米,才停了下来。 归海维宇搂着那个叫菲菲的妞,哈哈大笑着走下来,“怎么样!” 穿皮衣那个叫山猫的青年,有点不甘有点不服,但也只能跟女伴下了车,“宇少厉害。” 旁边人都围了上去,对归海维宇各种恭维。 归海风行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意思。 在东碑大街混了大概不到一小时,两人就回了城区。 归海维宇不无讽刺的说:“堂哥,其实飙车没什么的,也许下次你试试就知道了。哦,也不清楚你那个城市有没有这种平稳的大街?不过这个对路况的要求也不是那么高,技术越好的车手越不怕路面坎坷……哎呀,我听说你来的那地方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两银?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归海风行平静地说:“是啊,我那地方出门都只有马车、牛车。” 归海维宇明白他在回讽,冷笑了一声,“你说话真有趣。” 回到城区已经是晚饭时间,归海维宇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嗯了几声,挂断后对归海风行说:“我哥让我们去吃饭。” 这次吃饭的是个挺高档的餐馆,要了一个包房。归海建和已经在里面等着,温和地笑道:“你们来了。” “嗯。”归海维宇带归海风行出去玩本来只是为了完成爷爷派发的任务,下午归海风行在东碑大街那么不配合,搞得这小子对他已经很厌烦了。走进包房,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再看他。 归海建和倒是很儒雅的一个青年,问堂弟,“下午去哪儿玩了?” “赛车。”归海风行老实回答,“看不出有什么好玩的,没劲儿。” 归海维宇冷哼。 归海建和皱眉训斥自己的弟弟,“怎么又去飙车!你忘了爸怎么说的了!出了事谁负责?要是你撞着人,爸肯定要打你一顿!可你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爸妈还不得疯了?” 这逻辑…… 归海维宇在哥哥面前虚以委蛇,“好好好,我知道了……” 归海风行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吃完饭之后,归海建和建议去洗桑拿。 这个是归海风行在霖城是不曾接触到的东西。袁若芳虽然不常在他身边,但是管得还是挺严的,司机张军随时会汇报情况。桑拿在霖城未曾时兴起来,霖城最热闹的就是夜总会而已。 听堂哥堂弟介绍,他也有点好奇,便答应了。 到了一家高档桑拿城之后,要了个三人间大包厢,里面有小池,还有按摩床。 归海风行大概有点明白了,“这个……” “没事,堂哥别怕,”归海维宇看出了他的纠结,对他挤挤眼,“跟我哥在一起,他不会叫特殊服务的。如果你想试,下次我单独带你来。” “维宇你在胡说什么?”归海建和听见了,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归海维宇耸耸肩,“没有。”过了一会儿他又痞痞地凑过来笑问:“堂哥,我看你这样……还是个处吧?啧啧,这年头像你这么纯的人可真太少了……” 归海风行的确没有经历过那方面的事,他从小学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孩,喜欢的是长得白净好看的男孩子。初高中也不是没有机会谈个小恋爱,但是因为袁若芳对他的未来很重视,所以归海风行一直不曾在外面乱搞。毕竟他对女孩没兴趣,要是找个男孩被母亲知道了,还不晓得会不会刺激到母亲。 看归海维宇的模样,才17岁的少年,已经玩得那么开放了,对纸醉金迷的生活好似十分习惯。 归海风行没有回应他的话,慢慢地脱下衣服,裹了毛巾,泡进了池子里,坐在台阶上,有些拘谨。 自从他知道自己的性向之后,总会刻意回避这种跟男人赤裎相对的环境。桑拿会所里灯光昏暗,包厢里还有似有若无的暗暗香味,这种地方,很容易引起遐思。 归海维宇和归海建和对视一眼,对他那种畏缩、远离他们的行为理解错误,感觉他更土了。 “咦,堂哥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归海维宇眼尖,看见了归海风行脖子上的那块翡翠观音。 一听到这句话,归海风行条件反射地用手捂了一下,“没什么。” 归海维宇已经一荡一荡地走到他身边,“我瞧瞧……哎哟只是个油青种,不是什么好品质。……堂哥你要是喜欢戴玉饰,赶明儿我带你去寻摸一块好的,这个戴着太没品位了。” 归海风行闻言不高兴了。这是云飞扬送给自己的,轮不到别人来评价!他也不答话,用那双凤目斜睨归海维宇一眼,自己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池边泡着。 归海维宇得不到他的回应,等了片刻有点恼,哼了一声又慢慢走开,弄得池水哗啦啦的响。 不一会儿,有服务员敲门进来,把三人点的饮料、小吃和酒水送到了池边放下。 归海建和便招呼着堂弟和弟弟过来喝点东西。 三人泡了半晌,胡乱聊着天,感觉皮肤发软,便起身躺到按摩床上,按铃叫人来服务。 归海风行坚持不需要按摩,只是躺在那里休息了一阵,看了会儿电视。 归海维宇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说了两句,“……嗯,算了,没意思,不去了……哎等等。”他突然偷偷瞟了瞟归海风行,然后重又说:“行,我还有点事儿,完事了就过去,叫山猫那小子给我等着,下午的彩头我还没拿呢!” “干什么?”归海建和问他。 “有朋友在开轰趴,叫我过去……我带堂哥过去玩玩,怎么样?哥你就别去了,我知道我的朋友你都不大喜欢。”归海维宇笑嘻嘻说道。 归海建和似意识到什么,顿了顿,点点头,“别玩太疯。” “哥你就放心吧!”归海维宇仿佛想到了开心的事,笑了起来。 冲完澡,三个人走出桑拿会所,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 归海建和开着自己的车离去,而归海维宇则带着归海风行往一个别墅区驶去。 “不回去睡觉啊?还要干什么?”归海风行有点不耐烦了,他想回去给云飞扬打电话,一天都没有听见心爱的人的声音,异常想念。 “哎呀,这才几点钟就睡觉,堂哥你们那儿是不是天黑就没地儿玩了?”归海维宇又贬了霖城一把,“我带你去参加个Party,挺好玩的。” 归海风行虽然不爽,可因为没车,也不方便,只得跟着他去。 到了别墅,已经过了十一点。这个别墅区比较偏僻,门口的路段几乎无人,里面只有一栋别墅亮着灯,其余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 好容易下了车,外面停着一溜车,其中一辆蓝色马自达挺熟悉,黑色皮衣皮裤的青年迎了出来,“宇少大驾光临,难得难得!” “山猫,嘿嘿,有好玩的,我当然要来看看,不过嘛,主要是——让我堂哥来开开荤。”归海维宇下了车,对归海风行的方向挤了挤眼。 山猫霎时会意,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做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哦……那这位怎么称呼?” “我堂哥,风行。”归海维宇简短介绍了一下。 “哦,是风少!”山猫十分热情的引着归海风行进了别墅大门。 一进去,归海风行差点被呛吐,客厅大厅里有十几个男男女女坐在地毯上,也有躺着的,穿得都很清凉,像没骨头一样互相依偎在一起,手中都拿着烟,甚至有人在接吻拥抱。 归海风行:“!!!” “哦,这个是在玩游戏,嘿嘿……”归海维宇拉着他上了二楼。 山猫也讪笑着,“别管他们,一直都那么疯。” 到这时,归海风行开始怀疑了。这个派对,想来并不简单啊…… 进了二楼一个带KTV的房间,里面坐着八-九个人,下午的几个身材火辣的妞都在,脱掉了外衣,只穿着贴身的短裙黑丝袜,看起来十分诱惑。 这些人一见归海维宇都极其惊讶。 “天,宇少居然来了!” “山猫你面子可真大!” 那个叫菲菲的年轻女孩站起来就笑着黏到了归海维宇身边,“宇少,喝什么?” “随便了……今天我是带我堂哥来的,你们可得好好招待他!”归海维宇笑哈哈,非常老练地搂着女孩,一手拉了拉归海风行,“堂哥,你也来坐。” 下午这些人都见识了归海风行的“胆小”,对他很是不屑。但是女孩们瞧着他端正俊朗的容貌,高大健朗的身材,心也有点痒痒的,磨磨蹭蹭就挨过来了,“怎么称呼啊?” “这是风少!”山猫介绍了一下。 寒暄了一阵,菲菲抬手笑着嚷起来,“好了好了,快点来玩吸星*!” “哦哦,好嘛!你们居然在玩这个!”归海维宇乐着,“那我不管,菲菲你必须坐我身边,再来一个妞,坐我这边!” 立刻有个女孩坐了过去。 归海维宇又安排,“堂哥,你就坐菲菲那边……哎!你!坐我堂哥那边去!”指了个女孩。 这样,两人的左右就都是女孩了。 这里拢共就四个女孩,其余全是男的,他们堂兄弟身边就坐了三个,排得挤挤的。其他那些青少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宇少可是惹不得的,能过来跟他们一块儿玩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什么吸星*?”归海风行不太懂,问了一句。 菲菲咯咯咯的笑了,“风少好纯情,连这个都不知道!吸星*就是这样啦……”她拿了一张纸牌过来,放在自己的唇边,“我这样用气吸在嘴上,然后你贴在牌的另一面,用嘴吸过去,不能用手哦!传给下一个人就行了!很简单吧?”说着抛了个媚眼。 归海风行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说着说着,纸牌已从另一头开始传过来了。那个女孩颤颤巍巍的吸在嘴上,要递给归海维宇。哪知这小子偏不肯去接,东等西等,等到女孩吸不住,牌掉下来那一瞬间,突然凑了上去,竟是吻在了女孩唇上。 “嗯!唔唔!”女孩故意娇嗔地叫了几声,便享受起这个吻来。 房间里的人笑疯了,一个个拍手的拍手,拍大腿的拍大腿,吹哨子、大笑。 吻了好一阵,归海维宇才抬起头来,抹了抹嘴,乜斜归海风行,一脸炫耀。 “宇少没吸住,要罚!哈哈哈!来,喝酒!喝酒!”旁人大喊。 归海维宇毫不在乎地喝了一杯,然后重又自女孩嘴上吸走牌,转到这边,要传递给菲菲。 菲菲明白他是个有权有势的厉害角色,也想巴结一番,是以隔着一张牌,两人对吸了半天,惹得旁人一直在笑。 最后归海维宇一把搂住菲菲,让她仰面躺在沙发靠背上,趴在她身上,低头用嘴将牌放在了她的嘴上,接着抬起头,眼睛里发着亮,“堂哥,到你了哦!” 归海风行看着犹自躺在沙发靠背上的火辣女孩,又看了看眼里藏着算计的归海维宇,以及一旁似乎十分期待的众人,终是一动不动,完全没有想要吸上去的意思。 “堂哥?怎么,不想玩儿?”等了片刻,归海维宇的声音缓缓地响起来,隐隐带着山雨欲来的不快。 归海风行微微抬着下巴,眼睛从眼皮子底下看人,一副十分傲慢的神色,“堂弟,忘了跟你说了,我有洁癖。” 包房里一时静了下来,谁都不敢说话,几个女孩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宇少带来的这位风少,似乎跟他并不对盘,宇少可能想整-风少,哪知这个风少比他更傲! 堂兄弟之间剑拔弩张,看在外人眼中,又有一番考量。 归海风行器宇轩昂,剑眉凤目,面容有种说不出的尊贵,加上他肩宽腰窄,配上得体的黑色毛衣和黑色长裤,隐隐有种上位者不怒自威的风度。 而归海维宇虽然只比他小一岁,但可能是疏于锻炼的缘故,身形上瘦弱不少,像小孩子在跟哥哥胡闹,气势上弱了一大截。 躺在沙发靠背上的菲菲伸手将牌从嘴上拿了下来,坐起来赔笑道:“哎呀都怪我不好……山猫,拿酒来,我要跟宇少和风少赔罪!” 到底是经常在这些阔少中混,这个妞也不是不懂察言观色。两个惹不起的大少爷要是在这里呛起声来,风少倒不知什么来历,宇少那喜怒无常的性格,说不定会迁怒于他们。她只想赶紧找个方法混过去算了,要不然夹在两人中间,简直汗流浃背。 山猫知机地递来一杯酒。菲菲仰头一口气喝下。 归海维宇的脸色变了,刚才的寒冰全部融化,忽又笑了起来,“堂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出来玩儿嘛,哪能计较那些……好吧,既然你不玩吸星*,总该认罚吧?让人一个妞喝酒多孤单,你不陪陪?” 归海风行不想弄得太僵,毕竟回家还要坐他的车,因此也淡淡地说:“陪就陪吧。” 归海维宇冲山猫使了个眼色。 山猫接收到眼色,不知为何,背过去倒了一杯酒,然后才转身递了过来。 归海风行说自己有洁癖不是假的,他确实毛病不少。他皱眉望着酒杯口那一圈浑浊的痕迹,想来这个杯子也是被人喝来喝去半天了,完全下不去嘴。 归海维宇见他迟迟不喝,神情又开始变冷。人群里的山猫眼神闪烁,十分紧张。 少顷,归海风行将杯子放在桌面上,走过去在啤酒箱里拿了一瓶没开过的出来,用开瓶器开了,“我吹了这一瓶。”说完仰头咕嘟咕嘟喝下。 归海维宇和山猫的面色刹那变得铁青。 旁人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只是被归海风行的对瓶吹震住。 归海维宇终是一笑,拍了几下手,“堂哥挺能喝。” 旁人这才纷纷跟着他拍手叫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京城的事情就完结。 风云二人也该有点什么咯~~~   ☆、第50章 情知起50 第五十章 干完了这瓶酒,房间里的气氛又冷了几秒,大家都不知该干什么。正在这时,归海风行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立刻拿出来看,视线接触到屏幕的那一瞬间,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显而易见,怎么都掩藏不住。他尽力调整面部表情,作出淡定的神态,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是云飞扬,听起来挺欢快,“嗨!风行,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家出去玩了一天,我刚刚看来电显示才发现你打来过,不好意思哈!” 归海风行嘴角一翘,眼角的余光扫到周围的人,有点不太舒服,“你等等,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跟你说。” “好。” 他拿下手机,问这里的主人山猫,“有安静点的地方吗?” 楼下客厅里的人在抽奇怪的烟,还有的当众在搞某种不堪入目的行为,音乐声很响,而二楼走廊上也有脚步声不时走来走去,*的声音、嬉笑的声音到处都是,整个别墅乱哄哄的。 山猫望了一眼归海维宇,得到对方的示意之后,笑眯眯地领着归海风行走出了房间,“风少,这边,楼上有客房,比较安静。” 归海风行跟堂弟点了个头,跟着他走出去。 三楼也谈不上多么安静,有几个房间门都没关牢,里面传来了喘息和呻-吟。归海风行面色更加不耐,山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来这儿玩的人都太能闹了,风少你别介意哈。” 好容易找到一间没人的小房间,有床、桌子和柜子,小窗子正对着别墅的后方,归海风行走了进去,重新拿起电话,“喂?还在不?” “在!”云飞扬似乎等了许久,马上就回答,“你在干嘛?” “哦,我家亲戚在开派对。”归海风行瞅了瞅虚掩的房门,轻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只有云飞扬轻轻的呼吸声。 归海风行紧张不已。 须臾,云飞扬才笑道:“你快点回来吧,请你去芭思邸喝奶茶。” “呵呵……”归海风行笑了。虽然对方岔开了话题,但是意思表达很明确,让自己快点回去,不也表示他想自己了吗?而且还提到了两人共同的投资,说明他们之间是有着牵绊的。归海风行心里燥热得一塌糊涂。 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山猫的身影又出现在那里,端着几个酒瓶,放在床头柜上,“风少,喝酒。” “唔。”归海风行烦他得要死,等他一出去,迅速就把门闩上了。 云飞扬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声音,“谁啊?” “不认识的……呃不是,亲戚的朋友。”归海风行拿起酒瓶看了看,是打开的。他没有立即喝,而是又回到了窗子边,继续跟云飞扬说话。 “在开什么派对?好玩吗?”云飞扬问道。 “不好玩!无聊!”归海风行毫不客气地贬低着,“这里的人脑子都有毛病,乌烟瘴气、恶心巴拉的。” 云飞扬好奇:“你不是说,是你的亲戚开的……”权贵之家的派对,怎么会让归海风行用这种词语来形容? “哦,应该说是我堂弟带我参加的一个派对,你不知道这些人……”归海风行用很厌恶的语言描述了一番,末了很骄傲地说:“我才不会跟他们玩,脏死了!” 云飞扬紧张了起来,就他前世成年后听说过的一些很污秽的事件里,在这种派对上,很容易就让人染上毒瘾,或者吃掉什么违禁药品,让身体受到损伤。他急忙告诫归海风行,“你可别喝他们的酒!不许抽烟!谁给你吃什么都别吃!一会儿就让你堂弟和你一起回去!” 他的语气很急迫,而且还带着点命令似的口吻,不过归海风行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情绪,低低地笑道:“干嘛这么关心我?嗯?” 这次云飞扬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非常认真地说:“风行,我就是这么关心你。所以,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希望你在这种派对上吃暗亏,受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伤害。” 归海风行听了之后,瞬间出现的幸福感冲击着他的大脑,简直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反而结巴起来,“我我我……我知道了,我会的……” 云飞扬轻笑出声,仿佛怕自己身旁的家人听见,低低地说:“……笨蛋。”这两个字里饱含着无限的宠溺和柔情,听得归海风行骨头都要酥了。 两人又闲扯了些其他的话,比如今天云飞扬去霖山公园玩的时候碰到的有趣的事,捡到了几块大柴,又在寺庙里吃了素斋等等;而归海风行则絮絮叨叨讲起了他被堂弟带去飙车,那些人的蠢样什么的…… 一直到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云飞扬那边的家人似乎有点不满他打了那么久的电话,说了什么,云飞扬才跟他道别,“不说了,要睡觉了,拜拜。早点回来。” “好。”归海风行按了挂断,将变得有点烫的手机贴在自己的唇角上,难以自已的笑着,回想着刚才听到的一些话。 他舔了舔嘴唇,觉得有点干燥,刚想去床头柜上拿酒喝润润口,突然想起云飞扬的叮嘱,思考一秒,放下了酒瓶。 正在这时,他听见外面一阵由远及近的警车铃声传来。归海风行一惊,冲到窗子边打开,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哪知窗子正对别墅的后面,是一个小花园,看不见路面的情况,但是警铃声更响了。 归海风行又走到门边,拉开门想下去找归海维宇,却看见楼里到处都是人,边叫边跑,场面慌乱不堪。 有人喊道:“操-他妈的,警察来了!快跑啊!” 忽听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还有山猫惊恐的叫声:“宇少呢!到哪里去了?” 有人慌张的回应,“不知道啊,刚才我见他下楼出去了?” “他说想去透透风!” 山猫像是明白了什么,破口大骂,“他妈的那个杂种!肯定是他!不然还有谁知道这里的事!……他带来那个风少呢!去哪儿了!” “没见着人啊……” 山猫一抬头,正好跟归海风行来个对视,立刻指着他,对旁边人叫道:“抓住他,别让他走!他是宇少家的人!” 归海风行倏然明白过来,迅速退回了刚才的那个房间,猛的锁上门,又将桌子挪过来挡住,马上外面就响了敲门声和骂声。 归海维宇这个混蛋!归海风行脑子飞快地做出了判断,这帮人的聚会一定是非法的,一楼那群人显然在嗑药,二楼的每个房间恐怕都在乱搞,三楼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是淫-秽-色-情的行为! 归海维宇带自己到这里一定没安好心,现在他人跑了,假若自己被这群人抓住,他们都知道两人是堂兄弟,不管关系好不好,肯定要拿自己出气。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关键警察已经来了,自己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要是被带到警局,还不知道归海家族那群人会怎么看待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可恶!”归海风行扑到窗子边,四处打量,看见墙边正巧有一条粗粗的金属落水管道。归海风行来不及多想,外面的捶门声已经很激烈,快要把门锤破了。他一只脚伸出窗外,伸手抓住了落水管,找到了落脚处,身体前倾,再将另一只脚也抬了出去。 北风呼呼的吹着,归海风行的大衣落在了二楼那个房间里,此刻他只身着一件黑色毛衣,手指头也快冻僵了,冷得直发抖。心里不住咒骂着该死的归海维宇,总算安全地降到了地面。 他忍住手指的冷痛,又几下爬过了别墅的围墙。 窗子里出现了几个人头,应该是把门踹破冲进来了,见归海风行已经到了别墅外面,愤怒得大呼小叫,也有人在吼:“快,可以从这里下去!警察已经到二楼了!” 有个人刚把半个身子探出窗户,就一下子被抓了进去,想来是英勇的警察进了房间里。 归海风行小心地蹲低身子,匆匆离开这栋别墅,拐进了一条跟警察进来的大道完全不同的小道,不时回头张望。 那个别墅里灯火通明,吵闹声一直不停。归海风行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手臂,拨通了归海老宅的司机小包的电话,叫他来接自己。幸亏这个别墅区应该是还没开发好,没有完全封闭,他总算从各种绿化带的灌木丛里挤出了别墅区,来到了外面的大路上。 小包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钟。年轻司机一脸惊讶和不可置信,“风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归海风行吃了归海维宇的暗亏,真的很想暴躁的大发雷霆,但他终是忍住了,坐在后车厢里抱着手臂,冷冷地笑道:“还不是维宇太淘气了。” 小包没听明白,也没敢细问,从后视镜里偷窥了一眼,后座上的少年脸隐藏在阴影处,看不见表情。 后面响起警铃声,几辆警车开着,超过了这辆悍马。 归海风行回到老宅时,几乎所有人都睡了,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悄悄上了楼,进了房间,随便洗漱一番,就上了床。 这晚上,归海风行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自己被归海维宇带到了那个别墅。不过梦中与现实不同的是:他没有接到云飞扬的电话,没有听到心爱的少年告诫自己的话语。他虽然不玩吸星*,但是却被人敬了好几杯酒,之后便昏昏沉沉地躺下了,脑袋发胀、疼痛、想吐。接着,警察同样查封了那栋别墅,他也在昏沉中稀里糊涂被带到了看守所,跟一群小混混关在一起,一夜僵冷,第二天下午才清醒。警察听说他是归海家的人之后,打电话核实了情况,把他送回了家。可是他却被父亲大骂了一顿,还差点被揍。那位正牌夫人齐欣然对他冷嘲热讽,而姐妹们都明目张胆的讥笑他。他虽然解释了是归海维宇带他去的,可是又被归海维宇栽赃陷害,说本来想带他走,但他自己非要留下,还吃了摇头丸云云。整个家族的人都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笑话,连老爷子都嫌弃地不再理他。他受够了冷落之后,恨恨地发誓,将来一定要把归海家族的产业抢夺到自己手中! 一觉醒来,归海风行打了个大喷嚏,到底是被昨晚的事情弄感冒了。 然而比起梦中被警察带走的下场,感冒真的算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局,不是吗! 归海风行联想到那些酒水里含有的成分,十分后怕。在二楼房间里,山猫递给他的那一杯,恐怕就有问题!幸亏当时那杯子实在是太脏了,他看不过眼,要不是自己从箱子里提了一瓶没开过的喝,说不定就着了道! 在三楼跟云飞扬讲电话时,他差点就喝了山猫送过去的几瓶酒,幸亏云飞扬郑重地提醒了他,要不然他也会着了道! 没想到归海维宇居然会如此阴险狡诈,不惜举报自己的朋友,也要整治他!简直卑鄙无耻! 归海风行一时对京城的同辈人极端憎恶,另一方面却对云飞扬充满了感激和爱恋。 他下了床,洗漱过后,轻轻地下了楼。 时间已经是晌午,快要吃饭了,长辈都不在家。归海风行走到二楼的小客厅,正要推门,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归海维宇厚着脸皮说:“虹姐,你怎么谢我?” 归海如虹奇怪道:“谢你什么?” 归海维宇卖了个关子,“今天早上,那个归海风行都没有下楼来吧?” “他睡个懒觉我也要谢你?” “哈哈哈……如果,他是在看守所睡懒觉,你要不要谢我呢?”归海维宇十分得意。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归海如虹显然提起了兴趣。 归海维宇:“昨天我带他出去参加聚会,他非要吃‘红水晶’,还不肯走,结果我就先走了。后来我听说,那个聚会的人被举报了,被警察一锅端,现在一个个在看守所哭爹叫娘的呢!” 归海如虹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他可是我弟、你堂哥,你怎么这样……” 她的话被归海维宇打断了,“我才没这种乡巴佬堂哥,呸!虹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最恨他的,说不定以后二叔会让他进入贞正哦。” “滚,是你自己想进贞正吧!”归海如虹不耐烦。 “好吧,就算是这样,难道你不感谢我让他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吗?爷爷肯定会讨厌他了。” “好好好,我谢谢你,行了吧?” …… 归海风行听完,轻轻地离开了小客厅门口,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冷笑。 到吃饭的时候,他走下楼,进了饭厅。 三个姐妹和两个堂兄弟都已经坐好了。 归海建和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却笑着招呼道:“风行,过来坐。早上怎么没见着你。” 归海如虹则是条件反射地望向了归海维宇,翻了个白眼。 归海维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张大了嘴巴。 一身黑衣的少年并未走近饭桌,而是在门口停下脚步,按了按鼻子,“昨天多亏维宇照顾,带我去见识了一些有趣的事,回来太兴奋,不小心就睡过头了。嗯,我鼻子有点塞,可能暖气太热,感冒了,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老安,帮我弄点清淡的饭菜吧,我在楼上吃算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这些虚伪的家伙,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饭厅里,看似极其平静,只有筷子夹菜和轻轻的咀嚼声。但是,归海维宇却快要被堂姐的眼刀风给刮得遍体凌伤了。 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昨天明明给归海风行送了几瓶加了料的酒,怕他嫌弃杯子,还特意用的是酒瓶,那个家伙居然一口没动?太不合常理了! 山猫那群人算是被自己得罪了个遍。不过有什么稀奇,随便哄哄,那些家伙还不是会凑上来! 见鬼…… 离元宵节还有十来天,归海风行也不再装着冷漠和土气了,每天让小包拉着自己到京城各处观赏,还特意去挑了两个手机,一黑一白,同样的款式,白色的送给云飞扬,黑色的则自己用。在他心里,小摊主就是他的幸运星! 他又带着讨好丈母娘一家的心情,挑了不少东西,化妆品、特产等等,准备回去送。 在老宅里几乎天天都会见到归海维宇等人,他每次都会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心底发毛。 元宵节照例是个阖家聚会的日子,大饭桌上,归海风行不经意地问大伯:“怎么京城的人不需要18岁就可以飙车吗?” 归海思贤当然明白他说的是谁,狠狠瞪了小儿子一眼,“那自然是不行的。哦风行,你18了吧?倒是可以考驾照了。” “嗯。” 归海老爷子忽问道:“风行,这些天在京城玩得还开心吗?” “挺好的。”归海风行一改之前拘谨的做派,笑容满面地说:“不过最感谢的还是堂弟,带我见识了许多在小地方没见过的东西。” 归海维宇瞪着他,勉强自己笑道:“堂哥客气了,不算什么。” “什么没见识过的东西?说来听听。”老爷子悠闲地问。 归海风行皱眉想了想,直白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叫什么‘红水晶’之类的,是毒品吧?我也不大懂。堂弟玩的圈子挺‘高档’的,喜欢一群人在别墅里聚会,大家围坐在一起,就在吃这个红水晶,还抽烟喝酒,有些人还乱搞。不过我不喜欢,觉得挺……”挺字后面的形容词,想必不会是褒义词。 此言一出,满桌哗然。 归海维宇气愤得脸都扭曲了,“红水晶是什么?我不知道!谁带你去参加聚会了!什么乱搞!你不懂就不要乱讲!” “维宇!”归海思贤愤怒地呵斥小儿子,“你整天都是跟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不像话!学不好好上,就知道在外面玩!还带你堂哥去!丢人!” 归海思达打圆场,“大哥,维宇还小嘛。” 老爷子眯着眼望了望若无其事的归海风行。小子倒是挺精,明明是大年初一受到的捉弄,忍了这么多天,非要在大年十五的饭桌上来说,就是要让归海维宇在大家面前受到责备吧,蛮会忍。 这些小辈的明争暗斗,他们不会去约束,越是斗得凶,就越是能够看出品行与心智。这个私生子,一开始长辈都不怎么看好,可是这些天的表现,并不差劲,甚至有不少归海家的风范。 吃完饭,归海思达总算叫儿子进了房间,问起了他的学业情况,“你今年你就高考了,爸给你找了几个学校,你考虑考虑。一个是京城的顶级学府,要求比较高,还是要看成绩;一个是外国语学院,将来可以出国留学一段时间……” 归海风行默默地听完,并不做回答。 等到父亲再次问起,他才斟酌词句说:“我想上霖城的潜省大学。” “什么?”归海思达以为自己听错了。 “潜省大学。”归海风行再说了一次,“爸你先别打断我,我有我的看法。” 归海思达脑门上的青筋在跳,“你说!” “妈在潜省的工作,您满意吗?”归海风行先问了一句,然后又自己回答,“您肯定不满意,我也不满意。贞正是国内最大的地产企业,却不是唯一的地产企业,而国内现在开发出来的地皮都集中在哪里?京城、海省、扈城,华东地区等等,可我在潜省霖城长大,我知道对于这种消费水平超高,而可供选择的商品房超少的地方,会带来怎样的地产风潮。更别提霖城的天气情况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又根本没有像样的楼盘、商圈、综合体等等。那里是我的根,我想首先攻占的是那里。如果要等我从京城甚至国外回来,再去考虑开发的问题,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我要考霖城的潜省大学。” 归海思达被儿子一席话说得呆住了,半晌才忽然像不认识一样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想主持贞正地产在潜省的工作?你想在大学,就做潜省的开发计划?” “不。”归海风行笑笑,“不止潜省,其实我是想说西南、西北、乃至中部及华南。” 归海思达看了他一会儿,渐渐露出了笑意,“臭小子,你真实的意思,其实是不想让爸爸管你考什么学校吧?” “臭小子”都喊上了,语气多么亲昵。归海风行内心并未感动,却也配合地露出了嬉笑的神情,“爸,不要揭短嘛!” “行,你的选择爸清楚了,就给你几年的时间,看看你的能力如何。”归海思达终于点了头。 回到房间,归海风行面上浮起一个讽刺的笑。 他的确是决定要留在潜省,毕竟京城不是他的地盘,他在这里完全没有根基。才来了一次就受到家族同辈绝无善意的对待,若是离开霖城,到京城来读书,不仅会失去他本身的优势,甚至会举步维艰。他傻么! 可在潜省就不一样了,他有人脉,有支持,如鱼得水。潜省能够发展的事业并不少,而且照他刚才的规划,他同样可以一步步的蚕食那些别人瞧不上的地盘,发展自己的势力,最后围攻本家和总部,让他们看到他的能力,让轻视他的人再也不敢小瞧他! ——不过。 其实内心深处真正的愿望,是不愿意与心爱的小摊主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世归海风行留在潜省的原因是因为被陷害了,所以憎恨京城那些家族里的人,加上父亲和爷爷都因为他被抓去看守所的事情而瞧不起他,所以就没有管他的学业。性情的变化也是这个原因。他上了大学之后,才认识了云飞扬。 不过这一世,他没有被抓,性情也没有改变太多。   ☆、第51章 情知起51 第五十一章 归海风行大年十六就要离开京城,临走时得知堂弟的车钥匙被伯父收了,而且还被设立了每晚的门禁时间。他很不厚道地在归海如虹面前大笑了一场。 走时还跟来时一样,是司机小包送他到机场。不同的是,走的行李箱比来的行李箱还要大一倍,里面装满了各种礼物。 到了机场大门,归海风行下了车就让小包回去了,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进去。结果,在安检口却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妹妹归海倩文打来的。 “哥,我是倩文,我到机场来送你了,你还没走吧?” 归海风行有些微讶异地挑了挑眉,“嗯,刚要进安检口。” “哦,好的,请等我一会儿好吗?” “唔。” 看来,这个妹妹是来投诚了。归海风行一哂。 的确,以她的身世,比归海风行还不如,她妈就是一个长得比较漂亮的服务员而已,当年是用了些计谋怀的孕,后来东躲西藏跑回老家,才生下了倩文。直到女儿五岁了,她才又跑回来告诉归海思达这件事。本想着能够捞取到什么好处,结果却被齐欣然打压到抬不起头,连女儿的归属权都丧失了。 归海倩文自幼在归海老宅长大,基本上是姐姐归海如虹的出气筒和跟班。她看似知书达理、柔弱胆小,可竟会做出独自到机场送别归海风行的行为,说明她的野心并不小。 就不知此举会不会是归海如虹授意的。 归海风行站在安检口等了两分钟,就见妹妹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哥,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归海风行笑了笑,“你怎么会过来?” 归海倩文轻声道:“本来出去逛街的,但是想到哥你一个人走,就还是来送一送,尽一尽兄妹之谊。在京城这些天也没机会跟哥哥亲近,真是挺可惜的。” “哦……”归海风行意味深长地点头,“也是,咱们自家兄妹,前十几年没什么时间聚在一起,好容易我过来一趟,也没交交心,的确可惜。主要是我个性比较孤僻,不擅长言谈,让你们见笑了。” “不,哪里呢。”归海倩文说:“是我们太畏缩了,都没有带哥好好逛逛京城,谈一谈过往的生活什么的。……不过,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吧?哥?” 这是在询问能不能携手合作? 归海风行自是同意,“当然,有机会你可以来潜省,那里风光还是不错的,天气也好。京城这劳什子气候,害我鼻子堵了好多天。” 这便是初步定下了同盟了。 归海倩文羞涩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哥,我听说你喜欢佩戴玉饰,这个是我母亲传给我的,老坑玻璃种,水头特别足!你来一趟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希望这个你能喜欢。” 这是在表达她能探听到很多京城的情况么? 归海风行微微一笑。他戴着云飞扬送的翡翠观音的事,只有两个堂兄弟看见过,平时都藏在衣服里面,这些姐妹哪里会知道?想必是归海维宇跟归海如虹说过这件事。他根本瞧不起那块翡翠观音,应该是当个笑话说的。归海如虹听了也就罢了,不会特意跟姐妹们聊这个,那么,归海倩文探听消息的本事还挺不错。 他没有矫情,伸手接过盒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你。有空联系吧。” 归海倩文见他拿了盒子,也十分高兴,“好,哥,一路平安。” “嗯。”归海风行转身进了安检口,回头意思意思地挥了挥手,换来归海倩文轻轻地挥手。 到了候机大厅,归海风行才有时间打开盒子看看。一揭开盖子,一块晶莹剔透、绿得叫人心生惊喜的翡翠平安扣吊坠出现在眼前,莹润如水,光华动人,价值不菲。 别看并不大,但就这样的种水,如此一块玉饰,至少上万。 归海倩文还真下得本钱。如果是归海如虹或者齐欣然让她假作亲近自己,根本不会拿出这么昂贵的东西。而她自己,应是也没闲钱买得了这种玉饰的。那么她说是“母亲传给我的”,值得相信。 归海风行收好盒子,沉思起来。 …… 云飞扬并不清楚归海风行已经回到了霖城,他正在芭思邸“监工”,跟合作的广告公司商量设计的新产品。 “今年有几个节气,我需要做一些有特色的小物品搭配在店里作为赠送品或者换购品,你帮我提点思路,看怎么做比较好看。”云飞扬对广告公司的设计员说。 设计员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他一直猜不出这位芭思邸的老板究竟是多大年纪,看样子最多十八-九岁,可是说的话却像是开店多年了。 归海风行的助理沈进也在一旁,默默无声。 “云总,你是想要什么样的赠品?”设计员问。 云飞扬沉吟片刻,“最多的还是印花的瓷杯吧,区别于我们店里装饮料的这种,店里的瓷杯上面只有LOGO,而赠品的话,我需要一些类似故事的图案,将我们的LOGO穿插在其中。印制数量不多,最多做一两百个,每种图案不超过二十个,是真正的限量版。” 沈进眼睛一闪。小老板的主意有点意思啊,年轻人最喜欢这种有漂亮图案的小东西了,更何况还有“限量”的噱头。 设计员为难道:“做LOGO没问题,不过有故事性的图案,最好是手绘漫画,再用电脑修改,这个价格……” “没有问题,”云飞扬一口应下,“只要你们做得好,这个当然好商量。不过我要先看样品和创意。另外,我们的LOGO是一颗小树,这个不适合做公仔,我还要一种能够做成公仔的东西,可以是动物可以是外星人之类的……这个你也想一想,但是不急,有想法了你告诉我,我考虑考虑。” “好的。” 云飞扬喝了一口面前杯子里的茶,抿抿嘴,“哎我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这次叫你来,其实是想让你们公司帮我设计几张卡。” “卡?” “嗯,不同的会员卡。”云飞扬说了一下思路,“暂时分成女生的、男生的,和情侣的。” 沈进不禁问道:“云少,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云飞扬笑道:“卡费不同。女生卡比较便宜,优惠是折扣;男生卡比较贵,优惠是买一杯另一杯半价;情侣卡最贵,优惠是男女二人来消费的话,特定品种产品买一送一,每逢情人节、生日以及结婚纪念日之类,还有优惠或赠送。每种卡都有一定的使用年限。” 沈进愕然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叹服道:“云少厉害。” 这是不同的促进消费的手段,女生卡倒没什么特殊的,但男生卡的话,就一定会带人来消费了,算是培养一种强制消费习惯,情侣卡则是特定条件下的特定消费,但也将这家店会给情侣惊喜的概念植入人们心中。 云飞扬摆了摆手,“暂时是这几种卡吧,嗯,看来我得找商场和电影院谈一谈了……” 饮品店与其他种类的店铺合作优惠,形成联盟,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谈完这些正事后,三个人随便聊了聊天,无论是设计员还是沈进,都感觉这位云少所知甚多,性格明快健谈,与其相处非常愉快。 这时,店门口似乎有人推门,店员们都大声说:“欢迎光临!” 无论来人是谁,这里都是同样的欢迎声。 云飞扬不经意地回头一瞧,很快一滞,马上琥珀色的杏眸就被点亮了,“风行!你回来了?” 归海风行身着一件风度翩翩的灰色大衣,右手提着一个大提包,左手插在兜里,往这边看了过来,霎时帅气的一笑,“你果然在这里。” 沈进和设计员自然站起来迎接。 归海风行跟他们点了点头,再将视线锁定云飞扬,“刚才我给你家打了个电话,你弟说你出来了。我猜到你估计会在这里,就说来看看。” “呵呵。”云飞扬不知为何,竟有点赧然,可能是归海风行的视线太磁性太专注,他不太好意思。 沈进挺有眼色,“风少,云少,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设计员也乖觉地跟着告辞。 “哎,再坐一会儿吧……”云飞扬随意挽留一句。 两人坚持走了。 归海风行看了看桌子上残留的三个杯子。云飞扬赶紧道:“我们换个座位吧。” “好。” 芭思邸有一个角落,位置比较偏僻,有绿植遮挡,具有私密性。这个时段还早,客人不多,所以那个角落里也无人。 归海风行一看,眼睛里笑意浓厚起来。小摊主也想和他单独相处…… 云飞扬重新要了两杯饮料端进来,开心地说:“回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归海风行望着他,暧昧道:“先给你说了,哪里来的惊喜?”他把手中拿的包包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取出了一个白色手机,递给云飞扬,“送你的。” “哈啊?”云飞扬僵住了,“这,干嘛送我这么贵的东西?” “有什么贵重的,就是个电话而已,我已经办了张卡,放在里面了,我的号码也输入了。”归海风行将手机开机,“拿着啊,以后出门一定要带在身上,我想时时刻刻都能找到你!” 云飞扬又高兴又囧,“时时刻刻……切……” 归海风行见他没有拒绝,极其愉悦,也把自己的同款黑色手机取出来,晃了一下,“这是我的,我们用……一样的。” 云飞扬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耳尖终于红了,“……” 归海风行脑子一热,便伸手过来想抓住云飞扬的手,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顿时做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云飞扬咳了两声,瞪他一眼。 “来来,你看这个手机怎么用,”归海风行连忙展示起手机功能来,“你听这个铃声,比之前的单音铃声好听多了,是和弦的,可以选择好几种……我们俩设立一样的来电铃音吧!还能设闹钟呢……” 听着归海风行献宝一样的介绍,云飞扬直想笑,对于使用过智能手机的人来说,这种只有最简单功能的手机真心没什么复杂的。 “……对了,如果你回家打电话不方便的话,要不然我买台电脑送你,然后把网连上,咱们就可以用小企鹅说话了,讲多久都不怕你家人听见,多方便……” 云飞扬噗的笑了,“谁要你送,我已经买了,趁过年时电脑城做活动买的。” “真的!”归海风行惊喜,“那以后晚上在家的时候,咱们就小企鹅好不好?” “好吧。”云飞扬故意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又说:“我告诉你可别乱讲话,我弟跟我一个屋,他可是会偷看电脑的。听见没?” 归海风行蔫了一些,“哦。” 两人静了一会儿,喝了几口饮料,云飞扬拿着手机看起来,毕竟是风行送给自己的,心里还是蛮激动。他对于接受礼物这种事并没有心理负担,两情相悦的人互赠礼物,没有必要上升到自尊之类的高度。他还不是送过东西,虽然不太昂贵……大不了自己以后再送风行一些礼物。但是最重要的是,能够将芭思邸越办越好,对得起风行的投资,这个意义比礼物更珍贵。 归海风行又给云飞扬展示了一番包里的物品,全是他买给云家人的,看得云飞扬眼睛睁得老大,“……你你你,这、这是……我妈不用这么好的化妆品,我爸才不喝酒……我妹还小,戴什么耳环……你给我弟这种表,他两天就弄坏了……这两件衣服,天,我弟我妹穿不了这种风格……风行,你!” “啊?”归海风行笑嘻嘻望着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嘛。” “不要。”云飞扬拒绝,“你送你妈妈或者你同学吧,我已经得了你的手机,真不需要你再送这些东西了。”拿手机还是两人之间的赠送,可带这么多东西回家,家里人怎么说啊!云飞扬脸皮薄,他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归海风行将浓密的剑眉撇成了八字,这是他最喜欢装可怜的一种表情,“呜,飞扬……” “你变成小狗也不行,”云飞扬正色道:“我拿这些东西回家怎么说?我跟你有交往,不代表我家里人都跟你有交往,你甚至都没正式拜访过我家,我怎么能收你送我家人的礼物?” “那我今天就正式拜访你家!”归海风行立刻坐正,“嗯,就这么说定了,我去你家吃晚饭行吗?你爸妈在家吗?” 云飞扬:“你……” 好说歹说都不顶用的情况下,云飞扬下午只好臭着脸带着归海风行回了家。他实在是不明白,归海风行这么做的意义何在,莫非想要曲线救国,为将来两个人在一起埋下伏笔……我勒个去! 云家除了云父之外,其他人都见过归海风行了,尤其云山还很喜欢这个大哥的朋友,特别热情地招待他,还去笨拙地泡了杯果珍给归海风行。 云飞扬刚想说“他不喝果珍,只喝鲜榨果汁”,就见归海风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脸上都是笑容,“小山,我给你带了块运动手表,防水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还有这件大衣,你上次不是说我的呢子大衣好看吗,我给你带了一件。” 云山欢呼起来,“哇哦,风哥你太好了!” 云月有点羞怯,不敢过来说话,归海风行也取了礼物耳环和羽绒服送给她。小姑娘声音细细地道谢。 在家里玩了一下午,看了电视,玩了会儿游戏之后,云母回了家。 这段时间天气冷,云家父母不像前段日子那样守摊到很久,特别是云母,下午就回来了,仍是将后面收费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姐姐。云飞扬已经提醒过了,不想再说,就看她能忍受姨妈贪墨到何时为止。他大致明白母亲的想法,想用这种方式接济大姨,反正大姨就算是每天贪一些,也就是几十百把块,冰浆王子还是有赚的。 只是,云飞扬心知,母亲绝对不懂硕鼠不会满足的道理。 云母认得归海风行,晓得他经常去冰浆王子帮忙,一见到他,笑容满面招呼着,“来家玩儿啊!” “阿姨,我前不久去了趟京城,也没什么好带的,就给您带了套化妆品,不知道您平时用的什么牌子,习不习惯?”归海风行恭恭敬敬地拿出那套化妆品,两手捧着递过去。 云母惊悚了,“这……” 云飞扬翻了个白眼,只好走上去说:“妈,我也叫他别送,他非要!” “就是啊,来玩就玩儿吧,买什么东西……”云母很少逛商场,不过她还是看得出这套化妆品绝不是几块几十块的便宜货,这是个跟他儿子一般大的小伙子送的,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接,推了几下。 归海风行明白云飞扬也不同意自己送东西,于是找的是云山这个同盟,“小山,你帮阿姨拿着,我买都买了,阿姨不收我可没办法了。” 云山嘿嘿乐着帮母亲接下,“妈,你就收下吧,风哥人可好了。而且,我班上好多同学的妈妈都用化妆品的,特别滋养。” 云母拍了下小儿子的头,有点尴尬,又对归海风行说:“你这孩子,下次可不许了,哪能收你的东西。” “真的没什么。”归海风行微笑。 过了一会儿,云母才知道自家三个孩子都收了人家归海风行的礼物,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将冰箱里放着的鸡肉和香肠腊肉取出来做菜,幸亏昨天留了一条鱼养在盆里,正好杀了吃。 这家的当家人云父终于回来了,看到一个大小伙子坐在客厅里,儿女都众星捧月般围坐在他身边谈笑,老婆则在厨房里忙碌,闻味道,今天的饭菜很是丰盛啊。 归海风行见了云父,马上站起来恭敬地问好:“叔叔好。” 云飞扬介绍:“爸,这是我朋友,前段时间去了趟京城,回来后说来咱家看看。他帮了我不少忙,冰浆王子的执照都是靠他家的关系才办得那么快的。” 云父点点头,态度和蔼,“嗯,你坐。” 归海风行送云父的是两瓶国酒,一般人家很少喝得起,他刚一拿出来,云父的表情就凝结了。 这个规格的礼物,太高档了吧…… 云飞扬扶额叹息。 这晚上,云家的饭桌非常热闹,一瓶茅台已经被打开了,云父、云母、云飞扬和归海风行四人用白色的小瓷杯,慢慢的倒,慢慢的抿,品尝国酒香醇的滋味。这酒是归海风行直接从老宅里拿的,是总后勤部特供的真正的国酒,并非市面上那些灌装的假酒。喝得云父是欣喜异常,满脸红晕,“小风呀,以后常来家玩儿,陪叔叔喝酒!” 归海风行笑着跟他碰了碰杯,“好!我一定常来。” 云母想提醒云父,这孩子跟儿子一样,才18岁而已,但看这架势……算了。 说也奇怪,云飞扬还是少年的模样,而归海风行就比他成熟许多,所谓“少年老成”就是这个样子了。 云父不知不觉看这小子十分的信任,便把云飞扬给他提过的水果店给提了出来,“小风,你觉得飞扬的想法怎么样?我听他说你家里也是开公司的,你肯定比较了解市场。” 那个什么……市场和市场也有不同吧…… 归海风行搔了搔头皮,说:“叔叔,我相信飞扬,他比我聪明多了,他的点子一定很有用!就像芭……” 云飞扬乍听他要说出两人合开的店面,连忙在下面戳了他大腿一下。 归海风行瞬间改口,“……就像冰浆王子店,他的构思都很新鲜而且务实,阿姨肯定知道,现在这店开得多火!” 云母乐滋滋点头,“可不是?咱家飞扬多有主意。” 云父的犹豫散去了许多,“嗯……” 归海风行突然说:“叔叔,要不然这样,你要是不放心,不如我来找人给你投资啊!我家有亲戚也想做水果生意,只是他不懂。如果有人来给你分担资金的话,那么风险就变小了很多,叔叔你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云父云母有点惊讶。 云飞扬那个晕,什么亲戚,肯定就是归海风行自己!他不想让归海风行过多参与自己家的事。两人合作是一回事,涉及到家里的生意,那真是扯不清了。他低低地唤了一声,“风行!”又戳了戳旁边人的大腿。 谁知他的手竟然被归海风行大胆的紧紧握住了。 云飞扬一惊,待要抽出来,又担心动作太大被家人看见,急得直瞪眼。 归海风行好想看看心爱的人现在的表情,但他没有这么做,依旧注视着云家父母,稳重的说:“叔叔,你信得过我,我就去找人来谈这事。你别担心,仅仅是投入资金而已,至于管理和经营,我亲戚他不懂的,不会干涉。还有,如果以后做大了,你想收回来自己一个人做的话,我也会说服他,让你回购股份。实际上,你可以理解为他借你一些钱,没有年限,你可以慢慢来,以后再以很低的利息还了就行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失败了他也不会找你麻烦的,投资有风险吗,这个我可以担保。” 有这样的好事?! 云父看归海风行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仿佛在看一尊财神爷,“小风既然这么说……” 云山和云月不太懂父母兄长与风哥在说什么,不过大致感觉得出风哥有钱,而且风哥的亲戚也有钱,还能借钱给父亲做生意。俩小的对视一眼,各有思量。 好一阵子,风云二人握在一起的手都出汗了,变得湿漉漉的,归海风行还不肯放开。 云父跟他谈了一阵,高兴地举起酒杯,“来,小风,再喝一杯!” “好!”归海风行这才偷空瞟了云飞扬一眼,放开他,去拿酒杯。 云飞扬坐在一旁,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感觉还有余温。 这顿饭吃了许久,俩小的和云母去客厅看电视了,云飞扬陪着父亲和归海风行。他听得出父亲在小心翼翼又有些拙劣地试探着儿子这个朋友的家底,归海风行自然知机,略微透露了一些,比如他母亲有一家公司,他自己有人打理股票有点盈余,“他亲戚”也算是土豪、有点钱。这番谈话之后,打消了云父不少顾虑。 吃完饭,又聊了一阵,云飞扬送归海风行离开。 走下楼梯的时候,他真的有种“此生竟能如此”的感慨。前世归海风行从未来过自己家,也始终未能得到家人的认可,这一世怎么还有了这么多紧密的联系……不过云飞扬心底依然是开心的。 归海风行以为他不乐意自己插手水果店的事,下了楼之后,忐忑不安地拉拉他的袖子,“飞扬,我只是想帮叔叔一把……你别不高兴。” 云飞扬回头瞅着他那缩手缩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没不高兴,谢谢你。我本来打算等芭思邸盈利了,拿到我那份红利之后再找个方式将资金注入水果店的,没想到你倒是先给我想了办法,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他笑起来的样子最是温柔漂亮,双眼的睫毛好似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在眼睑下形成了一片阴影,路灯照在他脸上,光影的对比十分明显,让他整个人好看得像一幅印象主义的油画。 归海风行被震住了,禁不住伸手出去,抚摸上了云飞扬的脸颊。 云飞扬可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举动,愣在当场。 “飞扬,飞扬……”归海风行凤眼迷蒙,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你……我……” 此时真的不是表白的好时机,家人还在楼上呢,说不定多事的云山还会推开窗子看。 云飞扬叹了口气,拉下他的手,握着,“别说了,我、我都知道。” 归海风行被奆大的狂喜攫住了心脏,急切地问:“你、你知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知道我……” 云飞扬用眼神制住了他的话,因为好像有个路人正在往这边走过来。他迅速放开归海风行的手,“别闹了,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归海风行也听见了路人的脚步声,只能有点意犹未尽的点点头,“好。” “到家给我发短信。”云飞扬嘱咐了一句。 归海风行咧嘴笑,像微笑猫,又有点傻,“我知道啦!” 两人分手,归海风行一步三回头。 云飞扬走上了回家的楼梯,忽然间,噗的笑出了声,“……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算是拴在一起咯~下章有突破!   ☆、第52章 情知起52 第五十二章 接连几天,云父都有意无意地询问儿子,归海风行所说的提议是否可靠。云飞扬自然不会拆风行的台,而且这个资金他不会真让风行出,他会与对方签订一个协议,将借款人安在自己头上。 归海风行的建议不是说了就算的,一周之后,他再次打电话到云家,并且跟云父约好了和自己的“亲戚”见面的时间、地点。 云父有种即将要办大事的心情,激动地一叠连声地跟他说“好的好的”。 及至见面的时候,云飞扬简直要笑死,这哪是归海风行什么亲戚,明明就是他的助理沈进! 归海风行对云飞扬得意地挤挤眼,然后跟云父热诚地介绍他的“表哥”,“云叔叔,这是我表哥沈进,你叫他小沈就行了。沈……呃,表哥,这是云叔叔,他做了多年的水果生意,在这方面可算是霖城的行家。” 云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行家不敢当不敢当,沈先生,我听小风说你对水果生意感兴趣是吗?” 沈进估计也是赶鸭子上架,一脸“呵呵我怎么敢当老板的表哥”的表情,“云叔叔,你叫我小沈就行了。是的,我喜欢吃水果,也想开个水果店……” 几人在餐馆包房里聊了半天,云父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之前让儿子给自己做了很多功课,所以在最初的紧张之后,便开始侃侃而谈,提到了云飞扬对连锁店的诸多创意等等。 沈进也进入了角色,听得很认真,并问了不少问题。因为事先就知道是云少的家人,而且这个连锁水果超市的提议也是云少出的,他越听越觉得有戏,对云飞扬十分佩服。 这顿饭吃了几个小时,吃完饭又叫了壶茶,喝了许久。其实归海风行有点坐不住了,他想坐到云飞扬身边,想去拉拉他的手、搂搂他的肩。他给云飞扬使了无数个眼色,想让他与自己出去走走,但云飞扬正襟危坐,就当没看见一样。天晓得要是答应了,不知道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太猴急了,一点都不矜持! 谈到最后,云父与风行的“表哥”初步达成了协议,先在市内大医院附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做一个以礼品和果篮为主的高档水果店,由“表哥”找店面,并且安排装修事宜,云父只需要确定水果品种,采购果篮、礼品盒,进行包装等等,就可以。双方拟定好合约之后签约,便定下合作关系了。 对于云父来说,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他可以什么都不用管,照常照看自己的水果摊,一直到对方将门面全部准备好! “这简直……”云父回家后不停地感叹、傻笑,完全不敢相信竟然就要有更好的事业了。他又有点疑惑地问云飞扬,“儿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骗我们的?” 云飞扬给父亲吃定心丸,“爸,不要担心,你看过合同了,对咱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算最后真的做不成,咱家也没有任何损失。再说了,你想想看,人家图咱们什么?——你忘记我说的了?其实归海风行他家可是真正的有权有势又有钱,这点小钱人家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那你说他为啥要想到帮咱家呢?”云父百思不得其解。 云山在一旁偷着看电视,听了半天,一听这句话笑嘻嘻地说:“爸你忘了,风哥跟我哥是好朋友,好朋友帮好朋友,天经地义呀!” “什么天经地义……回你房间去看书!”云父把小儿子赶开,然后又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么解释了。飞扬啊,你可要对人家好点,有这么个好朋友可不容易。嗯,爸一定会好好干,绝对要把水果店做好,绝对不让小沈亏钱。” “呃……”云飞扬嘴角有点抽搐,什么“对人家好点”,爸你这是要干嘛。 沈进由此又多了一个工作,就是在市内各大医院附近寻找门面,最好的是省医和医大附院,规模大,来往人群多。在这些医院门口甚至有小摊贩推着车,上面放着果篮来售卖。不过那种果篮下面全是破水果,还有用泡沫填充底层的,就上面一层是好水果而已,只是一次性买卖,毫无信誉可言。却也有不少人在选购,毕竟这样提着去看病人感觉比较体面。 见到这种情况,沈进对云父要开的水果店前景很是看好,可惜他并不是真正的出资者。对于他来说,原本做归海风行的助理只是看成一个普通工作而已,是以后进入贞正地产的跳板。可是他渐渐发现,他的老板风少及好友云少,是真正在做事的人,风少已有了自己的酒业有限公司,还有各种股票期货的打理,而云少的思路一个比一个有趣,朴实之中蕴含着创意,实实在在做事业。 开学之后,归海风行花了两个月时间考了驾照。母亲袁若芳兴奋异常地告诉他,“我把你拿了驾照的事告诉了你爸,他问你要一辆什么车?” 归海风行扬扬浓眉,“他要送我?” 袁若芳欣喜地点头,“是啊。看来你爸对你在京城的表现很满意!” 归海风行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不过还是领了情,“我自己去选吧。” “这里的汽车店有什么好车!”袁若芳嫌弃地撇嘴,“你要什么车,给你爸说,让他买了派人运过来。” 不要白不要。归海风行沉吟片刻,要了辆进口的奥迪A6。 袁若芳惊讶,“就要这个车?你姐和你堂弟都开的是进口的跑车呢。” 归海风行笑了,“妈,咱们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上坡下坎的,跑车底盘那么低,没两天就蹭坏了,要来干什么?我就要一辆奥迪就好了,平时我开得也不多,就是偶尔出去玩玩而已。” 袁若芳答应了,而归海思达听她转述儿子的想法之后,又赞扬了儿子一番。 关于高考的事情,袁若芳也不再管儿子了。母子之间有过一次深刻的交流,袁若芳不得不承认,儿子对于贞正地产潜省分公司的规划是自己所不能及的,只等儿子上了大学,有了更多的时间之后,她就会让儿子试着进入贞正的分部。而且她明白了儿子的最终志向是拿下整个贞正,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年跟了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又冒着大不韪未婚生子,受尽了白眼,还不是指望着儿子有一天能够站到顶峰。她对儿子的决定满意得不得了。 云父的水果店“真之良果”5月份开业了,名字自然也是云飞扬起的,简单直白。除了普通水果、果篮、礼品盒之外,还有极少部分的进口水果试卖,如车厘子、蛇果等,就在本城进货,且店内有冰柜存放。开业之时,云飞扬将这些水果郑重地摆成了好看的形状,比如心形、圆形等,以鲜花装点,引得不少人观看。 水果店开在省医附近,距大门口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外观清新干净,里面的布置也十分整洁有序。这个季节,最吸引人的西瓜堆放在一个超大竹筐内,在云飞扬的建议下,提供为客人去皮直接食用的服务(这在七八年后市内的水果摊才时兴起来)。 作为重要支柱的水果篮货真价实,篮子里苹果、香蕉、哈密瓜、葡萄、菠萝,应有尽有,分成大中小的规格,每个水果篮还搭配一两个进口水果以及小水果刀。卖得虽比医院大门口推着卖的小摊贩贵一些,可是卖相却比之强得太多,而且难得的是童叟无欺,服务到位。 很快,水果店的生意便火爆了起来。省医的住院部高干病房里,每天都有不少人提着“真之良果”果篮去探病,更有人慕名而来,买了果篮去拜访其他医院的病人的。云父简直雄心勃勃,打算等到过了损益平衡点、开始盈利之时,便要再开新店,抢占市场。 与云父不同的是,云母脸上的愁容显现了出来。寒假时,她有意让姐姐谢春兰收一收晚上的账,让他们一家春节时能好过一些。冬天冰浆、冰粥生意基本没有,所以甜汤、粥品、小吃、粉面是大头。等开了春,天气变暖之后,云母便又打算继续守店到晚间,收回收费的“大权”。 哪知,这次却没这么容易了。谢春兰整日把持店里的工作,对几个服务员百般呼喝,俨然是店主人一般。而且一旦有客人要算账离开,她便不管云母,立即上前收费,收完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直到晚上关门时才会还给云母,那时已经少了不知多少。 她原本的炸洋芋粑和臭豆腐的工作,推给了服务员小孙,小孙本来就有其他的工作,累得整天满头大汗,几次想要辞职不干,云母看不过眼,只得好言相劝,自己又到厨房里去守着炸锅。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云飞扬就是用膝盖猜都猜得出来,但是他依然沉着气不开口帮忙,因为他明白,母亲不吃够亏是不会产生愤恨心理的,他想让母亲真正的看清大姨这个人。 黑色七月,高考结束,风云二人早已知道双方报的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按成绩来看,他们完全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 七月中旬。 “停车、停车!”云飞扬叫道。 归海风行一个急刹车,“怎么了?” “我要到那下面去!”云飞扬兴致勃勃指着车窗外。 从归海风行的位置是看不见他指的方向的,于是归海风行将大半个身子横过去,手撑在云飞扬大腿上张望。 他们俩正在一条高速公路上,这是自买车后归海风行第一次带着云飞扬兜风,想到霖城下面的小县城去吃地道的辣子鸡火锅,随便去村子转一转、玩一玩。 归海风行心情躁动得不行,因为互通心意的时机终于来了。这几个月两人都很忙碌,为了各种事情奔波,还有考试也不能轻易对待,所以统统压下了心底诉求的欲-望。如今高考完了,店里和公司的事都告一段落,此时不谈情,何时才谈情呢? “哦,你是想去水边?”归海风行看见高速公路下面十几米的地方是一条清清亮亮的小河,静静地伏卧在山沟里,绿得如同一块长形的绿宝石,周围是葱翠的小山,河滩上是红黄色的细沙,极其美丽。 云飞扬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不太容易办到,首先要找到高速路的出口,然后才能绕到下面找个地方停车,两人再慢慢往回找,找到这条小河。 不过他此时想任性一回,毕竟今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他斜睨着撑在自己腿上的归海风行,“我想下去,不行啊?” 归海风行哈哈一乐,“当然可以。早说你要游泳嘛!都没带泳裤。” 云飞扬一窒,冲口而出,“卧槽又没人,大不了不穿!敢不敢?” 归海风行只差没狂笑,“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怎么不敢?谁不敢是小狗!” “滚,什么小狗。”云飞扬翻个白眼,突然忍不住又抿嘴,“还是算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食人鱼,万一某些地方被吃掉怎么办……噗……我宁愿当小狗也不愿当太监……” 归海风行刚启动车子,听见这句话,脑袋反应了一下,再次哈哈狂笑,用手一拍方向盘,拍得喇叭一响:“嘀——!” 两人已经很熟悉,褪去原来客气的氛围,大男生的荤话说得很自如了。在小企鹅上聊天时也是这样,什么都敢说。 说说笑笑间,开出去差不多一两公里,前方恰有一条岔路口通往下面的小村,云飞扬一喜,指点着,“快快,这里下去!” “好。”归海风行熟练地打着方向盘,黑色的奥迪A6便拐了下去。这附近说是小村,但是离民居聚集地有些遥远,两旁种着些辣椒、白菜之类的作物,往回开的泥路破破烂烂坑坑洼洼,车里两个人也是东倒西歪的。 “这真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想要到达小河,就得经过颠簸……”云飞扬无奈地摸了摸差点被震散的屁股蛋。 归海风行瞟着他的动作,没说什么。 前方终于没有路了,奥迪A6停在一个小山包前,两人走下车。 “我觉得……呃,大概就在这个山包的后面。”云飞扬指了指隐隐约约能看到的高速路,“刚才我们就是在那里看到的对不对,我记得是有座山包,翻过去就能看到那个小河了……吧?” 归海风行眼含宠溺。他能说什么?喜欢的人就想去河边,那只能将车停在这里了。 小山包上传来了一阵响动,两人定睛一望,仿佛有个小小的人影。 云飞扬灵机一动,喊了声:“小朋友!下来!” 那小小的人影晃动一下,不见了,过了一会儿,随着山包上小树和草叶的响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手上提着根树枝,远远走过来,眼睛里有着警惕。 云飞扬顿时笑道:“小朋友,哥哥问你个问题好不好?你别怕。” 那小孩吸了吸鼻子,不自在地望着他,并不答话。 归海风行看云飞扬,云飞扬依然微笑,“这个山后面是不是有条小河?嗯?” 那小孩儿仿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愣愣地看着他,也不再走近。 云飞扬拍了拍脑袋,回身从车上取下自己的包,里面有他准备的零食。他取了包薯片出来,朝小孩晃了晃,脸上又露出笑容,“嗨,小朋友吃不吃薯片?哥哥送你。” 归海风行饶有兴味地抱着手站在一旁,看他和小孩套近乎。 那小孩认得薯片,亮了眸,跑了过来,伸手讨要。 云飞扬将薯片打开,先倒了两片在他的小手心里,待男孩吃了觉得好,又要,他便问:“这一包都是你的,你给哥哥说说,山后面是不是有水?” 小孩终于点头,稚气地开口道:“有。不过妈妈不让游水,说危险。” “危险?”云飞扬抬头看一眼归海风行,“……该不会真有食人鱼吧?” 小孩吃着薯片,“妈妈说水深,游水要打屁股。” 云飞扬笑了,不是食人鱼就好。他把一包薯片都放在男孩手里,“喏,你吃吧。” 归海风行忽然从裤兜里拿出钱包,取了张十块的出来,“小朋友,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孩懵懵懂懂,不过还是认得,迟疑地点头,“钱。” “你要干嘛?”云飞扬问。 归海风行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弯下腰对小孩说:“你拿着这个,帮哥哥看着车子,好不好?” 小孩又吸吸鼻子,看着钱,十分想要的模样,最终点了头,“好。” 云飞扬失笑,原来是拐人家小孩当停车管理员。 归海风行一本正经地嘱咐道:“你要好好看着哦,不要让别人靠近车子,也不许别人碰。如果做得好,回来我再给你两张,怎么样?” 小孩眸子又亮了。这两个哥哥真是好人,又给吃的又给钱,看着车子嘛,简单。他连连点着小脑袋,答应了。 交代好事情,两个人提着包,便顺着小孩指的路上了山。小山包不高,但是因为没有路,并不好走,时不时会被树枝挂到衣服什么的。两人花了点时间才到达山顶,朝下面一望,小河映入眼帘。 云飞扬当即美得冒泡,“哇!太漂亮了!风行!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轻快,云飞扬健步如飞,唰唰唰地往下跑。归海风行在后面追,不住咬牙切齿喊:“慢点!注意安全!” 云飞扬冲到河边,喜不自胜,三两下脱掉鞋袜,挽起裤脚冲到水里,凉得一激灵,“太爽了有木有!” 归海风行慢一步,也学着他脱掉鞋袜走进水中,“嗯,爽。” 云飞扬蹚了会儿水,不满足,这水太清凉,他实在是想扑进去游一通,犹犹豫豫偷瞟归海风行。 这眼神正巧被归海风行捕捉到,不禁嗤笑,“刚才谁说不穿泳裤都不怕的?这会儿怂了?” “怂个毛!”云飞扬憋着一口气,“我是担心……” “哈哈哈……”归海风行很少见到他吃瘪,笑了起来,哗哗哗的走过去,想拉他。 岂料云飞扬自己走到了岸边,竟然真的开始脱衣服。 天气热,也不过就是一件T恤,一条外裤,一条内裤而已。脱到内裤的时候,云飞扬停了手。他又不是六七岁的孩童,光屁股游泳这种事,的确干不出,而且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归海风行在。 归海风行没料到云飞扬动作这么快,看到他在太阳下白得发亮的身躯,眼神刹那就直了。呆呆地站在水里,一动不动。 漂亮的少年长身玉立,线条优美流畅,如同一只精灵而有活力的猎豹,每一处都充满着独属于少年的秀美。他上半身的小肌肉灿烂耀眼,渐渐收成完美的腰线,窄腰连接着翘臀以及两条顺直的长腿,脚踝小巧可爱,连脚趾头都长得粉粉嫩嫩的很精致。 云飞扬感受到身后那道炙烤着自己的痴迷视线,不敢转头去看,有点不自在地站起来,活动了两下手脚,转身迈开步子,缓缓的走入了水中。 归海风行一下子捂着鼻子,反而走上了岸。该死,鼻腔好热,是不是要流鼻血了…… 他边踉踉跄跄地走到岸上,边不住地偷看云飞扬。 特么的那条平角内裤简直太碍眼了…… 云飞扬在水中嬉笑起来,归海风行的样子太可笑,他总算扳回了一城,“喂,快点下来啊!你在干嘛?” 卧槽,这个诱惑人心的恶魔! 归海风行不敢轻易行动,生怕鼻血像上次那样畅行无忌,那可太丢人了。他闭着眼睛深呼吸几下,这才松开了捂鼻子的手。 水中的少年已经挥动着手臂游了起来,姿势优美,远远望去像一条撒欢的鱼。那颗黑色的脑袋一起一伏的,还不时高呼:“风行,这水真的很舒服!你快下来!” 归海风行心痒痒的,也迅速脱掉了T恤和外裤,迈动着有力的大长腿,走下了河水。 云飞扬哈哈乐着,踩着水,转着圈,“太爽了,我就是小时候去远镇的时候,在河里游过泳,那感觉毕生难忘,今天总算有机会再体验一回,太棒了!” 归海风行游近他,冷不防捧着水照他脸上泼过去,“看招!” “嗷——!你幼不幼稚!”元飞扬被泼个正着,没掌握好平衡,差点沉下水面。这水的确如同那小孩说的一般,河滩比较浅,走了几米之后就变深了,怕不有两米的感觉,并不是特别安全。 归海风行吓了一跳,急忙游过来拉住他,“没事吧?” “没——事!哈哈哈哈……”云飞扬趁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泼了他一脸水,然后哗哗地游到了一旁。 归海风行不以为意地拿手抹了抹,出门时挺有型的头发,此时都塌了,不过依然很酷。 云飞扬的头发也贴在了鬓角,看得归海风行很想给他捋上去。 “从这里游到那个大石头那儿,怎样?”云飞扬比比划划。 “逆游?”归海风行看了一眼。 “对!谁输了今晚谁请客。” 这种赌注简直就是个小彩头而已,归海风行立马答应了下来。 “好,预备,一二三,开始!”云飞扬一声令下。 河中这两尾矫健的鱼立时开始比赛。 归海风行是小麦色的肌肤,平时没少运动锻炼,所以肌肉虽不鼓,却也极是明显,云飞扬白一些,瘦是瘦,可也不并不女气,两人的泳技旗鼓相当,逆流而上,很有看头。 不一时,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那大石头处,站起来的时候,互望一眼,相视而笑。 云飞扬多年没在这样的地方玩耍过,心情异常放松,还调皮地潜下去摸河里的石头、蚌壳等。 归海风行只是在凫水,仰泳、蝶泳、蛙泳、自由泳,一会儿换个姿势,好不惬意。 渐渐的,他发现有点不对劲,河面上好一会儿没有出现云飞扬的身影了,他不由警醒起来,“飞扬?飞扬!” 又等了十几秒钟,河面上一直没有云飞扬的身影,周围寂静无声。 归海风行汗毛耸立!云飞扬的水性是不错,但是这种小河看似平静,实际上水面下的水流也挺湍急的,他该不会是潜下水被冲走了?或者被水草缠住了? “飞扬!飞扬!你回答我!……该死!”归海风行惊慌失措,深吸一口气潜进了水里寻找,一无所获。 又是几十秒,算上刚才云飞扬潜下去的时间,只怕已有个几分钟了! 归海风行心中的恐惧感强烈到令他不能呼吸,他喉头凝滞,“飞扬……飞扬!”他再也不能等待,急匆匆地潜入水中四处寻找乱摸。 潜下去好几次,归海风行鼻腔里满是水,浮上来的刹那,肺部像被火烧一样,大声咳呛,四处张望,眼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飞扬……” ——实际上,云飞扬只是开个玩笑,他潜到了刚才那块大石头的那里,然后躲在了后面,想突然蹦出来吓归海风行一跳。可他绝没有想到归海风行竟然这么紧张,惊恐万状,他这下完全不好意思出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归海风行已经咳得不行,还想潜下去的时候,云飞扬过意不去,从石头后面游了出来,有点内疚地喊:“风行,我、我在这里,你别找了!” 归海风行倏然停下了钻进水里的动作,机械地转身,看到了他。 那一瞬间,云飞扬分明辨认出了他眼中恐慌的泪水。 云飞扬惭愧极了,急急忙忙游过去,“风行,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你别怕……” 归海风行站在水中,露出肩膀和头,呆呆地望着云飞扬游过来,眨了眨眼睛,仿佛要看清他是真是假。 云飞扬抓住他的手臂,“风行,对不起……” 归海风行终于醒悟了过来,忽然狠狠地竖起了浓黑的墨眉,一把将云飞扬紧紧搂住,“你这个混蛋!” 说完这句话,他就猛然低头堵住了云飞扬的嘴,死命的亲-吻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亲密接触,哦也~~~~~   ☆、第53章 情知起53 第五十三章 云飞扬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却换来归海风行更用力地禁锢。平时高大稳重的少年仿佛害怕失去他一般,浑身都在颤抖,与其说是狂吻,不如说是在求证他的存在。 刚才真的不该开那个愚蠢的玩笑…… 云飞扬放松了自己,回搂住归海风行的腰,舌头探出了唇齿间,引导归海风行慢慢接吻。 归海风行明显又震了一下,不过动作却轻了许多。也许他天性就比较有掠夺性,所以不一会儿便开始狂风暴雨般地在云飞扬唇齿间肆虐。 “唔?唔……”云飞扬本来还在慢悠悠地享受,却不知几何,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归海风行像要把他整个人吃下去似的,啃噬、吮-吸,无所不用其极。 云飞扬挣扎了起来,他比归海风行要矮一些,此刻站在水里,胸膛都浸在水下,受到压力的影响,又加上呼吸不畅,感觉快要窒息了。 归海风行不明所以,以为他想逃开,根本不允许,反而越勒越紧。 云飞扬心内苦笑,就知道这家伙会这样……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他只得放松了身体,挂在归海风行身上,手脚也软软地搭着。 果然,归海风行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总算是放开了他,浓眉皱着,“你怎么了……” 云飞扬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水气的新鲜空气,“……我要闷死了,快让我上岸。” “啊……”归海风行如梦初醒,搂着他的腰肢往岸上走。 两个人在刚才那场博弈中都累得要死,归海风行是潜水找人呛着了,上岸后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咳嗽,从鼻腔和口腔里又流出了不少水;云飞扬是被他吻晕了,仰面躺在河滩上,呼呼的喘气。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两人身上,风声轻轻,河滩寂静,不知名的鸟儿在空中盘旋而过。 两个人都喘匀了气,坐起来,同时问对方:“你怎么样?” 两个人互望一眼,又同时笑了起来。 归海风行探出手臂,抚摸着云飞扬俊俏的脸蛋,缓缓地凑了过去。 云飞扬咽了咽口水,在他碰到自己嘴唇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比刚才那个温情许多,两人侧着脖子亲吻着,就像两只天鹅交颈,青山绿水作为背景,画面唯美。 归海风行轻轻舔了舔怀中少年红润的菱唇,有种在做梦的感觉,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吻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一手抚摸描绘着少年的眉眼,睁开眼睛瞧了瞧少年柔顺的模样,又闭上眼啃了一下他的下唇,将舌尖探了进去。他感觉到少年也试探地吮着自己的舌尖,交缠的舌尖如同两条调皮的鱼儿在嬉戏。 “飞扬,飞扬……我的飞扬……”归海风行喃喃的呓语着,亲吻着,拥抱着。 “嗯?”云飞扬心甘情愿地配合他,亲昵地用鼻子蹭蹭他的脸颊。 归海风行忽的离开他的唇瓣,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喜欢你?” 云飞扬点点头,“知道啊。” 归海风行又问:“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云飞扬感受到了他紧张的情绪,欢声笑了起来,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道:“嗯,我喜欢你。” 归海风行要飞到云层里去了……只差没有振臂高呼。他咻的站起来,弯腰一兜,将云飞扬整个抱在怀中,直起身来了个公主抱! 云飞扬吓了一跳,赶紧抱着他的脖子,“喂!” 归海风行哈哈傻笑着,抱着他在河滩上跑了起来,边跑还边笑,“你喜欢我!飞扬喜欢我!哈哈……” 这样子哪还有高冷富二代的形状,简直是个大傻瓜。 云飞扬哭笑不得,“喂,我喜欢你不假,但你别这么跑啊,掉下来摔到我怎么办!” “不会,我怎么会摔着你!”归海风行低头望向臂弯里的少年,痴痴地看着他,再一次确认,“你真的喜欢我?” 云飞扬噗的乐了,揪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道:“你听好了,我再说一次!我、云、飞、扬、喜、欢、归、海、风、行!听明白了吗!” 归海风行跑着跑着,跪在了地上,却依然抱着云飞扬不放,埋首在他的颈间,一直念着他的名字,“飞扬、飞扬……就算现在死了,我都觉得值得……” “别这么说。”云飞扬心底柔软,从他的臂弯里挣了下来,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脑袋,“什么叫现在就死了,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归海风行不由分说又啄了他几下,“……当然想!我还想……” 他不是只想,而是马上就行动起来,扑倒云飞扬,压在他身体上方,边啃他的嘴唇,边在他身上又拱又蹭,这意思,太明了了! 云飞扬再次哭笑不得,“喂,风行!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唔,你干嘛,别脱我裤子!一会儿来人了!……混蛋!……你清醒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推开了归海风行的脸,仰面看着他,“你别闹了好不好,这光天化日的……” “那我们马上到县城去,”归海风行咬了咬他的手指头,低声含糊地说:“开个房间……” “你……你不会就想着这档子事吧!”云飞扬瞪着眼睛,窘得不行。 归海风行摩挲他的脸,赖皮地说:“既然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想这档子事。飞扬,我想,我好想……”话语里有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云飞扬觉得自己要晕了。阳光刺目,伏在上方的归海风行,乌发从头顶垂了下来,有一滴水珠从他脸颊划过,滴落在自己颊上,竟然有种滚烫的感觉。他热切地盯着自己,视线像要把自己融化一般,凤眸里全是兴奋的光芒,根本掩饰不住。 云飞扬心软了。 18岁,也算成年了,既然那么相爱,答应他也未尝不可,反正两人早就认定了对方。 他抬手挡住了眼睛,似当着刺目的阳光,又似挡住满脸红晕,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好吧。” 归海风行怔了一秒,继而摇晃他的肩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云飞扬破罐子破摔,拿下手臂,勒着他的脖子,“别晃了!我说——好!” “飞扬!”归海风行像个蛇精病一样,震惊、痴傻、欣喜若狂等各种表情在脸上走了一圈,然后又趴下来连连亲着云飞扬的嘴唇,“你太好了,我爱你,我爱你!” 云飞扬被他带得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没出息。” 决定了行程,两个人也不管内裤是湿的,迅速套上了衣服裤子,提着包往山坡上走。归海风行执意要与云飞扬手拉手,时不时还凑到他脸上偷个香,举止孟浪,毫无原则。 云飞扬想着是在荒郊野外,也由着他了,只是在他太过分的时候,还是作势生气地拍开他的脸,“好好走路,不然不跟你去开房了!” “哦哦哦……”归海风行吓一跳,赶紧规矩起来。但不了几秒钟,又故态复萌。 到达山顶,云飞扬站在一块石头上,往回望。 小河如同一条绿色的玉带,蜿蜒在一个个的山包之中,清亮如梦。他禁不住感叹,“真美……”这里是今生他与归海风行定情的地方,也许一辈子也不能相忘。 归海风行站在他身后,环着他的肩膀,将下巴抵在他后脑勺,仿佛也被这条碧绿小河的美所惊艳,收起了刚才的孟浪,低沉磁性地说:“是很美,我会把它留住。” “留在脑海里吗?”云飞扬笑了。他记得,上一世似乎也曾走过这条高速路,仿佛在六七年后,这片地段被地产开发商买了下来,修建成了一座大型城市综合体,河道破坏,小河自然也是被阻塞了。这美丽的风景也只能留在脑海里了。 归海风行忽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不,我会把这个片区的开发拿到手中,我要将这里建成农庄别墅,或者高尔夫别墅,最大限度地保持原貌。这条河我会永远保留下来,只要有时间,每年的今天,都会跟你来到这里!” 云飞扬惊呆了。他想起归海风行不就是从潜省的贞正地产开始发达的吗,他说这句话是极有可能实现的,那么未来的格局,是不是在自己重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产生了偏差?不管怎样,这么美的地方,保留下来绝对是功德一件。 他兴奋地转身抱住归海风行的腰身,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好几下,“真的吗?你太棒了!” 归海风行的*刚刚消下去没多久,这会儿突然又兴起了,邪邪笑着,压低嗓音,“你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我很棒?” 云飞扬啐他一口,转身就走。卧槽,就知道不能夸! 两人回到刚才来的地方,只见车旁多了十好几个小孩儿,都在围着车子打转转,想要爬上去玩。那个奉命看守车子的小孩追赶着他们,嘴里还在喊:“不要靠近车子!不许碰!” 偏偏其他的孩子就要跟他作对,叫着他的名字,“王老幺,这又不是你家的车子,为啥不许碰……” “王老幺家哪里买得起车子,哈哈哈……” 云飞扬笑得直不起腰。这群孩子太搞笑了,王老幺这孩子可真实诚。 归海风行揽着他走近了车子。 那十多个孩子看到他俩,突然都定住了,不敢再打闹。 王老幺松了口气,站在那里眼巴巴望着他们。 归海风行装模作样地在车子四周转了一圈,然后点点头,“做得不错。” 王老幺怯怯地走过来,虽然没说,但是想要归海风行承诺的剩下那二十块钱的意愿十分明显。 归海风行伸手去掏钱包。 云飞扬拉住归海风行的手,弯下腰问小孩儿,“你想不想坐坐车子?” 王老幺倏地睁大眼睛,“可以吗?” “嗯。”云飞扬摸摸他的脑袋,“走,我们带你走一截。” 归海风行不解地瞥瞥云飞扬。 云飞扬没解释,打开车门坐上去,然后抱着王老幺坐在自己腿上。归海风行只好上车,发动了车子。 其他的小孩仿佛被触动了开关似的,个个又蹦跳了起来,口中乱叫: “王老幺遭拐走了!” “王老幺不要他爸妈哦!” “走,我们快去王老幺家说一声!” 云飞扬满头黑线,这些熊孩子,什么拐走! 王老幺也有点不自在,扭了几下,云飞扬忙安抚他,“到你家的时候,你说一声,我们放你下车。” 归海风行这才问:“干嘛要带他啊?” “你傻啊,这么多个小孩,要是都看见你给他钱,万一他被抢了呢?” “还是你想得周到。”归海风行恍然大悟。 云飞扬从自己包里抽了二十块钱出来,放在王老幺的小手里,“给,拿着。” 小孩儿喜形于色,谨慎地把钱放在了兜里。然后睁大眼睛望着车窗外的田地和景色,一脸新奇。 不一会儿,小孩儿指了指前面,“那个是我家。” “哦。”归海风行应了一声,到了路口便踩了刹车。 看到王老幺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农舍里,云飞扬含笑扭头想说什么,却被一张大脸盖住,然而嘴唇又被掠夺了。 归海风行吻了又吻,还勾住他的脖子不放。 “……好了!你有完没完。”云飞扬推开他,没好气地挪了挪屁股,“快点找个地方……我裤子都浸湿了,好难受!” 归海风行不停点头,“啊,是是是,快点去开房,我也等不及了!” 转到高速路之后,归海风行简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在飙车,在第一个进入县城的标志那里,马上就拐了下去,一路风驰电掣进入县城。两人原本约好过来吃地道正宗辣子鸡的,此时也完全没了想法,只想找一个好一点的酒店住下。 找来找去,只看到一家外表还将就的招待所。归海风行皱皱眉,再也等不得了,吱呀一下刹车停在路边,和云飞扬走了下去。 所幸房间还算干净,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刚刚对上视线,马上就天雷勾动地火,吻得天翻地覆。 两人搂在一起,嘴唇几乎没有一刻分离,纠缠着走进浴室,冲洗掉残留的河水气味,又一起翻滚在了床上。 重活一世,云飞扬对于这档子事有了很高的接受度,但是这并不表明在没有任何辅助设备的情况下就完成高难度动作。 当他发现归海风行想要蛮干的时候,吓得浑身一缩,大叫道:“不行!你这样我会死的!” 归海风行眼睛里全是*,怔愣一下,哑声说:“什么?” 云飞扬红着脸,抵着他的胸膛,咬着牙说:“你以为什么都不用就可以……那个吗!这怎么……进得去!” 归海风行霎时明白了,“那……怎么办?” “今天不要那样了!”云飞扬脸红得不行,“下次再说!” “不,求你了,飞扬,我想你想得要死了!”归海风行使劲摇头,“要不然,用沐浴露?” “不行!”云飞扬拒绝。 虽然说拒绝,可是两个人的动作还在继续,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房间里只剩下粗喘的声音。 最后,他发现聪明的归海风行无师自通,居然懂得用自产自销的液体来润滑……这完全是不能说的秘方! 总之还是成事了。 结合的那一瞬,云飞扬盯着归海风行,归海风行也紧紧盯着他,尽管无言,目光里却充满了强烈的爱意。 …… “嘿嘿……呵呵……” 几个小时后,招待所房间在经历了各种奇怪的声响——粗喘、呻-吟、水声、啪啪声等等之后,终于安静了片刻。然后就突然出现这阵傻笑。 云飞扬想也没想地就给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对,没错,他们终于都是男人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没好气、又有气无力地说:“笑什么!” “太爽了。”归海风行趴在他脑袋边,闭着眼睛回味,“太棒了。” 云飞扬翻了个白眼。 盛夏,加上剧烈运动了几场,两人身上粘腻出汗,空调吹在皮肤上痒痒的,谁也不想动。 云飞扬闭目静静地呼吸,感受身体内部那种还未消失的悸动。隐隐的疼痛告诉他,刚才那场大战有多么激烈,又是多么耐人回味。 他想着,回忆着,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他闭着眼睛,所以不知归海风行一直在看着自己。 归海风行见到云飞扬在笑,便晓得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令情人十分满意的。他也无声地大大弯起了嘴角,欣赏着情人美好的容貌。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云飞扬眉更长了,眼睫更浓密了,鼻尖更挺翘了,嘴唇也更加红润了,肌肤在昏暗的小房间里也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白皙细腻。一想到这个人、这一切,统统属于自己,他就快活难以自抑。 他就这么用饱含着深情的目光默默地看着他,用视线细细地描绘他的全部。 ——直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响起。 早上出门,本打算中午吃火锅的,结果中午游泳之后就直接来开房了,还胡天胡地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已是下午四点过,两人都饿得狠了。 云飞扬骤然睁开那双光华璀璨的杏眸,正巧对上归海风行夜色般的凤眸。 “饿……”云飞扬推开他,揉了揉肚子,“中午游完泳就饿了,还不是你,非要……” “呵呵……”归海风行搂着他的窄腰,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走,去吃辣子鸡火锅。” “不!”云飞扬立刻否定。 归海风行没明白,“你不是想吃那家名店吗?” 云飞扬用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我当然想吃!但是……你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敢吃吗?” 归海风行还是懵懂。他毕竟是一个攻。 云飞扬气恼地坐起来,“笨死了,我现在不想吃了,可以了吧!” 归海风行打量他略有点不自然的动作,蓦地开了窍,“啊,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云飞扬回头白他一眼,“你说呢?” “真的?疼不疼?”归海风行担心了,也坐起来抱着他,“要紧吗?” 云飞扬安慰地拍拍他的手,“没事,一点点疼。好了,洗澡,吃饭。肚子饿了。” 这天到底没吃成云飞扬心心念念的辣子鸡火锅,饥肠辘辘的两人找了个家常菜馆,急急忙忙点菜,要了几个家常小炒,云飞扬用汤泡饭吃了几碗,感觉这才活了过来。好久没那么累又那么饿了。 回去已经是傍晚,开着车窗吹着风,时不时甜蜜地对望,一旦做过亲密的事之后,相处的模式都变化了。 归海风行用右手握着云飞扬的左手,一会儿拿起来凑在唇边亲一亲。 云飞扬想到了一些必须要事先声明的问题,于是清清嗓子说:“风行,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你说。”归海风行抽空看看他。 “我们的事……你知道的,和别人不太一样。”云飞扬斟酌着词句,“所以,必须小心。” 归海风行不以为然,“我知道。不过这是我们的事,跟别人没关系,谁敢说什么。” “不是说不说的问题,”云飞扬长出一口气,“这社会,对我们这样的人,会有一定的……歧视。——你别不信。” 归海风行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云飞扬说:“我知道你不在意,就算有人说你,对你也没有影响。可是我不同……你去过我家,知道我爸我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就是普通人,再普通不过,希望儿女能够顺顺利利地长大,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他们对我们这种惊世骇俗的关系是不可能接受的,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他们。” 归海风行沉默地盯着路面。 “但是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云飞扬宣布。 归海风行又开心了起来,笑意盈盈在后视镜里一眼接一眼地瞟他。 云飞扬握着他的右手捏了捏,“风行,你答应我,为了我们能够长久的在一起,一定要隐藏我们的关系。我希望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必须沉住气,就好像我们只是好朋友一般。你能做到吗?” 归海风行吊儿郎当地说:“放心放心。” 云飞扬气他这样不醒事,狠捏了一把他的手,“不要敷衍我!我说的是真的!我告诉你,别看我爸妈现在很喜欢你,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他们就是撕破脸也一定会逼我跟你分手的!假如你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那你早点说,我们好合好散!” 归海风行吓了一跳,“飞扬,你别唬我,我小心脏受不了。我都听你的,真的!” 云飞扬丢开他的手,“你别以为我不懂你的想法,你就跟我嬉皮笑脸吧。我警告你,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怀疑我们的关系,或者说让人看到你不规矩的举动,然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不如不要在一起了,好过将来感情深了分手更痛苦。” “不!……你敢说分手这种话,我就是死也要缠着你!”归海风行恼了,猛地一拍方向盘,车头摇晃了一下。 “靠!”云飞扬吓了一跳,“你别这样!” 归海风行满脸怒气,将车子停在了耳道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解开安全带,利落地下了车,站在路边,抱着手臂生闷气。 云飞扬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车,喊了一声,“风行。” 归海风行背对着他,走开了几步。 这幼稚的行为让云飞扬又忧伤又甜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是闹哪样?” 归海风行有点受伤地控诉:“你不是真正的喜欢我!——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今天我高兴得快死了!可是你……你就跟我说这些!” 云飞扬刹那间十分感动,禁不住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是这样的心理:他觉得自己拥有了云飞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然而上一世,云飞扬也劝过归海风行要低调,可是归海风行总是不自觉地会做出亲昵的举动,所以才会被吴静知道,进而闹得全校都听说了此事。 云飞扬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前世的一幕幕忽然闪现:归海风行意气昂扬地拥抱自己,炫耀似的揽着自己的肩膀,霸道地拖着自己的手,从吴静面前走开,吴静气得扭曲的脸,阴鸷的眼神…… 虽然归海风行的想法很令他感动,但是两个男人的爱情,在如今的社会,是不被人接受的,这种事情是行不通的。 如果他真的跟归海风行同样是18岁的年轻灵魂,他可能会认同归海风行的观点,认为在这世上,只要有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可是他重活一世,两辈子加起来也有30岁了,他懂得了许多年轻人不懂、或者不屑于遵守的社会规则。什么叫人言可畏?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不遵守社会规则,那么社会就会抛弃你。流言能够置人于死地,即便是纯粹的爱情,也难以得到成全。 他在归海风行的肩膀上蹭着脸蛋,低低地说:“风行,我爱你,我也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们在一起。正是因为我想一辈子跟你好,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冲动。” “你才不爱我!你不像我一样!你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想偷偷摸摸的!你觉得我见不得人!”归海风行继续受伤地控诉着。 云飞扬耐心地说:“你听我说。越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我们就越是安全,就越是能够走得长远。我们现在可以说什么都不是,事业才刚刚起步,还只是学生,我们太脆弱,一点点打击都能够让我们功亏一篑,受到巨大的损害。我不是要跟你偷偷摸摸,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在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自由地发展我们的感情。” 归海风行按捺不住,动了动肩膀,终是将手按在他的手上。 云飞扬再接再厉地劝说:“你想想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会有无数人跑来质问我们的关系,然后流言蜚语四起,那样的话,我们想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都得不到,到处都是白眼和冷遇。你觉得还有意思吗?” 归海风行一直端着的肩膀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云飞扬,“所以,你不是怕别人知道,而是怕别人知道之后有麻烦?” 云飞扬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仅是怕麻烦,而且——我怕别人知道之后,会被迫因为各种原因而跟你分开。” 归海风行绷着脸,“那要多久你才不会怕?” 云飞扬想了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足够强大,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给我们造成一丝一毫伤害的时候,我会跟你走在阳光下,牵着手,用事实告诉别人,我们很幸福。” 归海风行抿着薄唇,审视着他,最后肯定地说:“我明白了,我会小心。……我相信一定会有那样一天。” 云飞扬端详他的面色,明白他确实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这才舒心的笑了,主动啄吻他的唇,“你放心吧,我只是说有人在的时候要小心,私底下,还不是随便你……” 归海风行精神一震,眼睛闪闪发亮,“随便我?你是说今天下午这种事,你可以随便我做?” 云飞扬失笑,“就知道你想着这个……” 卿卿我我地温存了好一阵,两人才重新回到车上。 归海风行恨不得跟云飞扬时刻黏在一起,几次游说他跟自己回去,还说自己家里没人。云飞扬犹豫着,没想好要不要答应,正在这当口,电话响了起来。 “喂?”云飞扬看了一眼,是个不熟的号码。 那头想起了母亲憔悴的声音,“飞扬……你在哪里?过来小吃街一趟吧。” 云飞扬心一紧,示意归海风行别说话,“妈,怎么了?” 云母似乎感到深深的疲惫,“你姨妈说,上个星期的营业额被小偷偷了……”   ☆、第54章 情知起54 第五十四章 “唉……”云飞扬挂掉电话,叹了一声。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母亲应该是再也无法忍耐了吧。这样也好。 “怎么了?”归海风行窥测他的脸色,“阿姨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云飞扬沉重点头,“送我去小吃街吧。” “好。”归海风行有些遗憾,今天是无法让云飞扬跟自己回家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毕竟云母那里出了事故。 车子进了市内,七拐八拐到了红叶巷,云飞扬准备下车,一看归海风行也要跟来,连忙道:“你回家吧,这事……你在不太方便。” “为什么?”归海风行叫屈,“你又把我当外人!” “不是的,”云飞扬安抚地摸摸他的手,“是我大姨和我妈吵架了,是家事,你去了真不太好。” 归海风行这才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若不是因为在闹市区,怕有人看见,云飞扬真的很想亲亲他的脑门。他用小指头搔了搔归海风行的手心,“快回去吧,我回家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归海风行笑了笑,“嗯。那就说定了。” 云飞扬这才下车,进了巷子。 往常这个时候,冰浆王子一号店应该还是门庭若市,门口客人排着队等候冰浆,有的买了带走,有的坐到店里品尝,或者再点几样小吃。但今天却不是这样,店门已经关了一半,一个客人都没有。 云飞扬走了进去,一抬头,看见母亲和大姨坐在店里,一人面朝一边,谁都不看谁,几个服务员也贴着墙根站的站,坐的坐,一看就很烦躁的表情。 “妈,怎么回事?”云飞扬问。 云母立即站起来,“飞扬,你来了!” 大姨哼了一声,一脸不屑。 “发生什么事了?” 云母这段时日一直心情郁结,面容看着蜡黄蜡黄的,头发也有点干枯,她一边叹气一边把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从春天开始,姨妈一直揽着店里收费的工作,每天晚上打烊的时候才把收到的钱交给母亲,开始的时候,每日会少个三几百块钱,云母说过几次,大姨总会唠唠叨叨地讲天气冷、生意不好啦之类的话,总之就是到处找借口,就是不承认自己拿了钱。 云母的忍耐和纵容,让她尝到了甜头,食髓知味,做出的举动更加疯狂。自上个月起,她变本加厉,交到云母手上的营业额越来越少,到后来每日只有一千来块,相当于她从中揩走了八百到一千的数量! 云母无法忍受了,这样加起来,除掉成本和房租水电、服务员工资之外,自家能赚的只有零头!这可怎么得了?她在某天下午营业的时候,笑着委婉地表达了请姨妈离开“冰浆王子”的意思,姨妈却当即跳脚,破口大骂,完全不顾有客人在场,闹得店里乌烟瘴气,指责云母“忘恩负义,要赶走自家姐妹”、“赚了钱就翻脸不认人”、“长姐如母,不给姐姐一口饭吃就是卑鄙无耻”等等。她吵得太凶,客人都被吓了一跳,弄得当天生意惨淡,早早关了门。 结果第二天,这位姨妈还是大摇大摆地来了店里,依旧把持着收费大权。云母怕了她了,也不敢再说让她走的事。哪晓得那天,姨妈竟然让表哥臧明来店里接她回家,说她把钱带走要安全一些;说云母一个人回家,拿着这么多钱,她不放心;还说等一周之后,她把钱交回来再算总账,到时候她陪着云母去银行里存钱云云。 这样无耻的言论,云母惊得目瞪口呆,刚要出声反驳,母子两个就大模大样的扬长走人了。留下店里的一堆卫生不打扫,桌椅板凳也不顺,就这么走了!云母气得脸色发青,差点没犯心脏病。几个服务员都同情地看着老板娘,摇头无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周之后的今天,云母问起上周营业额,姨妈懒散地到厨房的柜子里翻出自己的包,忽然夸张地惊叫道:“钱被人偷了!” ……就这么一回事。 编也要编得像一点,云飞扬对这个愚蠢的剧本感到深深无力。什么叫东郭先生和狼,大概就是这样了。明明母亲好心好意想要帮姨妈一把,结果却被对方这样卑鄙地倒打一耙,这几个月,被她贪了自家多少钱! 【飞扬,你别忘了本系统的存在哟……我感觉你今天似乎有要犯忌的可能,所以先提醒你一声。】 自痒刑后,已经快一年了,云飞扬几乎忘记了脑中还有一个系统,忽然听到这段话,他险些没失态:【呃,嗨……好久没见。】 系统哼哼:【你巴不得永远不见我、不听我的声音吧?】 云飞扬:【呵呵。】 姨妈听云母说完,马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说:“这钱肯定是被人偷了!你想想看,店里就我们几个人,我就放在包里没有动,你也没有拿,那么还有他们三个!肯定是他们三个拿了!” 服务员小刘气愤地说:“我们没拿!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包里有钱!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孙和小陈急哭了,“谢大姨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们没有拿你的钱!” 云母好言劝道:“我知道不是你们,你们别担心。” 小刘扯掉身上的围裙,“我不干了!你们这家店简直欺人太甚!每个月就拿那么点钱,累成那样,结果还说我们偷钱!呸!谁爱干谁干!” 谢春兰听了这话,跳起来就吼,“不想干拉倒,都给老娘滚!谁稀罕留你们这群废物!整天懒得要死!还敢耍赖皮!” 小刘年龄和云飞扬差不多大,血气方刚,听了这话火气上头,冲上来就要推搡谢春兰,被谢冬梅和两个女服务员拼命扯住了。 谢春兰这下像是拉开了吵闹的总闸一般,当即就坐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又哭又嚎起来,满口污言秽语的方言,简直不堪入耳,“打死人了啊!你这个小私儿竟敢打老娘,老娘要喊儿子来整死你□□的!你家屋头失大火!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敢吼老娘,你给老娘等到起……” 她这一嚎,门外好些人听见了,纷纷探个脑袋进来看,还有些客人以为店还开着,打算来买冰浆的,都好奇地张望。 云飞扬脑门上青筋暴跳,按压了一下抽痛的太阳穴,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小刘是个年轻小伙子,哪受得了个半老女人这样骂自己,眼睛都气红了,一个劲要冲过来,不管不顾想打谢春兰。 谢春兰坐在那里嚎得像死了老公一样,搞得披头散发的,一个劲的大呼小叫。 云飞扬气沉丹田,怒吼一声:“闹够了没有!” 当场吓得谢春兰声音一停,小刘也站住,全部人都扭头向云飞扬的方向看过来。 云飞扬皱着眉头,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说:“全、都、给、我、坐、好——!” 连谢冬梅也没见过儿子这样震怒的表情,急忙放开手,一群人迅速退回了各自原来的座位上,只剩下谢春兰坐在地上讪讪地还想闹。 云飞扬毫不给她面子,“姨妈,你想吼,等到把事情全部解决了你再吼。现在要解决的是冰浆王子营业额的事,我麻烦你先起来坐好!” 谢春兰不敢造次,只得假装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指着小刘放了句狠话,“你等到!” 小刘怒目而视。 云飞扬按了按太阳穴,“现在,我们就把这件事情梳理一遍。首先,妈,我想问你,为什么我们店的营业额会在姨妈那里?你是负责人,为什么你不管账,却让一个帮工管账?” 谢冬梅默默无言,神情后悔不迭。她自小被姐姐所压制,吃了无数的亏。但因为嫁得比姐姐好,老公比姐姐的老公能干许多,所以她开始在姐姐面前扬眉吐气。开了店后,就想拉姐姐一把,没想到她自小养成的包子性格,根本齁不住姐姐那猖狂跋扈的气势,还没一年就满盘皆输了。 谢春兰对云飞扬说的“帮工”这两个字眼颇有微词,嘀咕了几句。在她心里,妹妹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妹妹的钱就是自己的钱,妹妹的店就是自己的店! 小刘突然愤愤道:“是这个老婆娘非要抢着收钱!老板娘都在受她的气!”他口中的“老婆娘”是谢春兰,“老板娘”则是谢冬梅。 一听此话,谢春兰又要跳起来发疯,云飞扬立时镇压这两人,“都不要讲话!我问到的再说,没有问到的不许说!” 谢春兰做出一副深受冤枉的表情,“飞扬啊,我可是你的亲姨妈,这个小私儿只不过是喊来做事的,你要搞清楚轻重。” 一口一句“小私儿”,这个词太难听了,小刘大怒,“你是老私儿!你儿子才是小私儿!” “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骂老娘……”谢春兰眼看又要破口大骂。 云飞扬怒发冲冠,一脚踢翻了一张小板凳,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怒吼道:“都给我闭嘴!再闹我就报警!听见没有!” 这话总算震住了两个吵闹的人,谢春兰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坐了回去,一声不吭。 小刘也不敢再讲话了。 云飞扬很想发泄地再吼两声,但终于忍住,呼呼喘了几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继续问母亲,“妈,一共有多少营业额在姨妈手上?” 谢冬梅一肚子苦水无处倒,默默计算了一下,“……根据每天准备的食材和卖出去的产品数量来计算,大概是一万二到一万四左右。” 谢春兰眼珠子骨碌转了几下,立马反驳:“没有那么多,只有七八千块!” 云飞扬一挥手,“姨妈,我还没问到你!” 谢春兰吃瘪,愤愤地坐在座位上,做出不服的模样。 其实这些数量都是有迹可循的,数额出现如此大的偏差,只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 云飞扬继续问:“妈,你去年记的账都在吗?” 谢冬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去年记的账?” “对,就是去年差不多同时期的成本与售卖的产品数量以及营业额等记录。”云飞扬解释道,“用那个跟你现在记的每日成本及售卖产品数量相对比,大概就能算出今年的营业额有多少。” 谢冬梅恍然大悟,“对对对!去年的账还在!夏天的生意最好!今年的生意比去年还要好些,因为加了几种不同的产品!营业额怎么可能比去年的少呢!我去翻账目……” 谢春兰鼓着眼睛想插嘴,却被云飞扬狠狠瞪了一眼,就没有出声。 云飞扬说:“好,那么现在营业额的数目大致清楚了,姨妈,我再问你一遍,你手中的上周营业额究竟是多少?” 他这番话给了谢春兰一定的压力,但她到底是个早就在生活的磨难中变得没脸没皮的老女人,坐在那里,把眼一翻,嘴皮一掀,“我怎么晓得!就是只有七千多块,最多八千!多的没有!” 云飞扬冷冷道:“姨妈,我问你的是具体数目,不是大概好多!你把钱拿在手上,都不数一下?” 谢春兰哽了一下,仍旧是撒泼的态度,“我就是没得数!” 云飞扬被她气得狠了,忍不住连珠炮一般发问:“姨妈,我就觉得奇怪了,像你这样拿到钱不记账又不数数,你非要收钱做什么?你凭什么把店里的钱拿回家?你有什么资格?如果这是你开的店,你租的房,你出的成本,我屁话都不跟你说!但这是我家的店,我租的房,我妈出的成本,你成天到这里事情不做,就知道吵架骂人,搞得生意都变差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满嘴都是我妈不顾姐妹情谊,你顾了吗?你为这个店做了什么贡献?已经不止一次弄成今天这样生意做不成,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你的目的莫非是想毁掉这个店?像你这样的帮工真的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你不要跟我扯那些鬼话,我一句都不想听。我只需要你按照我妈记录的数量把钱拿出来,然后离开这个店,我家请不起你这尊大神!” 听完这段话,母亲和姨妈的神色各不相同。 谢冬梅霎时脸上出现一种名为“愧疚”的神色,嗫嚅道:“飞扬,少说两句吧……” 谢春兰却是瞬间勃然大怒,跳起来叫道:“你这个小杂……,谢冬梅!你不管管你家儿子?他就这样跟姨妈讲话?简直太没教养了!你这个妈怎么当的?” 而另一边几个服务员都被云飞扬一番话震住了,眼神热切地盯着他,只差没喊一声“好”。 谢冬梅本来觉得儿子说的话太重了,正在脸热,可转眼居然被姐姐又训斥了一通,再好的脾气都接受不了,“我儿子说错什么了?他难道讲的不是事实……” 谢春兰打断了她的话,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你居然还帮你儿子来讲我,你忘了当初是谁叫我来帮忙的?是哪个说一个人在店里面忙不过来,让我来帮你的忙,看着点店子,有钱大家赚……你是不是这样讲的!” “你、你……”谢冬梅一口气哽在喉咙那里差点上不来。那不过是她原本的客套话而已,还不是看着姐姐找不到工作,四处受气,想着给她一碗饭吃,又不好直说,怕她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这么拐弯抹角。谢春兰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云飞扬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母亲,心里只觉难受。唉,母亲啊母亲,你怎么还是看不透姨妈的真面目呢? 他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些都不要讲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今天的钱是怎么掉的。姨妈,你确定今早上把钱带来了?” 谢春兰鸭子死了嘴壳硬,一扭脖子,“带来了!怎么样?现在没了,肯定是被人偷了!” 云飞扬问:“你是把钱放在厨房的柜子里吗?” 谢春兰非常坚定的点头,“对!就是这样!” “除了你之外,有谁动过这个柜子吗?”云飞扬又问。 谢春兰蔑笑,“这个可不好说,咱们店里五个人,谁都有可能。” 云飞扬问母亲,“妈,厨房是不是客人不能进?” 谢冬梅虚弱地按着心口,点点头,“是的,厨房里一直都有人在,客人不能进去。” 云飞扬思忖几秒,“大家都能确定没有客人进入厨房?” 谢春兰抢着回答:“那是当然!除了我和你妈,就是那两个女服务员也在里面放包,肯定是他们偷拿了!” 小陈和小孙立时大呼冤枉,指天指地发誓跟自己无关: “谢大姨你不能这样讲!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带了钱!” “要是我拿了,我就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 云飞扬摆摆手让她们安静,然后问谢春兰:“你今早上来的时候,告诉大家你带钱了吗?” 谢春兰心里直发虚,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可能讲过,忘记了。” “没有!你根本就没有讲!没有人晓得!”三个服务员异口同声。 谢冬梅也附和,“你一直没有讲,是我问你,你才说带来了,放在包里。” 谢春兰做出“你们爱咋咋地”的神色,“我就是讲过,肯定是你们哪个听到了,所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去偷了!反正我这里已经没有了!”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图,她打算给这些钱安一个“被偷”的名义,谁也奈何不了她,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钱全部收入自己的腰包里,再也不拿出来。 云飞扬估计,姨妈这次应该是打定了主意,把这个钱藏了之后,母亲也不敢拿她怎样,大不了不在冰浆王子干了。估计上次母亲说不让她来了,她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能趁机捞多少是多少。 真是打的好主意! 要是从前,可能云飞扬母子俩真的拿这个泼皮无赖女人没法子,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是云飞扬已非吴下阿蒙,不把事情弄清楚,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正在他要说话的时候,小刘突然站了起来,毅然决然道:“我没拿,就是没拿!你们可以搜我的身!我绝对不会顶了这个罪名!老板娘,你们来搜!要是搜到,我宁愿去坐牢!” 小孙和小陈傻傻的看着他,突然醒悟了一般,也站了起来,“对,老板娘,搜我们的身!” 小刘又指着谢春兰说:“搜了我们的身,也要搜她的身!大家都来证明到底有没有这个钱!” 谢冬梅犹豫了起来。 谢春兰却与小刘几个对骂,“老娘凭什么要搜身!明明是你们几个手脚不干净的狗东西偷了钱,还要搜老娘的身,有没得搞错!滚!” “你不敢搜,说明钱根本就没掉!” “就是你在骗人……” “小兔崽子给老娘闭嘴……” 谢春兰一人舌战三个小年轻,居然不落下风,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尽是各种难听的话。 谢冬梅头疼地上前拉架。 云飞扬拉住了她,“妈,你等他们打!等他们闹!” 他的声音很大,几个人都听见了,三个服务员大概是看出了云飞扬是向着他们的,也就不再接嘴,谢春兰骂了一会儿没人理,意犹未尽地哼了几声,趾高气扬地坐回了位子上。 她的态度明摆着就是:软硬不吃,死不认账。 云飞扬冷淡地问:“姨妈,我再问你一遍,你今天到底是不是真的把钱带来了?” 谢春兰没好气,“是!带来了!被人偷了!” 云飞扬就等着她这句话!他对着其他几人道:“好的,你们都听见了,留下来做个见证。我马上就报警,让警察来查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到底是谁偷了钱!” 三个服务员完全没有异议,纷纷赞成。 谢冬梅想说话,但她心力交瘁,终是摇了摇头,算是同意了儿子的做法。 这下谢春兰有点紧张了,试探着说:“飞扬,这个是店里内部的事,有什么必要报警……”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刘打断了,“小老板,就报警,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是清白的,不怕!” 云飞扬沉沉地盯着姨妈的眼睛,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姨妈,你如果承认今天没带钱来,那么我就不报警,你回去按照我妈报的数,把钱拿来还给我妈就算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坚持钱被偷了的说法,那么我就报警,警察自然会把事实查清。” 谢春兰彻底动摇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冬梅……” 云母不理她。 在场的几个人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 就在她想要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店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咦,妈、小姨,今天这么早就打烊了?……哟,飞扬,你也在?” 来人是臧明。 谢春兰霎时间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她以为自己的儿子来了能给她撑腰,几下子跑到臧明身边,拉着儿子的手,假哭起来,“明儿你来得正好,你家小姨和表弟要喊人把你妈抓到警察局……” 卧槽! 云飞扬心底大骂,见过信口雌黄的,没见过歪理歪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臧明愣神,“妈,怎么了?” 谢冬梅赶紧澄清,“小明别听你妈的。……姐你说的什么话,谁要送你去警察局?不是你自己说有人偷了钱吗?飞扬是要报警让警察来弄清楚情况。” 谢春兰哭哭啼啼,“明儿你要给妈做主,妈带来的钱被这些小兔崽子偷了,他们不承认,你小姨也不相信我……” 臧明几乎马上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给他妈出的这个馊主意。他没有继续安抚他妈,而是笑笑地跟云飞扬商量,“飞扬,报警就算了,自家的小店,要是来了警察,别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不必这么处理的。你看如果真是这三个服务员拿的,到最后哪个被带走了也不好看……” 云飞扬斜睨他一眼,惊异于有些人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话,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他不动声色,哂笑道:“哦,你有办法?” 臧明好似在为他着想一般,“这钱丢了,大家都有责任,我提个建议你看行不行,不如这样,今天在店里的人加上我妈和小姨,五个人平摊,一人出一点,把这个账平了就算了……” 这下就像油锅里进水炸开了,三个服务员和谢春兰同时吵嚷着不干。 臧明叼着一支烟,眼神仿佛一条毒蛇,恶狠狠瞪着小刘等人,“你们搞清楚,要是来了警察,大家都要到派出所去录口供、备案!我妈一口咬定是你们偷的钱,你们不仅要把钱还回来,而且还会留下案底,以后就是有前科的人,找工作都不方便!我们什么都不怕,你们可就在这里混不下去了!自家想明白!” 这番胡话云飞扬是不信,但是基本没读几年书的三个小年轻哪知真假,立刻呆傻了。臧明样子又凶,他们渐渐开始胆怯。 云飞扬真的觉得这对母子太混账了,吓唬人家不懂法,想要人家稀里糊涂认罪!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会被你这点小伎俩骗到! 他讥嘲地笑道:“表哥竟然对这个程序这么清楚,莫非你经常去派出所、经常见警察吗?哼哼……姨妈今天是否带钱来还是两说,警察就算来了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小刘、小陈、小孙,你们放心,只要记得,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没偷就是没偷,警察也不会拿你们怎样。什么案底、前科,那都是确认犯罪被处罚和判刑的人才会留下的东西,别听他胡说!” 臧明没料到云飞扬这么不客气,嘴里叼着的烟险些掉下来。 云飞扬问母亲,“妈,你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就报警了。一万多块钱不是个小数目,最好搞得清清楚楚!”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扫视着那边的两母子。 谢冬梅叹气不已,“……报吧,报吧。” 众人都以为云飞扬要到外面去找小卖部打电话,哪知他却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臧明贪婪地看了眼那个新潮的白色手机,他也想要这东西许久了。 云飞扬当着众人的面按了110,接通了电话。 臧明取下口中的烟,啪的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他好像有点不安,在小小的店里走了几步,回头跟谢春兰道:“妈,我想起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谢春兰一下子懵了,“明儿,你、你不陪妈回家了?警察来了怎么办?” 臧明面色不愉,频频望着门外,心不在焉地说:“警察自然会帮你做主,我又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又不是店里的人,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先走了。”说完脚底抹油,竟然马上开溜了。 云飞扬心里嗤笑连连,臧明这个小混混,恐怕是局子里的常客吧!什么留下案底、前科,他才是真正在派出所留下过那些东西的人吧!要是他在这里,警察过来一查,说不定他反而成了最大嫌疑人!这才急着要走呢。 臧明一走,谢春兰明显惶惶然,六神无主。想要拉人说话,谁都不理她。 没几分钟,警察就到来了,“谁报的案?” 云飞扬迎上去,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警察听说失窃金额高达万元,也很重视,就在店里先把每个人都问了一遍,自然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谢春兰成了重点审问对象。 警察:“你今天带了多少钱过来?” 谢春兰:“一万……不是,八千多……七千。” 警察:“你自己带来的钱你会搞不清楚有多少?” 谢春兰(心一横):“我刚才被吓到了,差点忘记了,就是八千。” 警察:“是什么样的票子?” 谢春兰:“一百的。” 警察:“用什么装的?” 谢春兰:“直接放在包里……不是,用塑料袋装起的,起码有一大袋!” 警察(冷笑):“八千块钱不过就是八十张一百元的票子,哪来的一大袋?” 谢春兰(改口):“不是的,不是一百的,有五十的、有十块的,还有五块和一块的,是一大袋……” 警察(拍桌怒吼):“究竟是什么样的!说老实话!” 谢春兰(吓尿):“我……我……” 不到半小时,事实的真相就大白了。谢春兰瘫在座位上,承认自己没有拿钱过来,说被偷了是骗人的。 警察气得要命,最恨这些增加他们工作负担的人,狠狠对其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还把她的身份证号记下了,吓唬她要带她回去备案。 谢春兰死命拉住妹妹和外甥的手,求他们说两句好话。 求了半天,谢冬梅不忍心,看着儿子。云飞扬长叹一声,出门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几包烟,回来发给了几个警察,又笑着说让他们以后来店里,请他们吃东西。几个警察见无事了,又见人家是亲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走了。 送走警察,屋子里的人都十分鄙夷地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谢春兰。 云飞扬先对几个服务员好言相劝,诚恳地请他们继续在店里做事,并且直接告诉他们,从今往后谢春兰不会留在店里,“……大姨明天就不回来了。你们都算是冰浆王子一号店的熟练工了,对我们的服务十分熟悉,马上会有其他店要开,以后我会让你们做其他店的负责人,好好培养你们,而且从下个月开始,就给你们涨一级工资。所以,希望你们考虑考虑,暂时不要离开。” 几个服务员本来对他是有好感的,又听说最讨厌的老婆娘要走,自然个个点头表示要考虑。 服务员一离开,关上店门,只剩三个人。 谢春兰刚才还憋着,此刻迅速地哭开了,“冬梅啊,不是姐姐要故意这么做的,是你姐夫,你姐夫把钱全部拿走了啊,我怎么办,变也变不出来,只好说被人偷了……你要原谅我,我可是你姐啊,你亲亲的姐!” 谢冬梅觉得她可怜,又心软了。 云飞扬不太相信她的说法,这几个月她揩了那么多油水,她会都交给自己老公?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沉着地说:“姨妈,不管你是有什么样的原因,这个钱都不能就这么算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家做小生意也很辛苦。所以,请你把钱还给我妈。” 谢春兰一脸苦楚,要她还钱似乎令她感到痛苦扭曲,“我真的是没钱啊,飞扬你这是要姨妈的命……冬梅你就不能劝劝你儿子吗……” 谢冬梅皱着眉,“飞扬,算了,你姨妈也不好过。” 云飞扬很受不了母亲关键时刻就感冒的个性,气愤不已,“妈,如果一百两百,一千两千就算了,这是一万多!而且这几个月,大姨拿的数目还不止这么多,你、你居然说算了?” 谢春兰见势不妙,哭着坐到地上,趴着谢冬梅的大腿求她,“冬梅,求求你,让你儿子别再逼我了……” 谢冬梅抹了泪,“飞扬,就这一次,放过你姨妈,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了。” “不行!”云飞扬气得七窍生烟,他不能软弱,系统还在冥冥中看着他!他背着手在店里走来走去,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姨妈,你现在还不上不要紧,以后还来也可以!你写一张欠条,今天就算了!总之,你要记住,这是你欠我妈的!” 谢春兰哑了片刻,好歹点了头,在桌上用一张点菜单的背面,歪歪扭扭写下“欠谢冬梅壹万元整”等字样。 云飞扬几次说要写成一万五,被母亲给拉住了。 拿到这张欠条之后,云飞扬骤然瞥见姨妈刚才那哭得可怜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他当即就有点后悔。卧槽,这样一张欠条有什么用,母亲难道真的会拿着欠条去催她还钱吗! 见鬼! 他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被系统惩罚,担忧得要死。所幸到了睡觉前,系统都没有出声。 云飞扬庆幸地睡了,睡前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件自己承诺过的事。 第二天一早,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忽听系统声响起:【十大酷刑之四……现在启动……】   ☆、第55章 情知起55 第五十五章 【十大酷刑之渴刑,现在启动,时间:24小时!】系统机械地宣布。 云飞扬还没完全清醒,听见这句话,不由呻-吟一声,【……怎么回事啊这是!】 系统不语。 云飞扬揉了揉眼皮,【为什么昨晚上不启动刑罚?害得我以为这次通过了……】 系统用一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语调说:【昨晚上你都要睡觉了,说不定在睡梦中就挨过了最痛苦的最初几个时辰。为了不让你这么好过,本系统自然要在你今早上一醒来的时候就启动刑罚。】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你是不是看到我痛苦就特别开心?】云飞扬郁闷地问。 如果系统有形体,这家伙此刻一定是在拍着地板狂笑,【哇哈哈哈哈,你才知道啊啊啊啊!】 云飞扬无奈地仰面躺了一会儿,他已经不会再乞求系统原谅或者收回刑罚了,【这次又是为什么要罚我?】 【这还要我解释吗?损失掉那么多钱,就换回来一张不中用的欠条,你说你是不是没用?】 云飞扬十分苦闷,【可是……我当时该怎么办?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她毕竟是我的长辈,而且我妈还在一旁,求我放过她……我就是逼她拿钱给我,她也拿不出来呀!】 系统冷哼,【这种人就是看准了你们一家都是包子,所以就专门欺负你们!我才不管你要怎么办,办法是你自己去想的。对付这种人,就要从开始就打压她,让她完全不敢造次、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可惜你们错过了最好的时候。不过嘛,对于你来说,时间还很漫长,希望你以后能够试着把气势摆出来,让人不敢再小瞧……】 云飞扬垂头丧气。他何尝不晓得姨妈是看准了妈妈软弱可欺,吃准了只要她乞求,妈妈就会放过她。可是又能怎么办,她还不了钱,莫非真的让她去坐牢?就是坐牢,也给不了钱啊…… 【你走偏了。】系统似乎感受到他的想法,很是反对,【不是出了事才来亡羊补牢,而是在发现事态苗头的时候你就该未雨绸缪。】 【啊……】云飞扬彻底颓丧。他懂了,这次的确是他失误,本以为母亲吃了亏能醒悟,哪知道还是不敢跟姨妈撕破脸皮。 系统忽然赞扬,【对了,就是你想的这个问题,“要撕破脸皮”!但凡你们包子,都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特征,就是要面子,怕丢脸。所以当遇见一个不要脸的人时,包子一定会吃瘪。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要脸……】云飞扬自问依旧做不到那样一步,只能做到问心无愧,不负如来不负己。 系统也不与他继续讨论。 云飞扬自怨自艾了一阵,忽然想起,【你刚才说,这次是什么刑?可刑?可刑是什么意思?】 【是渴刑,】系统纠正,【口渴、干渴。】 不听不觉得,云飞扬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这才发现喉咙干得冒烟,嘶哑地发出一声叫唤,“啊……” 云山醒了,听见哥哥在痛苦的呼喊,坐起来翘着一头乱毛往这边看,“哥,你怎么了?” “嗯,渴。”云飞扬感觉发出声音时,气流挤压着喉管,就像砂纸在打磨金属一般,苦不堪言。他摆了摆手,下床趿拉着拖鞋,光着两条大白腿就跑到厨房里去倒水喝。 咕嘟咕嘟一气灌下去差不多一茶杯,至少500ml,抹了抹嘴,刚说喘口气,却发现——完全不顶事! 云飞扬不信邪,继续把凉水瓶子里的凉白开倒出来喝,又喝下去好几百毫升,等到水咽下了喉咙,整个口腔和咽喉却依然如同砂纸般粗粝。 他明白了,这次渴刑所模拟的,就是人在沙漠中的状态,无论他喝不喝水,身体里缺不缺水,他都只会感到渴、渴、难言的渴! 喝多了就要尿,云飞扬呆立一阵,跑进了洗手间。 回到房间里,云山已经起了床,正在穿裤子,“哥……我现在觉得好像在做梦?” 白日梦?云飞扬瞥他一眼。 云山坐在床边,脸上是如梦似幻的表情,兀自在痴痴发笑,“哥,我真的考上师大附中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云山的中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比他上辈子强多了,而且关键是他居然考上了重点高中师大附中的美术特长班!也就是说,将来很有可能连高考都不用太操心了。他能不开心吗,能不觉得像做梦一样吗! 他一个人梦呓了一阵,又捧着大脸眨巴着眼睛傻笑地看云飞扬,“嘿嘿……哥,我太高兴了!” 通知书都已经拿到手好几天了,干嘛非要今天才高兴,这小子反射弧也太长了。 云飞扬不能打击弟弟的小心脏,只能作知心哥哥状,语重心长地说:“这都是靠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你一定要珍惜。”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云山却没在意,连连点头,“嗯,我知道!听说我的艺术测试成绩比较低,所以我必须要努力才行!我会赶上去的!” “文化课也不能忘。”云飞扬提醒一句。 云山的小脸上满是坚毅,“对,文化课也不能忘,只可惜哥你以后不能帮我补课了,你要去上大学了。” 云飞扬对如今这乖巧的弟弟简直没辙,“我报的就是潜省大学,就在霖城,周末都可以回家的。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题,留着,我回来帮你看。” “真的呀!太好了!”云山欢呼,这时他才发现云飞扬的声音很嘶哑,“……哥你是不是感冒了?喉咙痛吗?要不要吃点喉糖?” 云飞扬摆摆手。难受,他说完刚才的话就不想再开口了。不过没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是归海风行。 “喂……”云飞扬发出气声,尽量避免气流过重。 那一头是诡异的沉默,良久才听见归海风行恼怒地说:“你昨晚不是说回家给我打电话吗!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个晚上!给你打电话你还关机!” 云飞扬错愕,这才想起他在归海风行临走时说过回家时要给对方打电话的事。他哑着嗓子连连道歉,“对不起,昨晚上太晚了,我手机是设立了固定时间开关机的,所以我没注意……” 归海风行气呼呼的,又不忍对他发脾气,“算了,真是的!你就是这么不在意我!……昨天我们才做过,你翻脸就不认人了,哼……” “你说什么啊……”云飞扬大窘,云山还在房间里呢,归海风行嗓门又那么大,要是被云山听见怎么办!他急忙走出房间,走到了阳台上,“你个口没遮拦的,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好不好?” “干嘛,电话里说说都不许啊?你也太小心了。”归海风行问道:“……那里还疼吗?” 云飞扬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那里”还跟着情不自禁缩了一下,莫名羞涩道:“不许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归海风行来劲了,“这怎么是奇怪的问题,我是关心你的身体呀!我昨晚上回家以后,满脑子想的都是你,都是我们那个的时候你的表情还有声音……” 云飞扬臊得满脸通红,“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不能!”归海风行理直气壮,“我们已经互相表白,而且在一起了,以后我就是要想你,天天想你,每时每刻都想你!” 云飞扬其实甜得不行,故意问:“每时每刻都想我,那你不工作、不学习了?” 归海风行回答:“想你是我内心深处的一种常态,与日常生活不冲突!” 没想到他还蛮会说情话的。云飞扬抿嘴笑了,仰头望着有几朵白云在漂浮的蓝天,似乎嗓子的哑痛也不那么明显了。 归海风行又说:“我想见你,今天你来我家好不好?” 云飞扬背靠在阳台栏杆上,轻声说:“我也想你,不过今天不行。昨天我妈和我大姨吵了架,店里有点乱,我得去帮我妈的忙。” 归海风行淡淡失望,又很快说:“那我去小吃街找你。” 这次云飞扬没有拒绝。 挂了电话,他趴在栏杆上,想着归海风行的言行举止,想着昨天下午那场疯狂而畅快的情-事,想着肌肤相亲、身体摩擦时,皮肤上腾起的那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感……不禁低低地笑出了声。活着真好。 “哥哥你在笑什么?”云月推开了阳台门。 云飞扬倏然停住了笑声,站直了身子,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咳咳,没有、没什么。” 云月瞟了瞟他,“哥,昨天你跟风哥去哪儿玩了?” 妹妹怎么会问这个!云飞扬一瞬间还以为刚才的话被她偷听到了,但看云月的表情,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他迟疑了一下,“呃,就是到下面县份上去吃辣子鸡了,在河里游了会儿泳。” “哦!这么好玩啊!”云月笑眯眯说:“哥,下次也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云飞扬心道,归海风行哪会同意带个电灯泡? 云月又说:“放假这么长时间,也不见风哥来我们家玩儿?哥你让他来玩儿啊!” “这个……”云飞扬猝然发现,妹妹似乎对归海风行的态度有点不一般?之前也跟自己热络了许多,常常叫自己带归海风行来玩儿,还有一次试探着问归海风行的电话,被自己搪塞过去了。莫非云月对归海风行……我的天,不会吧?! 云月见哥哥迟迟不回答,反而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有点害臊了,“哎呀哥我就是随便说说的,随便你了!”返身进了屋。 若她不是这么娇羞,可能云飞扬不会多想,可她的一系列反应却令云飞扬深深皱起了长眉,云月居然对归海风行心动?不是这么狗血吧? 不过,仔细想想,论相貌、论气质、论家世,归海风行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高富帅,妹妹喜欢他也是正常。 但是云飞扬依然沉下了脸。对不起了,云月,归海风行是哥哥喜欢的人,哥哥是绝对不会给你制造机会的! 看来以后必须要制止归海风行与云月见面才是! 洗漱吃完早餐,云飞扬和母亲前往红叶巷。 三个服务员果然如期来上班,昨晚得到了云飞扬的承诺,谢大姨不来,又要给他们加薪,他们自然个个兴高采烈。 云飞扬把他们三个叫在一起,勉励鼓舞了一番,告诉他们只要今年下半年生意好,明年开始会给他们提供住宿,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几个小年轻登时乐坏了,食宿全包,一个月至少可以存几百呢。 见他们工作的干劲上来了,云飞扬也挺开心。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稍微缓解了一下干渴的喉咙,便开始一天生意的准备工作。 赶走了大蛀虫,云母也松了一口气,仿佛焕发了新生一番,脸色比昨天看起来竟是好多了。 这天店里有云飞扬帮忙,没有那么忙碌,且少了不和谐的呵斥声和啰嗦声,每个人都极其轻快。 十一点不到,归海风行出现在店里,“阿姨好。” “哦是小风!来找飞扬呀!”云母笑着招呼他,“他在厨房里。” 云飞扬听到了他的声音,心脏霎时剧烈跳动了一下,一阵奇妙的电流从脚底串升至头顶,整个人都飘飘然。他走到厨房门口,正巧跟归海风行撞到了一起。 归海风行扭头看了眼云母和三个服务员,发现他们都在忙,立刻推着云飞扬回到厨房,将门一关,然后抱着他低头就吻了上去。 “风……唔,嗯……”云飞扬被他推在水槽边,腰往后折,不由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激烈的狂吻着,小小的厨房里仿佛电流火花四射。 “喂……唔,好了!……我妈进来怎么办……”吻了好几分钟,云飞扬有点紧张,用力抓着归海风行的肩膀将他推开。 他琥珀色的眼里水汽弥漫,含羞带嗔瞪了一眼。 归海风行愉悦地笑了起来,抚玩着他小巧圆润的耳廓,低沉而又磁性地说:“怕什么,要是你妈看见,我就跟她提亲啊,告诉她我已经把你定下来了,你已经跟我上过床了。” “我呸啊你!”云飞扬卡住他的脖子,“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我妈要是知道了,你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归海风行配合云飞扬掐自己脖子的手,做了个滑稽的翻白眼吐舌头的动作,“呃啊!死了……我知道了嘛,我会小心的。” “飞扬,3桌要一碗新品杨枝甘露!”云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云飞扬急忙推开归海风行,扯着脖子往外面回喊,“哦,好!我马上就做!”喉咙有点痛,他咽了咽口水,又威胁地瞪归海风行,让他规矩点,然后洗手开始制作杨枝甘露。 这个是他新鼓捣出来的甜品,冰浆王子一号店现在的产品更加丰富,分为两个系列,一个继续走霖城的特色路线,一个则是开始模仿光省与台省的甜品,以后还会推出芋丸系列等。若不是因为母亲失误,请了大姨来浪费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下一个店已经开始选址了。 归海风行站在云飞扬身后,眼光贪婪地盯着他的窄腰和翘臀,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上前搂住了那个细腰,然后将自己的下半身贴在云飞扬的臀部上。 云飞扬当即就僵了。 ……把那个硬硬的东西给我拿开啊!!!!! “归、海、风、行!”云飞扬红着脸,咬牙切齿,“你给我注意点好不好!我在工作!” 归海风行荡漾地提着他的腰,用自己的胯-部意思性地撞击了两下,撞得云飞扬一个趔趄,“我知道你是在工作,我又没有影响你。” “还说没有影响!”云飞扬差点把碗碰翻,气得一撅屁股,用力把他顶开,回头低吼一句,“再闹我就把你赶走!这里是厨房,你给我滚出去!” 归海风行看他好像真的生气了,连忙退后两步,举起手做投降状,“好好好,对不起,我错了,我马上出去。” 他低头看着下面某物不听话的还在挺立,可怜巴巴又瞧云飞扬,指望他能让自己缓缓再出去。 “快出去!”云飞扬嫌他碍事,就是不肯。 归海风行只得狠狠洗了一手冷水,往自己脖子里一摸,浑身一个激灵,欲-望很快就消下去了。 云飞扬噗的一声笑,一直看到他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继续回头切冷藏的芒果,将撕好的西柚粒装饰在甜品上。 “杨枝甘露来了。”云飞扬端着一个托盘,将甜品放在客人桌上。 那个女客人似乎有点挑剔,先审视了一番,用小勺挖了一勺放入口中抿了抿,然后才点点头,“嗯,不错。跟我在洋城吃到的味道差不多,老板你家做得挺地道的。” 云飞扬眼睛一亮,“你是洋城人吗?” “不是,”女顾客似乎对他有点好感,笑着回答,“我才去那边旅游回来,正想着咱们霖城怎么没有人做那边的甜品呢,就看见你家店里有,我就说点一个尝尝看。挺好的,老板你们家的东西很地道也很实惠。” 云飞扬笑了,“多谢多谢,你们喜欢就好!希望常来。” 女顾客又道:“老板,你们家怎么不做双皮奶、班戟、糖不甩呢?也是好好吃。” “主要是考虑到咱们霖城人的口味问题,”云飞扬解释,“其实我还是希望能够将咱们霖城的甜品发扬光大,我们有糕粑稀饭、八宝粥、荷叶糕、四喜汤圆等等,从口味上来说,也不比外省甜品差,但是现在都失传了不少。冰浆王子店,以后应该是本地与外地甜品相结合,以外地有名气的甜品来带动本地甜品的发展。” 女顾客听着他认真的解说,慢慢笑了起来,“这样啊,那我再来一个霖城本地的糕粑稀饭吧!” “好嘞!”云飞扬点点头。 旁边有几桌也听见了,纷纷加单: “冰浆王子,好久不见你啦,我这桌要个凉虾,还要你的新品糖水。” “我也要个杨枝甘露。” “我也是。” 云飞扬连连点头,“好,马上来!” 云母开心地记着单子,几个服务员都觉得只要小老板在,生意比平时要好许多。 归海风行刚刚拿了个围裙套上准备帮忙,见云飞扬那么受欢迎,又是高兴又是吃醋。跟他钻进了厨房,挨挨蹭蹭一阵,撅着嘴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外地的甜品?为啥跟那个女的讲那么多话!” 云飞扬嫌他碍事,用手肘撞撞他的胸膛,“我开店我怎么不能知道这些?当然要知己知彼啊!” “哼。”归海风行不高兴地黏上来搂着他,“不许跟女人说话。” “你够了!简直幼稚。”云飞扬用后脑勺顶他一下,“快出去了,不准妨碍我。你要是乖乖的听话,我明天……就去你家。” “真的?”归海风行高兴地大叫一声。 云飞扬扭头用眼神制止。 归海风行自动消音,鬼鬼祟祟地瞟瞟厨房门,悄悄说:“真的明天来我家?不食言?” “不食言。” 归海风行腆着脸得寸进尺要求道:“那我要跟你做-爱。” “你……”云飞扬差点没噎住,扬起手中的勺子,“……混账啊,你再不滚出去我就打死你!” 归海风行抱头鼠窜,“啊啊啊,我错了,我马上出去!记得你答应我的话!” “这个笨蛋!”云飞扬哭笑不得,归海风行那臊皮的话,说得他耳尖都红透了。 但这一日到了下午,云飞扬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喉咙里如同火烧一般,像夸张的凉茶广告画面,感觉张开嘴就能喷出火来似的。什么叫杜鹃啼血,大概就是这样吧。 无论归海风行再怎么逗他,他都没有力气回应,渴刑真的太痛苦了。明知喝水没有用,却依然接连的喝水,只为了贪图喝下去那一瞬只有零点几秒的舒爽。喝完水之后,副作用是接连不停地跑厕所。 他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因为他试过吃了一口饭,饭粒好似沙漠里的沙子,在喉咙那里研磨着,根本就咽不下去。 晚上八点,差不多快打烊了。 “你怎么了?”归海风行担忧地望着他,“不舒服?” 云飞扬摇了摇头,坐在店门口的小凳子上休息。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发现归海风行还在忧愁地望着自己,便拉着他的衣角,指指旁边的小凳子,让他坐。 归海风行没有坐下,忽然转身跑出了巷子。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 “???”云飞扬好奇地看着他。 归海风行打开塑料袋,“这个是喉宝,你含着试试?这个是枇杷膏,这个是梨膏糖,这个是罗汉果,还有胖大海,你用这个泡水喝……”他几乎把药店里所有对喉咙有用的东西都给搬来了。 云飞扬一头黑线。扯着他坐在凳子上,艰难地开口,“我真的没事,用不着吃这些,明天就好了。” “可是我心疼!”归海风行小声在他耳边说。 云飞扬凝视着他,嘴角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无声的笑了。他张开嘴,没有出声,却做出了三个字的嘴型:一个好似“o”,一个像月牙,一个露出牙齿、舌头抵在齿间。 归海风行看懂了,默默地笑了,轻声地回应道:“我、也、爱、你。” 云飞扬取了块喉宝含在嘴里,微微的抿唇。两人视线胶着,完全分不开。 “飞扬,关门了吧,今天东西都卖完了!”云母心情极好地在店里喊了一声。 云飞扬站起来往里走,进店之前,又扭头瞅了一眼,眼睛和嘴角都弯得极美。 归海风行沉浸在这朵笑颜里,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浑身麻-酥酥的,说不出的幸福快活,说不尽的甜蜜滋味。   ☆、第56章 情知起56 第五十六章 这个晚上,干渴的感觉达到了顶峰。云飞扬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痛苦难耐。 他在脑中喊叫着:【系统!系统!】 迟了许久,系统才赖洋洋地回应:【干什么?】 【怎么还不结束啊?】云飞扬欲哭无泪。 系统道:【不早告诉你是24小时了吗?到明天早上就好了。】 【呜呜……】云飞扬哭泣。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禁不住问道:【你……你昨天、昨天下午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昨天与归海风行缠绵的时候那么大胆,这一切会不会被系统看了个正着! 系统懒散地说:【知道你想问什么……得了,我可没有偷窥癖。我只是在你呼唤我,或者你有可能出现包子行为的时候,才会被激活。你以为我那么无聊么,看那种东西会长针眼好不好!有时间我不如多去修炼修炼。】 云飞扬虽然不信这个说辞,但心理到底舒服一些了,如果系统来嘲笑他,他可真是要羞死的。 …… 八月份。 “……飞扬,这样舒服吗?” 归海风行的卧室里,大床上两个人影交叠着。归海风行趴在云飞扬滑腻的背上,紧紧勒着他的肩膀,爽得满脸通红,低头啃着云飞扬白皙的脖颈。 云飞扬喘着气,颤抖着嘴唇,“啰嗦什么,快、快点……对,就是这样,嗯啊……” 两人的手在极致的畅快之中紧紧握在一起,十指交缠。云飞扬禁不住扭头寻找归海风行的嘴,归海风行会意地立即吻住他。 “唔,啊……风行!” 云飞扬瞪大了眼睛,感觉眼前似有白光闪过,雪花漂浮,身体止不住痉挛,阵阵收缩。 “呃啊!”归海风行低吼着,“太棒了——!” 一切结束之后,两人身上都粘腻无比。云飞扬喘了一会儿,动了动肩膀。归海风行依依不舍从他身上滑下来,躺在一旁,却一直不放开他的手,还拉到嘴边啃咬着。 “呵呵……”云飞扬趁机将手指抵进他嘴里,盯着他的表情,低声欢笑。 归海风行的舌头被手指搅得绕来绕去,一条银丝从他微张的嘴边滑落。他也不管,就这么眼含笑意瞧着作乱的云飞扬。 “呦哦!”云飞扬嫌弃地抽出手,“恶心死了!” 归海风行一听这话,扑过来压在他身上,不由分说就吻住他,吻完之后还坏心地说:“恶心?恶心你还不是吃了。” “靠!”云飞扬抹了抹嘴,坐起来翻身下床,“热死了,去洗澡。……我先去,你不许跟过来。” 归海风行也跟着坐起来,一听这话,受伤地瘪嘴,“为什么!飞扬!” 云飞扬不为所动。他已经掌握了规律,每次都是这样,说好洗澡,结果进了浴室,又会被那个磨人的家伙从后面攻进来。归海风行似乎特别喜欢看他在镜子里面动情的模样,总是要让他面对镜子。 云飞扬一手盖住归海风行的脸,轻轻一推,将他重新推躺在床上,“别闹了,我得去芭思邸看看情况,冰浆王子也要走一趟。今天都两次了,我真的没力气了,归海大爷,你就饶了我吧!求求你,嗯?” 这软糯的求饶,不仅没有让归海风行偃旗息鼓,反而被激发得更加热情高涨,站起来就要跟进浴室,哪知云飞扬先他一步跨进去,砰一声关上了门。 归海风行鼻子差点被撞,假装叫起来,“飞扬,我鼻子好疼,你撞到我了,快让我进去!” 云飞扬在里面笑道:“好啊,等我冲完就让你进来!” 归海风行又是敲门又是叫嚷,奈何云飞扬就是不为所动。这些小伎俩归海风行用过无数次了,他要是再被骗就是傻子。 匆匆冲了水,擦干了头发,云飞扬这才打开门。归海风行猛的扑进去,结果却被云飞扬用一条毛巾抵着胸口推出来,脸上是小小得意的笑,“就知道你不肯善罢甘休!不许抱我,你身上全是汗!快点冲澡!不要闹了,今天真的不做了!你老这样纵-欲可不行!你再闹我就一个月都不见你!” 归海风行紧张了一瞬,忽然嘿嘿笑着说:“一个月不见?不可能!下月初就到学校报到了,咱们可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怎么会不见?” 云飞扬气恼地抡着毛巾轻轻抽他手臂,“你就会耍这种小聪明!好了!赶紧给我去冲澡!一会儿送我去芭思邸!” “好吧……”归海风行总算妥协了,虽然他很想就这样跟云飞扬呆在一起直到晚上,可是谁让自己喜欢的家伙事业心很重呢?不过这点也非常可爱!哪儿哪儿都顺眼! 他在云飞扬侧脸偷吻了一下,这才进了浴室。 云飞扬与他斗智斗勇这么久,再加上下午被压榨了两次,感觉真有点力不从心。吁了一口气,赶紧去穿衣服。 出门以前,归海风行又腻了许久,抱着云飞扬不撒手,吻得他胸闷气短。 “风行!”云飞扬揉了一下自己的嘴,“你那个嘴怎么跟七鳃鳗似的,别咬我行不行?都肿了!” “七鳃鳗是什么?”归海风行黏在他身上,亦步亦趋。 云飞扬用两个手指夹住他的鼻子,晃了晃,“就跟你一样,是一种烦人的鱼,一黏上就甩不掉,嘴上还有一圈圈的吸盘,恐怖死了!” “我只黏你,我只吸你!”归海风行只想把恋人不停地揉来揉去、搓来磨去,总之就是各种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各种想要亲近。他一面耍嘴,一面很“伤心”地说:“你都不想单独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对我一点欲-望都没有!哼。” 这个还真不是云飞扬的错…… 他毕竟上一世跟归海风行就是情侣,也有过好多年的相爱时光,所以对于他来说,新鲜感确实不像这一世的归海风行这么浓。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内疚,摸了摸归海风行的头,“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也不是对你没有欲-望,你——很棒!只是,你的精力太旺盛了,我、我有些……跟不上。所以你要体谅我。”说着说着自己脸都红了,瞟了瞟归海风行。 那位被情人夸赞精力旺盛的人竟然也脸红了,意外地没有再“折磨”他,而是张了张嘴,最后点个头,应了一声:“哦……好嘛。” 直到下了楼,坐进车子里,归海风行才小小声地再次求证:“你跟我那个真的很舒服吗?我真的那么厉害?你真的觉得我很棒?” 云飞扬:“……” 他忍着笑,使劲点头,勾着归海风行的脖子,在他耳朵里出气,极诱惑地说:“你……真的很棒。” 归海风行明显高兴坏了,虽然不曾手舞足蹈,眼睛里却是狂喜加超嗨,他发动车子,拐到车道上,一溜烟开出了住宅区,车速完全能表达他的欢悦! 云飞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芭思邸看似还是老样子,但是上座率杠杠的,水吧吧台上摆着一个个的限量版卡通画瓷杯,用来装饰吧台,其余的已经全部赠送给了第一批购买芭思邸会员卡的顾客。 水吧旁多了一个蛋糕柜台,里面摆放着造型漂亮、模样精致的小糕点,这些是芭思邸的新产品,为此还特意在后面重新装修设立了一个小小的蛋糕厨房。 在一面墙上,有一个投票榜,贴着几张乖巧可爱的小动物画像,上书“欢迎票选芭思邸吉祥物”,有顾客指指点点,然后拿起心形的便条贴,留下自己的姓名或昵称,贴在他们喜欢的那个小动物画像下面。最终结果出来之后,投给被选中吉祥物的顾客还有幸运抽奖,以及礼物赠送。 店员们自然认识两位年轻老板,见他们进来,高喊“欢迎光临”的声音更响一些,表明自己正在充满热情的工作。 两人点了饮料,好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坐下。云飞扬很满足地环顾着店面,“真好,这里的发展如我所料!下一步就是找个办公室,成立餐饮管理有限公司了。你想叫个什么样的名字?” 归海风行其实最爱看他在做计划、在算计的样子,笑道:“什么都好……飞扬餐饮?” 云飞扬大笑,“哈哈,不行不行,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用我的名字,要不然叫……风之云?” 归海风行乍一听这个名字,激动得不行。风之云,风云,不就是两个人名字的组合吗!他连连点头,“这个好!就用这个!” 云飞扬笑了一阵,又道:“还有冰浆王子,我打算从我妈手上收回来,以后只让她管理一个店,后面的店还是我全权负责算了。” 归海风行并不知道谢大姨的事,不过他依然很赞同,“你妈妈毕竟没有你懂得多,而且所有的规划是在你脑中,你来管理是比较合适。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新店?” 云飞扬喝了一口饮料,“年底之前。现在城里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模仿我们店的产品,必须要加快品牌建设,让‘冰浆王子’这个名字深入人心。而且我打算开新店的话,可能走的路线不同,要做一个稍微高端一点的旗舰店,产品丰富,类似高档的快餐店。” 归海风行看他的眼光就像在看超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的确,作为从来没离开过霖城的高中生来说,云飞扬的理念太超前了。同年龄的孩子恐怕想得最多的是去哪里打打工、或者做家教什么的,哪里会有他这些思路。 云飞扬有点汗颜,“……我看杂志上看到的。哎呀这个你不要管,我想说的是,我要把冰浆王子并入新的餐饮管理公司。” “嗯?”归海风行惊讶了,“并入进来?” 云飞扬笑道:“既然要成立餐饮管理公司,旗下怎么能只有一个品牌?芭思邸、冰浆王子……我以后还想开咖啡王子和蛋糕王子,你觉得呢?” 归海风行脑中迅速架构起了一个由不同的品牌组建成的餐饮集团,睁大凤目,“你是说,全面占有年轻人的消费市场?” “对。”云飞扬赞赏地注视着他,“茶饮、甜品、咖啡、蛋糕,这些都是年轻人的最爱。不同的价位、不同的消费层次,互相之间有着深刻的联系,最后形成我们的时尚餐饮帝国,将连锁店开遍全国。……你说,好么?” 归海风行被他灵活的想法和认真的模样迷住了。他只是与云飞扬对视着,没有说话,忽然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与两人互相表白后的第二天、在冰浆王子时云飞扬所做的那个口型一模一样:我、爱、你。 云飞扬忍不住笑了,也用口型回复他四个字:我、也、爱、你。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喝完饮料之后,坐了一会儿,两人便起身前往冰浆王子。 店里生意依然火爆,几个服务员和云母都忙得脚不沾地,见他们来了,马上一人给套了个围裙,“飞扬,小风,快点来帮忙!” 两人哪能不应。 熟客们见到云飞扬都会打打招呼、聊两句。 有个女孩子突然说:“哎,小老板,你们家是不是开分店了?” 云飞扬否认,“没有呀。” 那女孩子诧异地扬眉,“没有吗?我那天在深雪巷看到一家店,也叫冰浆王子呢。我还说是不是你们的二号店。” “什么?”云飞扬和云母同时惊诧,“没有,我们没开新店。莫非是有人冒用我们的店名?” 女孩子恍然大悟,“……哦,有可能。我没进去看过,也不知道东西怎么样,但是看起来那家生意也还行,有不少人以为是你们的分店,在排队买冰浆呢。” 云母大惊失色,“飞扬,这怎么办?” 云飞扬的长眉深深拧了起来,与站在自己身旁的归海风行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说:“妈,我现在跟风行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回来咱们再商量。” “好好,你快去吧!” 云飞扬感谢那个女顾客,“谢谢你提供信息,如果那家店是冒用我们的店名,我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他又对云母说:“妈,今天给这位客人免单吧,谢谢她提供信息给我们。” “好好。”云母同意。 走出红叶巷,云飞扬表情很阴沉,他没有料到山寨仿品这么快就出现了。尽管目前市场并不饱和,就算出现竞争的店,其实对冰浆王子本身的生意也没有太大的影响,然而他不爽的是,为什么非要盗用他们的店名,为什么非要触他的逆鳞! 坐上奥迪a6,发动车子前,归海风行把手放在云飞扬后脖子上捏揉着,“生气了?” “你说呢!”云飞扬冷冷地回了一句。他不是针对归海风行,只是被那家仿冒的店弄得火大。 归海风行将额头抵在他脑袋上,“宝贝别气,待会儿血压该高了。” 云飞扬瞬间破功,噗的喷笑,揪着他耳朵一扯,“让你给我打岔!谁是你宝贝!” 天地良心,归海风行真不是想打岔,他是真心在喊云飞扬“宝贝”!虽然情人有点粗鲁,但是这声肉麻的称呼效果倒是挺好,飞扬宝贝乐了呢。他嘿嘿的笑,“你就是我宝贝、我老婆。” “好了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去深雪巷!”云飞扬拍了拍方向盘,“快开车!” “遵命!”归海风行顿时化身司机。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经过了深雪巷的巷子口。透过车窗,当云飞扬一眼见到站在那家店门口招呼生意的人时,他猛的捏紧了拳头,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 归海风行也瞅了一眼,立刻惊讶了,“卧槽……那不是你大姨?” 云飞扬缓缓点了点头。 归海风行正要找地方停车,云飞扬阻止了他,“不要停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咱们走。” 回去的路上,云飞扬三言两语将大姨的卑劣行径简单讲了一遍,直道:这次绝对不会放过她! 归海风行咋舌不已,自然表示无条件支持恋人。他忽又想到在京城的那几个不省心的兄弟姐妹,只觉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回到红叶巷,云母迎上来,紧张地问:“你们怎么就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有人仿冒我们的店?” 云飞扬看着母亲,“妈,是大姨开的。” “啥?”云母一阵失神,“居然是你大姨?她、她怎么能……” 云飞扬自嘲一笑,“想必大姨是从我们店里攒了钱,自己找了个门面,然后取了和我们一样的店名,要跟我们打擂台……她倒是想的好方法!” 云母也气得不停地哆嗦,“她、她……亏我那么信任她!” 云飞扬斜眼看了看母亲,叹了一声,“妈,这次的事让我来处理,你不要出面。无论大姨来求你什么,你都只需要告诉她:有问题来找我,你不知道。” 云母也是被气着了,恼恨地点着头,“好!” 云飞扬拉着归海风行到厨房里,关上门,“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归海风行一本正经,“尽管说。” “我去年就给‘冰浆王子’和‘芭思邸’申请了注册商标,但是一般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才能得到授权书,现在还差半年。你看有没有门路能够尽快拿到‘冰浆王子’的注册证书?最好是这两个月?” 归海风行愣了一下,并没有托大,“这个大概要去工商总局的商标局问问……唔,我尽量想想办法。你的意思是?” 云飞扬狠狠地说:“如果有了商标注册证书,我就可以告他们冒用注册商标!这可是犯罪!至少可以惩罚她冒用期间违法营业额3倍以下的罚款!我要申请强制执行!” 他的眼神是少有的狠厉,琥珀色的杏眸里几乎要喷出火焰来,可是归海风行却觉得这样的他极其真性情,不由拉住他的手,“好!我支持你!我会帮你想办法!就应该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尺,我直接整死!” “噗。”云飞扬被他逗笑了,捏捏他的指头,“最好是能用冒用注册商标罪告她。不过,要是不能加快拿到证书也没关系……我想那个店肯定没有去工商局登记店名,不然怎么会允许跟我们店重名。她同样属于无证经营和冒用店名,会被撤换门牌,而且还有行政处罚,照样够她喝一壶!这次我必须要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好。”归海风行颔首,“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试试看运作一下,能否提前拿到商标注册书。” 人生最愉悦的事,就是得到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恋人。云飞扬已经不那么气了,偷瞟了一下门口,便仰头给了归海风行一个吻,“谢谢。” 归海风行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除了这边的程序之外,云飞扬还有事情需要做,他迅速行动了起来。 第三天,来到冰浆王子一号店的顾客发现,门口出现了一个制作精美的声明告示牌。仔细一看,上面写着: “本店只此一家,暂无其他分号。请顾客朋友认准红叶巷小吃街冰浆王子一号店,请勿被假冒店所欺骗。” 不仅如此,他又花了不少广告费,在《霖城晚报》上做了四分之一版的软文广告,请报社记者过来品尝了不少特色产品,定的标题就叫做《冰浆王子,仅此一家》,里面再次严正声明,红叶巷小吃街的店是目前霖城唯一一家冰浆王子,暂时还没有开分店。 …… 广告登出的当晚,深雪巷的生意立刻受到了些许影响。因为谢春兰本来就抠门,不像云飞扬那么大方,而且她做的甜品完全没有得到真正的配方,味道比红叶巷差得太远,态度也不好,顾客自然感觉得出区别。再加上广告的宣传,许多熟客都觉得上当了。 “这个小兔崽子,真是鬼精鬼精的……”谢春兰站在店门口,抓着那张晚报看了半天,撇了撇嘴,骂了一句。 臧明和几个小混混从外面走了过来,嘴上叼着烟,“老妈,你骂谁啊?” “喏,你看!还不是你那个好表弟!真没想到那小私儿居然会去做这种广告!”谢春兰咒骂着,将报纸塞到臧明的手中,“今天老娘看见有顾客拿着报纸进来吃东西,边看边吃,翻到这篇文章时,居然要求退款,说这里是假冒店!气死老娘了!” 臧明不甚在意地瞟了几眼,“你退了?” “咋个可能!”谢春兰得意道:“这种人明显是在闹事,我把他赶走了!” “嗯,就是不能给他们好脸色!”臧明对她的做法很是赞同,“还有,老妈你找的这两个服务员手脚不太利索,你一个人又忙不过来,干脆喊我老者(爸爸)过来帮忙吧,他在家里面也是闲着。” “喂哟,算咯!”谢春兰面露紧张之色,“你老者会做什么事?我还是宁愿他在家里躺起,我服侍他算了。” 臧明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进了店中。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几天后,归海风行给云飞扬回了话,商标注册证书的事找人帮了忙,可以加快几个月,下月月底前确定能够寄到霖城。 云飞扬高兴万分,“好,这个时间尽够了。不过我之前还要去跟大姨‘通个气’,省得落下口实。总要显得我仁至义尽了再动手,这样面子里子都有。总之,她若是执迷不悟,那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八月底,他和归海风行两人来到深雪巷,走了进去。 这个店的生意看起来比上次经过时差了许多,不过有些不明真相的人依然在排队买冰浆,店里还有同样的炸洋芋粑和臭豆腐等小吃。但是糖水等甜品因为没有配方,卖得不好,已经停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谢春兰就冲了过来,口气还很冲,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来干什么!” 云飞扬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倒叫她给吓了一跳,归海风行连忙护在他面前。 “大姨,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云飞扬镇定下来,轻轻推开归海风行,示意他没关系,“你这个店为什么冒用了我们家的店名?你这种行为是侵权你知不知道?” 谢春兰当即跳脚,“放你娘的狗屁!你个小兔崽子!什么侵权不侵权?你和你妈把老娘赶走,害老娘连饭都没得吃,开个店你还要来啰嗦!滚!滚出去!” “你……!”云飞扬本来只是走个过场,早就料到姨妈不会听他的话,但没想到她竟然能这样颠倒是非!从前母亲借给姨妈多少钱?又帮她找了多少次工作?而且她在冰浆王子的时候,把店里弄得乌烟瘴气,还弄了一大笔钱走,自己母亲都没打算追究她的责任,孰料竟然换来这样的责骂!他彻底的震怒。 “你是长辈,我尊称你一声大姨,可是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让我觉得不齿!你从我家店里拿走那么多钱,转眼就自己开了家店,还冒用我们家的店名,你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点良心?我来问问你情况,你就骂得那么难听,我妈从前帮助你那么多次,你就一点也不内疚吗!” 闻听此言,店里的顾客、正在打冰浆的服务员、排队等候的人,都呆住了。他们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谢春兰的字典里没有“廉耻”两个字,她继续泼妇骂街状,“给老娘滚!老娘什么都不知道!老娘只知道你和你妈欺人太甚,把老娘从店里赶走,还来说这些屁话!老娘听不懂!滚!” “你不偷拿我家店里的钱,我会把你赶走吗?要是没有那些钱,你这个店能开得起来吗?拿着我家的钱开你自己的店,你做这种事不怕……遭雷劈吗!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大姨!”云飞扬气急了,差点口不择言。 谢春兰白眼一翻,“你不认更好,老娘还没有你这种外甥嘞!老娘根本不认识你,打哪儿来滚哪儿去!” 整个过程,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了大致的看法。一个泼妇、一个美少年,很明显,泼妇满口混话,给人的印象极差,而且他们的对话也表明,这泼妇做了对不起美少年家的事,人家找上门来,她还敢胡搅蛮缠。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归海风行无法相信这个悍妇居然是云飞扬的姨妈,之前他不是没有在店里见过,那时还没这么泼的,现在这样简直太令人无法忍受了。他上前一步想支援云飞扬,没料到谢春兰又把战火烧到了他身上。 “你是什么东西?老娘不认识你!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趁早滚一边去!” 归海风行气得牙痒痒,这个老婆娘真的让人好想打她。 云飞扬拉着他走出店外。 谢春兰竟然还追着骂出来,“滚!小兔崽子!以后再赶来,老娘喊儿子过来整死你!” “什么!”归海风行回身就想骂回去,“你这个……” 云飞扬赶紧拽住他,“风行,不值得,别为了这种人气得伤身。” 两人站得老远,云飞扬高声道:“大姨,我这次只是想来告诉你,请你赶紧把店名撤下来,不许再使用‘冰浆王子’这个名字。如果你还要坚持,那么我也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谢春兰回了店里,一会儿出来,手中拿着一盆水,朝他们泼去,“滚!老娘就是不改!哪个规定只有你们能用!” 云飞扬和归海风行连忙走远了躲开,“好,大姨,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不改就是你的问题了!” “老娘会怕你个小兔崽子……” 直到走到停车的地方,后面的叫骂声都还能隐隐约约听见。 归海风行头一回被人这么骂,脸都扭曲了,“这老货讲话那么难听,太可恶了!” 云飞扬早就深知姨妈的功力,见归海风行气成这样,自己反而不气了,笑嘻嘻地扯扯他的脸蛋,亲亲他的唇,“好啦。今天就是来最后确认她的态度的。哼哼,这次我不会心软了!她等着吧,等我拿到了注册证书,我要告她假冒和侵权,让她民事责任、行政责任和刑事责任统统都给我扛下去!希望她这段时间营业额能高一点,到时候3倍的罚款就会更多……嘿嘿……” “哈……”归海风行爱死他暗爽的小模样,凑过去叼住了他的嘴唇。   ☆、第57章 情知起57 第五十七章 在等待商标注册证书寄来的时间里,云飞扬没有再到深雪巷去,他就是在等待对方放松警惕之时,给她最重的一击。 离大学开学还有一周,云飞扬接到了王柳娇的电话。 “嗨!飞扬!” 云飞扬正在芭思邸,和沈进讨论餐饮管理公司和新水果店的选址和招聘,他用眼神示意暂停讨论,笑着讲电话,“嗨,王柳娇,你好。” “今天晚上有空没?”王柳娇问:“我们有几个同学都要到外地去上学了,临走前想聚一聚,你来吗?” 云飞扬略一沉吟,很快点了头,“好,几点钟,在哪里?是请客还是aa?” “六点钟,天龙渔港,你来就好,有人请客,哈哈哈。”王柳娇心情很不错。 “好。”不吃白不吃,云飞扬答应了下来,继续工作。 “云少,蓝凤凰大楼和虹富大楼这两处写字楼都是比较好的地段,处于市中心,作为办公室是最合适不过的。不过蓝凤凰的价格比虹富的租金要贵一些,但是相应的,物业相对也要完善一点。”沈进列出了几个备选项。 云飞扬思忖片刻,选定了一处,“就是蓝凤凰大楼吧,楼龄较轻,看着也比较气派,我们是做时尚餐饮的,要有种新气象。” “是。”沈进又提到水果店的事,“您父亲跟我联系过,说省医门口的水果店情况非常好,现在已经有不少送礼人对果篮提出了一些要求,说受礼的人对某种水果过敏、或者更喜欢某种水果,看能不能调整果篮的品种搭配。还有就是,他说现在有很多顾客对进口水果的接受度很高,有时候一天有许多人来问某种水果有没有卖,但他不能保证进了货,顾客就一定会来买。他问我的主意,您看怎么办?” 云飞扬笑了,“我爸昨天也问我这个问题了。我已经给他想了办法,让他新增两项业务,一个叫做定制果篮服务,即客人可以在买果篮的前一天,或者提前几个小时告知店里他的要求,我们帮他调配好,按照他的要求装果篮,然后在他到店的时候就能得到自己喜欢的搭配果篮,当然,这需要付一定的定制费用。而且他也可以电话预定果篮之后,由我们派人送到他指定的地点,附送慰问卡等,就像鲜花一样。” 刚说完这个想法,沈进就大点其头,“云少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本来果篮就是走的高端路线,叫‘定制果篮’的话,听起来就挺洋气的。” 云飞扬脑子里无端出现了十年后电视购物特别喜欢用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词组,禁不住笑了几声。 沈进不明所以,也跟着笑。 云飞扬更乐了,笑完之后,才又提出另一条建议,“至于进口水果的问题,我想的方法叫做‘预售高级水果券’服务,我们印制水果券,标明我们即将要售卖某种水果,如果有喜欢的顾客,可以购买该种水果券,券上有我们的进货截止日期。等到了货我们就会打电话叫他来提最新鲜的水果,甚至能够送货上门,当然,送货上门自然需要收取一定的送货费。这样不就解决了担心进了货又无人购买的问题吗?就算买预售券的人很少,那也不要紧,就以零售价到批发市场帮他购买,依然是能赚。但是我建议,预售券的金额不能少于一百,至少应该以一百八、两百八、五百八这样的数字递增。毕竟进口水果还是属于高端消费,能买得起此券的消费者,非富即贵,一百多块也就只有几斤而已,还不够送人品尝的呢。我们卖这种券,绝对是稳赚不赔。” 沈进又呆了,“这个办法,真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无论怎样都不会赔啊,先收款再送货,简直绝了。 云飞扬似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如果决定做‘真之良果高级水果预售券’,那么我们也需要跟一些单位联系联系,比如国企、政府部门什么的,可以将水果券作为单位福利发放。售给单位为团购价,可以比券面上的价格稍低一些,也要给一点回扣嘛,这个要核算一下成本。……看来水果店应该招个把销售了。” 沈进记录着,急忙道:“好的,我会想办法。” 云飞扬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的办法也不一定都有用,先试试吧,让水果店的服务员先询问顾客需求,登记在册,达到一定的数量之后我们再开始印制券。我爸说不定这两天还会跟你联系,估计就是把我的办法跟你商量商量。” 沈进立即知机地说:“我明白了,那我肯定同意啊,就让云叔叔照这方法做就是了。” 到现在,云父都以为沈进是出钱的大股东,所以凡事还是会征求沈进的意见。实际上绕了一大圈,根本就是他儿子在拿主意。 不过云飞扬仍旧不打算把自己跟归海风行在合作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他已经不太包子了,可架不住老爹老妈依然是包子个性,要是知道自己在做事业、能赚钱了,出去一跟人说,指不定将来会被旁人整出什么幺蛾子,还是藏着点儿比较好。不是不想孝敬父母,只是他再也不是从前父母说什么就会听什么的云飞扬了。他在家中的话语权逐步提高,谁都不敢小瞧他,连云月都对他尊敬了许多,云山更是个小跟屁虫。 云飞扬又跟沈进聊了聊水果店的选址,他觉得新店开在市政府附近比较好,那里的地段看似不那么热闹,实际上出入的人购买力高着呢,政府小区的住户可都是深藏不露的。 沈进点头,记下要领。他如今工资不少,对两位年轻有为的老板也没了原来的轻视之心,十分敬佩。他知道,如果自己干得好,将来肯定能有更不错的前途。 讨论完公事之后,云飞扬随口抱怨了一句,“都快开学了,风行怎么还不见人影。” “风少的酒业公司正在茅县商谈并购小酒厂的事,已经到了尾声,预计应该是今天或者明天回来。”沈进认真的解释道。 云飞扬喝了一口柠檬茶,“他对酒怎么那么感兴趣……不过也是,酒是潜省最有名的特产之一了。不过,喝酒的人不如喝水的多,为什么不做饮用水。……咦?这倒是个不错的方向……”说着说着他自己对这件事反而产生了兴趣。 这几年,国内的饮用水还处于几家独大的状态,但是在六七年之后,污染越来越严重,而人们对于健康越来越重视,因此不少饮料企业都开始寻找优质水源基地,建立饮用水厂,分享这块大蛋糕。 人每天至少要喝1200ml的水,水的好坏关系到了人的健康状态,水的质量则决定生命的质量。更有不少水企业瞄准了高端水市场,建立了高端水俱乐部,只有大富大贵的人,才能入会、才能喝得起那一口金贵的纯天然健康饮用水! 既然知道将来会有这样的事,为什么自己不尝试着建立水源基地,生产高端矿泉水,将来也去分一杯羹呢? 云飞扬眼珠子骨碌转了几下,脑中也在飞快运转。 见他这个模样,沈进就知道小老板又在想新的赚钱事了,便没有打扰他,悠闲地喝着饮料,看着杂志。 傍晚六点,云飞扬准时出现在了约好的天龙渔港,服务员带他进了包厢。这家餐馆是霖城数一数二的海鲜餐厅,一般都是商务宴请才会到这么高规格的地方,云飞扬也奇怪,是谁这么大手笔请客?他们文科班没有这种冤大头吧? 等到进了包厢门,他才明白原因:坐在上座的那位,正是许久不见的韩陌东。听说韩陌东考上了京城一所非常著名的高校,他家也有点小钱,临走之前请朋友们吃一顿倒不是大事。 “飞扬,你来了!”见他进门,韩陌东停止跟旁边的人寒暄,站起来笑着跟他打招呼。 王柳娇听见了,也侧头看云飞扬,招招手,“嗨!” 云飞扬一看,来的都是原来二班的人,也有分出去到文科班的,不过并没有贾烨、孟平和陈文远三人的身影。 这还差不多。 他脸上扬起笑容,走过去,“韩陌东,原来是你请客,我说是谁这么阔气,哈哈哈……今天可得好好吃你一顿!” 韩陌东跟他击了击掌,拉他坐在自己身边,豪气地说:“随便你点菜!” “哎哟,那先来碗鱼翅漱漱口,鹅肝酱鱼子酱当前菜,燕窝鲍鱼熊掌海参都来点儿……我想想还有什么……哦,波士顿龙虾、阿拉斯加帝王蟹、东星斑、神户牛肉,好吧差不多了。”云飞扬装模作样地指点着。 韩陌东哈哈哈地给了他轻轻一拳,“你还真会吃!ok!为了你,我倾家荡产都乐意!” 这都是在开玩笑,云飞扬跟着嘿嘿嘿。 旁边大家伙儿听着都笑得歪倒,有个同学开口道:“韩陌东你不地道啊,只为了云飞扬啊?咱们也要同样的规格!” “去去去,一边儿去!”韩陌东的态度跟对云飞扬截然不同。 同学们再次哄笑起来,“哈哈哈……” 王柳娇摸到云飞扬另一边坐下,“最近忙什么?” “也没什么,在帮家里忙。” 王柳娇露出垂涎的表情,“我要去川省,以后就吃不到你家的冰浆了,呜呜呜。” 云飞扬嗤笑,“川省的美食也不少啊!说不定你一个学期后,就根本想不起我家的冰浆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忘记!”王柳娇斩钉截铁地说,“那是最符合我口味的冰品,没有之一!” 云飞扬见有这么铁杆的粉丝支持自家的店,当即乐开怀,“哎呦你那么喜欢,要不然我在川省开个店,你去帮我打理,哈哈哈。” 王柳娇跟他胡扯,“那敢情好,我也不要工资了,冰浆管够就行。” “没问题,还附送店里其他产品!” 两人说得开心,笑得前仰后合。 自王柳娇坐过来,韩陌东就没有再跟云飞扬说话,而是跟其他人聊起来。但他眼角的余光总是会不自觉地关注那个秀丽绝伦的少年。这一年来,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每次少年上学放学都行色匆匆。他也想跟对方说话,奈何对方却总是很忙碌的样子。有多久没有坐得这么近了? 这个阶段的少年成长得很迅速,已经逼近青年的状态,青涩的笑容被韵致秀雅的容光所取代,身形也越发挺拔玉立。只有短短的黑色刘海没变,衬托着如玉如月的脸庞。他好像比以前更自信了,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淡淡的气势。说不出是什么地方变了,但是整体给人的感觉都不同了。 也许,是内在的气息有了变化? 韩陌东正在打量云飞扬,忽见少年琥珀色的杏眸瞥过来,问自己,“嘿,你什么时候出发去京城?” “啊?呃,那个……后天,后天走。”韩陌东被他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瞥,不知怎么,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连话都差点说不利索。 云飞扬没在意,“哦,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有没有同路的?你家有人送你去吗?” 韩陌东镇定心神,“都收拾好了,没有同路的,我爸妈都忙着呢,怎么会送我,坐飞机就是几个小时而已,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他们送。” “哦……”云飞扬随意聊了两句,又转头跟王柳娇争论起面前这张餐桌是三米还是三米六的。 韩陌东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刚才那种悸动的情绪。他敏锐地感觉到,云飞扬整个人的气场里,散发出一种从前未曾见过的魅惑。过去自己对他只有一种淡淡的亲近感,可是现在却不由自主被他所吸引,扰乱了心神。 韩陌东已经清楚而明确的觉察到,自己对云飞扬的感觉是不同寻常的,甚至是禁断的。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同学都来齐之后,一盘盘菜端了上来,堆得像盆景似的刺身拼盘、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鱼片锅、金光灿灿的蟹粉鱼翅盅、包着锡纸的盐焗虾……不少家庭情况一般的人眼睛都直了,不等开酒便拿起了筷子。 韩陌东不搞那些虚的,只说了一句千古名言,“大家吃好喝好啊!”马上埋头苦干。 “飞扬,这个怎么吃?”王柳娇搛了只富贵虾,不知道怎么下手。 “嗨,还不跟你吃别的虾似的,剥皮呗!”云飞扬带着塑料手套示范了一下,他的动作赏心悦目,优雅而迅速地一个个剥掉了虾尾的尾刺和腹部的虾足,然后整个去掉背壳和硬皮,“瞧,这不就整个可以吃了。” “哎呀,这个给我,你再夹一个!”王柳娇一下子将云飞扬剥好的虾抢走,得意地先咬了一口。 云飞扬无奈地看着她。 韩陌东竟然神使鬼差地夹了一只虾放到他盘中,“飞扬,也帮我剥一个呗,我懒得剥了。” 王柳娇一见,哈哈大笑。 云飞扬更无奈,“你们一个两个都没有手吗!” “你剥嘛,你剥得好看。”韩陌东其实想说的是,你剥的时候,手很好看。 云飞扬只得代劳。 这顿饭吃到了八点钟才意犹未尽的结束,韩陌东又说:“我订好了今夜星辰的中包,大家一块儿去唱k吧?” 同学们都惊喜地叫道: “哇,韩陌东,今天一条龙服务啊,太好了!” “唱k唱k!” “大麦霸在此,谁敢争锋!” “……” 韩陌东笑了笑,转头问云飞扬,“一起?” 云飞扬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点点头,“好。” 共有十来个人,大家都挺给韩陌东面子,没有说要走的。分成了几拨,分别打车去今夜星辰。 韩陌东、云飞扬和王柳娇一辆,先进了车子走了。 王柳娇坐在面前,叽叽喳喳说今天哪些菜好吃,又说起几个同学的八卦,谁考上什么大学了,谁落榜了等等。 后座上两个大男生听着她唠叨,偶尔点个头,嗯几声。 今夜星辰算是城里比较高档的ktv,装修环境都不赖,一进去就感觉很热闹。三人是最先到达的,进了定好的206包厢就开机,点酒点小吃果盘。 王柳娇立刻抓起麦克风,“一会儿有麦霸要来,我就不客气,先唱一首啦!哈哈哈,掌声在哪里?” 云飞扬和韩陌东忍笑,意思意思地拍了几下手。 前奏完结,王柳娇立刻唱了起来,“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面那场婚礼……” 云飞扬道:“真没想到,这假小子唱歌还挺不错啊!” 韩陌东赞同,“蛮好听。”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 韩陌东:“你要唱什么?我帮你点。” 云飞扬:“不急不急,现在没感觉,一会儿再说。”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伤心。” 云飞扬:“呵呵,他们怎么那么慢,还没到。” 韩陌东:“哎呀,该不是不知道我订的包厢号吧!我去大厅看看!” 云飞扬:“……快去吧。” “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王柳娇唱完,看见韩陌东出去了,问:“怎么走了?” “他去接他们。”云飞扬刚才和韩陌东两个人坐在一起,总觉得有点淡淡的尴尬氛围,这下觉得好点了,坐到点歌屏旁边,“刚才唱得不错啊!你还要唱什么?” “还没开嗓,感觉不太好,”王柳娇清清喉咙,“你点吧。” “好。”云飞扬没有再推,点了一首歌,拿起了话筒。 韩陌东在大厅接到了一头雾水找不到地方的一堆同学,带着他们走到包厢。 推开包厢门时,听见一个清冽的男声正在唱:“……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是不是春天一过,一定要走……真心的花才开,你却要随候鸟飞走,留下来、留下来……” 一群人涌进包厢定睛一看,是云飞扬拿着话筒在唱,旁边的王柳娇摇晃着手臂,满脸小粉丝的痴迷,然后云飞扬笑着跟大家挥了挥手,就继续认真地唱了起来。 “太多太多的话,我还没有说,太多太多牵挂,值得你留下,花开的时候,你却离开我……” 同学都纷纷七嘴八舌、半真半假地恭维着: “哗……云飞扬你这嗓子,不当歌星太可惜了!” “就是!” 云飞扬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也不见羞赧,而是专注地将这首《花祭》唱完,赢得了满包厢的人一片掌声。 他只是随便选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歌而已,可是听在韩陌东的耳中,意义却变得大不一样! “离开我”“留下来”“太多太多的话”…… 为什么竟有种莫名的被击中了心脏的感觉…… 云飞扬坐下来,和王柳娇嘀咕了几句,两个手指头拈起片水果吃着,指头的动作很好看,小指头轻轻搭在无名指上,粉色的指甲在镭射灯下一闪一闪,莹莹反光。 韩陌东喉骨上下动了动,想走过去跟他们说话,却被几个同学绊住了脚步,跟一群人碰了杯,走了一圈,灌下去差不多一两瓶,这才几步走到云飞扬身边,一下子坐倒在沙发上。 有了酒精的作用,态度就亲昵起来了,他俯身过去趴在云飞扬肩上,问道:“嗨,你们在说啥呢?” 云飞扬冷不防被他压住,登时有点不自在,微微晃了晃,也不敢转脸,只回答:“在说英国的一本巫师魔法小说,你看过没?” 王柳娇兴奋道:“真的好好看,我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写这种类型的小说!不知道我们国家有没有人写,以后好想当作家呀!但是太难了!” 云飞扬心想,你这个愿望一点都不难,以后要想当作家,只要有一台电脑、愿意动脑,谁都可以当作家!而且在网络上写小说简直太容易不过! 他忽然陷入沉思。 ——为什么不趁现在,开始经营一家网络小说网站呢?十年后,小说网站可是能够孕育大神的地方! 对!这是个好主意!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得脖子上都能够感受到口中喷出的气流,“飞扬,你在想什么?” 云飞扬惊醒,下意识一偏头,“没什么……来,韩陌东,我敬你一杯!”借着到桌子上拿酒的动作,他摆脱了韩陌东的身体,然后转身稍微坐远了一些,跟韩陌东碰杯。 王柳娇也拿了一杯酒,三人轻碰一下,干了一杯。 云飞扬喝完酒,马上站起来去点歌屏那里,“韩陌东,你要唱什么?我帮你点!王柳娇,你呢?” 王柳娇抢着大叫:“给我点首《领悟》!” 云飞扬嘲笑她,“你唱得上去吗!” “我靠,你怎么知道我唱不上去!快点帮我点!” “好好好,”云飞扬坐过去,回头望,“韩陌东,你唱什么?” 韩陌东表情无异,“唔,《心有独钟》吧。” “……好。”云飞扬心里咯噔一下。韩陌东的眼神看似没什么,但是却直直地盯着他,有点怪怪的。他说服自己只是想多了,定定神,把歌点好。 包厢里吵闹非凡,喝酒划拳的、玩色子的、玩小蜜蜂的,一堆一堆。 只是,唱着歌,喝着酒,忽然间就有不少平时玩得好的人,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呜呜呜,保重!” “过年回来找我玩儿。” “嗯,一定!” “……” 连王柳娇都哇哇哭着,抱着两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哭了一会儿,突然过来找云飞扬,竟也抱住了云飞扬的手臂,哭着说:“飞扬,我不想去川省了!” “你……”云飞扬哭笑不得。这假小子就算是哭,看起来都没有那种楚楚可怜的味道,所以就算她抱着他的手臂,他也不觉得暧昧的。好言好语劝了一会儿,又道:“唉哟你是不是喝醉了,少喝点酒。” “哼,才不是!人家这是真情流露!飞扬,我……”王柳娇抹抹眼泪,放开了他的手臂,蓦地抬头凝视着云飞扬的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然后摆摆手,意兴阑珊道:“算了,不说了!” 云飞扬有点惭愧。他是真的没有太浓厚的哀伤之情,毕竟芯子里不是个高中生。惆怅有、离情别绪亦有,难过确实是有一点,可是他没法像这些同学一样哭得那么凄凉。 刚应付完王丽娇,又来了另一个。韩陌东跟他干完一大杯酒,酒瓶子刚放下,突地就扑上来抱住了云飞扬,抱得死死的。 “飞扬,对不起。” 云飞扬正想推开他,听见这句话愣了,“韩陌东,你说啥,什么对不起?” 韩陌东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以前,刚上高中的时候,我不好。我逼你帮贾烨写作业、在你被孟平揩油的时候不为你说话、我还默许陈文远拿了你好多东西……我看着你孤立无援的样子,心里一点也不同情你,我真是挺不配当你好朋友的。” “你说这些干什么?”云飞扬挣了挣。 韩陌东更加用力,紧紧搂着他,勒得两人的胸膛靠在一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我就是觉得那个时候自己挺对不起你的。……后来没想到,你突然就醒悟了,再也不甘心受气,而且还给自己出了气。但是你好像也不想再跟我做朋友了,是不是这样?” 云飞扬怔住,接着摇摇头,用力推开韩陌东,“没有的事,你想多了。咱们还是朋友。” 这句话有点违心。韩陌东不抱还好,这么一抱,云飞扬总算确定了他对有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他可不想跟韩陌东纠缠,今晚之后,还是不见面的好。 韩陌东微微低头审视着云飞扬的神色,看出了他的想法,眼神一黯,用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原来……真的不行……” 闹了那么一阵,云飞扬有点想回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会这个点打给他的,不是家人就是归海风行。 他掏出手机一看,立时抿嘴一笑。此时正有个同学在唱撕心裂肺的情歌,他站起来往门外走,边捂住一只耳朵,边接通:“喂?” 电话那头也有点吵闹,还有人唱歌的声音,归海风行喊着说:“飞扬!你等一下。”然后走了几步,一下子就安静了,“你在干什么?” 云飞扬走出了包厢,“和同学唱歌呢。你呢?” 归海风行回答:“我也是。” 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了一个声音,说了同样一句话。 云飞扬疑惑地望望,往那个方向走,“你在哪里?” 电话里和拐角处都说:“今夜星辰……咦?” 两人同时放下电话。 “飞扬?” “风行?” 归海风行惊喜地望着云飞扬,冲过来抱住他就转了一个圈。显然也是一副喝嗨了的状态。 “啊,快放我下来!”云飞扬生怕有人看到,急忙拍打他的手臂。 归海风行放下他,捏着他的下巴就吻上来,满口酒香。 云飞扬吓坏了,挣扎,“喂!你注意点!这里是ktv!” 归海风行舔了舔唇,“知道了。我高兴嘛!” 云飞扬嗔他一眼,“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归海风行也问了一句。 “我同学要去外地上学,今天请客吃饭,然后就来唱歌了。”云飞扬解释。 归海风行一笑,“巧了,我也是一样。” 云飞扬探着脖子望了望,“你们在那边的888豪包?”果然是一群贵族学校的土豪。 归海风行点点头,“我今天下午才回来,本来想找你,结果同学说最后聚一次。想想说不定以后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所以就来了。大家也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贵族中学学生的感情,可能真不一定比普通中学的好。 云飞扬笑笑,拍着他的肩膀,大爷般的说:“小伙子,好好去应酬吧!” 归海风行闷笑着,又想来亲他。 云飞扬躲开,两个人在走廊上拉扯起来。 888包房和206包房的门同时打开,各走出一个人。 马浩然:“……风行?” 韩陌东:“……飞扬?” 这真是巧了。云飞扬与归海风行迅速站好,淡定地回应各自的同学,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刚才打闹的不是他们一般。 马浩然和韩陌东都走了过来,狐疑地看着他们。 “哦,你是那个冰浆王子。”马浩然客气地点点头,金丝眼镜闪了闪。 韩陌东认出了归海风行,打个招呼,“你好。” “刚在走廊上遇见风行,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云飞扬随意寒暄一句。 归海风行同样随口问:“韩……陌东?你们在聚会庆祝马上开学了吗?你考的什么学校?” 韩陌东回答:“京城的青大。你呢?” “我就是潜省大学而已,哎,那你跟浩然是一个学校的。”归海风行感兴趣地瞟了瞟两人。 “哦?”马浩然推了推眼镜,伸出一只手,“我叫马浩然。建筑学系,你呢?” 韩陌东一震,握住他的手,“巧了,咱们说不定是同班。” 还有这回事?云飞扬和归海风行都愣了。 上一世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啊……云飞扬仔细回忆,是这样吗?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寒暄完毕,两拨人各自分开。 归海风行毫不避讳地说:“飞扬,等会儿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回去。” “靠,不行!”云飞扬想也没想就反对,“你喝了酒,开什么车!打的回去!听见没?” “哦哦,好嘛。那你给我打电话。”归海风行很乖地答应。 “到时候再说吧。”云飞扬摆摆手,和韩陌东回了206。 韩陌东这晚上没再跟他有任何过于亲密的举止。 马浩然和归海风行也回到888,“你跟冰浆王子关系挺好。” “是啊,他可是我的合伙人。”归海风行神秘一笑。 莫非冰浆店是归海风行开的?马浩然淡定地扯了扯唇角,“哦。” 888的气氛比206要冷淡一些,但也是几拨人在玩不同的游戏,唱歌喝酒。 唯一哭了的就是喝醉的吴静了,跌跌撞撞走过来要抱住归海风行,“你刚才去哪里了,呜呜……风行,你怎么考了潜大,我以为你会去京城的,我好不容易才考到京城,想和你在一起,谁知道你居然不去……风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帮人都知道吴静对归海风行的心思,看似各玩各的,却都竖着耳朵准备听归海风行的回答。 归海风行直接将人推给了马浩然,“她醉了,找人看着点儿。待会儿谁要走,先送她回去吧。” 马浩然手一招,好几个人就上来,簇拥着吴静去角落坐下。他自己则紧跟着归海风行,“风行,这边股市的事,我以后跟不了了,那就要麻烦你了。” 归海风行点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要想抽走你的资金,我随时都能帮你办。放心。” 马浩然微笑,“好,我会跟你联系。” …… 9月底。 “谢春兰,根据《无照经营查处办法》和《工商户名称登记管理办法》,你所开办的位于深雪巷的冰浆王子店属于无照经营行为,必须取缔,并且没收违法所得。另外,根据《商标法》、《反不正当竞争法》,你的店在开店期间,存在将他人注册商标作为企业名称中的字号使用,误导公众,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必须处以违法所得1倍以上3倍以下的罚款!现在马上把店门关掉!” “什么!”谢春兰瞪着眼前的一群工商执法人员,吓得眼神都直了。   ☆、第58章 情知起58 第五十八章 9月初,归海风行与云飞扬进入了位于霖城郊区河畔的潜大。这所学校环境优美、历史悠久,与山水农田和一座以风景著称的公园毗邻,颇具田园风情。距潜大十几公里,还有一座清明古建筑群古镇,文化底蕴浓厚。 不过,云飞扬看到的却是—— “好了,冰浆王子二号店、三号店也不用愁了,就在公园附近和古镇上选址吧。” 周末,刚在宿舍安顿好的第二天,他就和归海风行满意地在学校附近逛了一圈,确定了公园门口的人流量很不错,有学校的学生,还有不少市内过来玩的人,旁边还有个市场,人来人往,适合开小吃店。 而且在他的印象里,再过几年,霖城就要建设成为旅游城市,古镇上更是游人如织。出门旅游,最重要的是什么,除了玩,当然就是吃!所以在古镇开小吃店,一定要抢占先机! 归海风行看他规划得开心,也忍不住开心,揽着他的肩膀,很想轻浮地捏捏他的下巴,但一瞧是在大街上,便作罢了。他在云飞扬耳边低声说:“下午回我家吧?” 云飞扬白了他一眼,“你能有点追求吗?……我上次跟你说的水源基地的事,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 归海风行对这个还不太感冒,“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高端水俱乐部?会有人一年花几万块钱入会吗?” “就说你没有远见。”云飞扬戳了戳他肋下的软肉,“人一生总是在不停的追求享受,享受荣华富贵、享受青山绿水。但是归根结底,人最终的追求是什么?——是长寿!长寿从哪里来?无外乎两大项,运动和饮食。饮食饮食,饮在食前,明显饮比食更重要,而人饮得最多的是什么?不就是水么!所以将来对于水质的要求,一定会更高!这些道理有什么想不通的?” 归海风行若有所思,“你讲的有点道理。” “岂止是有点道理?是太有道理了好不好!”云飞扬又戳戳他,邀功道:“哎,看到没有,我只要有好事,第一个就想到你!你还不考虑赶紧组建人马,搞个饮水厂?” 归海风行思忖一阵,“这事儿我得跟人商量商量,水厂的投资可不少,不像芭思邸这种小容量了。” “嗯。”云飞扬点点头,“实在不行就申请些贷款,再不然,就去找人拉点投资,可以用风之云作担保。还不够的话,水果店和冰浆王子晚点再开新店也没关系,先把资金挪过来用,把这件事办了。总之,你就相信我吧,开办饮水用厂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归海风行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注视着他。 “怎么了?”云飞扬不安地咽咽口水。 归海风行凤眸中有着感动的光芒,“飞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云飞扬笑起来,“……因为你对我好啊!” 重活一世,能够报答上一世归海风行对自己的爱,他极其感谢上天。归海风行一直是对他最好的人,他绝对不会忘记。从前那个自己,因为倔强,总是拒绝归海风行的帮助,拼命想要证明自己。但是后来他才知道,归海风行在背后偷偷地为他做了多少事。很多时候,他自以为是巧合和好运,实际上却是归海风行在推波助澜。 这辈子一定要用自己的能力来帮助归海风行!实际上同时也是帮助自己。 他调皮地皱皱鼻子,“老看着我干什么?走,回学校,肚子饿了。” “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回去吃食堂!”归海风行一脸震惊,“超难吃,咸死了!食堂的盐像不要钱一样!……我们去吃清汤鹅好不好?就在那边!” 云飞扬翻白眼,“刚刚还在为水厂的资金考虑,这会儿你就想要奢侈了?不许在外面吃,我饭卡里的钱刚充呢,就吃食堂。”也没那么难吃吧。 “飞扬……咱不差这点钱。”归海风行赖住他,“我把在股市的资金全部撤出来就好了。以前是马浩然打理的,他去了京城,我没有闲心管,又不想找人代理,干脆全部清仓掉,水厂的前期资金就不成问题了。走啦,吃清汤鹅去,嘎嘎嘎。”还学了声鹅叫。 “好吧,归海鹅,今天就吃你了。”云飞扬笑得弯腰。 归海风行贼贼又色-色地偷摸了一下他的屁股,“好啊,宝贝儿,随便你吃。” “宝贝你个头!”云飞扬四周望望,见没人看他们才气恼地揍了归海风行肚子一拳,“都告诉你了不要随便这样叫我。” “那,老婆?”归海风行假装捂着肚子,作死地又问。 云飞扬大步往前走,不理他了。 归海风行急忙追上去,“飞扬陛下,小的知错!” 云飞扬拿他这种搅合劲儿没辙,杏眸中全是控诉,“你又忘了我之前警告你的话了?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怎样都没关系。可是在外面,有外人的时候,你不可以乱来。你要尊重我,行吗?” 两个人一块儿呆在床上时,云飞扬的投入劲头不比归海风行差,情到浓时,两人也会老公老婆的叫来叫去。不过那是种情趣,不代表可以带到床下来。 在归海风行看来,云飞扬就是个精分,床上热情似火,媚眼如丝,勾人魂魄,还总是命令自己要怎么怎么让他舒服;然而一旦下了床,他就缩进了壳里,正儿八经起来,特别不习惯听那些荤话。 归海风行叹道:“我就是忍不住嘛……你为什么就能分得那么清!” 云飞扬心说,如果你也是重生的,你也经历过那种被人议论纷纷,辱骂死同性恋的事,你恐怕就知道了。说到底,还是心态问题。云飞扬的心态早已成熟,有些年轻人在意的问题,他无所谓,而有些年轻人不在意或忽视的问题,他却斤斤计较。幸亏归海风行本身也比较早熟,要不然还不得有代沟啊?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也许是重了,拉着归海风行走进清汤鹅店里,走到角落坐下,点完菜之后,才轻声说:“不高兴啊?我说得太过了?” “你没错。”归海风行垂着脑袋嘟囔:“都是我的错。” 云飞扬摸摸他的头,“乖,只要你听我的话,在外面不乱来,我私底下就好好补偿你,怎么样?” 归海风行顿时满血复活,抬起脸,满眼是惊喜,“真的?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能办到?” 云飞扬颔首,“嗯,再高难度也配合。” 归海风行立刻高兴疯了,“啊,我要这样这样,还要那样那样,我要在草地上,还要在客厅的茶几上……” 云飞扬黑线三根,咬牙切齿,“……你要不要皮鞭、滴蜡、捆绑?” 归海风行却摇头,“我舍不得。不过你可以捆着我,坐在我身上自己动,那样也好带感。” 云飞扬:“……滚。” 没几日,归海风行就给远在京城的马浩然打了电话,告诉他在股市已经全部清仓,两人的钱按照之前的分配,该付给马浩然的都会付清,打到他的账上。 马浩然一阵失神。他最后选中的是一只长线股,起码一年半载都会稳步上升,因为他打算跟归海风行保持长期的联系,将来说不定还会有合作,不想这么快就分道扬镳。哪知他走还没半个月,归海风行竟然就清仓了。 他强压着心中的不快,问道:“为什么呢?” 归海风行明白马浩然在这两年,为自己也做出了不少贡献,突然跟他分得这么清,显得自己的确不厚道。于是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我有个项目急需用钱。” 原来是这样。马浩然也不恼了,还很贴心地提议:“那我暂时也不缺钱,不用打给我了,你拿去用吧,我那点钱本来也没多少,都是靠着你才能炒起来的,还要多谢你。” 归海风行沉吟片刻,没有故意客套,“……那好吧,浩然,多谢你了。” 他本来想说,如果项目成功了,给你一部分股份抵偿。但转念考虑这事是云飞扬提出的,还是应该以云飞扬优先。 他的酒业公司并购酒厂之后,也没有多少闲钱,所以他又去跟母亲借了一点。 这还是归海风行首次跟袁若芳伸手,当母亲的又惊讶又好奇,“风行,你的酒业公司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归海风行用奇怪的眼色看着她,“我最开始只是销售茅县的酒,很快就在附近几个省份和东北闯出了门路,现在酒业公司并购了酒厂,聘请了管理人员,基本不需要我出面。我只是有新的想法,暂时资金有点周转不开。” 袁若芳想打听,却被归海风行摇头堵住了话头,“妈,别问了,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什么时候给你添过麻烦?” 这么一讲,袁若芳欣慰之中带着点遗憾,“唉,也就是咱们潜省小,要是你在京城,说不定早就有更大的格局了。” 归海风行并不赞同这个说法,“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其实在潜省真是最好的,至少没人管我,没有兄弟姐妹在一旁虎视眈眈,也不会束手束脚。……对了,妈,我年初跟你说过的那块城边村的地皮,你跟进了吗?” “跟进了,国土局在评估地价,很快会确定出让协议底价。”袁若芳对那块地皮的未来显然不是很有信心,“风行,那块地都快到郊区了,而且那么地盘那么大,且周边农户数目太多,拿下来有意义吗?” 归海风行很笃定地说:“有意义。妈,你看城里的地皮哪个公司不抢着要,但是东一块西一块,就那么点地方,根本连不成一片,跟马赛克似的,就算修得再高,又能卖出多少价?光是买地皮都能把资金全部掏空,更别提后续的开发了。你没见好几个楼盘因为后续资金链断裂,现在都成烂尾楼了吗?放在那里多少年都不封顶!因为死撑着买城里的地皮,把自己搞垮的地产公司海了去了。城边村可不一样,大家都觉得没前途,不要,所以底价比城里低了好多,买它真的太划算!将来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袁若芳早跟儿子探讨过,“你是打算做大型商住房,开辟整体配套小区。可是在城边那个地段,会有人买了去住吗?再者说,那里的农户那么多,光是拆迁款都是一笔巨大的数目,把他们安置完了,那就得贷款进行开发……那样,你爸会觉得咱们在冒险,总公司要是不担保,或者拖几年,咱们耗不起啊。” “嘿嘿。”归海风行笑了,“妈,这个你不要担心。我们手中不是还有几块城里的地皮吗!我看没有必要开发了,那种小楼盘,虽然售价比城边要高一些,但总量却比不上城边。把这些地皮转让出去,多的是小公司挤破头皮想要。城边那块地其实农户也不多,基本上是城乡结合部的村民,安置他们的钱,一块城内地皮卖出去就够了。” 袁若芳犹豫,舍不得,“可那几块地也是花了不少精力才能拿下的,就这么转让?” “妈……”归海风行亲昵地扶着母亲的肩膀,“那些小地,就跟牙缝里的肉似的,而且地段又不是太好,建写字楼不理想,至今都没规划好。卖出去,这么一转手,按这几年的地价来看,就赚了一倍多。将来的发展趋势一定是整体配套小区,有钱人不会喜欢住在嘈杂、措施又不完备的城里。我们潜省贞正地产必须走在前列,眼光长远一点。” 袁若芳深吸一口气,“好吧,就听你的吧。”她打算拿这次冒险来让儿子试试水,成功了当然好,若是不成功,当妈的也会给儿子擦屁股,不会把儿子推到前面来负责任。 归海风行虽然从小到大和母亲的关系并不亲近,而且常常因为她对归海家的野心的缘故,闹些不痛快。但他懂得,母亲对自己一直都是很维护的。 他撒娇似的晃了晃母亲的肩膀,“你就信你儿子吧,一定会给你个惊喜!……对了,我们手中的地皮也不要全买,留几个还有用。” “行行行,都听你的!你选吧,选好了给妈说就是了!”袁若芳拍了拍儿子的脑袋。 归海风行最后说:“城西、城北也有类似的城边村,咱们最好都能提前拿下。有了地,以后再慢慢开发。嘿嘿。” 这个袁若芳却没有答应,一块城边村是试水,几块?算了吧。看看情况再说。 归海风行有了资金之后,立刻开始着手组建饮用水厂的团队。首先进行了市场调查,团队里的不少人都建议,先找水厂代加工,这样投资少、见效快、利润高,而且能够快速建立市场,打出品牌。但是归海风行却听从了云飞扬的建议,从水厂建立之初,就要从品质方面下手。 “找水质专家,在霖城以及全省范围内,寻找最好的水源,在水源附近建立生产基地。”在会议上,云飞扬说:“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并非抢占多大的市场,而是要占据最高端的那个市场。我们的水必须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最好的水,而不是经过技术手段净化的普通水,这是我们最根源的竞争力,也是我们的立足之本。” 归海风行点头首肯,命令下达。 尽管很多人都想不通费那么麻烦的事有什么作用,还不都是水。可他们不得不照着老板说的话去做。 云飞扬还提议,寻找水源的过程中,有必要派几个工作人员做影像记录。将来,这可是水品牌做广告纪录片的原始资料。 忙忙碌碌的开学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归海风行不愧于他的名字,的确是雷厉风行。专家组人选已经确定,沈进去请老专家出马,分为三条线,在省内寻找水源。只有确定好水源基地之后,水厂的建设才能开始进行。 云飞扬也在跟父亲商讨着水果店的“定制果篮”和“高级水果券”两项工作。定制果篮得到了顾客的欢迎和肯定,水果券的意见收集已经启动,大概年底会推出几种高级水果的预售。 9月底,云飞扬拿到了商标局寄来的商标注册证书,于是拨通了工商局的举报电话,举报深雪巷的小吃店,冒用自家的店名和注册商标,并且无照经营。 在归海风行的相助下,工商局很快派出执法队,对谢春兰的小店进行关闭店门,收缴罚款的处罚。除了赔偿开店期间的营业额给云飞扬家的店之外,还被处罚了营业额的两倍罚金,并强制执行。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损失8万以上,等于这段时间白干了,还把之前偷拿云飞扬家的钱都给吐了出来。 谢春兰差点疯了,当场大哭大闹,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脸一身全是灰。 可惜执法人员不吃她这套,该查账就查账,该关店门就关店门,直接把她门口的冰浆推车、桌椅板凳、后厨的所有食材、锅碗瓢盆一车拖走,只给她留个空店,并把店门给查封了。执法队走之前留下了查封、扣押决定书和清单,并留下话,如果15日内,不到工商局缴纳罚款,会进一步行政拘留、冻结存款。 平日对待这种小店,其实也不会如此苛刻,但是谁要谢春兰惹到人了呢?上头发话要强制处理,下头的人又怎会不照做。 臧明听到信,赶过来的时候,两个服务员觉得晦气,早就走了,谢春兰则坐在店门口的地上神情恍惚。 “妈,怎么回事!”臧明冲过去,看看店门上的封条,又去拉母亲。 谢春兰估计坐在地上想了半天,已经想明白了,一抬头,面部表情突然就扭曲如鬼魅,切齿痛恨,“肯定是你小姨和你表弟干的好事!” “什么?” 谢春兰头发衣服也不整理,一骨碌站了起来,眼神狰狞,“走!去你小姨的店!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 母子俩气焰嚣张到了红叶巷,看见冰浆王子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排队的人依然是那么多,嫉妒得发狂,几步冲过去,刚要开骂,却僵住了。 云飞扬早就知道今天工商执法队会去找谢春兰麻烦,他和归海风行正在店门口的加座上坐着呢,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和两个巡警,谈笑风生。 云飞扬看见谢春兰和臧明,笑着站起来,“大姨,表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有事?” 臧明有点怵,不吭声。 “我不找你,我找你妈!”谢春兰口气很冲,“你妈呢,叫她出来,我有话问她。” “哦,我妈啊,这几天她暂时不过来了。她这一年很辛苦,我给她和我爸报了个团,出国旅游去了。”云飞扬笑眯眯地说。 谢春兰不信,要往店里钻,口中还喊着,“谢冬梅,你给我出来!” 店里有四个服务员,加了一个,原来的小刘现在是店长了,他本来就和谢春兰不对付,立即走过来,“我们老板娘不在,你有什么事。” 谢春兰有气无处撒,又想坐在地上拍大腿撒泼。 偏偏那边坐着的几个男人和两个巡警都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看着这边。 那两个巡警就是上次云飞扬报警时过来的两人,对谢春兰有点印象,皱着眉头开口,“是你!上次骗人家说钱被偷了,结果是自己拿走了,现在又来干什么!” 谢春兰微微怂了,看儿子的表情也是不太想跟警察打交道,心里直打鼓。可转念想到自己店被查封,顿时又愤恨爆发,“不关别人的事!云飞扬,你这个死兔崽子,是不是你喊人去把我家店封了!你这是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啊!你要逼死你姨妈是不是!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归海风行最恨别人欺负云飞扬,立刻站出来,“请你把嘴放干净点!” 云飞扬在一旁却笑了出来,“大姨,你说话简直太没逻辑了。……你偷拿我家店里营业款的事,我妈都不计较了,你却得寸进尺,自己开了个同样的店。没错,是我去工商举报,有人冒用了我家的店名和注册商标,请他们处理。可是我之前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了,让你把牌子撤下来,别再冒充我家的分店,但你是怎么回答的?你把我和我朋友骂了个狗血淋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说不认我这个外甥。那我只好照章办事,按着程序走了。你不仁,我也只好不义,这你能怪我?” 跟谢春兰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云飞扬并非讲给她听,而是讲给周围围观的人和排队等候的顾客听的。他就是要告诉大家,谁要胆敢冒充冰浆王子店,这就是下场。 谢春兰见说不通,便开始大哭大闹大吼那一套撒泼的流程,可她忘记了现场还有两位巡警。 “干什么?破坏公众秩序是不是?”巡警没好气地吼着她,“走,跟我们去派出所!不要在这里闹!扰乱治安!走走走!快点起来!” 对于谢春兰这类小市民,警察对于他们来说,天生具有一种威严,谢春兰的声音倏然收小,惊慌失措,“我不去!这是我们的家事!” 臧明扶着她站起来,“妈,算了。” 巡警说:“什么家事,你在这儿大吵大闹,让周围的住户和商家不得安宁,就不是你的家事!快点跟着走!” 谢春兰吓坏了,“我不吵了……我不去。” 云飞扬笑盈盈地劝道:“警察大哥,算了吧,我姨妈也是不懂这些,我相信她下次不会这样了。” “好吧。”巡警其实刚才只是震慑一下谢春兰,毕竟带这样一个中年妇女回到派出所也没什么意义,“……听见没有,赶紧离开,不要闹事!” 谢春兰怨恨地瞪了眼云飞扬,臧明一个劲拉着她想走。 其中一个巡警突然又叫住两人,“哎等下……你有点眼熟嘞。”他指的是臧明。 臧明低着头不吭声。 另一个巡警说:“是有点眼熟,是不是在那边舞厅混的?上次区分局还抓了几个买药的。哎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谢春兰大惊失色,拉着臧明躲在自己身后,“他是我儿子,不是你们说的人,你们不要抓他!” 臧明脸色很不自然,他有点后悔今天跟着母亲过来闹事。好处没捞着,还碰到最讨厌的条子! 巡警哼哼了几声,偏要问:“姓名,身份证,报上来!” 臧明只得说了,巡警抄下来,才道:“行了,走吧,不要再过来闹事!” 母子两个灰溜溜走了。 云飞扬和归海风行乐悠悠把过程看了一遍,相视而笑。归海风行上去拍了拍两个巡警肩膀,散了烟,“兄弟,谢了,回去帮我跟赵所长问声好。上次吃饭的时候,市里的冯局还在说这个片区的治安情况是市内最好的呢,今年肯定能评先进集体。今天多亏你们了,辛苦、辛苦。” 两个巡警已经知道这位不是一般的公子爷,有的是门路,所以对他没有一点轻视之心,十分恭敬,“这是我们的工作嘛,应该的应该的。那位小兄弟也放心,小吃街联防队我们已经打过招呼了,最近会着重巡视这个片区。我们也会给值班的同事讲一声,让他们巡逻的时候,多过来看看。” 云飞扬连忙笑着道谢。 两个巡警的口袋里被归海风行悄悄塞了些“烟钱”,很开心地走了。 剩下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则是归海风行让司机张军帮忙请来的保安,这段时间专门在冰浆王子前面守着,一旦看见谢春兰和臧明,或者明显是来闹事的小混混,就会把他们赶走。 云飞扬拉着归海风行到一边说:“我觉得臧明估计不敢来了吧?咱们这么个小店,请几个保安什么的,感觉怪怪的。算了吧?” “什么算了!不能算。我可不愿意让你冒险。还有你家门口,现在也安排了人,只要看见鬼鬼祟祟的家伙,一个都不会放过。” “哎哟,我弟我妹都上的是寄宿高中,乖着呢,我爸我妈也被我送出去玩了,我又在学校,我家根本没人,有啥担心的。” 归海风行照着满不在乎的情人额头弹了一个脑瓜崩,“你不是告诉过我小心驶得万年船吗?为什么在自己的事情上就那么不在意?你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云飞扬揉了揉雪白饱满的脑门,“好吧。” 归海风行考虑得没错,当天晚上谢春兰就跑去了云家,结果云家铁将军把门,一个人都没有,她在门口捶门大闹,却被归海风行请的保安赶走。 接连几天,谢春兰都想到冰浆王子闹事,臧明也曾暗暗纠结了小混混想去吃霸王餐,结果冰浆王子高度戒备,除了保安之外,联防队和巡警不时从门口经过,弄得想闹事的人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谢春兰惦记着被查封的店,无可奈何,只得想办法去交罚款。 她不是没有钱,这些年从指头缝里抠出了许多私房钱,又在云飞扬家的冰浆店贪了不少,再加上开店两个月多的盈余,是交得上罚金的,只是一旦还了钱,她觉得自己的辛苦就白干了,很不甘心。 在工商部门下通牒的最后一天,她终于交了罚金。她老公臧汉听说了此事,狠狠揍了她一顿,“你这个臭婆娘,你不是说没有钱吗!他妈的原来还有这么多!还骗老子!” 臧明这次站在了母亲一边,反将自己老子给揍了一顿,一家人打得不可开交。臧汉好多年作威作福,却被老婆和儿子联手打得缩在墙角,骂骂咧咧。 谢春兰租的店不能空置不管,交完罚款后,老老实实登记执照,重新取了个春兰小吃店的店名,做粉面、小吃等生意。冰浆这一块,开了几天没人来买,只好撤了。几个服务员跑回来问她要工钱,却被她骂走,都在门口吐口水诅咒她。 经过这次事件,她的小店生意越来越差,她脾气也越来越不好,常常在店里就跟顾客吵架,弄得名声都变臭了。 谢春兰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却彻底恨上了云飞扬和云母,满脸暴戾和怨怼,恶狠狠对臧明说:“明儿,你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整治整治你小姨和表弟!” 臧明狠狠吐了口唾沫,“妈,你放心!” 他们完全忘记了,从前在他们每次去云家打秋风的时候,云母从来没有苛待过他们,送钱送东西不说,还时常帮他们想办法。 这正是斗米养恩、担米养仇,东郭先生和狼、农夫与蛇的真实写照。   ☆、第59章 情知起59 第五十九章 大一下学期。 春光灿烂的大学校园里,彩蝶飞飞,落英缤纷。樱花园中,两个美好得仿佛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大帅哥正坐着一起看书聊天,时而会心一笑,时而打打闹闹,引来了春-心萌动的女学生们议论纷纷。 “那是归海风行和云飞扬!” “谁和谁?” “你居然不知道?你是潜大的学生吗!他们是行政管理系的两大当家系草。不,校草!” “一个帅一个俊,简直了。” “哇,太养眼了,看到他们就觉得能够活在当下真是幸福啊!” “……有女朋友了吗?我好想上去搭个话。” “你就别想了,外语系的沈黛,知道吗,就是所谓的校花——也不知道谁评的——据说都被拒了。” “被谁拒了?” “哈哈,两个都拒了!” “真的吗……噗……!” 众人的焦点——那对小鸳鸯,此刻正在享受难得的春日时光。 “飞扬,你要憋死我!”归海风行指控着云飞扬那令人发指的罪行,“都快一个星期了,你连一个手指头也不让我碰!” 云飞扬伸出小拇指,在他手臂上点了两下,“看,碰了。” “你!”归海风行恨得牙痒痒,可是看着恋人穿着白衬衣、被阳光衬托得温润如玉的模样,心里又痒痒的,像猫抓一样。不由哀求道:“我真的不会在寝室抱你了,绝对不了。饶了我这次,你要再这么惩罚我,我会死的。” 云飞扬不理他,抬头,眯着眼,金色的阳光给他的脸蒙上一层璀璨的金纱,他微微一笑,“不罚狠一点,你记不住教训。上周到现在,还有三个星期,我绝对不会跟你有任何亲近的动作。假若你不顾我的警告,非要破坏我对你的惩罚的话,那么破坏一次加罚一个星期。” 归海风行蔫了,耷拉着脑袋,“呜呜呜……你欺负我……” “不过——” 归海风行猴急地问:“不过什么?” 云飞扬用手指撑着下巴,弯弯的笑眼盯着他,“不过,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我可以考虑看看……” “考虑提早结束刑期?”归海风行的眸子亮得像匹狼。 “哈哈,早点结束你就不要想了!”云飞扬笑起来,“可以考虑给你点甜头尝尝!” 才是一点甜头吗!归海风行好委屈,但是片刻后又高兴起来了——有甜头总比没有强!“那是你说的!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这还差不多!”云飞扬站起来,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樱花瓣,“走吧,今天说好请许晓京和江维诺还有联谊寝室吃饭的,早点吃完我们早点走,听听水厂的汇报。” 归海风行说:“等一下。”伸手从云飞扬柔软的发顶上取下了一片粉白的花瓣,摊开掌心,那朵娇柔的花瓣便被清风吹走了。 云飞扬道:“低头,我给你看看。” 归海风行立刻照办,结果却被敲了一下,“哎哟!”抱着脑袋叫痛。 “笨蛋。”云飞扬嘻嘻哈哈地像兔子一样跳着逃了。 “站住!”归海风行在后面追个不停。 ——重活一世之后,云飞扬很注重在人前维持和归海风行仅是好朋友的形象,因此时时刻刻提醒那家伙,在外人面前不可以太放肆。为此,他没有答应归海风行的要求,跟他出去租房子住,而是坚持住在寝室,周末时才跟归海风行外出狂欢。 这样,别人就不会那么早发现他俩的异样。 但是归海风行很不爽,住在寝室,就意味着他们会跟各种各样的男生打交道。 他们俩住的是个四人间的上下铺,另外两个男生,一个叫许晓京,个性比较迷糊;一个叫江维诺,戴着个眼镜,讲话比较犀利,不过刀子嘴、豆腐心,也不是坏人。这两人上辈子也是他们同寝室的,都很好处。 左右隔壁寝室全是同班同学,有个腿毛多的乞丐,有个胖得像球的牲口,有个瘦得像竹竿的话唠,有个一板一眼的方砖……总之是一堆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 对于云飞扬来说,跟他们相处是得心应手,毕竟他的心态很成熟,在他看来,这些同学都是小男生,随便哄哄,很好说话。归海风行就不行了,他从小不说锦衣玉食绫罗绸缎,至少也是浑身名牌,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才来没几天,各种不爽:食堂拥挤,饭菜难吃,睡觉很吵,空间狭窄,寝室里也没联网。瘪嘴,发脾气。 云飞扬耐心地哄着他,每天早上叫他起床,亲手给他洗衣服,帮他打饭,一起上晚自习,方方面面无微不至。这才让归海少爷觉得,相处的时间更多了,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好像也挺满意的。 可是,最大的问题是,学校宿舍没有配备洗手间和浴室,只能到澡堂去洗澡。 想起第一次去澡堂里,那么多大男生脱了衣服光着身子在里面冲水龙头,而云飞扬那如玉般洁白的身躯也被人看了个够,归海风行就气得肺都要炸了。 此后他要求,洗澡必须去小间,就算多花点钱也可以,就是不许云飞扬在别的男人面前打赤膊。 大夏天在宿舍里,哪个男生不是就穿一条裤衩子每个寝室到处逛?可是因为归海风行的醋劲,云飞扬只得忍气吞声,就算再热也要穿着背心和薄薄的运动裤,坐着出汗。而归海风行自己,则光着膀子殷勤地在旁边给他打扇,一边还咒骂,“该死的,学校太抠了,怎么不安装空调。……要不我安一个?” 云飞扬当然不会同意。既然选择了住校,就不要搞得太特殊化,要和同学打成一片。他们和别的男生寝室一样,结了个外系的友谊寝室,时常一起吃放。他们也偶尔会和同寝室的人一块打牌、玩游戏、搞活动,参加班里的篮球队,偶尔也去踢一踢足球。 很快,两人的美名就传扬开来了。归海风行是华国最正统、最典型的帅哥长相,浓眉凤目,高鼻薄唇,下巴的线条坚毅,身材又具有北方人的优势,在一众“浓缩就是精华”的南方男生里面鹤立鸡群,挺拔醒目;云飞扬则可称之为美男,他更加俊俏漂亮,面如冠玉、肤色莹润、螓首蛾眉、唇红齿白,琥珀色的杏眸充满了韵味,在一群男生中间,他一定是最耀眼最出色的那个,当然,和归海风行站在一块儿,更加显眼。 大学时代,最悸动的是少男少女纯纯的情愫。对学院里这样两个风度翩翩的帅哥,哪个女孩子不心动?每天早上都有人帮忙占座,每天中午都有人邀请吃饭,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晚自习递纸条。 一直持续到第二个学期,女生们的追求势头有增无减。对此,两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归海风行是彻头彻尾的无视,从来不会给谁一个笑脸;而云飞扬却是礼貌拒绝,不给女生幻想,也不会让女生太过于伤心。 最后,连所谓的校花沈黛都行动了。她采取了一个神奇的策略,首先在归海风行面前各种晃悠、各种神出鬼没,被完全无视之后,竟然打起了云飞扬的注意。 ——关于云飞扬为什么会对归海风行进行惩罚,事件要回溯到一个星期以前,就跟这位校花有关。 那天,沈黛在课间的时候,来到文科楼行政管理班的门口,堵住了出门透气的云飞扬,递给他一个粉色信封,娇羞地说:“请你帮我拿给归海风行,可以吗?我知道你们俩是好朋友。” 云飞扬:“……” 妈蛋。 这个女生是上辈子的一个熟面孔,但她并不是个好东西。她对归海风行死缠烂打一直到毕业都不肯放弃,大概是因为她家是做生意的,从父母那里略微知道归海风行的背景,所以才那么连脸皮都不要的死追不放。 前世,云飞扬和归海风行的事被跑来找归海风行的吴静知道后,吴静捅到了系主任那里,然后在校园里大肆宣扬,被沈黛听说了。从此后,沈黛看见云飞扬的表情,就像见了被苍蝇叮过的臭鸡蛋,又像是粪坑里的臭石头。只要有机会,她就会不遗余力地用难听的字眼辱骂云飞扬。 现在,这个恶心人的女人站在面前,云飞扬会帮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 云飞扬很想将手中的粉色信封一把摔在地上,再踩两脚,然后狠狠地骂她“你就这么饥渴吗?就那么想要男人?还敢打我家风行的注意,你个臭不要脸的,看我不揍你一头包,滚粗……” 这个只能是心里的小人在演练而已。实际上云飞扬收敛着神色,冷冷地一笑,将信封放回了沈黛的手中,“不好意思,风行不喜欢别人用这种方式追求他。” 沈黛愣了一下,居然问道:“那、那他喜欢什么样的方式?” 云飞扬心说,你这女的真是够可以的,居然在我面前,问我你该怎么追求我老公?你想得倒美!可惜你是个女人,我家风行不喜欢女人!不过就算你是个男人,他也不会看上你! 沈黛急切地追问着:“云飞扬,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提议呀?我真的很喜欢归海风行!要是你帮我追到了他,我也帮你介绍一个女朋友,绝对是美女哦!” 云飞扬很想翻个大白眼,啐她一脸。不过他忍住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没法给你建议,他大概还不想谈恋爱吧。” “谁不想谈恋爱?” 云飞扬身后,一道冷冷的嗓音传来。归海风行抱着手臂站在教室门口,背靠门框,面色不善地盯着前面的一男一女。 沈黛立时娇羞了,“风行,这个……这是我给你的。” 归海风行看都没看她,而是又问了云飞扬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云飞扬正因为沈黛而不爽呢,没好气地说:“没说什么。” 沈黛居然来了句,“我在问他怎么才能让你喜欢我,我想请他帮我追你。嗨,我是新闻系的沈黛,风行,你好。”她大概还以为自己这种行为很新潮、很独特,勇敢无比,兼之有个性,一定能够让归海风行刮目相看,留下深刻的印象。 殊不知,归海风行仿佛才发现有个女孩站在那里似的,用眼角的余光随意扫了扫,哂笑道:“我跟你不熟吧?请你不要叫我风行。”他转向云飞扬,“快点进来,马上上课了,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 云飞扬举步往前走,也没理沈黛,两人进了教室,留下校花一人站在外面,小嘴微张,仿佛不敢相信居然被两个帅哥撇下了。 当天那堂课,归海风行右手在课桌下面死死攥着云飞扬的左手,掐得生疼。 云飞扬回忆起了前世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也很恼火。两人的手在下面搏斗了半天,终归是归海风行力大一筹,钳制得云飞扬动弹不得。 云飞扬愤怒不已,只得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话,拿给归海风行看,【混蛋,你放开,我手都被你掐青了!】 看到纸条,归海风行总算醒悟过来,放开了他,回写:【你为什么跟那个女的在外面说那么长时间的话!】 【神经病,这种醋你都要吃!她喜欢你,是来给你递情书的,你没发现啊!】云飞扬狠狠写着,本子都被愤怒的笔尖划破了。 归海风行沉默一阵,【谁知道是不是!她要是喜欢我,那为啥找你?你还跟她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笑了!不可理喻!她找我是想让我帮她递情书给你!我拒绝了!】云飞扬将本子推给归海风行。 归海风行看到最后一句话,才有点内疚,【你……拒绝了?】 【废话!】写完这句话,让归海风行看完,云飞扬就抢过本子,不让他再回复,而且还用笔将之前写的话全都划黑了。然后他微微转身,面朝另外一边,不想再看归海风行的脸。 归海风行在旁边又是求又是哄地悄声说了好久的话,结果讲台上脾气很好的老教授都看不下去了,开口道:“那边坐在第四排靠边的同学,如果你对这段书本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不妨上来说一说,我很欢迎大家表述自己的看法。” 全班都在找第四排靠边的同学——归海风行。 虽然教授说的不是自己,但云飞扬觉得丢脸得不行,低着头。 归海风行却开朗地说:“老师,我没有见解,只是您讲得太好了,所以我在表达激动之情。”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教授也不是刻意找学生麻烦的人,闻言淡笑,“好吧,姑且认为你说的是实话,不过,希望你能够下了课再表达激动之情,毕竟你旁边的同学还要听课。” 归海风行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教授继续讲课,归海风行又在下面戳云飞扬的大腿。云飞扬捏着他的手指就是一掰。 归海风行登时惨叫,“啊——!” 云飞扬吓坏了,赶紧放开他。 全班同学又把视线凝聚在归海风行身上。 教授这次有点生气了,“那位同学,又怎么了,你又换了一种方式在表达激动吗?” 归海风行尴尬地捂着肚子,“老师,对不起,我刚才突然有点岔气,抱歉抱歉!” 教授无奈地看着他,最后警告,“请认真听课!” “是。”归海风行站起来鞠了个躬。 “算了。”教授挥挥手。 云飞扬丢脸得不行,再也不理归海风行了。 中午下了课,大家都去打饭,同寝室的许晓京和江维诺也来邀请两人一起走。归海风行却拉着云飞扬,“我们先回寝室。你们要打回寝室吃吗?” 云飞扬挣了一下,“我不回寝室。” 归海风行把他拽到身后。 “不了,直接在食堂吃,”许晓京热情的问:“要不要帮你们带?” “不用了,”归海风行拽着云飞扬的衣服,不让他走,“我们一会儿要出去一趟。” “好吧。”许晓京和江维诺一起去了食堂。 云飞扬恼怒地推归海风行,“你拉着我干什么!” “哎哟,飞扬我手痛。”归海风行装得很像。 云飞扬想到自己刚才掰的那一下,虽说力道控制了,可也不知道会不会真掰出什么问题。他紧张地问:“我弄伤你了?” “没有。”归海风行说是这么说,手却捂在怀里不让云飞扬看,“你陪我回寝室好不好?” “好吧……” 单纯的云飞扬没想到,一回到寝室,归海风行居然兽性大发,刚才据说很疼的手指头灵活得要命,剥掉他浑身的衣服只花了不到两分钟。 “混蛋,住手……啊……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云飞扬急了,被推倒在归海风行下铺的床上时还想挣扎。 归海风行紧搂着他,“他们去食堂吃饭了,不会那么快,唔,飞扬……”一个用力挺身。 云飞扬说不出话来了,他紧张得要命,宿舍的门隔音效果并不好,能听见走廊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归海风行还是第一次这么放肆,之前都挺听话,从没在寝室这样过,今天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难道春天来了,这个野兽发-情了吗! “唔……”云飞扬抓着归海风行的肩膀,眼里逼出了些生理盐水,“你……锁门了没有!” “锁了,啊,老婆你今天好特别……好紧……”归海风行吻住他的唇。 忽然一阵喧哗在门口响起,似乎是隔壁的同班同学回来了,在讨论: “今天归海风行是怎么了,王老师的课都不好好听。” “是啊,还说什么肚子疼。” “对了,刚才不是校花来找云飞扬吗?” “我在外面听见了,校花是想让云飞扬帮忙追归海风行。” “哈哈,该不是这厮听到这消息冲动了吧?” “有可能。” 云飞扬吓坏了,支着耳朵仔细听着。他们两人隔着那层薄薄的木门,正在做这种事,满房间都是叽咕叽咕的啪啪声,而外面的同班同学却在讨论他俩…… 归海风行舔了舔云飞扬软白的耳垂,不满地说:“老婆,专心点嘛……难道老公我这么卖力,你都没感觉吗?” “混账……”云飞扬快急哭了,“风行,求你……呜,快点……一会儿他们回来了……” 事情结束的时候,云飞扬已经吓瘫了,好一阵,脚趴手软,动都动不了。屋里尽是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归海风行慢条斯理地穿上裤子和衣服,俯下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调笑道,“老婆你这样好美。” 正在这时,宿舍门传来了钥匙转动锁的声音,两个同屋回来了! 云飞扬仰面躺在归海风行的床上,身上还一-丝-不-挂,惊得他手忙脚乱要穿衣服。 归海风行一把压住他哆嗦的手,一抖被子盖住了他的身体,然后拉下了蚊帐。 刚做完这一切,许晓京就拿着饭盒走进来,“嗨,风行,你们还没去吃啊?” 江维诺跟在后面,却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走去把窗子打开了。 许晓京奇怪地问:“飞扬怎么躺在你床上?” “哦,他刚才回来的时候不大舒服,我就让他别到上铺了,直接躺我床上休息休息。可能一会儿就好了。”归海风行笑笑。 蚊帐里的云飞扬浑身冒虚汗,在被子的掩护下,慢慢地套着裤子。 他整理好衣服,将脑袋钻出蚊帐时,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归海风行一个大大的恼怒的怒眉嗔眼,做口型说:你、给、我、等、着! ——于是,从那天开始,云飞扬就对归海风行施行了一个对他来说很恐怖的惩罚:一月之内都不许他近自己的身。 云飞扬被气狠了,在寝室里也敢这么大胆。如果那天室友提前回来几分钟,他们的事情就有可能被曝光!一想到那种被捉奸在床的画面,云飞扬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每每想起来都后怕。 归海风行大概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做小伏低哄了好几天,指天指地发誓不再犯错,好容易云飞扬才原谅了他,但是惩罚照旧,绝无赦免的可能。 归海风行心知这次自己是过分了一点,主要是在教室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刺伤了他的眼睛,他没看出那个女生喜欢的是自己,他只是无法接受云飞扬面前站着个女孩,两个人还状似亲昵地说了那么久的话。云飞扬在女生面前都是温文尔雅的,十分柔和可亲,其实人气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他很害怕。云飞扬时常对他说要小心、要注意,这给他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云飞扬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事。他担心云飞扬某一天突然醒悟,回到正常的社会规范里,被一个女孩子抢走…… 他只是想用拥抱和亲吻来证明,云飞扬属于自己,永远都无法摆脱。 其实上一世他也是这样霸道,霸占着云飞扬不放。 这一点云飞扬搞不懂,他总觉得既然两个人都在一起了,事业也拴在一起,那当然就是一辈子的事,他就没想过分手两个字要怎么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人能够走得更加长久而制造的正面形象。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够明白,那些缠绵、那些爱语,还不够证明他爱归海风行么? 说到底,都是因为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归海风行,因为恋人太过于美好,变得有点神经质的患得患失、紧张惶恐的缘故。   ☆、第60章 情知起60 第六十章 蓝凤凰大楼15楼有两家相邻的公司,一家叫做“风之云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是云飞扬,一家叫做“冰淼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是归海风行。 而他们二人,都分别同时担任另一家公司的副总经理。 这一天,在冰淼实业的会议室桌上,摆放着一排看起来十分晶莹的矿泉水。 “归海总,云总,这是我们出的第一批成品。已经请水质专家检测过了,也通过了检验,达到上市标准。”水厂的厂长金伟,一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介绍道:“我们的水源地最终选择的是距霖城30公里处的长山乡,就在水源地灌装,取自白垩纪底层的天然锶型优质矿泉水,对人体的骨骼和牙齿的生长发育都具有促进作用,完全符合健康的理念。另外,我们的包装采用了云总的建议,减少瓶身的纹路,也没有贴过多的标签,让瓶身看起来简洁干净,有种非常纯净、典雅和圣洁的感受。” 他最后的一句形容,引得会议室里的人都发笑了。 云飞扬拿起一瓶矿泉水,用手指细细摩挲着光滑的瓶身,从瓶底到瓶盖都拿目光抚摸一个遍之后,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才轻轻扭开了瓶盖,凑到唇边,仰起了脖子。 会议室的人都盯着他的动作,半晌,整个房间安静如水。 归海风行的喉咙上下动了动。云飞扬打量瓶子的那种仿佛在看情人般专注的眼光,以及他那修长细致手指对瓶身的触碰,都似乎在诱惑他的心田。 云飞扬喝了一口水,包在口中,闭上眼睛,让水在口腔里流动,使每一个味蕾都接触到水分子,最后才缓慢地咽下去。缓缓张开琥珀色的杏眸,微微一笑,“不错。” 得到云飞扬这句评价,会议室里水厂的几个负责人都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 “不过……” 云飞扬又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 水厂厂长紧张地问:“云总,还有什么问题?” “照我的要求来看,档次还不够高。”云飞扬很直白地说着,表情有些遗憾,“水源地依然不够好,称不上国内最好的水。这一点比较可惜。但不是你们的问题,毕竟初期,我们能做到这个水平就不错了。” 归海风行从他手里接过那瓶水,对嘴喝了一口,抹了抹唇边的水渍,“飞扬,你要求太高了,这水我喝着,感觉比市面上品牌的口感好多了。” 云飞扬不买账,“你得了吧,你能分出市面上的水和这个水的区别?你根本喝不出来吧!” 归海风行面皮一红,“你就喝得出来?” 在场的冰淼实业工作人员也都很怀疑地看着云飞扬。 云飞扬也不恼,“你信不信,我真的就能分出来!” “好呀,打赌!要是你喝不出来,就算我赢了,我要提前结束我们约好的那件事!要是你能喝得出来,那就算我什么都没说过,我还是按照你的话做。”归海风行理直气壮地要求着。 他说得含糊,周围的人也听不懂,还以为两个老总私底下有什么约定。可云飞扬听懂了,心里火大,很想踹归海风行一脚。 此时此刻,他又不能当众说不行、不干。而且他也有自信,确定能够喝出这些水的细微之处,便似笑非笑地说:“哦?打赌是可以,但是你的赌注我觉得不合理,我要是赢了,那件事你本来就该照做,我岂不是亏大了?这样吧,我要是输了,就提前结束,我要是赢了,再加一个月!” 归海风行顿时就想反悔,但云飞扬不给他这个机会,让办公室的文员去楼下买了几瓶不同品牌的矿泉水上来,他先逐一品尝了一遍,然后再背过身子,由归海风行倒在杯子里,他喝了再分辨。 云飞扬说:“不要用塑料杯,有味道,会影响口感。用玻璃杯。” 办公室文员照做,取了几个干净杯子来。 冰淼实业的人一直都知道两个老板的年纪很轻,但平时感觉他们都蛮稳重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难得观看他们幼稚的打赌,都挺感兴趣。 云飞扬已经记住了几种水品牌的滋味,转身等待归海风行分杯。 归海风行倒了一瓶别的品牌水到第一个杯子里,另外的两个杯子里却倒的是他们的冰淼水,最后一个杯子是大杂烩,将所有的品牌全倒了一点进去。他还将食指放在唇中的位置,让在场的人不许说。 工作人员都忍笑。 弄完之后,他点了点云飞扬挺直的脊背,示意他转过来。 云飞扬拿起第一个杯子尝了一口,然后咂了咂嘴,“嗯,这个大概是xxx?” 归海风行一惊,原来云飞扬真不是夸口! 云飞扬接着喝了第二个杯子的水,舔舔唇,突然瞪了归海风行一眼,没猜是什么品牌。第三杯,他同样没说是什么品牌。到第四杯时,云飞扬的眉头皱了起来,狐疑地说:“这是……什么牌子……” 他倒回来喝了口第一个杯子的水,接着把四杯水又重新尝了一遍,之后猛一抬头,“归、海、风、行!你这个家伙!你是不是作弊了!” 会议室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云飞扬指着杯子一个个的说:“这个是xxx没错!这两个是我们的冰淼!最后这杯里面起码混合了三种以上的品牌水,我说得对不对!” 归海风行没辙了,一脸“卧槽这都行!”的表情,后悔无比。 露了这么一手,会议室里的人对云飞扬都敬重起来。 “哈哈哈,云总果然好味蕾!连水都能尝出来!我真是服了!”水厂厂长金伟感叹道:“看来如云总所说,水的品质和味道不同,这种事情是切实存在的。不过,我们普通人,能够像云总一样喝出来吗?” 云飞扬对他的意思听得很明白,此人是个干实事的,不玩花活,所以对自己和归海风行两个比他年轻很多的老板所下的命令,都很认真的执行,从不拖沓。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产生怀疑。看来要让他心服口服,就必须要让他也有强烈的感受才行。 云飞扬淡定地说:“金厂长,实话说吧,我的味蕾也并不比别人先进多少。实际上,我也是通过喝了很多不同的水,喝的时间长了,才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区别。不然这样,金厂长,你用一个月,不,一个星期的时间,每天都喝品质好的水,一个星期之后,当你再喝自来水烧的白开水,你就会感觉到水中的漂白粉味和土腥味。不信你就试试。” 金伟半信半疑,“是吗?好吧。” 云飞扬又道:“我总是强调寻找好水源,制造高端水的概念,并不是在为难大家,因为我们企业一开始的定位就是要走在饮用水行业的前列。现在这个水,品质很好,比市面上大部分品牌喝着都甘醇。但如果按照我的想法,马上就开办高端水会俱乐部,那是行不通的,只能比市面上的普通水稍微走高一点,可以作为我们冰淼的‘低端’品牌,去闯荡市场。” “可是,云总,现在市面上的瓶装水价,500至600ml的也就是1.5元至2元左右,冰淼的价位比其他品牌的价位高的话,消费者会购买吗?”一个工作人员问道。 云飞扬笑了笑,“要给自己一点信心。我们的水,目前来说绝对比市面上的其他矿泉水喝着要清冽甘甜。所以我希望营销策划里,打出‘优质水源优质品位’这样的广告语,给消费者植入一种概念,那就是水的品质原来是有不同的,能品出好水,是极有品位的表现。” “您的意思是要打广告吗?” “这个是一方面,但是我不是很赞同,广告虽然好,但也不一定能够完全营造出我们水的风格。”云飞扬说:“电视广告暂缓,但是一些时尚杂志可以考虑,比如汽车杂志、高尔夫杂志、经济杂志等等。除此而外,有必要参加一些慈善活动,与高收入行业者合作,再赞助一下省内的高尔夫球赛什么的。记着,千万不能因为想打开市场,就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搞免费赠送行人品尝的活动,或者赞助一些低端的赛事等等,那个绝对不行!凡事一定要针对我们的目标消费群。” 营销人员记下了要点。 云飞扬又喝了一口自己厂子里产的冰淼水,润了润喉咙,然后斜睨归海风行,“归海总,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归海风行方才一直很沮丧,因为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个月就够难熬,一会儿工夫又成了两个月,呜呜…… 被云飞扬点名后,归海风行立刻坐直,整肃面容,正色道:“云总讲的已经很全面了,我补充一点吧。如云总所评价,目前的冰淼还达不到最优的水准,因此我们的‘专家寻找好水源’行动只是告一段落。可以先缓一缓,等待冰淼上市、情况反应良好之后,我们再启动第二轮寻找优质水源,这一次,范围是全国。我越来越觉得云总的理念有独到之处……” 他看了看云飞扬,继续说:“也许现在大家还不能切身体会其可贵的地方,但是完全可以借鉴国外的经验。国外的著名矿泉水品牌,同样是在打造高端概念,比如法国的、日本的等等,无不是价格昂贵又稀有。现在国人的生活水平提高,更注重享受,我们将来的营销策略若是将国外这些水品牌的故事宣扬出去,肯定会引起国人对高端水——也即是奢侈品水的向往,进而产生购买的*。那个时候,价格根本就不是问题,就只怕生产的水不够好。我们既然是第一个提出这种概念的国内厂家,就一定不能让别的厂家将我们压制下去。所以,我们必须要成为国内最好的水品牌!”他斩钉截铁说。 听了这番话,冰淼实业工作人员的情绪都被带动了起来,瞬间觉得桌上那一排晶莹的矿泉水就标志着未来水行业的发展趋势。 云飞扬惊讶地望着归海风行。他没有想到,这家伙私下居然也做了不少功课,提出国外的经验,用既有事实说话,确实比自己仅是憧憬未来有多好、却没有参照物的描述更加落在了实处,让工作人员有了一个更明确的感受。 看来归海风行对这份事业也十分的用心呢。 想到这里,云飞扬翘起了唇角。 开完会后,布置下达任务,云飞扬和归海风行离开“冰淼实业”,走进了旁边的“风之云”。 风之云是在港城注册的,因此在金字招牌的前面还加着“港城”两个字代表地域区属。有了这两个字,整间公司顿时高大上起来,虽然面积没有旁边的“冰淼”大,但是隔间做得更精巧,烘托出了时尚的感觉。 前台小姐见两人进来,站起一欠身,“云总好、归海总好。” 云飞扬点点头,和归海风行穿过办公区域,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关上门,他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归海风行,轻轻说:“鉴于你刚才在会议室最后补充的那番话,我决定不给你加刑了,就还是只有三个星期吧。” 归海风行一怔,霎时欣喜若狂,“真的吗!飞扬你太好了!” 云飞扬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去查的国外矿泉水的资料?我都不知道。也难为你了。” 归海风行骄傲地说:“既然决定跟你把这一行好好做下去,那我当然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啦!……呃,其实我是让沈进收集的资料。” 云飞扬唔了一声,“你能和我齐心协力是最好不过的。最近怎么没见你下茅县了?还有你的酒业公司要不要搬到蓝凤凰大楼来?三个公司放在一起,你就不用两头跑了。我听说这一层另外那家公司的租约到期了,好像不想续约了呢。” 归海风行有点感动,“你都帮我问清楚了?嗯,我前段时间还在说这事,能搬过来当然好!其实酒这一块我已经放权下去了,挖来了一个业内口碑不错的销售经理全权负责,跟酒厂联系也靠他,我就当个闲散总经理好了,有时间就下去视察一下。” “你选的人可靠吧?财务这一块要用自己的人。”云飞扬提醒他。 “哎哟这个你就放心咯,我的飞扬老婆,老公的眼光你还信不过吗?”归海风行将脚搭上了写字台,晃悠晃悠。 云飞扬瞥他一眼,“就会油嘴滑舌。” 整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就对坐着看文件,接电话,处理公司的事务。 “沈进多久回来?没了他还真不方便。”云飞扬随口说了一句。 归海风行嫉妒地说:“他就放假几天而已,怎么就不方便了。都没听你说过没了我不方便。” “切。”云飞扬懒得理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他找沈进是想了解一下新店面选址的情况。 去年年底,芭思邸在城中又开了一家新店,冰浆王子则在潜大附近和古镇里各开了一个店,生意都很不错。 如今他打算马上开始启动蛋糕王子和咖啡王子的计划,这两个店与之前的店却有不同。咖啡王子不求在闹市区,只求静、雅、意,即便是开在比较临街的居民楼里都不要紧;而蛋糕王子不求面积多大,只求人流量足够,而且店门能够醒目。 给店面选址一直是沈进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他几乎跑遍了霖城,对于这个城市的熟悉度简直是超一流。 今年过年前半个月,云父的真之良果也开了新店,选在了电力小区的门口,这个地段的选择完全是神来之笔,开业当天所有的高级水果预售券就一卖而空,而礼品水果盒也售出了准备的三分之二,此后更是节节攀升,每天都有新爆点,比省医店的生意还要好。 云父笑得见牙不见眼,直言半年还可再开一家新店! 他特意叫归海风行去家里吃了一顿饭,开了以前归海风行送的、剩下的那一瓶国酒。本来还说让小沈一起来的,沈进哪好意思去?归海风行推说“表哥”不在霖城,云父才罢休。云飞扬暗地里好笑得要命。 想到这里,云飞扬突然道:“我觉得光给沈进放假是不是太简单了,他这两年还是蛮辛苦的,过年我忘记给他发红包了。” 归海风行摆摆手,“这个还用你说吗?我早发了,连你的份一起的。” 云飞扬有点惭愧,“我都没想到这个……嗯,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五月份让公司登记一下,参加招聘会吧,风之云空缺的职位还有很多。” “嗯,这个没问题……”归海风行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刹那表情凝固了一下,但是没有避讳云飞扬,直接接了起来,“倩文,你好。” 电话那头的人是归海倩文,小他三个月的妹妹。“哥,好久没见啦,你最近还好吗?” 归海风行自是一副亲切的声调,“还好,这边气候宜人,我们这种没有名气的小学校也舒舒服服的,没有竞争压力,一切都不错,你呢?” 云飞扬偷偷瞟了瞟他,没有说话。 “呵呵,看来哥哥过得很轻松呀。”归海倩文笑道:“我在家里没有承担什么工作,当然也清闲。不过姐姐可就辛苦了,年初她进入总公司实习了,如今主导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木棉别墅的营销策划。” 归海风行马上明白归海倩文这是在给自己递信。归海如虹在总公司实习?而且在参与营销方案?啧啧,看来她和她的母亲已经等不到毕业就想先渗透入公司了…… 等一等,木棉别墅? 他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资料,问道:“木棉别墅不是原来青木地产开发的吗?后来又转手了几次,怎么到贞正手上了?” “谁说不是呢,这个别墅小区的情况很复杂,管理混乱,几经易手,前一个营销公司又破产了,去年贞正才接手过来的。别墅区面积不大,不过是建立在大学城内的,倒是有点意思,五所大学环绕这个小区,还有商业金融、文化娱乐、体育卫生医疗等公共设施,配套总体还行。”归海倩文详实的介绍了一番。 归海风行沉吟片刻,“我们的大姐有提过准备怎么做营销方案吗?” 归海倩文说:“她有点举棋不定呢,一方面想在大学城这一块做文章,提议为打造最具文化的高级住宅;一方面她又觉得应该走奢华路线,标榜为京城最昂贵、最奢华的高级住宅……这几天还在问我拿主意。我哪里懂这个,这个可是市场定位问题,我想到还是哥哥你比较厉害一些,所以问问你的意见。” “是她叫你来问我的?”归海风行一手把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懒洋洋转着笔,问了一句。 归海倩文笑了,笑出了银铃般的声音,“呵呵呵……哥哥,怎么可能?是我自己想向你请教而已。” 归海风行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嗯,我想想,木棉别墅啊,它的资料我看过,小区环境也大致了解。要说我的看法吗,别墅嘛,自然是华贵奢侈的概念更深入人心,对不对?普通人,谁买别墅啊,自然是去住普通楼房咯。既然贞正接手木棉别墅,也是想增添富豪阶层的受众,所以我认为,应该把‘木棉,别墅中的别墅’,或者‘要住别墅,首选木棉’的概念打出来,报广里要多多的宣传木棉别墅的精致、奢华与富贵。要让那些买不起别墅的人根本就不敢来看,这才是贞正地产需要的市场……你看怎么样?” 归海倩文连连称是,“嗯,哥哥的见解就是高深,我知道该怎么给姐姐提建议了,你放心!” “好的。”归海风行淡淡的邀请,“有空来潜省玩啊。” “一定一定。”归海倩文挂了电话。 云飞扬看似在审阅文件,实际上却支着耳朵在听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打机锋。前世他只是略微听归海风行提过一点他跟妹妹倩文合作,给大姐如虹和堂弟维宇下套,最终拿下了大半个贞正的事。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前世归海风行首次去京城,却铩羽而归,归海倩文是个不安分的,只是出于无奈而与他合作,两人搅合了几次如虹与维宇的事情之后,合作联盟就拆散了,归海倩文竟然在游斗中争取到了不小的利益,掌握了东部与中部一大片富庶的地盘。 而这一世,归海风行第一次去京城,就得到了爷爷和父亲的赏识,归海倩文与他合作的心情和上一世也截然不同,她对这个大哥充满敬佩,只想在他拿到大势之后,能分一杯羹给自己,因此也就更加小心。 归海风行将手机收回兜里,见云飞扬在瞟自己,不禁露出一个表情,仿佛在说“你问我啊,你问我我就告诉你,你不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特别欠揍。 云飞扬撇撇嘴,不理他。 归海风行却忍不住要跟他分享,“是我妹妹打来的。” 云飞扬这才认真看向他,听他说话。 归海风行一直没打算把家里那些破事说给云飞扬听,可今天突然有了倾诉的*,“我妈不是我爸的老婆,这个……我没跟你说过吧。” 云飞扬放下文件,两手交叉,支撑着下巴,没表示意见,只是摇摇头。 归海风行看他没有轻视自己的神态,于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了起来,“我爸的……女人很多,不过只有四个女人给他生了四个孩子。他正牌老婆生的是个女儿,其他两个也是女儿,只有我是儿子。所以我妈当年怕他老婆迫害我,便带着我回了霖城。我还有个大伯,他有两个儿子。我爷爷和大伯都是位高权重,而我爸则掌管着国内的龙头地产企业——贞正地产。我堂哥将来是要走仕途的,但是堂弟,也想进贞正主事。他跟我的异母姐姐本来是竞争对手,不过因为我的出现,却又结成了暂时的同盟……” 他将自己家族里的明争暗斗娓娓道来,还提起了自己去京城时发生的事。 云飞扬听得心惊胆战,不住追问:“你真的没喝加料的酒?你居然从三楼爬下来?……太危险了!这个归海维宇真是该死!” 归海风行舒心死了,飞扬老婆关心他,与他一条心,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放心,我没事。”安抚的拍拍云飞扬的手,他又道:“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倩文就跑来送我,表达了想跟我站在一条战线的意思。她妈被齐欣然打压,但是同时齐欣然又给她妈说过,将来她就是归海如虹的副手,要她辅佐如虹,会给她一条不错的前景,她妈就信了,自己离开了京城,一个人回了老家。有时候想想,这女人为了儿女,真是什么都会做。但我妈可比她妈高明太多了。齐欣然那种人的话怎么能听呢?这些年倩文已经看明白了,如虹根本就不把她当成姐妹和副手,而像是一个丫鬟奴仆,黑锅让她背,坏事让她出头,还时常在她面前贬低诋毁她妈,你说谁能忍受得了?……不过我这异母妹妹,还真是个人物。她居然受了那么多年气,真就一声不吭,一直在寻找机会。直到我去了京城,她估计考虑了许久,才打算选择与距离京城山高水远的我合作。她这心思,幸亏不在我的对立面。……呵,当然,她也不是我的对手。” 云飞扬对这些高门大户的内斗尚是首次听说,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你在潜省发力,她在京城作为你的内应,帮你打探你姐姐和你堂弟的消息?” “正是这样。”归海风行颔首,“刚才她打电话来,就是跟我说,如虹已经开始在贞正集团实习了。……嗤,差得要死,归海如虹也就那个水平了,我可是从小就在贞正的潜省分部里玩,多少资料当成小说看。她这会儿才进公司学习?晚了!这次倩文说如虹要做一个中档别墅小区的营销方案,叫木棉小区,我在京城无聊的时候,把周边正在开发和销售的小区都看了一个遍。那是个很普通的别墅,还不如我家,地段也一般,却是在大学城里,这一点有点特别。但我偏要让倩文引导如虹往奢华、昂贵的方向去界定,到时候那些富豪来看了房,肯定瞧不起,而真正的目标客户群——有点钱的中产阶级,却又因为她在报广里描述得太高档,而不敢问津。这个小区本来就转手了几次,不是贞正从一开始就策划的,前期定位就不对,后面的营销策划要是错了,更加不好卖!看她怎么亏吧,哈哈……” 云飞扬无语的摇了摇头,“你们这种钟鸣鼎食之家,简直无趣。” 归海风行最后羞涩的问:“飞扬,你不会因为……我是私生子,而瞧不起我吧?” 云飞扬大雾,“有你这么吃得开的私生子吗?在霖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想干嘛就干嘛,而且还有我这么个助力!谁敢瞧不起你啊?” “哈哈……”归海风行笑起来,前仰后合,“飞扬,你真是我的宝!” “去去,别吵我。”云飞扬嫌弃地挥挥手。   ☆、第61章 情知起61 第六十一章 四月中旬,霖城应届毕业生大型招聘会上,人头攒动、接踵摩肩。几个潜大的应届毕业生随着拥挤的人潮,无意中走到一家单位的招聘桌旁。 “港城风之云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管理系大四生林磊念着单位的名称,有点感兴趣地跟旁边的同伴说:“瞧瞧,港城的企业呢!” “餐饮管理?该不会是招服务员什么的吧?”同伴并没兴趣,还想往前走。 林磊一愣,接着往下看招聘职位,“客户服务经理……推广专员……策划专员……营销专员……行政专员……咦!行政专员!” 他莫名地觉得这个公司很有范儿,别的公司都叫“销售员”,这里叫“营销专员”;别的公司叫“办公室文员”,这里叫“行政专员”,感觉好像真的是从大地方来的,非常特别。于是他跟同伴说了一声,约好一会儿在招聘会门口见,便决定在“风之云”提交自己的简历。 接待员拿了一张表格给他填,然后仔细收好表格,微笑着对他说:“如果初步决定聘用你,我们会在三日内跟你联系,到时请到公司参加面试。” 林磊连连道谢,接着继续去其他单位查看情况。 两日后,林磊就接到了电话,一个甜美的女声告诉他,下午到市区蓝凤凰大厦15楼参加面试。 这还是林磊接到的第一家公司面试信息,心中十分激动,穿了买来专门应付面试、还没舍得穿的西装,正式地打好领带,还在同屋室友的赞助下,用了点啫喱水,将头发固定好,油光水滑,这才去赶车。 一到风之云餐饮门口,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熟人。林磊诧异,“归海?” 眼前这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帅哥正是他们管理系大一的师弟、全校两大校草之一的归海风行。校篮球赛的时候,他们还是系队的队友,一起跟外系的打过比赛,所以比较熟悉。 归海师弟满面笑容,“哦,林师兄?你也来应聘?” “是啊,你这是?”林磊狐疑地望着他。 归海风行只是笑着打哈哈,随口说了一句,“我来找朋友的。师兄你先进去吧。” 林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进风之云,他被接待员领到会议室,里面赫然已有了十来个人,应该都是来应聘的。 林磊忐忑不安地坐下,一直在揣摩这些人都应聘的是什么岗位。那个有点圆滑世故、一直在跟旁边的人探听情况的,应该是当营销专员吧?那个看起来比较拘谨的,不会也是来当行政专员吧?那个带着一大本剪贴本的小眼镜,说不定是应聘策划专员…… 他正在想着,突然接待员在门口喊道:“林磊,下一个到你了,请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会议室里一静,接着便是嗡嗡嗡嗡的议论声,有人问:“为什么他比我们后来,反而比我们先进去?” 接待员笑道:“这是总经理决定的顺序。” 林磊突然想到刚才在门口看到了归海风行,系里学生大概都知道这小子家境不错,是个富二代,难不成,风之云的总经理是他老爸?所以他看到了自己的应聘表格,特意跟他老爸说了一声,给自己走了个后门? 他猜测着,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年轻而温和。 林磊推开门,看见了发出声音的人。下一秒,他的视线凝固,嘴巴里可以塞进一个鸵鸟蛋:“云、云飞扬?” 坐在老板桌后面,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轻人正是他们管理系大一的师弟、两大校草的另外一个——云飞扬。他抬起了头,露出一个熟悉的微笑,“林师兄,你好啊。” “你、你这是……这是你家的公司吗?”林磊完全被搅晕了,敢情不仅归海风行是富二代,他的好友云飞扬也是富二代啊? 云飞扬笑容不变,指指老板桌前的椅子,“师兄,你先坐。” 林磊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应聘的,赶紧走过去坐下。 云飞扬低头看了看手中林磊的应聘表格,一项项仔细捋了一遍,抬头问:“请问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公司?” 林磊愣了一瞬,这才感觉到,云飞扬是在面试自己。他磕磕巴巴了几秒钟,逐渐恢复了正常,“我是在招聘会上看到的……对你们公司觉得有点兴趣,嗯,主要是贵公司的应聘岗位名称独树一帜,这一点吸引了我,当时我就在想,这家公司一定是个环境很优越、理念也比较时尚前卫的公司,在这样的公司工作,一定能够最大限度的发展我的长处。所以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情投了简历。” 云飞扬莞尔,“那么,之前你对我们公司是否做过了解?” 林磊尴尬地搔了搔头皮,“我只知道是餐饮管理公司,具体没有了解。” 云飞扬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主要是做自创品牌的餐饮管理和餐饮服务。旗下品牌目前一共有四个:芭思邸茶饮,在霖城暂时有两家店;冰浆王子,暂时三家店;咖啡王子和蛋糕王子正在筹备中,预计今年会各开设两家店。” 林磊对前两个品牌自然是耳熟能详,瞪大眼睛,“芭思邸和冰浆王子是你们家的啊?” 云飞扬嘴角微弯,点头,“是的。我们的直营连锁店面会越开越多,公司发展会越来越快。因为我们的目标不仅是霖城,而且是要开遍全国,全面占领时尚年轻人的娱乐型餐饮消费。” 林磊惊讶,同时又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云飞扬说:“其实你的资料我都很熟悉了,当时一看到你投我们公司的简历,我们就决定聘用你了。” “我们?”林磊抓住了这个字眼。 云飞扬颔首,“是的,我们。我和归海风行。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他是副总经理。” “啊?”林磊惊愕无比,“这家公司是你们开的?怪不得!……刚才我在门口碰到归海了,我还以为这里的总经理是他老爸,所以才会让我加塞先进来面试。” 云飞扬登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他老爸……哈哈哈哈……师兄你也太搞笑了……” 林磊尴尬地摸摸鼻子。 云飞扬笑了好一会儿,才坐正,回复刚才的优雅范儿,“好了。我已经了解了你的情况,也决定聘用你。你的意见呢?你想来我们公司吗?你有没有什么需要问的?” 林磊犹豫了一刻,然后说:“我想知道薪资和福利。” “实习期三个月,从你进入公司开始算起,实习期工资一千元,转正后一千二,按照国家劳动保障部门规定缴纳五险一金,逢年过节正常放假,但是如果忙起来的话,在节假日希望能够应公司要求来加班。年底双薪,效益好的年份再加年终奖,公司还会有各种福利品,在旗下品牌消费有固定免费享受额。” 林磊被这优厚的条件惊住了,“……”这年头,除非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或者专业性较强的单位,否则一千二的工资就算是不错了。 云飞扬又补充了一句,“视工作完成情况决定,入职满一年后还可以加薪。” 林磊不再犹豫,“好,我决定来风之云。” 云飞扬自然有些开心,“欢迎你,林磊。” 他不再称呼林师兄,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就成为了林磊的上级,在公司里,林磊必须讲究一定的规则。 林磊懂得这个道理,立刻改口,“云总,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云飞扬抬抬下巴。 林磊下定决心问:“这里真的是你们两个开的公司吗?完全是你们自己?不是靠父母?” 云飞扬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嘴,“是的,完全是我和他的公司,我们各占一半的股份。要说是不是靠父母,如果你是指原始资金来源的话,我只能说,有一部分是这样的。我是从地摊起家的,高中时借了父母两千元,在寒假摆了一个多月的小摊,赚了将近五倍,然后自己买推车在小吃街摆摊卖冰浆,很快盘下了店面,做成了‘冰浆王子’。而归海风行,他家里的确有钱,但也不是让他乱花的,他自己在股市运作,赚了第一桶金,将资金投入潜省的酒品销售,有了钱,然后我们共同投资芭思邸,在港城注册了风之云。” 短短一段话,将两人的发家史就解释清楚了,不过林磊却感到滔天的震惊。这两个人都是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做事业了,如今还没满二十岁,就有了自己的公司。而自己高中时在干什么?读书、跟女生搞暧昧、找父母要零花钱…… 他骤然对这两个学弟充满了敬佩之情。 云飞扬淡然一笑,也不多说这方面的事,继而道:“林磊,既然你选择了我们公司,那么我想说说我给你定的职业发展规划。” 林磊“虎躯一震”,职业发挥规划? “……你是管理系的,对于行政专员,其实也就是办公室文员的工作职责肯定很了解,但是我觉得如果你仅仅是只处理办公室这么一小块方寸之地的事情,好像有点屈才。我希望你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为公司制定高效科学的管理机制,人员招聘配置、培训开发、绩效制度等等,将公司的人力资源管理这一块做起来。”云飞扬紧紧盯着林磊的眼睛,“不是我夸海口,我们公司的发展速度一定会是一日千里,我们会在全国各地开设分部,而我希望你能够成为将来霖城大本营的人力资源管理总监,撑起整个公司的组织架构。” 林磊顿时有种遇到伯乐的感觉。按说他这个专业,最好就是去考公务员,进入国家行政机关政府部门,按部就班过一生。然而他不愿意过那种日子,也不想从单位里资历最小的小年轻做起,慢慢往上爬,在平淡的岁月里磨掉所有的棱角。 云飞扬给他定的规划让他觉得,他必须要掌握住这个机会,也许他能在这个公司大展宏图。 他连连点头,“好的,云总,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不辜负公司的期望!” 云飞扬心情明显十分愉快,“那就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站起来伸出手。 林磊连忙也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你可以从现在起就进入公司,我知道大四的课基本停了,只是还有论文要答辩,以及毕业的事情要处理,你可以一周来两三天,我还是按照正常薪水和实习期给你计算。我们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云飞扬笑意盈盈,在他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不过,希望你在学校里别把我和归海风行的事说出去,行吗?我们有点担心不必要的麻烦。” 林磊自然同意,“好的,云总放心。” 林磊走后,云飞扬继续面试下面的应聘者,又决定聘用了几个人,一直忙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当最后一个应聘人员离开时,他感觉坐得都有点腰都僵硬了,便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走,做了做扩胸运动,晃了晃肩膀。 门被敲响了三下,前两下轻,最后一下很重,这是归海风行特有的敲门方式。云飞扬扭头看着门口,“进来。” 归海风行推开门,“完事了?” “嗯,不过总觉得还是差一点,看来要找工作经验丰富的人不容易。”云飞扬有些遗憾,但很快就振作起来,“不过没关系,将来这里一定会成为高级人才挤破脑袋也要加入的公司。” 归海风行笑着走近他,“那是肯定的!” 两人会心一笑,慢慢地靠近对方,拥抱在一起,闭上眼睛接吻。 …… 五一长假,袁若芳又去外地与归海思达见面了,归海风行马上给家里佣人都放了假,将云飞扬接来,一同住了几天。 他因为在学校对云飞扬不敬的事吃够了苦头,终于学乖了,人前时时刻刻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只如同好兄弟好哥们儿般相处。云飞扬从来都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归海风行做到了自己约束的事,那自己也不能太小气,所以在人后,就尽量满足归海风行的各种要求。 眼下是天气最爽朗明媚的五月,在归海风行家里,各处都留下了两人疯狂的留念。 归海风行玩遍花样之后幡然醒悟,发现还是在卧室里脉脉含情的感觉最好。 晚上十二点,整栋别墅里,各区域都是一片漆黑,只有楼上卧室的门缝下透出一丝光线,以及……似有若无的低吟声。 “你是我的……我的……”归海风行最喜欢在情-事的时候说这句话,他喜欢盯着云飞扬的脸看得目不转睛,那布满红晕的脸颊,半睁半闭的杏眸,嫣红的嘴唇,以及不时舔着嘴唇的粉嫩舌尖,都代表身下这个人身心畅快,且正在被自己狂热的占有。这种感觉是比情-事本身更加令他心醉神迷。 跟他的文艺范儿相反,云飞扬在这种时刻竟然比他粗鲁直白,“啊,混蛋,你轻一点,嗯,不要使劲戳……对,就这样就这样……靠啊,不许停!我要到了……嗯……” 归海风行恨不得掏心掏肺对他好,只要他舒服,自己就快乐得不得了。幸福的感觉如同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让他全身心都沉浸在相爱的愉悦里。两人仿佛是黑暗无边的狂涛怒浪里的一叶小舟,紧紧痴缠拥抱,承受着灭顶的快-感。 半个小时后,今晚这一*战终于结束,云飞扬气喘吁吁,拒绝了归海风行抱他去洗澡的要求,扯着归海风行的膀子不放,“唔,不要洗了,先睡……我困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睡着了,归海风行也累得不行,两人竟是头挨着头,四肢交缠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云飞扬醒来的时候,窗前朦胧的白纱透着柔软的阳光,他伸手一摸,旁边没人,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归海风行在洗澡。 云飞扬喉咙干渴,撑起手臂坐起来,摸到旁边床头柜上的冰淼矿泉水,拧开盖子,忽然听见归海风行在浴室里欢快地唱起了儿歌。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哗啦啦啦哗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云飞扬憋笑,轻斥:“幼稚。” 哪知归海风行下一段的内容竟然改了:“我的宝贝小飞扬我最喜欢骑,每天晚上骑着他,快乐又嗨皮……” “噗——!”云飞扬一口水猛的狂喷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气得大声朝浴室里骂道:“归海风行!你皮痒了是不是!” 浴室里的歌声戛然而止,只闻水声哗哗响。过了几秒,归海风行的声音再次响起,模仿老派歌手的感觉,高声唱道:“飞扬飞扬我爱你,你像钞票招人迷,你像梅花年年绿,看到了钞票就想到你……” 云飞扬好容易把水咽下去,哭笑不得,将矿泉水瓶放到床头柜上,站了起来,走进浴室,磨着牙说:“你倒是唱得高兴啊。” 归海风行打开淋浴间的门,一把将他拉进去,抵在白色的瓷砖上,低头吻了下去。 ……洗完澡,两人清清爽爽穿着情侣白t恤走下楼,一齐在厨房里做午餐。早餐时间已经被他们睡过去了。 “张嘴,尝尝这个。”云飞扬递了个勺子在归海风行嘴边。 归海风行啜吸进去,咂咂味儿。 “咋样?” “可以了,不过我可以吃再咸一点。”归海风行建议。 云飞扬马上否定,“不行,少吃点咸的,那样不健康。”说是这么说,他依然往汤里撒了一小撮盐进去,搅拌了一下。 归海风行含笑在他鬓边吻了吻,“我都听你的,好老婆。” 云飞扬手肘顶顶他,“别想我喊你老公。” “我知道你心里在喊就行了。” “滚。” 这顿饭吃得简洁舒适,归海风行边吃边把关了两天的手机打开,立刻响起许多提示,都是短信和未接来电。 大部分是吴静的: 【风行,我回霖城找你玩了,你在哪儿呀?】 【风行,你在学校吗?我去找你了。】 【风行,回话。】 【归海风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 归海风行面露不悦之色,一一删除,也没有回电话的打算。 云飞扬瞟他一眼。 归海风行立刻招供,“是吴静,说回来了,要找我玩。我不想理她。” 云飞扬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归海风行马上敏感地知道,老婆这是不高兴了。云飞扬心智成熟,极少耍脾气,但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特别怠慢对方,讲话从鼻孔里出气。 归海风行急切地表白,“我没叫她回来,她自己回来的,跟我没关系。” 云飞扬不说话,只是板着脸把饭吃完,用纸巾有条不紊擦嘴,“我今天要回家,不在你家睡了。” 归海风行饭也不吃了,碗朝桌上一放就蹲到了云飞扬身边,“我真的没跟她联系过,你相信我!” 云飞扬终于噗嗤一笑,“你这是干嘛啊,学小狗啊?我回家是因为我爸要问我水果店引进果脯的事,我去跟他商量商量。你以为我就为那点破事跟你生气啊?呸,根本不值当。” 归海风行还是不肯起来,“商量完了还不是可以回来睡。” 云飞扬揉着他的短发,“回来睡什么!放个长假,我几天都不回家,这哪行啊?我又不是嫁给你了!”说完他自己都乐了。 归海风行卖萌状,“你没嫁给我,那你娶我好不好?” “好好好,等我给你买个大钻戒就娶你,哈哈哈哈……”云飞扬大笑起来,笑容似光华璀璨的阳光,从云层里迸射出光线一般,开朗明净。 归海风行最喜欢瞧他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忍不住往他怀里裹去,又揉、又拱、又蹭,很快就蹭到了不该蹭的部位。 云飞扬立即警觉,伸手强制地抬起他的下巴,“喂,别给我装小狗啊,昨天我可什么都依了你,你还想干嘛?嗯——?” 归海风行没有如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忽有点直愣愣地仰头注视着他,“……飞扬,我就是觉得,好爱你。”他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抚摸云飞扬的脸蛋,但却在距离0.01厘米的时候停住了,颤颤地轻贴着,仿佛不敢亵渎这个完美的人。 云飞扬握着他的手,压在自己的脸上,猫一样蹭了蹭,轻声说:“傻瓜,我也爱你。” …… 这晚上云飞扬依然照着原计划回家了,归海风行百无聊赖地在家呆了一晚上,觉得没意思,天亮便去了学校,并给云飞扬发了短信。 到了下午,云飞扬也回了校。因为第二天就要开始上课,校园里的人多了起来。 两人回宿舍拿了篮球,到球场找人组了队,开始挥洒汗水和多余的精力。 玩到中场休息,大家说笑着走到场边喝水,归海风行刚要接过云飞扬递来的冰淼水,倏然间,斜刺里伸过来另一瓶水,正巧塞在他手心里,倒让两个人都愣住了,转头一看,是还在不肯放弃追求校草的校花沈黛。 她有点羞涩但又很坚定地把矿泉水硬塞到归海风行手里,“风行,口渴了吧?喝水。” 云飞扬见状,收回了冰淼,自己打开喝了一口。 归海风行一脸恼怒,想发脾气,但当着这么多人对一个女生发火又有点不地道,他刚想把水丢到一边,却接到云飞扬的警告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要这样,别人会怀疑。他只能强压下烦躁,回了一句,“谢谢,我不渴。”就把水瓶放到了一边,又说了一句,“我要去冲下手。”就走去了球场旁边的教学楼里洗手。 沈黛虽然被拒绝,却也不恼,只是痴痴看着他的背影。 云飞扬坐在一边,跟旁边几人聊天。他听见归海风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掏出来看,又是吴静。他没接。 过了一会儿,吴静来了个短信:【风行,我在你们学校,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你跟我见一面好不好?】 这几乎带着哀求之意了。 啧啧。 云飞扬抿着唇,有点不爽。他抬头看了看沈黛,又随着她的视线望到了往这边走回来的归海风行,突然灵机一动,手指头翻飞,回复了一个短信:【你过来吧,我在篮球场打球。】 归海风行走回来,奇怪地瞥他一眼,并没责怪他看自己手机的行为,而是问:“怎么了?” 云飞扬大声地回答一句:“你女朋友来学校了,正在往篮球场这边过来。” 闻听此言,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黛似乎是不敢相信这句话一样,傻傻地张着嘴。 而一同打球的大男生们都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打趣道:“归海风行,你小子交女朋友了啊,那个系的呀?” “就是,你小子瞒得还挺严!” 归海风行一头雾水,紧张地问云飞扬:“什么?我女朋友?” 云飞扬使了个眼色,“你这个家伙,人家吴静千里迢迢从京城跑回来看你,你把人晾在一边,多不好?依我说,哪对情侣不吵架?你好好地哄哄人家嘛,人家一定会原谅你的。” 这段话透露出了好几个信息:其一,归海风行女朋友叫吴静;其二,她在京城念大学;其三,她和归海风行吵架了,正在冷战中。 旁边的人听了不过是笑笑,七嘴八舌劝说已经懵了的归海风行对女孩子要耐心一点、温柔一点什么的。可沈黛心思立即活络开了,吵架了?正好!看我不给你再添点堵! 她悄悄地问坐在一边悠闲欣赏归海风行囧样的云飞扬,“哎,你认识他女朋友啊?” 云飞扬点点头,“认识啊。” “那我上次请你帮我给他递情书你还说他不想谈恋爱?”沈黛拉了拉云飞扬的胳膊。她属于那种对谁都是自来熟的女生,喜欢她的人觉得她这种亲昵很受用,不喜欢的人可就难受了。 云飞扬不着痕迹地让开一点,“上次是他不想公开嘛。而且我听说他们两个吵得挺凶的,都快分手了。” “真的?”沈黛搽着睫毛膏的眼睛一亮,“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云飞扬一脸真诚,“归海风行跟我说,他心里有别人了,所以想要跟女朋友分手。结果那女生大老远从京城跑来了,看来是想跟他和好。唉,我就说嘛,自古帅哥多花心。” 沈黛消化完这段话,羞涩地瞟瞟被嫉妒的大男生们包围着调侃的归海风行,轻声问:“哎,云飞扬,那……他有没有说他心里有了谁呀?” 上钩了,噗。 云飞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说呢?这个我可要问你咯。最近是谁总是出现在他身边陪着他?帮他递水?帮他占座?关心他,全心全意的喜欢他?……沈黛,你说,这个人是谁呀?” 其实他说的都是他自己。 沈黛却羞红了脸,“……讨厌。” 云飞扬登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归海风行被一起打篮球的人闹得头皮都要炸了,正想大吼一声“我没有女朋友”,却瞥见沈黛在跟云飞扬相谈甚欢。云飞扬一脸不自然,而沈黛却红着面颊,十分欢喜娇羞的模样。 他一惊之下,拨开几个人朝他俩走过去。 “风行!风行!”吴静的声音隐隐约约从球场边传了过来,立即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吴静一头黑长直的头发,齐齐的刘海,一件淑女范儿的衬衣,一条及膝裙,一双玛丽珍高跟鞋,匆匆地小跑了过来,满面笑容,跑到归海风行身前站定,刹那间脸色又变成了伤心,“你……你为什么老是不接我电话!” 看在旁人眼中,赫然就是纯情女朋友控诉变心男朋友的画面。 大男生们都起哄了,“哦哦哦……” 归海风行已处于烦躁爆发的边缘,“我没开机。” 吴静还要再说什么,沈黛走了过去,一甩微卷的长发,站在归海风行的身边,笑眯眯道着歉,“因为他都跟我在一起啊,所以没时间接你电话了,对不起哦。” ……这算怎么回事! 打篮球的汉子们惊悚了。归海风行这厮,有了一个乖乖纯纯的女朋友还不算,居然又跟咱们学校的校花、热情似火的沈黛勾搭上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给遇见了! 云飞扬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墩子上,翘着长长的二郎腿,也跟着笑看这场他特意引导的二女争一男的戏码。 从观众的角度看去,这两个女孩各有千秋。吴静去了京城,变得更加时髦了,把长发拉了离子烫,显得特别清纯。而沈黛则不同,她长相比较艳丽,身材偏性感一些,紧身的t恤、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姣好的曲线,长发微卷,带着点野性的味道,再加上那自信高傲的神态,潜大里多少个男生晚上想着她打-飞-机。 吴静肯定不甘示弱,其实在她脑海里,还真的从来就以归海风行女朋友自居,她听完沈黛说的话,刚才装出来的那股子纯情的劲儿立马消失了个干净!盛气凌人地说:“你是什么东西?我跟风行说话,你插什么嘴?” 沈黛愣了愣,轻蔑地回答:“你又是什么东西?风行都不要你了,你还跑回来膈应人,嗤,要不要点脸的?” 归海风行诧异地听着对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疑惑地回头看向云飞扬。只见俊俏的大男孩坐在场边的石墩上,伸出一只食指放在唇中,示意他不要开口,还调皮地挤了挤眼。 归海风行刹那就明白了。于是只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 他的态度给人造成了印象,好像在左右为难。 吴静脑子轰一声发响,指着鼻子开口就骂沈黛:“你说什么?谁不要脸?你才不要脸!瞧你这狐狸精的样子,简直像出来卖的!你凭什么站在风行身边?你滚开!” 沈黛的武力值也不弱,一把就将她的手指拂开,“你才是卖的!我警告你,少跟我指手画脚!你要是识相点,就早点滚回京城去,你没见风行都不理你了吗?他早就不喜欢你了!他喜欢我!只有你还在这儿纠缠他!丢人!” 吴静昏了头,冲上来要厮打,想给沈黛一耳光,沈黛不是吃素的,躲开来,反手倒给了吴静一耳光,“啪——!” 这下,连云飞扬都惊悚了,他原来只是想利用吴静,给归海风行安排一个有女朋友的假象,用来制约沈黛,然后又利用沈黛对归海风行的心,来刺激吴静,让两个女人互相不爽,都以为归海风行与对方是男女朋友关系。同时也能掩盖他和归海风行才是一对的事实。 本来还以为今天两个女生最多打打嘴仗而已,看看笑话就好了。哪知两句话不合,居然就打上了!这是什么快节奏! 围观者皆被闪瞎了眼。二女争一男本来就狗血,但两个美女打架,更令男孩们血脉贲张。 一时竟然全都站在原地看呆了。 吴静捂着脸不敢置信,“风行,她打我!” 归海风行的表情凝滞,明显是被两个女生露出的狠厉给吓到了。 沈黛洋洋得意,“打的就是你!” 吴静呜咽一声,奋力扑过去,再次对着沈黛下手。这次她不仅仅是打耳光了,而是阴狠地冲着沈黛的长发而去,揪着头皮厮打。 沈黛终于没躲过,可是她当然也懂这一招,惨叫一声之后,同样狠狠揪住了吴静的长发,两个女生缠斗在一起,你挠我一爪子,我扇你一耳光,东一招佛山无影脚,西一式九阴白骨爪,叫得凄惨,状况也很恐怖,瞬间就滚到了地上。 归海风行只是呆滞了一会儿,身边的两个女生就在翻滚撕扯了,他赶紧喊着去拉架,“住手!不要打!” 云飞扬紧张地站起来,招呼旁边看呆的男生们,“看什么,还不快点去帮忙!” 男生们如梦初醒,冲了上去,将两个女孩拉开。 沈黛被分开后,还给了吴静最后一脚,吴静也披头散发地猛吐了一口唾沫。 惨不忍睹…… 沈黛被闻讯赶来的同班同学簇拥在一起,她高傲地用手指梳理了头发,摸了摸嘴角撕裂的血迹,“嘶……我没事,我只是给那个女生一点教训,哼,看她还敢霸占风行不放。” 她们班的那些个女生也全然不是省油的灯,纷纷表示支持她将归海风行抢过来的行为,直言肥水不流外人田,潜大的帅哥当然要跟潜大的美女在一起。 吴静这边就要凄凉一点了,孤孤单单没人陪,她头发乱成了鸡窝,也不去管,只是坐在球场旁边的台阶上,捂着脸哭哭啼啼,身形单薄,看着十分可怜。 云飞扬有点隐隐的罪恶感,可是思及上辈子曾受过这两个女生的迫害,又觉得颇为解气。尽管她们这一世还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可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未必不会又像那时一样,他也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而且他并没有叫她们打架,仅是简简单单暗示了几句话,就闹成这样的结局,能怪谁?只能说明那两个女生骨子里就是好战分子,简直太可怕。 想通了关节,他也就不再自寻烦恼,开始坦荡起来。 归海风行拿着手机给司机张军打了电话,让张军过来接吴静,把她送回家,然后扭头在云飞扬脸上睃巡一眼。也不去安慰吴静,只是站在旁边默默地想着什么。 云飞扬被他那一眼中饱含的不解和质问给气到了,本想蹭过去站在他身边的,却转身离开了篮球场。   ☆、第62章 情知起62 第六十二章 云飞扬一个人到食堂吃了饭才回到寝室,归海风行还没有回来,许晓京和江维诺在屋子里聊天,说的好像就是下午在篮球场那荒唐的一幕。 “可惜了,当时我怎么就在图书馆呢!早知道也去篮球场围观了!”许晓京似乎很遗憾,“据说归海风行的女朋友被沈黛打得很惨,沈黛她们班的还在旁边一直说风凉话。” 才一顿饭功夫,事情就流传得这么快?云飞扬的眉头蹙起又放松。也好,归海风行有女朋友的事情传得越广越好,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了。 江维诺躺在床上翻着书,静静地听着,不怎么说话。他是这个寝室最冷酷的一个,比归海风行还酷。但是只要一张嘴讽刺人,那就是犀利到极点的。 许晓京问道:“云飞扬,你当时不也在场吗?归海风行女朋友长得怎么样?漂亮不?” 云飞扬一窒,转瞬若无其事地说:“还可以啊,和沈黛的类型不同,也挺漂亮的。” 许晓京唉声叹气,“你说为啥归海风行就有这么多人喜欢呢?校花都为他疯狂了。难道是因为他喜欢打篮球吗?要不然我也去试试打篮球?”说着说着还捏了捏自己细弱的胳膊。 云飞扬这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切。”江维诺哼了声,“关键不在于打篮球,在于长相。” 云飞扬拼命忍笑。 许晓京瘪嘴,“你不要老是打击我好不好?” 江维诺又是一句:“我不打击你,你就会变帅吗?” 许晓京:“你说我,你也不帅!” 江维诺:“我从来都不靠脸吃饭。” 许晓京:“……” 云飞扬跟两个逗比舍友聊了会儿天,心情好些了,只是归海风行总是不回来,他又有点不开心。 许晓京是寝室里生日最晚的老幺,整个人特别迷糊,很有趣,他近来春-心荡漾,却总是找不到女朋友,每次都嚷嚷着跟友谊寝室吃饭的就是他了,因为他看上了友谊寝室的一个女孩。 江维诺为了这事就在嘲笑他,“你要追别人,干嘛总喊着我们大家一起去吃饭?” 许晓京有着自己的神逻辑,“我不是想着归海风行长得帅,能够吸引女生的注意力吗?” 江维诺对他简直没辙,“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陪衬?你本来长得不丑,但跟归海风行站在一起,会把你衬得很丑。” 许晓京大怒,“那我以后不叫归海风行和你了,我只叫云飞扬跟我一起出去!云飞扬那么温柔,一看就很讨女孩子喜欢。” 江维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发呆的云飞扬,无语地摇了摇头,“恐怕你还是没有胜算,云飞扬眉眼比归海风行更精致。” 许晓京就郁闷了,“那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让自己显得更加英明神武?……对了,哈哈哈!那以后我就只跟你出去!让你来陪衬我!” 江维诺最后瞥他一眼,“你不知道吗,长相差不多的时候都看智商。” 许晓京完败。 归海风行推门进来,显得神色有点疲惫。 云飞扬看见他,立即坐正了身子,踌躇问道:“……那个,吴静怎么样了?” “回家了,”归海风行淡淡的回答,“我让张哥送她走的。”已经很晚了,他从床底下拿出水盆来,看了一眼云飞扬,走了出去,到走廊尽头的洗漱间。 云飞扬等了一会儿,站起来也出了门。 洗漱间里放着盆,但是没有归海风行的身影,云飞扬推开消防梯的门,见他果然笔直地站在那里,神情有些肃穆。 云飞扬走出去,关上门,惴惴不安,“风行……” “为什么要说吴静是我的女朋友?”归海风行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为什么要说我喜欢沈黛?为什么?” 云飞扬知道今天算是触碰到归海风行的逆鳞了,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只是想在学校里营造一个你有女朋友的假象。至于沈黛,我就是想挑拨她跟吴静吵架……仅此而已。” “为什么非要让别人觉得我有女朋友?”归海风行又问。 云飞扬被问得心烦,“这还需要我怎么解释,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 归海风行默默地看着他,眼眸里似有淡淡的伤心,“果然还是这个。跟我在一起,就那么让你觉得难堪?” “我不是这个意思……” 归海风行一摆手,“好了你不用说了,你又会来那一套,说什么是为了我们两个能长久,我看不出你这种挑拨两个女生打架的行为对于让我们两个长久有什么意义。” “怎么是我挑拨她们打架,你不要把罪名都安在我头上!”云飞扬怒上心头,“难道是我让她们动手的吗?是我拉着吴静的手去打沈黛耳光的吗?我只不过让她们产生了一点你喜欢她们的错觉而已,如果这都能打起架来,那只能说明她们本身就有不对的地方!” 归海风行疲惫地揉了揉脸,“你知道吗,刚才吴静她妈给我妈打电话,说起这件事,说她女儿为了我被人抓破了脸,破相了,问我妈该怎么办,我妈又打电话问我。……你说我要不要负这个责?” “当然不要!”云飞扬急了,上前一步拉住归海风行的手,“你别吓我!你不能负责,你负什么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急得在窄小的楼梯间里走来走去,“……卧槽居然就这样想把女儿塞给你,什么人啊,嫁不出去了吗,非要赖着你!”他又走到归海风行面前,急切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风行、风行,你不能答应,不行!” 归海风行无奈地搂住他的肩膀,“我当然没有答应。” “那你怎么说的?”云飞扬情急之下,也不管会不会有人来到消防梯,紧紧抱住他的腰,仰视着他。 归海风行叹口气,“我还能怎么说?只能按照你给我安排的剧本,告诉我妈我在学校里喜欢一个女生,而吴静去看到了,争风吃醋,所以就打起来了。我为什么要对她负责。” 云飞扬觉得他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伸着脖子,主动在归海风行唇上吻了吻,“你太聪明了,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跟你妈妈说,你在学校有个喜欢的女生,但不要讲是谁,而且还要告诉你妈,一切都有变数,先这么处一处,将来怎样谁也说不准,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来管你了;然后你再告诉沈黛,你不能弃女朋友于不顾,而且你还是觉得你的女朋友比较可爱、温柔,你更喜欢那样的女生。我想沈黛那种女孩,应该会受不了有人拿她这么跟人比较,大概就会收敛一段时间,这样不就两边都解决了吗?谁也不会看出咱们的事。……啵。”他又在归海风行唇边亲了一下。 归海风行还是淡淡的,情绪不显的样子,“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我谁都不理,难道她们还能逼我不成?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给我安排这样一个狗血剧情。” 云飞扬见他又在钻牛角尖,非常不理解归海风行怎么就不懂他的心思。殊不知,归海风行也是同样,不理解云飞扬为什么就不懂自己的心思。 云飞扬没奈何,只好再次耐心地说:“我这只是在打掩护!打掩护你懂不懂?我们俩太高调了,而且整天在一起,如果没有个女朋友的传说,别人会怀疑的!……嗐,你真是!怎么说都不听!如果你不愿意‘有女朋友’,好,那么我‘找个女朋友’,怎么样?” 归海风行倏地卡住他的肩膀,手指几乎掐进他的皮肉,眼光骇人,“你敢!” 云飞扬忍痛,搂搂他的腰,“我当然不会!所以,你就牺牲一下吧!” 归海风行骤然将他揉进怀里,用力勒着他的胸膛,跟自己的贴在一起,“飞扬,你不许,绝对不许……” 云飞扬安抚地抚摩着他的背,“我只喜欢你,你知道的,说什么傻话。” 静了片刻,归海风行闷闷地说:“……唉,你是不晓得!今天我妈问我的时候都气坏了。我虽然不喜欢吴静,但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她今天受的伤的确是很严重,右脸靠耳朵的地方有一条抓痕,说不定真会破相。我被我妈骂惨了。那个沈黛就算了,反正也跟她不熟。可你就算要给我安个女朋友,为什么非要找吴静呢?” “……哦,你心疼了?”云飞扬顿了几秒,冷冷地说:“怎么,因为我的谎话,让吴静受伤了——哦!我说呢!你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回来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们的青梅竹马情还这么深?” 归海风行捧着他的脸,不许他挣扎,狠狠地强吻他的嘴唇。最后气愤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楼道里的日光灯天长日久,用的时间长了,忽明忽暗的,楼下一层的灯还坏了,看着黑黢黢,有点阴森。 云飞扬一把推开归海风行,气恼地抹着嘴,恨恨地盯着他,眼下一片阴影。 归海风行简直拿他不知如何是好。 云飞扬呼哧呼哧地喘了一阵,回忆起从前的一幕幕。上辈子因为吴静卑劣的告发而引起的地震式的效应,还有沈黛的落井下石、指桑骂槐,他大学的最后几年都在凄惨中度过。居然被两个女人害成那样,思及那些岁月,他就悲愤难言。 重来一世,这些人的性子完全没变,冲动易激惹,他不过就随便说了两句,两个女人都能互相打起来,如果她们知道归海风行真正喜欢的是自己,一定还会做出和上一世同样的事! 总之,他就是讨厌吴静,就是讨厌沈黛,不、行、吗! 靠!为什么要有理由!!!!! 突然间,没有任何预兆的,云飞扬爆发了,清澈的杏眸里流露出少见的戾气,吼道:“我就是见不得她!不行吗!她从小跟你一块长大,她知道我所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所以我讨厌她!而且每次见到她,她都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以你的女朋友自居,你不知道我真的很生气!我好想告诉她,我才是你喜欢的人,你才不会看她一眼!但是我不能!我不敢!我一旦说出去,我们俩就完了!你知道吗!我想解决掉她,我想让别人替我背这个黑锅,想让她不好意思再来找你!你懂不懂!……整天要我解释要我解释,非要我说这种话!你还敢为她鸣不平!你这个白痴!笨蛋!大傻逼!” 归海风行吓得愣住。 云飞扬气呼呼地戳他的脑门,“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懂不懂!你是我一个人的!懂不懂!就算是什么青梅竹马也得给我靠边站!就算现在不解决掉她,将来我也一定要赶走她,不许她出现在你面前!还有那个沈黛!居然敢觊觎我的男人!居然敢问我怎么追你!想当我们俩的小三?没门!我恨不得揍她一顿!我就不许她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告诉你,你必须用我的方法去对付她!你要是不按着我说的做,你就别想再跟我……再跟我……唔!” 归海风行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云飞扬没有挣扎,反而也使劲地搂着他,用尽了力气,张开嘴吮吸着归海风行的唇,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打樱桃结,牙齿时而相撞。 实际上,归海风行心里已经翻起了滔天的惊喜巨浪!他的心怦怦跳,涨满整个胸膛,他简直不敢相信云飞扬的醋意居然这么浓!这是恋人首次承认对自己的独占欲,原来宝贝飞扬竟是这么患得患失……哦,飞扬! 快乐像一个明黄色的氢气球,越吹越鼓,哧哧发响,都快带着归海风行飞上天了! 这个吻在两人气喘吁吁中结束,归海风行额头抵着云飞扬,嘴巴还在厮磨着,“飞扬,我好开心,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说我是你一个人的,你说我是你的男人……你真的这么爱我吗……” 云飞扬喘着气,亲亲他,“我就是这么爱你。所以我绝对不允许别的人引起你的注意,一定要赶走她们……” “噗……”归海风行笑了。隔了一会儿,他轻轻地唱起来:“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无法忘记,但愿我们感动天……” 云飞扬跟着他一起唱,“我们能感动地,让我们生死在一起……” 唱完这首歌,两个人搂着,静了半晌。头顶上的日光灯忽的闪了几下,嗤嗤两声,竟然熄灭了,周围霎时一片黑暗。 云飞扬下意识抖了抖,归海风行连忙搂紧他,又慢慢地唱起了那首小毛驴的儿歌:“我的宝贝小飞扬我最喜欢你,每时每刻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换来云飞扬噗嗤一声。 “好了,这下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了吧。”云飞扬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竭力寻找着归海风行的脸,尽管他什么都看不清,“你以为我不想告诉别人真实的情况吗?但是意气用事换来的结果,可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你忘记我承诺过你的话了吗?如果有一天,我们足够强大,谁也不能伤害我们,我们也不用在乎任何流言蜚语的时候,我会和你牵手走在阳光下,告诉大家我们的关系。但是在那之前,请你一定要忍耐,小心呵护这一切。我们的关系,就像现在站在黑暗里一样,是……见不得光的。可是你要记住,我也渴望正大光明的拥有你。” 归海风行再也没有抵触的情绪了,轻轻点了点头,尽管云飞扬看不清楚,却能感受到他的动作。 归海风行说:“凡是老婆说的话都是对的。以后老婆说什么我都会听。因为老婆对我最好了。” 云飞扬笑出了声,“像你这么笨的老公,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只有在云飞扬面前,归海风行才会收起所有的嚣张和高傲,心甘情愿地被称作笨蛋。也只有在归海风行面前,云飞扬才会毫无顾忌地摘下温和的假面,暴露自己的嫉妒心。 两人最后摸索着吻了吻,放开对方,笑着去找楼梯间的门把手,拉开门,走进了走廊的灯光里。 许晓京正端着脚盆走过来,“哎你们干嘛去了,半天不回寝室。” “楼梯间的灯坏了。”云飞扬顾左右而言他。 “是吗?”许晓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哎哟这厕所的灯也坏了一个,半夜起来的时候闪啊闪的好可怖。” “嗯,明天叫舍管来修。” 隔了一天,在潜省大学的一食堂里,赫然上演了一幕《冷酷校草浪子回头,拒绝校花的追求,宣布与女友重修旧好》的百老汇大戏。 演员:归海风行、沈黛、云飞扬、沈黛同学及其他 观众:一食堂内当天中午所有人 ——第一幕:狭路相逢 沈黛和几个同班同学走进食堂,正巧看见不远处并肩走着的归海风行和云飞扬,要去排队打饭。她急忙高兴地喊了一声,“风行!” 归海风行的身体似乎一僵,半天都没有转过来。倒是他身边的云飞扬注意到了,推了他一把,使了个眼色,笑着回头打了声招呼。 因为那天在篮球场的事件闹得太大,当事人双方都是潜大的焦点人物,尤其还是二女为一男打架的风流事儿,所以人们都特意开始关注几个人的动向。 各处的目光开始似有若无的汇聚过去。 ——第二幕:众说纷纭 对于这件事,人们基本上分成了几个不同的派别阵营。 其一,认为沈黛这个女生就是牛,明明人家有女朋友,她都能硬抢过来。不管这种行为是否道德,至少挺猛的。 一个女孩花痴地说:“看来校草被校花追到了哦,啧啧,两人站在一起多般配。” 另一个女孩酸溜溜道:“早知道这么容易,我也去试试了。” “试什么,你们不知道吗,之前沈黛一直追着归海风行,差不多花了一个月时间呢,”这位仿佛是个知情人士,“后来好不容易校草才动心了。” “然后他女朋友听说这件事,趁着五一过来,本来是想和好,结果却被沈黛打了一顿?”旁边人补充完情节。 知情人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那沈黛还真是厉害。” 第二种派别,都是长得姣好,或者曾经追求过归海风行未果的女孩。她们普遍嫉恨沈黛。 “什么玩意儿,当小三还有理了,把人家正牌女友打成那样,真给我们潜大女生丢脸!” “就是!如果归海风行真的和她在一起了,那我祝他们早点分手!” “不一定真成了。人家归海风行那天可是送女朋友走的,没和沈黛一块儿,说不定人家又因为这件事和好了呢?” “那敢情好!看见沈黛那个高傲的样子我就受不了,要是让她把归海风行追到了,我觉得也太没天理了。” “就是!” 最后一派就纯看热闹的了,包括各路男生女生,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甚至有花痴云飞扬的。 “沈黛威猛,甘拜下风。” “追男人还能这么追呢,我这辈子算是开了眼了。” “哎,你们说,归海风行都被攻克了,云飞扬是不是也有可能追到手?” “就是啊,我倒觉得云飞扬说不定更好追。” “咱们也去试试?” “好哇好哇!” “……” ——第三幕:情深不悔 处于事件中心位置的几人,正站在一食堂大厅中央,脚步凝滞,两两对望。 当然,“两两对望”是看热闹的人脑补的,实际上,归海风行的视线杵在地面上,并没有看沈黛的脸。沈黛却是一往情深地望着他,笑容羞涩,“风行,咱们一起吃饭吧。” 归海风行没说话。云飞扬热络地回应,“好啊。” 归海风行却扯了扯他,有点为难的样子,摇了摇头。 沈黛心里一惊,继而竭力镇定自己,甩了甩长发,柔声说:“风行,你该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那件事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是那天真的是那个谁……先动手的,要不是她骂得那么难听,还想打我,我又怎么会打回去?所以,请你原谅我。” 归海风行抬头,用深邃的凤眸瞟了瞟她,低沉的说:“你不用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沈黛以为他是原谅自己了,高兴道:“那好啊,一起吃饭。” “不了,我还是不和你一起吃。”归海风行面色显得很平静,并没有被美女邀请的喜悦,“我是说,整件事情都到此为止。” 此言一出,整个现场,以几人为中心的区域都静了一瞬。下一刻,周围的议论声忽然大了起来。 “归海风行什么意思?” “到此为止?他不想和沈黛好?” “怎么会这样!” “沈黛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好戏看咯。” 沈黛身边的几个女孩开始为她鸣不平,“归海风行,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到此为止?我们沈黛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难道不感动?你只看到她打了你原来的女朋友,你怎么没看到她也被打了?头发都掉了好多,嘴角也撕裂了……” “你们不要说了。”沈黛打断同伴的话。面对归海风行,故意想要笑得明艳动人,“风行,我知道你现在对她有点愧疚之心,我懂的。我不逼你,我给你一段时间理清楚和她的事,你可以全部都解决了,再来找我。你要知道——”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你能接受我。” 在大学校园里,没有什么比当众告白更劲爆的事情了。闻听此话,周围的人仿佛受到原子弹的冲击波一般,又像开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议论的声音比刚才都高了一个八度。 “哇塞,本年度最牛告白诞生了。” “天哪我要是归海风行,我马上就答应!太幸福了这小子。” “她这不是逼人么……” “哟,这下不答应都不行了吧,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有个美女这么对我,我马上死了都情愿!” 沈黛身边的同伴也都一副骄傲的表情,好像是她们在对归海风行表白似的。 ——第四幕:浪子回头 站在一旁的云飞扬微微蹙了眉头。 根据他上辈子对沈黛这人秉性的了解,他就猜到沈黛会来这么一出。这女生自以为归海风行已经是自己的囊中物了,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而且云飞扬能够感觉得到,这是沈黛的一种计谋。她就是要当众说出这种话,想要将归海风行逼到绝境。因为一般人都会觉得,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孩为了你做到这样一步,你要是还不答应她,你就太不是东西了、太对不起她了。 她这是想用舆论的力量逼迫归海风行就范啊! 普通的男生肯定招架不住这种攻势,拉不下面子说拒绝的话,说不定就点了头了。真的一定要拒绝的话,也会被旁边的人鄙视,觉得他对不起女孩的一片痴心。 云飞扬想:这女人真是阴险。 ——幸亏那天晚上,他已经跟归海风行定下了计划。马上,沈黛就会为自己的自负而付出代价! 归海风行一直没有开口。 几秒钟之后,周围稍微安静了一点,而沈黛也略略开始不安。 归海风行终于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真的对不起,我不会离开我喜欢的人。” ……沈黛似乎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归海风行再次回答,这次声音更大了一些,“我说:对不起,我不能离开我喜欢的人。我和他很早就在一起了,我们互相喜欢,虽然……我们的关系家里人一直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发誓过,要一辈子相爱,永远都不分离。所以,我不会跟他分手,我也不会和其他的人好。就这样。这是我的心里话。” 说完又长叹一声,那模样,显然就是为了之前受伤的“女友”而憔悴。可是除了云飞扬,谁都不清楚,他话里的第三人称其实是“他”,而不是“她”。 云飞扬莫名觉得有点带感。 沈黛不敢置信,颤抖着声音,“你……你……” 围观者这次没有爆发议论,而是也跟着静默了许久。好一阵子,才有女生高声说:“归海风行,我支持你!原来你是这么情深意重的人,我们都错怪你了!” “对,就是!人家两个人好好的,外人有什么资格想插一脚!哼!” 归海风行却照着云飞扬的剧本说:“不,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因为我们相隔的距离太远,曾经有些时刻,我产生了错觉,也有过误会。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坚守曾经的承诺……呃,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只是……”他有点说不下去了,主要是云飞扬给他的台词太油腻,他简直无法接受,说不出口,差点要穿帮了。 云飞扬连忙道:“风行,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如果谁身边有人追得那么紧,也会产生错觉的,这不是你的错。” 沈黛慌忙道:“云飞扬,那天不是你跟我说,归海风行喜欢上别人了吗?你的意思不就是指我吗?” 云飞扬连忙摇头,“沈黛,这事我也有责任,我那天不该跟你说那些话。其实归海风行一直都没有对其他人动过心,他只爱——那个人。” 旁观者们恍然大悟。哦,错觉啊,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别人,但其实不是那样…… 所有的男生都想:哎呀,也正常嘛,如果我女朋友在外地,身边有那么个尤物整天晃来晃去,我也会心动的。错觉,错觉。 所有的女生都想:这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我要是有归海风行这么个男朋友,就算我不在他身边,我也不怕他变心。连沈黛这种美女都只是让他产生错觉,而没有做出不好的事。啧啧。最讨厌的就是小三了,整天在人家男朋友面前晃悠,不要脸! ——第五幕:羞愤难言 沈黛死死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她发现今天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将自己陷入了绝境。 她最后一次抬起头,紧紧盯着归海风行的眼睛,妄图从他眼里找到一点怜惜和爱意。 可惜,在那双形状优美的凤目里,她只看出了轻蔑、不耐烦和厌恶。 她把自己手心掐出了血痕,悲怆地开口:“我再问你一次,归海风行,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跟不跟我在一起?” 四周哗然。 别人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还要问,简直有点不可理喻。 归海风行自然很快答道:“我不喜欢你。我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这是这出剧里他最爱的一句台词了。这酸爽。 沈黛立即呜咽出声,捂着脸,也不打饭了,返身跑出了一食堂。 她的同伴有的追了出去,有的骂归海风行“没见过你这种人”“她那么喜欢你,你竟然拒绝他”之类的话。 也不用归海风行回嘴,那些曾经追求他失败的女孩这下可高兴了,只要不是潜大任何一个女生得到归海风行,她们都会开心,所以立刻回骂沈黛的同伴:“她要当小三还有理了,真是不要脸。” “她喜欢别人,别人就必须喜欢她?哪有这种道理,我呸!” 归海风行耸耸肩,和云飞扬继续去打饭。 至此,表演结束,落下幕布。 风云二人相视而笑。   ☆、第63章 情知起63 第六十三章 经过这件事之后,沈黛高傲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再对归海风行表达出任何的爱意,她几乎是躲着归海风行了,就算在路上偶遇之时,也一定会别开面孔,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当天在一食堂的事情脉络实在是很清晰,就算她想说归海风行的坏话也办不到,大家都知道她想当小三,但人家归海风行对女朋友一心一意,很明白的拒绝了她。 这种好男人简直是当世难求,所有对归海风行抱着好意的女孩都不再来触碰这个话题。 在这种情况下,云飞扬倒成了个靶子,许多女孩把对归海风行的爱恋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归海风行又呷了几回醋,直言“早知道还不如给你安个女朋友呢!真讨厌!” 云飞扬总是哈哈的乐着开他的玩笑。 还别说,大二的时候王柳娇国庆长假回家了一趟,找云飞扬等几个好朋友玩。云飞扬故意带着她在校园里走了一圈,从那之后,也有流言说云飞扬也跟归海风行一样,有个身在外地的女朋友。 对于这个,归海风行倒不气了,因为他明明白白知道,王柳娇这姑娘就是个女汉子,为人十分豪爽,大大咧咧,对云飞扬是真没那种心思。 潜大的姑娘都遗憾啊、后悔啊,从而生出了一个感慨,那就是:追男要趁早!你没见人家校草二人是在高中就被定下了吗! 几年时间,风之云旗下已经有了二十家店铺:冰浆王子七个、芭思邸六个、蛋糕王子三个、咖啡王子四个。 与此同时,定位相似的店也零星开了起来,虽不像风之云的品牌那么有特色,却也跟着这几个品牌学了不少经验。 云飞扬明白这种事是难免的,而且他自觉在霖城还有不小的空间,不用担心竞争的问题。可即便这样,已经有外地的公司来商谈加盟芭思邸的事。 对于这些,云飞扬与归海风行商量后,都拒绝了。加盟代理也要看情况,这些年不少加盟店被加盟者搞臭了名声的新闻亦不少见,还是直营店比较好管理。 霖城的发展与外界比起来并不迅速,正因为如此,云飞扬抢占这块市场才获得了成功。他一边准备着开设更多的店铺,一边考虑着如何进军新的领域。 大四上学期。 课程已经很少了,归海风行和云飞扬基本不去学校,每天到公司里上班。 蓝凤凰大楼15楼这一层都被他俩包了下来,风之云、冰淼扩展了办公室,而归海风行的酒业公司也占了一部分地盘。 归海风行这两年在其他事情上的心思花得少了一些,主要在潜省的贞正地产主持开发工作。 当初他提议母亲购买城边村时,其实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但是云飞扬一听说他的建议之后,立刻给予了热烈的支持和赞扬,喜得归海风行自信心又增强了许多。 云飞扬其实私下觉得很奇怪,因为据他了解,这个城边村的拿地时间应该比归海风行跟母亲提议的时间要晚上几年的。可他转而一想,上一世归海风行在京城受了委屈,因此回来后,母亲恐怕也不是那么信任他,所以他的脚步才缓慢了一点。这一世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所以他能够那么快地影响母亲。 老实说,云飞扬觉得归海风行才是厉害的那种人,天生眼光极好,又有领导风范,那他就去做大事吧。至于自己么,就只要做些好玩有趣的小生意就行了,千金难买“我喜欢”嘛! 果不其然,以城边村为地基的“央云花园”受到了省里建委的重视,一经开盘就引起了一阵风潮,竟然达到了9成的销量。开盘酒会上,袁若芳跟各方人士寒暄,脸都快笑僵了,立刻将这个好消息汇报到了京城的总部,还特意跟归海思达提到,“央云花园”是儿子归海风行的主意。 归海思达立即将大女儿和儿子进行了对比,不由对他们各自的能力有了很大的认识。 在归海风行暗中操控、归海倩文旁敲侧击的影响中,归海如虹最终力排众议,非要把自己负责销售的“木棉别墅”定位于京城最优质别墅的位置。报广宣传倒是做得大气高贵,可是目标消费群不买账啊,至今销售依然不死不活。有富豪人士在其他的场合提到木棉别墅时,嘲笑地说“什么京城最优质别墅,还不如我家在乡下的土楼”,这样的评价不在少数。而归海如虹得到反馈之后,想要重新召集营销策划人员修改文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木棉别墅高不成低不就的名称传扬开去,一年成交不到五套房子。 相比之下,归海风行一个城边村的提案,得到的是超巨资金的汇拢、社会上的广泛好评和赞誉,两者高下立现。 归海思达跟自己父亲暗叹,看来从小没有长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倒是贞正继承人最好的选择。 眼下,作为潜省第一个大型试点住宅小区,央云花园一期已经竣工,将会举行一个盛大的竣工仪式,买了房的人都兴奋异常地等待着交房入住。 “这次竣工仪式连你爸都会过来?”冰淼实业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云飞扬被归海风行抱在腿上,好奇地扭头看他。 两人一起坐在最大尺寸的老板椅上,倒也不嫌挤。归海风行穿着蓝色的衬衣,外面套一件同色系的深色背心,一手搂着云飞扬的腰,一手在控制鼠标,调出一个文档,“是啊。你帮我看看这个竣工仪式的方案如何。” “我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你们贞正的人。”云飞扬穿着白色的低领薄针织衫,像个邻家大男孩,舒舒服服地仰靠在归海风行的肩上,“哎哟我腰疼,你给我揉揉。” 归海风行从善如流的揉着,很快就揉到了前面,还往下摸去。 云飞扬不恼,只是用手摁住他,“别闹。……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归海风行含着他耳垂上白嫩的肉,用嘴唇磨着,含糊地说:“讲。” “你说这个央云花园所在地段离霖城的中心城区虽然不远,但在霖城人的印象里,基本就等于郊区了,算是城乡结合部。你为什么就能看中这块地皮,拿下来开发成了住宅小区呢?依我看,买得起这种小区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在城中心工作的,他们应该是比较习惯城中心生活的,可是偏偏就买了央云小区。……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你是怎么会料到今天这么火爆的销售情况?”云飞扬跟记者采访似的提问道。 “晕死。”归海风行莞尔,“敢情你当初支持我这个提议的时候,并没考虑这些问题啊?你就只是出于对老公的信赖吗?” 云飞扬反手戳戳他脸颊上的软肉,“快说,别卖关子。” “很简单,因为霖城的城中心很小,可以说太小了,根本满足不了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也就是比我们这个年纪大个五六岁的那批人。”归海风行胸有成竹,“他们的上一代,住的还是单位分的房子,或者是不成熟的商品房,而他们则刚刚开始接触正规的商品房。城区是个什么价位?差一里地,房价就要上涨几百,他们刚参加工作,要自立、要结婚,自然得买房,可是怎么买得起城中心的房子呢?如果要住到郊区去,他们肯定也不干。好咯,我就给他们一个新选择,城郊之间,是不是很划算?绝对是刚需住房。” “原来这样简单。”云飞扬眼睛闪了闪。这几年,他的相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来又圆又大的杏眼稍微拉长了一些,但眸色依然是很浅的琥珀色,菱唇没以前那么嘟了,整个脸盘也瘦了,更加清隽,现在的他,是个十分精致俊美的青年。 他又说:“央云花园买那么好,那你们可不能放过祥云山和依山湖那些地段,我看都能大卖。”这些个地方可是经过了前世的验证的。 归海风行的外貌变化倒不大,只是看着更像成功人士了。笑着将他搂上来一点,“当然。唉你别说,我妈前几年要是听我的,早点拿下那些地皮,现在也不会后悔了。她就是胆子太小,说看央云花园出来以后再决定。谁知道央云一开盘卖了那么好的成绩,东西两处的几块城边村就被庆林、蓝岛和天利盯上了,贞正好容易才拍到一块,所以我已经让她马上把你说的那两个区定了下来。” 云飞扬有点困,靠在他颈间,闭着眼睛说:“我觉得依山湖那里真的不错,现在荒无人烟,不存在拆迁问题,只要规划好了,可以做成超大复合型地产,简直就是建造一座新城……政府不是要开发那个地段了吗,听说新的市政大楼都要建在那个区……你可不要放过这个机会……”说着说着,他就靠在归海风行身上睡着了。 归海风行拍拍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睡得更舒服。 突然间他想起什么,看向云飞扬,有点讶异地扬了扬眉。市政府要搬迁的事,只是他和母亲在饭局上隐约听到过风声,目前这事情还讳莫如深,云飞扬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这位俊美的恋人还有什么门路不成? 不可能。归海风行嘴角勾起来,摇了摇头。云飞扬家的情况,他再了解不过。也许是他无意中在哪里听到的吧,这种风声虽然是秘密,但也总会有人传出来的。 老婆是他的小福星,老婆说的肯定是对的。归海风行不知不觉形成了这个观念,于是抱着身上的宝贝飞扬,初步定下了下一个大型的开发计划。 云飞扬一直睡到快下班才醒过来,一睁眼睛,还是之前的姿势没变。他揉了揉眼睛,用软糯的声音问:“几点了。” 归海风行看了看时间,“五点半了。你睡了两个小时呢,小猪。” “啊?两个小时?”云飞扬连忙站起来,碰了碰他的腿,“麻不麻?” 归海风行呲呲牙,“……有点,不过没事,马上就好了。” “真是的,你怎么不叫醒我,或者把我放到沙发上去睡也行啊。”云飞扬给他捶打了几下,缓解麻木。 “你不是腰疼吗?而且昨晚上没睡好,我不忍心吵你。”归海风行捏捏他的下巴,调笑道:“老婆要加强锻炼了,老公这么厉害,你不能老是做着做着就哭着求我‘不行了,要死了,饶了我’这种话。” “我去你的!我没有配合你吗!谁像你,动不动都跟吃了伟-哥似的,这能怪我啊!是你该节制!节制!”这是云飞扬最恼怒的一点,两辈子都一样,归海风行的能力太强,他总是吃不消。 云飞扬下狠手猛砸了他的大腿一拳,砸得他惨叫一声,“老婆饶命,老公错了!” 云飞扬又有点心疼,再次给他按摩着大腿,“好点没有?” “没事了,我就知道老婆特别疼我。”归海风行笑嘻嘻。每次恋人因为自己提到把他操-哭的事情而害羞的时候就会这样,假装凶巴巴,可是脸却红扑扑的,特别可爱,他最喜欢看了。 云飞扬瞪他一眼。不用猜都知道这牲口脑子里在想什么。 两人本来也没什么事了,便关了电脑,出门吃饭。 坐在正宗酸汤鱼火锅小店闹哄哄的大堂里,云飞扬用勺搅了搅锅中的鱼块,开口说:“我跟你说个事。” 归海风行拿眼瞅他。 “目前来看,风之云的事情也差不多按照那个轨迹去发展就好了,冰淼又在跟章省雪山那边谈开发合作,进展顺利。所以我想搞点别的事情做,你看怎么样。” 归海风行明白,不安分的勤劳蜜蜂小飞扬总是闲不下来,总要搞点新鲜事才觉得自己有价值,他笑了笑,在下面握住云飞扬的手,“你想做什么?” 云飞扬给他舀了一块鱼肉,搛了些蔬菜放进锅里煮,手上不停,嘴上说:“我有好几个想法呢。但还是跟年轻人生活有关的,这第一个嘛,就是摄影机构。如今数码相机慢慢开始普及,拍照也不像从前一样用胶卷底片,而是可以电脑保存、修图,成本其实并不太高,但是利润空间却很大。对于爱美的女生来说,只要有点闲钱,到摄影机构里去拍下青春的留念,其实是很常见的事,婚纱照更是条固定的收入来源。不过我不想随便拉个草台班子乱整,我想好好请几个有天赋的摄影师,还有修图师高手、化妆师,找个不错的门面,再投资建立一个摄影基地,好好做个时尚摄影公司,你看怎么样?” 归海风行算计了一下,吃着鱼肉,缓缓点头,“不错,目前霖城就那几家老牌照相馆有点口碑,一些新店特别水。咱们有点小钱,好好弄个专业点的店,一定能拉走不少注重品质的顾客。摄影基地的事更简单,央云花园一期有个地段有一片商业区域,给你划一块,弄成你想要的摄影棚。” 云飞扬开心地又给他夹了块肉,“你也觉得好?” “你快自己吃,别管我。”归海风行也给他夹,然后小小声说:“嗯,我觉得老婆特别聪明,想法都很好。” 云飞扬四周望望,嗔他一眼,“……我第二个想法是发廊。这个行业也是很赚,利润极高。但有个问题,就是理发师素质特别重要,差劲的那种,很容易给人杀马特、乡村洗剪吹的印象。” “杀马特?”归海风行不解。 “呃,”云飞扬有点汗,这个词五年后才会出现,现在他说得太早了。他连忙掩饰,“这个是我自己给他们取的外号,就是‘傻’呼呼的‘马’大哈,还以为自己‘特’别聪明……” 归海风行笑起来,“哈哈,有意思,杀马特!说得好!” 云飞扬扯开话题,“别管这个词,我是想说,要做就做口碑,提升整个店的形象,还走咱们那条在港城注册的路子,会让人觉得很洋气。这种店,肯定特别受人追捧。咱们的目标瞄准有钱的那一族,熟客、会员制、办卡消费,时不时弄点京城、扈城、港城甚至韩国的造型大师来讲课啊、搞活动什么的,后续服务也要做到位,让顾客只要进了店,一辈子都是粉丝。” 归海风行没忍住手贱,在云飞扬鼻子上刮了一下,“你总是想得特别透。” 云飞扬回捏他一把,“别在外面动手动脚。这个主意怎么样。” 归海风行几乎没考虑,“都是小投资,没问题。” 云飞扬抿嘴,拿着杯子跟他干杯,“喝点米酒。” 两人专心吃了一阵,云飞扬又说:“其实我还想开个ktv。” “哦?”归海风行挑挑眉,“你想做这么多事?” 云飞扬:“……还有精品度假酒店。” 归海风行:“……” 他笑了起来,“老婆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云飞扬自己也很挣扎,“等我考虑考虑,到底先做什么,一样一样慢慢来。” “好。” 十一月底,央云花园一期竣工仪式在小区的广场里举行,当天来了不少省市的领导嘉宾,贞正地产董事长归海思达也赫然在列。 前面繁复的讲话之后,归海思达、袁若芳和几个省市领导各自拉着一条彩带,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金边红布球。当主持人倒计时“三、二、一”之时,几位领导同时用力一拉手中的彩带,中间的红布球哗啦啦就打开了,除了开出一大朵金光灿灿的花之外,更有一大束氢气球和金色彩带往空中飘去,洒下点点金粉。 这个视觉效果十分好看,在场的人们都鼓起了掌。 袁若芳和归海思达对视一眼,给了站在下面的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 归海风行与跟着父亲过来的归海倩文站在一起,两人面上都是保持着冷冰冰的笑容,似乎对对方很没有好感,其实嘴里却飞速交流着信息。 归海倩文拍着手,嘴唇飞快地动着,“维宇也进入公司了,他不想在京城跟姐姐争,却指明要到镶省搞开发。” 归海风行挑眉,“哦?他非要到潜省旁边的镶省来?这不是要跟我争中南部地盘吗。” “就是这样。”归海倩文淡淡地笑着,把手放了下来。 “镶省,呵呵,省城哪有那么好介入,地皮都瓜分得差不多了。”归海风行不以为意,他手上就有一块,但是他不会说出来,“那么维宇只能去二线城市了,切,他要作死谁都管不了。他以为其他地方也能有潜省人的畸形消费能力吗。” 归海倩文一笑,“姐姐受了你做央云花园的刺激,也想在京城搞开发,不过她选了两块地皮,举棋不定。” 归海风行眉头皱皱,“商住房?购物中心?金融圈?”他问的是归海如虹的打算。 归海倩文还没回答,归海思达和袁若芳已经和台上的领导寒暄完毕,三三两两往台下走来,准备去参观小区。归海风行连忙迎上去,将各位领导安排上了几辆电瓶车。 袁若芳对儿子细心周到的安排很是得意,省里的领导和市里的领导分成了几拨,归海思达和苑若凡分别陪着他们,在销售人员的指引下去参观环境。 归海倩文和归海风行也上了一辆小车,并排坐在最后面。 “姐姐选的地皮都是交通便捷、四通八达的地方,她没有跟我说过,但我觉得她一定是想做集成奢侈品的高端购物中心。她一向瞧不起普通住宅小区的开发。” 归海风行得到的信息太少,他没有办法做出什么策略引导,只能默默思考了一阵。最后望着前方的电瓶车,说:“那就让姐姐在建筑设计方面下点功夫吧,商业规划虽然重要,但是建筑设计才是真正彰显姐姐那高贵独特品味的方面,不是吗?” 他这句话完全是本末倒置。如果是独栋建筑楼,建筑设计的确非常重要,但若是多个楼栋合成购物中心的话,则必须注重商业业态的规则,主力店入口动线设计,商铺的层高、荷载等指标,项目结构、可观性、立面等细节,这些都会对未来购物中心的业态开展造成影响,光是在建筑设计方面下功夫,那是绝对不行的,商业规划必须优先考虑。 听了他的话,归海如虹没忍住,差点笑出声,立刻板起脸,“嗯,哥哥的提议十分符合姐姐的性格,我一定会提醒她的。” 归海风行没做声。 参观完央云花园一期之后,便是招待酒会和晚宴。同父异母的兄妹两个一直是冷冷淡淡,似乎没什么跟对方好说的样子。 归海风行抽空给云飞扬打了个电话,问他一天的情况什么的,就是每日的例行唠叨而已。云飞扬正在吃水果,根本没空理他,“行了行了,我好着呢,你快点去应酬吧,啊拜拜。……明天给你带又青又甜的大冬枣,还有新西兰猕猴桃,乖。” 归海风行又甜蜜又惆怅地挂了电话。 吃完饭之后,照例是招待的那一套流程。归海风行回了家,归海倩文回酒店。袁若芳和归海思达招待了一阵,派了下面几个销售经理和女秘书陪同,然后也离开了。 这日的竣工仪式就算圆满完成。 归海思达下楼坐车的时候,对袁若芳说了一句,“风行干得不错,问他毕业有什么计划。” 袁若芳一惊,继而一喜,低眉顺眼地回答:“好。” 第二天,云飞扬去了蓝凤凰大厦15楼,但是等了许久没等到归海风行去。发个短信,得到回复却是:【我爸要我陪他在省里面逛逛。宝贝对不起,这两天照顾好自己。】 云飞扬懂得事情的重要性,叹口气,【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归海风行正带着父亲和妹妹去潜省南部的风景名胜区旅游,那边天气比偏北的霖城暖和,山水优美,环境宜人。 归海思达和女儿倩文坐在车后座,归海风行坐在副驾座上。归海思达看儿子在发短信,便问道:“风行谈恋爱了?” “啊?哦,嘿嘿。”归海风行没有直说,只笑笑,收起了手机。 归海老帅哥年龄不小了,但是那颗躁动的心依旧,就这把年纪了,时不时还跟年轻女孩子有点风流韵事。对于这方面,他可以给儿子很多建议,“你还小,现在不要太认真,除非家室很好,能够给你帮助的女孩,否则别轻易许诺。再说了,潜省小地方,哪里有什么大家族。将来你来京城了,爸爸给你介绍几个世家千金,都是能配得起你,也能配得起贞正的。” 归海倩文听着,不动声色,但心底却惊讶不已,转瞬又开始喜悦起来。父亲这话,很明显已将哥哥作为半个继承人看待,那么自己当初做出投靠他的决定是做对了! 归海风行淡淡一笑,“这件事我不急。爸,你说去京城,我倒是有一些想法。目前潜省的规划已经做到了十年后,一项项开发下去,和我的预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我是不是也能够到京城去做点项目呢?我看未来的趋势,大型城市综合体很有前景,尤其以欧美奢侈品为主力的购物中心会成为将来的主流,潜省大概还要六七年才能到达那一步,我想先去京城试一试,您看行吗?” 他说这一段话的意思,其实并非真的要去京城。其实他晓得父亲不会答应的。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归海倩文能够名正言顺地回去向如虹汇报自己的动向,说他曾经跟父亲提议过要到京城开发购物中心。这样会激起如虹的好胜心,一定要跟他拼个高下,这下让她放弃这个项目都不肯了。借此,也能让倩文误导如虹重视建筑设计。 归海倩文一凛,瞬间明白。 归海思达听了儿子的话,有点为难。女儿也正在做同样的项目规划,目前从他内心来说,还是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女儿更重要一些。除非儿子再胜几局,他才会考虑让儿子入主京城。他敷衍地对儿子说:“你有想法是好事,只是京城总部正在全力开发几个新项目,腾不出人手,暂时京城也没有闲置地皮了。嗯,风行啊,在中西部地区,贞正的发展还比较缓慢,爸爸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 “好,爸放心,我会努力的。”归海风行不见失望,依然是很有礼貌的回应。 十日后,京城归海大宅里,当归海如虹听倩文汇报,说归海风行竟然想要北上试水购物中心的事,顿时勃然大怒,“我呸,他个乡巴佬还想来京城!没门!这个项目是我的!我一定不会放弃!” 归海倩文一脸娴静,“姐你别担心了,爸是向着你的,当即就反驳了他的意见。” “是吗?切。”归海如虹嗤笑,“我就知道,他算什么东西。我一定会开发出最有品位的项目来!一定要比什么央云花园这种农村小区强十倍、百倍!” 归海倩文心底暗叹,这个姐姐的个性早就被远在潜省的大哥给看透了,可惜她却对他一无所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已输了。归海倩文越发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支持归海风行,将来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她开口说:“我看过几个国外购物中心的设计,那些建筑真的是奇思妙想,每一栋建筑都像一尊雕像,华丽又有feel。”她只说到了这里,并没有再多讲。 而归海如虹的心思已经被她说的奇妙建筑吸引住了。 …… “云山,期末的画稿画完了吗?” 潜省师大宿舍里,美术系大一新生们正在互相探听期末老师布置的任务。 “没有啊!美术史我都还没背完,要命哦……”云山哭丧着脸,“我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完成老师的命题了,真是,头都要炸了。” 十八岁的云山跟他哥站在一块儿的话,大致能看出是兄弟。但若是分开看,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云飞扬俊美清新而典雅,像一朵出岫的轻云。而云山则像灰扑扑的乌云,留着半长发,遮着眼睛,明明不近视,非要戴一个黑框眼镜,脸蛋倒是白皙,但长期熬夜,没什么血色,围着黑黢黢的毛线长围巾,穿着灰色的毛衣,袖子长得能盖住手。 这两年,他不再是哥哥的小跟班,身上的“艺术气息”却越来越浓厚。他和云月都很有出息,云月考上了扈城的大学,而他则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潜省师大。 在云山心里,对哥哥一直是那么的敬重。父母生意上的事,基本上都是哥哥在拿主意,哥哥还给了他无限的支持,他要什么昂贵的画具就给他买,厚本厚本的美术图鉴眼都不眨就往家里搬。 云山觉得,如果自己不能学出个成就来,真的对不起哥哥。 “唉……” 同宿舍一个人劝道:“叹什么气,不还有一个星期吗!走,今晚去酒吧,找点灵感?去不去?” 云山沮丧地点点头,“……嗯,去。” 晚上,霖城酒吧一条街,“华灯初上”酒吧里,几个美术系的学生坐在卡座上,听着歌,聊着天,一人一瓶的慢慢喝着。 到十一点,云山有点醉了,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洗手间,嘘完之后,拿水龙头接水敷在脸上,冰得嗷嗷叫。 旁边有人噗的笑了,“小山,玩哪一出呢?” 云山立刻抬头,抹掉脸上的水珠,“咦,表哥?你也来玩?” 关于母亲和姨妈吵架的事情,云飞扬和云母都瞒得很紧,没有告诉两个弟妹。不过却也时常告诫他们,不要跟姨妈家的人来往,表哥是混社会的,离他远点之类的话。 云山听话是听话,但现在表哥都跟他打招呼了,他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臧明瞧瞧他的样子,笑起来,递给他一张纸巾擦脸,“来玩儿啊?” 云山抹着水珠,“哎,和几个同学一块儿来的。” 臧明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光线,“哦,走,去我包厢里,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云山酒意被冷水一激,已经清醒了一些,想拒绝,“我同学还在旁边呢。” “没事儿,就是去见个面而已,你不知道他们玩得可嗨了。”臧明执意拉着他,去了角落的一个暗包厢。 里面的空气非常不好,有种奇怪的气味,而且房间上空弥漫着浓浓的烟气,几乎每个人都在抽烟,“哟,明哥,这小子是谁啊!” “我表弟。”臧明笑笑,“小山,来一根?” 云山平时也抽烟,没想别的,接过来,“谢了。” 他跟着屋子里的人吞云吐雾了一阵,有点头疼,喝了几杯酒,就告辞出来。 臧明塞给他一包烟,“拿着,这玩意儿是国外来的好烟,能提神。” 云山低头看了看,这包烟也没什么标识,听说是国外来的,他想推拒,却被臧明硬塞到口袋里,“拿着吧,你表哥我多的是这种烟。记着啊,一天别抽太多,太猛了也不好。” 云山没听懂,只得收下。 这晚上跟同学喝完酒回到宿舍睡下,第二天头还是疼,他以为是宿醉,但是必须到画室里完成功课。强撑了半天,碰到口袋里的那包烟,想到臧明说能提神,便拿出来点燃了一只。 画室里弥漫着昨天包厢里的那种奇怪的气味,但是云山抽着抽着,忽然觉得头疼稍微好了一些,而且渐渐的,突然对这次的命题有了灵感,他左手夹着烟,右手开始在画布上勾勒,很快,初稿便打好了。 云山兴奋异常,觉得表哥的烟还确实是个好东西。   ☆、第64章 情知起64 第六十四章 一周之后,臧明送的烟早就抽完了,云山坐在画室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提起画笔,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心里如同蚂蚁爬一般,毛毛躁躁的,没办法静下心来。 “阿——嚏!”云山打了个大喷嚏,鼻涕吊出了鼻子下面。“操!好恶心!”他连忙抽纸巾抹掉。然后揉了揉鼻子,又揉了揉眼睛,精神不振,“哈……哈……”地连打哈欠。 “好困。” 云山嘟囔着,勉强将画布上的丙烯颜料收拾了一下,就再也画不下去了。 他心里叫嚣着一个*:那就是再搞到那种烟,再抽几支。要是能得到那种烟,他一周前那种饱满的精神状态就会回来,这次的期末命题作业也能够顺利的完成。 他揉着眼皮,又揉着抽痛的太阳穴,终是无法在画室呆下去,走出去锁上了门。 “云山!画完了没?”旁边画室的哥们儿听见声响,探出个脑袋来。 云山摇摇头,“废了!没感觉!” “你前几天不还说只差一点了吗!”听见他没完成作业,那人也高兴,又把脑袋缩回了画室。 “靠。”云山骂了一声,裹紧了围巾,背着大包往宿舍走。 他在寝室躺了半天,满脑子都在回味抽那种烟的舒适和幸福,就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天地之间任遨游一般的感受。抽烟时后脑勺一直是柔柔麻麻的,特别爽,所以创作起来简直不要太快。 云山隐隐觉得整件事有哪里不对,但他却无法抗击那种快-感。他将脑袋埋在臂弯里,蜷缩在床上弯成个虾米,闷闷地吼了一声:“妈的——!” 到了晚上,云山禁不住诱惑,终于从床上踢腾下来,胡乱套了件外套,走出了校门,前往酒吧一条街。他试探着走进“华灯初上”,再次找到上次的那个包厢,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臧明。 道了声歉离开包厢,云山心底烦躁莫名。他没有臧明的电话,也不可能去大姨家找人家,就为了要一包烟。所以有点郁闷。 他没发现,臧明其实就在二楼的楼梯边,站在那里,看着他。 “明哥,这小子是上钩了吧?”旁边一个猥琐男嘿嘿的笑着,和他一起看着没头苍蝇一般在各个包厢探头探脑的云山。 臧明喷了一口烟,然后拿出一包上次给云山的那种“外国烟”给猥琐男,“去卖给他吧。” “好嘞!”猥琐男噔噔噔下了楼。 云山在楼底下四处转了一圈,没找着臧明,蔫头耷脑准备离开。突然和一个猥琐男撞了一下。 那人道:“嘿,兄弟,你在这里找谁啊?” “没找谁。”云山不太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转头就要走。 “嘿嘿,别装了,是不是想找货?”猥琐男嗤笑,“我这里可有好货,你看怎么样?” “货?”云山不懂,但却下意识瞥了一眼,登时眼就直了。猥琐男手上正是他需要的那种烟! 他抢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高兴起来,“你这个烟是卖的?从哪里来的?多少钱?” “从哪里来的你就不要管了,这一包算你便宜点,小兄弟头一次要货吧?算你便宜点,五百吧。”猥琐男道。 “五百?”云山不懂价,但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出不起。他迟疑了一阵,脑中回想到吸烟时的感觉,于是便掏了钱。 那猥琐男看他挺爽快的,还不还价,很高兴地说:“小兄弟,下次还要货就来找我,我一般都在这附近混,你要是看我不在,问他们找‘伟哥’,他们都认识我。” “伟哥……”云山心里吐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离开了“华灯初上”。 猥琐男回到楼上,跟臧明晃了晃五张大钞,“明哥你这个表弟真好骗。这一包初级货,眼都不眨就买了。” “当然,他就是个笨蛋。”臧明讥笑着,拿了四张票子,“你留一张吧。下次他来,估计就不要这种普通货了。你带他见识见识踏板追龙。” “好,没问题。”猥琐男吸了吸鼻子,瞳孔有些涣散。 “去去去,看你那怂样,快去吸几口。”臧明嫌弃地摆了摆手。 三四天之后,云山的烟又告磬,作业倒是上交了,但还有几天才会放假。他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跑去“华灯初上”找“伟哥”。 猥琐男笑道:“小兄弟,打飞有什么意思,哥哥带你去玩点更好玩的。” “打飞是什么意思?”云山精神恍惚,很想赶紧抽到那种外国烟。 “打飞就是抽加了货的烟啊,”猥琐男拍拍他的肩膀,“走,老哥直接带你下去看看。” 他领着云山到了酒吧后面,七拐八拐走进一个棋牌室,里面有不少人在打牌,最后推开一个小房间。 一进入房间,云山就闭上眼猛然吸了一口气,顿时飘飘欲仙。房间里正弥漫着“外国烟”里的那种气味。 “哈哈,鼻子挺灵。”猥琐男笑起来。 云山睁开眼,这才看清了房间里的状况,沙发上七倒八歪坐着好几号人,都是翻着白眼,张着嘴,有的还在流着哈喇子,有一个直接躺在了地上。角落里有几个人围着一个酒精灯,有淡淡烟气上腾,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嘿,让开点!留个位子!”猥琐男挤过去,招呼云山,“过来呀!” 云山犹豫了。他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里不是好地方,这些人不是好东西。他呆呆站在门口,心中涌起后悔的情绪。 猥琐男仿佛看了出来,走过来一把拉住云山,“嗐,怕啥?没事的!” 云山终于看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他们用一张锡箔纸接着一些粉末,在酒精灯上炙烤,待粉末化作液体,又腾起青烟的时候,便用一根管子将青龙似的烟雾全部吸入了口中,面上腾地浮起了舒爽的快意。 “不、不……”云山挣扎着要往门口跑,“这是吸毒!” “放你娘的屁!吸什么毒!”猥琐男骂道:“你小子不说要货吗!带你来了你倒怕了!怕个屁!试试看,老子保准你爽到天上去!” 云山的挣扎只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实际上他心里正有一个魔鬼在劝说:没事的,试一次,就试一次! 旁边一个男人吸完了烟雾,脸上的肌肉呈现一种正常状况下很难达到的扭曲,仿似高-潮来临一般,哼哼了几下,一头躺倒在地上,翻起了白眼。 “看没?这都爽翻了!”猥琐男指指他。 云山的好奇战胜了恐惧,环顾屋里的人,发现大都是这种爽得要死的样子。 猥琐男熟练地弄了点白粉在锡箔纸上,放在酒精灯上方,“看见没,这个叫做踏板,把货放在踏板上烧,出了青龙就赶紧吸,这叫追龙!我来喂你第一次。……快快快,快点来,晚了青龙就跑了!我操,你小子,快点!别浪费!” 云山被催得六神无主,条件反射赶紧拿了吸管去追着那烟气,猛然吸入了肺中。 ……云山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那些人一起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脚趴手软。围巾像一团乱麻,缠绕着他的脖子和上半身。他动了动,身体还呈麻醉状态,一下子便滑到了地板上。云山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发现好像罩着个橡皮的面具,没有什么感觉。只体内依旧是麻酥酥的,沉浸在云山雾罩的余韵里。 “嘿嘿……”他低声笑了起来。 一个男人推门进来,“醒了啊?要不要货吱一声。” 云山坐在地上,晕头晕脑看那人,“你是谁?……伟哥呢?” “伟哥?什么伟哥……哦,我操,小贱伟啊,嗤!伟哥!”那男人笑了,“他不在你旁边躺着吗!” 云山一看,果然,猥琐男的状态更加不堪入目,缩成一团,口眼歪斜,鼻子眼睛嘴都流着液体,很恶心。 云山别开脸。 “要不要,一包三千,三次的量,这个可是云省的货,四号,包纯。”男人晃了晃手中的一个小袋,里面是一堆白粉。这个价明显是欺负人了,可云山不懂这些。 云山立时想起晕倒前经历的那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快-感,战栗着用手臂抱住自己,“要,但是……我没带够那么多钱……” “带卡没?”男人问:“先去取,不够不能拿走。” 云山只得坐着,恢复了体力之后,才去取了钱交来,将这一小包东西揣在了怀里,偷偷带回了宿舍。 他走后,那男人到另一间屋子,找到正在打麻将的臧明,“嘿,那小子真是你亲表弟?这么黑他。以后他要是知道了行价来找麻烦怎么办?” “他知道个屁,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臧明叼着烟,摸着牌,打出去,“四条。……只要我们牢牢控制着他,他找谁去问价?告诉你吧,他家有的是钱,他爸他妈做生意的,真之良果和冰浆王子,知道不?都是他家的。他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嘿,那敢情好。” 云山回去便后悔了,将东西扔在床底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滚在床上咆哮了老半天。招来同寝室的好一顿咒骂。 一天两天,他竭力坚持不去碰扔在床脚的那一袋魔鬼,可到了三天四天之后,云山再也经受不住诱惑,趴到地下去,搜出了被压在鞋子旁边的塑料袋,带到了画室里。他哆嗦着手,学着猥琐男教的方法,将袋子里的白粉倒在上面,不小心还撒了许多。最后吸入那阵青龙般的烟雾时,云山再次找到了感觉,信手在画布上涂抹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 ……转眼过了年,春暖花开。 这是云飞扬和归海风行在校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云飞扬早以自己的名义在央云花园买了套小高层,房子不大,三室两厅,他自己一个人住尽够了,再加上归海风行,绝对不会挤。交房后,交给装修公司设计装饰,七七八八弄下来,开学时正好入住。 住进去当天,他和归海风行好好置办了一桌酒菜,两个人又吃又喝,感觉有了一种家的温馨。 以前他们经常在归海家的别墅里偷-情,非要等袁若芳不在,然后把佣人都放假遣走才行。次数多了,佣人们也会怀疑,特别是李嫂,跟袁若芳嘀咕了好多次。 要么,就是去酒店开房,可那样也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偷偷摸摸的,喊也不敢大声喊,很难受。 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问题。 “呜……不行了,不行了,够了……” 云飞扬仰面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如玉的脸颊布满了红晕和汗水,他无力地摇着头,发丝散乱,眼眸里渐渐染上氤氲的水汽,手指抓在归海风行的手臂上,仿佛想要将他推开,却又忍受不住身体里乱串的快乐电流,一阵阵的痉挛着。 “飞扬乖……再忍忍……唔,好棒……”归海风行伏在他身上运动着,一点想要停止的*都没有。他倏然间跪起来,两手提着云飞扬两边的腰侧,将他抱起来,把那两条修长洁白的大长腿围在自己的腰间,紧紧搂着他,在他脸上、肩膀上、胸膛上啃噬亲吻着。 这样太深入了。云飞扬忍不住自己扶着他的肩膀摇动,口中吼起来:“风行,啊……混账,爽-死-我-了……” 归海风行闻听此言,立刻也配合地动作起来。 云飞扬像树袋熊似的紧紧攀着他的脖子,额头跟他相抵,双唇相接,拼命地接着吻。 这一次交缠比哪一次都更加持久,做到后面,云飞扬虽然还是哭着求饶了,但他紧拥归海风行的手臂却表明,他的快乐是连疼痛都无法掩盖的。在属于自己的家里,跟自己的爱人缠绵,丝毫不用担心被人撞破,那样的幸福充实感简直成倍的上涨。 云飞扬坚持到最后一次释放出来,眼皮都快掀不开了,嘴角却是弯着的,没羞没臊地说:“……要是能选择一种死法……我想被你操-死……” 归海风行哭笑不得,却又自豪无比,能够被恋人称赞自己的能力,这是世上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他狠狠亲了一口云飞扬的嘴,“我要干得你死去活来。” “滚。”云飞扬有气无力地笑骂,给了他绵软的一巴掌,然后翻身睡着了。 归海风行也累,但是他还有精力,总觉得没有全部发泄出来,去洗手间拧了条毛巾,替云飞扬擦拭身体,然后将那完美的躯体摸来摸去,直把熟睡的恋人全身都摸了一遍。云飞扬皱着小眉头,嘟囔着嘴,不知在说什么,却睡得很死,一点都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归海风行笑着侧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的手指揉揉云飞扬饱满的唇珠,捏捏挺直的鼻梁,抚抚柔软的耳垂,又不老实地去玩弄软绵绵伏在漆黑草丛中的小飞扬,还俯下身去嗅了嗅,那里带着浓郁的云飞扬的味道,是归海风行最喜欢的味道,他忍不住又放肆地亲了几口肉嘟嘟的小飞扬。 好容易,归海风行的兴奋才发泄完毕,刚要搂着云飞扬睡觉,放在床头柜上的白色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俩一直用的是同款的情侣手机,归海风行黑色,云飞扬白色,已经换了好几代。 云飞扬睫毛颤了颤。 归海风行怕吵着他,赶紧拿过来想挂掉关机,却瞥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小山。他踌躇了一下,想到这么晚了还打来,兴许是有什么事,便按下了接通键。 “哥……!”电话那头,云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期待,但是语调却与以往不太相同,颤颤巍巍的。 归海风行下床,随手披了一件浴袍,走出卧室,小心的关上房门,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才回话道:“我是你风哥,你哥他睡了。” 云山以为他俩在寝室里,也不疑有他,“风哥?” “小山,有什么事。” 云山停顿了许久,“……算、算了。” 归海风行皱起眉,“赶紧说,这么晚了你打过来肯定是有事,别隐瞒。如果是我能帮你的,就告诉我,我要是处理不了,再叫醒你哥,告诉他。” 他其实已经把自己和云飞扬当做两口子了,云飞扬的家人当然也是他的家人。 “也、也没事……”云山的声音恍惚着,精神很不好的感觉,“我就是……缺钱了,所以想找哥借一点。” 归海风行松口气,“我还说有什么事呢。借多少?” “五千……不,一万……”云山颤抖着说出这个数字。 “要那么多?”归海风行随意问着,“是不是要买什么新的画笔颜料?” 云山支支吾吾道:“是、是的,这学期有新课程,家里给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部买了颜料,但是用得太快了……” “哦,是这样,好的,不用担心,把卡号给我,明天我给你打。”归海风行没当一回事。云山学美术,是比较费钱一些。 云山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 归海风行关了机,重新回到床上睡觉。云飞扬没醒,但是感觉到了他,从床的一头滚了过来,拱进了他的怀里,大腿还搭到了他的腰上。 归海风行嘴角噙着笑,抱着恋人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两人醒来之时温存了一番,在浴室里擦枪走火又来了一炮才罢休。这天也不打算出门上班了,窝在家里看碟片,吃零食,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惬意的家居生活。 到中午时,归海风行才想起云山借钱的事,他觉得这是小事,随口跟云飞扬提了一句,云飞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云山这些年来一直都乖乖的。 他和归海风行的钱本来就放在一块儿了,谁给都一样,于是归海风行下楼去到银行给云山转了账。 云山已经等得火急火燎了,从早上就一直在atm机前等待着,每隔几分钟就要插卡看看情况,他精神不济,流着鼻涕,打着呵欠。等到看见卡里的数字增加了,立刻表情一振,马上将钱全部取了出来,跑到酒吧一条街的那个棋牌室里,找到猥琐男,换了几包货。 “啧啧啧,”云山走后,几个人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真他妈有钱,上个月换了六千的货,这个月又是一万,在这小子身上,一下子就赚了好几倍,哈哈。” “明哥真下得去手,坑他表弟不留情啊。” “呸,明哥说了,不要告诉他表弟是他在卖货这件事,你们都注意点儿。” “知道,这小子要是晓得了,说不定会去找明哥砍价,咱们都懂。” 云山不知这些背后的议论,匆匆跑到画室,将买来的货打开,烫热了吸下,浑身舒坦。 ……一个月不到,云山再次捉襟见肘。 他没有收入来源,只靠父母给生活费,自从沾了这东西之后,生活费一缩再缩,除了每天吃一顿饭维持身体机能正常运作之外,其他的花销能省则省,他已经跟旁边画室的同学蹭了许久的颜料,引来了诸多不满。 没有办法,云山忐忑不安地拨通了归海风行的电话。他知道,如果打给哥哥,哥哥必定会问怎么才给了生活费没几天又借钱,说不定自己会露出马脚。他很害怕吸毒的事情会被哥哥发现,让哥哥伤心……而风哥就不同,他家有钱,他应该不在乎这点钱,而且自己只说跟他借,日后一定再还上就好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再挤一挤…… 他完全不知道,云飞扬和归海风行早就是形影不离的负距离关系了,迟早这事还是得露陷。 “风哥……”云山叫得很甜。 “哦,小山,等一下。”归海风行正在贞正地产项目开发部组织例行汇报会,对下属挥了挥手,“你们先讨论,我接个电话。” 他走出会议室,“小山,什么事。” “风哥,是这样的……”云山编着谎言,“我们学校要组织学生去外地参观学习写生,需要路费和学习费……我、我手头不够,但我又不好意思跟爸妈和哥哥说……” 归海风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哦,是这样,要去多久?” “两个月左右,需要五万块钱,”云山狠狠心说了个数,“风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我慢慢还你。” 大一的学生就组织去外地参观学习?归海风行有点疑惑,但是没有多说什么,“行,我下午在市里,正好去趟你们学校,把钱给你。……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在他心里,云山就跟自己弟弟似的,跟归海维宇那种混小子完全是两码事。 “我、我挺好的,谢谢风哥!”云山开心极了。 等到下午见面时,归海风行却皱起了眉头。——原因无他,云山的模样实在是太邋遢了,一身黑黢黢,裤子跟几个月没洗似的,头发也油腻腻、脏兮兮。他和云飞扬小时候还像一些,长大了模样就差得远,不过之前看着也算是小帅哥一枚的,现在这样简直是个小乞丐。 云山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皮,又把手藏在了身后,坐在校门口的芭思邸里,局促不安,“风哥。” 归海风行把刚买的饮料递到桌子上,“你们学校这么早就组织学生去参观学习啊?要去哪些地方?” 果然风哥也会问!云山咽了咽口水,“就是去中央美院和川省美院,以及光省美院等几个大城市的学校……主要是低年级学生的沟通和交流。是选拔的,我报了名,通过考核才得到了名额。”这段谎话他已经想了好几遍,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归海风行盯着他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小山原来这么厉害啊,哈哈,你哥要是知道该高兴坏了。” “不,不行,”云山猛的摇了摇头,“其实,爸妈和哥都不是很赞同,说现在去,基础功都没学好,没有用,可是我自己偷偷报了名……”他越说越有点语无伦次,喝了口饮料掩饰心虚。 归海风行神色黯了黯,他怎会看不出云山在说谎。不过他倒没有想得太多,以为云山应该是有了什么需要大量用钱的事,比如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要给女朋友买礼物、吃饭、送东西,现在大学生不都这样吗。 他叹了口气,决定给云山一个机会,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行。” 云山暗暗吐气。 拿到钱,送走归海风行时,云山的确有一瞬间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得到“货物”的喜悦所冲淡了。 四月底,归海风行和云飞扬在家里过二人世界,云飞扬突然随口抱怨了几句,“美术系真是个烧钱的专业,大一下学期这才刚开学俩月,云山又跟我要钱,说是五一要跟同学去外地看展览。这个学期加上你之前给的,都给了三万块了。”他还不知道归海风行又给过五万的事。 归海风行不能再装作不在意了,“他又找你要了两万?” “是啊,”云飞扬将洗好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撑到阳台外面的晾衣杆上,冲门里说:“还不算上每个月一千的生活费呢。这小子,太能花钱了。依我说,肯定不是和同学去看展览,这小子绝对找了个女朋友,要带女朋友出去玩呢。” 归海风行站在门里,神色惊疑不定。 云山既然能找他和云飞扬两头要钱,说不定还往家里要了钱,有什么事能让他花钱这么快?就算是找个很能花的女朋友,天天在外面吃饭买东西,也没道理一个月要几万吧?云山别是遇见什么事了…… 归海风行看看沐浴在阳光下正在晾衣服的云飞扬,俊美的青年眉眼间只有一片纯净,口中还在哼着歌。不知怎么,他不想拿这件事来扰乱他的心情。 他走到阳台上,从后面抱住云飞扬,埋首在他颈间,嗅着他身上淡淡洗衣粉的气息。 云飞扬晃晃肩,“喂,我还晾衣服呢。快,把盆里的衣服递给我。” 归海风行弯腰拿了一件白衬衣,认出是云飞扬的,捂在脸上闻了一下。 云飞扬大怒,“才洗的,瞧你一脸油,又给我弄脏了!” “才不脏,来,我帮你晾。”归海风行笑着躲开他的拳头,拿过了衣架。 下午,趁云飞扬在厨房里炒菜,归海风行给沈进下达了一个命令。 “找人盯着云山,看看他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如果有异动来跟我汇报。不要告诉云总。” “是。” …… 几日后,沈进白着脸站在冰淼实业总经理办公室里,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归海风行。 归海风行凝重地打开,当看见里面的一溜照片中,云山走进棋牌室跟一群人打交道、出来时跌跌撞撞的模样,他的眉头能夹死只苍蝇。 “这是什么地方?” 沈进缓慢地说:“明面上只是个棋牌室,但是里面有很多瘾君子出入,有可能是个毒品贩子的窝点。云山的样子,估计是……染上毒瘾了。” 归海风行乍一听,猛地将照片拂了一地,抬头狠戾的问:“你说什么?!” 沈进吓了一跳,“我、我是说……他有可能在吸毒。” 归海风行惊怒交加,“怎么可能!这怎么会!” “是真的,云山的精神状态明显就是在吸毒,而且已经上了瘾。”沈进也有点痛惜,“不知道有没有到注射的程度,他身体看起来也还不是太糟……” 归海风行手肘支着桌面,抵着额头,低下了脑袋,看样子在默默思考。几分钟之后,他放下手臂,“对不起,刚才不是在跟你发脾气。你先出去吧。这事情不要告诉云总。” 沈进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细心地蹲下身,将落在地面上的照片都捡起来,放回了文件袋,才走出了办公室。 迎面走来的人正是云飞扬。 “云总。”沈进一惊,连忙问好。 “你好。”云飞扬温和笑道,“风行在吗?” “归海总正在办公室。” “好。”云飞扬走了进去,正巧看见归海风行将一个文件袋锁进了柜子。“你在干吗?” “嗯?你来了?没事,收拾文件。”归海风行面不改色地转身,向他招手,“来。” ……这天晚上,云飞扬入睡之后,归海风行悄悄起身到了客厅坐下,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办。他觉得很头疼。 云山也算是他看着成长的,小孩对他哥特别忠心,前几年基本是他哥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相信这样的云山,本意肯定不会是自己要堕落的。云山的自控力很低,玩心大,好奇心也强盛,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被什么人引诱了。 “唉……”归海风行长叹一声。 他回到卧室,默默地看着云飞扬熟睡的恬静面容。如果飞扬知道弟弟误入歧途,他该多么伤心。 他终于做了决定。 ……云山从寝室里出来,抹了一把眼角的眼屎。他的毒瘾越来越大了。他太年轻、太单纯,完全没有节制的感受着那种飘飘欲仙的乐趣,深深地陷入了既令他害怕又令他向往的泥潭。 臧明太黑心,给云山的货价往往是别人的三四倍,但也正是如此,才让云山的毒瘾这么快就暴露了出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云山怀中揣着宝贝的白粉,匆匆下楼,想要拐进学生租用的个人画室,没想到刚到转角就被人截住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迅速架住他的手臂。 云山大惊失色,“干什么,你们是谁!” 此时已是深夜,寝室里快要熄灯,校园里也没有多少人。云山看见,一个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眉目越来越清晰,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站定。 “风、风哥?”云山吓坏了,颤着嗓子喊了一声。 归海风行穿着一件黑长的薄风衣,领子竖着,并没有说话,探手从云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塑料袋。 云山的喉咙仿佛被噎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归海风行的眼底全是痛惜之情,“把他带走吧。” 两个男人架着云山,塞进了旁边的一辆车里。 归海风行也坐了进去。 云山毒瘾正在往上涌,涕泪齐流,“风哥,我错了,求求你把那个给我……呜呜……你不要告诉我哥……” “你还有脸提你哥!”归海风行一声暴喝。 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都险些抖了一下。 云山更是抖得筛糠一般,“呜呜……你要带我去哪儿。” “闭嘴!”   ☆、第65章 情知起65 第六十五章 央云花园的一栋小型别墅里,隐隐约约传来年轻男孩的嘶吼声和哭泣声。 归海风行的车在门口停下,他刚一下车,就有个男人从门里迎了出来,刚要说话,云山的吼声就传了出来: “归海风行!你他妈比!你算老几!你又不是我哥!你他妈放我走!呜呜……给我货!给我货啊!我日你祖宗……啊啊啊啊!” 迎出来的人脸色很难看,“风少,他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成,挺乖的,瘾上来的时候就这样,砸东西,大吵大闹,说话又难听。” 归海风行揉了揉额角,“我去看看他。” “别,他现在正在闹,等他好点了你再来看比较好。”男人拦了一下。 归海风行坚持进了门。云山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搬空了,连窗子都焊死了,生怕云山闹起来伤到自己。 另一个男人守在门口,时刻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把门打开。”归海风行命令道。 那男人有点迟疑,“风少,他现在情绪不好,你进去恐怕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子,他手上又没有武器。”归海风行嗤笑一下,“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云山的声音在屋子里面响起,似乎是听见了归海风行的声音,大呼小叫道:“归海风行,你狗-日-的是不是来了!你快点把我放了!听见没有!你这是非法拘禁!” “你倒是懂什么叫非法拘禁。”归海风行让男人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里面有股子骚臭味,云山像是往门边撒过尿,归海风行一脚就踩在了上面。 云山状似疯癫,乐不可支,“哈哈哈……让你尝尝老子的尿。” 归海风行就站在尿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死死皱着眉头盯着云山的样子。 云山被一条粗粗的麻绳拴着两只手,麻绳的另一端拴在一张小床上,他只能到达一定的范围内,或者躺在床上。 他的头发还是那么长,穿着歪歪扭扭的大毛衣,光着脚,身上瘦弱不堪。他之前长得比云飞扬还高一两公分,也比云飞扬胖一点,可现在看来,却完全脱了形。 他恶狠狠瞪着归海风行,眼珠子都熬成了赤红色,似乎没睡好觉的样子,整个人又十分可怜。 归海风行就这么跟他对视了片刻,心中哀痛。他这个样子,是怎么也不能让云飞扬看见的,唉……小山。 他抬脚离开了尿液的范围,叫外面的人进来用墩布吸干净,然后才说:“小山,你听话一点,忍过这段时间,把你的毒瘾戒掉,好不好?那玩意儿真的不是你该碰的。” 云山呼哧呼哧喘着气,蹬着一双红眼狠狠地盯着归海风行。 好一会儿之后,他竟然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呜呜……风哥,我听你的,我真的听你的,求求你,再让我吸最后一次好不好,就最后一次,以后我绝对不吸了,我戒掉,全部都戒掉!真的,就是最后一次,求求你……” 门外的男人见归海风行脸上有动容之色,急忙道:“风少,医生说过,在吸毒者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最后一次’。” “我知道。”归海风行点了点头,“我不会给他的。” 云山匍匐在地上,一直乞求着,“求求你了,我说到做到!真的是最后一次!风哥,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我都听你的,呜……” 归海风行满眼都是怜悯,慢慢蹲下,离他一米远,与他面对面,“小山,我是不会给你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不是好东西,它会毁了你。” 云山完全听不进去,哭泣着哀求了许久,只求能尝一口这个东西,但是归海风行都不答应。他没辙了,又换成了凶狠的模样,大声咒骂着,“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的归海风行,你他妈的算老几,你不是我哥,你管不着我!你快点放了我!听见没有……” 归海风行一直站在旁边,听他骂着,不悲不喜。 云山终于骂累了,虚脱地躺在地板中央,“……管你屁事……滚……放我走……” 归海风行默默听着,最后说:“放你走可以,只要你不吸了,完全戒掉,我就放你走。” 云山听了这句话,强撑着爬起来,“我好了,我不吸了,真的,风哥,你放我走……我已经不吸了,我已经戒了,真的……” 归海风行无奈地摇头,“你还是好好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直到医生确定你没问题了,我才会放你走。”说着就想往门外走。 云山愤恨又无力,“你怎么能这样,要是我哥在这里,他一定不会让你这样对我的!他一定不会看着我受苦的!” 归海风行愣住,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云山还在自顾自地说:“我哥才不会这样对我!就你多管闲事!你叫我哥来!我要见我哥!” 归海风行的面色一下子变了,如果说刚才只是在眼底蕴含着怜悯和痛惜,现在就是满面暴戾和阴狠,他突然骂道:“你给我闭嘴!你他妈还有脸提你哥!你哥从高中就开始在外面打拼,他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们一家人过得好,没有后顾之忧!还不是想看你能够有出息!云山啊云山,你可倒好!你哥为了你学画,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精力,花了多少钱?你什么要求他不满足你?他比你爸妈还要宠你!可是你!你看看你这个熊样!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哥的?你还敢叫他来?你是想他看到你这个样子而痛苦伤心吗!你想得美!我绝对不会让他看见你这个混球现在这种蠢样!你他妈要是还有点脑子、还要点脸,就给我好好在这里戒毒!一个月两个月不吸,你也就不会想了!要是再想着我放你出去,再想着我给你找货,你他妈就死了这条心!老子宁愿把你的腿打断也不会让你哥知道你吸毒!你听见没有!” 云山被吼呆了,傻傻地跪坐在地上。这一瞬间,他脑海中想起的都是云飞扬往日对他的呵护和包容。哥哥支持他的梦想,给了他信念和希望,哥哥把他从一个差生变成了一个能考上大学的人,每次自己有什么要求对哥哥说,哥哥总会撇嘴教训自己一顿,但是最后却总会满足自己的要求…… 云山蓦地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我错了,你不要,不要告诉我哥……” “……”归海风行站了半晌,走过去摸了摸云山的脑袋,“小山,你要战胜你自己的*。你还没满十九岁,你还有广大的前途。就算为了你哥,为了你的家人,你也要戒掉毒瘾,好不好?” 云山哭着点头。 出了小别墅,归海风行几乎心力交瘁,他跟看守云山的人叮嘱了几句话,让他们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不要饿着他,便开车离开了。 他跟云飞扬约好要去吃豆米火锅,约好在店里相见。 开车到达地方后,他在车里坐了很久,调整好心情,揉揉脸,这才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去与云飞扬会合。 天才晓得他有多么煎熬。他不敢把这事告诉云飞扬,有两个方面的考虑:其一,他担心云飞扬伤心难过;其二,他担心云飞扬心软,会在云山的乞求下,又给弟弟毒品以缓解他的痛苦。 云山才刚接触毒品没多久,这个时候如果采取禁闭的方法强制戒毒,以后再也不让他接触这种东西,应该能够戒掉。但是他毒瘾发作的时候,真是看着可怜而可恨,时而哀求时而怒骂,时而自残自贱,时而丑态满脸,有时甚至连尊严都不要了,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就为了那一口毒品。 归海风行真的不忍心让云飞扬看见这样的云山。 他走进了豆米火锅店。 “风行,这边!”云飞扬坐在座位上冲他招手,“怎么这么晚。” “堵车。”归海风行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哦,你看看你要吃什么,我已经看了一遍。”云飞扬把点菜单递给他。 归海风行没接,“我随便,你点的我都吃。” “好。”云飞扬招手叫来服务员,“一盘酥肉、一盘软哨、一份猪脚,冬瓜、海带……” 归海风行喝了口茶水,用眼角的余光瞟他,俊美的青年什么都不知情,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快乐。 唉。 ……可惜这件事最终没能瞒过云飞扬。 五月底,他想起云山许久没跟自己联系,拨打云山的电话想问问情况,结果却是关机。他趁着有空到学校里找云山,却被告知,云山请了两个月的假。他顿时懵了,询问请假原因,云山的同学却没人知道。 系里的老师说:“云山的哥哥来给他请假的,说是他生病住院了,到外地去治疗了。”老师瞟瞟云飞扬,又觉得他跟云山脸上有点相似之处,疑惑道:“……哎,你也是他哥?他有两个哥哥?” “啊?没有啊。”云飞扬急忙追问道:“老师你知不知道帮他请假那人长什么样?” “哦,知道,”老师印象比较深,“那人蛮高的,起码一米八五,小伙子长得挺帅,挺精神,还开着个车来的。”要不是看起来挺有钱,也不会随便让他给人请假。 云飞扬心念电转。——归海风行? 走出办公室,他立即给归海风行打了电话。 归海风行初始还想否认,但是架不住这么个大活人不见了,谁家哥哥不急呢?云飞扬着急上火说要报警,归海风行只得承认是自己带走了云山。 云飞扬一通车往家里赶,进了门就紧张地问:“小山到底在哪里?生了什么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归海风行按着他的肩膀,尽量和蔼可亲的笑着,“你别担心,再给点时间,半个月之后,云山一定会回来,倒时我再让他来找你,好不好。” “为什么!”云飞扬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没事,呃,就是……他在追求艺术的过程之中产生了一点迷茫,然后就想出去玩玩……嗯,我就让人带他出去散心了。”归海风行的解释听起来很不可理喻。 云飞扬睁大了眼睛,“简直是胡闹!他想散心,暑假不能散心啊?为什么非要请假?这还在上学就这么懒散怎么行?他电话怎么打不通?你叫人带他去散心?是谁,有没有联系方式,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归海风行有点招架不住,拿出电话装模作样地拨通了看守云山的人的手机。 看守说:“刚吃了饭,这会儿好像稳定了点。” “哦,”归海风行不自在地瞟瞟云飞扬,又问:“……那他现在是否适合谈话?” 看守有些犹豫,“不好说,有时候他是装的,就想让我们放了他。” 归海风行迟疑着,云飞扬却等不及了,“把电话拿来,我跟他说说话,这小子太不像话,不找我,居然去找你……”他忽然一惊,“他不会是知道我俩的事情了吧?” 归海风行趁机捂住电话,想转移话题,“他不知道。算了,等他回来你再跟他说好不好?今天就这样吧。” “不行!”云飞扬很坚决的伸着手要电话,“我问问他到底是干嘛了,是不是皮痒了,不去上学。” 归海风行没辙了,又跟看守说:“呃,让云山接电话吧。” 正说到这句,看守突然紧张起来,“完了,他吐了,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可能是要犯瘾了……糟糕!” 云山已经在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边吐边吼了起来,“呕……给我货,给我货……求求你们……我要死了……呕……” 归海风行凛然,立刻挂了电话。对云飞扬说:“他在睡觉,晚点再给他打吧。” 可云飞扬已经看出了端倪,疑心道:“风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难道小山惹了什么事?” “没有,怎么会。”归海风行笑着抱住他,“他就是在外面玩,乐不思蜀,我觉得告诉你怕你多想,才没说的。” 云飞扬端详着他的神色,半晌道:“风行,你说谎的时候虽然也看着我的眼睛,但是却不是那种自信的目光,你想要躲闪,却故意命令自己不要挪开视线,所以,你现在是在骗我。……你把电话给我。” 归海风行与他对视了良久,终于败下阵来,“飞扬,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电话给我!”云飞扬低喝。 归海风行终于将手机递过去。 云飞扬打开通话记录,找到刚才的电话,回拨过去。 那一头听起来鸡飞狗跳,看守还以为是归海风行,说:“风少,云山正在犯瘾,发狂了,两个人都压不住,我去帮帮他们……” 云山的声音时高时低,“放开我,混蛋……给我一口,就给我一口,我要死了啊……救命救命……呜呜……我要货,我要货……” 手机滑下云飞扬的手,还在响。 归海风行接住手机急忙挂断,匆匆搂住云飞扬,却不敢说话。 云飞扬紧咬牙关,紧闭双眼,他害怕自己泄露出惨烈的嘶吼。他听见了云山的声音,也辨认出来了缘由——上辈子,他去戒毒所看云山时,就听到过同样的声音。那种毒瘾犯了之后毫无尊严的叫声,令人恐惧又心痛。 他颤抖起来,死命抓着归海风行的手,“他、他吸毒,是不是……” 归海风行抱着颤抖得像风中落叶似的恋人,心中怆然。他吻着云飞扬的鬓角,喃喃地说:“飞扬,别难过……云山没事的,很快就好了,真的。” 云飞扬攀着他的肩膀,好一阵才停止了颤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略长的琥珀色杏眼中只剩下了坚毅,“带我去看他。” 归海风行想拒绝,他怕云飞扬心软,“你不要去,他现在这个样子,你看了肯定会不舒服。我保证,我不会对小山不利,我请了几个人照看他,每天还有医生固定给他检查,后期还会请心理医师给他做治疗……飞扬,我就是害怕你知道了会痛苦,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云飞扬摇了摇头,“风行,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不知道小山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我要去看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承受。” “可是,他闹起来的样子很令人心疼,我怕你受不了……”归海风行不确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云飞扬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会的,我明白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 他站起身,拉拉归海风行,“带我去,我现在就要去看看他。” 归海风行只得站起了身。 发现关押云山的别墅就在央云花园,只不过是在小型别墅区里,云飞扬叹口气,怪不得这段时间归海风行时不时就说有事,要出门一会儿,原来都是去看云山了;怪不得这段时间,他觉得归海风行心神不宁的样子,总是望着别墅这片区域,之前还以为他在担心别墅区的销售…… 央云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住户,这个时段,都在楼下散步、消食,老人坐在长条椅上看着孙子孙女玩耍,橘黄的路灯映着影影绰绰的树木,一派现世安好的景象。 在夜色的掩映下,云飞扬勇敢地拉住了归海风行的手。 这还是他首次在外面对归海风行表示亲近。 归海风行浑身一震,转头看他,更用力的回握他的手。 到达小别墅的时候,里面的声音已经弱了不少。看守发现归海风行将云飞扬带来,眼里都有点怜悯。云飞扬认得这些人都是归海风行的保镖。 他定了定神,走进了别墅中。 “呜呜呜……”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云山似乎在向看守求着什么,“我只要一口,就一口……我给你下跪,我叫你爷爷……” 云飞扬的心脏猝然收紧。 归海风行拽住他,“飞扬,别看了,走,回去。” 云飞扬甩开他,坚定地走过去。 房间里,云山已经发完了躁狂,被捆着趴在床上,无精打采地哼哼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模样凄惨。 有人在打扫他的房间,把他吐的东西都扫了出来,一股酸腐味。 “风少……云少。”看到云飞扬,所有人都有一瞬的同情。 云飞扬视而不见,直接走进房间,站在了云山的面前。 云山的声音戛然而止。就算是在这样的痛苦挣扎之中,他心底依旧留有一小片自留地,是给帮助他良多的哥哥留的。 兄弟俩一个拱趴着,一个站着,互相凝视着对方。 云山颤声喊:“哥……” 云飞扬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泪水倏然就流了下来。重生以来,一切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还没有产生过此刻这种万念俱灰的感受。 真的是——万念俱灰。 从他内心深处来说,创立自己的事业是必须的事,而呵护家人不受伤害,却是最想做的事。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特别是云山的一系列改变,常令他心头涌上淡淡的骄傲。 他觉得这一世,云山无论如何也不会走上老路,不会让父母家人伤心,一定该有美满的前程。 调-教好顽劣的弟弟,是他重生以来最自豪的事。 然而在这一瞬间,一切都被打破了。 云山依然在那么久之后,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走上了这条黑暗的道路。 云飞扬泪眼滂沱。 云山也哭了。不同于刚才的哼唧,此刻他紧闭着嘴巴,眼泪大滴大滴从眼角滑落。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给哥哥带去的哀伤。 归海风行一个箭步上前,箍住云飞扬的身体,“飞扬,别哭,飞扬……” “我错了,哥,我错了,你不要哭……”云山呜咽着,将脸埋在枕头里,身体抽搐。 云飞扬挣脱了归海风行的怀抱,弯腰将云山扶坐起来。他并没有解开云山的束缚,而是坐在床边,眼神复杂地流着泪望着他。 “哥。”云山喊着,扑到云飞扬肩上。 “小山,”云飞扬声音有点沙哑和压抑,“你要记住,无论怎样,哥哥都不会放弃你。所以,你也不要放弃你自己。” 云山停顿了刹那,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起来。 他没有再说什么悔改道歉的话,但是他的哭声却异常悲伤。也许是因为自己让哥哥失望了,也许是因为哥哥说的不放弃他的话。 所有人都以为云飞扬会教训云山一顿,恨铁不成钢的骂他。他们都没有意料到,云飞扬只是告诉云山要坚强。 归海风行慢慢将手放在两兄弟的肩膀上,分别拍了拍,表达他的心情。然后他便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两兄弟。   ☆、第66章 情知起66 第六十六章 当夜,云飞扬陪着云山一起住在小别墅里,归海风行劝不动他,只好叫人弄了另一张床放在屋子里,让两兄弟一起住。 云山哭累之后,又开始头疼。这次他拼命地忍住,不想让哥哥听见难受。 云飞扬根本也睡不着,坐在他床边,一下一下给弟弟按着太阳穴。 他心里清楚,这一世的云山跟上一世那个根子被毁的云山是不同的。现在的云山心底懂得什么叫做耻辱和卑贱。他只是因为自制力太弱,被人钻了空子,才会犯错。如今他吃够了苦头,又有了哥哥的帮助,自然开始发狠戒毒。 云飞扬有心询问云山他染上毒瘾的过程,却害怕刺激到他,决定等到云山恢复健康之后,再来追问情况。 不过归海风行首先给他解了惑。一天,趁云山入睡之后,归海风行将之前沈进交给自己的文件袋拿给云飞扬看,“他是在这里买货的,我报警了,这个窝点的人已经全部被带走。” 云飞扬眉头紧锁,“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臧明的?”他始终怀疑,这次还是臧明做的混蛋事。 归海风行想了想,“似乎没听说这个名字。每次跟小山接头、直接卖给他毒品的人叫李建伟,也是个吸毒的,这个棋牌室还有两三个所谓的接头人,但是嘴巴都很紧,不肯说出上级。这个有公安去审问他们,你就不要管了。” 云飞扬仍是心存疑虑。 这段时间,他一直和云山在一间屋子,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公司里的事情都交给归海风行打理。云山时不时仍会发狂、头疼呕吐,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便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这时,云飞扬从来不会嫌弃,打扫完毕之后会紧紧抱着他,同他一起分担。 “哥……我好难受,我要死了……我骨头里面有虫在爬……哥,救救我,救救我……”半夜,云山又呻-吟了起来。 云飞扬立刻披衣下床,打开灯来到他的床前,扶起他,“小山,忍住,加油,你要坚强!” 云山满头满脑都是汗,瘦得凹下去的双颊里皆是阴影,他双目浑浊,瞳孔散大,毫无焦距,手脚一个劲的抽搐挣扎,“哥……我想死……让我死了算了……” “不要胡说,”云飞扬抱着他,两手在他背上搓着,“小山,你已经好多了,真的好多了,很快就能摆脱毒瘾,你再坚持几天,好不好?等你好了,哥送你一台你最想要的最新型笔记本,你不是想去法国卢浮宫看画展,去西班牙研究高迪的建筑吗?哥带你去!只要你好起来……” “哥……嘿嘿……”云山对他所描述的事情憧憬了一瞬,露了个笑模样,接着又是猛一个抖动,眼角泌出泪花,“呜呜……头疼……” 他的确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前几次发起疯来,完全不知尊严为何物,对着看守就磕头叫祖宗,只求人家放了他或者给他抽一口货。现在虽然还是偶尔会喊想要货,却绝对不会再那么不知羞耻了。 云飞扬心疼之中带着欣慰,抚摩着弟弟的头顶和太阳穴,“小山,疼就喊出来,哥哥在这里,不怕。” 云山抽空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像个小狗一样呜呜着,抽搭着说:“哥,对不起……我真的……真的还想来一口……” “小山,忘记过去,忘记那个坑害你的魔鬼,把一切都忘掉,你可以的……”云飞扬心里发酸,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你在心底给自己一个命令,告诉自己,‘我能够做到,我能够抛弃’,渐渐的,你就会发现,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云山嘴里发苦,干呕了几下,“呕……不……” 云飞扬紧紧搂着弟弟瘦弱的身体,“小山加油,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咬哥的肩膀,来,咬住,一会儿就好了。”他将自己的肩膀递到云山嘴边。 云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竟然真的一口咬了上去。 云飞扬疼得一颤,咬紧牙关。 渐渐的,云山的力道变弱,颤抖也消失了。半个小时后,云山的鼻息变长,手脚耷拉下来,似是睡着了。 云飞扬反倒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快汗湿了。他轻轻地将云山放回枕头上安置好,又守了片刻,感觉他是真的睡着了,这才起身走出房间。他走进浴室,脱掉身上的睡衣。 “嘶……”当肩膀上的衣服跟皮肤分离的时候,他禁不住狠狠一颤。被云山咬到的部位虽然没有皮开肉绽,却也留下了一圈齿痕,齿痕渗出一滴滴血珠,从玉白的肩膀上流下来,在镜子里看起来还挺吓人。 云飞扬匆匆用纸巾擦掉血迹,又从药箱里翻出几个创可贴贴上,这才筋疲力尽地回到房间里躺下。 第二天,归海风行和医生一起到别墅来探望两兄弟。 这天早上起来,云山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一大早就主动起床,乖乖吃早餐,还问云飞扬要了画纸和铅笔,走出房间,在客厅里飞速地画着什么。 医生来的时候,给云山做了检查,点头赞扬道:“不错,这周的效果比上周好多了,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过几天再做个全身检查。饭吃得怎样?还吐吗?” 云飞扬回答:“挺好的,虽然还有点想吐,但昨天一天都没有吐,今早起得也早,还吃了早饭,一直在这儿画画呢。” “有想要做的事了?那就好!”医生也很高兴,“说明开始对正常生活向往了,我看要不了几天就可以结束治疗了。总在屋子里呆着没意思,偶尔状态好的时候也可以到门外走走。” “好的。”云飞扬一口答应。 云山腼腆地笑笑,“哥,我想剪个头发,你叫人来帮我剪剪头发吧。” “好啊,你想剪什么发型?”云飞扬乐了,伸手将弟弟过长的额发拂开,“咱家小山绝对是个帅哥,我老早就想说了,你干嘛总是遮着脸?” “我想全剃了,行不行?”云山认真地望着哥哥。 云飞扬顿时明白他这是想要重新来过的意思,一时情绪翻涌,鼻子一酸,竭力忍住激动,保持着方才的表情,“……好,哥一会儿给你请个理发师来。” 云山微微地弯起嘴角。 一时间,两兄弟相视而笑。 归海风行站在一旁瞧着恋人和弟弟的互动,心里痒痒的。他已经好几天没跟云飞扬亲热了,这个别墅比较小,房间不多,住了看守和两兄弟就没他的地盘,他只能每天有空过来看看。 医生吩咐了饮食要领,交代要增加一点运动锻炼,多呼吸新鲜空气,在可能的情况下,带他到郊外走走,看看大自然。叮嘱完才走了。 云山今早仿佛被按了绘画的按钮,一刻不停地在画纸上描绘着,一张接一张,手速很快。云飞扬不欲打扰他,便与归海风行一齐送医生出门。 刚到门口,归海风行便把手搭在云飞扬肩上,想跟他亲近亲近,哪知云飞扬“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怎么了?”归海风行吓一跳。 “嘶……别压我肩膀,疼。”云飞扬有点不好意思。医生还没走呢。 “怎么回事?”归海风行想去摸,又不敢。 云飞扬低声说:“昨晚小山头疼难受,我让他咬着我的肩膀,后来流了点血。”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归海风行拉住他,急忙喊:“大夫,你帮他看看!” “哎不用,我已经贴了创可贴……”云飞扬没那么娇气。 “那怎么行!”归海风行执意要请医生看。 “别进去了,我不想让小山看见。”云飞扬怕弟弟见着难堪。 “那,到我车上去。”归海风行拽着云飞扬,也请医生到了车上。 一打开衬衣,露出胸膛,坐在驾驶座上回头看的归海风行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几天没见着恋人的肌肤了,想得慌。 云飞扬似是感觉到他的渴望,抬头白了他一眼。 当创可贴被撕下来的时候,云飞扬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归海风行的眼神则立即从火热变成了冰冷,“他这是怎么咬的?!” 那圈皮肉已经有点青紫,周围肿了一圈,看着有点渗人,连云飞扬自己也给吓了一跳,“我去!昨天晚上没这么恐怖的,就是齿痕而已。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你这个伤口必须及时处理,创可贴只能是用在小伤口上,你还是大意了。还是去一趟医院,消毒消炎处理,最好打一针破伤风。” “不用这么麻烦吧?”云飞扬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归海风行脸色冰冷无比,“必须去!大夫说的话你也不听?” 云飞扬没奈何,“那我去跟小山说一声有事,免得我不在,怕他心慌。” 归海风行眉头皱成个川字,面色不善。 送医生回了医院,让云飞扬处理了伤口,归海风行又开车送他回来。云飞扬也知道自己这些天冷落了恋人,勾勾他的手,“不高兴了?对不起,这段时间情况特殊,我不能不管小山,我得尽到哥哥的义务。你看我过来才没一周,小山的情况明显好多了,我觉得他意志变坚强了。这件事以后,肯定就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归海风行眼睛盯着路况,撇了撇嘴,“你尽到了做哥哥的义务,那老婆的义务呢?怎么不给老公尽一尽!这都多少天没跟我一块儿了?” 又开始撒娇耍赖皮了。云飞扬翻了翻白眼,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行了吧?麻烦你成熟一点,我那是有事,又不是故意的。” 这个小小的亲吻自然不能满足归海风行,开回央云花园,云飞扬下车前,他拽着他不放,狠狠地吻着他,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云飞扬了解恋人的*总是这么强烈,而且现在两人都那么年轻,过惯了荤日子,突然吃了几天素菜,当然谁都受不了。他主动吻着归海风行,轻声说:“乖了,等小山完全恢复正常,我一定补偿你。” 归海风行叼着他的嘴唇研磨,“你说的,那我要你在家里什么都不穿,只穿我给你买的那套皮衣。” 云飞扬哭笑不得,“不许贪得无厌,那衣服我能穿上吗!也太……” “能穿上的,多好看。”归海风行的眼睛亮晶晶。 “行了行了,不说了,我下去了。这两天‘风之云’你多费心,有事让林磊跟你汇报,你要是忙不过来,就让他给我发邮件。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云飞扬最后啾了归海风行额头一下,“回去吧。” 归海风行不甘心地啃他鼻子一口,“嗯。” 云飞扬下车,摸摸鼻子,挥手看着归海风行的车离去。 云山还在客厅里画画,手中的画纸本已经翻过了很多页。他听见声音,回头一笑,“哥。” 云飞扬发觉,似乎就在一夕之间,弟弟的确长大了。他鼻子有点酸酸的,“嗯。” 云山对自己的发型半点都不留恋,理发师将他的头发完全剃成了秃瓢,所幸是夏天,也不觉得很冷。云山对着镜子摸摸脑袋,嘿嘿的傻笑。 吃饭的时候还是有些艰难,云山咽食的动作十分僵硬。到了晚上,他早早的躺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云飞扬照例陪着他,兄弟两个像很小的时候一般,躺在一起,头碰着头,喁喁私语。到云山完全熟睡,云飞扬才会回到自己床上。 云山再没发作过,偶尔难受也能忍过。晚上他会和云飞扬一起,在别墅区里散散步。他的光头十分引人注意,可他根本无所谓,兴致来了,拿着画本临摹着央云花园的小区景色。 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云山将脑袋侧靠在云飞扬的肩上,“哥,我想转个专业。” “怎么?不学画了?你这两天不是还画了很多吗?”云飞扬惊讶。 “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是要在美术系的。”云山的脸色依然有些发黄,但已经比之前白了不少,“我现在是绘画专业,我想转到环境设计专业,可不可以?我觉得我在绘画方面的天赋还是……不行。”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因为要完成老师的命题作业,想要找到灵感,而去吸毒。 “小山,别这么说,我看你画的东西很好啊!”云飞扬急急劝解,“你不要矫枉过正,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 “哥,你不懂,绘画的确是要讲天分的,我只是凭一时的兴趣才选择罢了。”云山抬起头,笑了笑,“我画的东西是后天慢慢学的,不是先天的灵气,所以匠气重了一些。”云山仿佛成熟了许多,“哥,我还是喜欢画画的,所以我以后想做与此相关的行业。我转到环境设计专业,以后能做室内装修设计,能做景观设计,能做舞台设计,这样也算是完成了梦想……你看行不行?” 云飞扬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山,哥说过,只要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无论怎样,哥都会支持你。转系的事,你先提交申请,不行的话,哥再帮你想办法。只是你这个学期的考试……” 云山立刻保证,“我会回去考试的,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今晚上就开始看书复习。” 再一周,归海风行开车拉着云山到医院里进行了检查,各方面指标都恢复了正常,血液里的毒素也基本上清除完毕。 云家兄弟俩的脸上都露出了明快的笑容。 “哥,我以后绝对不会做傻事了,你放心吧。”云山低着头保证,“这事情,你不要告诉爸妈,我怕他们担心……” “哥保证守口如瓶,”云飞扬揉摸着弟弟的头顶,新长出的头发短短的、毛刺刺的,手感特别好。云飞扬噗的笑起来,“你就留着板寸好不好,这手感,绝了。” 云山假装躲了两下,拖长着声音撒娇,“哥——!” “哈哈,别躲!”云飞扬追着他的毛脑袋揉着,笑逐颜开。 归海风行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拽了回来,瞪他一眼,有点微愠。 云飞扬立即晓得,小心眼的恋人这是吃醋了。他也回瞪了一眼,这是我弟弟!摸自己弟弟的脑袋,你吃个毛的飞醋啊? 归海风行又瞪他,怎么不能吃醋,你弟不是男人啊?在你男人面前,摸别的男人脑袋,你活腻味了你! 云飞扬翻白眼,我去,你就掉醋缸里吧,淹不死你! “哥,风哥,你们干嘛?”云山好奇地瞅瞅这个,又瞟瞟那个。两个人的眼睛抽风了吗。 “嗯,没啥。”云飞扬扬起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走,今天吃顿好的去,胜峰酒店的自助餐,咋样?” “好好好!”云山高兴地点头。 吃饭的过程中,云飞扬一直在发愁,该如何问起云山吸毒的缘由。前些天,是怕问了这个问题,弟弟心情不好,戒毒会有所反复,而现在,是怕问起来,会让弟弟想起不好的回忆。简直是种煎熬。 归海风行看了出来,趁着云山去拿餐,他用腿蹭了蹭云飞扬的腿,“怎么了,我看你总是心不在焉。” “我想问问云山,具体是怎么开始吸毒的,可又怕他想到那些破事。”云飞扬摇了摇头,“要不然算了,反正那个窝点的毒贩都已经被抓了。” “你想问就问吧,不问的话憋在心里也难受,”归海风行在下面捏捏他的大腿,“如果你不好问,我帮你问也可以。吃完饭我们去咖啡王子坐坐,找个安静的角落,他会说的。” “嗯。” ……坐在咖啡王子二号店舒适的角落里,竖起的屏风遮挡着多余的视线,三人分别点了喜欢的饮品,歪在沙发上,不约而同地用出了最舒服的坐姿。 “有这么一家咖啡店真好,”云山望望店里怀旧的各种摆设,“等我老了,干不动工作了,我就想有一间小小的咖啡店,和来往的熟客偶尔聊两句,为他们画简单的画像。” 云飞扬和归海风行对视了一眼,他很想说,你要是喜欢,哥送你一家店。不过这话没有说出来,他轻声道:“小山,你才多大,就想着老了?这世界上有多少新鲜有趣的事等待你去尝试,又有多少美妙奇特的风景等待你去欣赏?你的未来,还很长很长。” 云山振作精神,“哥说的对,我还有很长的路。” 云飞扬拍拍他的手。 归海风行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兄弟两个说起许多开心的往事,还有梦想和憧憬等,嘻嘻哈哈的笑,仿佛过去的几个月已经是过眼云烟,不存在了一般。 可是他清楚,在云飞扬的心里还梗着一根大刺,不拔-出-来,这个爱较真的恋人是不会真正开心的。这个恶人,只能自己来当了吧。 等两人说到一个段落,归海风行叹口气,“小山啊,下学期你还要住校吗?那里的环境是不是不太适合你?你们同学……是引导你的罪魁祸首吗?” 此言一出,兄弟两个同时变了颜色。 “风行!”云飞扬猛的使眼色,意思是问他,干嘛这会儿就问起。 云山却默默地垂下眼睛,“不是的,风哥,不是他们。是我自己……去找的毒贩。” 归海风行紧紧追问:“可是你一个学生,你怎么会跟那些毒贩子接上头的?难道是他们来找你的吗?” 云山一怔。 云飞扬心软了,揉着弟弟的脑袋,“小山,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以后只要不再做那件事就行,哥相信你。” 云山没吭声,好半晌才道:“我之前也没想过为什么我会走到那样一步……今天我才发现,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云飞扬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个奇怪法?” “的确是他们主动来找我的……”云山回忆道:“我有一次抽到一包味道不错的烟,画画的时候特别有感觉,我想再去找那种烟抽,去了酒吧,就有个叫伟哥的人主动跟我兜售。第一次抽完,我再去买,结果他就带我去棋牌室,教我踏板追龙,就是烫吸海洛因。就这样,我就陷进去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主动找到我?” 云飞扬抓住关键,“你说的那种味道不错的烟,在哪里抽到的?自己买的?还是谁给的?” 云山仔细回忆,突然间瞪大眼睛,“是……表哥给我的!我和同学去酒吧,碰到他,他硬塞给我的!难道,表哥他……” 归海风行一直观察着恋人的表情,此时猛然向前,抓住云飞扬放在桌上的手。 云飞扬俊美出尘的脸蛋上一阵扭曲痉挛,他几乎目疵欲裂,“臧明……果然是这个贱人……”   ☆、第67章 情知起67 第六十七章 听说臧明是引诱云山吸毒的元凶时,云飞扬几乎坐不住,当场就想跑到大姨家去打砸,狠狠揍臧明一顿。 “飞扬,放松。”归海风行拍打着云飞扬的脸。恋人的手指已经发紧,而面皮也绷得厉害。这个样子虽然不好看,甚至有点肖似魍魉,可是归海风行明白,这是因为云飞扬太愤怒的原因。 “我没事。”云飞扬深呼吸,捂着脸疲惫地揉搓了几下。 “哥……”云山不敢相信表哥竟然会坑害自己,他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伤心、失望、后悔等诸多情绪。 看得云飞扬心惊肉跳。他信誓旦旦地跟弟弟承诺,“小山,哥一定会给你报仇……” 云山惨淡地一笑,“哥,是我自己识人不清,你早就跟我说过表哥不是好人,可我竟然还是着了他的道。” 找到了罪魁祸首,两兄弟都坐不下去了,仿佛屁股上有钉子一般,只想赶紧去大姨家问个清楚明白。 归海风行怕他们太冲动,连忙安抚着,“不要打草惊蛇,明天我安排几个保镖一起去,看能不能抓到这个臧明。” “好!”兄弟俩猛点头。 ……可是臧明已经跑路了。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一早,谢春兰面对找上门来的云家兄弟和后面的几个男人,一副无赖的泼妇模样,“你们为什么找小明?他不在家!不知道去哪里了!” 大姨家还住在原来的老楼里,一层楼有四户人家,黑黢黢的楼道,脏兮兮地堆积着各种废旧家具和垃圾。她打开房门,却没打开铁栅栏似的防盗门,隔着几根铁条大骂兄弟俩。 “你们来找小明干什么?啊?云飞扬啊云飞扬,上次你坑害老娘的事情还没完!现在又带着你弟弟上门干什么?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怎么?想打人啊!老娘不怕你!你们这两个没家教的东西,你们老妈难道不管你们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长辈的麻烦,你们活腻了啊?!” 云飞扬心情烦躁,“大姨!我们不找你!我们找臧明有事!你让他出来!说那么多做什么!” “给你讲了,他不在!”谢春兰面上凶狠,心里却惴惴然。 就在云山被归海风行发现吸毒的时候,归海风行就报警将棋牌室里的毒贩全部抓获了。可巧臧明当天并不在棋牌室,他得到风声之后,被自己组织里的人通知,命令他赶紧逃离霖城一段时间,以免被抓获之后,顺藤摸瓜,影响到组织的上级。那个棋牌室的人都只是由他牵线,并不知道组织上面的具体情况。 臧明并没联想到是因为云山而引起的,但他明白被抓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这个黑社会组织势力庞大,要是自己被警察抓住,无论是交代还是不交代,他都有可能被灭口,小命难保。因此他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跟着几个被牵连的人很快就离开了霖城,走之前告诉母亲,谁来找他都说不知道。 谢春兰这些年已看出儿子没走正路,作为一个母亲,她说也说过,闹也闹过,但是儿子铁了心要跟着“组织”混,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听了儿子的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送他离开家。 她的确是对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可如今看到云家两兄弟这么找上门来,还以为是儿子曾经整治过云家兄弟,是以很凶恶地将他们挡在了门口。 云飞扬也不想让姨妈知道弟弟被坑害吸毒的事,只是一径找臧明,让他出来。云山沉默地杵在一旁,咬着嘴唇不说话。归海风行站在愤怒的云飞扬身后,给他做坚强的后盾。 “这是吵什么闹什么,一大清早的……” “谢阿姨,怎么就你们家事情那么多!” 楼道里的几户人家被谢春兰的大嗓门吵得不行,开门出来看热闹。 “我家小明不在,出门打工了!老早就走了!”谢春兰凶悍地叉着腰站在防盗门里,“赶紧滚!” 云飞扬额上青筋暴跳,吼道:“在不在你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看看!”他怒气冲天地抓住铁栅栏就是好一顿猛摇晃,摇得门上的灰尘扬起,“臧明,你这个混蛋!你给老子出来!” 平日里云飞扬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云山还是首次见到哥哥发火,一怔之下,心中更加升起对哥哥的感激。 归海风行搂着云飞扬的腰,低声安抚着他,“飞扬,安静一下,别气坏了身子。” “干什么呢这是……”后面传来一个晕晕乎乎的声音,“吵吵啥……?” 所有人一回头,发现有人走上了楼来,是个干瘦的老头,手上还捏着个劣质酒瓶子,里面剩了点儿底,老头醉醺醺,摇摇晃晃走过来,鼻子红通通的,一走近就是一大股酒气,猛一打嗝,呼出的口气简直能熏死人,“这是闹啥……?” 谢春兰一见老头,咋呼道:“臧汉,你个死老头子,看到没,有人打上家门来了,你还喝!” 原来此人正是姨父臧汉。 四十来岁的男人看起来完全是干巴老头样,酗酒早就掏空了他的身体,他倒不像他老婆那样对云飞扬深恶痛绝,也许是醉得不清醒了,狗搂着身子,眼睛眯着,好容易认出了来人,笑嘻嘻地打招呼,“哟,飞扬和小山啊,来干嘛了……” 谢春兰气得嘴里一直碎碎念。 云飞扬冷冷地说:“我们来找臧明。” “哦,找小明啊……”臧汉从怀里掏出了钥匙,打算去开防盗门上的锁,结果把钥匙掉地上了,“哎哟那个死小子,几天都不着家……你们找到他,好好给老子教训一顿……死小子敢打老子……”他这些年没少被长大成人的臧明揍,对儿子产生了怨恨的情绪,反倒站在了云飞扬一边。 归海风行带来的保镖捡起了钥匙,去开防盗门的锁,谢春兰吓得往门里躲,“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几户人家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有个钢丝头主妇端着碗面条站在门口西里呼噜边吃边看,“我说臧家嫂子,人家来找你儿子,你挡什么挡……” “就是,让人家进去看看噻!” “哟,你儿子该不会犯了什么事儿了吧……” 谢春兰在楼里的名声不好,爱占小便宜又抠门,一张嘴还不饶人,这几家对她怨气都蛮重,看她家被人围堵,个个喜闻乐见。 臧汉已经醉倒在门边的墙根那里坐着了,他时常这样。 保镖将门一打开,云飞扬率先冲了进去。谢春兰还想拦住他,却被保镖挡在了一边,杀猪样的大叫:“强闯民宅啦,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云飞扬把云山拽到自己身后,一脚踢开了臧明的房间,在里面找了一圈,床底下、柜子里也翻找了,都没人,又在其他几间屋子里找了找,都无人在,这才泄了气,愤愤地骂:“可恶,真的叫他跑了!” “算了吧。”归海风行摇摇头。 云山也怯怯地拉了拉愤怒的哥哥的袖子。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自己的哥哥,其实真的有点……可爱。他很感动。 云飞扬回头揉揉他的脑袋,“小山,臧明跑了,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哥总会找着他的!” 云山拼命忍着泪水,使劲点头,“嗯。” 谢春兰这会儿从后面冒了出来,“云飞扬你个死兔崽子!老娘跟你没完!” “我才跟你没完!”云飞扬吼了回去,“你儿子干的是该蹲监狱的事!别以为他跑了就算了!” 谢春兰被吼得一怔,继而又想大哭大闹,已经坐在了地上,“……杀千刀的小兔崽子啊,你就这么咒你表哥,我们怎么会摊上你这种亲戚啊……” “这话我还想说呢!”云飞扬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带着云山出了门。 臧汉坐在墙根,悠悠醒转,喝了一口酒底,“飞扬,小山,这就走啦,不再坐坐……?” 谢春兰则是不管老公,一把将房门摔上,砸的山响。 一家子什么东西! 云飞扬无语地翻个白眼,走下楼,归海风行和几个保镖跟着兄弟两个。过了一会儿,云飞扬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拨开众人,又走了上来。 “哥,怎么了?”云山连忙和归海风行跟上。 云飞扬弯下腰,突然挤出个笑脸,“姨父?” 臧汉晃晃脑袋,好容易睁开眼,“飞扬啊……还有啥事啊?” “姨父,要是表哥回来了,你就来告诉我,行不行?”云飞扬轻声说:“你要是有了表哥消息,我保准送你一箱五粮液,怎样?” 臧汉浑浊的双眼一下子睁大,“啥啥啥……?真的?” “真的,你不要告诉姨妈,她要是知道了,会把酒收起来的,我偷偷送你。”云飞扬的语气像是诱骗小孩。 但是臧汉脑子早已混沌,耳朵里只能分清“酒”这个字眼,哪还管儿子的事!他连连点头,“好好好,说定了,你放心,姨父……嗝,要是有了你表哥的消息,一定跑来告诉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云飞扬转身下楼,挤出的笑脸立马消失,“走吧。” “哥。”云山噙着两包眼泪要掉不掉,“谢谢你。” “这是身为你哥应该做的,”云飞扬拉着他下楼,“以后有啥事,都来跟哥商量,哥会帮你出主意。” “嗯。”云山乖乖点头。 既然臧明跑了,那就没法揍他出气了。云飞扬遗憾不已,长吁短叹。 云山回了学校,风云两人回到阔别半月的小窝,靠在归海风行的怀里,云飞扬依旧是心情烦躁。 在这种时刻,归海风行不会像往常一样起“邪念”,只是轻轻给他按摩腰背,“就这么算了?” 云飞扬闷闷地说:“不能算了。可是找不到他,怎么办?他……”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臧明所在的组织,似乎是与霖城一家最大的夜总会,叫做芝加哥的相勾连的。这家夜总会的老总便是组织的头目,在云飞扬的记忆中,似乎在六七年之后,这家夜总会因为涉黑被查封,以组织□□、贩毒等多项罪名被公安机关起诉,最终整个犯罪团伙都被打掉,而前世那时正好也是自己被臧明坑害得最惨的时候,臧明引弟弟去赌博,在他手里拿高利贷,把房子抵押掉之后,自己跟归海风行借到钱,刚想去赎回房子,就被…… 他冷汗涔涔。 难道,这一世也要六七年之后才能打掉这个犯罪团伙,给曾经的自己和弟弟报仇? 不,他一定要想办法! “飞扬、飞扬……你怎么了?”归海风行发现恋人有些不对劲,轻轻晃了晃他,吻吻他的鬓角,“你不舒服?” 云飞扬捂着心口,“不,让我想想……我想想……” 怎么办呢?这一世与前世有诸多不同之处,臧明逃跑得太早了。 ……这晚上,云飞扬和归海风行都做了本质相同的奇怪的梦。 云飞扬梦见上一世那些几乎快要忘记的恩恩怨怨,自己性格懦弱的同时又很倔强,有诸多不好的地方,只有归海风行才会包容自己,可即便如此,两人的相处也依然充满了硝烟和烦恼。他爱着归海风行,却讨厌对方时时处处都想插手自己的事,因此他什么事情都隐瞒着对方,尤其是家庭情况。这样做的结果,导致他们时常争吵,归海风行指责他秘密太多,不懂他为什么不与自己分担,他则埋怨归海风行管太宽,一点空间都不留给自己。相爱想杀那些年,他渐渐失掉了很多很多,最终也因为家人不能接受,而与归海风行分手。 他梦着那些过往,辗转反侧,时而发抖、时而出汗,偎进归海风行的身边,感受到他的体温,才渐渐平静下来。 而归海风行也梦见了相似的场景,可是对于此时的归海风行来说,却是一种全新的场景和视角。 梦中,他依然与云飞扬是恋人,然而那个云飞扬虽然眉目一样的漂亮,看起来却畏缩、阴霾,完全没有一丝阳光的味道。云山吸毒的事也在梦中发生了,可是梦里的云飞扬却瞒着自己,将云山送进戒毒所,若不是他偷偷派人跟着云飞扬,几乎不知道这件事。他梦见云飞扬背着人偷偷哭泣,夜不能寐,当自己提出要帮助他的时候,他却痛苦的拒绝。他每次回父母家之后,都是一脸灰败,问他什么事,他都不说。梦中的云飞扬一家,云山脾气暴躁,云月性格高傲,云父是个酒鬼,云母唠叨得跟那大姨差不多,而大姨一家却趾高气扬的欺负他们。 归海风行最后梦见,云飞扬躺在浴缸里,水是红红的,他割腕了。被逼迫得痛苦不堪之下做了傻事。自己爱着这个男人,曾说过死都不会放过他,可是真的发生了,却不忍看他如此自残。送进医院救回来之后,云飞扬哭着说,这条命算是给过你一次,你能不能放过我,我们分手吧。 梦中的自己,当时是冷酷的笑着说,可以,我早就腻味了!可是背转身,却为这个人颓废痛苦了许久许久。 归海风行从梦中惊醒过来,感觉云飞扬拱在自己怀里似乎在发抖,他连忙紧紧搂住了恋人纤瘦的身躯。 天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的飞扬,那么美好,那么阳光,那么自信,神采奕奕,怎可能是梦中那副模样? 早上,云飞扬是被一阵机质音吵醒的,【系统十大酷刑之嘘刑,现在启动!时间:24小时!】 云飞扬嘟囔着嘴,“别闹,什么嘘刑……” 归海风行早已醒了,正抱着他,回忆那个真实得令他流冷汗的梦,听见云飞扬在叽咕,亲亲他的头顶,忍笑道:“飞扬,你说什么?嘘?嘘嘘?” 云飞扬的眼皮唰一下打开,“啊”的叫了一声,迅速起身冲进了厕所。 归海风行看得一愣一愣的。 云飞扬飞速解开了睡裤,掏出了小飞扬,双腿打颤,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怎么,怎么回事……” 他嘘了,可是直到嘘完,那股尿意依然存在于膀胱之中,怎么都无法消散,“啊呀,嘘……嘘……啊……” 【刚不是给你说了,这会儿是嘘刑时间。】 【系、系统?你还在!】云飞扬傻眼,【你的意思是,这又是惩罚?我怎么了我?】 系统懒洋洋道:【选择罚与不罚,都在本系统一念之间,这次惩罚你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早在发现云山吸毒的那一刻,你心中就有了怀疑,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任由这个怀疑在你心中存在,而不去追求真相呢?】 【你、你是说,我没有及时去追究臧明的责任?所以你罚我?】云飞扬跌坐在马桶上,憋尿的感觉令他双腿发软。 【没错。】系统很直接的承认。 云飞扬难以置信,【你还记得你是什么系统吗?打、包、子!我哪里包子了?我不是去找臧明家了?】 【可你是在多久之后才去的?早就人去楼空了好吗?你任人欺负你弟,明明有怀疑的人选却拖拖拉拉不去找,导致罪魁祸首逃离霖城,这不是你的责任?这不是包子行为?】 云飞扬猛翻白眼,【我之前是怀疑臧明,但是我得问过小山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对吧?但他当时在戒毒,如果我问了,引起他反弹怎么办?我总要考虑小山的心情啊!我那时是在全力帮助小山戒毒,哪有时间追究臧明的责任?】 【所以他跑了,这就是你的行为引起的直接后果。我不问别的,只看后果。】系统依然很机械地说着,【我们做事,首要要考虑的不是东拉西扯乱七八糟那些玩意儿,而是事情的结果。人应该追求的是效率,而不是心情。没错,小山当时在戒毒,可是你问出真相,抓到臧明为他报仇,对他而言,不更是一种动力吗?你担心小山反复,也仅仅是你在担心而已,说不定你弟弟根本没有那么脆弱。他总有清醒的时候,又不是一整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病。你问出了缘由,让人帮忙去举报臧明,难道不是一种更好的结局?可是你没有,你忍下了心中的疑问,直到人跑得没影儿了才想到去追查。现在有什么意义呢?】 云飞扬沉默了。 系统到:【你可以说我无情无义,冷冰冰,我本来就是如此。呵呵,你们包子总是自以为是的替别人考虑,想当然的替别人找借口,你又如何了解别人真正的想法呢?说不定云山更希望能够亲手揍臧明一顿。即便他当时害怕恐惧提到那些事,可是事后他看见陷害他的人都被抓住了,他会更加开心。】 【……】云飞扬耷拉着脑袋,【嘘刑……是指我一整天都想嘘嘘吗。】 【谁说不是呢。】系统嘿嘿的隐去。 竟然会这样。云飞扬虽不能苟同系统的说法,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隐忍不问的做法,确实给了臧明逃跑的时机。 早知如此,当时归海风行报警的时候,就该让他一并将臧明告了,管他究竟是不是毒贩,反正警察总会查清楚! 云飞扬后悔不迭。 “啊……” 归海风行敲敲洗手间的门,“飞扬,你怎么了?不舒服?进去半天了都不见你出来。” 云飞扬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憋尿的感觉,只有憋过尿的人才知道。系统模拟的刑罚越来越变态了。膀胱明明是空的,却与胀满尿不出来的感觉别无二致,不疼,却是超级难受,超级痛苦。 他虚弱地拉开了洗手间的门,捂着肚子,脚步蹒跚地走回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飞扬?”归海风行跟在他身后,紧张地扶着他,“你哪里难受?我带你去医院。” “不。”云飞扬苦着脸,“你……不懂。” 归海风行想抱住他,却被一爪子拍开。 “你今天没事干啊!去给我上班!不许呆在这儿,我看着心烦!”云飞扬一嗓子吼了出来,“快走快走!” 吼了半天,站在床边的人一动不动。 云飞扬心虚地抬头看看他。 只见归海风行瘪着嘴,一脸受伤,控诉着,“飞扬,你嫌弃我!” 云飞扬黑线三根,“就是嫌弃你!多大的人了,瘪个嘴挂油瓶吗!我……我……啊……”他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肚子下床跌跌撞撞冲到厕所,坐在马桶上,不想起来了。 “飞扬!”归海风行使劲敲着门,“你哪里不舒服!” “你走好不好,去上班吧,求你了。”云飞扬欲哭无泪,“我我我、我便秘还不行吗!你真是,非要我说这种话!” 归海风行过了好久才仿佛憋笑一样说:“是这样哦。我一会儿去买点通便的药给你吃。再买点蔬菜水果回来,多吃点就不会便秘了。” “你够了,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云飞扬深感无力。 嘘刑之苦,苦不堪言。   ☆、第68章 情知起68 第六十八章 下午归海风行回家的时候,云飞扬仍旧蜷成一团窝在沙发上,面色煞白。 “我买清肠的茶了,给你泡一杯,赶紧喝了。”归海风行还以为他是便秘,赶紧张罗着给他吃药。 云飞扬那个难受,摇头,“不要,不想喝,你放着,过来陪陪我。” 归海风行立即照办,坐在云飞扬身边,伸手去揉摸他的肚皮,想给他缓解一下便秘的疼痛。 云飞扬就是肚子胀痛难受呢,一掌就给他撩开,“别碰。……你吃饭没。” “没吃,心里惦记你,不太想吃。”归海风行揽着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前几天累着了,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云飞扬顺势靠在他的胸膛上,“等会儿再说吧。我就是在想臧明的事该怎么解决。……他跑了,但是他背后的势力肯定还在。归根结底,是他背后的势力在贩卖毒品,如果能够揪出元凶,我才安心。” “可是如何才能找到他所谓的组织?” 云飞扬思忖片刻,“我听说臧明原来在‘芝加哥’里上过班,他一个小混混,哪来的门路找到毒品?肯定是有个庞大的团伙,分工明确。像臧明这样,应该在里面混得还行,所以负责酒吧街那边的供货。我觉得,‘芝加哥’肯定就是这个团伙的大本营。” “‘芝加哥’……”归海风行凝重地思考着,“有这个可能,我听说里面水深得很,特别乱,而且市里每次说要扫黄打-黑,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查到‘芝加哥’就停了,说不定他们在上面有什么关系。” “可恶。”云飞扬呸了一声,“特么的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吃的,市里谁不知道‘芝加哥’里面多少卖-淫-女,每天闹出那么多破事!每次就是做做样子,就放过他们了!等着吧,一旦‘芝加哥’倒了,所有包庇他们的人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 前世就是如此,打掉‘芝加哥’犯罪团伙之后,市里公安直接换了一批人,连局长都被双规查办。 归海风行捏捏他的脸颊,“我发现你最近脾气见长啊,动不动就‘特么的’、‘老子’什么的。” “怎么,你看不顺眼?”云飞扬斜睨他。 归海风行最喜欢他这种傲娇的小眼神,琥珀色杏眸里潋滟发光,漂亮的双眼皮在眼尾略微拉长,精致的鼻尖微皱,看起来迷死人了。他低头吻住恋人的唇,“怎么会,我爱死你了。” 两人温存一阵,云飞扬就被胀痛的小腹弄到厕所里去了,可是只漏出了滴滴沥沥的几滴液体,胀满感一点都没消失,快憋死他了,“呜……” 他在洗手间又呆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归海风行煮了面条,云飞扬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剩下的归海风行也不嫌弃,拿过来都吃了。 云飞扬深知要扳倒“芝加哥”这种树大根深的黑社会组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必须要找到契机。贸然出手不但没有效果,说不定还会惊动对方,让对方有所防范。虽然归海风行很有能力,但他也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恋人出手。慢慢想办法吧…… 晚上,归海风行开始磨皮擦痒了,两人已经那么久没有亲近过,昨日为了照顾云飞扬的情绪,他忍住了,今天看云飞扬心情好了些,他就想做点爱做的事情了。 “飞扬……”坐在客厅里,没心思去看电视上放的节目,归海风行东摸摸西摸摸,东嗅嗅西闻闻,不时亲亲怀中恋人的脸蛋和嘴唇,那意思十分明确。往日若是云飞扬也想了,便会很快回应他,然后好事水到渠成。 不过今日的云飞扬心底想是想的,奈何系统刑罚太变态,偏偏某地方不得劲,他的感觉完全被-干扰了! “别摸摸蹭蹭的,今天不行。”云飞扬拍拍归海风行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背,“我不舒服,你是知道的。” “便秘是吧……”归海风行还是不肯放弃,还在叼着他脖子后面的软肉啃着,“我帮你通一通不就好了?” “呕!”云飞扬给恶心得一震,随即就是反手一肘,轻轻打在归海风行的腹部,“你你你……恶不恶心的!不要说这种话!唔……” 归海风行嬉皮笑脸地扳过他的下巴就是一个吻,“我看就是这些天我没跟你那个,所以你才会出这毛病,让老公帮你治治,包管插——到病除。嗯?” 云飞扬脸都红透了,早知道早上不用这个愚蠢的借口了,“我才不是便……!哎你烦不烦的,再闹今晚上给我滚那屋睡去!别闹腾了行不行,算我求你,我真的不舒服。” 归海风行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看他是真烦躁,不是欲擒故纵的拒绝,又开始担心上了,“真的那么痛苦?那我还是给你泡一包清肠茶喝喝吧,没准儿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就要站起身。 开玩笑啊,一整天都没吃几口饭,肠胃都寡了,再喝茶还了得?云飞扬是坐在他两腿中间的,一听他要去泡茶,立即使劲压住他的腿,“你别去了,抱着我就行。” 归海风行两条手臂交叉着牢牢抱住他,脑袋从后面压在他肩上,这样云飞扬整个人就都包裹在他怀里了,他蹭蹭云飞扬的脸,“我知道你还在为小山的事心烦,‘芝加哥’的事我会帮你留心的。我告诉一件事,贞正的对手天利地产拿到了城中心的一块地,但是拆迁遇到了困难,有传说,天利放话给那个片区的居民,如果再不同意拆迁的条件,他们就要找黑社会来强拆。天利的老总经常去‘芝加哥’玩,和‘芝加哥’的老总陈耀发拜过把子。我原来还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可能天利找的就是‘芝加哥’。” “有这回事?那太好了……”云飞扬振奋道:“要不我们偷偷准备点材料上交?” “恐怕不行,”归海风行摇摇头,“省里面这几年重视发展,对我们几个地产公司都很看重。单是汇报这种空穴来风的消息上去,估计省里也不会当回事。而且,‘芝加哥’在上面有人,到时被截住了,连颗水花都翻不起来。当然,材料是要准备的,多搜集一些证据吧,强拆之后肯定会有用。” “难道要等强拆真正发生之后吗……”云飞扬皱起眉头,“那,那些被强拆的人不是很可怜?而且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归海风行却有他的考虑,“不等到强拆的事情发生,没有既成事实,汇报上去是没人管的。虽然被强拆的人当时可能会受到一点损失,但是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好好运作,帮助他们将此事狠狠的闹大,不要被天利压下去,那么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芝加哥’和天利地产。被强拆者受到的损失,也会有天利进行赔偿,最终结局是‘芝加哥’被查,天利被省里处分,而贞正……可以从中取得一定的利益,同时间接给小山报一部分仇。” 他到底是商人,做事还是要寻求最大的利益化,这点无可厚非。归海风行有点忐忑地瞟瞟云飞扬,生怕他会怪罪自己优先考虑的是贞正的获利。其实他老早就想对付天利了,对方要强拆的事已经盯了许久,对于他来说,让贞正得利才是最主要的目的,打击“芝加哥”是顺带的,倒不是专门为了云山才这么做。今天看云飞扬心里难受,才把这事说了出来。 他以为云飞扬会不开心,哪知云飞扬却十分理解,“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只能这样……不过,你之前肯定着重在于搜集天利强拆的证据吧?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多搜集一些‘芝加哥’的罪证。” “那是自然,”归海风行笑起来,“老婆的命令,当然要听。” “也许,我们可以借用媒体的力量将这件事闹大,你说呢?”云飞扬又提出一条建议,“要是省里媒体不敢报,就捅到国家电视台去,每天晚上七点半新闻播出结束的那个时段,不是有大事调查吗?那个节目不就最喜欢这类新闻吗?地产企业买通黑社会强拆,肯定会引起关注。” “嗯!老婆真聪明,”归海风行吃着软豆腐,对怀中的人上下其手,“等电视台来采访的时候,再把搜集的证据偷偷交给电视台,呵呵,够那些混蛋喝一壶的。……飞扬,嗯,我要……” 云飞扬转头哂笑,“……你今天再撩拨我也没用,我真是不想。” 归海风行在他肩头又拱又蹭,“飞扬……飞扬……” 云飞扬拍拍他的大头,“乖,忍忍,我明天就好了,今天别闹我。” ……秉承说到做到的优良作风,第二天一早,当云飞扬感觉自己的膀胱恢复正常之后,他立刻翻身骑到了还在熟睡的归海风行身上。 “唔……”归海风行下意识地抱住他光滑的臀部抚摸起来。 天气渐热,两人几乎没盖什么被子,云飞扬亲吻着恋人的胸膛,慢慢往下滑去,然后一口含住了某个人身上清晨半抬头的某物。 “哦……!”归海风行立刻被爽醒了,脑子混沌了不到一秒钟,眨眨眼,马上双目放光地勾头往下看,“老婆,你好热情!” 云飞扬这一世在这件事情上从来都不矫情,嘴巴和手的动作不停,只用湿润明亮的漂亮大眼睛瞥了归海风行一眼,忽然掉转了身体,双腿跨在对方的脑袋旁。 归海风行也知机地开始为他服务起来。 某些事情就是这样,需要双方投入对等的热情与精力。云飞扬觉得曾经的自己亏欠归海风行良多,在临死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涌起的最多的,是对归海风行的爱意和歉意,如今又与深爱的男人在一起,他时刻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今天……真的好热情……啊!”归海风行躺在枕头上,迷离而狂热地望着云飞扬,双手掐着对方的腰,不需他自己动作,床铺就被骑在他身上的云飞扬震动得吱呀作响。 扑哧……扑哧…… 云飞扬用力昂起头,“嗯,我怎么觉得你……又变粗了一点……” 归海风行已经浑身火热了,听见这句话,禁不住奋力向上顶了几下,低吼着,“飞扬,你简直要……成精了!” “呵,”云飞扬轻笑,身体前倾,向他的胸膛压下来,依旧上下起伏着,“告诉我……爽不爽?嗯?爽不爽……?” “爽,爽死了!”归海风行忍不住,一把搂住他,掀翻过来伏在他身上,狂野地运动着。 “啊……”云飞扬满足地眯起眼,沙哑地轻叫出声。 这天两人闹到快中午才起床,吃完饭后双双去了风之云。沈进见着云飞扬那透着致命魅力的慵懒神情,自然猜出两人早上都在家里做什么。他不敢多看,匆匆挪开了视线。 这些年,沈进算是离两人最近的人,他早就看出两个年轻老板是一对。这对沈进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同,只不过还没找着适合的对象罢了。其实当初归海风行选择沈进的原因,也正是如此。同样性取向的人之间,彼此之间总会有些天线感应,在面试沈进的时候,他看出了沈进也喜欢男人,所以立刻选择了他。沈进是归海风行为自己选的贴身助理,他当然要选个听话的、对自己的爱情不会说三道四的人。 只是这几年,归海风行的醋劲越发大,沈进有时会听云飞扬的命令,时而被云飞扬迷得心荡神摇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他可十分不爽! “沈进,章省雪山饮水基地已经签了下来,需要有人盯着,你这段时间就去那边帮金厂长的忙吧。”归海风行看似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啊?”沈进一呆,“呃,老板,这两天我正在和云叔叔清算赎回股权的事……这个……” 云飞扬连忙说:“对,饮水基地有金厂长和专家就行了,你怎么突然让沈进去?” 归海风行哦了一声,“那你先出去吧。” 沈进看出老板对自己打扰他们两人恩爱的不喜,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还把门锁得好好的。 “你又幼稚了是不是?”云飞扬嫌弃地撇嘴,“啧啧啧,人家沈进惹到你了?” “就是惹到我了!他刚才竟敢偷看你!哼!”归海风行小气鬼一样哼哼。 “哈哈,”云飞扬环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唇,“多大的人了,哼啥呢哼?沈进看我,你生气,那他看你,我是不是也该生气?” “对,你也要生气!”归海风行回亲他。 “那整天就气吧,别工作了!”云飞扬用指尖点点他的脑门,“沈进这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如今让他还做助理有点屈才了。你倒是说对了,我也想让他在冰淼安定下来,试试组织高端水会俱乐部的建立,主管未来冰淼雪山水的销售,你说呢?” 归海风行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也二十六七了,前几年干助理还有点激情,这两年还做跑腿的事,是有些可惜。后面进公司的人,算是他的后辈,有不少职位和工资待遇都比他高了。我当然也不会一直让他这样压抑,晚点我跟他说说,让他先去冰淼的销售部呆一段时间,做销售副总监,等雪山基地建好之后,他就是雪山水的策划总监,组建高端水会俱乐部。” “好。”云飞扬对他的决定十分赞同,“高端水会的前期工作他一直在参与,也能理解我们的意思,他来做这一块我比较放心。” 归海风行今早得到了餍足,此刻还有淡淡的心神沉浸在那种爽感里,不禁又想低头索吻,却被一掌拍开。 云飞扬板起脸,“下午我要做事了,你别吵我,去,快去冰淼那边。……对了,晚上我得回家,我爸想要赎回真之良果的股权自己做,早就跟我说了,我这个月一直在忙,都没能回去跟他商量。” 真之良果已经发展到市内五家店的程度,云父的野心逐渐涨大,想要从“归海风行的表哥”手里全部收回原始的股份,以后自己做。他之前还担心会让人觉得他过河拆桥不够地道,哪知这个决定得到了云飞扬和“归海风行表哥”的一致赞同。 而真实的原因是,这些年来,云飞扬早就把当初归海风行出的钱象征性地还给了归海风行,实际上的股东是云飞扬自己。而总是透过沈进来跟父亲商量真之良果的事,确实太麻烦了,他当然愿意父亲真正全部做主是最好。 归海风行听他说完,咂咂嘴,“那好吧……”   ☆、第69章 情知起69 第六十九章 上午极致尽兴,所以云飞扬的腿依旧有些酸软,坐到椅子上,冲着归海风行挥手,“去吧,明天就拍毕业照了,咱们学校里见。” “我去你家接你。”归海风行道。 云飞扬想了想,“你今晚住哪儿?你家还是央云花园?” “央云花园。” “那儿离学校近,你要是过来市区接我,然后又绕回去的话,太费事了。再说,你起得来吗!” 归海风行口花花地说:“要接老婆,当然起得来了。” “好吧。”云飞扬点头同意,含笑挥手,“你快过去那边吧!” 归海风行风骚地隔空飞了个吻,才拉开门离去。他到了冰淼实业总经理办公室坐下,叫来沈进,“处理完真之良果的事情之后,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沈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我这里也做了四五年了,”归海风行道:“对我和飞扬的事情你都很熟悉,尤其是公司业务,基本算是了解全面。我和飞扬有意让在冰淼做事,你愿不愿意?” “真的?”沈进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愿意愿意!” 归海风行早就明白沈进的心思,“你要是突然就当上负责人,可能下面不一定能服你,我想让你先在冰淼水的销售部做副总监,你看如何?——也不怕给你透个底,我和飞扬都想让你以后负责雪山水会的营销策划,你能做得下来吗?” 沈进自然没有不乐意的,“风少,太谢谢你和云少了!我觉得我能做得下来!” “那就好。”归海风行笑笑,“等到雪山饮水基地建立好之后,我们就要全面占领高端水市场了。而其他的品牌和饮料的生产线已经在筹备,公司这边会搬到新建的冰淼实业大楼去,杂事还很多。你走了之后,我和飞扬肯定忙不过来,所以这段时间我要再找两三个助理,你来帮我面试,顺便带一带他们。飞扬那边也要一个。” 沈进纠结不已,贴身助理就意味着是老板的心腹,他既不想放弃做心腹,又不想放弃高升的机会。不过最终,还是高升的机会更胜一筹,战胜了他的纠结,沈进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问:“老板,对于助理你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普通助理只要听话、能干、执行力强就行,学历不要求。生活助理的话,你懂的。”归海风行似笑非笑望他一眼。 沈进登时明白,点点头,“我知道了。” 归海风行摆摆手,“去吧。嗯,生活助理最好找嘴严、老实、忠心、学历不高的,我和飞扬不想再换人了,能长久的干下去是最好。” “是。” ……下班时,风云二人一同下楼,由归海风行送云飞扬回家,在车上轻轻接了个吻,就各自离开。 云月在外地上大学,云山在学校,家里目前只有云母和云父二人。云母依然在掌管冰浆王子一号店,但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店中,不过云飞扬并没告诉她,“冰浆王子”这个品牌其实早就纳入了风之云的体系,由餐饮公司统一管理。实际上除了一号店之外,其他的店都在风之云的名下,并非属于云母或者云飞扬个人。 这是云飞扬刻意为之。他想知道,这一世,母亲还会不会为了妹妹,不跟自己商量就将店铺随意转让。 “飞扬,回来了?”云母正在厨房里做饭,“你今天有口福了,妈刚炒了辣子鸡。” 云飞扬一怔,笑笑,“真的吗!……太好了。” 其实不好。这四年来他早就习惯与归海风行欢-爱,不像最开始的时候,事后会有所不适,需要忌口。但这次憋得久了点,足足半个多月没有做那事,今早又是他主动,疯狂得不得了,菊花微微有一点点受伤了,出门前归海风行检查之后给他上过伤药,今晚上恐怕是吃不了好东西了。 云飞扬掀开辣子鸡的锅盖闻了闻,咽咽口水,“妈这次炒的味道比平时香。” 云母一高兴,开始介绍起炒制方法来,“那是当然了,哈哈哈,前几天碰到一个老朋友,介绍了一个新方法,先把鸡斩成小块,用菜油炒到骨头变脆……” 云飞扬嘴角噙笑地听着,不时嗯嗯几声,以示听见了。 母子两个聊了一会儿,云飞扬帮母亲洗着菜,父亲便回来了。 一家三口吃了顿和和睦睦的饭。饭毕收拾桌子的时候,云母看看锅子,“哎,今天的辣子鸡还剩不少嘛,飞扬,妈看你都没吃几块……” 云飞扬尴尬地没回应。 真之良果在云飞扬的筹谋之下,已成为市内口碑最好的水果连锁超市,五家店面,两个在大医院门口,两个在高档小区门口,还有一个在省政府附近,都在街面上,沾了选址好的光,生意非常好。近年来推出的水果券也是不愁销路,不少企业单位年终或者节假日都会发真之良果的水果券作为福利。 云父红光满面地叫过儿子,向他讨教了一番下个季度的营销思路。 云飞扬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爸,店子已经打出了名气,以后不能光是考虑如何赚钱,还是需要一些人文关怀。” “人文关怀?”云父搞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语言,“你就直说。” 云飞扬抿抿嘴,“就是要从顾客的角度去为他们考虑。就我看,现在店里的产品分类已经很齐全了,时令水果、国产水果和进口水果都有涉足,另有分出一小部分做炒货和果脯,礼券、礼盒和果篮也创出了口碑,只有我们家最棒,高档和平民都能满足需求,所以,现在趁着将股份收回的时机,资金慢慢周转,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停下来好好做品牌建设。” 云父着急的,“你这小子,跟你老子还打官腔!就解释解释你说的‘人文关怀’!” 云飞扬噗一笑,“哈哈,爸你怎么还性急了……好好好,我就直说吧,我的建议是,真之良果现在要开始给顾客做健康方面的一些介绍和建议,把服务做到位。简单举个例子,现在是夏季,最受欢迎的水果是西瓜,那么西瓜具有什么特性呢?性凉,解暑。那就不适合孕妇吃,女孩子也不要空腹吃,体寒的人也最好少吃,在吃它的时候还需要注意不能冻得太过……吃西瓜,也不仅仅是吃瓤,皮也可以吃,除此而外,西瓜还有哪些吃法,能不能做成菜等等……这些东西,我们应该在水果超市找个地方展示一下,同时我们还可以考虑搜寻其余的水果餐,怎么吃、怎么搭配,才能更健康、安全。” 云父恍然大悟,“哦……” 云飞扬又道:“我再打个比方,秋天天气干燥,要多多补充维生素c,那么哪些水果的维c含量高?味道越酸的水果维c含量越高,比如橘子、柠檬、猕猴桃等等,于是到秋天之后,我们又要着重推出高维c的水果的介绍,让顾客吃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么做,长此以往,顾客会认为,我们真之良果才是对水果最了解的超市,他们在我们店里买水果,吃得放心、安全,而且还学了不少知识。” 云父对儿子简直越来越佩服。可他转念想到了执行的问题,“……那,飞扬,店里的人也不懂这个啊,怎么跟人介绍呢?” “嗐,爸,这还不简单,你招个人,或者喊一个聪明点的服务员,专门让他整理水果方面的知识,现在网络多么方便,什么资料查不到,再不济还能去书店买本书啊!”云飞扬理所当然道:“不懂不要紧,学就行了吗。爸你也要学,时不时还得组织服务员学学,或者整理好资料之后放在店里,让他们不时看一看、背一背,你得去抽查抽查。” “嗯,好,就这样!”云父很开心。 父子两个又嘀嘀咕咕了一会儿,都是在说水果店的建设的事,说的云父满面笑容,仿佛看见了未来的曙光大道。 云飞扬趁热打铁道:“爸,赎回股份的事您也不用太急,归海风行他表哥根本不在乎这个,他已经说了,股份现在就撤出,其实当初就说好钱是借你的,而且这两年他也没少拿分红,至于出的那点资金,你慢慢还他绝对没问题。” 云父为人比较厚道,坚持说:“不能这样,人家当初借钱的时候那么爽快,咱们还钱就不能不爽快,再说咱家现在也不缺这点钱了。过两天,约上小沈,去把这半年的分红结算了,把钱一分不少还给人家,再请他好好吃一顿。” 你请他,他还不一定敢来吃呢。云飞扬腹诽着,点头,“好。” 云母在看着电视,突然问:“飞扬啊,这都要毕业了,你有没有工作意向啊?又没见你在家里说。” 云飞扬应了一声,“这个我心里有数的。” 云母骄傲地说:“你要是找不着工作也不要紧,要不就帮你爸打理水果店呗,冰浆王子其他几个店你也一直照看着就是了,交给你,妈放心。” 云飞扬呵呵笑。 云父也是差不多的意思,“现在咱家也算家大业大,在外面帮别人干总是受气,你就别去找工作了,好好看着店。” 云飞扬又呵呵笑。家大业大…… 云母忽然说:“唉,也不知道你弟弟妹妹以后有什么想法。你妹妹在扈城上学,毕业了该不会想留在扈城吧。还是让她回来好,也能帮你分担点。冰浆王子现在都七个店了。” 云飞扬没说话。 云父笑道:“小山小月才大一,急什么!” 家里的情况也不算大富大贵,难道母亲已经开始考虑将来分家的事情了吗?云飞扬不知怎么的,心里略微烦躁。 在家里睡了一夜,早上才六点半,云飞扬就被归海风行的短信吵醒了,【我起床咯,半个小时后到你家。】 【这么早干嘛!】云飞扬又好气又好笑。 归海风行的肉麻话马上来了,【想老婆了嘛。我昨晚上都没睡着,一直在想和你那啥时候的样子,想得我又撸了一次。】 云飞扬黑线,手指翻飞,【我告诉你,人的一生做这个可是有次数的,你撸一次,以后就少一次,别到时我还剩不少次,你一次都不剩了,那可别怪我反攻咯!】 归海风行的回复很快,【我都不知道,原来老婆还惦记我的屁股啊?!】 云飞扬喷笑,【不行吗?不惦记你的,我惦记谁的?】 归海风行隔了好久才回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你要是真的很想,我会考虑看看的。】 云飞扬这倒愣住了。其实两辈子他都没想过要反攻,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上辈子他也开过类似的玩笑,结果被归海风行激烈地打压了下去,直言让他想都别想。当时云飞扬心底是很不舒服的。没料到这一世归海风行竟然会用这么平和的语气来说这件事,而且还……同意了? 好怪异。 云飞扬想了想,奸笑起来,【既然你这么想奉献,那我就成全你吧!】 归海风行似有点内伤,又是过了许久才回复,【……你别弄死我就行。】 “哈哈哈哈……”云飞扬忍不住捧腹大笑。 聊了几句,云飞扬起来洗漱。早餐家里热的包子和稀饭,云飞扬想着归海风行肯定没吃早餐,便给他打包了两个包子,跟父母说了一声,出了门。 刚走到晨曦路口,就见归海风行的车子停在那里。他赶紧跑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去。 “吃早餐没?” “没有。” “我就知道。” 车子发动之后,云飞扬将包子递到归海风行嘴边,“看路,只管吃就行。” 归海风行啊呜咬了一大口,嘴里嚼着,“咦,这是付家的破酥包是不,好久没吃了。” “嗯。”云飞扬也咬了口自己的包子。 大四之后,风云二人来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论文答辩倒是过来了一趟,两人的成绩都是优,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大学的修行。 今日全班同学都赶了回来,在系里阶梯教室听了最后一堂毕业课,算是系里老师们的一个总结。 讲完课后便是拍毕业照,一个系的学生都在等待摄影师,一个班一个班的拍过去。 拍完之后,班长找到了风云二人,“今天晚上要吃个咱们班的团圆饭,你们有空吗?” 云飞扬点点头,“有。”瞟瞟归海风行。 归海风行自然是听老婆话。 下午没事做,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回到寝室里睡觉。躺在寝室的棕垫床上,归海风行磨皮擦痒、翻来覆去。轻声喊:“飞扬?” 云飞扬没睡着,探个脑袋出来往下看,“干嘛?” “我去你上铺好不好,我这床垫有点扎。”归海风行眨巴眨巴眼睛。 这家伙!同寝室两个同学还在呢!虽然都在帐子里面,但谁知道睡着没睡着!要被他们听见还了得! 云飞扬不留情面地拒绝,“不行。自己睡自己的。” 归海风行哪会听,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掀开云飞扬的帐子,两手一撑就爬了上来。 “哎你,不听话是不是!”云飞扬怒了,要拿枕头打他。 可是床那么窄,刚打了一下归海风行就要掉不掉的,吓得云飞扬赶紧一手拽住他,“喂!” 归海风行是装着要掉下去的,趁着云飞扬拽自己,顺势就扑到了他身上,“嘿嘿。” “混蛋,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唔……”云飞扬小声骂着,但是嘴已经被堵上了。 帐子放了下来,这张上下铺的床摇晃了两下,就恢复了平静。帐子里,归海风行躺着,让云飞扬趴在自己身上,轻声道:“都毕业了,你还怕?谁管得着谁啊?来,让我亲亲。” 云飞扬想想也就由着他了,寝室里的两个人都不是碎嘴的。他瞪了归海风行一眼,低头吻住他。 另一张床的下铺,许晓京睡得死沉,口水都流到了枕头上。 而上铺,江维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两个家伙之间的事,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觉得那是人家的事,没有必要说,而且在寝室里,两人也算老实,很少有过分的举动。男人和男人谈个恋爱不容易,尤其是感情四年如一日,十分难得,他不会说什么去影响人家。 ——但是!你们别因为要毕业了,就那么放肆好不好?那亲嘴的声音响的,滋滋滋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维诺心里盘算着,起床后一定要让那两个家伙难堪一回,哼。 难得睡个懒觉,大家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四五点。许晓京坐起来打了个大呵欠,然后伸手打开帐子,看见对面下铺的归海风行正在看书,“归海,你没睡啊?” “刚起。”归海风行心情不错。 江维诺和云飞扬也打开了帐子。 江维诺问:“云飞扬,你好久没过来,别是帐子里有了耗子吧?” “啥?”云飞扬惊得鸡皮疙瘩都起了,弹了一下,慌张地在床铺上四处看,“你看见过?” “没有啊。”江维诺面色平静,“今天下午睡觉的时候,我老听见你帐子里吱吱嘎嘎的响,我还以为是耗子在啃什么呢。” “这个……”云飞扬呆住,立刻明白,江维诺这是听见了自己跟归海风行在接吻的事!顿时俏脸飞红。 江维诺又问:“归海,你在他下铺,你也听见了吧?肯定是个超大的耗子。” 归海风行把视线从书上移开,淡定一笑,“飞扬,下来,到我铺上来,要是真有耗子,咬到你我可心疼。” “你!”云飞扬满脸通红地跺了几下脚,“耗子咬我关你屁事!” 许晓京听了半天,惊吓地说:“飞扬,你还是快到归海的下铺去,一会儿好好检查检查上铺,耗子咬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会生病的!” 归海风行哈哈大笑,站起来去拉云飞扬,“来吧,真有耗子怎么办。没听许晓京说的吗?快下来,不下来我抱你了。” 他是明白了,寝室里两个同学,一个是迷糊蛋,一个是机灵鬼。迷糊蛋看不出来,也不懂;机灵鬼虽然看出来了,却也并没有厌恶的意思。他乐得借此机会当众跟恋人亲近亲近。 云飞扬两只脚光着没穿袜子,嫩生生的像白玉雕成的一样,指甲盖是肉粉色,闪着微光,如同粒粒小珍珠,一踢一踢的挣扎着。他哪好意思到归海风行床上去?一个劲往床里躲。 归海风行则站在凳子上,捉住他的脚脖子,背对着两个同学,低头就在雪白蹄子上啃了一口。 气得云飞扬直用脚蹬他的脸。 最后云飞扬还是被归海风行给抱下来了,他扑腾了一下,两人便砰的一起倒在下铺,滚做一团。 江维诺无语地翻白眼。 许晓京还唯恐天下不乱,傻乎乎地开玩笑说:“哇,你俩的感觉好像一对情侣,哈哈,飞扬你太漂亮啦!” “对,他就是漂亮得不得了。”归海风行搂着恋人闷声大笑。 云飞扬:“……归、海、风、行!” 几个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换了衣服下楼跟同班同学会合,一齐去校外的小餐馆。 因为毕业典礼还没进行,也不算是毕业饭,所以大家情绪还不错,多是在讲相互之间找工作方面的事。 刚坐下,还没吃上,忽然餐馆里又涌进来一群人,好像也是毕业班的学生,两拨人一打照面,认识的都打起招呼来。 “哟,你们班来这儿吃啊?” “是啊,你们倒挺早。” “哈哈,这家的菜味道不错。” “可不是吗……” 云飞扬眼尖地看见了一个头发微卷的美女,穿着极显身材的贴身短裙,模样还是那么漂亮。——是沈黛。 她发现是管理系这个班,愣了一下,仿佛有点心不在焉地坐到了他们班订的位子上。 这几年,沈黛放弃归海风行之后,接受过几个人的追求,谈了好几次恋爱,她是美女,自信又骄傲,选的男朋友也都是家世相貌不错的。但有归海风行珠玉在前,其他人怎么都比不过,所以每次恋爱的结果似乎都很惨烈。 沈黛看起来好像比大一时更美,但仔细看,脸上却没了当初的清纯,有点沧桑的感觉。 云飞扬自是没有心思去管她,只跟归海风行头碰头地聊着天。 但是,麻烦这事,你不理它,它总是会自找上门。   ☆、第70章 情知起70 第七十章 “归海风行。” 一个听起来很平静的女声在风云二人的背后响起。 闹哄哄的餐馆背景音像突然被收进了盒子里,只余个别地方的小小议论声。 归海风行和云飞扬回头,果不其然,站在身后的人是不知何时跑过来的沈黛。 “什么事?”归海风行傲虽傲,在这种情形下也不会故意装作没听见。 沈黛绷得紧紧的面容出现一丝松动,眼睛里明显冒出了名为希望的光彩,“你跟我来一下,可以吗?” 云飞扬转回脑袋,闻言蹙蹙眉,拿起一杯茶慢慢喝。 归海风行瞟他一眼,本能地拒绝沈黛,“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讲。如果你想让大家听见,也没关系。”沈黛咬咬嘴唇。对于她来说,脸面早就在一食堂丢尽了,无非就是破釜沉舟再一次表白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呢,反正都毕业了,再癫狂一回吧。 归海风行刚想说好,就被云飞扬推了一把。 “风行,你还是跟人家出去一趟吧,这里人多眼杂的,不太好。”云飞扬看起来十分善解人意。 沈黛也有点感激一直“帮助”她的云飞扬。 归海风行却看出了他的不爽,他下意识就在下面拉了拉云飞扬的手。 这点小动作,旁边的人看不到,而沈黛却看得一清二楚,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没想到其中的关键。 云飞扬掐了归海风行一把,微恼地使了个眼色,“快去吧,别让女孩子等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归海风行只得站起来,“走,到外面去。” 沈黛柔顺地跟在他身后。 云飞扬一眼都不看他们,依旧喝着茶水,吃着店家附赠的酥豆,嚼得嘎嘣响。 江维诺不禁瞥瞥他,观察他的神色。云飞扬感觉到了,倏忽一笑。江维诺赶紧将眼神撤掉。 许晓京咂着嘴巴唉声叹气,扯扯云飞扬的袖子,羡慕嫉妒恨地说:“你说沈黛怎么就这么痴情呢?归海风行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如果要是有人喜欢我这么长时间,我肯定就答应了!更别说是这样的美女,唉……”他四年来追求过几个女生,却总是失败。 云飞扬:“呵呵。” 江维诺对许晓京的观察能力简直惨不忍睹,塞了一把酥豆到他嘴里,“我劝还是多吃少说。” “干什么……”许晓京被糊了一嘴,含含糊糊地问。 江维诺:“多吃点,好补补你那水平线以下的智商。” “江维诺,你别老这么损我行不行?都毕业了,咱们一个寝室,我从来没在你嘴里得到过一句好话!”许晓京鼓着嘴,有点气愤。 江维诺翻个白眼,总算柔和地说了一句:“你也不是真的那么笨。” 许晓京脸色好了点。 江维诺接着道:“就是实在傻了点。” “你……” 云飞扬听着同寝室两个活宝的对话,看似笑语嫣然、不动声色,却在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门外的一男一女。周围也都有不少人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平心而论,男的帅,女的美,真是挺好看的,可是还是有点刺激云飞扬的眼。他早知沈黛毫无胜算,却依然会觉得很不舒服。这就好比自己养大的狗狗,聪明伶俐、油光水滑,有人赞一赞还成,可有人总是想从你怀里抢过去养,你会乐意吗? “哟,上菜了上菜了!” 云飞扬一怔,几个服务员端着大盘子过来,将管理系这个班的菜放到桌子上。 有人在喊:“归海风行,上菜咯,回来吧!” 门外的归海风行听见了,回头看一眼,目光搜寻到自己的爱人,跟他挤了挤眼。 沈黛站在他面前,一脸心如止水、过眼云烟状,问道:“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我?一丁点儿也没有?”如果这个优秀的男人说出一句“不是的”,哪怕是有点为难,她都会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紧紧抱住他嚎哭一通。她决定,只要归海风行说“不是的”,她就是死也不会放弃他! 归海风行却很不耐烦地说:“从来没有,一丁点儿也没有。可以了吗?我想去吃饭了。” 沈黛的心彻底冰凉,死死盯着对方的脸,“归海风行!你太过分了!我有哪一点不好?我有哪一点配不上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当初你明明喜欢过我!你女朋友还为此追来过霖城,你现在居然连承认喜欢我都不敢!你这个胆小鬼!我鄙视你!” 归海风行给气笑了,“首先,我有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你。我也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表示过对你有任何的感觉,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自信,造成这么大的误会。再说一遍,我以前对你没意思,以后也绝对不可能。” 这话让旁边关注偷听的人一阵肝颤。那可是大美女啊,是真正长得漂亮的大美女啊,这个男人怎么就能那么狠心说出这种话? 沈黛气得开骂,“不会的!你是骗我的!你卑鄙无耻!你骗人!” 归海风行懒得理她,进门准备朝云飞扬走去。 沈黛大概是昏了头了,追了几步,竟然想拽着归海风行的衣裳,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云飞扬看得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冲动地站起来去阻止她的行为。 归海风行个人素质不是盖的,有人要靠近他,他条件反射就往一边闪开,同时还把被抓住的手一甩。 沈黛脚步收不住,整个人擦过归海风行,一阵风一般往前扑去。小餐馆地面又滑,她站不住脚,踉跄了几下,终究是吧唧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 沈黛完全懵了,竟然真有人连她投怀送抱都不要! 餐馆里哗一声起了哄。新闻系的女生跑出来几个,赶紧扶起痴呆的沈黛。她的裙子太短,已经走光了,底裤的颜色都泄露了。 “你竟然把一个女生推倒在地!”立刻就有人开始颠倒黑白的指责。 “归海风行,你还是不是男人?做出这种事,简直太不要脸。” 归海风行当时也没料到沈黛会摔倒,可是老婆还在看着他啊!如果他不让开,被抱个正着,老婆肯定会不高兴哒!比起对觊觎他的女人怜香惜玉,他更看重老婆的情绪。 他耸耸肩,也不欲辩解,转身往座位走去。 沈黛掩面哭泣,新闻系的女生在后面大骂不停。有几个还走过来对归海风行推推搡搡,像是要为沈黛出气。 归海风行只盯着云飞扬,身体让了让,也不想跟她们计较。 有个泼辣的女生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对归海风行有意思,一直追着他纠缠不放,非要他说点什么,一直缠到了座位旁边,还大胆地两手拉着归海风行的胳膊,口中说:“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必须负责,你必须说点什么!” 归海风行烦不胜烦,几次甩手都又被她缠了上来。 旁边女生看管理系的这一桌脸色都不高兴起来,劝道:“算了,算了,李菲,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那女生李菲不听,依然腆着脸,一个劲地拽归海风行,“你不准走!” 她正得意间,却被人一把提着后脖领子拉开,并推了出去,冷冷的声音说:“你们够了。” 李菲气恼地一转头,却见是芙蓉玉面的云飞扬跟器宇轩昂的归海风行并肩站在一旁,眉头蹙起,表情一致,齐齐望着她。 好帅……!这是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好般配……!这是第二个反应。 可是……!难道……!天哪……! 这是接下来各人各种不同程度的猜测。有心思简单的,只觉得两个人这样好像有点怪怪的;而有聪明机灵的,已经思绪万千,从四年前一直联想到了现在,感觉到风云二人之间与众不同的气场。 “你们……你们……”李菲傻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沈黛站在远处,脑子突的灵光起来。她回想当时的恩恩怨怨,发现云飞扬的确是从头到尾都在参与这件事,而且起着不小的推波助澜的作用,难道他……?不会吧,太恶心了! 沈黛忍不住啐了一口,“云飞扬,原来你是个变态!” 归海风行立刻恼怒,“你说什么?你嘴巴放干净点!” 沈黛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难道我说错了!这个变态一直在骗我!我说他怎么不肯帮我给你递情书!我说他怎么不肯告诉我你的喜好!原来他自己喜欢你!他就是个变态!恶心的同性恋!” 她的话引起了整个餐馆瞬间的寂静,不仅新闻系,连管理系的人都震惊了,直直盯向焦点风云二人。 在云飞扬眼前,沈黛的形象已经与前世重合了起来,骂的话也跟曾经听过的差不多。可他不再是前世那个怯懦的云飞扬。他心中也没有太多的仇恨和慌张,只是耸肩一笑,淡定回应:“你太无聊了。” 管理班的班长苏阳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维护班上的同学,“沈黛,请你不要说这种话,太伤人了。你不能因为归海风行不喜欢你,你就这样诋毁他的朋友。云飞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请你收回你的话。” 沈黛却充满恶意道:“哼,你问问他到底是不是这样!云飞扬,你敢说你不喜欢归海风行?你敢不敢当面说?” 这可叫云飞扬为难了。他当然爱归海风行,但是他不想当众这样被逼着承认,自己愿意说是一回事,被逼着说又是另一回事。而如果他否认自己喜欢归海风行,会不会让恋人失望伤心呢? 这个难题还没等他想到解决办法,身边的归海风行已经开口了,他爽快地承认道:“沈黛,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喜欢云飞扬,我爱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座皆惊。 这等秘辛居然如此说出来了! 管理班的班长苏阳艰难地劝阻,“归海风行,别赌气,你没必要讲这种话……” 归海风行却很轻松地伸手揽住云飞扬的肩,“我说的是实话。飞扬,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隐瞒这件事,只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不想委屈你。” 云飞扬叹口气,没有否认,目光坦然地望着众人。 许晓京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们两个真的是情侣!” 江维诺哼笑,“你才知道。” 众人的情绪透过眼睛就能看出来,难以置信、惊讶、鄙视、欣赏、羡慕、敬佩、恶心、厌恶…… 云飞扬早知会这样,不过这一次他的心很安定很强大,而且恋人陪着自己,什么样的难关都可以度过。 沈黛尖叫道:“恶心、恶心!太不要脸了!你们都疯了!变态!神经病!” 云飞扬镇定自若地说:“就算我们再怎么变态,也跟你没关系。你别再纠缠归海风行了,那样才让我觉得恶心。” 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他和归海风行的关系,归海风行高兴极了,眼睛亮晶晶地低头注视着他,“飞扬!” “你们不要脸!你们……”沈黛鼻子都气歪了。 新闻系的人被剽悍的管理系情侣给震住,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只觉得无语,拉扯着沈黛与李菲几个,回到了他们班的座位上。 管理班的班长苏阳无力道:“算了,都毕业了,随便你们想怎样了……” “好了,坐下吧。”云飞扬偏偏脑袋,拉着归海风行回到座位。 这一桌坐的都是管理班的男生,文科男生少,这一桌正好全部坐满一个班的量,见二人坐下,一桌子人诡异地沉默着。 打破沉默的还是萌萌的许晓京,“归海、飞扬,你们瞒得我好苦啊!” 江维诺噗的笑了,“你这是要干嘛?还瞒得你好苦!” 菜已经上齐了,酒也倒好了,但是大家迟迟不动筷,气氛凝滞。 云飞扬再次叹气。果然,想要得到主流社会的承认,还是非常困难的。 归海风行从没想过要讨好谁,他只是觉得同班同学一场,闹成这样也没必要。他站起来,举着酒杯说:“既然大家都看我们不顺眼,那我们也不想在这里继续碍眼。班长,谢谢你刚才帮我们说话,还有许晓京、江维诺,同学四年,受到你们不少照顾,我也敬你们一杯。”说罢,仰头一口喝下。 云飞扬也站起来喝了一杯酒,淡淡地说:“酒也喝过了,我们俩就不在这里吃了,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们影响心情。” 两人刚要挪开椅子,许晓京开口:“你们干什么?不许走!这是咱们班的聚会,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都是我的同学,为什么要走!” 江维诺也难得语气十分恳切柔和,“是的。归海、飞扬,别介意别人。坐下来,大家一起吃饭。” 班长苏阳连连点头,“对,留下来!一码归一码,各不相干。今天全班聚会,怎么能缺了你们!” 风云二人平日在班里人缘不错,个性也大方,所以大家也不是真想赶他们走,一个个纷纷挽留,“别走了,开饭了!” 连坐在其他桌的女生都说:“归海、飞扬,我们支持你们!” “来来来,大家干杯!别为了别班的人坏了心情!” “说得对!” 风云对视一眼,终是笑着坐下。 大家喝酒吃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有人专门来跟他们敬酒。 晚上,大家都喝醉了,也没回成家,三三两两搀扶着爬回寝室。归海风行正大光明地将喝醉的云飞扬抱到自己床上,然后躺在他身边,放下了帐子。 许晓京站在自己铺位边,傻乎乎地指着他们,吃吃的笑,“嘻嘻……羞羞……” 江维诺躺在上铺,真是看不过自己下铺这种憨憨的蠢样了,爬到床边屈指弹了许晓京后脑勺一下,喝道:“看人家干什么!快睡你的觉!” “呜……痛!”许晓京含泪捂着后脑勺,趴到了自己床上,随手扯下了床帐。 一室安静。 云飞扬翻了个身,拱到归海风行颈窝。归海风行侧身抱住他,在他头顶温柔地亲吻。 毕业季,有人欢喜有人愁。在班长苏阳的约束下,班里的人都小心翼翼不跟人谈论归海风行和云飞扬的话题,而沈黛则到处宣扬着,败坏两人的名声。 风云并不介意,他们的格局早已不在校园的方寸之地,沈黛的攻击根本毫无作用。 终于,参加完毕业典礼,领完毕业证和学位证,校园终于成为曾经之地。 云家父母开始问儿子的工作情况。云父是真心想让儿子来帮自己管理水果超市,而云母却有着个人的一点小九九。 “飞扬,这都毕业了,你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工作,总得跟爸妈说一声吧?”云母问。 云父说:“飞扬,别找工作了,来帮爸的忙,爸整天想找第六家店的店面,都忙不过来!” 云飞扬沉着地把早就想好的答案告诉了父母,“爸、妈,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这半年都在实习呢,就是在冰淼实业,你们知道吧?那个矿泉水品牌,我在那家矿泉水公司里坐办公室。” 他说的也没错,他是冰淼的副总经理,可不就是坐办公室吗!虽然以后可能会摘出来,做个只拿分红的大股东,不过目前说是在冰淼里上班会比较安全。 他已经拟定好了这几年的计划,分期分批开始涉足精品酒店、时尚摄影和ktv娱乐,连风之云餐饮都打算分权给项目经理全权负责,自己渐渐抽手,所以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管水果超市。 云家父母听说儿子进的是个资产近亿的大公司,前途无量,便也同意了他的选择。 云父悻悻地说:“儿子,要是爸有问题,还得找你,你可别推脱。” 云飞扬却建议道:“爸,我当然可以帮你出主意,那是没问题,但是既然真之良果要做大,就不能只靠一两个人的力量,你以后得想想,如何将它从一个店转变成一个管理分工明确的公司。有人负责策划,有人负责采购,有人负责营销,有人负责宣传,有人负责财务,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是你在忙碌,对不对?你得找合用的人才,到时候变成你什么都不用管,有了问题由下面的人来给你解决。这是最好。” 云父若有所思。 “以后爸要是不忙了,没事就跟妈出去旅游、玩乐,生活别提多美,哈哈!” 云父笑出了皱纹,“好,就听儿子的!” 云山云月放假回家来了,云山对哥哥依旧十分依恋。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归海风行暗中派人盯着云山,只要发现他有不对劲的时候,就会来告诉他们。不过云山一直很听话,完全没有异常,看来是真觉悟了。他变得稍微有点宅,每天呆在家里不出门,就是上网、画画。云飞扬觉得这样不好,鼓励弟弟出门运动,还说要带他出去旅游。 云山又胖回来了一些,头发却依然是短短的,笑嘻嘻地点着头答应哥哥,但是转头又宅在家一天都不出门,云飞扬只得给他办了个健身卡,每天逮着他去锻炼。 相比之下,云月却有点棘手,小姑娘长大了,又读的重点大学,对两个哥哥有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意味,整天跟着自己的一帮小姐妹出去玩,花钱也大手大脚起来。 但是有云母护着,谁也说不了什么。 毕业了,对云飞扬来说,和归海风行约会反而不是十分方便,他住在家里,只能周末到央云花园跟归海风行小聚半天。 归海风行闹脾气地磨着他,“为什么不能出来住,你都是大人了。飞扬你要憋死我,一个星期才能跟你好一两次!” 云飞扬也想他,想念之前每天都睡在一起、相守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于是跟父母假称想自立,所以在央云花园租了房云云。尽管父母都有点不悦,却因为儿子大了,总有点私事,所以答应了他。 七月中旬,该回家的人都回家了。王柳娇、韩陌东、马浩然、吴静…… 王柳娇已经在霖城找到了工作;韩陌东却是只回来看看,他跟几个同学在京城组办了一个小型的网络公司;马浩然考取了潜省省政府一个单位的公务员;而吴静,则在家里的公司就职。 不可避免的聚会应酬季又开始了。   ☆、第71章 情知起71 第七十一章 “起床了。” “唔,不想起。”周六早上,归海风行撒着娇,从后面抱着云飞扬的窄腰,不放开他,“再睡一会儿。” 云飞扬也闭着眼睛,嘴里却说:“还睡?你今天不是有同学聚会,要开车去瀑布景区吗?” “我烦死他们了,要聚会就聚会,干嘛跑那么远……”归海风行的鼻息喷在云飞扬脖子上,对着玉色的圆润肩头又舔又啃,“而且还要住一晚,明天才回来!晚上肯定是喝酒打麻将,有啥意思!不如跟我家小飞扬玩骑马,多好玩……” “嗤。看你这点出息。”云飞扬翻过身,压在他身上,撑起手臂看他,“想玩骑马?可以啊。上次你不说让我只要不弄死你,干什么都可以吗?那你就别去聚会了,今天就让我好好玩玩你。” “哎哟。”归海风行瞬间醒了,睁开眼睛,望着晨光朦胧中特别柔美的爱人。虽然美,可是只要一想到对方惦记着自己的菊花,顿时有点蔫蔫儿的,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还是去一场吧,有好几个人家里的老头都升职了,以后说不定要打交道呢……回来再陪你玩骑马。”说着他还往上顶了顶,顶得云飞扬颠了两下。 云飞扬也不揭他的短,俯下身亲亲他的鼻梁,“好,回来陪我玩,你说的啊?嘿嘿。” 归海风行内心叫苦不迭。他是纯攻,从来没想过要当受。上次是哄老婆开心,才说了那样的话,如今老婆真记住了,他又心里打起鼓来。云飞扬那宝贝他是时常看着的,玩弄抚摸亲舔都有,那个尺寸虽然比自己的小一些,可也比小黄瓜差不了多少,这样的玩意儿要是跟自己腚上的菊花来个亲密接触,会不会死人啊…… 不过,看老婆每次被自己做得眼眸染上迷离、脸颊红扑扑、满口混话地喊爽,好像是挺舒服的事。嗯,只盼望飞扬的技术能强一些,可是飞扬只是做受,从来没攻过,那技术能好吗?要不要教教飞扬呢…… 归海风行只顾胡思乱想。 云飞扬叫了他好几声都不回应,疑惑地望着他的神色,突然间猜到他在想的内容,顿时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你在想什么?” 归海风行被抓包考虑傻事,摸摸鼻子,有点囧,“不许笑我。” 云飞扬亲昵地跟他鼻尖贴着鼻尖,两人逗逗眼的互相看着对方,云飞扬笑道:“傻子,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怕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我还能逼你不成?这事儿要心甘情愿,不然心里有疙瘩,做起来不会舒服的。” 归海风行感动地啾了他的菱唇好几口,脑子灵光一闪,又领悟到另一件幸福的事,“那也就是说,你每次跟我做,都是心甘情愿的咯?不然你不会那么舒服,对不对?” 哟呵,还蹬鼻子上脸了!云飞扬鄙视地飞个白眼过去,“就你那烂技术,要不是我愿意,能爽?哼。”说完他就爬了起来,进浴室洗漱。 归海风行被打击到了,张开嘴,半天没能回神。 等他起床,从浴室里冲澡出来,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白粥、咸菜、小馒头和花卷。冰箱里长期冻着一些包子、馒头之类的备用早餐,要吃的时候上锅熥熥就好,又软又香。 云飞扬穿着一件松垮的家居长t恤坐在餐桌边等他,“快来。” 每天早上见到这个画面,都让归海风行倍感温馨,这就是他和云飞扬的小家,醒来的时候交换早安吻,一起吃早餐,并肩出门坐车,下车的时候也会轻轻地“啾”一下,多少说不尽的情意都在彼此深沉通透的眼里。他常常想,要一辈子跟飞扬在一起,一辈子这么幸福下去。 云飞扬奇怪地看着他站在那儿不动,又喊了一声,“快来吃早餐啊。”还招了招修长白皙的小手。 归海风行笑了,过去坐下,先握住他的手吻了一下,“我爱你。” “这是啥外国礼节呢?”云飞扬给弄糊涂了,“我也要吻你一下,然后说爱你?” “噗,不用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归海风行揉揉他的后脖颈,“吃饭吧。” “嗯。”云飞扬先给他添了碗粥,“烫,小心喝,就点儿咸菜。嗯,我下回想试试做韩国辣白菜,你说怎样?最近电视上不是特别火。” 归海风行喜欢跟云飞扬讨论事业方面的规划,也喜欢这种家长里短的对话,他认真地点点头,“好。”又腆着脸要求,“我还想吃泡洋姜,你给我做点儿呗?” 云飞扬爽快点头,“嗯,我也喜欢吃,有空去菜场买,看有没有,那个要碰运气。实在没有就只能买现成泡好的。” “可以。”归海风行咬了口小馒头,“我今天是去瀑布景区那边,要不要给你带点*糖回来?” “哎不必了,哪儿买不到?”云飞扬夹着咸菜丝儿,“好好玩儿就行,不许……跟谁暧昧,知道吗?” “知道。”归海风行忒喜欢看云飞扬预备吃醋的时候飞过来的小眼神儿,琥珀色的眼眸里都是风情,湿漉漉、亮晶晶。 云飞扬还想添一句“尤其是吴静”,后来又想到了马浩然,可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他其实相信归海风行,只是有时难免会厌恶那些觊觎他的人。不过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上也不好,没得伤害感情。 归海风行一脸问号,“唔?” 云飞扬撕下一条花卷塞在他口中,“少喝点儿酒,别醉了,也不要熬夜。” 归海风行含着花卷,乖乖点头,全部答应,咽下花卷后又说:“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过出去聚个会,怎么搞得像要出远门。云飞扬反应过来,一头黑线。 送走了归海风行,云飞扬也无事做,在家里搞了一番卫生,洗了衣服晾上,天气不错,湛蓝的天空中飘着深深浅浅的云朵,远处有一条被飞机划拉出来的白色长云。往楼下看去,央云小区里热热闹闹。周末嘛,小孩子都被父母牵着手,在楼下的小娱乐区里玩耍,笑声隐约到达耳朵里,一派繁荣快乐景象。 云飞扬端着一杯茶,身体前倾,手肘架在阳台栏杆上看着,面上不知不觉浮现出笑意。 他脑中的记忆时不时会出现,可他渐渐有点怀疑,曾经那段悲催难过的历史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也许是一场梦?可是如果没有那些记忆的时时提醒,他现在又怎能获得美好的人生呢? 正想着,手机响了。 云飞扬看了看号码,接起来,“喂,韩陌东?”前几天有过聚会,交换了彼此的号码,所以他知道。 “飞扬,今天有空吗?” “……嗯。”归海风行不在,他一个人在家也没事。 “出来聊聊好不好?”韩陌东的声音听起来蛮清朗的。 也好。云飞扬同意了。 见面的地方居然是在咖啡王子一号店,这个系列最小的一个店面,开在一条小巷子里,多年以前的小店面,里面昏昏暗暗,服务员安安静静躲在柜台后面等待顾客按铃,尽量给他们制造静谧的环境。三间屋子都很小,每间屋子放着三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盏台灯,只照亮桌面的一方空间,和对坐的两张人脸而已。 韩陌东显然不知道这是云飞扬的地盘,还给他介绍了一番,“回来那天有个朋友带我过来的,感觉环境很特别,这个时段没多少人,可以好好聊天。哦,这儿的名字跟你家的冰浆王子还蛮像。”因着安静的缘故,他的声音也变得很轻。 云飞扬抿嘴笑,点头,“嗯,是挺像。” 咖啡端上来,两人默默端起,用搅拌勺搅拌一番,尖着嘴吹吹凉,一口一口喝下去。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打破了沉默,笑起来。 韩陌东的神情一瞬就放松了,“你先说。” 云飞扬也不推让,问道:“你在京城搞网络公司,以后……不回来了吗?” 韩陌东点点头,“大概是不回来了,霖城这边的发展太慢,网络这个东西还是要在发达地区搞,信息才能跟得上。” 云飞扬感兴趣地问:“你们公司是做哪方面的?” “现在也没做什么,”韩陌东一脸苦笑,“我们几个才毕业,有技术,但是没有经验也没有方向,在帮人弄弄小论坛和公司页面,然后接点小广告什么的,网站倒在其他方面了,主要是做网络服务。” 云飞扬来了兴致,“我给你指几条路,你愿意听吗?” “好啊!你说!”韩陌东很给面子。 云飞扬道:“我建议你们弄个模板,做文学网站。” “……”韩陌东显然没料到云飞扬会提这个建议,国内目前是有几个比较著名的文学bbs,但是却没有开启盈利模式。不是韩陌东目光短浅,实在是他没有想到后世网络文学会发展得如火如荼。他不想打击云飞扬的好意,稍微斟酌了一下词句,“……文学,呃,我们的人在这方面都不太擅长……” 云飞扬乐了,“别急,我不是说做成那种艰难晦涩学术性的纯文学网站,而是给天下爱写文字的人一个发表平台的小说网站。你明白这个意思吗?就好比……嗯,我记得很早以前,王柳娇就说过想当作家,但要做一个作家岂是容易之事?首先要构思、写大纲、设定,然后得耐得住寂寞如雪,一个人将文字完成,最后得找到慧眼识珠的出版社,同意出书计划……这是最传统的作家之路,真正成为作家,能够把书卖火的又有几个?还不是得炒作。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有网络,有了小说网站,注册了笔名之后,就有发布平台,并不需要你全文写完,只要想写,可以将文字发布上去,读者能点击,可以给你留言、建议、互相交流……” 韩陌东听得仔细,眸子渐渐亮了,“你是说,以发帖的形式发布小说?” 云飞扬汗了一下,“差不多吧,不过我觉得发帖的形式不太好看,还是做个模板比较好。可以根据点击量和其他的一些评分系统来给文章制作排行榜,你们还可以找人做编辑,让编辑来挖掘发文者中的优秀人才等等。” 他只是简单的说了说后世网络文学的发展方向,因为在无聊的时候,他也会去看看网络小说,略微知道一些情况。 韩陌东低着头,仿佛在思考什么,又问:“这倒是个不错的平台,不过,如何能够盈利呢?” “几个方面,一是广告,这个不用说,你都知道,二来呢,就要从读者手中收取费用了。”云飞扬微微一笑,“采取vip的形式,也就是说,一本小说,不管多少字数,最开始的一些章节是免费给读者看的,到情节进入紧张环节了,字数也多了,这个时候,后面的章节就要收费才可以给人看。收费的形式嘛,这个就要你们去开发。” 韩陌东仿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是,网站收费让读者看文,作者呢?作者如何得利?” “你们得给稿费呀!”云飞扬理所当然说道:“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肯定不行。不仅要给稿费,而且作者稿费还得是大头。举个例子,假如读者看文,每千字收3分钱,那么给作者至少要给一半,千字1.5分以上,如果有作者成绩好,每个月每天都定时更新的那种,还要给一定的奖励,比如全勤奖,等等。如果你福利好了,作者当然愿意来你们网站写文了,对不对?你别看千字几分很少,如果有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个读者呢?有几百、几千、几万个能赚钱的文呢?这不就是很大的基数吗?” 韩陌东完全狂热了起来,“飞扬!你真是厉害,我怎么没想到……” 云飞扬再次汗颜,他这完全是拿了别人的经验来说事儿,实在是惭愧。他笑笑,“呃,还有就是网站应该分成男频女频的问题,也就是男生爱看的文和女生爱看的文要分开,男生爱看拯救世界的那种玄幻内容,女生么,自然是言情了……”他想到了后世很流行的男男纯爱,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说:“女生喜欢看完美的爱情故事,无论是男女、还是男男、女女。” 韩陌东倏地就抬起了头。 云飞扬若无其事地举着咖啡杯喝了一口,“……怎么样,我这个建议?” “好……”韩陌东若有所思,“可是该怎么吸引作者来写、读者来看呢?又如何宣传?最开始如何维持?” “解决这些问题只需要一个字。”云飞扬胸有成竹。 韩陌东问:“什么字?” “钱。”云飞扬微掀嘴皮,清晰地吐出这个字。 韩陌东“啊”了一声,“对……是需要钱。看来,得找点投资才行。”他不由得思考了起来。现在与他合伙的几个人都是在学校里认识的朋友,家境互相都比较了解,一点小钱可以拿出来,再多就困难了。他们的小公司不温不火,要说能想出什么赚大钱的活计,并不容易,完全没有思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与他们类似的公司数不胜数,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大家是靠着一股子干劲才聚在一起,可若是一直赚不到钱,看不到出路,日子久了难免产生分歧,所以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今云飞扬给他指明了一条道,可若是回去跟合伙人们商量之后,因为没钱而得不到大家的同意,那也开展不起来…… 云飞扬老早就像涉足这个行业了,可是苦于霖城大环境所限,又加上没有时间,所以本来都准备放弃了。正渴着呢,就有人送来了井水,他能不极力促成这事吗? 不过,要是他提出给韩陌东融资,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在目前这个阶段,有没有必要呢? 两人一时各怀心事。 咖啡渐渐见底。 云飞扬下了决心,“韩陌东,我给你交个底吧,如果你想找人投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韩陌东当即愣住,忽而意味深长的笑,“你是说,找归海风行?” 云飞扬万万没想到韩陌东会马上说出归海风行的名字,“哈啊?” “我知道,你和归海风行关系匪浅。”韩陌东吁了一口气,似是放开了,瞥瞥云飞扬的脸,“你们高中时就要好,大学四年更是一直在一起,他家那么有钱,如果是你提出让他给我们注资,他肯定会同意,可是,我……” “行了行了你打住吧!”云飞扬没好气道:“谁告诉你我要找归海风行了,不找他我就没钱了吗!” 韩陌东张大嘴。 云飞扬有点羞恼,他已经听出韩陌东知道他跟归海风行之间的事了,只是没明说而已,韩陌东当年果然看出来了。但也正常,此人又不傻。 他瞪了韩陌东一眼,“我给你说的人是我!是我!我给你钱,我参股,请你们做这个小说网站,行不行!” 韩陌东是真的呆住了,“飞扬,你哪来的钱?你管家里要吗?你爸你妈会同意吗?” 云飞扬气笑了,“……在你眼里,我居然是这么没本事的人吗?我就不能赚钱?我非得跟爸妈要,跟归海风行要,才行?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韩陌东!” 他的小脾气有点侧漏,话也说得豪不客气,韩陌东感觉到了,可是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下欢喜。云飞扬上一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那是几年以前了……?这种语气感觉很亲昵吖。 “对不起对不起,算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只是觉得你都能说给一个公司投资就投资了,而我还……一事无成。”韩陌东难得露出了窘态,搔了搔头皮。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蠢,赶紧将手放了下来,诚心诚意说:“飞扬,谢谢你。” 云飞扬连忙摆手,“别说一事无成,你不是也开始创业了吗?既然大家都有意向,谈谈合作未尝不可。” 韩陌东依旧暗暗的感慨。他不知云飞扬现在的家底有多少,可看样子,仿佛口气不小。 两人就着合作的事,初步谈了谈,找到了话题之后,再也没有开始那种冷场的感觉。 一直说到日头偏西,两人坐得也饿了,决定一起去吃饭。正经事谈完,云飞扬兴致来了,建议道:“干脆多叫几个人一起啊,王柳娇他们,吃完饭去慢摇吧玩儿?” 韩陌东自是点头应承,“好。”可心底却有些苦涩,他其实是想与云飞扬单独相处来着。 王柳娇是一喊就来,还有三四个以前玩得好的朋友,去了新开的慢摇吧里玩儿。 这家夜店的风格比较前卫,大厅里密密麻麻都是人,靠墙一圈有座位,大厅中央的基本没座位,一张张透明的桌子边围着一圈人,喝的是洋酒兑绿茶,音乐都是最前沿的,随着音乐,聊天的同时摇晃着身体。 云飞扬这些年的应酬基本上都是夜总会、会所和温泉,很少来这种年轻人扎堆的地方,今晚上也难得纯玩,放松了筋骨,跟着音乐摇摆身体,脸上绽放了开朗的笑容。 他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质衬衣,米色九分裤露出脚踝,一双浅蓝色的豆豆鞋,整个人看起来充满年轻人独有的魅力,腰身柔韧又纤细,摇晃的动作几乎让周围的人把视线都粘在他身上。 “飞扬,几年不见,你更加迷人了啊!”王柳娇开着玩笑。昔年的假小子经过大学四年的洗礼,如今头发长了,皮肤白了,穿裙子了,会化妆了,更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了。总之,女大十八变,成了个小女人。不过,内里的女汉子属性依然故我。 云飞扬笑着跟她开玩笑,“一起来跳贴面舞啊!” 王柳娇不甘示弱,“来就来!”她仰头喝下一杯芝华士兑绿茶,玻璃杯扣在桌面上,吆喝道:“来!” 云飞扬大大方方站在她面前,伸手揽住她的腰。王柳娇喝了几杯酒,脸已经红了,但是在云飞扬接触到她身体的那一刹那,她的耳尖也立刻红得发亮。王柳娇咬咬唇,手臂放在云飞扬肩上,两个人霎时随着音乐扭了起来。 “喔噢——!” “飞扬雄起!哈哈哈……” 几个同学齐齐拍手笑闹。 王柳娇转头笑骂道:“呸!不许起哄!老娘这还是头一回跟咱班当年的班草跳舞呢!能不能配合点儿!” 韩陌东也在笑,他的含蓄早就丢掉了,“喂喂喂!谁是咱班班草,你给我说清楚了!难道不是我吗!你不是应该跟我跳吗!” “哈哈哈哈哈……你来呀!”王柳娇大笑。 韩陌东真就走到了她身后,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几乎是将她抢到了自己怀中,搂着她的腰跳起来。 王柳娇尖叫:“哇!今儿晚上谁也别拦着我!老娘太幸福了!” “啧啧啧,什么老娘,你温柔点儿行不行。”云飞扬等他俩跳完两个八拍,又把她抢了回来。 韩陌东也默契地在旁边摆动着等待。 两个帅哥轮流在跟一个女孩跳舞的画面太有戏剧性,再加上三个人的长相也都是各有千秋,其他几人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动静闹得太大,这一桌顿时成了焦点。 整个酒吧里的氛围更火热了,dj咋呼着,“朋友们,你们还等什么,身边没女孩吗?赶紧动起来啊,晚了就被人抢啦!跳起来,摇摆你们的身体!” 这段舞一直跳到王柳娇累得趴在桌上哮喘才罢休,“你们……呼呼……我真是死而无憾啦!” “呵呵……”云飞扬笑着跟她碰了一杯,“啊哟我要去洗手间。” 他摇摇晃晃的穿过人群,一道道视线随着他而去。云飞扬太耀眼了,俊美的青年往日里清雅如松,今晚却妖孽似狐,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好几个人仿佛偷偷跟在他身后。韩陌东注意到了,皱皱眉,也向洗手间走去。   ☆、第72章 情知起72 第七十二章 其实云飞扬并没醉,他的酒量虽然不太好,但是因为克制自己,入口的酒液并不多。刚才疯玩了一场,穿过人群喧闹的大厅时,就已经感觉到身后跟了几个尾巴,似乎不怀好意。 他自问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身世和地位,目前在他名下的事业规模也不算非常大,身家也就是个小富而已,没做啥出格的事。——当然了,架不住眼光好而且长远,将来的事情可难说。 不过在这种地方,会被人盯上的,大概就是因为……脸了? 云飞扬摸了摸自己的面皮,暗叹一声。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自己的脸算是极其好看那挂的,因为跟归海风行定得早,所以他们俩都不曾在gay圈里混。但上一世他也曾受到过不少同志的骚扰,只是都被归海风行一一解决,因此并不曾出事。可今天归海风行不在身边,他出来玩也没带保镖,不知会不会有麻烦。 好不容易跟朋友玩一次,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惹得心烦。 他加快脚步进入了洗手间,迅速进入了小间,关上了木头门。解决完生理需求之后,云飞扬又在隔间里面磨蹭了十来分钟。慢摇吧的厕所里吵吵闹闹的,并不比大厅安静多少,偶有人在隔间里吐,也有人聊天说话。云飞扬估摸着跟着他的尾巴应该走了,才悄悄地打开木门。 倒是有几个人在洗手台边抽烟,瞟了瞟他。云飞扬面色如常地洗手,走出洗手间。 岂料刚拉开门,就发现刚才的尾巴等在门口,见他出来,同时直起身,一脸狗腿子相,伸出手臂挡着他,仿佛要说话。 云飞扬有些不悦。 “你出来了?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不远处传来韩陌东的声音。高大的青年走过来,似有维护之意,“怎么回事这是?” “不知道。”云飞扬瞥瞥那几人,“能让我过去吗?” “这位朋友,我们章少有请。”有个领头的见有人来支援,倒是挺和气地说:“章少觉得朋友你很面善,有心想跟你结交一二,不知能不能给个面子?” 云飞扬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章少,我是和我朋友来玩的,让我过去吧。” 韩陌东不顾几人的阻挡,拉过云飞扬的手臂,“走,回去吧。” 领头的那个男人眼中闪过不快,旁边两人更是口出狂言,“小子,章少想跟你认识是你的面子,别不知好歹!——你算是哪根葱,走开!”推搡着韩陌东。 韩陌东也不是个软弱的,当即就要跟这些人动手,一群人在厕所面前吵闹起来,引起了慢摇吧保安的注意,立即派人过来处理。本着来者都是客的原则,保安对两拨人好言相劝,总算是分开了。 韩陌东护着云飞扬进入大厅,“飞扬,我看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走吧。” 云飞扬本想答应,思忖片刻,摇摇头,“我看他们人多,这会儿出去估计不安全。算了,我打个电话,叫人来接我。不好意思了。” 他心情有点微妙的囧,从来都看书上写“调-戏民女”,没料到今个儿自己遭遇到“调-戏民男”的事,并且想调-戏他的“章少”肯定是个男的,这事儿还发生在高中朋友面前,真是…… 在霖城这地方还是有些地头蛇的,论财势虽然不一定有归海家族庞大,可是作为地方上的富豪,肯定有他霸道的地方。云飞扬不显山不露水,别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自然顾忌不到他身后有归海风行的存在,所以安全起见,得找点人来接应。在慢摇吧里等待一会儿,想必那个章少也不敢乱来。 韩陌东理解地点点头,“嗯,先进去。” “嘿,你俩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我说是不是掉茅坑了呢!”王柳娇笑嘻嘻地开他们玩笑。 “就是,一掉还掉俩!”另一个同学也挤挤眼,用肩膀撞撞韩陌东的肩。 “就胡说吧,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韩陌东顺势灌了几人一杯。 云飞扬依旧聊着天。看似风平浪静。 那伙人也进了慢摇吧,却没在大厅停留,而是去了二楼的一个卡座,“章少。” 这个座位上坐着七八个人,其中有三四个看起来比较贵气的青年,身边都挨着几个一看就是依附于他们的男孩女孩。中间有个青年大概二十三四岁,一身高档名牌,眼神不可一世,他身边坐着的却是两个漂亮秀气的小男孩。 “没把人带来?”没等他们汇报,那位章少就已经知晓了。他所在的位置一目了然,自然眺见云飞扬已经回了座位。他一直盯着云飞扬,眼光一动不动。 “他拒绝了,我们本来想带他过来的,但是有个小子坏事。”领头的忐忑不安,趁着章少没看他们,冲着章少身边的两个漂亮男孩挤了挤眼。 男孩们在风月场所混迹,立刻知机地挨上了章少的怀里,扭着撒娇,“哥,来喝酒啊!” 章少没理,反而将两个男孩推开。见过云飞扬那样的容色,这俩男孩在他眼里就成了两摊烂泥。他刚才在云飞扬回来的时候又仔细看过了,那一身衣服虽然看着不显,却都是今夏大牌的新款,鞋子也是国内没有的款式,似是从欧洲带的。如此一来,章少有些迟疑了,下面那美貌青年气质典雅,着装低调而奢侈,万一是谁家的公子呢? 之前三个人跳舞引爆了慢摇吧的氛围,他才注意上了云飞扬,顿时惊为天人,又觉得面生,不像是自己那个富豪圈层的阔少,所以才敢让人去将他带来“认识认识”,这会儿却有点不太确定了。 章少心里犹豫着,目光胶着在云飞扬的脸上,不愿意离开。 旁边几人都是他的发小好哥们儿,都知道他这个爱男不爱女的毛病,见他对下面那个青年如此动心,不禁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次叫不来,就再去一次呗。” “启源,难得见你这么喜欢,派几个人到门口去等着,他总得走吧,走的时候偷偷把他带上车不就是了。”还有个人出馊主意。 章启源一声不吭。忽见云飞扬跟身边那女孩像是说了句什么笑话,倏然就笑了起来,杏眸灿若星辰,在迷雾般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仿似一块精雕玉镯的美玉,俊俏而炫目。 章启源眼神刹那变得更加火热,再也忍耐不住想与此人相交的欲-望,喉骨禁不住上下滑动两下,站了起来,“我下去一趟。” “哈啊?你还要亲自去?哎哟真是给足他十分面子了……” “啧啧啧,我今儿才知道启源还有这样怜香惜玉之心哪,哈哈哈……” 跟他在一起的几个少爷都取笑了起来。 章启源的下属也惴惴然,跟在他身后。 云飞扬已给沈进打了电话,沈进因为要进冰淼上班,所以这段时间正在调-教一批新助理来代替自己,用途各不相同,保镖、公司事务、社会事务、生活服务等等,听云少说在慢摇吧遇到了麻烦,沈进忙不迭通知了四个新招的退伍兵,以及原来归海风行的两个保镖,匆匆往慢摇吧赶来。 云飞扬感到放心了,心里一松,又开始喝酒开玩笑。 韩陌东遽然感觉到不对,四下里张望,发现不知何时,一个青年走到了他们的桌子边,身后还跟着洗手间门口那几人。 云飞扬和王柳娇不由停下了聊天,另外几个朋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章启源近看云飞扬,更觉此人风华绝代,俊美无双,一时神魂颠倒,半晌才开口,“你、你好。我叫章启源,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他是个自小在风月场中长大的,此刻竟然心荡神驰,带着期盼的目光望着云飞扬,像个没开过荤的雏儿一样。 韩陌东的脸顿时黑了。 王柳娇大雾。 云飞扬愣在当场,他没想到此人居然亲自跑来找自己!虽然态度并不像他的手下那么嚣张,可是他做出刚才那件事已经让云飞扬深感厌恶,足见平日里绝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纨绔子弟。 云飞扬冷冷地说:“我想没有必要吧。” 连声音也那么柔和好听?章启源完全沉浸在俊美青年的魅力中,完全没注意他在拒绝自己。“……我在上面的卡座,一起去坐坐,好吗?” 王柳娇算是听明白此人的来意了。天,第一次见到活的搭讪!而且,对方是个男的,对象还是云飞扬!王柳娇一直都知道云飞扬很招人喜欢,无论男女,但这种搭讪明显有一种侮辱的意味,作为朋友,她看不过眼。“他已经拒绝你了,你没听见吗?” 章启源乜她一眼,根本不理她,仍是微笑着看向云飞扬,那眼光里渐渐流露出了痴迷和猥亵的意味,话里隐带威胁,“不过是去坐一坐,难道这个面子你也不给吗?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云飞扬皱起了眉头,他在想,这个章启源的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他倒不是怕了这人,只是对方带着打手,有备而来;而自己身边只有几个同学和朋友,没必要把人家牵扯进来。 韩陌东扯住云飞扬的手臂,“不想去就别去。咱们多年朋友,大家都会护着你。” 王柳娇和几个男同学也纷纷点头,团团围在云飞扬身边。 云飞扬晓得韩陌东他们是好意,不过此人来者不善,自己这帮人都是平头老百姓,怎么打得过对方那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人。 章启源……章……咦? 云飞扬霎时想起此人是谁了,原来还是个对头。 他眼珠子转了转,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天利地产的少东?久仰久仰。” 他红润的菱唇里轻轻巧巧吐出这句话,倒让章启源警醒了起来。天利地产是前几天央云花园预售大卖时,借着霖城开发的势头发起来的,论起来,还算是外来户,并非霖城本土的地产企业,也不像贞正地产一样,早二十年就进驻了霖城。但是因为跟霖城的黑社会头子有些来往,所以发家比别的地产企业快速,势头迅猛。 章启源原来也不是在霖城长大的,这几年他爹章天利在霖城做了几个大项目,觉得这个城市发展前途不错,才把儿子叫过来学着做事。可是章启源就是个不省事的,正经工作不做,成天和几个狐朋狗友花天酒地。都说每个膏粱纨袴背后,都有个溺爱无边的慈母,章启源也不例外。每当他爹吹胡子瞪眼睛的打骂教训的时候,总有他娘站出来护着。久而久之,好事不会,坏事一箩筐,人还是那么皮实,他爹再管不了他了。 他从没在生意场上出现过,所以认得他是天利地产少东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个青年,怎么会一语道出?难道他真是不能惹的人物?章启源迟疑了。 他细细打量云飞扬,再一次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位美貌青年,可对方对他的来历一清二楚,他不得不重新思量,不敢再贸然强迫对方了,他挤出一个笑容,“你认得我?” 云飞扬会知道他的名字,是归海风行说的。贞正在霖城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庆林、蓝岛和天利,归海风行已是贞正在霖城的半个主事人,他怎会不研究竞争对手的情况呢。尤其天利又跟坑害云山吸毒的“芝加哥”夜总会关系匪浅,正是归海风行紧紧盯着、丝毫不放的对象。 云飞扬清楚自己已经占了上风,故意显得大气从容,“谈不上认识,只是听人说过章少的名字而已。说起来还有点渊源,只是我不方便明说。”渊源就是——跟你们是对头!哼。 章启源有点尴尬,方才从二楼下来时候的傲气和嚣张都消失了,“是吗?” “我看上去坐一坐就不必了,我这里也有朋友,章少的好意心领了。”云飞扬脸上的笑容消失,冷清地说,明摆着是在送客。 章启源很不甘心,直直盯着云飞扬看了好久,云飞扬根本不鸟他,眼神都欠奉,他只得讪讪说声,“那下次有空再聊。”便走了。 韩陌东、王柳娇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将绷着的肩膀垮了下来。不意外的,他们看向云飞扬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 “你怎么知道他的?”王柳娇问。 云飞扬不想解释,只是耸了耸肩,调皮地眨眨眼,“商业机密。” 章启源走在楼梯上,面色阴沉。后面的打手头子问:“章少,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章启源恼怒道:“去,你们几个去门口!一会儿要是见他出去了,一定要把他给我抓住,带到我的别院去!情药也给我备下!……哼,忽悠我?还什么渊源!老子不是吓大的!可恶!” 他离开那张桌子,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自己是被人耍了,不过是知道自己的来历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如果那个美貌青年有什么仰仗的话,早就该说出来了,怎会含含糊糊就这么算了? 几个打手急忙去了大厅门口。 他有后手,云飞扬也有。过了半小时,云飞扬接到沈进的电话,“云总,我们来了。要不要进来接你?” “你们在门口等着吧,我还有一小会儿,跟朋友说声再见就下来。” 云飞扬挂了电话,跟大家告罪说要先走。但出了搭讪的事,几人也不想再玩了,便一齐结账走了。 到了门口,云飞扬看见沈进,刚要招手,却被斜刺里冲出来的几个男人给围住。 韩陌东反应迅速,拦在云飞扬面前,“你们要干什么?” 几人嘴巴闭得像蚌壳,并不说话,却蛮横地推开了跟云飞扬一起玩的同学,连王柳娇都被推倒在台阶上,小腿撞到阶梯,疼得尖叫:“你们是什么人!来人!快来人啊!” 慢摇吧的保安秉承的原则是,只要不是在我们场子里闹事,就算是在门口,我们也不管的原则,所以压根没打算出来解决。 领头的打手对上了韩陌东,后面的人抓住云飞扬,正要开打,沈进早已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吓得他一头汗,要是在他眼前云总还被人碰了,他恐怕会被归海总给削掉一层皮! 他急忙招呼着几个退伍兵的保镖上前,嘴里喊着:“云总!我们来了!” 打手头子懵了,呼啦一下出来六个壮男,揍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云飞扬扶住韩陌东的手臂,这家伙刚才替自己挨了一拳,云飞扬有点歉意,“你没事吧?” 韩陌东的心神还放在那六个猛男保镖和沈进的一声“云总”上,他眼睛盯着场中的局势,半天才回神,却是苦笑,“看来倒是我们多虑了。” 云飞扬怔住。韩陌东这话,虽有部分是自嘲,但更多的则有怪他不早说的浅怨。 没等他回话,韩陌东意识到自己那句话太酸,又有点惭愧,“飞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事。你……你没事就好。”还有更多的话,他藏在了心里。 云飞扬扶了他一会儿,借空放开了他。 王柳娇女汉子被其余的同学扶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兴奋地说:“哇塞,飞扬,这些人是你的保镖?” “呃……不是,”云飞扬有点头疼该如何解释,“是我公司的……同事。” “哦。”王柳娇是女汉子不假,可她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此时不是追问的时候。 沈进在一旁,紧张得额头冒虚汗,“云总,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这里有他们就行了。” 云飞扬忖道:“也好,麻烦他们善后一下。开的什么车?一起送我朋友回去。” “好的,正好开的是商务车,可以多坐几个人。”沈进大声招呼了一声,“常安,我先送云总,你们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正与打手头子过招的那个保镖回头,浓眉大眼,看着打得挺轻松的,说:“行,沈助理,你们先走吧。” 回去的路上,一车人都无话。云飞扬坐在副驾驶座上,面色清冷,看似淡定,实际上内心则在郁闷。沈进肯定要给归海风行汇报今晚的情况,尽管自己没出事,可是以归海风行那个睚眦必报的个性,会不会找人对章启源出手?而且,说不定要禁足自己。唉,喝个酒也会碰到这种倒霉事! 后座上,他的几个同学纷纷暗自惊诧。几年不见,云飞扬竟有了这样的身家?这车是奔驰商务车吧?价格不菲啊!那些人是云飞扬的保镖吧?个个是猛男啊!云飞扬究竟是做哪行的啊…… 韩陌东是最后一个送走的,他下车时,站在车门边说:“飞扬,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就回京城了。我回去就把你的建议给我合伙人说说,我相信你的实力,我们很快会拟定出网站的企划,到时我会跟你联系。希望你……”他想说,希望你是真的想要给我们融资。 此话有些难为情,云飞扬冰雪聪明,早已猜出,他郑重而用力地点头,“韩陌东,你别看我今天才给你提这个建议,实际上我在就想做这件事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还要谢谢你带给我这个契机。你放心,过段时间如果方便,我会上京城跟你们详谈。” “不不不,不用不用,我们拟好方案,会过来找你,尽量不影响你在这边的生意。”韩陌东是很懂事滴。 云飞扬近段时间正在搞项目,确实忙碌,见韩陌东主动开口了,他也就顺驴下坡,“也好。那再联系。” “嗯。” 韩陌东站在路边,一直到黑色的商务车消失在夜色中,才踅身缓步离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 当晚,云飞扬在慢摇吧遇袭的事就被尽忠职守的沈进汇报给了远在瀑布景区的归海风行。 “你说什么?有人打飞扬的主意?”归海风行从床上呼一下坐起。他喝了个半醉,又跟马浩然、陈刚、王祥华几个打了几圈麻将,推说头疼,回到房间里,洗了澡正要休息。 沈进一直以来似乎风云二人的话他都在听,可归根结底他还是归海风行手下的人。归海风行曾说过,如果是有关云飞扬的事,无论多晚都要告诉自己,要是拖久了,让他事后才知道的话,沈进会吃不了兜着走。 为此,沈进从不敢忤逆归海少爷,“……是的,接到云总电话后,我马上带了常安几个去。我们在慢摇吧门口接到云总,和那些人打了一场。因为有人报警,所以我们只能先退走。不过这事我一定会查清的。” 归海风行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你马上就要到冰淼任职,也该让常安开始学着做事,让他去调查。” “……是。”沈进不知怎的,有一点点微妙的舍不得。 云飞扬独自在央云花园睡了一晚,因为喝了点酒,他睡得很沉,连早上有人开门进屋都没听见。 来人进了家门,脱掉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带着一身水汽走进卧室,拉开云飞扬盖着的毛巾被,趴在他身上亲吻起来。 云飞扬朦朦胧胧地哼了几声,在自己小腹上摸到一颗毛茸茸的头,逐渐清醒,借着晨光一看,“……风行?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73章 情知起73 第七十三章 “嗯,嗯……啊……风行、风行……” “……我技术烂不烂?” “唔……不、不烂……” “我技术好么?”归海风行俯下身,贴着云飞扬汗湿的鬓边问着,嘴唇在他白嫩的耳垂上一碰一碰。 云飞扬眼角濡湿,满脸醉人的酡红,星眸半睁,已是沉浸在攀峰的快乐里,他探出粉红的舌尖舔舔唇角,嘴里胡乱的嚷着,“好、好!太棒了……嗯,再快点啊……!” 归海风行有他这句夸奖,已是满足了,快活地哼笑两声,摆动着自己的劲腰,握着云飞扬肌肉紧实的窄腰,加快了速度,换来身下人更迷醉的粗喘。 云收雨散,云飞扬窝在归海风行的胸口,畅快地呼吸了一阵,脸蛋贴在他胸膛上,“我靠啊,敢情你是在报昨天早上的一句话之仇呢?” 归海风行得意地笑,“哪是报仇?你不是说我技术烂吗,所以我担心啊,想问问你嘛。” “哼。”云飞扬懒得跟他计较,仰头问:“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现在才……才八点半?”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难以置信地说:“你至少五点钟就从景区开车出来了?你们那么早就散场了?” “我不早点回来,万一老婆跟人跑了怎么办?” 归海风行声音低沉,胸腔里似有共鸣,震得云飞扬耳朵有点发痒,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归海风行本来那么早赶回来就是想跟云飞扬算账的。其实他昨晚就想回来,可是因为喝了酒,一时也找不到司机,只能睡了一晚,酒意散了之后就匆匆开车回来了。 他不过才出去一天,哪知云飞扬就被人惦记上了,还是在慢摇吧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一想到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云飞扬被人搭讪调-戏过,他就浑身不爽!禁不住用上了审问的语调,“沈进都告诉我了!说!你昨晚去哪里了?” 云飞扬不知为啥瞬间有些微理亏,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我就知道沈进这家伙会跟你说,可是没想到居然那么快?” 归海风行霸气地说:“这是我给他们定的规矩,但凡是你的事,只能早汇报不能晚汇报。”他揉着云飞扬的发旋,嗅了嗅发丝上清淡的味道,连连啄了几下,“告诉我,昨天是怎么回事?” 云飞扬用脑袋顶顶他的下颚,“你不是有眼线吗!干嘛还要问我?” “沈进说得不清不楚的,他们只看到你出来时的情况,我让常安去调查了。但是还想听你讲讲当时发生的事。” 云飞扬闻言抬头觑他,有点不愉,“你干嘛总这样。沈进都算了,他是你的人,可是常安不是我的助理吗?他不是该听我的话!” “咱俩谁跟谁呀?”归海风行嬉皮笑脸,“以后我的新助理向开你也可以随意使唤,你也可以让向开做你的眼线啊。” “呸,搞得跟什么似的。”云飞扬撇撇嘴。他倒没有再赌气,三言两语就把昨晚上的事说了一遍,“……昨儿我跟韩陌东、王柳娇他们吃饭,挺开心的就说去慢摇吧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碰上了麻烦。你知道骚扰我的是谁?他娘的居然是章启源!切!人模狗样的东西……” 还没等他说完,归海风行就愤怒了,冷冰冰、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名字:“章启源?” “嗯,”云飞扬感觉到他的情绪,伸手揉摸着他胸口的小豆豆安抚他,“你不是跟我说过,这人是天利地产的少东,章天利的儿子吗?他开始让人在厕所门口想堵我,幸亏韩陌东也在,慢摇吧的保安过来把我们分开了。我想着安全为上,就让沈进安排人过来接我。哪知那个章启源自己跑来我们桌边,说想认识我……” 归海风行在愤怒中,依然将云飞扬的手往下面拉,让他摸另外一个不纯洁的地方。 云飞扬小翻了个白眼,任劳任怨地撸了几下。 “嗯……”归海风行舒服地闭了闭眼,“……我知道了。章启源这个蠢货,竟然敢打你的主意,我不仅不会放过他老子,也不会放过他!这厮在霖城到处惹事,他老子都管不住他。本来不惹到我头上,我就只针对天利就好了,既然他敢把手伸向你,哼哼,我把他手给剁了!” “你可别做什么过激的事。”云飞扬提醒了一句。 “我是那样的人吗?”归海风行笑笑,“章天利涉黑,章启源犯了好多事,我只要搜集起来,等时机到了,就统统抛出去!看整不死他丫的。” 云飞扬听他的想法似乎正大光明,便不再多劝,只专心地玩耍着手上那根硬硬的东西,摇来晃去。 室内安静了一阵,渐渐出现了滋滋的声音,然后床铺不堪重压和摇晃,吱吱嘎嘎的响着,叽咕叽咕的水声也出现了,伴随着激烈的啪啪啪——啪啪啪—— “哈……啊,风、风……嗯……” “你是我的……”谁敢觊觎你,我要他死! 归海风行紧搂云飞扬柔韧的身躯,爱怜地吻着恋人白皙优美的颈项,眼神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狠厉。 两人相拥着睡了个回笼觉,起床后一齐去附近的超市购物。 “嘿,洋姜,你不是要吃吗?”云飞扬看见蔬菜区堆着的土黄色块状物,眸子一亮,跑了过去,“哟,挺新鲜的,不错啊!快来!” 归海风行推着推车走过去,凤目满含宠溺,“你要给我泡酸辣味的哦。” “放心啦。”云飞扬挑挑拣拣弄了一堆装在袋子里,他低垂着脑袋认真选着,侧面看去,眼睫犹如羽扇,黑长浓密。 归海风行又想偷吻他了。 他忍住*,一路推着推车跟着云飞扬购物。云飞扬在前面从货架上拿东西,他就在后面点头看,夫唱夫随,和乐融融。走到调料区,恰巧无人经过,归海风行心中一动,凑过去在云飞扬脸蛋上啄了一口。 云飞扬吓一跳,左右瞧瞧,狡黠地一笑,啄了回来。 两人小鸡啄米似的互啄了好几口,直到看见人来才罢休,开心的相视而笑。 回到家里,云飞扬立即挽起袖子洗洋姜,洗玻璃罐子准备泡。因为买了咖喱粉,晚上打算做个咖喱土豆牛肉吃,所以他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 归海风行几次想进去帮他,都被他赶了出来,“瞧你那蹩手蹩脚的样儿,得了吧!去,给我削苹果。” 归海风行只得在客厅里削苹果,削好了切成小块,到厨房里,用叉子叉着,你一块我一块,喂着云飞扬吃。 不一时,手机响了,归海风行走出厨房接听。 “归海总,我是常安。” “嗯,说。”归海风行瞟瞟厨房,走到阳台上。 “昨晚的事弄清楚了,是这样的……” 归海风行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但还是仔细听着常安的汇报,感觉与云飞扬说的出入不大,于是对常安的能力有了淡淡的认可,“……不错。” “归海总,请您指示下一步。” “你不用这么拘谨,以后你是飞扬的贴身助理,还是以他的吩咐优先。不过这件事,我需要你和向开一起负责,你去找他一起,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章启源的行踪。”归海风行五官线条冷硬下来,“章启源不是喜欢去城南的地下赌场么?找几个漂亮点的男孩,陪他好好玩……他爱赌,就让他赌个大的!我听说他有□□倾向,而且喜欢给不听话的情人注射情药,他在天利开发的珊瑚别墅园有个别院,那是他花天酒地的大本营,去那里想办法弄点影像回来……” 电话那头,常安有点惊讶,原来老板的情报网如此遍布,早就已经清楚了对方的来历,而且连对付的办法也有了。他连连称是,“好的,老板放心,我马上去找向开。” “你在跟谁说话?”云飞扬从厨房里出来,见客厅里没人,归海风行在阳台上,正巧挂了电话。 “哦,是向开,公司里的事。”归海风行不打算让云飞扬接触过多的黑暗面。 在他们这个层面的生意场,针锋相对、暗地用计是难免的,有些人一步错就是全盘皆输的下场。比如章天利,如果他不要那么急功近利,好好遵守地产市场的竞争原则,不要与黑社会挂钩,归海风行也不会将他当成首要的敌人。贞正地产虽然要发展,却也不会霸占市场、不让大家来分一杯羹。可是有人偏偏要破坏市场原则,那只能由地产老大来解决他,怪得了谁呢? 何况章启源还敢对云飞扬不敬!他自己嫌命长,有什么办法! 云飞扬刚要说什么,归海风行的手机又响了,他歉意地看了看。云飞扬打个手势让他接电话,自己则又进了厨房。 “喂?浩然?”归海风行接起。 马浩然似乎在车上,“风行,你的事解决了吗?今早上你走得急,我们还去屯堡玩了半天。大家听说你公司有事,都特别遗憾。” “哦,现在好了,”归海风行不以为意,“你们回来了?” “嗯,在回来的车上,陈刚几个说回霖城市区找你吃饭。哎,等一下……”马浩然的手机似乎被什么人抢了。 吴静的声音出现,“风行,你早上走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嘛!” 她和马浩然正坐在陈刚的车上,吴静抢走电话后,马浩然面色如常,但隐隐有一些不快。 陈刚在后视镜里看见了,瞥瞥兀自讲电话的吴静,哂笑一声。 归海风行一听此女的声音就头疼。这些年,他因为当年吴静去潜大被沈黛打了一顿的事,一直被母亲念叨。昨天高中同学聚会,吴静趁着酒醉,想当众强吻他,幸亏被他躲开了,不然简直是黑历史。晚上他推说喝酒醉了头疼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吴静跑到门口又哭又叫,就是想要骗他开门。他生怕吴静搞那套进门就脱衣服的戏码,直接打电话给马浩然,让他们找人将吴静拉走了。 归海风行对她这种纠缠十分厌烦,因此很没好气道:“我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你说?你把电话给马浩然。” 吴静哼唧,“不!我还在跟你讲!” 归海风行二话没说,挂断了手机。 “喂?喂?”吴静瞠目结舌,“他、他居然挂了!” 车上另外几个青年都有一瞬绷紧了面皮,生怕憋不住笑。 昨天本来是马浩然和吴静坐归海风行的车,王祥华坐陈刚的车。不过今早归海风行先走了,所以马浩然、吴静和王祥华都挤在陈刚的车上。 这些年大家心里都明白,吴静跟归海风行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几人听说归海风行在大学时有过女朋友,他那位剽悍的女朋友还打了吴静一顿。这事儿说起来也不能分出个谁对谁错,毕竟归海风行的态度摆在那里,他从来就没跟吴静暧昧过,是吴静一厢情愿。 不管是不是美女,这样死缠烂打的美人恩真是难得消受。 马浩然从呆滞的吴静手里取回自己的手机,语气嘲讽,“我本来叫风行一块儿吃饭的,这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我是懒得打了,你们谁再打一个吧。” 王祥华坐在副驾座上,掏出手机,特意放在离吴静稍远的另一只手上。“喂?风行?晚上出来吃饭吗?……什么?还有事?那吃完饭呢?……哦……那好吧,好吧,你忙吧。” 王祥华幸灾乐祸道:“得,那位祖宗不来了。” 吴静咬着嘴唇,满眼不甘。 马浩然眼睛望着窗外,懒得看那个欲求不满的女人。几分钟后,他的电话再次响起,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写着“韩陌东”三个字。 他摁了静音,双眼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语调极其傲慢,“——喂?” “我马上上飞机回京城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很冷淡。 马浩然怔愣片刻,“……哦,祝你一路平安。” 韩陌东静了一会儿,“我和林楠他们做的网络公司,找到了投资者,是我的同学。你就不必给我想办法了。” 马浩然“哦”了一声,有点意外,“我还说……,看来你的同学也不是等闲之辈哪。” “呵,其实你也认识,是云飞扬。”韩陌东故意说出了这个名字,“好了,不多说了,我要上飞机了。” 马浩然面无表情,“……再见。” 挂了电话,他的情绪有一瞬无形的毛躁,连身边的吴静都感觉到了,睨他一眼,“你干嘛?” “没什么。”马浩然恢复了平静。他的父母是省政府的人员不假,可惜都是清水衙门,且他父亲一直谨小慎微,家底不算太厚。马浩然从小天资聪颖,高中时和归海风行在股市里捞到不少好处。因为归海风行要办冰淼厂,将股市的钱清仓,过了两年竟是以几倍的利息还给了他,这个举动里,未免没有跟他划清界限的含义。马浩然愤然之下将资金重注股市,谁知道一时不察,竟然被套牢了。 这几年他在京城念大学,可巧跟韩陌东是同班同寝室,关系渐渐熟络起来。韩陌东跟几个好友要在京城办公司,小公司做着没有意义,只能拉到投资之后做大事。马浩然的钱全在股市,无能为力。他隐瞒韩陌东考了潜省建设厅的公务员,韩陌东知道此事之后,两人大吵了一架。他本来说回来找高中同学帮韩陌东拉点投资的,没料到韩陌东却一口拒绝。 现在两人渐行渐远,又回复了很早之前那种冷冰冰的状态。 马浩然的手抖了抖,想到韩陌东已经上了飞机,黯然地低下头。 连他什么时候买的机票,自己都不晓得…… ……九月份之后,所有的人都步入了正轨,规规矩矩上班,逐渐适应朝九晚五的生活。 云飞扬老早听说父亲在找第六家真之良果的门面,可是迟迟不见动静,某日回家,难得关心地问了一声。 云父的回答有点支支吾吾。 云飞扬有点奇怪,但是没过几日,却得到了让他不快的真正的答案。   ☆、第74章 情知起74 第七十四章 9月中旬是云父49岁的生日,按照霖城的规矩,就是做50岁的大寿了,因此云家决定要好好吃一顿饭,阖家团聚,庆祝当家人的寿辰。 云飞扬十分卖力地早早预定好了霖城最高档的凤凰争艳大酒楼的一间中包房,因想着只是一家人乐呵乐呵,便没有请乱七八糟的各路人。正巧是周末,连云月都坐了飞机一趟赶回来给父亲祝寿。 云父春风拂面,笑意盎然,似乎面相看着都年轻了好多,最多四十出头的样子。 当天下午正要出门,云飞扬接到了归海风行的电话。男人委委屈屈的,“为什么不带我去。我要给岳父祝寿。” “你得了啊!”云飞扬嘴角抽搐,“我家的家宴你来凑什么热闹。” “可是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才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爸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公开?”归海风行吭哧吭哧的不爽。 云飞扬有点恼他不懂事,“我说平时你也挺机灵的,这事儿怎么老是钻牛角尖?你问我,我倒问你了,你敢把我带回家,告诉你妈我们的关系吗?” 归海风行不吭气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敢!” 云飞扬笑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乖,你就忍忍吧,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你过来我该怎么介绍呢?我爸过生日,你非要闹这一出,到时他们震惊得吃不下饭怎么办呐?我爸多少年才正正经经做一次寿呢,以前都不肯出来吃饭的。” 归海风行心软了,“……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我就是心里有些难受。明明是岳父过生日,我都不能表示一点心意。” “岳父个鬼,再胡说揍你。”云飞扬啼笑皆非,“风行,咱们俩过得好就行了,干嘛一定要昭告天下?总之你懂我对你的感情的。” 归海风行长叹一声,“嗯。那,今天好好吃,你帮我买个好点的礼物送给岳父。” “早买好了。”云飞扬嘴角噙着笑,“明天见。” “哦。”归海风行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云飞扬刚收起手机,云山就推门进来了,“哥,咱俩先去酒楼探探情况?” 现下,在云山身上,再也看不见几个月以前的颓废和空虚。他已经转了专业,开始接触新的内容,渐渐的,原来的开朗和阳光又出现在他身上。他现在的着装习惯也改变了不少,刚上大学时,故意弄成艺术家那种怪怪的风格,整个人邋邋遢遢不利索。如今头发剪成短寸,衣服又比照着云飞扬的风格学习,哥俩站在一起,除了眉目有些微差距、云山稍高一点之外,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以前那个哥哥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又回来了。 今天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一条简单的藏蓝色窄版裤子,衬衣扎在黑色皮带里面,下面配着双白色的板鞋,清清爽爽,利落帅气。腼腆一笑,很招人喜欢。 云飞扬非常开心,站起来摸摸云山软毛刺刺的后脑勺,“好,我们先去。” 云母和云月还在磨蹭着换衣服,云父倒是已经准备好了,坐在客厅里等她们。 两兄弟跟父亲打了一声招呼,便提前出了门。 “哥,风哥最近怎么样,那件事之后,我好久没见着他了。”云山问道。 云飞扬瞟瞟他的神色,发现他表情自自然然,看来已经完全放下了心理负担,便故意逗他,“哦,你知道的,他在照顾家里的生意,整天忙着呢。怎么,他上次把你关在别墅里,你不生他的气?” 云山一脸正色,“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我最感谢的人就是他。要不是你们俩,我现在……”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云飞扬拍拍弟弟的肩膀,“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先好好考虑考虑再去做。若是有麻烦,你可以找我,我要是不在,你就找你风哥,我们都很关心你。你说哥哥是干嘛的?不就是在弟弟妹妹闯祸了之后,帮他们擦屁股的吗?哈哈哈……” 云山不好意思地皱皱鼻子,“什么擦屁股,切。” “小屁孩。”云飞扬又揉他手感极好的软毛头。 “啊啊啊!我的头发都被你揉掉了!”云山抱着脑袋往前跑。 “哈哈哈……”云飞扬又是一阵大笑。 凤凰争艳大酒楼就在离晨曦路不远的幸福路上,一栋五层的楼房全是属于酒楼的,外观很雄伟,大门如同古时的公侯世家门楣。云家订的包房在三楼临街,天花板上吊着水晶灯,桌布都是喜庆祥和的金红色,地板光可鉴人,窗帘是两层瑞紫的轻纱。服务员将空调开到适宜的温度,打开电视,又把麻将机展了出来,菜单放在桌上请两兄弟看。 “哥,咱们点菜?”云山翻了几页,有点不确定。毕竟是父亲的生日,是不是要让父亲看看比较好。 云飞扬却十分了解自己父母的脾性,他们前几十年只算温饱,连小康的及格线都有点危险,平日都在家里吃饭,极少在外挥霍。今天若不是云飞扬极力建议,估计父亲都不想来外面过寿。要是让他们来点菜,恐怕就点不了几个好菜了。 他笑道:“咱们点。你照着贵的特色菜要,完了我再来看。” “不,哥,还是你点。” 兄弟俩意思性的互相推了一会儿,便凑在一起头碰头的研究菜单,“服务员,你这个蟠桃盛会是什么意思?” “哦,这是一款主食,芝麻豆沙馅的甜包子,外表做成蟠桃的形状……” “万寿延年呢?” “这个是用灵芝菌炖甲鱼……” 兄弟俩看得有趣,问得欢乐,挑挑拣拣选了十来个菜,都是有祝福寓意的菜名。 云山笑嘻嘻地点了好多个菜,回头才晓得看价格,一计算,当即咋舌,偷偷拉拉哥哥的衣角,悄声说:“哥!这都一两千了!天,一人一盅佛跳墙,单是这个菜就七八百!快赶上我一个月生活费了!哥别点了!” 云飞扬失笑。这小子,现在怎么那么抠门儿了?可是当初迷上吸毒的时候,咋就不知道省钱呢……足见毒品真是罪恶的源泉。 云飞扬笑容淡了一瞬,马上又恢复,“你就别担心这个了,今天哥来付账,一定要让爸妈吃饱吃好。” 云山一直觉得自己哥哥特别有本事,想来他肯定有办法赚钱,他崇拜地望着云飞扬,“哥,我打算利用课余时间打工,你看怎么样?”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云飞扬摇摇头,“你的课业和其他的不一样,画画就是要多画技巧才好,有那时间,你不如多多在这方面下苦工。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云山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把之前欠下的时间都补上。 等到六点钟,云父云母和云月总算来了。一家人坐着聊了会儿天,随便打了会儿素麻将。 云飞扬招呼道:“爸,我和云山已经点好菜了,包管吃得舒服。反正也没别人,就是我们一家,要不现在就入席吧?我叫服务员起菜。” 云父脸上有点迟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没到六点半,太早了。要不,再等等?” “好。”云飞扬不虞有他,点点头。 云母淡淡的不爽,两口子似有事情瞒着孩子没说。 足足等到快七点,云飞扬催了好几次,云父才决定坐到主位上。哪知刚坐下,包房门就被推开了,服务员带进来三个人。 刚打个照面,云飞扬的脸色迅速就沉了下来,心下诧异。 来人是叔叔云庄一家人。 云庄哈哈的笑着,“大哥,恭喜你啊,生日快乐!” 婶婶肖红和云依依跟在后面,嘴上也说着一些吉利话。 云父看到他们来,才松了一口气样的,站起来招呼,“来了?快来坐吧,就等着你们了。”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这一家人要来?云飞扬惊愕中更兼无奈。 自从云月和云依依的事件之后,叔叔云庄就像受了什么大委屈一般,好几年都不曾登门拜访。是真之良果开业之后,生意越来越好了,叔叔才打过几次电话,阴阳怪气地恭喜父亲生意做大。 云父这些年有了底气,腰板子硬起来,说话便不再陪着小心。 云飞扬对这种变化很是满意。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父亲又把叔叔叫来?好好的生日宴,莫非他自己要给自己添堵? 云庄一边说着祝贺的话,一边就占据了云父左边的座位。云飞扬因为收拾手机和包,晚了一步,被他占了先机。 肖红也顺势就坐在云庄的身边,把云飞扬和云山挤到了下首的座位。 云母冷着脸,没跟他们打招呼。 云月云山仿佛对他们的到来也不知情,傻乎乎看着叔叔一家人。反倒是云依依轻车熟路跑到云依依身边,挨着她坐下,热情地说:“小月,好久不见啊,我好想你。”当年的事她好像忘得一干二净了似的。 云家人面皮薄,没法跟厚脸皮的二叔家人比。云月瘪着嘴不开心,但是在云依依巧舌如簧的哄捧之中,渐渐展露了笑颜,想是解开了心结。 云飞扬隐隐的愤怒。 他眼带郁闷地坐在肖红旁边,刹那间觉得凳子上像有个钉子刺了自己一下,差点没跳起来。正要喊服务员,系统的声音响起:【啧啧啧,自己出钱给父亲做寿,结果却被挤到下首的座位坐。云飞扬啊云飞扬,这几年我没监督着你,你又活倒转去了?】 云飞扬愠道:【你是神通广大的系统,能不能使个什么法子,将他们仨的椅子腿儿给锯一截,让他们摔在地上出个大大的洋相?】那两个厚脸皮的叔婶已经坐下了,莫非他此时开口让他们离开?父亲的生日宴,他不能闹得那么不开心。而且看样子,还是父亲让他们过来的,他作为小辈,也没有资格让他们走。 【嗤!你自己包子,还要本系统给你出气?想得美!】傲娇系统君连连嗤笑他,【你今儿的凳子可得坐稳了,这根钉子我不会给你撤下,若是再出现什么包子行为,要知道我可在看着你。】 云飞扬清楚,座位上必定没有什么钉子,那只是系统制造的幻觉而已。可他倒也确实需要这么根“钉子”,提醒他时刻注意。 他清了清嗓子,“二叔,我还不知道今天你们会过来呢,是准备给我爸一个惊喜吗?” “哈哈,可不是吗!”云庄张口就来,“我记得今天是你爸生日,特意过来给你爸祝寿的。” “二叔今天记起来了,难道前几年都忘记了吗?”云飞扬心底有气,说话很不客气。 云庄一时愣住,“啊,这个……其实我都给你爸打过电话。” 肖红也说:“是啊,你二叔一直都惦记着你家呢。” 哼,惦记我家?还是惦记什么别的?——云飞扬思忖着。 两口子刚坐下就被大侄子这么刺了一句,都有点不自在,瞟了瞟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大侄子。这小子长大了,嘴巴也利索了,小的时候不是最软和的吗? 云母听见这一出,脸上总算露了点笑意。她对小叔子最是看不惯。云依依害云月的事,让她对这一家人讨厌到极致。在她看来,她自家大姐是真的日子过得不好,所以时不时上门要求帮忙,而以前小叔家过得那么好,却一天到晚喊穷,人品真是不地道。 殊不知,云飞扬觉得自己父亲的弟弟和母亲的姐姐,根本就是同一个层面上的生物,都是不怀好意的。只不过二叔看似体面点,大姨更无赖些。 “二叔,你们是从家里来的吗?”云飞扬淡淡一笑。 肖红抢着说:“是啊,你二叔本来还有个和厂领导的饭局,因为你爸的生日,就给推了,早上就等在家里呢。” “哦。”云飞扬点点头,“我记得二叔家住文化路,离幸福路只有一条街,走过来花不了多长时间吧?刚才我爸为了等二叔,差点望眼欲穿呢。” 这话本来就在理。一般做客的人,哪有让主人家等那么长时间的?你既然是来贺寿,为何不早些到?还说一早就等在家里,那为何不早一个小时出门?真是当大爷当惯了! 肖红的脸难得涨红,他们两口子说谎话,还没被人当面这么戳穿过。 云庄尴尬地说:“本来早就要出门的,结果临时来了个重要的电话,所以才耽搁了。……呵呵,大哥,待会儿弟弟自罚三杯酒给你赔罪。” 云父从小就被弟弟压过一头,弟弟对他态度向来是表面敬重、内心傲慢的,从来不会说什么“赔罪”之类的话。今天他头一回听见,浑身舒泰,便拿眼瞅了瞅儿子,示意他别再说了,然后笑道:“罚什么酒,赔什么罪,不用不用,你们来了就好,一家人乐呵乐呵。” 云飞扬接收到父亲的视线,垂下眼睛,不再开口,看似恭谨。 云山却接过了话,“二叔,今天喝的是我哥特意买的特供国酒,那么一小杯就是几十块哪,”他拿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小酒杯的形状,“……您还是别罚三杯了,慢慢品吧。”哼,他从来都是站在哥哥这一边的! “哦哦,是吗……”云庄脸上挂不住了,讪讪的笑。 云飞扬忍笑,嘴边瘪出了一个小梨涡,扭头冲云山挤挤眼。云山也跟他吐吐舌头做鬼脸。 云母瞧着小叔子那变来变去的面色,感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也不那么郁闷了,给了俩儿子赞扬的目光,“飞扬,叫上菜吧。” 云飞扬叫过服务员,让她通知厨房,然后笑道:“爸,今天给你过生日,我和云山云月都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连妈都偷偷跟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嘿嘿,要不然,趁菜还没上,现在我们就把礼物拿出来给你瞧瞧?” 云父情绪高涨,很是兴奋,他从来没收到过自家儿女的礼物,而老夫老妻多年,妻子也不讲究浪漫,今年却一下子获得这么惊喜,他口中说着,“哎呀,你们费那个钱干嘛,真是的……”实际上嘴都快笑歪了。 云飞扬特意关注了云庄夫妇俩的神色,只见两人又是一副坐立不安的表情,连带坐在那边的云依依也惴惴然,一个劲地瞥着自家父母。 嗤,来给人祝寿,恐怕根本没有想过带礼物吧!人干事! 云母大方地站起来,走到沙发边拿过来一个袋子,“唉,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妻子的没想到。以前你每天在外面守着摊子,整天都是一两套耐穿耐磨的衣服,我想着给你买好衣裳也没有个穿的时候,就没花心思。可现在不同了,这几年你生意做大了,时常有些应酬,怎么能还穿着破夹克去饭局?你也没那个心,都没想着给自己添置点什么东西,还是你儿子前些日子带你去试了几身西服……” 这倒是实情,云飞扬看不过老爹穿着批发市场里淘的几十一百的衣服去跟大企业后勤部的负责人谈高档礼品盒的事,上个月带着他去大商场里春夏秋冬一气儿买了好几套。今天云父就穿着云飞扬给他选的一件深蓝色衬衣,衬得云父文质彬彬的。他长相本来就不差,不然也不能生出云飞扬那么俊美的儿子,恍惚一瞧,坐在那儿真有点风流潇洒老帅哥的意味。 “……儿子给你买了衣服,我这个做妻子的就给你挑了个领带夹。”云母从袋子里取出一个标着美杜莎头像标志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款金底黑面的领带夹,十分贵气,“你看看喜不喜欢。” “范思哲!”云依依低低叫了一声,捂着嘴,“天,起码几千吧……” 云父愣住,好半天才接过来,眼里有感动,摸着领带夹说:“干啥给我买这个……我也不会用……” “爸,这是妈的一片心意,”云飞扬温和的微笑,“你不会用不要紧呀,要用的时候请妈帮你戴上。” “呵呵呵……”云山和云月都笑了起来。 云母笑骂,“你这孩子,敢开爸妈玩笑!” 云父嘿嘿的乐着,“好,下次一定戴上!” 云庄更坐不下去了,偷偷跟肖红说了什么。肖红拿着手机,站起来说:“我接个电话。”就走了出去。 临时抱佛脚,买礼物去了?云飞扬腹诽着。轮到他了,他站起来,去拿自己的包,取出一个圆盒子,“爸,我准备的是陈年普洱茶。这几年比较流行普洱茶,这个喝了不伤胃,降血压,有很多保健功效,刚喝着可能不适口,但是习惯以后对健康很有好处。您泡着喝喝看,明天我弄一套茶具回家,您也试试泡功夫茶。” 云父笑容满面接过,“好好好。” 他不太懂这些,但他弟云庄懂,暗暗思量着:普洱茶被炒得正热,一个陈普茶饼几千几万都在卖,大侄子送的这个礼物说不定比领带夹还贵,这小子出息了啊…… 下一个是云山,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个用白纸包得好好的长方形物体,也没解说,递给了父亲,“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云父云母霎时就笑了。小儿子从小就闹腾,他们对他的关注不多,斥责打骂却不少。后来这小子跟着他哥,渐渐变乖了,但在家里还是个不省心的存在。今天忽然间说出这样的祝福语,两夫妻有一种“儿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云飞扬也在笑弟弟说的文绉绉的语言。 云父边笑边拆开了包在外面的纸,当里面的东西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他登时眼睛一凝,瞧得呆住了。 “呀,这是……小山画的?”云庄在一旁看着,低呼道。 云母的眼睛也是直直的,变得有点湿润。 “大伯,小山送的画吗?画的是什么?给我们看看啊。”云依依娇声唤道。 云父这才将包装纸完全撕下,里面是一副长方形的油画,他将画框转过来展示给大家看,画布上是云父的肖像,嘴角带笑,栩栩欲生,连每根头发丝都画得一清二楚。要是没有长期仔细的观察,是不可能画得那么好的。 云山忐忑地站在一旁,在等着家人的评价。 云飞扬第一个称赞:“太棒了,小山画得真好!形神皆备!” 众人的赞扬纷纷响起,连平时跟云山王不见王的云月都难得露出了敬佩的神色,“……画得挺好。” 云父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不用说都知道他的欣悦之情。 云母嫉妒道:“小山怎么不给妈妈画一张?” 云山笑笑,“妈放心,都有的,您过生日就送。” 最后轮到云月送礼物了,小姑娘却有点羞赧,“妈,大哥,云山,你们怎么都送那么有意义的东西,我……我的礼物……我送不出手了!” “嗐,你这傻孩子,送礼物不过就是一个心意,只要你送了,你爸一定喜欢,对不对?”云母慈爱地鼓励女儿。 云依依也推推她,“快拿出来,送给大伯呀。” 云月这才羞答答地拿出来,“这个……是我自己织的,送给爸爸冬天出门的时候戴。”原来是条细毛线围巾。云月还急急解释,“虽然现在还没到冬天,但是、但是这是我自己织的!” 那也很难得了,云父乐呵呵拿过来,当即围在脖子上给妻子欣赏,“怎么样,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这是我们月儿的手艺呢。”云母抚摸着围巾,赞不绝口。 儿女的心意都送达到了,云父又仔仔细细地一一摸了一遍、瞧了一遍,这才让云母将东西都收好。 接下来就看云庄一家了。   ☆、第75章 情知起75 第七十五章 云家人坐在座位上,看着服务员上菜,虽然没有催促,但是频频看向云庄,那意思非常明显,你说来贺寿,莫非两手空空? 云庄略显难堪,“呵呵,大哥,我的礼物在肖红那里,她出去接电话了,一会儿就回来……唉,这个女人,接个电话说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半天不来!” 云父这人从来都厚道,不会催促,云母感觉今天在小叔子一家面前长了脸,心情畅快,和缓地说:“哎也不用急,要不先吃着吧。” 云父点点头,拿起筷子,“来,开动开动。” 一桌精美的菜肴有形有色有意境,亲情环绕,虽然有些不速之客,却也不影响大家的情绪。 过了几分钟,肖红推门而入,略有点气喘,但是笑容没变,“抱歉抱歉。” 云庄像是心底一块大石落了地,表情轻松了点,但嘴上却在埋怨,“接个电话要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快点过来,都开吃了,我们的礼物呢?不是在你包里吗?快点拿出来。” 肖红隐晦地瞪了他一眼,又对云父笑道:“大哥,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红包。 云庄面皮一颤,差点露出破绽,手在桌子下面猛一掐老婆的手。 肖红疼得浑身一抖,反掐了他一把。 夫妻俩的行为自然没逃过云飞扬的眼,他不禁冷笑。 贺寿送红包,倒也过得去,没什么不可以。云父仍是很高兴,笑着接过,“多谢了。” 此后云飞扬提议举了下杯,祝贺父亲生日快乐。气氛一时和乐融融,云庄夫妇俩一改往日冷清高傲的神态,不停地敬酒,说了许多吉利的话语,哄得云父兴高采烈。连云母面上也渐渐出现了笑意,毕竟谁不爱听好话呢? 肖红吃着吃着,时常使眼色给云依依。 云依依跟双胞胎的年龄一样,但是看着却比他俩成熟不少。穿一条低胸的贴身裙子,作风开放,烫着时髦的小卷发,匀着一层薄薄的蜜粉,描了细细的眉,画了眼线眼影,搽着睫毛膏,唇上的唇彩晶晶亮,一脸娇媚相。她在霖城一所大专读书,念的是旅游专业,前些年是小太妹的作风,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不走寻常路的女孩,眼下年龄大一点了,风格开始转换,别的没学会,却学到了如何勾引男人,据说已经换了两位数的男朋友。 她接收到母亲的示意,矫揉造作地举起酒杯站起来,声音娇嗲,“大伯,我祝你生日快乐,幸福长寿!我先干为敬了!”说毕一仰脖子。 云父连忙举起酒杯,“哎哟,谢谢依依,你慢点喝、慢点喝。” 云月看着云依依那豪放的饮酒姿势,惊讶地瞠大了双眸,待云依依坐下,碰碰她的手,“你这么能喝啊?这个可是白酒!”云月自己喝的只是饮料而已。 云依依笑眯眯地点点她的鼻子,“不用担心啦,我酒量还可以的。你也喝一点啊,没事的,真的!人家说女人天生半斤酒的量呢,你别总喝饮料啊,来一点白酒试试。这个可是国酒,味道好着呢。”说着给云月前面没有用过的小杯子里倒了点国酒,一个劲劝道:“喝呀、喝呀。” 云月有点心动兼之盛情难却,试探着拿起了酒杯,刚要碰到嘴唇,一只手伸过来挡住她的酒杯。云月扭头一看,居然是云山。 云山表情淡淡的,“你不要喝,女孩子喝白酒不好。醉了不好看。” 云月本来也不是特别想喝酒,顺势便放下了小杯子。 云依依神情不快,哼一声,“哟,小山什么时候也能管小月的事了?小月你原来不是不怕小山的吗?” 这可是□□裸的挑拨人家龙凤胎的关系啊。云月对云山从来都不太瞧得起,闻言立刻推开了云山的手,没好气说:“我就尝一尝,你别管我。” “这酒度数高,你尝它干嘛!”云山恼火得很。 云飞扬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赶紧支援云山,笑道:“小月你别跟依依比,依依那是练出来的酒量,喝酒跟喝水似的。你又没参加过什么饭局,哪能跟她一样?你真要喝酒也别喝白酒,哥以后给你弄点进口的红葡萄酒,那个养颜又美容,味道也好,而且高脚杯端着多漂亮?交际场上的糙老爷们儿和女人才喝白酒嘞。” “哦。”云月倒是听大哥的话,终是将酒杯放下了。 这话一说,云依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云飞扬暗指她是交际花,这意思她当然听出来了。她粉唇一咬,挤出个笑容,端起小酒杯,“看堂哥说的,我的酒量哪行啊。来,堂哥,我敬你一杯。” 云飞扬怎会给她面子,拿起面前的饮料杯说:“我酒量也不好,就喝饮料了,都随意哈。” 云依依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忍着气喝了小半杯。 云父和云庄不知在说什么,肖红和云母则在观望小辈间的互动,初时见云依依撺掇云月喝白的,云母也要阻止,后面听到几个人的话,暗暗就笑了。自家儿女个个漂亮又有出息,当妈的哪能不开心。 她故意隔着桌子对肖红说:“你家依依明年就毕业了是吧?真好啊。” 肖红呵呵,“有什么好的,她就不是个读书的料。” “唉,我家三个只有飞扬毕业了,小山和月儿都还有三年呢。你家依依明年毕业之后就能找工作了,你们也就没什么负担了,多轻松,多好。”云母话里不无炫耀。 肖红一窒,随即笑着说:“女孩子嘛,读那么多书也没什么意思,迟早要嫁人的,就看她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婆家了。我家依依的追求者还真不少,我就跟她说了,你还小,等二十岁以后再谈恋爱也可以啊。可是那些男孩子一个个都挤破了脑袋,送她各种各样的礼物,真没办法!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比我们那个时候大胆。总之不管怎样,我家依依肯定能找到个又有钱又疼她的好男人。” 云母只当肖红是酸葡萄心理,她想,凭我家云月的模样,比云依依还漂亮几分,现在是没打扮,所以素净了些,要是打扮起来,跟她一比,云依依就是个烧火丫头。她笑而不语。 肖红又接着说:“不过现在的男孩子啊,其实不喜欢高学历的女孩。我们单位有个女的,听说是京城还是扈城的名牌大学毕业的,都快三十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啧啧啧,女人嘛,最重要的是男人喜欢。……哎哟,瞧我说的,孩子们都害羞了,咯咯咯……” 云飞扬和云山心里都在翻白眼,而云月听了这么多“男人女人”的话,低着脑袋是真的不大好意思,而云依依却大大咧咧娇笑着,“妈,你说这些干什么呀。” 云母给恶心得不行,这一家,妈都这样满口流言蜚语,女儿耳濡目染,能学到什么好! 一时无话。 服务员突然轻轻在云飞扬耳边道:“先生,您点的菜有一点小问题。” 云飞扬皱眉,“什么?” 服务员轻声说:“那个,您刚才点的佛跳墙是位菜,本来您说只有五个人,可是现在有八个,您看,还需要加吗?” 云飞扬眼皮一跳。他站起来,和服务员走到一边,轻声问:“现在要加来不及了吧?” 服务员迟疑地说:“呃,也不是不可以,要问一下厨房……” 云飞扬摇摇头,“别加了。你瞧清楚,我指给你看,一会儿上菜顺序从主位往右边走,不要管左边那两个人,然后跳过那个穿低胸衣的女孩,端给我们两个……” 一般上菜顺序是上完主位之后,上主位的左右手,然后才慢慢到下首的位置。可是云父左手边就是云庄和肖红,那这盅菜岂不是便宜那一家三口了,一盅就168嘞,当然要紧着自家人先来! 云飞扬让服务员记住了上菜的顺序,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云山倾身过来问:“哥,怎么了?” “没事,”云飞扬笑笑,又告诫他,“一会儿佛跳墙上来了,你赶紧喝,听见没?” “哦。”云山乖乖点头,吃下一筷子菜。 不一时,五个小炖盅被端了进来,服务员笑容可掬地端给云父,“凤凰争艳招牌炖盅佛跳墙,请品尝。” 云父第一次吃,立刻舀了一勺,“嗯,味儿不错。” 服务员又端给云母,接着是云月,然后跳过位子,端给云飞扬和云山。 大家对这道名菜都是久仰,一端上就用勺舀进口中,细细的鱼翅在嘴里黏黏滑滑,就着香浓的汤汁滑入了胃袋中,满口余味,果然是经典华国名菜。 云庄家三口人还在等呢,可直到这边五个人都喝得快见底儿了,他们的佛跳墙还没上。云庄不禁喊服务员过来,“怎么回事儿啊?这还有三盅呢?” 他还真敢问!云飞扬装作刚刚才想起来,一拍脑袋,“哎呀!糟糕!爸,你刚才来时也没跟我说二叔一家要过来,结果我就按咱们家的人数点的位菜,二叔来了,我又忘记跟服务员说添菜了……” 他装模作样地问:“服务员,还有吗?再加三盅吧。” 服务员心道:您老不告儿我说不加了吗!方才说不定有,这会儿肯定没了!还问。老老实实回答:“先生,已经没有了。” 云飞扬遗憾道:“二叔,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唉,要不然待会儿长寿面上来时,让服务员多给你盛两盅!” 长寿面的寓意虽然妙,不过这价格跟佛跳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庄面皮抖了抖,强笑道:“算了算了,都吃得差不多了,没事没事!不必了。” 一家三口指不定心里怎么暗骂云飞扬。 云父略有点过意不去,“要不要加点儿什么别的炖盅。” “……”云飞扬叹了口气。 云母说:“飞扬,还有几个菜啊?我感觉都快吃饱了。” “我想想,”云飞扬默默点点数,“还有三四个菜呢,还有蛋糕。” “够了够了,”云母颇有风度地招呼着小叔子一家,“来来来,快吃菜。就是一盅汤,没啥稀奇的。要不是我吃过了,我就让给你们了。”她是真的不知道价格,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 肖红接口,“对对对,云庄啊,鱼翅、鲍鱼、海参什么的,胆固醇太高了,你还是少吃点比较好。” 云母这才一惊,用勺舀了舀盅里的料,仔细品尝。嗯,儿子这次干得好! 佛跳墙事件之后,迎来了一个短短的沉默期,每个人都缄默地吃着菜、喝着汤,不知道该说啥。 又是云庄打破沉默,他举起玻璃小酒杯,感慨道:“托大哥的福,今天喝到了国酒,真难得。大哥你家飞扬太能干了。……我们平时和领导吃饭都喝的次一等的其他酒,我只喝过几次国酒,啧啧。……不过,这个味儿,跟我前几天在饭局上喝到的,有一点不同啊?” “不同?”云父云母看向他。 “是啊,”云庄咂摸着,“我就喝过两三次国酒,印象很深刻,肯定不会品错,这酒跟我喝过的都不同。嗯,也正常了,市面上的假酒那么多,尤其是国酒,专卖店里卖的都有可能是假酒呢。” 他虽没明说,可意思上就是在讲这桌子上喝的可能是假酒。其实,喝到国酒假酒的可能性,比喝到真酒的可能性高了很多。这个是很正常的,因为国酒厂一年的生产量只有那么万把吨,对外报数却是成倍成倍的涨,专卖店每个城市都有好多个,每年从专卖店里卖出去的酒加起来早就超过了年产量的数。尽管那些装瓶的酒也都应该是出自国酒镇,酿造环境、味道都差不多,可是酿酒师与勾兑师的差距,对于某些好面子的人来说,就十分巨大。 肖红隐带了点蔑笑。 云父着急了,仔细品了品,感觉舌尖上的酒香又醇又厚,酱香浓郁,他不相信儿子会买到假酒,便说:“怎么不同?我倒觉着不错,特别绵甜醇香,你瞧,这酒还挂壁的,陈酿啊。前几年,飞扬的一个朋友也送过我两瓶,喝着就是这个味儿,不会错。” “哦?飞扬的朋友?”云庄意外,“飞扬有这样的朋友?” 云飞扬低声笑了起来,“呵呵呵,听了二叔说的话,我想起了一个笑话。……我那个朋友是做酒生意的,他有特殊关系,所以他的酒都是从国酒镇国酒厂的酒窖里亲自拉出来卖的,可以保证品质。他有一次带着真国酒去东北销售,请那里一个市的领导喝酒。那领导喝了一口就哭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桌上的人都提起了兴趣,云山傻乎乎催着哥哥,“为什么?哥快说,别卖关子。” 云飞扬慢条斯理吃了一口菜,咽下,“那领导经常参加酒局,所有人请客最高档的都是喝国酒。但是一直以来,那领导喝到的都是假酒。所以,当他喝到我朋友带过去的真酒时,顿时觉得这半辈子的酒都白喝了,那么大年纪也算是白活了……” 云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云母和云月也跟着笑得很含蓄。 云父瞟了瞟弟弟那僵硬的神情,觉得儿子说得有点过了,摆手道:“一瓶酒而已,何至于这样。” “嗯,爸说得对,不管他真假,只要喝得开心就行嘛。”云飞扬温柔敦厚地总结着。 这个死小子……云庄和肖红今天真的觉得够了。 他们再也不想说话了。 只要他们不找事,云飞扬的性子也懒得再主动出击,气氛又恢复了平静与和谐。吃完饭,服务员推进来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水晶灯关掉,所有人站起来,边拍手边唱生日歌。 云月笑道:“爸爸快点许愿,不要说出来。” “好。”云父难得玩年轻人这一套,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好了!” “吹蜡烛咯!” 吹完蜡烛,灯亮了起来。柔和的灯光下,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十足的笑意。 每个人分了一块蛋糕吃着,又喝些茶水。云庄家的人再也呆不下去了,过了会儿便告辞说要走。云母也提议回家,就都下了楼,在门口分手。 “大哥,那件事,我再给你打电话?”云庄临走前,很是恭敬地跟云父告别。 云父有点避讳提起的样子,点头说:“好吧。” 云飞扬警觉起来。 这边云家人走的时候,有说有笑,愉快舒畅,而云庄家三口人一转身,表情霎时都阴沉下来。 “我不是叫你去这隔壁的古玩店里买个木头的摆件,看着也大气吗?你怎么给个红包?”云庄马上向自己的老婆问责。 肖红撇嘴,“你以为我没去问哪?你真是想得开心!一个木头摆件,手掌那么点儿大就要上千!我疯了我去买!” “啥?上千?简直要吃人!古玩街上这种摆件不才几百吗?”云庄愣住。 凤凰争艳大酒楼旁这条街上有一个古玩商店,这里算是市中心地段,商品的价格都是虚高,比不得古玩街上的东西便宜又实惠。 云庄又问:“红包里你放了多少?” “三百!”肖红愤愤道:“要我知道云飞扬那死小子处处针对我们,我就只给他放一百了!这小子什么时候练得牙尖嘴利的,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妈,刚才他还对我指桑骂槐的!”云依依也不爽。 “嗯。”肖红拍拍女儿的手臂安慰她,又说云庄,“干嘛跑来给你哥贺什么寿,白白受这一场气!人家根本就不欢迎咱们!” 云庄阴沉着脸,“你们以为今天我想来的?还不是因为要办公司,得跟云廷借钱!再说了,今天是谁催着我出门,说凤凰争艳的菜好吃,非要来吃的?” 肖红顶了回去,“你原来不是拽得很吗?上次依依被骂了一顿,你不是发誓说不跟云廷来往了吗?现在怎么又巴巴地贴上去了?” “都给你说了,我要跟他借钱办公司!”云庄恼恨,“要不是这事,谁来热脸贴他的冷屁股?等有了钱!哼哼!” 肖红母女俩不理他,兀自走在了前面。 ……云飞扬家里,云山撺掇母亲打开刚才收到肖红给的红包,看看里面有多少钱。云母跟云父要过来,拆开一瞧,里面是三张红票子。啧,一人一张饭钱,算得真精。 云飞扬早料到了。幸亏没给他们上佛跳墙,否则还不够他们每人喝一盅呢。 云父高兴之余,捶了儿子肩膀两下,“你今天跟你叔叔说话,怎么就像吃了火药似的?还想着从前的事儿呢?” 云飞扬清楚,父亲说的“从前的事儿”,只是说叔叔家有二套房还哭穷,以及云依依害云月的事儿,而非上辈子在父亲有难之时袖手旁观的事儿。父亲没经历过那种时刻,因此也就格外仁厚一些。 有些回忆只有自己独有,别人是不明白的。他对叔叔一家的本性早就看透,而父亲却依然重视亲情。既然父亲看不透,那就自己精明点儿,给把把关吧。 他问道:“爸,叔叔走之前说的跟你联系是做什么呀?他要跟你商量啥?” 云父顿时一脸“不想说”的样子。 云母耳尖,走过来道:“儿子问你,你就原原本本讲来听听,让儿子给你判断判断,支支吾吾干什么!” “那个是我和二弟的事,又没啥大不了的……”云父还想隐瞒。 云母拆他的台,“你之前不还说让儿子在真之良果做事?现在又跟儿子撇那么清做什么!——飞扬,你叔叔上个月突然就跑来找你爸,一副说好话、要和好的样子。都这么几年了,没见他跟你爸那么亲过,妈就知道肯定有猫腻,结果果然没错!他要办销售公司,要跟你爸借钱!” “啊?这样啊?”云飞扬蹙起眉尖,“办公司……” “嗯,数目还不小呢,要十几万!你叔叔说,让你爸做大股东,挂名总经理,要是赚钱了,你爸就能轻轻松松拿红利!” 云飞扬差点没笑出声,怎么感觉那么儿戏!他忽然隐隐约约又记起了一些事,“……叔叔的公司做什么?销售他们厂里的砖?” “可不是吗?不然他能销售什么!” 云父弱弱地说:“云庄都给我分析过了,厂里效益现在不行,主要是销售这一块没做到位。他们几个老资格想出来办销售公司,自己干,会比厂里的销售部更好。而且要拿厂里的砖,可以只付一半款,另外的赊账,这样就减小了风险。他说的那几个合伙的人我都认识,人家人品都不错的。我觉得有点意思,应该可以做起来。” 云飞扬对父亲有点无语,“爸,因为这样,所以真之良果的第六家店你不打算开了?” 云父眼神有些躲闪,“嗯。” 六月份,云父才将原来“归海风行表哥”的股份赎回,店里流动资金本来就不多了。第六家店面的选址已经有了,面积虽然小了点,但是却是在城中心的富豪社区边,商业大街上,这样好的地段,云父居然要放弃,只为了留着钱给他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弟弟投资? “……”云飞扬扶着额头。 他想起来了,前世自家与叔叔家因为进口水果赔钱的事不再来往,可他后来依稀听说了一些叔叔的动向,那个销售公司,让叔叔也品尝了一把赔钱的滋味。当时自己苦中作乐,还大笑了三声。 这一世,叔叔居然要拿父亲的钱去冒险……   ☆、第76章 情知起76 第七十六章 “爸,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再考虑一下。”云飞扬心很累,揉了揉抽痛的额角,还是很耐心地劝说:“砖厂销售的事,到底能不能赚钱,现在还是两说,但是真之良果第六家店面那么好的地段若是放弃了,以后再想找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真之良果到底是我们自己家的产业,发展前途一片大好,突然之间就这样断链,也许带来的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云父本来就还在犹豫,也没跟弟弟说死借钱的事,儿子这么一分析,他不禁皱了眉头,没了主意。 云母这次是站在儿子一边的,“你儿子说得对。云庄那个砖销售做起来,说是让你做大股东、挂名总经理,谁知道是不是把责任往你身上推啊?而且要是他找个财务隐瞒你,赚了钱跟你说没赚,那你又怎么知道啊?你弟那人花花肠子最多,心眼也多,你怎么比得过他!” 云飞扬立刻对母亲刮目相看,母亲这番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就是这么觉得的。叔叔那人心不诚实,绝对会做出欺瞒父亲的事情来。 “你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云父嘴硬的反驳。 “爸,妈说的是很有可能的。你多少年没在砖厂了,里面的情况你不一定清楚。再说国内建材业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砖厂这么多年的老资历,销售尚且做不起来,叔叔这几个人就能扭亏为盈吗?况且叔叔本身是坐办公室的,他又没跑过市场,让他来搞这个销售公司,我十分怀疑。”云飞扬苦口婆心劝着,“而且,爸你想想看,以前叔叔能瞒着你买二套房产,那以后公司办起来,你又不在公司坐镇,只是个挂名总经理,他串通财务,隐瞒利润,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一提到这个,云父就想起那些年被弟弟骗走的银子,心里的天平开始偏向了老婆和儿子,逐渐考虑他们的话。 云母有点来气,“对!依我说,就不要趟这趟浑水!” 云父点点头,“行吧。他要再来找我,我就说没钱就是了。” “爸,那第六家店面您赶紧定下,免得被人捷足先登就可惜了。”云飞扬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好。” 隔日回到央云花园,云飞扬长吁短叹,归海风行不明就里,问他,“怎么了,昨天有事?不开心?” “可不是吗!”云飞扬烦躁不安,“我还不知道我爸和我二叔又连上线了,昨天二叔一家腆着脸跑来说是给我爸祝寿。你可能不知道我二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爸对上他就是个战五渣,肯定会吃亏。前些年因为有些事,我家跟他家闹了点不愉快,所以好久没见着这个人了,可谁承想昨天他居然来了,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还在奇怪呢,他怎么悄没声儿的跟我爸把关系复原了?难道真是良心发现?——结果可到好,他居然是来找我爸借钱的!” 归海风行一脸“你爸好惨”的表情。 云飞扬鼻子里喷出两股气,“我爸那个人,耳根子真的太软了。虽然我和我妈劝了他老半天,可是我担心我二叔一来哭穷,他肯定又会上当。这可怎么办……他也不想想,二叔那种人,只会利用他,哪会真心来祝福他生日?嗤!我给你说,那一家三口过来,连礼物都没准备,还是中途跑出去买了个红包来凑数……巴拉巴拉……” 云飞扬心里有气,一股脑全部倒给归海风行听,两人半靠在沙发上,云飞扬枕在归海风行肚子上叽叽咕咕说得起劲。 归海风行有点大开眼界的感觉,他还以为只有他家有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儿呢,原来普通人家也不少啊,说来说去都是为钱财离了心而已。他抚摸着云飞扬的鬓角和脸颊,静静地听着。 云飞扬是在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他絮絮叨叨说的这些关于父母行为的话,未尝不是他自己的写照呢。 平心而论,云父云母跟云飞扬,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的,都是最传统的华国包子,总觉得除了过好自己的小家,还要帮衬着家里的兄弟姐妹,希望一大家子人都能幸福快乐,他们才会安心一般。 云飞扬深知,若是没有打包子系统,说不定此生他依旧会过得很狼狈。当然,如今他的转变连自己都能深有体会。毕竟,他开始看不惯父母这种所谓“无私奉献”的精神了。 “奉献也要看对着谁,像我二叔那种人,就是不能给他奉献。他明明手头还有套房子,要是缺钱,为啥不把房子卖了办公司?有舍才有得啊!他就是舍不得,所以才想着坑我爹……” 归海风行将他搂到胸前,吻住他粉嫩的唇,冰冰凉凉如同果冻一般的质感,让他吻得停不下来。 云飞扬推开他,坐起来抹抹嘴,哀嚎:“唉,我烦都烦死了,你还闹。” 归海风行笑笑,又贴上去,“我都听着呢。你就别烦了。其实你已经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接下来就看你爸究竟会不会被你二叔忽悠过去。你想想,再亏也亏不了真之良果的根本,只是第六家店面暂时不能开罢了。再说了,公司还没做起来,说不定就盈利了呢?那都是后话。——你总不能什么事都替你爸妈做到位了,害得自己受累吧?那样的话,他们下次有事还是会找你来出面。” 【哟哟哟,瞧瞧瞧,你这个枕边人是多明白一个人儿!你怎么连他万分之一都不如呢?】系统感慨不已,【你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也就是了,有些人吃一堑就会长一智,譬如你爹,到时不用你说,他都清楚透彻。】 云飞扬不吭气,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劳碌命。其实要是不管,对他来说是没有任何损失的,而父亲也能够藉此擦亮双眼,瞧出二叔的真面目。可他就是气不过,那个难受劲儿,浑身不舒坦! 他不想父亲受到一点损失,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什么都不做。明明他有上一世的记忆,得知砖业销售公司会亏损破产,而他却不能提醒父亲,云飞扬难受得在沙发上直打滚儿。 “干嘛了你?”归海风行笑着按住他,“要这么想滚,陪我去滚床单去。” 云飞扬停下来,脸颊上滚出两团好看的嫣红色,发丝散乱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忽然歪头问:“风行,我问你一句话。我预感到我二叔这个销售公司会从头亏到尾,而且我对这个预感很有把握,若是这样,我还要不要管?” “这样啊?”归海风行手摸下巴,“那就要重新估算了。” “怎么说?”云飞扬爬起来。 归海风行一副精明的商人嘴脸,“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就是去送死。那肯定不能让你爸干这蠢事。……你给我说说,你怎么预感会亏损?” “很简单啊!”云飞扬振振有词,“我那二叔有点小聪明不假,可是他懂个毛的销售啊?现代化的公司管理他肯定也不行,因为就不是这块料。他那两个想一起出来干的合伙人,是原来国营砖厂里搞所谓生产和管理的,这种人,都四五十了,专营苟且还行,让他们去跑销售?本身手头也没多少人脉,在厂里可能别人还会给点面子,出来单干,谁买他们账啊?绝对是陪到死的货。” 归海风行认真考虑片刻,忽然笑道:“嘿,这样吗?这倒是个机会……” 云飞扬愣愣的看着他。 ……不出云飞扬所料,一周之后,他接到母亲的电话,父亲跟二叔出门去了,看样子父亲还是被二叔打动了。“飞扬,你快回来说说你爸,他这么弄可不行啊,别手头有点钱就被别人想方设法给弄走了,你爸辛辛苦苦那么久,不等于是白给别人干了吗!” 云飞扬怅然喟叹,“妈,我也没法子啊,爸一意孤行,我们还能阻止他不成?” 云母有点奇怪儿子怎么改了口风,愣了一会儿,“……就由着你爸借钱给你叔叔?” “借?肯定不能就这么借了。”云飞扬高深莫测地说。 云母被他搞糊涂了。 云飞扬没解释,笑着说:“妈,就让二叔借吧,不过你要提醒爸,二叔给的承诺都要兑现才行。” 云母只得称是。 云庄在家里春风得意,跟老婆炫耀说:“瞧,开始还不肯借我,最后还不是松口了么!” 肖红笑嘻嘻的,“你还没退休,工厂里不允许职工有副业,那这个公司的法人怎么办?” “怎么办,都让我那个哥去做嘛!”云庄早就想好了,“我本来就怕有风险,他要是当了法人,以后公司要是做不走,亏了也是他自己的事,就赖不到我身上了,嘿嘿。” “你这招就是好,说是借钱,其实你把总经理给他做了,他以后就算要找你麻烦也没处说。”肖红高兴一阵,又有点担忧,“但是,你哥是法人,股份又占得多,要是他想干涉公司里的事,怎么办?” “嘁!”云廷笑得奸猾,“我就是让他干涉,他也干涉不动!他懂啥?就是个大老粗!让他搬搬砖头还成,跑粘土砖的销售他根本就两眼一抹黑!还不是得靠我们几个人!财务就是你家那个表弟来当,怎么做账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我就不信他能懂这个!才不怕嘞。” 原来,云庄算盘打得啪啪响,一步一步棋走下来,只为了将云父拉下水,为他们那几个人开公司的资金买单。他先是跟云父说借钱,然后又承诺让云父占最大股,并且作为法人,这么一来,就等于云父不是借他钱,而是与他们共同出资办公司,还是主要负责人。然而云父却被架空权力,排除在公司的经营之外。如此一来,若是真的赚了钱,通过财务方面的运作,云父不一定能知道真实的利润数字;若是亏了本,云父本身就是股东,只能自认倒霉。 总之,云庄是把他哥往死里坑。 夫妻两个仿佛已经看见将来赚了钱以后的美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穿奢侈名牌,买大房子,环球旅游…… 云飞扬回到家的时候,听说他爸已经在叔叔猴急的催促下,和另外两个合伙人去银行开立了公司验资户,注册资金30万元,他老爸一人就出了18万,剩下的12万三人各出了一部分。 看着原来的正式职工客客气气地恭维自己,笑着称呼自己“云总”,云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爸,公司法人代表是你,对吗?”云飞扬问道。 云父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了!” 云飞扬微微一笑,“那好,爸,我告诉你,你占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那么公司的重要事情就是你说了算,你可不能放弃这个权利。” 云父美滋滋道:“这还用你说?……不过,对于粘土砖销售我也不是很懂,还是你叔叔他们具体操作。” 云飞扬正等着他说这话呢,当即就笑了,“爸,你不懂没关系,但是你得任命你信得过、而且又懂的人在公司里担当相应的职务,对吗?” “这个……公司是你叔叔他们提议开办的,我对他们指手画脚的话,好不好啊?”云父厚道得过了头。 云飞扬觉得放任诚实正派的父亲去跟老奸巨猾的叔叔合作,要是自己不在一旁看着,到头来肯定会是人间杯具。他叹了又叹,“爸,不管之前怎样,你现在已经出了钱,是公司的大股东,你就得警醒着些。不说别的,你总得为自己的钱负责吧?” “你说的也是。”云父同意。 “还有,爸,真之良果的第六家店面,你盘下来了吗?”云飞扬不经意的问道。 云父面色尴尬。 ……过了几日,这家名为富华的建材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了,办公室还在看,所以暂时在真之良果旗舰店的二楼办公室里召开了第一次董事会兼股东会。 几个老谋深算的砖厂中层领导都在恭维着云父,呵呵呵哈哈哈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开了一阵玩笑之后,云庄这才拿出了一份股东合作协议书给云父看,“大哥,这个是我们对公司的安排,之前我们就已经商量好了,都很合理的。你看一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字。” 云父接过来翻了翻,有点不太确定,“等一下。” 话音刚落,云飞扬就推门进来了,“爸。” 云父连忙招手叫他,“来。” 几个合伙人惊异,“云总,你这是?” 云飞扬笑道:“各位,我爸因为不懂砖厂销售,也不太懂公司经营方面的事务,所以将富华的事务授权给我了,由我来与各位商讨富华建材的合作事项。我年纪轻,经验不足,很多事情还需要各位的帮助。” 这小子怎么来了……云庄暗恨。自从大哥生日之后,他对大侄子就产生了一种畏惧心理,这小子长大了,精明狡猾了许多。大哥怎么会同意让他来管理? 云庄突然心生极其不妙的感觉。 云飞扬拿过父亲手上的协议书看了看,“各位,我还请了两个人,稍等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频频看向云父。云父自与儿子聊过几次之后,发现儿子说的话入情入理,加上又十分懂得时事,竟然同意授权给儿子。他在这里的投资尽管不多,可老话说得好,蚊子再小也是肉。毕竟弟弟有过隐瞒和欺骗的前科,他当然觉得儿子更可靠。 他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拿起利香杯,倒了酱红色的普洱茶汤在玻璃小杯里,抿着喝下。儿子送的茶,开始喝不惯,现在觉得有滋有味。 俄顷,云飞扬说的两个人进了门。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短发,很干练;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西装革履,脸上带笑。 “来了,坐。”云飞扬一指下首的两个位子。两人坐下。 “这两位是?”云庄疑惑的问。 云飞扬笑而不答,先问道:“各位,我之前听我爸提过,富华成立之后,我爸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根据出资金额,他还是最大的股东,占据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对吗?” “……是的。”另外两个合伙人听云飞扬开始确认这件事,就明白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只有云庄还想争取一点什么,“飞扬啊,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爸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事,所以我们正在协商将来的合作条件。” 云飞扬稳稳的笑着,“二叔,你说得没错,我爸不懂,所以为了确保他的投资有效,我专门找了两位懂行的人过来,加盟进入富华公司。那位……是国家注册会计师赵女士,而那一位,则是我从潜省最大的建材公司挖过来的销售人才孙世杰,有了他们二位的鼎力协助,我相信富华的未来一定能赚到盆满钵满。” 被点名的两人都微笑着,对众人点头示意。 三个合伙人没想到公司刚刚成立,最重要的财务和销售两个职位就被云飞扬的人占据了,一时呆怔。 “飞扬,你这样不太好吧?”云庄几乎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掩藏不住内心的薄怒,“公司刚成立,你就这么安插人手?当我们其他股东不存在吗?” 云飞扬恳切道:“二叔,我这不是在安插人手,这是在为公司招揽人才。我想问问各位,你们要做这个建材公司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为了有钱大家赚?我爸出资占据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他想要赚钱的心情比各位更迫切。谁的钱也不是白来的,投入了当然想要回报。所以我所做的,只是最大限度的追求利益而已。这两位,别的不敢说,至少我相信,在潜省相同的领域里,你们再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人才,请他们二位来公司任职,是对所有股东负责的一件事,也是我爸身为董事长该做的。……因此,二叔,你别说什么安插人手,咱们这就是个小公司,刚成立,还没开始运转呢,不存在什么攫取利益果实的想法。” 云庄还想再争取,“飞扬,你做这些事之前,为什么不先跟我们商量一下?是不是有点独断专行?” “这不是正在跟你们商量吗?”云飞扬好脾气地含笑说:“按照规定,董事长可以行使直接任免公司人员的权力,若是我独断专行,那就直接让他二位走马上任,不跟你们先通气了。” “你……”云庄之前跟肖红说过,让她的表弟来做公司的财务,她那表弟原本在一个小公司当会计,两夫妻只要装作不认识那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公司的账本攥在手中,哄骗其他的股东还不是容易的事?这个把戏看来是被云飞扬戳穿了。 云飞扬慢悠悠地说:“其实,我相信各位现在出来办公司,目的都是为了能够得到利益,不然就在厂里安安稳稳呆到退休了。我爸也是一样,好好的开水果超市,一样能赚。还不是为了支持二叔的想法,也是对各位的建议有信心,才拿钱出来办富华公司的。正因如此,有些事情还是一开始就要讲清楚,免得到头来扯皮。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对富华最紧张的人,是我爸,因为他在其中投入了最多的资金,我们当然希望富华能够如期开展运转。” “呵,什么话都是你在说。”云庄已经忍不住要爆发了,语调很不客气。 云飞扬就当没听见,很冷静地说:“股东合作协议,我刚才已经简单看了一遍,对里面有些条款觉得有一点问题,想修改一下,做好之后再给各位传过去看看。若是有分歧,或者对董事长任命行为存疑的,我们也可以再商量。” 他最后环顾会议室一周,斩钉截铁地说:“如今公司已经注册开张了,不管各位做不做,我们都会做下去!” 几人默默无语。 这次会议算是在紧张的氛围中结束,一出了门就各走各的路。 云父有点愁眉不展,“飞扬,你的话说得太硬了,万一他们不做了……” “嘿,爸你放心吧,只要有孙世杰在,他们不做我们做,照样赚。”此人是归海风行推荐的,他信得过。云飞扬笑眯眯的,“而且归海风行也认识不少建筑商,还怕没市场?之前是因为没想到涉足这个行业,既然现在有了合适的契机,我们就加入建材行业又有何不可。” 云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明明事情是弟弟来借钱引起的,怎么到最后竟然搞成自己又开了一家公司?这节奏似乎有点怪怪的。 云飞扬也并非真要把砖厂的人都得罪光,他看得出来,另外两个股东已经心动了,他们出的钱也不少,一人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比云庄还出的多。原本几人只是尝试着想将厂里积压的粘土砖卖出去赚点钱,现在有了孙世杰这个销售人才,他们的心思更加活络了。何况,他们和云庄只是暂时的利益同盟,之前云庄说让云廷做后盾,就算亏也亏不了太多,他们才拿钱出来尝试。现在真正有了赚钱的盼头,干嘛不跟着大股东走? 云飞扬安排这两人跟父亲、孙世杰、赵会计师吃了一次饭,新的同盟便结成了。云庄再找,两人的态度便很明显地倒向了云父这边。 “他妈的!”云庄火冒三丈,在家里跟肖红骂骂咧咧地说:“云飞扬这个小兔崽子,把那两个墙头草给收买了!现在财务安插不进去了!而且连分红比例都改了!他妈的!” 肖红也跟着气。 最后云庄恨恨地说:“老子退股!退股!不干了!”憋着一股子气,还怎么合作? 闹到最后,这个由云庄牵头的公司,他第一个抽身离开。另外两个股东将他的抽走的资金填平,一人再增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云飞扬知道后,笑一笑。还有人真的为了置气,放着钱不赚。傻! 这个时候,云父才回头,心疼起放弃掉的真之良果第六家店面,“唉,飞扬啊,那个店的位置真是好啊!本来爸前几天说勒紧裤腰带,把店面还是盘下来,放弃了可惜。哪知道听房东说,已经被人盘走了,唉……” 这马后炮,简直了。 云飞扬翻了翻白眼,拿出一份租赁合同给云父。 “这是……华南街一百二十九号一楼……啊?”云父看着租赁合同,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飞扬,是你盘下来了?” 云飞扬实在看不过煮熟的鸭子飞掉,所以终是出手盘下了那个店面。若是早知父亲打算勒紧裤腰都要租下来,他何必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总是错,系统的机质音在清晨响起,【系统十大酷刑之……】   ☆、第77章 情知起77 第七十七章 云飞扬翻了个身,趴在归海风行的怀里,簌簌的抖了起来。 他抖动的频率太大,归海风行发现了,将他纳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额头,闭着眼睛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云飞扬不吭气,两只手缩到他的胸前,扒着他的胸肌,腿也蜷缩起来,放在他的脚背上搓来搓去。 归海风行还以为他是在撒娇,正受用呢,可是抖动越来越强烈,让他逐渐发现了不对劲。不禁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皮,“你怎么抖得那么凶?冷?” 云飞扬哆哆嗦嗦的点着头。 “不冷啊……”归海风行将手臂伸出了凉被的外面试了试温度。霖城近年的天气越发变暖,9月底,虽然比不得7、8月份的暴热,却依然是20多度的气温,十分舒适。他又低头用嘴唇碰了碰云飞扬的额头,“没发烧啊,你体温也正常,怎么会冷?” 云飞扬无法解释。就在醒来的那一刹那,系统告诉他,因为他自作主张将店铺盘下的行为,违反了反包子原则,因此系统大刑伺候。此刑的字面意思十分明确,是为“冰刑”,冰冷的冰。 他此刻就像掉进了冰窟里一般,浑身哆嗦,就算接触归海风行火热的身躯也不见温暖几分。 “怎么回事?”归海风行抱着他揉搓起来,吻着他的额角。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时,除了冬天,基本都是裸-睡,肌肤大片大片地贴在一起,归海风行感觉爱人的体温跟自己一样,暖呼呼的像个小火炉,可他皱眉的可怜小表情和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觉得寒冷。 云飞扬抖得受不了,“这被子……太薄了……你去拿个冬天的被子来。” “喔。”归海风行听话的起身,光着身子走下床。 云飞扬立刻睡到他身体原来的地方,感受余温。他睁开眼,看见归海风行踮着脚从上面的柜子里取出了厚厚的羽绒被。他身材高大魁梧,肩背宽厚,到腰的那个位置倏然收紧了结实的线条,□□也极是浑厚,两条大腿一用力垫脚,便现出了狂霸的肌肉轮廓,浑身皆是蜂蜜般的肤色,端的是酷帅逼人。 归海风行将羽绒被抱在手里,转身往床边走。他前面的那一大坨傲人的资本随着走动晃来晃去,看得云飞扬目不转睛,咽了咽口水。 “真那么冷?” 归海风行将凉被抽走,云飞扬猛地打了个大冷战,惨叫着,“快给我盖上!” “哦哦哦,好好好,”归海风行受惊,噗一下将羽绒被全扔在了云飞扬脸上。 “唔……”云飞扬七手八脚挣扎了几下才把被子扯到盖满全身,嗔了个飞眼,“你想捂死我?快点过来!” 归海风行并不冷,苦着一张脸钻进被子,搂住云飞扬,两手在他背上上下滑动,“你是不是生病了,去医院看看吧。” “没病,就是冷。”云飞扬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大坨,手不老实地探了下去。 归海风行很快便知其意,自是配合。 云飞扬喘着粗气,当产生欲-望的时候,那种冷感好似消失了不少,他如同溺水的鱼似的,紧紧攀附在归海风行身下,大口大口的喘息。 归海风行的感觉却不好受了,羽绒被很快便发挥了保暖的功效,云飞扬又执意要求两个人都捂在被子里,幽暗的空间中,燥热难耐,他的汗水迅速泌出,黏在身上。 “热死了……”归海风行受不住,将脑袋和肩膀拱出了被子。 云飞扬嗖地将双腿盘在他腰上,“别……别打开,嗯……抱紧我。” 羽绒被从归海风行的肩上滑下,他俯下-身将云飞扬搂得密不透风,仿佛一头强壮的花豹,激烈又迅猛地挺动。 “啊、啊、啊、啊……嗯……”云飞扬叫得欢畅,手还没忘了拉住被子。 “真太热了……”归海风行动作不停,呼呼地说,汗水从他脸上滴滴答答滑落,身上也是一层薄薄的汗液,布满了丝绸一样柔滑的蜜色肌肤,“飞扬,把被子打开好不好?” 云飞扬也全身是汗,可他依旧觉得冷,他的手几乎抓不住归海风行的肩膀,被汗水弄得滑来滑去。他看归海风行实在不舒服,只得同意,“但你要一直抱着我做。” 归海风行得到首肯,反手一抓,将被子抓开,双腿又蹬了几下,踢开羽绒被。没了束缚,他的动作更狂野起来。 到最后,云飞扬的意识几乎陷入空白,浑身爽到痉挛。 “天哪……”归海风行倒在他身上,“我总算明白了……” “明白什么?”云飞扬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虚飘地问。 “有些人为什么在自-渎的时候用绳子勒着自己,原来快要窒息的感觉真的能让高-潮的滋味更加凶猛。”归海风行嘿嘿的闷笑,“刚才我差点憋死了,脑子里真是闪过一阵白光。” 云飞扬跟他分享着自己的感受,“我也差不多吧,但是我觉得我是快被你的汗水淹死了。” “噗……”归海风行笑起来,跟他额头碰着额头,甜蜜地亲吻他的菱唇,“去洗澡?” “我要泡澡,你去帮我放水。”云飞扬又开始发冷。 “好。”归海风行“啵”的一声,慢慢离开他的身体,起身。 云飞扬登时用发软的脚勾住羽绒被拉上来盖住。 泡进浴缸里,他觉得觉得舒服了许多,仰头搭在归海风行肩上,昏昏沉沉。他需求的温度和归海风行需求的温度相差太大,归海风行泡了几分钟就不行了,“飞扬……我受不了了……你泡吧,我去冲一冲。” 云飞扬极其怨念,却又不愿意真的让归海风行难受,自己一个人躺在浴缸里,仿佛一尾忧伤的热带鱼,不时还要开热水保持温度。 “你到底怎么了。”归海风行站在浴缸边,用软毛刷刷着自己的背,泡沫从他光-裸的肩上滑下,“我看你这样不行,身体突然发冷,别是寒气入体了。一会儿去找个老中医瞧瞧?” 云飞扬手欠地用水泼他,摇头,“真没事,我给你说,我偶尔身上会产生些奇怪的幻觉,就是一两天就好了,你不要担心。……话说,今天去吃火锅吧。” “好吧。”归海风行弯腰揉了揉他的发顶,然后站到花洒下面冲水。他闭目昂着头颅,水流冲刷了泡沫,从他腿上蜿蜒淌下,一幅男神出浴图。 云飞扬这天一直坐在床上,开着空调,裹着羽绒被,如同棉球一般。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躲在家里,一点都不愿意出门。但是想到去吃个热热的火锅能够将身子暖回来,便可耻地流了口水。 归海风行有事去处理,两人约好在一家*辣火锅店里见面,磨磨蹭蹭到了下午,云飞扬终是穿着厚厚的毛衣,下面还翻出了古早时期的秋裤穿上,外面套着羽绒服,戴着大帽子,躲躲闪闪地下了电梯,去开出归海风行的车来。 归海风行如今有好几部车,谈重要生意的时候开大奔,到郊外踏青开路虎,平时上下班开宝马,兜风的时候还有一辆玛莎拉蒂,这辆车是归海思达送他的,只是霖城的地貌实在没法开这辆车出门,所以一直锁在别墅那边的车库里。 央云花园这边停的是以前的奥迪,归海风行本来不想要了,云飞扬说自己懒得买车,就偶尔开一开。 他在地下停车库里遇见了几个保安,人人盯着他都像在防贼,这副尊容怎么看都很怪异。云飞扬摸摸鼻子,默默地承受着目光的洗礼,掏出车钥匙开车门,坐进去之后,保安这才没继续防着他。 他走进火锅店的时候,看见英俊的爱人正坐在座位上等待。 归海风行穿一件挺括的白衬衣,一条黑色细领带,袖扣打开,袖子挽到手肘处,胸肌隐隐展现,一副精英模样。他一手拿着一本新出的经济杂志,一手端着茶杯,正喝了一口,看见云飞扬的臃肿身影时,眼睛霎时瞪大,一口茶喷了出来,“噗——!” “你……”云飞扬面无表情站着,并没有把羽绒服拉下来的意思。 归海风行咳呛了好一阵,“咳咳咳……飞扬,你这是干嘛,真有那么冷?” 云飞扬不答话,气冲冲坐下。他被伤透了自尊。 归海风行悟到了这点,小心翼翼用屁股磨过来,推推他,“飞扬?” “点菜!”云飞扬拿过菜单,对一脸怪异表情的服务员说:“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服务员忙不迭记下。 “……还有这个,这些都不要!”云飞扬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其他全部上一份!肥牛和羔羊肉要两份!” “……是。”服务员无语地接过菜单。 归海风行憋笑,宠溺地说:“什么时候成吃货了。” “又不是吃你的!我请客!”云飞扬没好气地顶回去,“笑、笑屁笑。” “我只是担心你,”归海风行的神情变得很关心,“你真的觉得有必要穿那么多?” 望着他不加掩饰的担忧眼眸,云飞扬软了下来,低声道:“跟你说不清,但是明天就好了,不是生病……相信我。” 归海风行伸手搂着他的肩膀,在羽绒服上滑出“哧”的一声,“嗯,你舒服就好。” 吃到中途,归海风行去洗手间,给自己的助理向开打了个电话,“我要找个好中医,你明天办一下这件事。” “哪方面的?”向开的声音比较清朗,问道:“老中医们擅长的方向都不同。” “看男科……呃不,就是看内分泌,或者擅长整体保健的老中医就行。” “是您要看病吗?”向开感觉他有点支支吾吾,于是多嘴问了一句。 归海风行说:“不是,我要找来给飞扬看。” “哦,我明白了。”向开立刻想歪了。 云飞扬当天晚上回到房间里,马上打开空调,调到30度还嫌冷,裹成一个球坐在床上回复邮件。 归海风行本来在书房处理公务,睡觉时推门进入卧室,顷刻间就被滚滚的热浪轰得退了几步远,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坐在床上像个北极熊丸子的云飞扬,“你没事吧!” 云飞扬冷得已经快没知觉了,最开始的几次刑罚,那种幻觉是时有时无的,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还好熬一些,可是后面这几次,一次比一次厉害,且时时刻刻都提醒他,身处刑罚之中,日后须得再多加小心谨慎。 他感觉自己说话都在喷冷气,有气无力道:“要睡了?” 归海风行几乎是一步一个汗水印地走进房间,眼中的担心之色浓得化不开,“明天还是去看看。” 云飞扬也无力解释,点了下头,“我今天感觉很冷,开着空调睡。你要不然去另外那间房吧,我怕你热出个好歹来。” 归海风行抹了把脸上的汗,“没事。” 他有心和云飞扬一起躺在羽绒被里睡,可到了半夜睡熟之后,依然是热得滚出了被子,趴在床沿上。 云飞扬自己也没睡好,只能将被子都拉过去,让归海风行光着身子趴着。 第二天一早云飞扬自然是热醒的。冷感突然消失,他浑身发热,眼冒金星,脚趴手软地扒拉开裹在身上的羽绒被,狠狠一脚踹到了床底下,然后手在床头柜上摸啊摸,摸到空调遥控器,按了个10度。 好一会儿,床上光-溜-溜的两个家伙惊天动地的打起了喷嚏: “阿嚏——!” “哈秋——!” 归海风行睁开眼皮,摸了摸感觉有点湿漉漉的床单(被两人的汗水浸湿的),摸到一个滑腻腻的肚皮,然后挪过去,亲昵地搂着人,“嗯……嗯?”他猛然睁开眼,“你不冷了?” 云飞扬冷热交替,哈秋哈秋的打了几个喷嚏,“……冷。”此冷非彼冷也。 归海风行的手臂上都是冷空调吹出的鸡皮疙瘩,他连忙将空调停下,下床打开了窗子,气温终于恢复了正常,两人这才喘起来。 “真的好了?”归海风行弯腰收拾着掉在地上一大片的羽绒被,边收拾边看云飞扬。 “嗯,”云飞扬拿纸巾擤了擤鼻子,“我就跟你说没事的,你还不信。” 就是这样才有事好吗?一天冷一天热的,说明去看看老中医是个正确的选择。归海风行心里嘀咕着,回到床边对着人左瞧右瞧,依旧不放心。 等到下午,他带着云飞扬去了向开找的老中医那里。清瘦帅气的向开一脸“放心,我懂”的心照不宣表情,介绍完老中医,体贴地退出了房门,自己在外面等待老板夫夫俩。 老中医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让云飞扬去里间的检查床上趴下,让他脱裤子检查。 “这……这是干什么啊?”云飞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中医还奇怪呢,“你们不是来看肛肠保养的吗?” 云飞扬:“……”归海风行!!!!! 归海风行:“……”向开!!!!! 闹了半天,云飞扬最终还是让老中医看了一遍。归海风行觉得这些年两人在一起的次数不少,偶尔会有做得过火的时候,让看看也好,提前预防疾病嘛! 老中医检查完毕,捻着胡须坐下,“没有问题,依我看,你这倒是一朵名器,列属华古十大名器之朝露花雨,又兼有如意玉环之功力……” 云飞扬还没听明白呢,糊里糊涂地听着。归海风行先是错愕,继而瞟瞟云飞扬,心中渐渐有了得意之情。 老中医点到即止,没有讲太多。他这把年纪,看过的病人何其多,因为在霖城,看这个的就只有他最好,诊费也贵,所以来找他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方面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两位年纪轻轻的,不应太过放纵自己,某些事情要适度。古话说: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 这话云飞扬倒是听懂了,呆了一阵,立时双颊飞红。 老中医说了一阵,举了几个功法出来,说明是保养后处所用,又给了些固精守元的方子,最后取出两盒脂膏,道:“若是不怕麻烦,每次事前用这一盒滋润,有温软助兴的功效,事后用这一盒保养,对后处颇有益处。” 云飞扬几乎要晕了。归海风行兴高采烈地接过来道谢。 从老中医那里出来,坐上车后座,云飞扬顾不得向开在驾驶座上坐着,当即揪着归海风行的领子就是一顿好揍,“你这个混蛋啊啊啊!干嘛要带我来看这个!你要害我出丑是不是!” 归海风行大笑着躲闪,“我没有啊……你昨天不是发冷吗?我本来是让向开找个老中医看看你的身体的,谁知道他居然找了个看这个的……不过,嘿嘿嘿,今天我学了好多知识哦……” “你还说!”云飞扬气得脸红。 向开大惊失色,“归海总,你说的不是这个啊?我、我还以为……” “我只说让你找调理身体的,谁知道你想到那里去了,”归海风行制住云飞扬的双手,抱着他坐在后座上,“算了,也没事,今天来一趟挺值得的。噗……” 云飞扬猛翻白眼。 晚上,归海风行用网络查了几个关键词,自己笑得哈哈倒倒,又神神秘秘不让云飞扬看。云飞扬威胁不许他上床,他才将查出来的东西摆在云飞扬面前。 朝露花雨:……如鲜花盛开一般娇艳,且内里分泌出一种似朝露一般透明的液体…… 如意玉环:……一层一层延伸至内部,令入内者犹如在一圈一圈不时收缩的玉环中滑动,刺激异常 云飞扬彻底黑了脸,怒吼:“你这个流氓——!” 云飞扬恼羞成怒。归海风行足足哄了他五天,天天可怜兮兮地被一脚踹出卧室的滋味简直不要太冷清。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两人都因为有事忙碌起来,才作罢。   ☆、第78章 情知起78 第七十八章 四年后。 3月的夜晚,归海风行和云飞扬坐在霖城喜来登酒店的顶层旋转西餐厅里,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夜景,举起酒杯,相视而笑。 “咱们居然已经认识九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云飞扬抿了一口拉菲,感叹着。 他是在16岁那年的冬天重生回来的,距今九年多了。而今天,他们在一起相聚,是为了庆祝相识九周年纪念日。可在他心里,他和归海风行的相识实际上已快二十年…… “你就跟我说实话吧,高二那一年,你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从那些小混混手里救下来的?” 云飞扬手肘搭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面,一副感兴趣的神态。尽管是正式的烛光晚餐,他却穿着舒适的米色羊毛衫,长长的袖子挽在手肘那里,露出美玉般的一截胳膊。快满26岁的青年,依然是那样精致而俊美,发色漆黑,额头光洁,琥珀色的眼眸比窗外的明月星辰还要灿烂耀眼。他的嘴角噙着一个调皮的微笑,将头略略一歪,“快点告诉我,不许再说你是偶然经过我们学校的了。” 当年云飞扬被孟平找来的小混混劫持到校外的停车场,搜他的身,抢他的钱,还要揍他一顿,若非归海风行与司机张军及时出现,一顿暴打是少不了的。那场景,真应了老套爱情电影里演的,英雄救美啊。 归海风行穿的是同款的情侣羊毛衫,但是跟云飞扬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云飞扬穿着像是在自家庭院里闲庭信步,而他穿着就像白龙鱼服的帝王,自有一番霸气。他埋头吃了一口红酒牛排,咀嚼咽下,无奈地叹口气,用餐巾擦擦嘴,宠溺地望着对面的恋人,“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云飞扬连连点头,动作十分可爱,杏眸忽闪忽闪的。 归海风行清了清嗓子,“那好吧,今天就告诉你。但是你不许笑我。” 云飞扬自是同意不迭。 归海风行提起这个话题,难得略微羞涩,“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一眼看上你了。你还记得平安夜的夜市么?” “当然!”云飞扬的印象也极其深刻,“你就像个土豪,根本不还价就买了好多东西。当时那个喷雪批发价才一两块,但是我故意提到了十五,你眼都不眨就买了。呵呵……”他轻笑起来。 归海风行痴迷地瞧着他的笑颜,“我就纳闷了,为什么我买了这么多东西,照顾你的生意,你却生气地瞪着我?” “我那是……”云飞扬语塞。他是重生回来的,带着对归海风行满满的记忆,乍一看见吴静挽着归海风行的手臂,两人状似亲昵,他肯定要吃醋生气,可这些不能说。“……我那是嫉妒你有钱呗。” 归海风行俊逸非凡,失笑道:“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爱嫉妒。” “继续说。” “我就是那个时候看上你了,我心里一直在想,这小摊主的小眼神儿,怎么就那么勾人,勾得我魂儿都飞了,只想飞到你身边去……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春-梦,梦见跟你酱酱酿酿,好快活。”归海风行调笑。 云飞扬嫌弃地撇嘴,“你这个登徒子。” “才不是。”归海风行郑重发誓,“今生除了你,我再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这么迫切强烈的*,绝对没有。我总觉得……好像跟你前世就认识,好像我们前世也是情人,你一直都属于我,只属于我。”这九年,他做过好几次跟云飞扬相处的梦,梦的内容虽然与他们实际相处有所出入,但确定是他俩无疑。 云飞扬讶然凝视他。归海风行难道也有……前世的记忆? “从那天之后,我就魂不守舍,很想很想找到你。”归海风行笑道,“后来还真让我看见你了,你在夜市上摆摊,对不对?就是那年过年前两天!……那晚上,我看见你在晨曦路上跳得特别欢,还追着雪花跑……” “哈啊?卧槽……那辆停在路中间的宝马是你家的!”云飞扬愣愣的,遽然一拍脑门,“哎哟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我说后面见到那车怎么那么眼熟!你你你、你怎么就看见我了呢!” “我就说我们有缘,”归海风行得意一笑,“对了,就那次平安夜第二天早上,我还在晨曦路车站上见到你呢。本来不能确定是你,可瞧着你晚上在路上跳得欢之后,我就时常能够见到你在那里等车!我偷偷的跟在你身后,看你上学、放学……” 云飞扬大吃一惊,“你跟踪我?” “嗯。”归海风行爽快承认,“我若是不跟踪你,怎会正巧救了你?幸亏啊!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后怕,万一那天没等在那儿,你不是就被人打了,我要心疼死的。” 云飞扬觉得这整件事的缘由既滑稽又神奇,感动之中还带着大大的囧,一时都不知如何评价是好,心底却真实地荡漾着激动与幸福。他眼睛有点湿润,低头掩饰地喝了口红酒。 归海风行的手伸过来握住他,“飞扬,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事,就是早早跟你相遇,永远和你在一起。” 云飞扬没说话,但他的眼睛却仿佛会说话,那意思自然是同样的庆幸着、快乐着。 他俩在旋转餐厅的尽头,忽然听见一阵音乐声响起,似是大厅那边的钢琴声,婉转美妙的音符似在诉说着一段缠绵的爱情故事。 四目相对,无尽的情意都在彼此心底。 有的爱情肤浅而停留于表象,当多巴胺分泌结束时,爱情也就走到了尽头。可是有的爱情,却会随着时间的深远而变得深远,每一次每一刻的相处都能让爱情越变越浓。 “两位,餐后甜点。”结着丝绸领结的侍者走了过来,仿佛没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笑着放下了甜点碟。 云飞扬舀了勺布丁,送进归海风行口中,“你嘴巴最近很甜呐,是不是吃了很多甜品?” “当然,天天吻你,你嘴里甜得不得了。”归海风行抿着布丁,一本正经的回应。 云飞扬噗一声笑起来,小声道:“流氓。” “我只对你流氓。”归海风行得寸进尺的调-戏。 云飞扬乜斜他,小口吃起甜品来。 甜蜜过后,也该说说正事了。归海风行一脸肉痛感,“飞扬,我真是不想去京城,只要一想到京城没有你,而且还要面对那些恶心的嘴脸,我就觉得很烦。” 他已经被归海思达召回京城了,大概这一年会在京城主持几项事务,会很忙碌。这件事云飞扬一早就知道了,归海风行舍不得跟他分离,拖着不想去,还是他劝了许久,要以大局为重,才答应开春之后进入贞正总部。 云飞扬哄孩子一般道:“你这些年小打小闹玩够了,也该正经做点大事了。去吧,我也很期待你的成就。只有一点,不要背着我做什么不乖的事,要是被我知道了,哼——” 归海风行瞬间庄重起来,坐直了身体,右手握拳然后将两指并拢放在脑袋边,说:“我发誓,我归海风行绝对不会背着云飞扬做任何不乖的事,此生如违此誓,就让我阳-痿不-举。” “噗……!”云飞扬差点没喷,“你……你给我小声点!什么阳-痿,谁让你发这种毒誓了!”听见自己老公说这种话,真还不如天打五雷轰这类超自然的惩罚呢! 归海风行很是正经,一点不笑,“真的,飞扬,这是我的真心话。说实在的,我更担心你,你那么好看,性子也柔,我怕会有人看上你,就像上次那个章启源,整死他我一点不觉得心虚!我真想把你一直带在身边,可又不想制约你……呜,飞扬,我不想去……” 他说的章启源是曾经想打云飞扬主意的天利地产少东家,而天利地产已在两年前倒闭了。董事长章天利与芝加哥夜总会的黑-社-会头子陈耀发勾结强拆,犯下绑架殴打拆迁户,以及组织卖-淫、淫-秽□□表演等违法犯罪案件,经过归海风行的缜密搜集,所有的罪证被匿名送到了检察院。另外,天利少东章启源也犯下了绑架、强-奸等诸多违法案件,最蠢的是,他在赌场上输掉了天利地产的大笔流动资金,两父子最后连走关系的活动费也出不起,最终跟着陈耀发一道,被公审判刑。 归海风行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他已经特别打过招呼,叫人给章启源安排了关押一帮子穷凶极恶罪犯的监区,那小子别看在外面花天酒地欺男霸女,进去了就是一只白斩鸡,让他每天屁股都开花! 虽然进去了一个章启源,可这些年,随着云飞扬气质愈加清雅卓然,散发出越来越惊人的致命魅力,围绕在他身边、打他主意的男人越来越多,谈生意都能谈回来一堆追求者,各个阶层皆有,还曾有人连续一个月每天送999朵玫瑰花到风之云餐饮有限公司的办公室,言明是送给董事长云飞扬的。那次云飞扬囧得不行,偏偏又找不到送花者,归海风行醋劲大发,将云飞扬锁在家里,做得昏天黑地,弄得云飞扬一周没能出门。 “……你以为我希望你走吗!”云飞扬长吁短叹,听归海风行说得那么不甘心,他自己也很惆怅。他何尝想与归海风行分离,即便只是一年两年,那也极其难熬,但是他在霖城的产业不少,有几个店的根基不深,还没找合适的管理者,他暂时还不能当上甩手掌柜。而且归海风行去了京城,他们共同创办的公司必须有人镇守霖城。 如今云飞扬名下的产业有自主经营店铺,也有投资占据大头股份的。风之云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旗下就有冰浆王子10家店、蛋糕王子5家店、咖啡王子8家店、芭思邸20家店,以及新开的风华量贩式ktv,和风云系列精品酒店风云韶华、风云国色两家酒店。除此之外,还有真我时尚摄影机构,真我造型机构3家店。在京城,由韩陌东几人所创办、他占股55%的异世文学网风声水起,占据网络文学半壁江山,收益日渐丰厚。 冰淼实业有限公司是两人合开的,由冰淼与章省合作开发的冰原雪山高端矿泉水成为国内富豪的一个标志,若是你没有加入冰原水会、你家里喝的不是冰原水,那你可千万别说你有钱有品位!副线产品冰淼矿泉水以及冰淼鲜榨果汁、冰淼可乐、冰淼冰红茶等产品也深受市场欢迎。 云父的真之良果连锁水果超市已组建果品公司,进行果品开发与配送;而富华建材公司在几个人才的倾力主持下,销售数额节节攀升。现下云父的身家已有几千万,成为一方小富了。 二叔云庄听说这件事之后,气得几次高血压犯病,深深后悔当初自己为何要撤资,腆着脸过来求云父,可惜云父对他已有戒心,他再也没有介入的可能。 云山去年大学毕业,云飞扬先让在他几个设计公司里呆了一阵,学习了不少知识,今年开年之后便告诉云山,准备给他办个人家装设计工作室。云山乐坏了,整天颠颠地跑着,自己找了个房子,设计得完美无缺,打算装修好作为他的办公室使用。他没有问云飞扬资金的来源,因为他盲目的相信他哥。 云月之前在扈城高校上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扈城的一个500强大公司。云飞扬暂时不再为她考虑什么别的,不过他清楚,云月还是会回来的,上一世就是这样…… ……归海风行感觉得到云飞扬的不舍之情,两人互相拉着对方的手,互相摩挲着,久久不愿放开。 归海风行突然指着窗外道:“哎,你看那里!” 云飞扬不明所以,扭头去看,“什么?什么?” 归海风行指了指,一脸惊讶,“那边呀,你没看到?河上有个闪光点!会不会是ufo!” “哪里?哪里?”云飞扬被激起了好奇心,扭过身去,瞠大一双妙目,竭力左看右看,只是左手还被归海风行攥着不放。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中指上被套上了什么东西,一凉。立时明白被归海风行骗了,倏然把头扭回来,定睛一瞧,只见自己的中指上带着一个铂金的戒指,流畅的线条中间切割成四方形,镶嵌着一粒熠熠发亮的钻石。云飞扬惊讶之后,便是惊喜,猛然抬头,“这是……” 归海风行抚摸着云飞扬玉白修长的手指,凤目中的爱意如一汪深潭,引得人深陷其中,“你已经戴上我的戒指了,那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一辈子套牢你。” 云飞扬右手也伸过去与他相握,“我早就被你套牢了,莫非你不给我戴上这枚戒指,我就不是你的人?” 归海风行拉起他的左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一根根洁净的手指,却拿眼紧紧凝视云飞扬,“总之……” 这个总之后面,有无限的话语,他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表达出来,而其实不用说,云飞扬也早已领会。 云飞扬有点忧愁,“你突然来这一招,简直叫我欢喜又郁闷。” 欢喜是正常,郁闷是为何?归海风行不解地看着他。 云飞扬在裤子兜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了一个戒指盒。 归海风行一瞧,两人对视,禁不住都笑了起来。原来,两人都打算在今天跟对方求婚,都带了求婚戒指来,而归海风行捷足先登,云飞扬可不就郁闷了吗? “呵呵呵……”归海风行笑个不停,伸出自己的左手,催促着,“快快快,快给我戴上。” “真是的,被你搞得一点都不浪漫了。”云飞扬撅了下嘴,从戒指盒里取出一颗求婚戒来给他戴上。这枚戒指较粗,戒面较宽,正中间也镶嵌着一颗华丽的钻石,比归海风行为云飞扬选的那枚要粗犷一些,却与归海风行骨节分明而宽厚的手掌十分相配。 这家伙美滋滋地左看右看,鼻子都快翘上天了,“我家飞扬的眼光就是好,真好看!我给飞扬选的也好看。”他将左手摆在云飞扬的左手边,两枚戒指相对,亮晶晶的钻石相对,简直闪瞎眼。 云飞扬微笑着扶额,“你呀,幼稚。” “要不我们结婚吧。”归海风行建议。 “这……到哪里结?”云飞扬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国内又不允许。” “我并不稀罕那个证,不过我想要一个正式的仪式……”归海风行说,“我想要一个确定我们属于对方的仪式。” 云飞扬刹那明白了。于法律层面来说,他们俩是不太可能得到正式承认的,可在心里、在天地的证明下,他们却能心灵相通,不离不弃。 他柔柔地笑了,“好吧,我听你的。” “我去京城之前,我们把仪式办了。”归海风行握着他的手,用力地说。 “嗯。” 这场婚礼很简单。能干的好助理向开与常安找好了婚庆公司,找来一个本身也是gay的司仪,而夫夫二人最终请江维诺与许晓京作为伴郎,在山林公园里找了一处山清水秀、轻易没有人来往的地段,也没有别的观礼嘉宾,就这么举行了总共只有七个人在场的婚礼。 当天,两人都穿着合体的黑色西服,胸口别着一支简单的花束,一个高大俊朗,一个清隽秀美,站在青山绿水间,听司仪说着吉利的祝福语。 “一拜天地——” “二拜神明——” “夫夫对拜——” “交换戒指——” “礼成!” 低头为对方戴婚戒的二人抬眼,露出幸福甜蜜的笑容。 那司仪不知勾起了何种思量,红了眼睛,声音有点哽咽,“我、我个人祝你们二位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许晓京忽的哇一声哭起来,“飞扬,归海,我好羡慕你们,你们的爱情真是太太太……太感人了!” 江维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送上祝福,“百年好合!” 向开和常安笑着也对两位老板说出吉祥话,“老板,你们真是花好月圆、天作之合!” 新婚夫夫依偎在一起,亲吻着对方,在镜头中留下了相爱的瞬间。 两人的手指头换下了求婚时的大钻戒,在无名指上戴上了后来一起去选的两枚朴素些的铂金婚戒,舒适的指环比较细,内圈里刻着对方的名字,并不起眼,但却适合日日夜夜佩戴。 婚礼结束后不到一周,归海风行便带着对新婚爱人的无限思念,北上去了京城,主持贞正地产的大局。   ☆、第79章 情知起79 第七十九章 “大哥,你来了?” 到达京城,归海风行走出机场通道,意外地在门口看见了归海倩文和归海雅玉。“你们怎么来了?” “来接你呀!”归海雅玉已经二十岁了,亭亭玉立的一位漂亮姑娘,嘴角带着个小酒窝,性子十分活泼的感觉。 归海倩文则是稳重地对归海风行笑笑,“昨天爸说大哥今天到,我们两个就讲好今天来接你。” 在她俩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一个是司机,穿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白手套,并非从前的那位小包,看着极是沉稳,另外两人一看就是保镖,面瘫脸,耳朵上都带着耳机。 司机将归海风行的行李拉着,几人说说笑笑往门外走,路边停着一辆加长版凯迪拉克,和另一辆黑色小车,两个保镖等归海风行家的少爷小姐们上了凯迪拉克,才开着小车跟在他们后面。 这一次,迎接归海风行的阵容比八年前可是隆重了许多。 他与倩文的同盟在这些年以来愈加坚固,而倩文已经死心塌地成为了他的追随者,此次他上京,明摆着就是要接过归海思达的班,因此倩文的心底自然一片火热,面上却能压住,只是优雅地微笑着。 雅玉从小在复杂的环境中长大,虽然懂得审时度势,晓得要讨好父亲、大妈和大姐,可她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是个私生女,跟着大姐是不会有什么好出路的。听说父亲叫大哥入主贞正集团,她的心思活络起来,期望这位同样是庶出的大哥能够给庶出的小妹妹分杯残羹就好,总之她也没什么宏大的志向。 思及此处,归海雅玉笑得更甜了,东拉西扯地问大哥一些问题,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归海风行不会给女孩子难堪,随意与她聊了几句生活方面的问题什么的。又问:“倩文还在公司策划部?” 地产策划是最累的部门之一,俗称“夜总会”——夜里总是开会。文案修改了又修改,楼书做了又做,活动想了又想,方案拿了又拿,还有各种内部刊物与杂志的编辑排版,总之能把人磋磨死。 前几年归海如虹在策划部,说是去学习,实际上干的是拍板的活儿,根本不用她自己考虑那些,只需要把方针政策定下来之后,下面自有人去完成方案书。 可是归海倩文却不同,她是实打实在策划部里领导一个小组,她做出的案子是要让上面研究检查通过的。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她的怨气并不少。 想当初归海如虹还假惺惺道:“你是学中文出身的,你做策划这方面很有前途。”难道她就该一直为这位没什么本事且嫉妒心又强的大姐当牛做马? 归海倩文抿嘴笑道:“是啊,呆了三年多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怨念,又说:“最近为了做‘丽星城’的后续方案都快要疯了。” 归海风行皱皱眉,似想起什么,道:“丽星城?如虹主导开发的那个高端购物中心吗?怎么,运营有问题?” “可不是吗。”倩文轻声道:“当初选址就没选对,后续商业规划也没做到位,如今要运营简直难上加难……这也是大姐没经验,不然怎么会单独强调建筑特色,而将整体规划弃之不顾呢。”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着,各自一笑。 归海雅玉不懂这些,只是懵懵懂懂的听着。 其实,归海如虹开发的“丽星城购物中心”,正是因为归海风行指示倩文误导她、加上后期又推波助澜,才导致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 丽星城在归海如虹一心想做出成绩、一意孤行地主导下,总的说来,犯了n处商业地产的大忌:首先选址有误,地处京城四环的交通快速道边,虽然乍一看去车水马龙,可是处于高架桥旁,不利于停车也不利于人群到达,因此对于顾客进入其中消费十分不便; 其次项目定位错误,当时如虹选择这个地址,是看着周围有几处cbd正在建造,并且四周有不少百货及消费区域,因此打算联合打造城东的小重心,可建成之后,如虹对丽星城的定位举棋不定,一时是高端购物,一时又是外贸集市,规划书一个月变一次,到最后建成招商时依然在时时改变,伤了许多商家的心;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虹对这个大型综合项目的商业规划从头到尾都不重视,这正是归海风行和倩文联手给她下的一个圈套,而她本人也过于托大,请著名设计师将丽星城的四个主要楼栋建筑设计得华丽非凡,却忽略了主题式商业建筑的规则,购物中心里交通体系混乱,主力店动线不合理,犹如一团乱麻。 除了丽星城项目之外,她接手销售的“木棉别墅园”还是那样要死不活的状态,一年成交最多两三套,年年的总结报告都极其难看。 归海风行垂眸,右手下意识抚摸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嘴角微勾。 归海如虹是归海思达的嫡妻所出,自小养在京城,明明占据了最有优势的资源,但凡她小心谨慎一些,多听听专业人才的建议,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好好地策划开发出一两个独具特色的项目来,也许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之间的竞争还会更加激烈一些。可惜,朽木不可雕也。 “啊,大哥,还有一件事,”倩文想起了什么,说:“这次爸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你对丽星城以及维宇开发的吉祥国际城进行收尾,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到吉祥国际城,又是一桩国内地产大失败的案例,这是归海维宇为抢占潜省旁的镶省而做的项目。这个大型城市综合体位于镶省的一座三线城市,虽然离省会城市很近,但毕竟消费能力、城市环境等各方面都差得较多。维宇执意将其开发成占地2万个平方的大型城市综合体,整体建筑以欧式风格呈现,气势恢宏。然而雄心勃勃开发了两年,至今仅有零星商家进驻,经营惨淡。 归海如虹和归海维宇两人,一个为了得到京城总部的控制权,一个为了跟归海风行争抢南部地盘,急功近利,贪功冒进,终于捅出了大篓子。相反,归海风行一直稳稳当当在潜省及周边三个省份踏实做事,他所策划的城中城、他所打造的cbd,全部收到令人喜出望外的后续效应,令人不可小觑。 在这样的情况下,贞正地产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作为继承人来考量? 不过,叫他来京城,让他为这两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家伙收尾擦屁股?这究竟是他接手贞正前的最终考验,还是拿他当成枪使,使完了依旧将他扔回潜省?这个问题必须好好搞清楚。 归海风行陷入沉思。 “风少回来了?”归海老宅的管家老安这次依旧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不过,脸上的笑意比八年前更浓厚了一些,“风少旅途还顺利吧?累不累?需要吃饭吗?” 就连问候也多了好几句。 归海风行长腿跨下加长版凯迪拉克,浓眉轻挑,凤眼乜过去,似笑非笑,“我挺好。父亲在吗?” “二爷在二楼客厅,二夫人和大小姐出去了。”老安恭敬回答。 归海风行点点头,也没管身后的一帮子人,自己率先抬脚进了老宅高窄的大门,背影挺拔而伟岸。 老安愣了一下,赶紧又迎接两位小姐,挥手让保镖泊车。 “父亲好。”归海风行走进二楼客厅,看见父亲,问好。 归海思达坐在八年前的那个位子没变,正看着杂志,抬头从眼镜上方看见他,马上将老花镜取下来,笑容满面,招手,“这么快就回来了?过来坐。” 归海风行迈步向前走,大马金刀地坐下,恭敬之中带着一丝浅浅的随意神态,“京城空气越发不好了,我刚下飞机就觉得干燥,灰尘大。” “是啊,怪道你喜欢呆在霖城那个小地方,上次去一次,感觉天气的确是好。”风度翩翩的老帅哥跟儿子拉着家常。 原本关系不怎么亲近的两人,此刻好似普通人家一样父慈子孝。 倩文和雅玉进了门,问好之后都坐在父子俩的附近,对归海思达眼带孺慕之情,而对归海风行则是敬仰推重。 老安将行李箱拖来。 归海风行顺势道:“我带了点霖城的特产来,都是名贵的中草药,做药膳对身体不错,父亲试一试。还有爷爷的。” “好,下午你跟我去看望你爷爷,他现在住在京郊的高干疗养院里。”归海思达笑着接过礼物,仔细看了看,才放在一旁。 “爷爷在疗养院?”归海风行有点惊讶,老爷子身体不是一直不错么? “也就是每年例行去住一段时间,检查检查身体。”归海思达笑笑,“昨天我还跟你爷爷谈起你要过来,他精神头不错,说你来了之后,让我马上带你去见他。那里有你爷爷的几个朋友,家里的小辈也都挺有出息,那边日子悠闲无事,你们过去热闹热闹,顺便互相认识认识。” 归海风行听到这段话,登时犹似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已经开始为他介绍人脉了,这么说来这次回京的意义已十分明显。若他只是个弃子,如同八年前那个18岁的愣头青,爷爷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物哪里会想着见他、给他铺路? 他嘴角富有魅力的一弯,“好的。” 直到下午他和归海思达出门,齐欣然母女都没有回来。归海风行不以为意,失败者对他绕道走,也省得他看见那些人心烦。 到了京郊的高干疗养院,归海风行顿时觉得环境清新了不少,这里背靠一座青色小山,团团种植着无数高大的绿植,起到了净化空气的作用,一片疗养区简直就像一座别墅园,三三两两白色带欧式风格的楼房坐落在绿植中间,有细长平整的小石子车道连接着各处楼房,上面行驶着一辆辆电瓶车。 疗养院门口戒备森严,出入还需要出示身份证明。 两父子走在蜿蜒的小道上,走进了归海老爷子所住的院落。老远便听见一阵笑声传来,男女都有。 三个老头坐在树下,两个下棋,一个在旁边看,另有三位老夫人,几个中年人和年轻人围着他们。 “不许悔棋!跟你老杨下棋是最没劲儿的了,你要这么悔棋,那我也从头悔到尾!” 归海风行听出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就是他家老爷子归海鸿的,不禁凝眸一望。树下那个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头子居然是他爷爷。这些年他有心拜望老人家,次次都被拒,只在电话里冷冷淡淡几句话甩给他便了。却原来这老头本性也挺咋呼的么! “爸,我带风行过来看您了。呵呵,您和杨世叔在下棋?”归海思达笑眯眯过去,走到棋盘边,开口问好。 “爷爷好。” “哟,你们来了。”归海鸿哈哈一乐,“老杨,看在我乖孙过来看我的份上,今儿就让你悔这一步!” 归海风行暗地里撇撇嘴。大家族的亲情不过如此,你没本事的时候,就当没你这个人,你有本事了,就成了乖孙了。呵呵。 与他对弈的老头丝毫不觉得没面子,乐悠悠收回刚才那步棋,上下打量着归海风行,“这就是你那个在南部主事的孙子?果然一表人才。你们归海家的人倒都是好相貌。” “可不是?”归海鸿叫过归海风行审视一番,十分满意地点着头,将他介绍给身边这些人。 这个是杨爷爷,那个是赵爷爷,快见过你奶奶,那是你杨爷爷家的奶奶,赵爷爷家的奶奶……这个是杨世叔,他在xx能源集团,那是他儿子……那个是赵世叔,他是什么什么部门的,他闺女可是自创了某某品牌…… 归海风行极有气度地一一问好,他相貌堂堂、落落大方,普通话字正腔圆,风姿潇洒。原本听说他来自南部潜省,在场几个年轻人都有点瞧不上的意味,觉得是来自乡下的土巴佬,可归海风行迅速就占据了众人的中心位置,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感觉他应对自如,卓尔不凡,倒真是个出众的人物。 那几位青年都是各自家族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上前与归海风行攀谈起来。很快其乐融融,马上约了好几个饭局。 而中年人们都与归海思达闲聊起来,把自家的老头老夫人哄得乐呵呵的。 归海风行的奶奶叫做王静恩,从前是个大家闺秀,她娴静的招招手,叫归海风行到身边,笑不露齿问道:“风儿今年二十六了吧?” “是的,奶奶。”归海风行笔直地站在她身前,微微垂头望着她。 “陪奶奶走走,散散步。”王静恩将手臂抬了抬,归海风行知机地扶住她,祖孙二人在院子里绕起来。 “风儿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婚姻大事吧?”老夫人七八十了,走路的时候背部依然是直直的,非常有气质,说话也慢条斯理,“你爸在你这个年纪,都生了你大姐。你大姐去年也大婚了,轮到你了。” 归海风行淡定地笑,“奶奶,我刚到京城,一切都不熟悉,这些事情暂时还不急。” 老夫人瞥了他手指头一眼,“你这个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归海风行下意识挡了挡,又坦然地让她看。他既不想说谎话,也不想实话实说,于是嘿嘿了两声。 老夫人倒是大度,“你年纪不小了,原来在潜省肯定不可能一直这么单着。年轻人爱搞山盟海誓那一套,弄个戒指玩玩也没什么。谁没年轻过呢?不过你现今过了玩闹的年纪了,如果真有心仪的女孩,带回来让我们给你掌掌眼,若是家世人品都不错,帮你们把事儿办了也好。就怕是碰上那种不知好歹,一心看着归海家的地位、爱慕虚荣的女孩,那我第一个不答应,你爷爷可比我更难说话。知道了吗?” 归海风行的笑容淡至透明,“我不认识这样的女孩。” 这句话有几层隐晦的意思,归海风行想表达的是,他不认识这样的女孩,因为他的爱人是云飞扬,云飞扬是个男人。 而老夫人听在耳朵里,却认为他说的是,他的恋人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老夫人故意要曲解这个意思,“没有就好。过两天让你爸安排你认识些京城的千金,参加参加活动。” 要让他相亲?归海风行面无表情。 “你看赵家那个孙女如何?”默默走了一阵,王静恩下巴微抬,示意归海风行。 那女孩是赵老爷子的孙女,自创了服饰品牌,穿着一身定制裙装,气质还不错。一般不愿意从政的官家千金都爱去法国学习时尚行业,这位也是,而且成就还算可以,在京城的上流社会有一定的口碑。模样么,就见仁见智了。 归海风行不置可否。 王静恩对这个孙子有点不太好拿捏,他不在他们身边长大,性格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好恶喜怒也看不出来,说恭谨吧,态度又不卑不亢的。不像如虹、建和、维宇几人,个性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老夫人产生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埋怨。别的孙子孙女都对二老上赶着巴结,吉祥话说个不停,连儿媳妇和儿子的情妇都不敢对他们不敬,偏这个孙子长得剑眉凤目的蛮招人喜欢,却是个冷淡的,走这半天了,也不见他恭维几句!可是老爷子和二儿子已经有意让他当家了,又不能不拉拢。 “风儿,感觉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儿呐?”老夫人放软了语调,又问了一声。 归海风行不是不会哄老人开心,只是刚才他看见了无名指上的戒指,想念起自己那位远在霖城的完美爱人。发现家人意图让自己相亲之后,他内心十分抵触罢了。老夫人看似与自己拉家常,实际上却在传达老爷子的态度,好像在给自己施压啊? 他轻牵唇角,“奶奶,我对这方面确实还没有什么想法。爷爷和爸爸召我进京,大概是让我来做事的,我一来就弃公司事务于不顾,反而一门心思想着其他的方面,恐怕爷爷和爸爸都会不高兴吧。我想,等我把贞正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我们再来讨论我的婚姻大事,可以吗?谢谢奶奶的好意,我很感激。” 老夫人噎住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当晚,来探视的人都走了之后,老两口回到疗养院专门分配的房间里,老夫人对归海风行颇有怨念,“你这个孙子到底是在山野之地长大,没有养在身边,不太懂事。” 老爷子问明情况,只是哈哈一笑,“他现在不想那些事就算了,总有想的时候。” “就怕他不声不响弄些事出来,到时候才叫烦心。”老夫人叹了口气。 “我看他不会的罢。” 齐欣然母女吃晚饭的时候回了老宅,在饭桌上与归海风行见了面。 “齐阿姨好,大姐好。”归海风行坐在座位上,并没起身,只是礼貌问安。 “风行来了,好久没见你,一向还好吧?”齐欣然极有正室风范,头发挽得一丝不苟,坐在归海思达左手边。 “托您的福,还行。” 归海如虹并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虚伪地笑一笑,点个头而已。这些年,她脸上的傲气去掉不少,但是内里还是一股子不爽。 “姐夫没来吗?我还说认识一下。看来只好哪天去拜会了。”归海风行故意问着。 “呵,好。”归海如虹小两口也是相亲认识的,联姻而已,感情一般,她那口子家里也有产业,做得风生水起。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以后都不可能把持贞正太多的事务。 齐欣然之所以要让女儿争夺贞正,无非是心里的气不顺。想她是归海思达明媒正娶的老婆,结果却被所谓情妇的儿子夺取了夫家的继承权,她哪里会甘心?可她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真的不是那块料。 她们母女又联手,想扶持大伯家的儿子归海维宇上位,岂知那小子玩阴谋手段阴人还有一套,若是做生意的宏观思路,却跟如虹同样是半壶水响叮当的水平。 便宜袁若芳的儿子了……齐欣然恼恨不已,非得给他找一门烂亲来泄愤不可。   ☆、第80章 情知起80 第八十章 归海风行休息了两天,便跟着归海思达去了贞正集团55层高的总部大楼,在最高级别会议室里,参加了全国项目会议。 在场的都是贞正地产的高层,各地的分区总经理,以及下属的项目经理,而齐欣然、归海如虹和归海维宇也赫然在列。 “今天召开大家开会,主要是讨论几件事,”归海思达坐在上首的座位上,手边放着一摞项目企划书,“在过去的五年中,贞正地产开发了六个项目,除去三个住宅小区外,还有三个大型城市综合体,分别是京城的丽星城、镶省的吉祥国际城、潜省的玉华州购物中心。” 会议室里,静得连呼吸都听得见,每个人其实早已明白今天开会的目的,但不到董事长宣布的那一刻,他们是不会做出任何反应的。 归海风行看似正襟危坐,实际上,手指头却在下面转着无名指上的指环玩着,有点心不在焉。 “现在,这三个项目,早就已经开发完毕,正在招商和运营。具体情况,想必在去年年底的汇报总结中,大家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丽星城最初的两批商家已经退出了大半,吉祥国际城由于错误的估计了当地的消费情况,至今仍然没有驻满30%的商家。只有玉华州,所有租户到位,运营状况良好。而且,玉华州购物中心位于城中村改造项目玉华州的一期地段,随着城市综合体项目的进展,玉华州的销售势头也非常良好,几乎成为一座新城,并且被评为去年的全国年度最大盘。”归海思达介绍着。 会议室里的人开始有所触动,没办法,归海风行的成就摆在那里了,他这些年光在霖城就做出了央云花园、杰客城市广场等口碑好又赚钱的项目,周边几个省份也有些不错的住宅小区,玉华州更是冲着超级大盘而去,销售成绩不俗。跟归海思达说的前面两个项目一比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齐欣然面容沉静地听着,目光都未曾闪动一下,而归海如虹到底是沉不住气,眼底染上丝丝怨气,手在桌下,指甲险些掐出血来。归海维宇却略有不服,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归海思达道:“今天开会的目的,当然不是来介绍项目的情况,而是来让大家为进展迟滞的丽星城与吉祥国际城想想办法,出点主意。这两个项目开发耗费资金巨大,就这么放任下去也不行。大家不论职位如何,年龄大小,都可以自由发言。先来说说丽星城。” 冷场了几秒钟之后,总算后面有个项目经理提了点意见,说是否需要多投入一些广告经费,打开局面之后就容易了。 又有人讲,不如让商家免费进驻,或者一年只收半年租金这种形式,让利优惠,大概能够有商家觉得感兴趣,只要能够进驻,那么总会有一定的回报。 项目经理人七嘴八舌都在提意见,考虑的问题方方面面,倒也有那么一两个让众人觉得耳目一新的。 归海如虹冷冷地说:“董事长,丽星城是我提议并且负责开发的项目,我在这个项目上投入的精力不少,四栋主要建筑的设计还是专门从英国请来的设计师,当时楼栋设计还曾经获得过国内房屋建筑的奖。如今后续开展不顺利,我难辞其咎,但是我希望公司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想想办法。” 归海思达不知可否,却瞥了眼归海风行。归海风行一直未曾言语,似乎也在深思一般。公司之前已经让人透露给归海风行,让他来京城就是为了处理丽星城和吉祥国际城的问题,但若是他总是一声不吭,让集团又怎么对他委以重任呢? 丽星城的讨论,因为归海如虹这番话,陷入了僵局。大家自然都明白她跟董事长是父女关系,继续说下去,让她不快的话,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被使绊子。 “丽星城的讨论先到这一步,”归海思达道:“接下来说说吉祥国际城。” 刚才奋勇当先发言的那位项目经理继续充当抛砖引玉的人,提议找有名头的风水师看看,弄些招财的阵法,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商家知道了会觉得兴旺。 也有提议改成写字楼的,改变业态之后,兴许就会有人入驻了。 吉祥国际城这边的提议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刚才丽星城的讨论激烈了不少。归海风行却依旧是高深莫测,默默无言。 归海维宇倒不像如虹那么维护自己的项目,初始听着还会跟项目经理们吵吵着反驳几句,后面他也听出来了,这些项目经理就是来和稀泥的,一多半的建议不是挠痒痒一般没用,就是毫无可实行性。 过了会儿,归海维宇哼笑着说:“堂哥从潜省过来,而且又有成功的开发经验,为何不提些建议?也让我们复制一下玉华州的成功经验么,不要藏私。” 归海思达也点头道:“维宇说的有点道理,风行你也讲讲看。” 归海风行这才慢吞吞将屁股挪了挪,坐得靠近桌子一些,“倒不是我藏私,我是觉得就算我说出玉华州的经验的话,在这两个项目上也是毫无帮助的。” “堂哥太谦虚了,怎么会呢,都是同样的大型城市综……”归海维宇立刻接嘴。 归海风行没等他说完,打断他道:“玉华州是潜省贞正对霖城的整体情况作出了详细的调查研究之后,才做出的决策,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我简单讲,就霖城而言,它只能算是个二三线的小城市,居民收入水平低下,然而霖城人的消费水平却居于全国前列,这说明霖城人极易接受外来事务,尤其是新颖时尚的。况且,霖城人口密集,市内交通拥堵,亟待开发新的城区,缓解市中心的居住限制。居于这样的考虑,潜省贞正地产才做出了玉华州的项目企划。……今天是来讨论丽星城和吉祥国际城,不是我不愿意提供意见,而是我没有仔细研究过这两个项目所在城市的情况,所以我无法做出具体的判断。而且,我以为,刚才各位所提的很多建议,并不是在项目操作过程中没有提过吧?只是毫无作用罢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顿时让人对他不敢小觑。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不愿意与那些项目经理一样随口乱说,是有他的考虑的。 一些在公司犬马效劳十多二十年的老人、分区总经理不禁对归海风行的沉稳有了几分激赏。他们早知归海家这三个小辈便是下一任掌舵人的候选者,对他们的能力也会暗自评价。之前或许会觉得一两个项目的成败不能说明问题,可经过今天的讨论,归海风行的大局观的确是非常出众,凌驾于另外两个人之上。 归海思达老帅哥勾了勾唇角,“若是将这两个项目交到你的手中,你会有几分的把握扭转势态呢?” 归海如虹和维宇二人一听,便猛然直起身子,似要辩驳。归海思达手一挥,制止了他们开口。 “哦,这样……”归海风行淡定微笑,“如果是我来着手进行后续运营,我大概会进行根本上的改变,大刀阔斧,还要追加投资……若是能够给我绝对的控制权,我想两年之内,这两个项目会有真正的盈利。” 归海维宇气笑了,“呵呵,堂哥刚才还说没有调查过这两个项目的情况,所以不敢发言。这会儿居然连大话都放下了,我真是服了。” 归海如虹也冷哼一声。齐欣然拍拍她的手臂,让她稍安勿躁。 归海风行昂着下巴,并不回应,只是看着归海思达和一帮说得上话的老功臣,等着他们的回应。 “你如果仅是这样简简单单地说出这一番话,并不能成为公司将这两个项目后续运营交到你手上的理由。”归海思达就事论事,并不偏袒他,“或许,你可以尝试将你大致的计划方向汇报上来,这样我们才能决定是否由你来接手。” “董事长!”归海如虹忍不住了,“若是这样,我也希望公司能够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放弃,我有我的考虑。” “董事长,我也同样,”归海维宇跟在她后面道:“项目初期发展不顺利,并不能代表最终的结局,我希望我还可以再继续运作一段时间。” 归海风行不答话。反正又不是他的项目,他不急。 “这样吧。”归海思达似是考虑了片刻,说:“不如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你们三人分别针对丽星城和吉祥国际城,做一份后续运营计划书。要大刀阔斧地改动,还是维持现有业态,都在计划书中进行详细的阐述。最终,由公司高层挑选最合适的计划书,那么那份计划书的提供者,便是项目的后续运营人,得到绝对的控制权。” 这个结果显然是高层早就商讨过的,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至于今天装模作样开这么个讨论会,纯粹是一帮子老狐狸想看看各位继承候选人的表现罢了。 归海风行面瘫脸,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会后,归海家的人留了下来,归海思达说:“风行,你的团队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如虹和维宇都有自己的办公室,我也给你安排一个。” 归海风行在潜省有自己的人手,他一个人在两个月内是绝无可能做下两份计划书的。他沉吟一番,“他们已经上路了,要不这样吧,董事长,我就不在贞正总部办公了,我的人是山野之地过来的,怕不懂规矩。我在京城已经买了一处房产,就在那里办公就行了。” 他的决定是有道理的,毕竟京城不是他的地盘,在这里办公,万一贞正总部有人将他们的计划书偷了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他于总部,只是个陌生人而已。而另外两个竞争者却有着不小的根基。 “也好。”归海思达同意了。 归海维宇皮笑肉不笑,“堂哥的考虑果然周到哦。贞正总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么点时间,哪来那么大的办公室让出来呢。” “可不?”归海如虹蔑笑道:“总部这栋楼都满了,想挤进来可不容易,说不定到头来还不如你那山野之地。” 归海风行大气地说:“总部这栋楼已经满了?好办。把一些废物清除出去也就是了,你们说呢?” 两人的脸色霎时扭曲。归海风行从前一直韬光养晦,从来不会说这么犀利的话,这次进京是真的不同了,气势强了好多。 好半晌,维宇冷笑,“堂哥好大的口气。就不知能力如何。” “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口气。”归海风行笑盈盈,“我从来不会眼高手低,占着茅坑不拉屎。” “自以为是不要过了头,要知道踩得高摔得也惨。”归海如虹乜斜他。 归海风行丝毫不落下风,说得两人心里那个恨啊。他们之前可是金贵的贞正少东家,如今却很有可能被这个从乡下来的家伙攫取地位,哪里会开心。 几个小辈呛得厉害,齐欣然听了一阵,白了归海思达一眼,恼他不阻止三个人的舌战,继而开口道:“行了行了,这是在公司呢,你们还以为在家里?都是兄弟姐妹,说得差不多就行了。如虹,走了,说好今天去你舅舅家吃饭,早点儿去。” 齐欣然的婆家亦是名门望族,这段时间她们母女跟齐家走得近,未免没有搬救兵的意思。 归海维宇哼哼两声,说:“我也回家了,我哥要外放了,听说是去福省的地级市,好地方啊。” 他哥建和的从政路子走得很稳,年纪不大,却已是副厅级,比维宇稳重得多。 “二叔,我先走了。”维宇站起来,随意打了声招呼。 剩下父子两个,又聊了两句,便一起去吃饭。 归海思达发现儿子比自己高半头,肩膀也宽,下巴的线条坚毅无比,那双凤眸明亮有神,跟自己年轻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他对儿子的观感更添一层满意。 …… “飞扬,我想死你了。”夜晚,归海风行在床上翻滚,内心的思念如同煎熬,打开了电脑登录小企鹅,一边看着视频里的云飞扬,一边抓耳挠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简直是精辟!精辟!我不想在京城呆了,我想回家!回家!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云飞扬的模样在视频看着不是很清楚,可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清朗,“才去几天呢,就说这种话。你的意志呢?都被狗吃了?……好了,来,么么哒一个。” “你凑到摄像头上亲啊。”归海风行指示着,还自己示范了一下。 “真拿你没办法,”云飞扬凑近,饱满的菱唇微微嘟起,“啵”的一声,响响的亲了一下。 这边归海风行已经把嘴唇凑上去亲着屏幕上云飞扬嘟起的嘴了。 “说真的,这几天我开始感到一点不确定……”归海风行微微皱眉,“也许,我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要贞正。” 云飞扬讶异,前世归海风行自从18岁在京城受到天大的委屈之后,经常赌咒发誓一定要夺取贞正,而今生,他竟然认为这件事情不重要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风行,如果真的对目标产生怀疑,那你就再仔细考虑考虑。” “贞正若是上市,市值至少千亿,这样一个集团若是掌握在手中,满足感是无法言喻的。”归海风行低声而清楚地说:“可是我突然发觉,就算得到它,又有什么意义呢?有你,我的幸福感早已满值爆表了。” 这一世,他对云飞扬的爱情似乎比上一世更加浓烈一些。 云飞扬笑起来,“你不妨这么想,得到它,能够造福千千万万的职工,得不到它,也没有什么遗憾。一切就随缘吧,做到你的最好就行。结果不重要。” 归海风行品味这段话,心底开朗起来,“你说得对,随缘就好。” 两人拉着家常,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眼看时钟走到了半夜两点,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视频。 云飞扬躺在两人一起睡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大床上,埋在被子里唉声叹气。他也想念归海风行想念得紧。 可工作还得提起精神努力去做。 “飞扬呀,你妹妹明天的飞机回霖城,你去接接他好不好?”云母的电话一大早就打了过来,“你妹妹说带了个人一起回来,估计是她男朋友。你开着你爸的那辆雷克萨斯去,别打的,知道不?” 云飞扬愣了一下,“哦,好的,我知道了。” 云月回来了,还带了男朋友。 不知道还是不是前世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   ☆、第81章 情知起81 第八十一章 接机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因为晚点,云飞扬开着车去了机场,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才等到扈城的飞机进港。期间接到了无数个云母的电话,都是问怎么还没到家。 “妈,飞机估计晚点了,刚刚才到。”云飞扬一边回答着,一边用杏眸扫视着出机场口的旅客,总算看见了穿着打扮比较时尚的一男一女,拖着两个大旅行箱走了过来,他忙招手,“云月!这边!——妈,云月来了。” “哎哎哎,你别挂,让妈跟她说两句!”云母的声音很兴奋,她一直最喜欢小女儿了。 云月听见云飞扬的声音,拖着行李箱走过来,披肩长发,心形小脸,继承了云家人的好相貌,但脸上是一种在机场等待了很久才坐上飞机、然后几个小时航程很不爽的疲惫。她的男朋友个子较高,长得也还成,一见云飞扬就笑容满面,似乎对大舅哥很是尊敬,但云飞扬识人多年,自然能够发现他那种淡淡的漫不经心。 果然还是这个人……云飞扬心底一沉。 “妈——!累死我了!不说了,反正一会儿就到家了!”云月拿过云飞扬的手机讲了两句,还没等云母说什么就挂了,还给云飞扬,摆摆头,“哥,走吧。” 云飞扬意思性地接过她的行李箱,云月也没客气就撒了手,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大哥,辛苦你来接我们。”她男朋友客套地说了句。 “没什么,”云飞扬随口回应。 走在前面的云月这才想到回头介绍,“哥,他叫赵鑫全,他家里也是霖城的。” “哦。” 到了停车场,云飞扬发现赵鑫全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绕着雷克萨斯转了一圈,似在估量这个车的价值几何。这辆rx350买的时候70多万,算是很好的车了。赵鑫全的眼神渐渐变得欣悦起来,连带对云飞扬也开始热情真挚了起来。 “大哥,你在哪里高就?”赵鑫全坐在后座上,问道。 云飞扬发动车子,“哦,我在一个私营企业做管理,坐办公室。”他事业方面的事,至今没有对家里人提起过,一家子根本不知道他手上拥有几乎50家店铺、一个小说网站和半个高端饮料公司。 “哦,”赵鑫全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平时都开车上班吗?” “没有,这是我父亲的车,”云飞扬在后视镜里望着他,笑眯眯的。 “哦,伯父这车不错啊。”赵鑫全赞道。 云月语气有点无聊,“我就搞不懂车子的区别,我反正都觉得差不多。哥,我们先去鑫全家,就不回家了。你送送我们,一会儿从那条道上拐过去。” 敢情真把他当成司机了。 云飞扬有点惊讶,“怎么,一起回家吃饭吧?妈都准备好了。” “可是鑫全家也知道我们回来,我们先去他家吃饭,然后再回家。”云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调,“哥你把我的行李箱带回去吧,跟妈说一声。” 云飞扬有点恼怒,这也太任性了,说好回家,结果他只接回去一个行李箱,还不知道母亲多失望!再说了,如果要先去赵鑫全家,干嘛叫自己去接人?赵鑫全家怎么没人去接? 他硬邦邦道:“你好歹先回家去一趟,见见妈也好。” 云月还觉得他大惊小怪,说:“反正都回来了,吃个饭我就回家了,有什么了不起?” “你自己赶紧打个电话给妈说一声。”云飞扬真想一猜刹车,将他两个人赶下去,可到底忍住了怒气。 “没必要吧……”云月隐约觉得哥哥不高兴了,收敛了一点,弱弱地说。 赵鑫全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小月,要不先去你家,也可以的,都一样嘛。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们下午回去。” 云月还在替他着想,“你不是跟你妈说好了中午回家吃饭,如果不回去伯母会不会不开心?” 云飞扬忍无可忍了,“云月,你就没想过你没回去,妈会不开心?”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卧槽,这姑娘也不想想,莫非让自己送他们回赵鑫全家,然后自己一个人又开车回家?这是什么道理!总之无论他们说什么,自己都不会送他们去赵鑫全家! 云月不吭气了。 赵鑫全打圆场,“大哥说得对,谁家不一样吗?呵呵。” 云飞扬心说,别在这里装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主意就是你出的! 本来妹妹回家是好事,可一趟接机,闹得三个人都不痛快。剩下的路程,云飞扬一心一意开车,不再跟他俩搭话。 两人在后座上嘀嘀咕咕讲了好半天小话,貌似云月在跟赵鑫全道歉什么的。赵鑫全冠冕堂皇说着没关系啦,我到你家会不会叨扰啦……之类的。 云家前几天已经从晨曦路的三室一厅搬了出来,新买了一套高级住宅小区的复式房,六室一厅,气派多了。 赵鑫全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但是眼睛一直在不停地打量云家的居住环境。 “月儿,回来了?”云母打开门,一把就抱住了女儿,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云月此刻也有了真实的悸动,抱着母亲,双眼湿润了起来,“妈。” “好孩子,以后是不是不走了?”云母声音哽咽,将女儿揽着走进门,“妈就说吗,扈城大是大,可到底不是家乡,在那边多累,不如回家来,咱家的生意现在还不是做得挺大了,你回来帮帮爸妈也好啊。” 这话,完全把两个儿子都抛一边去了啊…… 云飞扬早已习惯,并不作声,只是笑笑,把赵鑫全让进了屋。 赵鑫全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番,然后很有礼貌地站在客厅门口,等着云月介绍。 “妈,这是我男朋友,赵鑫全,”云月此时有了点淡淡的羞意,拉着人过来,“……鑫全,这是我妈。” “伯母好!”赵鑫全嘴挺甜,从包里掏出一套化妆品双手递上,“这是我送您的小礼物。” 云母因着女儿的缘故,对姓赵的也有点高看的意思,当即咧开嘴接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来了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 赵鑫全笑笑,“应该的。怎么不见伯父?” “他马上就回来了……哟,说曹操曹操到!” 门口响起了声音,云父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夹克衫进了门。他平时在果品公司呆的时间比在富华建材要长一些,多年的习惯,喜欢穿简单舒适的衣服。云飞扬每年给他买了不少名贵的西服衬衣polo衫,他都是在有重要生意要谈的时候才穿上,这会儿看着就是个精神头挺好、面相较年轻的老头,并没有企业大老板的气度。 “月儿回来了?好好好。”云父也十分宠女儿,见着她就笑了。 云山最后一个到家,他比以前壮实多了,所以身材修长纤瘦的云飞扬的穿衣风格不再适合他,但他依然是云家最时尚的一个。四月初的倒春寒,他仅着一件棉衬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黑白格子的围巾,架着装样子的黑框眼镜,酷酷的。 又是一番介绍。 说不了几句话,云母便喊着雇来做饭的阿姨将准备好的一桌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还开了一瓶红酒。 赵鑫全为人不能算八面玲珑,但说话还是比较懂得讨喜的,不一时,云父云母便给他哄得了乐呵呵的笑,直觉女儿找了个不错的小伙子。对于云飞扬和云山,赵鑫全就是点到即止的喝了几杯酒,好像没什么太多的话说。 云父做水果生意,因此饭后的水果均是高端果品,蓝莓、榴莲、山竹、莲雾,吃得赵鑫全眼睛亮晶晶的。 “呀,伯父你的果品生意做得规模不小啊。前几天我还在扈城的超市看到这个蓝莓呢,几十块钱一小盒,我还说买回家尝尝呢。”赵鑫全抓着一捧蓝莓吃着,不经意地说。 没等云月说什么,云母已经叫做饭的阿姨装水果去了,“黄姐,把储藏室的水果都装一些过来。……鑫全,喜欢就多带点回家去吃,都是自家公司的东西,想要就随时拿!”云母很豪气。 赵鑫全假装推了两下,“哎,不用不用……那谢谢伯父伯母了。” 云月看着他,甜蜜地抿嘴笑。 眼看就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云飞扬率先站起来,“爸、妈,我只请了上午的假,下午得去上班,我先走了。” 这当然是借口,他实在不想多跟赵鑫全啰嗦。 云山也跟着站起,“我工作室要去盯着装修队,我也走了。” 云月霎时想起一件事,抬头看云飞扬,“哥,那一会儿鑫全怎么走……”她还想让云飞扬送呢! “对啊,干脆你把鑫全送回家再去上班也好。”云母附和着。 云父面上出现不赞同的神色。 云山不乐意了,立即道:“哥的公司大楼在郊区呢,送了人再去就迟到了。赵鑫全一个大男人,又是本市人,不用担心不认路嘛?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回家没问题吧?”他问赵鑫全。 还是弟弟贴心。云飞扬超想揉揉云山的脑袋,忍住了,笑道:“鑫全,你看怎么样?” 赵鑫全还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假笑着,“没事的,小月、伯母,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自己能行的。” “那就再多坐坐!”云母招呼着,极其殷勤。 云家两个儿子出了门,都是一脸不屑。 “云月平时不是很高傲的吗!我还以为她要找个总裁首席呢!……这男的哪儿好,我真没看出来!”云山不忿。 云飞扬摇摇头,“我看也不行。” “就是!一股小家子气!”云山很是不舒服,尤其是云月居然要让云飞扬做司机送人,他更不爽,“连个进口水果都没见过似的。而且你没看他那态度,对咱爸咱妈倒是恭维,对大哥你却一点都不恭敬!一看就是个势利眼儿!” 云飞扬心沉了下来。连云山都看出来了,他怎会看不出来? 上一世,这位赵鑫全最终成了他的妹夫,结婚前对云月倒挺好,结婚后就变了个样。他依稀记得,是赵鑫全考上潜省公务员之后,云月才随他回了霖城,后来他家里诸般嫌弃云月,闹得鸡飞狗跳要离婚,是母亲把自己店铺给了云月,云月有了钱,对方家里才消停。 那时,自己也是愚孝,店铺都写的是母亲的名字,交给母亲保存。若非如此,改名的事情怎会那么顺利呢? 现下,许多事情却变了样,家里不再是上辈子那样凄惨,父母皆有各自的生意和企业,赵鑫全好像没考公务员,对自家父母也多了尊敬,只是他跟着云月回来,是否会有所图? 不省心啊……   ☆、第82章 情知起82 第八十二章 赵鑫全从云家离开的时候,云月送他到了楼下,面上竟有些抱歉之色,“不好意思,本来想让我哥送你回去的……” “没事,那是你哥嘛,我怎么好劳动他?”赵鑫全故作大度的笑了笑,还用手捏捏云月的脸颊,“……你大哥在哪个企业工作啊?我刚才怎么听你二哥说,他的公司大楼在郊区?” “哦,他在冰淼实业。”云月不虞有他,回答道,“就是那个冰淼水,超市里有卖的那个,是他们公司生产的。他们公司还生产一种特别贵的水,叫‘冰原雪山矿泉水’,好像还成立了高端水会俱乐部,一年交五十万的会费才可以加入,专门为会员家庭提供饮用水。哦,咱家喝的都是冰原水,还别说,用来煮饭煲汤泡茶,味道就是比自来水好很多。我喝惯了都觉得其他水没法喝。” “冰原?”这种水赵鑫全没有听说过,“外面超市没有卖啊?” “当然没卖,都是特别的渠道呢,我刚才不是说了会员才能喝到吗。”云月笑了,“没事,我让我哥帮你家办个水会会员。”才几句话不到,云月又主动为对方做了一件事。 赵鑫全暂时不知道这种水的好处,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问问而已。这么说来,你哥的工作也不错啊。” “那是!”云月虽说跟大哥不太亲近,但对他的敬仰还是不少,“我哥其实挺厉害的,就是不怎么显,看着普普通通一个人。” “嗯,”赵鑫全决定回家就查查冰原水,看看是什么情况。不过这个事情倒不重要,重要的还有别的——“你跟我讲过,你家你爸你妈都有各自的事业是吗?” “对呀,”云月奇怪地看着他,“之前我就跟你说了,我爸除了果品公司之外,还办了个富华建材公司,做建材销售的,情况不错;我妈开了个叫冰浆王子的甜品店,生意特别好,好几家店面呢。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 她是大三才跟赵鑫全好上的,之前没有完全丧失谨慎之心,没把家里公司的情况告诉赵鑫全。只是大四毕业之后,娇气的姑娘觉得在扈城跟着男朋友打拼太累了,这才将家里的情况给男朋友说了一遍。这一说,赵鑫全立刻决定带着云月回来了。 赵鑫全温雅地微笑,“哪儿呢,没忘。我只是在想,你爸你妈还这么年轻,你两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事业,咱们这么回来,他们会不会瞧不起啊?” “才不会!”云月骄傲地说,“我哥是学管理的,云山是学画的,就我和你是学金融贸易的,我爸我妈老早就打电话让我回来帮忙了!不会没有用武之地的啦!鑫全,我希望你能够来帮帮我爸……” 这姑娘完全被人捏着鼻子走了。明明是自家给男朋友一碗饭吃,却被她说成需要难朋友帮忙。爱情果然使人盲目。 赵鑫全心底暗爽,假意推辞,“这个,不好吧,我还是去找找其他的工作好了……” “不要去!”云月拉住他的手摇晃了几下,“我说可以就可以的!” 赵鑫全笑了,左右看看,凑近她,“亲一下?” 云月脸红,默默垂眸。 赵鑫全笑着在她脸蛋上蜻蜓点水亲了亲,“好了,工作的事情就暂时别说了,咱们刚回来,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云月爱恋地望着他,点点头。 赵鑫全拖着行李箱走了,回头跟她挥了挥手,坐进一辆出租车。 云月这个女孩一直喜欢学霸型的男人,赵鑫全身上能够找到不少当年初中时那个班长江文俊的影子。她个性单纯,这次恋爱还是初恋,所以对赵鑫全死心塌地。 回到家,母亲一把拉住她到房间里,低声问:“月儿,你跟他,有没有那个?” 云月糊里糊涂看着母亲,片刻后懂了意思,一张脸直接红成了西瓜瓤,“妈——!” “你别害羞,告诉妈!”云母坚持问着。 云月视线四处瞟来瞟去,好半天才小声说:“没有。” 年轻男女,亲吻抚摸是肯定有过,但是云月比较保守,在扈城半年,也是跟女生合租房子,所以一直未曾让赵鑫全突破防线。 云母欣慰,“那就好!这小伙子还不错嘛。你可得记住了,一定要守住,等结婚了再说!你俩好好谈,以后结婚妈会给你准备一份好嫁妆!” 云月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再说赵鑫全,家在市政府集资建房的小区内,父母都是市政府部门的公务员,算是小头头,不过没什么太多的油水。他回到家后,父母都去上班了,自己把行李整理好,休息了半天,晚饭时间,父母才回到来。自是一番感慨不提。 “在云月家怎么样?” 赵母早知儿子中午去了女朋友家吃饭,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准备,乐得轻松。此时问起,想了解了解情况。 “不错。哎爸妈,这是云月家的果品公司卖的,你们尝尝。”赵鑫全将一大袋子进口水果放在桌上。 “她爸真是真之良果的老板?”赵父翻了翻果品袋,上面印着“真之良果”的logo。政府部门的人基本都知道这家水果超市,单位发的礼品、活动奖品等,很多都是来自这家店的预售券。 “是啊!”赵鑫全很兴奋,“以前她瞒着我,我以为她家就是做点小生意的,而且人又娇气,在扈城的时候动不动就跟我说不想工作了、累啊什么的,我还觉得她是个累赘呢。没想到上周她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之后,突然就跟我竹筒倒豆子全说了!他妈做小餐饮,他爸除了真之良果,还有个叫富华建材的公司……” “富华建材!”赵父惊讶了,“那是省建公司的指定合作商,而且去年还拿下了两个国际品牌瓷砖的华国总代理!居然是她家的?” “真的吗?”赵鑫全兴奋起来,“那效益不是很好?” “岂止是效益好,已经快要有大公司的潜质了。”赵父惊讶不已,“你确定真是你女朋友家的?” “确定。”赵鑫全点头,“她还有两个哥,大哥在冰淼实业,二哥自己开了个家装设计工作室。” “冰淼实业!”赵父声音又提高了,“国内最高端饮用水品牌冰原的母公司?” 赵母和赵鑫全都望着赵父。 “这家饮用水公司创建有8年的历史,是我们省的骄傲呢。现在就连国宴招待用水,都是冰原雪山矿泉水。”赵父解释。 赵鑫全眨眨眼,“哎呀,公司厉害也不是云月她哥的,他是潜省大学毕业生,在里面估计就是个办公室小职员,不算什么。” “这倒也是。”赵父点点头,“鑫全,看来你找的这个女朋友还不错,家境条件各方面都挺好,你要是跟她结婚了,以后可以少奋斗好多年。” “不错什么!”赵鑫全撇撇嘴,“今天去她家,她爸她妈给我感觉就是暴发户!哼,有钱了也甩不脱一身的小市民气质。云月本身娇气得要命,半点吃不了苦!她两个哥哥有点不太好相处,跟他们说话也不大理我。真没劲!” 赵母一脸“他们怎么敢这样”的表情,“什么?你在她家受委屈了?这种暴发户的女儿,有什么好拽的?儿子,你要大气一点,别被她家压下去了!要知道,你爸妈你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可都是有点地位的!”都是公务员。 赵鑫全深以为然,“现在是云月在追着我,我随便勾勾手,她就跟我走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给你女朋友乱讲。”赵父的考虑要多一些,“你也不要总是在人家面前显示自己的优越感,还是对人家好点,毕竟现在找个家境不错的女孩不容易。先把她吃得死死的,以后再看她家是个什么说法,要是能让你进入富华建材是最好了,那样你将来就不用愁了。” 赵鑫全笑起来,“爸,你放心吧。妈,来,你们尝尝这个蓝莓,挺好吃的。还有山竹……” 隔天,云月上赵鑫全家认人。 相对于赵父的和蔼,赵母故意摆谱,客气之中带着一点疏离,就像往日在办公室里对待新来的办事员一般,说不上有多么亲热。但她一双火眼金睛看出云月背的包是gucci的正品,送给自己的化妆品是雅诗兰黛的全套,送给赵父的打火机也昂贵精巧。于是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云月惴惴不安地悄悄问赵鑫全,“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云月这么讨人喜欢!”赵鑫全笑道,“这样,一会儿吃完饭,你主动收拾碗筷洗碗就好了,我妈喜欢勤快的女孩。” “啊?”云月傻眼。她从小到大就没进过厨房几次,洗碗不是要她的命么! 这天云月在赵鑫全家打碎了三个碗,赵母看不下去了,把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喊出了厨房。 好好的一次见面,最后走的时候,云月失魂落魄。 她走后,赵母对儿子发了一通脾气,直说这种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儿媳妇,要来干什么! 赵父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她要是能有份不错的嫁妆,会不会做家务事倒在其次了。” 赵鑫全对云月的表现也有点恼火,接连几天没跟她联系。 云月回到家就大哭,把事情说了一遍。 云飞扬早知道会有今日,只是对于第一次上门,对方家里就让她洗碗做家务事很不可理喻。又还没嫁过去,还不是一家人,只是客人呢,这么摆婆婆的谱是不是早了点? 云母气个半死,“他家没钱请保姆,倒叫月儿去受这个罪!什么人!月儿,不许跟他联系,一定要让他来道歉!听见没有!” 云月可怜巴巴地望着母亲,又望望一大家子人。云父是觉得这种事情很不好处理,云山其实有点暗暗的幸灾乐祸,而云飞扬则满面担忧。 接下来三天时间,两个男女朋友就真的没有联系。到第四天,赵鑫全自己慌张了,好不容易有做个有钱人女婿的希望,他怎么可能放弃! 这场博弈中,云月其实最难过,她当然不希望就因为这点小问题就导致分手。可她也完全没有一点学做家务时的积极性。在家里恹恹地呆了几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最终,赵鑫全打了电话,约云月出门吃饭看电影,云月乐滋滋地去了,两个人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冰释前嫌。 几周之后,云飞扬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富华建材销售总监孙世杰。 此人是归海风行介绍给他的,算是个业界奇才,因为有他的加盟,富华建材从一间小小的公司突飞猛进,成长为行业内的翘楚。为了留住他,公司成立一年后,三个大股东分别拿出了1%的股份,赠送给他,感谢他对公司的贡献。他也算是云飞扬在富华的眼线,不少事情都由他来汇报给云飞扬。 “世杰,什么事?”云飞扬客气地问道。 “云总,你知道董事长安排人进入公司的事情吗?”孙世杰说得很直接。 云飞扬皱眉,“不知道,是谁?”这种安排必定不是从基层做起的小职位,至少是中层以上的职位。 孙世杰顿了一下,“叫做赵鑫全,昨天跟着云董事长来公司的,职务是销售副总监。董事长叫我带他。” “什么!有这回事!”云飞扬禁不住大吃一惊,“现在是什么情况?” 孙世杰有点不悦,“我能问一下他有什么样的关系吗?需要我如何对待?如果是希望我将来给他让位就直说,我并不是一定要赖着不走的那种人。” 一般由董事长亲自安插人手进某个部门,而且是副职这种职位,还叫正职的人带一带的话,那么表明公司高层对正职已经有了些微的情绪,而且这个副职就是将来要顶替正职的。孙世杰在富华建材四年,劳苦功高,若非如此,三个大股东也不会主动让出股份给他。如今莫名其妙来这么个人,之前连声招呼都不打,孙世杰自然认为老板对自己不满,想赶走自己了。他之所以压着怒气给云飞扬打电话,是因为其实云飞扬和归海风行才是他正格要卖面子的人,他一直以为将来富华是要由云飞扬掌管的。 云飞扬一听,立即安抚他,“孙哥,这件事有一点复杂,我之前也不清楚。但是你听我说,这个人是我妹的男朋友,估计是我妹闹到我爸那里,要他给这人安排了这么个职务。我爸他对这些方面并不是很懂,我确定他决没有挤兑你的意思,你放心!” 孙世杰声音愣了愣,“哦……” “这人这么急吼吼进公司,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你不用管他。我们家对他们的事还在考虑,将来谁也说不定。但现在,他毕竟是我妹妹的男朋友,既然我爸都这么安排了,我也不能插手把他赶走,这事急不得,我最好不要在富华出面,所以得慢慢来。”云飞扬语调急促,“孙哥,大概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先观察观察这个赵鑫全的情况,你不用带他,把你自己的资源保管好就行。他如果要抢你的客户,不用客气,直接打压他,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假若他通过我爸或者什么别的人给你施加压力,你再来告诉我,我帮你安排无限期带薪休假。你放心,我会把这个人赶走的,你还是富华的功臣,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你的职位。这点你相信我。” 孙世杰听明白了,笑一笑,“云总你太客气了,我也不是跟你告状,我只是有点惊讶今天早上的情况。” “我明白。”云飞扬叹了口气,“孙哥,我给你交个底,其实将来富华总经理的位置是留给你的,以后你培养一个接班的销售总监,然后公司事务由你全权打理,几个股东对你都十分放心。……赵鑫全的事是个意外,但以他的人品,我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他的。他迟早会走,在他走之前,只能请孙哥你韬光养晦一段时间。” 对这个安排,孙世杰是早有预感,不过现在却不那么笃定了。他并没表露出来,只是说:“云总,谢谢你。” 云飞扬清楚,因为赵鑫全空降富华,孙世杰已经有点跟股东离心了,自己却不能做什么,他十分郁闷,“孙哥,晚上我请你吃饭,凯悦酒店自助餐,六点半见,我们边吃边聊。” 孙世杰答应了。 ……云飞扬好说歹说才把孙世杰稳住,让他暂时按兵不动,也不要管赵鑫全。且看那厮会出什么招。 而云月享受了一番男朋友的赞美和甜言蜜语之后,进而跟父亲要求,自己去真之良果里做事。 之前云父答应赵鑫全进公司还答应得很快,这次却摇头了,“果品公司好好的,不缺人,而且整天做的就是搬运配送看店的工作,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干什么?做仓库保管啊?” 在云父心里,何尝不明白女儿的意思?这姑娘是想男朋友将来掌管富华,而她掌管真之良果。女儿的心太贪,父亲自然会有些不高兴。 赵鑫全要进富华,云父仔细考量过一番,如果真是个人才,以后跟云月结婚了,管理公司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股份还在自己手里,将来三个孩子肯定都要分一些的。 但真之良果就不同了,那是大儿子找人帮自己开办的,后面诸多生财的点子,也是儿子想出来的,真之良果有今日,儿子功不可没。他不像云母那么偏心,他觉得就算要把真之良果传给儿女,大儿子必定是第一选择,女儿那么娇气,想都不要想。 在这一点上,云父终归做到了公平。 云月争权的这一切举动,都来自赵鑫全的挑唆。因为父亲不答应她进真之良果,她气鼓鼓跑去找母亲撒娇。 云母为难,“……那个是你爸的事业,妈也做不了主。” “妈——!妈——!”云月在母亲身上打滚,头在母亲肩窝拱来拱去,“你看,大哥自己有工作,二哥也有工作室,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我只是想去真之良果做事,爸都不肯,哼。” 云母笑着抱住女儿,不让她乱动,“乖月儿,其实你爸说得对,那个果品公司很忙的,别看你爸做得开心,但其实特别累,你一个女孩子干嘛去受这个罪。还不如帮妈管理冰浆王子,现在可是有十家店呢,又不用你到处跑。只需要一个月找店长来开两次会,偶尔去看一看就好了。……不过,现在除了一号店之外,倒都是你大哥在打点……” 云母忧心了起来。冰浆王子二号店到十号店,全是云飞扬一手操办,每月给自己上供就可以。云母也不是志向多么宏大的妇人,因此便由得儿子处理事务。如今想起来,要是把冰浆王子给女儿,岂不是很不方便?儿子会同意么? ……嗯,儿子一定会同意的,他父亲的意思是把真之良果给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冰浆王子就给月儿吧!云母暗暗下了决心。 “大哥在打点?”云月撅嘴,“大哥忙得过来吗?” “你大哥还是很能干的,嗯,不过若是交给你,妈更放心!”云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家月儿最聪明。” 云月依旧不太满意,“管理这种小店,有什么难的,一年也就几十万吧,收入又不多。” “这你就不知道了,效益好的时候一年几百万呢。”云母笑道。 “几百万……在扈城连一栋别墅都买不起。”云月还不屑,“妈,咱家怎么不买别墅住?” 云母哈哈乐道:“月儿想住别墅了吗?好呀,等你结婚,妈就给你买栋好别墅!” 云月这才露了笑模样出来。 转脸,她和赵鑫全约会时,全部告诉了姓赵的。 不用说,她那些鬼心计全是赵鑫全教导的,听说她只能得到冰浆王子的时候,姓赵的很不开心,后来听到云母要给他们买别墅,这才欢喜,“真的?你妈真这么说?” “嗯!”云月高兴地点头,羞涩道:“我妈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 赵鑫全心热了,“小月,你放心,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如果可以,他倒想马上跟这个摇钱树结婚,可是他刚进入富华,还没干出什么事业,有点抹不开面子。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早日将那个姓孙的销售总监挤走。 他又想到另一件事,握住云月的手说:“小月,要不你去学驾照吧,然后买个车,以后咱们见面也方便一些。晚上要是回去晚了,你开车回家我也放心。” 云月真去学了,磨着母亲给买了辆30万左右的车。当然,这个车最后是被赵鑫全开着进进出出去上班的……   ☆、第83章 情知起83 第八十三章 “哥,我跟你说个事儿呗。”周末,云飞扬回到家里跟父母聚餐,云月在餐桌上忽然笑容可掬地喊了声大哥。 “什么事?”云飞扬正啃着一块炸带鱼,慢条斯理咽下去之后,用手边的餐巾纸抹抹嘴,才抬头看向她。 云月觉得而今的大哥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贵气,面对他,自己好像变得胆怯,于是轻声说:“咱家是不是办了冰原水的会员?” “嗯,怎么了。”云飞扬闻一而知十,玲珑心思马上猜到了云月的意图,但他没有主动说出来,而是淡淡地望着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妹妹。 云月果然道:“你能不能……帮鑫全的家里也办个会员?”她那次大话说出来,却许久没敢跟大哥提起,赵鑫全有意无意试探了很多次,她害臊得不行,终于还是问了。 云飞扬还没搭话,云山就先嚷嚷开来,“我说云月,你脑子被门夹了?大哥公司这个冰原水的入会费是50万元,咱家还是靠大哥在里面的关系才办的会员,还不说每年超出的各种用水,都是大哥自己掏钱付的,你有什么资格让大哥帮赵家办会员啊?他家脸也太大了吧!” 一番话毫不客气,说得云月面上立即挂不住了,翻个白眼瞪她二哥,“云山,关你什么事啊?我就是问问大哥!又不是问你!” 云山正待反唇相讥,云飞扬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 云母支持女儿,“小山你少说两句,妹妹问的是大哥。飞扬,办会员对于你们公司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要不你问问看还有没有名额?” 云飞扬绝对不会同意,他摇头,“妈,当时给咱家办还是因为我是先进工作者,所以公司特别给了这么一个名额。要是每个员工都免费办会员,总公司几十个管理岗位和水厂几千个工人全办下来,公司还不得垮了?这是高端水,不是市面上普通的矿泉水,要办理只能按照规则交付会费和后续的水费,会费勉强……打个九折吧。云月,你问问赵鑫全,他家能不能拿出45万办会员?” 其实“先进工作者”是个说辞,他作为公司唯二的大股东,水自然是免费喝,不过这些事情他永远不会在家里说出来。 云月闻言,不高兴地垮下脸,“不用问了,肯定不会的。算了。” 这时,一直闷不吭声的云父发话了,话还说得有点重,“月儿,赵鑫全他家里的事,你没有必要管。现在你只是跟他谈朋友就帮他家里忙东忙西的,还要支使你大哥,一个姑娘家,未免太掉价了。” 云月霎时眼圈发红,难堪地看向母亲,放下了碗筷,站起来离开了餐桌,咚咚咚的跑上楼。 云母心疼女儿,连连说云父,“你看你讲的是什么话!月儿只是问一下而已,你有必要这样骂你女儿吗!” “我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还是云家人!跟那个小子还没结婚!急着做这做那的干什么!”云父万分恼火,“看她这个样子,将来岂不是要把家里搬空了去!女大不中留!” 赵鑫全进富华两个月,云父接到了不少反馈的消息。另外两个大股东,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副总经理,原来跟孙世杰的关系都很不错,听说安排进来的赵鑫全将来会是董事长的女婿,也给予了他不少帮助和权利。赵鑫全此人大概是在官油子家庭长大的原因,表面功夫特别到位,话也说得好听,几个人开始还挺喜欢他。 哪知赵鑫全渐渐就暴露出他的野心了。先是和下面的销售员打成一片,一起吃饭喝酒,故意冷落总监孙世杰。接着和公司各阶层拉关系,暗中给很多人不少承诺,弄得原来和睦的公司开始人心涣散。 孙世杰受了气,自然不会甘心给他人做嫁衣裳,将自己办公室的资料全部收回家,资源也把握得好好的,一个单子也不给赵鑫全介绍。其他销售员都是靠单子吃饭,又怎会随便让赵鑫全染指?一个个表面跟他亲近,私底下还是把手中的客户捂得紧紧的。 赵鑫全经营关系不少时间,一事无成。他本来不是建材行业出身,对这个不懂,加之感觉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十分高傲,不屑于在外面辛苦的跑单,而且仗着自己和董事长是准翁婿的关系,豪不在意没有销售业绩,只跟总经理、副总经理抱怨孙世杰不带自己。 那两个老股东也是国企出身的老油子,对赵鑫全这一切看在眼里、烦在心里。他们二人对云家的大儿子印象深刻,对他的能力是极其看好的,用云飞扬跟赵鑫全这么一对比,高下立现,所以找时间分别委婉地和董事长云父说了些赵鑫全的所作所为。 因为这样,今天云父才对云月的行为感到很不快。若是赵鑫全真有点本事,好好做事也就罢了,他这么胡搞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在富华夺-权罢了,简直其心可诛。 说起来,全怪赵鑫全太心急。他要聪明点儿,老老实实在富华呆上一段时间,学点东西,将来说不定真能留下。到那时云飞扬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他所知的赵鑫全的真实嘴脸都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还没发生过,说也无处说。可惜,赵鑫全是个急功近利、目光短浅的鼠辈。 其实,这其中也有云飞扬的暗自授意。除了孙世杰之外,公司的财务以及其他几个部门的一把手都跟云飞扬关系不错,他们特意对赵鑫全纵容乃至不时夸奖,弄得这厮以为自己真是天纵奇才,不成为公司的主宰都不合理。 “你以后看着点儿云月,约会不要那么勤,每天晚上早点回来!”云父继续对云母说:“以后的事情还没个定数,别好处都给赵家拿去了!” “你什么意思?”云母惊讶,“你这是,不同意云月和赵鑫全的事?” 云父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云飞扬早就看透了赵鑫全的为人,这种人说话做事都很高调,而且自以为是到极点,会拍马溜须,会阿谀奉承,加上一家子都在政府单位工作,因此上辈子进了政府部门后,在公务员队伍里混得风生水起。云家上一世没有现在的几个公司,就是普普通通日子过得去,所以云父云母对这个女婿很看重。这辈子一切都有了变化,云母虽然支持女儿,但云父却看不上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准女婿了。 云母一时也不想跟云父置气,瞪了他几眼就上楼去房间里看云月。 云飞扬望着母亲的背影,心想,怎么才能让妹妹跳出火坑,擦亮眼睛,看透赵鑫全的为人呢?看来下一步动作要加快步伐了,云月这么死心眼儿地帮对方,再不让他俩分开,保不齐会出什么事! “妈——!呜呜,爸爸怎么说那种话!”楼上的闺房里,云月趴在床上哭泣。 云母疼惜女儿,“你爸就是不会说话,你别理他了。” “我就是问问,大哥要是不能办就算了,干嘛说得那么难听!”云月不开心,揉搓着枕头。 “你爸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你毕竟还不是他们家的人,就这么掏心掏肺对他好?”云母其实看出了不少问题,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准备劝女儿,“你想想看,你安排他进你爸的公司,一下子就是销售副总监,又送了不少水果券给他家,那车本来是买给你练手的,结果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开……还要帮他办水会的会员?这可是几十万呢,不是几百几千,你哥没答应是对的……” 还没嫁就倒贴,以后嫁过去还不知会怎样。云母想把最好的都给女儿,却也不是想让女儿吃亏的。 云月的脑回路和家人都不一样,她心情郁结地说:“我又没说出钱给他家办,只是问问大哥还有没有免费的名额,不行就算了,你们怎么都怪我。” 云母明白女儿是小孩心性,还不懂这些,于是试探地问:“月儿,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赵鑫全?” “妈——”云月拖长声音,没好气地说:“我不喜欢他干嘛跟他在一起?” “真打算跟他结婚?”云母又问。 “那……那是将来的事。”云月嗫嚅,瞟了瞟母亲。 “呵呵,”云母笑了,“要真是喜欢赵鑫全,那不如问问他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妈给你说啊,早点结婚早生孩子的话,恢复得也快,那样到你三四十岁,还是一样年轻漂亮,而孩子也长大了,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妈你都在说什么啊……”云月娇嗔了一声,把烧红的脸颊埋进了枕头里。 楼下父子三人吃完了饭,云山跟大哥聊了会儿天,问起办家装工作室的各项手续。 云飞扬只打算资助他,并没打算事事都替他办,这也是存了想训练弟弟独当一面的心。云山明白哥哥的意思,很争气,跑上跑下快乐地忙活着。 “哥,我这生意怎么开展啊,怎么招揽顾客啊……”云山愁眉苦脸问他哥,“我都愁死了,哥你教教我!” “哈哈,这可有得你忙咯!”云飞扬笑道,“如果是大型的家装公司,会跟不少楼盘打好交道,装修样板房,或者开盘的时候弄个展位,介绍自己的信息,还有电话营销等方式。方便快捷又有效的,自然是做广告。不过你这个小公司,人都没招到,首先要想的还是勒紧裤腰带,精打细算过日子。我建议你从网络着手。” “网络?”云山一怔。 “对,首先花点精力做个好点的博客,你自己的风格、工作室的宗旨等等,这些东西都要弄好,放在上面,弄得正规一点。再者,网上有的是家装论坛,你把自己设计的作品贴上去,工作室样板间也好,手绘图也好,弄一些不怕别人模仿的放上去,将你的工作室名称打个水印在上面,这算是打出名声的第一步。”云飞扬侃侃而谈,“然后就是以小企鹅啊之类的软件,多多请朋友帮忙宣传宣传,一传十十传百,你朋友的年龄肯定认识要结婚的朋友,结婚就得买婚房、装修,你可以通过这种途径得到最初的顾客源。” 云山得了主意,立刻兴冲冲跑进自己的房间去鼓捣去了。 楼下就剩了父亲跟大儿子,一个看电视、一个看报纸,虽然没说话,但相处的模式透着自在与舒适。 忽而云父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屏幕登时眉头皱成川字,要挂不挂的样子,终究还是接起,“喂。” 云飞扬本不想听的,但父亲那边断断续续传来:“不是我不讲兄弟情面,当初让你入股,你自己死活要撤资……现在股东要加人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且现在入股的资金完全不是从前那个数了……啥,给你家依依找个工作?……她能干啥?……嗐!好吧!……我想想看,到时给你回复。” 不用父亲说,云飞扬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好像是二叔又例行来求着父亲,想要入股富华建材。父亲已不是当年的大老粗,儿女大了,他也要为儿女打算了,并没有同意。然后二叔似乎又请求父亲给云依依安排个工作。 云飞扬倏地笑了。正想睡觉就有人送来枕头,不用白不用。 这云依依跟赵鑫全可是有故事的。前世云飞扬并不是太清楚具体的情节,仿佛云月跟赵鑫全结婚摆酒宴时,二叔一家也来了,当时云依依是伴娘,不知怎么,竟然跟新郎眉来眼去,私下里也有了联系。结婚半年,云月哭成了泪人回娘家,说是发现了老公的什么什么事,具体云飞扬也无心去打听,但肯定就是云依依跟赵鑫全有了首尾之类的。 可云月这个死心眼不想离婚,还妄图拉回赵鑫全的心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云母私自将店铺写成云月的名字,看到有了钱,赵鑫全才收敛了些。 简直是人渣。 云飞扬重生这么多年,算是发现了一些规律,比如因为自己做了很多调整,所以家庭状况跟从前大不相同,可是某些事情的轨迹基本上还跟上一世的记忆没有太多出入,该发生的还会发生。因此,他可以肯定,赵鑫全还会跟云依依悄悄偷情。 反正妹妹还没跟那厮结婚,赶紧让那对狗男女相识也好!只要有了赵鑫全的把柄,不怕家人还会让云月一门心思栽进去! 谁年轻时没爱上过人渣,难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总比一辈子痛苦强! 云飞扬打定了主意,装作随意地问道:“爸,二叔的电话?” 云父烦恼地收好手机,“可不是?你堂妹的工作不顺心,你叔和你婶又想让她进富华,说是一家人,给碗饭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摇了摇头,“那云依依哪会是认真工作的主儿?一准在公司里出乱子!” 云飞扬劝道:“爸,二叔老打电话也很烦的,要不然你就答应她,让云依依进公司去。我就不信她还能翻天?她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能做什么?随便给个小职位得了,比如前台,或者公关部搞接待的也行。她不是能喝酒么,就让她做这一块,其他的她也不懂嘛。” 云父有些犹豫,“她能成吗,别整天惹事。” “没事,先跟二叔二婶说好,要是她不好好干,就把她开除。丑话说在前面,也就不怕她惹事。然后公司里也找人看着点儿,一旦有苗头就汇报过来,不就行了。”云飞扬对于不对付的人,向来是铁面无私的。 云父考虑半晌,点了头,“只能这样。” 云依依去公司那天,云飞扬也跟着父亲去了富华建材,他有一些话想要特意提点云依依。 这姑娘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整整半小时,画着个楚楚可怜的妆,眨巴着粘了长长假睫毛的眼睛到董事长办公室告罪,“伯父,我、我不知道这里坐公交车要转几道,早上坐错车了,对不起……” 云父虎着脸说:“依依,在公司要叫董事长,不要叫伯父。我跟你爸你妈可说得很清楚,要是你的表现不合格,那按照公司章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会为你徇私的,你要端正自己的工作态度。” 云依依腹诽道,切,老娘想怎样就怎样,管得宽!大不了不干了!呸! 心里虽然骂了云父几十句,神态却依旧纤弱乖顺,“嗯,我知道了,伯父……哦,董事长。” 云父哪会看不出她眼底流露的那丝戾气,现下更烦她了。挥挥手,“好了,叫你堂哥带你去认识认识人。” “好的。”云依依跟着云飞扬出了董事长办公室,“堂哥也在公司工作?” “没有。”云飞扬好脾气地笑道:“不过富华刚开始的时候,我爸授权给我一段时间,所以我比较了解,偶尔过来看看。……依依比从前漂亮多了呀。”主要是化妆技术强了不少。 听见云飞扬的称赞,云依依刷一下给了他个媚眼,看来是习惯这种行为了,笑得花枝招展的,“哪里哪里,堂哥你太过奖了。呵呵呵,我好久没见云月了,哪天我要找她玩儿。” 云飞扬对女人从来都没兴趣,更何况这女人还是他堂妹,刚才看到那个媚眼,他差点没忍住吐一口,赶紧咳了几下,“咳咳,当然可以。……嗯,这边来,这里是办公室,主要是管理后勤、员工福利和绩效考核的部门。这位是何姐,公司老员工了……” 他带着云依依将整个公司转了一遍,最终重点到了销售部停下,“来,这个部门可是我们公司最最重要的,因此在这里工作的全部都是精英。”他先在大办公室把还没出门的销售员介绍了一通,因为孙世杰已经出门见客户了,所以只去了副总监的办公室,“依依,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公司最年轻有为的副总监,赵鑫全,他是扈城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公司可是好不容易才请到他加盟进来,就指望未来由他领导销售部闯出新的天空。” 这一番介绍极其隆重,云依依听得精神一震,再一看面前的年轻男人,长相中上,风流倜傥,又高又帅,跟十分俊美的堂哥比相貌是差一点,可是其他方面竟是一点不输(那是因为没跟归海风行比)。 刹那间,她竟有一种怦然心动、情窦初开的感觉! 想她云依依,十几岁就开始谈恋爱,可身边不是青涩的小男生,就是没什么本事的小混混,哪有学历面相都出色的男人?骤然见到这样一个,她难免心猿意马起来。羞答答地唤着,“赵总监好。” 赵鑫全也觉得眼前一亮。他在扈城不是没见过白富美,但人家哪里看得上他。只有云月,痴痴地喜欢他。云月不是不漂亮,但是大概天生丽质的缘故,不太喜欢打扮,自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清纯味道。赵鑫全看了许久,有些许腻味了。 这个云依依,化妆技术不是盖的,白皙面孔,樱桃红唇,头发卷卷的恰到好处,整个人散发出妩媚的狐狸精气质,用假睫毛、睫毛膏和眼线笔装点出来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身材姣好,娉婷袅娜,连讲话声音都娇娇柔柔的(全是演技)。 他眼神迟滞了一瞬,露出见猎心喜的意味。可猛然思及云飞扬这个大舅哥还在旁边,赶紧神色一正,热情而不失矜持的点个头,“你好。欢迎加入公司。” 云依依桃娇杏媚地对他一笑。 云飞扬冷眼旁观,心里只有六个字:狗改不了吃-屎。 出了销售部,云飞扬主动介绍道:“赵副总监家里的长辈都是政府部门的高官,他要考公务员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不过他不甘心于在那种无聊的办公室里耗费掉一生,才进了富华,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确是个人才,很难得。” 他刻意隐瞒了此人是云月男朋友的信息,又将他个人及其家庭的优点无限夸大,听在云依依耳中,就只剩下这是个高富帅、还是个官二代的念头。不禁急急地算计了起来。 云飞扬目的达到,冷笑转瞬即逝,正色道:“那么依依你就好好在这里做事,跟同事们好好相处,有不懂的就多问问别人,工作不累,工资肯定不会少你的。” “好的,谢谢堂哥!” 从公关部出来,云飞扬又绕到赵鑫全那里,像是闲来无事找他聊天一样,随口说道:“唉,又来了个大小姐,真不知道能不能吃苦。” 赵鑫全眉峰一动,“……你是说今天来的云依依。咦?她也姓云?” “可不是吗,其实她是我堂妹,”云飞扬不经意地夸大道:“她爸本来也是公司股东的,后来撤出去了,估计是投入房产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是不知道,他们家宠她比我们家宠云月还厉害呢。其实她就算不出来工作也没关系,以后继承她爸妈的家产也就是了。结果非要她到富华来,说是要让她吃吃苦,我爸只好答应。” 公司股东——原来出过3万块。 继承爸妈的家产——两套房子。 云飞扬净捡着好的说,粉饰浮华,把云依依家里说得天花乱坠,搞得赵鑫全脑补出了好多东西,比如云二叔与云父同样是有钱的暴发户啦;比如云依依家只有她一个女儿,更宝贝啦;将来云二叔家的家产全是云依依的啦…… 赵鑫全动摇了,心思活动开了。   ☆、第84章 情知起84 第八十四章 云依依刚进公司,乖了几天。大家都从她的姓氏里联想到她跟董事长有一定的关系,因此对她都十分照顾而客气。当初赵鑫全来的时候,虽然大家都猜测他肯定也是关系户,却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后来才知道他是董事长的准女婿。 大家都以为他们两个肯定认识,所以没人多嘴,云依依也就一直都不晓得赵鑫全是云月的男朋友。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跟赵鑫全是情人了——当然那是后话。 因着云飞扬有意无意的撮合,赵鑫全和云依依这些天心里都像猫抓似的,时时刻刻想着如何跟对方套近乎。由于不是同一个部门,办公室隔得老远,所以总也没有机会。 在云依依到富华的第三天下午,总算找到了这么个机会。这对男女互相嗅着味儿,装作加班巧遇,在等电梯下楼的时候,搭上了话。 “赵总监,你这么晚才走呀?”云依依一手抚着头发,娇嗲地问。 赵鑫全昂首挺胸站着,“嗯,你也才下班?你刚来,就这么积极?公关部很忙吗?”他快速打量了一眼,发现云依依背的像是个l的包,他也分不出是高仿还是真品,只觉得女孩通身也都是名牌,跟云月差不多,便更笃定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女。其实云依依家并不穷,父母工资也不算低,都花在女儿身上了,穿点名牌真不算什么。但要跟云月家相比,那是确实比不过。 “唉,我想多学点儿东西嘛。”上班时一直在偷偷涂指甲油的云依依如是说。 赵鑫全自是信了,“真难得,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孩,哪有必要这么积极的工作啊?你爸妈怎么忍心累着你?”语调带了点*的意思。 叮一声,电梯到了。 因为早已过了下班点,正巧里面是空的,两人走进去。 云依依看着镜子里赵鑫全帅气的侧脸,露出个极其娇艳的笑容,“看你说的,像你不是也没有靠父母吗?我就是不想一直当啃老族呀。总之还是赵总监你比较厉害,连我堂哥都说你是人才。” 赵鑫全得意地笑笑,“没有什么。我还在学习阶段了。” 两个人互相恭维着,用打情骂俏的语调说着谦虚谨慎的话,电梯里全是云依依浓烈的香水味道。一个以为对方是白富美,一个以为对方是官二代,都想藉此跟对方来段什么,简直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云依依是真心想钓一个年轻有为又合眼缘的凯子,而赵鑫全纯粹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犯了所谓全世界所有男人的通病,他并没想要跟自己的女朋友分手,却也舍不得与一个娇艳的美女来段暧昧的刺激。他内心深处更肮脏的*是,对云家这两朵漂亮的姐妹花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他近来感觉自己在富华混得如鱼得水,成功挤走孙世杰指日可待,飘飘然之下,胆子更大了,完全忘记自己还一无所成。他笑眯眯地问:“依依……我叫你依依可以吗?” 云依依垂眸做娇羞状,“当然可以啦,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赵鑫全问:“依依是开车来的吗?” 云依依心中一凛,她不想在官二代面前露怯,便又抚着波浪卷发嗔怪地说:“哎你不知道,我方向感特别差,胆子也小,学车学了好久,总是不敢开!我爸本来要给我买车的,看我这样,怕我危险,就没敢买——我是坐公交车上下班的。你呢?” 赵鑫全的心反而一定,看来这女孩家里是有点家底。他展颜笑道:“那我送你吧。” 到了车上,东拉西扯了几句,赵鑫全便道:“我从扈城回来没多久,都不知道最近霖城有什么好吃的店。” “这个我最熟悉了!”云依依忙说:“酸汤鱼、辣子鸡、早午茶、西餐、川菜、自助餐……哪家比较好,这些我最了解!你看,就是那个路口过去,有一家苗家酸汤牛肉,特别地道,开胃又爽口……” “哦?”赵鑫全举目遥望,“说得我好想吃。” “赵总监,你要是不急着回家,我请你吃啊!”云依依可逮着了机会,立刻说要请客。 赵鑫全装模作样考虑片刻,点点头,“好啊,不过还是我请你吧!你毕竟是女孩子嘛。” “这有什么嘛,谁请谁还不是一样?”云依依嘻嘻一笑。 至此,这对男女都心照不宣,对方这个白富美/官二代上钩了。 …… 京城,贞正地产集团总部大楼董事会议室。 “经过公司高层的筛选和讨论,一致做出了决定,今天就来公布答案。”归海思达坐在首位,欣慰地说:“这次丽星城与吉祥国际城后续运营和改造方案,除了归海风行、归海如虹和归海维宇三人之外,集团内部亦有不少人提交了自己的方案,这是非常令人欣喜的事,希望我们贞正集团能够保持这种百花齐放的势头,有能力者不必藏私,尽管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为集团添砖加瓦!” 会议室内,归海家的三个小辈三足鼎立,各居一隅,周围围绕着他们各自的人手。两个月的企划书准备期,再加上几周的高层讨论期,归海风行也扩展了不少人脉,至少西南、西北、中部和东北区的分区经理和项目经理都隐隐地坐在他附近。归海维宇旁边是南部和东部的人马,归海如虹却是京城及其附近省市的势力。 另一方面,贞正的一批元老则老神在在地坐在他们固定的座位上,两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一个个高深莫测。 马上就要宣布中选的方案了,会议室的空气无端凝滞了起来,不少人喉结上下滚动,偷偷咽着口水。 其实对于树大根深的贞正集团来说,这样两个项目并不至于动摇到根基。之所以搞得如此隆重,无非是为了给继承权添加一些紧张的色彩。 归海思达拿起两个文件袋,“这次的方案,为了避免不公平的情况发生,因此选择是匿名式的选取方式,也就是说,至今,集团高层也不知道究竟中标的这两份方案究竟是谁做出来的,所以现场拆开封条区,当场公布!” 这种方式是否真的公平,其实很难说,毕竟私底下谁都能够去活动,让那些高层元老多关注自己的方案内容。不过,在现今这种夺-权的时刻,能做到这种地步,说明归海思达至少是真的准备选择一个贤能的后辈出来,让其在集团中站住脚跟。 他没有再说废话,取出文件袋中的文件,“首先公布的是丽星城的后续运营方案中选者。” 饶是归海风行一直胸有成竹,此刻也不禁动了动眼神,总体来说依然是岿然不动的模样。归海维宇和归海如虹的城府也还可以,几个人视线皆盯着归海思达手中的文件。 嘶啦—— 归海思达用裁纸刀将封条区拆开,看见那个名字之后,目光一凝,继而淡淡笑了,“……中标方案的提供者是,归海……” 他不是想故意制造紧张感,实在是会议室里快要点燃的感觉很是有趣。 “归海风行。”归海思达清晰地说出这个名字。他心情有点复杂,比起侄子,自然女儿和儿子更亲近,然而从小到大跟在身边的女儿却没有放养的儿子出色,莫非说明归海家的教育竟然还不如偏居于潜省的袁若芳? 其实这倒是他想差了,不是教育问题,是资质问题。老实说,归海倩文的资质比如虹可要强上许多,若是倩文和风行比拼,悬念说不定更大一些。 归海风行听见自己的名字,那根绷紧的弦总算放松了,淡定微笑,点了点头,回应那些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人。 归海如虹竭力支撑着自己不要软倒,却禁不住面如死灰,眼中神采尽失。她所挑战的项目屡战屡败,现在直接要让个私生子给自己的项目善后,顿时感觉到了人生的灰暗与阴霾。 归海维宇更加紧张,堂哥赢了一局,下一局若是再赢,他们京城嫡系的人就只能铩羽而归了! 下一个吉祥国际城的方案公布时,归海风行已经不那么紧张,这个方案他更加有信心,听到宣布自己的名字时,只浅浅勾了勾唇角。 两个方案均是潜省贞正的项目团队拿下,连参与讨论方案的元老们都惊讶了,频频注目。有个爽朗的老头哈哈笑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年董事长也是这样惊才绝艳,一鼓作气拿出京城古董街的方案,那个项目到今天都是贞正的代表项目呀。” “张董过奖了。”归海思达当然喜欢听好听的话,何况这老头夸的是自己父子俩。 旁边的高层和小股东均是点头赞同。 归海维宇表情没变,整个人却散发出阴翳的气息。 归海如虹愤愤然道:“既是已经选出了方案,为何不公布一下究竟是何种令人信服的内容?” “也好。”归海思达转向儿子,“你来展示一下ppt。” “没问题。”归海风行示意助理向开准备好电脑、放映机,灯光暗下来,他站在展示板边介绍了起来。 说起来,这次的运营方案,大部分人都着眼于如何将项目推广出去、考虑优惠政策等等,少数几个人提出了改造的思路。唯有归海风行,直接将两个大型城市综合体的业态全部改变。 丽星城,他建议改为金融总部写字楼,不再作为城市综合体运作。原本建筑设计是商业规划的硬伤,但改变业态之后,却反而成为了亮点,“在曾经得到设计大奖的写字楼里工作”是整个方案的重点推介之处。当然,停车场和部分店面要进行一定的改造,需要投入资金,请设计大师来增加更为奇妙的停车和休闲体验。 吉祥国际城,在城市消费力达不到的情况下,只能完全推翻。由于地处娱乐产业比较发达的镶省,且距离省会城市极近,因此归海风行别出心裁把这个城市综合体改为影视娱乐会展城。这个项目一经改造,自然暗合了镶省政府发展规划里未来一段时间的思路,因此肯定能够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另外,这个项目的周边更是改造为环绕型小吃街,平时就算没有大型的会展活动,普通市民也可以在这里来休闲娱乐。 当会议室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由衷地拍起了手,归海风行站在前方,坦然接受了各方的掌声与瞩目,礼貌地颔首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人比人气死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散会之后,归海风行跟着父亲去了董事长办公室,归海思达公布答案的时候心情就很激动,听完儿子那沉稳的声线进行介绍之后,对他更有种“臭小子太给老子长脸”的欣喜。 拍着儿子肩膀,他笑道:“风行,下午叫上你的人,爸爸请你们吃饭。” “谢谢爸。”归海风行宠辱不惊,“方案中选只是第一步,后续可能还有得忙,我只希望不让高层失望。” “哈哈哈……”归海思达乐坏了,“你就别谦虚了,你的斤两、你有多大的能量,你老爹我还是清楚的。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楼层,让你的人也别窝在小别墅里工作了,到总部来,各方面事务也方便一些。” “那就先谢谢公司了。”归海风行唇角微扬。 他离开董事长办公室,乘电梯到了楼下,看见自己团队的人正跟大姐和堂弟的人对峙着。 如虹和维宇也正巧到了大厅,见此情景,停下脚步。 “这是做什么?怎么,刚拿到项目控制权就对我们看不顺眼了?”归海维宇冷哼着。 归海风行不会被他轻易挑动怒气,而是笑眯眯走过去,站在前面,“当然不是,相反,我团队里的人对你们二位十分倾慕,想要对你们亲近亲近呢。……罗见,你不是仰慕归海小姐么?现在是你效忠她的时候了,潜省贞正是小地方,留不住你那颗向往京城的心,你且去吧。” 在他身后的团队人员,在其他人惊讶的注视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顿时抖了起来,“风少,我没有,我不是……” 向开扯着他推出了团队人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解释无用,你以为风少对你的行为一无所知吗?” 归海如虹恼羞成怒,“什么东西!” “呵呵,各人心底明白就好。”归海风行并不跟她纠缠,又点了两个人出来,“王涛、姜福贵,宇少那边应该给你们留了位置,赶紧去吧。” 被点名的两人如遭雷击,“风少……” 归海维宇眼中尽是冷意。 归海风行不耐烦道:“啰嗦什么,给我滚。老子不要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些人真是鼠目寸光,给你正道你不走,偏要投身贼寇,这种蠢货最好别说是从我潜省来的!滚!” 二人屁滚尿流。 归海风行流露出一身戾气,“之前我不说,是想着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别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鬼心思。不过嘛,我也是有些遗憾,没想到我最委以信任的团队里也有这种鸡鸣狗盗之辈!……罗见,五百万就买了你一身骨气?” “风少,我、我女儿得了白血病……” “滚他妈的少给老子说这种无聊的理由,”归海风行怒骂,“我欠你吃还是欠你喝了?我拖过你的工资还是给过你脸色看?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当贼的理由,那还有规则两个字可言么?大家都去偷去抢不就好了?——别拿你女儿你老妈你七大姑八大姨做借口,他们可丢不起你这个人!” 罗见满头虚汗。另外两个被归海维宇收买的人也是,浑身筛糠,冷汗淋漓。 归海风行骂完,也不多说,只道一句,“走了!”就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总部大楼。 如虹和维宇铁青着脸,没理那三个人,带着各自的人手匆匆出了门,一边一个方向。 在总部大楼大厅里出了这档子事,没半天就传遍了整个贞正总部。那三个人明显是被人收买,做了对不起归海风行的事,或许是偷方案或许是什么别的,但是总没有成功,被归海风行识破了。他并没有马上声张,而是在公布中选方案之后,才雷厉风行地将那三人赶走,既震慑了自己的人,又让竞争者丢了大大的面子,甚至辩解无能。可谓一石二鸟。 归海思达接到汇报,半晌才莞尔,他这个儿子一向能忍,但不代表他会从头忍到尾,他之前的忍是为了之后大大的爆发。就好像当年年初一他被维宇陷害,却在年十五的晚上阖家团聚才告状一样,真会选择时机。另一方面,他怒斥对方不守规则的话,恐怕也会让整个集团内部都产生一定的反思。贞正是十多年的大集团了,难免有些不正当竞争的存在,正好借此机会整肃一新。 他这一招,让如虹和维宇也产生了罅隙。如虹作为董事长的亲闺女,只收买了一个人,而维宇不过是董事长的侄子,就收买了两个人,他的手笔比如虹还大一些,就真的那么渴望贞正的继承权吗? 归海风行上了车之后,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噗的笑出了声。 向开也跟着他一起嘿嘿的笑。 当晚的视频电话里,归海风行将这件事跟云飞扬分享了一遍,“你是没看见他们当时那个脸!变得跟紫茄子似的,我没等他们狡辩一句话,就大气凛然地出了门,肯定把他们气得内伤了!哈哈哈……” “唉,你那边倒是一帆风顺,”云飞扬无精打采,“我这边可烦透了,我那个不省心的好妹夫居然从客户部撬到了客户信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跟人家联系上了,搞得客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然,对方只认孙世杰,他也没成什么事。但因为这件事,孙世杰找到我说要辞职,我这正安抚着人呢……” “哈啊?”归海风行这些天听云飞扬抱怨妹妹不懂事的事情已经听了不少,这会儿也替他着急,“不守规则的人是最讨厌的了。你打算怎么办?如果孙世杰真的在富华干不下去,那我给他找个出路。当初是我把人找来的,我来负责安抚他。” “不,我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的,那我成什么人了!该走的是赵鑫全那个傻逼!”云飞扬心底有气,话就说得比较狠,“不过,我需要孙世杰暂时避让一段时间,我好对付赵鑫全……” “那行,让他来京城出差,我这里有个项目要启动,估计很快会谈到建筑公司和建材的问题,让他过来,一是散散心,二是也算给富华做业务。如何?”归海风行建议道。 云飞扬考虑一阵,点点头,“好吧。” 他跟孙世杰诚恳地谈了一次,表达了归海风行的意见,孙世杰终究被两人的诚意感动,同意暂时去京城“出差”。 云飞扬直接对云父说了京城有大项目,让孙世杰过去争取的事。云父自是同意。但是在富华建材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孙世杰突然离开、而且公司还宣布他休长假的原因是什么。 赵鑫全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更加热切地与撬来的客户联系。可惜,一部分客户与孙世杰签了长约,暂时没有新的合同,另一部分则由孙世杰妥善地交给了信得过的下级销售员跟进。 赵鑫全种种暗恨,自不必提。 就在云飞扬派人收集赵鑫全与云依依奸-情进展的过程中,云月又缠磨上了母亲。 “妈,你什么时候才跟哥商量,让我管理冰浆王子的事情啊?我觉得咱们冰浆王子的产品太少太单一了,我好想进行一次改革!” 云母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她不会忘记儿子对冰浆王子所做的贡献,要她突然对儿子开这个口,她真的会愧疚。不过,她又想到了方法来补偿儿子:若是女儿接手冰浆王子,那么前些年的利润全部归儿子所有,女儿接手后赚的才是她自己的。 有了这个打算,她总算说服了自己,于是对云月说:“好好好,你别催,这周等你哥回家,妈就给他说。” “妈,要不然这样,你把其他几个店的地址和店长姓名先告诉我,我今天没事,正好先去微服私访!”云月做出古灵精怪的表情。 云母被她逗笑了,“好,拿给你,去吧去吧!”   ☆、第85章 情知起85 第八十五章 云月是中午出发的,她首先去了离家最近的冰浆王子三号店,这个店只是普通店面,五十个平方左右,一个店长,一个厨娘,两个服务员,个个脸上带笑,服务周到。点餐是用电脑点菜机打出小票,凭小票领餐品,杜绝了任何贪污的可能。整个小店干净清爽,服务迅速,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云月不得不承认,大哥将连锁店的章程制订得不错,而且治下严谨,工作人员大都严格地执行着规章制度。 她点了杯冰浆带走,边吃边往五号店走去。这个店是整个冰浆王子的旗舰店,规模比其他的店都大,有两百来个平方,是上下两层小楼,位于闹市区的分支街道,生意极好。 她进店的时候,正巧发生了一桩纠纷。 “喂喂喂,服务员!快点来看!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太恶心人了!”一桌五个年轻人,三男两女,拍着桌子叫着服务员,声音很大,很粗鲁。 云月心一紧,坐在旁边,不停转眸去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好,请问有事吗?”服务员赶紧跑过来。 一个年轻男子指着只剩了小半碗的绿豆冰粥说:“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一只苍蝇!真恶心1” 服务员吓了一跳,定睛一瞧,真是有点紧张,“对不起,我马上叫我们店长过来。” 云月一时和店里的其他顾客一样,都感觉十分不痛快。店家的卫生条件直接决定了顾客的舒适程度,骤然听见苍蝇这种东西出现在冰粥里,谁还吃得下去? 店长很快就过来了。 几个年轻人马上闹腾起来,说吃到一半看见了苍蝇,都快要吐了,如何如何。 那店长很沉稳,并没有心慌,而是低头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说:“各位,我可以肯定,我们店里的冰粥绝对不会出现苍蝇这种东西。这个苍蝇是浮在冰粥表面的,翅膀还是干的,不可能一开始就在冰粥里。” “放屁!”五个人中一个特别凶的当即就吼了起来,“不是在里面,莫非是后来飞进去的?就算是后来飞进去的,也是你们店不卫生!” 店长无奈地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时,店里的其他顾客也不禁四处张望着,却是没有看见一只苍蝇的影子,这家店在环境方面做得其实不错。 “就是冰粥里面的!” “明明是你们的东西不干净!” “……哼,什么人啊!” 这桌客人眼看开始撒泼了,又吵又嚷,闹得不可开交。 店长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既然如此,那这样吧,这碗冰粥给你们打五折,退你们四块钱。” 他刚一说完,五个人全部吼起来,吵得震天响: “不行!要全部免单!” “对!不干!你们要是不免单,我们就打电话给电视台!” “免单免单!” “不能就这么算了!” “叫你们老板来赔罪!” 那最凶的男青年直接道:“你不给我们免单,就把这只苍蝇吃下去!” 至此,店里所有顾客都明白了,这伙人就是来闹事的,看看他们桌上点的甜品,基本都吃得差不多了,可能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苍蝇放进冰粥里,故意拿给店员看,要求免单。简直就是想白吃! 云月翻了个白眼,她一方面想上前解决,一方面又想看看店里人员的素质如何。正踌躇间,突然有个店员跑来跟店长说:“林总监来了!” “真的?请他过来看看吧。”店长有点无奈。 林总监?云月眉头一皱。 那几个年轻人洋洋得意,感觉店里对他们没有办法,乐得耍无赖,其中有个男的还把脚放在了凳子上。 “不好意思,请您把脚放下来,这是餐饮店,请遵守公共道德。”那店长还在不卑不亢地普及社会公德。 几个人也不理他,翻着白眼,拍着桌子,“快点给我们免单!” 林总监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店长急忙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指了指桌上的情况。 云月眼中难掩惊讶地望着这个人,心想,这是谁啊? 林总监就是当初云飞扬面试进风之云的林磊,也是他和归海风行的师兄。他在公司一做就是七年,三年前,他感觉绩效考核那一块没有什么挑战了,便要求转做品牌总监,专门负责冰浆王子店的品牌建设。他每个星期都要将十家店跑个一两遍,检查情况,今天正好碰到了这件事。 他的判断与店长是相同的,几人就是来砸场子。于是正色道:“我们冰浆王子在霖城开办了八-九年,从来都是以卫生和质量优先,不要说苍蝇,任何不该出现在食物里的东西都不可能出现在冰粥里。不过既然几位非要说吃出了这种东西,我们也不是完全不讲情面,刚才店长说这碗冰粥半价,你们不满意,那么我做主,这碗冰粥免单,退你们八块钱。大家各退一步,结个善缘。”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一阵,又是那个最凶的嚷起来,“明明就是你们冰粥里有苍蝇还不承认!谁知道其他食物里面有没有脏东西被吃下去了!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样明摆着不怀好意的话,其余的顾客听了都在猛翻白眼。 云月却是对林总监接下来的回答充满了好奇,默默地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那你们说怎么办?”林磊淡淡地问。 “全部免单!”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这个、这个、这个,都是冰粥,我们还点了杨枝甘露和红豆冰球,还有两杯冰浆!你们全部给我们免单才行!” 林磊冷笑道:“要是不给你们免单呢?” “哼哼,我们马上就打电话给电视台的《消费关注》栏目!曝光你们的行为!”几个人有恃无恐的叫嚷。 刚才消失了一会儿的店长走了过来,在林磊耳边说了几句话。林磊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示意年轻人,“请便。” ……啊?他们还真不怕啊? 顾客纷纷交头接耳,个个都表露出了想留下来看好戏的神情。 五个年轻人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阵,一个女孩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视台的热线。 电视台来人蛮快,半小时之内,记者和摄像师都到了位。 那桌想吃白食的客人连忙招手叫记者过去看了冰粥碗里的苍蝇,又投诉店家态度差,不给免单等等。 记者举着话筒杵到林磊的面前,咄咄逼人说:“请问您是这家店的负责人吗,对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林磊往后让了一步,避开差点捅到鼻子的话筒,然后直截了当说:“这几位客人冰粥里的苍蝇是他们自己放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免单。” 这下,众人哗然。云月也好奇不已,他们怎么能够如此笃定? 记者开始是向着顾客的,此刻却开始不确定,“请问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有。”林磊点点头,他指着天花板的两个角落,“我们风之云餐饮旗下的店面,全部都有安装摄像头,这个摄像头本来是为了防盗的,没想到今天倒成了证明我们清白的工具。刚才这个店的店长已经告诉我了,摄像头清楚的拍下了这几位顾客将苍蝇丢进冰粥里的画面。因此,整件事情就是一个讹诈。虽然数额不多,他们全部也就点了79元的产品,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给不起。但是我们绝对不能给他们免费,因为这关系到我们店的声誉。” 这下,事情倒了过来,五个年轻人错愕地看着店里的摄像头,个个就像冻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不敢再闹腾了。 摄像师转而对着几人猛拍,记者还毫不留情地诘问:“你们这种行为算是什么,损人利己还是自私自利?无中生有地将苍蝇放进吃得只剩底的冰粥里,妄图让店家免单,简直是难以想象!还好意思打电话到电视台举报……” 林磊等她说了一段,笑着打圆场,“算了,年轻人不懂事,偶尔做错一次,算了。——你们走吧。” 五个人面红耳赤赶紧跑出了冰浆王子五号店。 林磊忽而拉着准备收线回去的记者说:“记者同志,我们公司在你们电视台投放了全年广告,你看某些膈应人的镜头能不能不要放了,或者打个马赛克,比如刚才那个碗里的苍蝇,明明是那几个人放进去的,但是画面播放出来的话,我怕观众误会。” 记者一听,还是广告客户哪,连忙点头应承,“没问题没问题。” “那麻烦您了,来来来,要吃点什么……”林磊热情的招呼着。 记者和摄像师盛情难却,坐下吃了些甜品,几人聊得欢实,吃完东西,摄像师又拍了些店里的情况,精美的产品图等等,然后记者到门外,拍了总结词,门头就在她脑袋上方,“冰浆王子店的负责人表示,不追究这几个顾客的行为。他说,诚实做人,踏实做事是冰浆王子一贯的方针……” 林磊送走记者,儒雅地弯起了唇角。借这个机会又多了个曝光的机会,今天还赚了呢。 云月一直在旁边观看了整个经过,此时才有胆子上前轻声问道:“您好,林总监?” 林磊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漂亮女孩,她躲在镜头外,但却时刻关注事态的发展,应该是个冰浆王子的忠实食客,近看,还真是个清纯佳人!他笑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我刚才听你说,风之云餐饮什么的……请问那个也是冰浆王子的店吗?”云月询问。 林磊难得跟漂亮女孩说话,因此也就和盘托出,“呵呵,不是的,风之云餐饮是冰浆王子的总公司。我们公司旗下一共有六个品牌,冰浆王子只是其中一个,还有芭思邸、蛋糕王子、咖啡王子、风华ktv、风云酒店,所有的店面加起来一共有五十家呢。我是冰浆王子的品牌总监林磊。怎么,小妹妹你很喜欢餐饮业吗?……你是大学生吧?公司现在正在招人,你有兴趣吗?” 山雷剧震不足以说明云月的心情。风之云、六个品牌、五十家店……这些信息轰得她头晕脑胀,“你、你是说冰浆王子的老板其实就是你们的总老板?” 林磊听她问得有点奇怪,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斟酌的回答:“是的。” 云月却已经顾不上了,“你们老总是不是姓云?” 林磊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云月踅身跑出了店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大哥究竟做了什么,风之云餐饮! 云月只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心里难以支撑这庞大的信息量。 云飞扬正在冰淼实业开会,突然接到了林磊的电话,示意与会者继续讨论问题,自己则起身走出会议室,“喂?林磊?” 林磊预感到自己好似说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云月走后没两分钟,他马上就拨打了云飞扬的号码,此刻紧张不已,“云总,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怎么回事?”云飞扬淡淡询问。 “今天下午,冰浆王子五号店有个小纠纷,我处理完毕之后,突然有个漂亮的女孩子过来问我关于风之云餐饮的问题。我以为她是对公司感兴趣,想进来工作,便把公司规模给她介绍了一番,哪知她直接就问,风之云的老板是不是姓云。”林磊简单汇报了一遍,“云总,不好意思,是我犯了错,我不应该把冰浆王子隶属于风之云的事情说出去。” 云飞扬顿了几秒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心,“那女孩什么样。” “小脸、长发、大眼睛、皮肤很白很细腻……”林磊竭尽全力回忆着,形容着。 云飞扬直接问:“是不是跟我长得很像。” 林磊一愣,想了半天,惊愕道:“还真是!” “我明白了。”云飞扬镇定地回了一句,挂了电话。 他心不在焉地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散会后,下班之前,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的声音冷冰冰的,“飞扬,今天下班回家来一趟,有事情要跟你说。” 云飞扬并没有问原因,一口答应,“好。” 挂了电话,他望向窗外灰蓝的天空,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之所以早就将冰浆王子纳入餐饮管理的体系,是因为处理事务起来比较方便。但在公司网站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冰浆王子的品牌介绍,对所有的店员店长也依然采用云飞扬是总负责人的说法。 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云飞扬想要隐瞒风之云其他品牌的原因,他一开始的确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件事。他担心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母亲想要从自己手中要走其他品牌,要求他汇报情况,要求他关照弟弟妹妹等。 他毫不怀疑,若是母亲早就知道风之云的摊子那么大,一定会到处炫耀,时不时还要他接济弟妹,给他们安排工作什么的,让他无所适从。 华国的父母就是想掌握儿女的一切私事,有的母亲好比皇太后,非要一手掌管儿女结婚前的所有财产。若非如此,云飞扬上一辈子也不会迫于压力对母亲言听计从,把店铺交到母亲手里。 母亲那时的想法是:你是哥哥,你能干,你将来还能再做起新的店铺,所以旧店铺就给妹妹做嫁妆,她在婆家就不会被欺负了。当时云飞扬听说铺子被转走的时候,真的有“我究竟是不是你生的”那种感慨。云母哭着跟他解释了许久,他还能怎样呢?只能默默地点头答应。 当然,前世吸毒的云山抵押他的房子并不是母亲帮的忙,是云山在臧明的教唆下,偷走了房产证和他的身份证,然后借着兄弟长相相似,冒充他去房产管理局更改了户主的名字。 重活一世,云飞扬想了许多许多。创建风之云餐饮之初,他心底有怨恨,只想隐瞒自己已经创业的事实。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心底的怨恨也化得差不多了,也不再担心产业被夺走,渐渐放开了手脚。所以才将冰浆王子的权利下放,让林磊接手品牌管理。 但他也清楚,父母家人迟早会从各种渠道了解到这一切。到那时,一定会产生一系列山崩海啸。 这是他最难跨越的一道沟壑。 如今,面对这一切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下班时间到,云飞扬不在彷徨,站起来,从桌上拿起车钥匙,走到了停车场。他已经买了辆奥迪q7,平时住在央云花园上下班的时候就开这辆车。今天就这样开回家去吧。 当奥迪q7停在小区楼下的停车位时,云飞扬走下车子,正巧碰见回家的云山。 “哥——!”云山兴奋地跑过来,围着车子左看右看,眼馋地说:“你买车了?哎呀好爽啊!” “想要?”云飞扬任他看,笑着问。 “才不!我要自己买!哼!”云山现在可有骨气了,连父亲的帮助都拒绝了,一鼓作气地将工作室各项事务处理好。他还是个光杆司令,连员工都招不起。但眼里却有着年轻人特有的骄傲和自尊,“我一定可以成为最好的家装设计师!” “呵呵,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云飞扬心情变好了些,摸摸云山的脑袋,跟他一起走上楼。 两兄弟聊着天走进家门,当父母和妹妹的视线射过来的时候,两人顿时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云山从小闯祸比较多,此时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飞扬,你过来。”云母木着脸,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云月咬着嘴唇坐在旁边,手边放着一台笔记本。 云飞扬面色如常的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云母将电脑推到他面前。上面正显示着风之云餐饮有限公司的网页。 云飞扬看也没看,爽快地承认了,“这是我的公司。” 见他说得那么直接,倒叫云母和云月愣住了。云父的眼神很复杂,有不敢置信,又有欣慰。 云山跑过来,拿过电脑点了几下,“哇塞,哥!这是你的公司呀!天哪!你太厉害了!……这些店都是你的?怪不得我说蛋糕王子和咖啡王子的名字跟咱家店好像!以前还说他们剽窃呢,原来都是你取的,哈哈哈……”全家人里唯一觉得自豪及骄傲的,就是他了。 云飞扬因为他的话,唇角轻扬,琥珀色的杏眸里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快意。   ☆、第86章 情知起86 第八十六章 “哥你什么时候开办的这个公司?我看看……芭思邸!天哪!”作为霖城的年轻人,云山当然知道这家时尚饮品店,他不可思议道:“芭思邸不是港城的茶饮品牌吗?” “嗯,这是我们在港城注册的公司。”云飞扬平淡地说:“这样比在内地注册的公司更容易宣传。” “哥你就是我的偶像!”云山看得乐淘淘的,高声地宣布道。 他并不傻,刚才那一瞬,当他听见哥哥说出“这是我的公司”几个字的时候,他就联想到了许多。哥哥隐瞒了这么大一个公司没有告诉家人,肯定是对父母的不信任,但是云山愿意相信,哥哥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所以,他用自己夸张的语调来表示他对哥哥的支持。他只能做到这一步。 云母没好气地呵斥小儿子,“你不要在这里吵,安安静静呆着!——飞扬,你老实说,这么大一个公司,你怎么得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谈到这个问题,全家人都很感兴趣。 云飞扬从容地说:“很简单,但也很困难,关键是眼光好,挑的行业都挺赚钱,所以就这么一个品牌一个品牌的做了下来。” 云母要听的当然不是这么笼统的话,她正想开口,便被云父制止了,云父表情不喜不怒,跟儿子一样平静,问道:“飞扬你好好把这件事说出来听听,这么大一个公司,你哪来的本钱?又怎么会瞒着家里的人做得那么大?” 云飞扬考虑了半晌,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透彻,“……最开始我在夜市上攒钱,你们是知道的,后来做了冰浆王子的小摊,存了一些本钱,于是就跟归海风行合作开了芭思邸,我们各出一部分资金,他比我多一些,而我来负责提供产品想法和管理思路,算是各占一半的股份,然后就这么一路走了下来。芭思邸成功后,我又慢慢尝试营建其他的品牌。因为我不断的注入资金,他的股份被稀释了不少,不过他本身自己也有其他的产业,所以现在风之云基本上算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是这么回事。” 既然都说了,那就一并讲出来吧,云飞扬修长的双腿伸了伸,以一个成熟男人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两手交握搭在大腿上,俊美的脸庞照映着窗外的余晖,“风之云是做时尚餐饮和酒店娱乐的,我名下还有造型机构和摄影机构。冰淼实业也是我和风行做起来的,我们一人一半,嗯,我还投资了京城的一家小说网站。接下来,大概我会投资制造本地的大型餐饮品牌,以后或许有兴趣的行业都会有所涉猎吧……” 云家人突然就寂静无言了。 云飞扬的身家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云飞扬说了出来,也感觉一身轻松。 云母和云父情不自禁对望着,眼中都是不同程度的惊——惊讶或者惊喜。 儿子有成就,做父母的再怎样也不会不开心,尤其是气场全开的云飞扬,自有一种难言的上位者的气势。 云母放缓了语气,“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给家里说呢?” 给家里说了我还能这么顺顺利利的发展吗?云飞扬自有他的考虑。首先芭思邸开业那时他还没满18岁,合伙人归海风行刚满18岁,归海风行他妈对于儿子搞投资玩儿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可云家的父母要知道儿子在搞饮品店,肯定会有多种不同的意见和建议。云飞扬的那些思路归海风行是无条件支持,而父母绝对会觉得他不务正业,不好好准备高考等等…… 其次,他后面做起了别的品牌,而他正在上大学,如果父母一路都知道,可不可能放任他那么把钱撒着玩儿?一个店还没见投资回报,另外一个店又在筹备中,有两年他为了抢占市场,一直是在亏着本不停的开新店。这些,他知道他的父母是不能理解的。 再然后,他手中有了那么多产业,父母会不会犯了“好心”的病,非要他帮忙安插些人手进去?大姨家和叔叔家虽然交恶了,可是父母的朋友呢,其他人呢?谁知道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前期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为了不让父母影响到自己,只能是一直隐瞒。当然,他不会一辈子都隐瞒下去,到了某个时刻,父母无法再左右他的人生、影响他的决策,他就会说出来。 现在,未尝不是一个良好的时机呐?——所有的店铺已经成熟盈利,品牌风格决然形成,企业人员各司其职,每个机构都井井有条的运转着。 所以云飞扬干脆就全部招供了拉倒。 不过以上那些真实想法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四两拨千斤地笑着回答母亲的问题:“当年做第一家芭思邸的时候,投入很大,而且快要高考了。我担心不成功的话,你们会笑话我,所以我就没说……只是后来,事情太多了,我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说了。今天也算是个契机吧。” 云父从来都明白儿子的能量很大,可他此时骤然感觉,他还是小瞧儿子了。他的情绪逐渐变得明朗,既然儿子的生意来路都是正当的,他还有什么理由不为他喜悦? 云父露出了笑容,“好小子,真有你的!不愧是我云廷的儿子!” “爸过奖了。”云飞扬翘着好看的嘴角。 “下次有什么事可不许瞒着家里了!你要说出来让爸开心开心!”云父是真爷们儿性格,自豪起来。 云山也跟着嘿嘿笑,父子三个笑起来的样子还有点相似。 云母情不自禁心喜,儿子这么有本事,还怕女儿将来会受累?哪有哥哥不帮衬妹妹的,这下感觉轻松许多。 全家唯一有点闷闷不乐的就是云月。她原本以为自己最有出息,突然间发现大哥是在隐藏实力,而且大哥所达到的高度是自己难以企及的,她有点怏了。不知不觉心底拿大哥和她真心喜欢的男朋友赵鑫全做了个比较,发现赵鑫全似乎也没有她从前想的那么好。至少那家伙上大学时,可没有鼓捣出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来。 她想起了一个问题,忽然道:“哥,冰淼也有你的一半?那上次我说请你帮赵鑫全家办个会员,你怎么找借口拒绝我?” 云父一听就就有点厌烦。 云飞扬直接道:“因为我不想给他家办。你跟他只是在谈朋友,将来还不一定是不是一家人。就算你跟他结婚,我也没有必要给他父母家办会员。你以为会员费是闹着玩儿的吗?” 这个回答倒是其余人都一致认同。 云飞扬转而又问:“不过,你们今天怎么会知道风之云的?” 云月一愣,小声说:“我是去冰浆王子看情况,然后就听见里面的人说到了风之云……” 云母接过了话头,她索性直接道:“飞扬,妈想跟你商量件事儿。本来妈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开口,可现在既然你有那么多店,那妈就放心了。是这样的,妈想把冰浆王子这个店拿给你妹妹管理,你看怎么样?” “拿给妹妹管理?”云飞扬听了,冷静地重复了一遍。原来是这样! “对,”云母乐呵呵的,“你妹妹刚回霖城,不如让她有个事情做,你看呢?之前都是你在管,那么多个店,你也忙不过来吧,妹妹给你分担一些也好。你们兄妹三个能够互相扶持,爸妈心里是最快乐的。” 她这话,云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没有想明白。云父微微皱了皱眉头,瞥了云母一眼,瞥见她兴致勃勃,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云月眼中有淡淡的阴霾,却也满含着期待。 然而,云飞扬居然没有同意,“妈,估计你不明白什么叫做餐饮管理公司。打个简单的比方,现在的风之云餐饮好比一座学校,我就像是校长,旗下六个品牌相当于六个班级,每个班级有班主任,有科任老师,有班长,有课代表等等,我并不需要去管理到每一个班的每一个人,有什么事都有老师和学生共同负责,我只需要问班主任一个人就够了。因此,那么多个店,实际上一点也不会有忙不过来的情况发生。” 云母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及至最后一句话,才明白过来,她面皮一紧,“飞扬,你是说……” “妈,”云飞扬温和的笑道,“其实我并没有忙不过来,而且现在旗下的品牌总监都十分能干,尤其冰浆王子的总监林磊还是我大学的师兄,他刚一毕业就到了公司,我很信任他,所以暂时没有换人的打算。云月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拘泥于冰浆王子这个店。” 云母和云月都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月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哥,你这意思,是不想让我进冰浆王子?这个,难道不是妈妈开的店吗?怎么会由你决定?” 云母一刹那想支援女儿,忽而想到什么,果断犹豫了。 云飞扬依旧是俊美而温和的模样,“云月,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进冰浆王子,你学的是金融学,有大把的好单位可以进,证券、银行、融资等等,你心思又比较细,或者去考注册会计师也是不错的方向。冰浆王子是做餐饮的,规模又小,你要是做一段时间,恐怕原来学的东西就会忘得差不多了,何必这样呢?” “哥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云月颤抖地说,“妈答应我让我管冰浆王子!我只听妈妈的!” “……那我只能抱歉了。”云飞扬遗憾道:“这件事我想应该由我说了算。” “你……”云月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这姑娘是钻牛角尖了。要说她多么想要冰浆王子,也不存在,她只是觉得一个本来属于囊中之物的东西,突然间别人说不给了,很难以接受。她自己不要是一回事,别人当面不给却实在令她太难为情。 云母也不乐意,“飞扬你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妈说的都不算,你说的才算?冰浆王子是妈开了这么多年的店,妈做主给你妹妹还不行了?” 云飞扬脸色黯了黯。 云山听着这话,感觉有点刺耳,“妈,冰浆王子怎么是你开的?明明就是大哥。当初是大哥和我在小吃街从一个小摊子做起来,然后是哥哥盘下了店面,跟人讨价还价,还是哥付了租金,取了店名,招了店员,所有的产品是他一手策划,后来哥很爽快就交给你管理了,也没见你跟哥说一声谢?况且后续的九家店也全是哥找的、哥跟人谈的,他把这个品牌纳入风之云,那么自然由他说了算。怎么能说店是你的呢?” 这段话是云飞扬想说的,但他终究没能说出口。云山说出来,令他心中一阵畅快。 “你……”云母词穷,不禁有点恼火,“飞扬,你难道还要跟妈妈分得那么清?” “妈,不是我要跟你分清,是你要跟我分清。”云飞扬摇了摇头,“我为冰浆王子付出了那么多心血,而且它未来的规划也做好了,现在突然这么分出去,我觉得不太能接受。” 云母还是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苦口婆心道:“自己家兄妹,难道还不比别人可信?你妹妹掌管冰浆王子,跟你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可大了!云飞扬忍不住想发火。云月拿了冰浆王子,以后她结婚了,这店就跟着别人姓了!这是他开的第一个店,最喜欢的品牌之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内,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 云月冷笑道:“妈,哥不愿意给我,哥舍不得。他有那么多家店,却连一个品牌都不舍得给我。” 没等云飞扬做出反应,云父先拍了桌子,大声说:“云月!你搞清楚!你哥为什么要把他自己做的店给你?” 云月被吼懵了,愣愣看着父亲,眼圈立刻红了。 “你哥只是你哥,他对你没有什么义务!”云父很严肃。 他三个儿女,原本他是最喜欢小女儿的,可如今看来,女儿有时脑子不够清楚,想问题总是糊里糊涂。本来女儿央着他安排赵鑫全进富华,他就不是很乐意,为此还有点怕儿子不快,特意瞒着儿子,想着若赵鑫全真是人才,儿子也不会反对。谁知道那厮几个月就弄得公司人心浮动,别以为自己不去公司就不了解公司的情况。如今想来,自己也是被云月的乞求和赵鑫全舌灿莲花的表象给骗了,早知道就应该跟儿子商量一下。 他刚才坐在客厅里,回忆起许多旧事,发现家里每一次的成功,总有大儿子的影子。大儿子拉到人赞助自己开真之良果,大儿子帮自己确立了富华的主导位置……这孩子是真正为了全家着想的。 凭什么大儿子打下了江山,小女儿就想一手要过去呢? 云父沉重地说:“小月,你哥在高中的时候就自己尝试着摆夜市摊、开店,你看他今天有那么多的产业,哪样是凭空得来的?你哥有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的,你和你妈嘴皮子一动,就要把他的东西拿走,你不觉得于心不安?” 云月潸然泪下,“我又没有……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云母心疼得不得了,搂着女儿的肩膀,对丈夫说:“你少讲两句吧。” 云飞扬看父亲还想教育哭得伤心的妹妹,连忙道:“爸,我不是不想帮云月,妈和妹妹误会我的意思了。” 一家人都看着他。云月轻轻地啜泣。 云飞扬道:“爸说我没义务,这话是不对的,我是大哥,而且自己有了不少资金,我自然有照拂弟妹的义务。像云山想开家装设计工作室,我会无条件资助他,给他各种帮助。云月也是同样,如果你有创业的意愿,我也会无条件资助你。将来云山和云月有事情,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替你们考虑和解决。但是,我希望所有的一切建立在你们自强自立的基础上。爸说没有什么是凭空得来的,这句我赞同,每个人要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付出努力。” 云山立刻一挺胸膛,“哥,我明白!” 云月无话可说了,只是坐在那里默默流泪。 “飞扬,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把店给你妹妹,那就算了,妈也不是非要逼着你给。”云母的声音很疏远,“那就算了吧。” 她拉着女儿离开了客厅。 云飞扬望着母亲的背影,略有懊悔,心神却很坚定。 家庭会议结束了,饭总还要吃。这天云母因为打算审问儿子,所以特意给做饭的黄姐放了假,这会儿人不在,只能自己去厨房做饭。 云飞扬想了想,钻进厨房,洗手摘菜,“妈……” “算了算了,你都是大老板了还进厨房来干什么,去去去,到外面等着吃就行了。”云母没好气地赶他。 云飞扬叹口气,没说什么,离开了厨房。 这顿饭食不知味,无人开口。 云月没吃,她在房间里躺着不想下来。 吃完饭,云飞扬借口有事离开了家。云山特意送他到楼下,“哥你说得没错,不要想太多。” 自己的愧疚竟然那么浓厚,连云山都看了出来? 云飞扬苦笑,“我没想太多。” 他心里明白,这次估计还是过不去刑罚的坎。 果然第二天一早又是被系统叫醒:【系统十大酷刑之产刑,现在启动!时间:24小时!】 产刑!生产之刑!疼痛等级十二级! 不用说云飞扬也知道,霎时面色一白。 他这次没有问系统原因,系统却特意给他解惑,【啧啧啧,拒绝得倒是很坚定,可你为什么心里会痛苦难熬?难道不把店给你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妹妹,就这么让你想不通?】 【我想得通。】云飞扬闭着眼睛,黑羽一般的睫毛颤动几下,【我只是不喜欢妈和妹妹对我的态度。让我觉得难过。她们为什么不理解呢。如果妹妹真的过得不好,难道我会袖手旁观?她还那么年轻,为什么不能自己奋斗!】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系统难得称赞他一次,【只是你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也许吧。】云飞扬轻吐这几个字。 【看在你想通的份上,我给你几个建议:首先,今天不要上班了,否则你会在外面失态,其次,你现在最好赶紧储备点儿食物在手边可以拿到的地方,免得一会儿又饿又痛熬不过去。】 云飞扬眼皮发颤,他好想哭有木有。要是风行在身边多好,那这样的刑罚他一定会度过得不那么艰难委屈。 系统还不走,【云飞扬,现在都第七刑了,可是你似乎还是没完全领悟我惩罚你的意义所在。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听不听?】 云飞扬无语地蹙眉,【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刑罚是对于人犯了错之后的惩罚,目的是什么?最主要的不是罚你做过的事,而是希望你能够通过刑罚记住你的错误,下次不要再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还不顿悟。……看来时间还是太短了。】系统还说上瘾了,【现实社会中的刑罚太过于温柔和缓,所以很多穷凶极恶的人依然没有受到应有的教训。比如买假药、假酒、假冒伪劣食品的,就应该让他吃下他所生产的假药假酒假食品,让他体会一下消费者的痛苦……】 云飞扬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种奇怪的鼓胀感。 【……每次对你施加刑罚,我也于心不忍,却不能心软。】系统最后说:【因为对你心软,就是害了你。你看看你不是一次比一次进步多了吗?嗯,说起来,算算看,如果你能熬到“那个时候”还没到死刑的话,那就真的要恭喜你了……】 云飞扬无心去思忖系统说的话,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片刻后,挣扎着打电话告诉助理自己不去公司了。 常安紧张地问:“云总,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是不是生病了?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我没事。”云飞扬竭力轻松地说:“我是有点不舒服,睡一天就好了,你们别来打扰我。”送什么医院!医生问什么事,难道说要生孩子吗! “那好。”常安温顺应答。他是个个子高壮的年轻男人,归海风行选他做云飞扬的贴身助理就是看中了他的武力条件。 云飞扬勉强翻身起床,去搜寻了一堆零食,烧了开水泡面,努力地吃下。他必须得吃,有点东西垫肚子,生孩子的痛苦才能熬过去……   ☆、第87章 情知起87 第八十七章 归海风行今晚有个应酬,某某集团的十周年庆典酒会,作为贞正逐鹿而出的少东,他与父亲归海思达一同去了现场。 觥筹交错,云鬓花颜,衣香倩影,这对于归海风行来说只是很普通的交际,他才不是土包子乡下佬,这有什么难以应付的。进了会场,开场白之后,他在归海思达的带领下见过了几位世伯世叔,然后便分开各自交际。他与一个大腹便便的不知名商人点个头,又跟某个叫不出名字的老夫人聊了两句,游刃有余地认出了几个年龄阅历身份相仿的企业少东,客客气气说了一会儿话。 归海风行抽空端着酒杯斜靠在宴会大厅的石柱下面休息,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点钟了。他抿下一口杯中的红酒,脑中不知不觉开始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爱人。尽管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一个电话,而且只要有时间就会开视频聊天,但是歌里唱的好,“电话再甜美,视频再安慰,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 归海风行摸着口袋里的手机,禁不住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给云飞扬打电话。 当他刚走到角落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埋头屏幕,正巧是“飞扬宝贝”。归海风行霎时就笑了,接通电话,“我正说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我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电话那头一片急促的喘息,归海风行听得出是云飞扬的声音,但奇怪的是,云飞扬迟迟没有说话。 归海风行等了一会儿,有点着急,“飞扬?飞扬?你在吗?” 云飞扬崩溃的声音传来,“风行……我要死了……” “什么?”归海风行脸色大变,“怎么回事!飞扬!你不要吓我!” “呜……”云飞扬在啜泣,痛苦难耐地呻-吟着,“啊……救命……好痛……” 归海风行急得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泌了出来,“飞扬,告诉我,怎么回事!你在哪里?常安呢?你身边有没有人?” 云飞扬此时正躺在央云花园房子的大床上,他脸上和身上的汗水已经将整片床单浸湿了一个人形的痕迹,他决没想到生孩子竟然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痛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这个刑罚一直模仿了女人生孩子的过程,早上的时候是阵痛,渐渐变成一段段持续的剧痛,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往深处痛了起来,仿佛全身的皮肉都被撕裂,而骨头也被敲碎那样的感觉。 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了,哭着拨通了归海风行的电话,听见归海风行的声音,能够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归海风行被云飞扬这个电话吓坏了,一叠连声地追问着,“飞扬!飞扬!你别吓我……” “我、我在家,呜……”云飞扬抽抽搭搭,疼痛有一瞬停了停,他连忙喘息着回答,“我不是生病……我没事……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可能!”归海风行面色铁青,“我给常安打电话,一会儿让他送你去医院!” “不!”云飞扬尖叫一声,“我真没事!唔……我就是想你,真的……” 归海风行脸上的线条全部绷着,“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你相信我,我很好……”云飞扬挣扎着平复呼吸,“我真的就是想你,想得痛起来了……” 想得痛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归海风行将手机壳捏得咯咯作响,“我马上就回去!等我!” “啊……?”阵痛袭来,云飞扬这次却感觉没刚才那么痛苦了,他咬着嘴唇,因为归海风行说要回来的话,心里有点高兴,“不,嗯,不用,我真的很好,你别为了我影响到自己的事……” “不影响!”归海风行当机立断,“等我,我尽量很快就回来!” 云飞扬还没回答他,他就已经挂了电话,转身往宴会厅里走,在人群里找到了父亲。“爸,我有急事,要回去一趟。” “哦?哦,那去吧。”归海思达以为他是说回归海家老宅,也没在意,“注意安全。” “不是,我是说要回霖城,马上。”归海风行神态严峻,眉峰皱起,“爸,我想借用你的飞机,可以吗?” 归海思达这才讶异,“怎么突然要回去?是不是……你妈那边有事?” “不是……是我自己的一个公司出了点问题,我要回去解决。”归海风行撒了个谎。 “有什么问题非要这么晚急着回去?”归海思达看看表,“飞机可以借你,明天一早再走吧。” “我那边真是急事,”归海风行坚持,“今天天气不错,就是晚上飞行能见度也不低,我现在走,到那边才一两点钟,很安全,我还可以……跟手下的人开个会。” 归海思达默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 如今这个时刻不是出柜的好时机,归海风行还不想让京城的这些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只是淡定地注视着父亲,并没有流露过多的情绪。 “好吧。”归海思达点头了,“你打电话给老安,让他安排。” “好。谢谢爸。”归海风行微笑一下,转身走出了大厅。 刚走出酒店,他便脱下了身上的西服拿在手里,司机开车过来,他直接吩咐道:“机场。” 京城这两年买得起私人飞机的集团公司不少,民航局正在筹备建立新机场,在此之前,公务机与私人飞机的停靠都很困难,所幸贞正集团是地产龙头企业,而且和上面还有点儿关系,所以归海家的飞机平时就停靠在航班机场,使用的时候直接申请航线就可以。 这条线之前归海思达也飞过,因此很快就协调好了时间。归海风行到达机场的时候,飞机已经在跑道上准备好了。 他走上飞机,关掉了手机,飞机平稳滑动,逐步攀升。 归海风行还穿着宴会时的一身正装,打开了衬衣袖口,挽到手肘处,领口也打开了几颗,英俊的青年看起来野性又迷人,但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的担忧。 机舱里比较沉默,机务人员和服务员都听了吩咐不过来打扰他。归海风行望着窗外暗沉的夜色,手抵额头,手肘搭在扶手上,猜测着云飞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他因为在乎云飞扬,所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十分清楚。记得云飞扬曾经有过一些怪异的病症,比如肚子疼、怕冷等等,都是突然而来,又突然消失,问他,他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归海风行虽然并没有追问,却都记在心底。难道飞扬身体有哪里不好么?可是两人每年都会按时体检,报告显示身体很健康啊。 莫非是体检也检查不出来的……不不不!不可能! 归海风行咬着下嘴唇的一块小嘴皮用牙齿研磨着,百思不得其解。 到霖城时已经是午夜两点。归海风行没有通知人来接自己,出了机场打了个的直奔央云花园。 当他打开爱巢公寓的大门时,只见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主卧的灯光还在亮着。 归海风行心想,或许是云飞扬在等自己,于是微微笑了笑。他悄悄放轻脚步声走到了卧室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云飞扬的呻-吟声,“啊……嗯……” 刹那间,归海风行差点破功!他还以为—— 可是转念,他就挥散了这个想法,云飞扬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万分的痛苦! 归海风行立刻推开了房门。 他看见,云飞扬仰面躺在床中央,身上的睡衣几乎都湿透了,头发也黏在额角,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却好似什么都看不见,嘴里发出痛苦的呐喊,两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而因为太过于疼痛,床单已经被他抓出了几条撕裂般的痕迹。 他双腿痉挛地屈着,不时抽搐几下,浑身如筛糠一般抖动。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归海风行已经回来了。 “飞扬!”归海风行惊呆了,扑到了床前,抱住云飞扬的上半身,“你怎么了!” 云飞扬仿佛这才回神,失去光彩的眼眸重新聚焦,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一点,表示出他的惊喜,他的口唇干燥,缓缓发出呼唤,“风行……” “天哪,你这是怎么回事!”归海风行难过得快要哭了,最爱的男人躺在浸过水一般的床单上,如此虚弱,他的心几乎要被心疼撕碎,他用手抹着云飞扬额头的汗水,“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云飞扬费力地摇了摇头,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别,别。” 他伸出颤抖的手抱住了归海风行的头。 归海风行顺势躺在他的身边,紧搂着他的腰。 奇迹般的,云飞扬的颤抖减轻了许多,他长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艰难地说:“我好高兴。” “什么?”归海风行没听清。 “我好高兴你回来了……”云飞扬说着,嘴角情不自禁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归海风行陪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脸颊,感觉他刚才那一系列痛苦的反应都消失了,有点讶异,却没有打扰云飞扬,只是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第88章 情知起88 第八十八章 这夜剩下的时间里,归海风行就那么搂着云飞扬,却不敢睡过去,时刻观察着云飞扬的状态。 幸好云飞扬再也没有痛苦哭喊和挣扎,只有一些细微的抽搐,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真正地陷入了梦乡。 归海风行这才完全放下了心。 不要问他为何会那么笃定,总之他感觉到怀中的爱人身体骤然一松,整个的状态都变得安宁,眉梢释放,眼角微弯,唇边也浮起一朵笑意久久不散。 他完全没有睡意,去浴室里放了水,撒了几滴舒缓情绪的精油,然后回到卧室,帮云飞扬除去浑身湿漉漉的衣裳,抱着他坐进了浴缸。 云飞扬完全没醒,只在睡梦中感到很温暖,紧紧偎在他的胸前。 “你让我如何是好……”归海风行喃喃道,亲了亲爱人雪白的额头,浓浓的忧虑萦绕心头,怎么都挥之不去,“怎么会突然有这些奇怪的症状?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一个人在这边……” 云飞扬不知他的担心,嘟囔了一两句梦话,似在喊“风行”。 “我在。”归海风行急忙应答安抚他,细细密密的吻从额头开始,顺着高挺的鼻头往下到达嘴唇停下,不住的轻啄。 云飞扬放心了,又睡得极其踏实。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卧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躺在床上。他昨晚上痛得失去意识好长一段时间,感觉好像迷迷糊糊中看见了归海风行的脸什么的。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禁失笑。果然在最痛苦的时候,最想看见自己的爱人啊。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云飞扬慢慢地坐了起来。这一起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分明记得昨晚身上穿了一件大t恤睡衣,这会儿身上却不-着-寸-缕。再一看床单也换掉了,昨天是蓝底白色圆点的,现在却是墨绿色底点缀浅绿色花纹,床边还有新的t恤和家居裤放着。 他呆呆坐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刻打开薄被穿上衣服裤子,下了床,光脚就跑出了房间,兴奋地喊:“风行!” 归海风行从厨房里应声而出,看见他,却是皱了下眉,“地上凉,赶紧穿上拖鞋,你昨晚上都生病了!” 云飞扬不听,上前就环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去在男人性感的薄唇上响响地啾了一声,弯着好看的眉眼,开心地笑道:“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我是做梦呢!” “幸亏我回来了。”归海风行双手抱着那越发瘦削的细腰,满是心痛,“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昨晚上真是吓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叫救护车?不去医院?” “放心吧,”云飞扬满不在乎地低头看,将赤脚踩在归海风行穿着拖鞋的脚上,“我不会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的,你就当是我……偶尔排毒,所以才会那样,没事的!” 归海风行闷不做声,只带着他往卧室里走,把他放在了床上,然后蹲下身一只一只给他白嫩的脚穿上拖鞋,“你就骗我吧……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云飞扬很是感动,把他拽过来,两手抱住他的脑袋,“对不起,我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自己是重生的,脑中还带着一个系统的事情说出来,这股冲动十分强烈,坦白的话几乎都在嗓子眼里了,可是他说不出来。 字面上的意思——说不出来。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禁止他说出这件事。 【你疯了不成?不要让我难做好不好?】系统及时阻止,【天机不可泄露,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以为谁都能窥测到这种程度的秘密吗!】 云飞扬尝试了几次,一个音都发不出,有点泄气,【我只跟他说,他也不会告诉别人,这都不行吗?】 【不行!】系统斩钉截铁,【重生管理局和系统分派局对这种事管得很严!我不想回去被销毁!你再闹我马上就给你施展下一个酷刑!】 重生管理局和系统分派局是什么鬼! 云飞扬听见要被施展酷刑,吓坏了,他才刚刚熬过一个酷刑!他连忙保证道:【那我不说了,不说了。】 【哼!】 归海风行半蹲半跪在床前,腰身夹在云飞扬双腿中间,埋首在他的胸前,两手紧紧搂着他的后背,他不晓得云飞扬刚才已经准备将秘密透露给自己,只以为对方是在例行道歉,于是闷声道:“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你叫得那么惨,而且浑身都被汗湿透了,虚弱得像是离开土地的小草,焉巴巴那小模样,我当时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你知道嘛!” 云飞扬揉着他的短发,食指插-在他的黑发间,默默地听着。 归海风行又道:“我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要是你……有什么事,那我也绝不会独活!” 云飞扬浑身一震,杏眸有些发直。 归海风行在他怀中扬起脑袋,盯着他。 两人对望了一阵,云飞扬低头吻住归海风行的唇。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必说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情意。 吻了好一会儿,归海风行突然想到厨房里还在炖着汤,连忙站起来,拉着云飞扬走出卧室,“你早饭和中饭都没吃,快点来,我给你炖了鸡汤,好好喝几碗。” 云飞扬有点囧,怎么有种坐月子的即视感!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在主持京城的项目吗?”云飞扬用瓷勺喝着汤,抬眼问体贴的爱人。 归海风行看着他喝,不在意地说:“项目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你有事我哪能安心呆在京城不管?” 云飞扬有点后悔昨晚给归海风行那个电话了。他因为太疼了,疼得有种“好像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感觉,所以才忍不住那么做的。他无法说出原因,只能乖乖地保证道:“我没事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保重身体!” 归海风行瞥他一眼,并不是很相信。他明白云飞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也许不是刻意相瞒,而是有不得不瞒的原因,但他不想逼迫他说,只希望云飞扬能够有主动说出来的时候。 他给京城的人手打了电话,让他们自主做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自己过两天就回去。 也有三四个月没见面了,这晚两人搂在一起说着话,都觉得特别安心。虽然没有做不纯洁的事,却分外幸福愉悦。 归海风行不放心云飞扬的身体,第二天还是带着云飞扬去了个特别有名的老中医那里,望闻问切各种检查手段进行了一遍,老中医道:“嗯,身体很健康,就是瘦弱了些,可以适当吃些滋补的膳食,补充运动。” 归海风行百思不得其解,见云飞扬一脸“看吧,我就说没事的”表情,只得把疑问都埋藏了起来。 …… 云山这两天在家里过得不太好。大哥的资产被曝光之后,家里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个消息。他记得那天看见哥的那辆车,报价至少是200万以上。 于云山来说,发现哥哥这么有本事,他开心还来不及呢!他就知道大哥不是等闲之辈,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同样喜滋滋的还有父亲,儿子比老子能干,哪个老子会不乐意呢? 可母亲和妹妹的情绪却有些不对。 云山也清楚,那天妈妈和妹妹的要求被驳回,伤了她们的面子。他站在哥哥这边,觉得哥哥做得没错,云月懒成了这样,还名牌大学毕业生,原来在扈城都知道找个工作混着,回了霖城反倒成了米虫,整日睡到日上三竿,睡醒了没事就去跟母亲逛街,找朋友玩儿,完全没有一点想要工作和创业的意愿。 别说是大哥了,就是自己,也瞧不上这么迷糊不懂事的妹妹。她从前还是三兄妹中成绩最好的一个,如今怎么成了这般不上进的模样。 可惜有母亲维护着,谁也没办法。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小棉袄受了委屈,妈妈自然是安抚个不停。 又是周末了,大哥这次打了个电话说公司有事,就不回家来了。父亲没说什么,母亲却念叨了好久,说大哥躲着家里人;妹妹也阴沉着脸,像谁欠了她几千万似的。 云山吃完晚饭,觉得无聊,便出门去了央云花园。 他知道哥哥住在这里,以前哥哥说是租的房子,现在想来,肯定是他自己买的了。家里人都没有来过,因为大哥没有告诉他们具体地址。但云山却想去找找看。 央云花园对于云山来说,也具有别样的意义。四年前,他被表哥臧明拐带吸毒,就是风哥把他押到了央云花园的一栋别墅,逼他戒毒。而大哥在那里陪伴了他半个多月,一直鼓励、关心他,他才能从阴霾中走了出来。 云山想着过往,不知不觉在央云花园的小区里转了起来。这个楼盘的规划十分到位,楼栋的间距比较大,楼与楼之间还有花坛间隔,绿化做得特别好,每隔五米、十米就有休息长凳,还有供人锻炼的器械和儿童玩耍的乐园等。 那个时候,吃完晚饭,哥哥也是陪着自己在小区里散步,时不时逗逗邻居家的小狗,无比闲适而温暖。 云山想得出神,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他几乎将央云花园大部分区域逛了个遍,明白这么无头苍蝇似的寻找云飞扬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于是掏出了手机,打算给大哥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正在这时,他被前方的一对身影吸引了注意。 夜幕渐渐降临了,晕黄的路灯亮了起来,那对身影的影子特别挺拔修长。一高一矮,高的肩宽背阔,倒三角的体型,一看就十分伟岸。矮的那个是相对来说比较矮,实际上也长身玉立,体型完美。他们两个边走边说笑,不时肩膀相撞。走到阴影处,高的那个伸手揽过了矮的那个肩膀,转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云山越看越觉得两人像是大哥和风哥,他躲在楼栋的拐角处,探头探脑仔细观察。 那二人已经拐进了一栋高层公寓楼下。这栋公寓楼基本上是年轻人买得比较多,老人和孩子较少,所以这片地段的门口相对来说比较空旷安静。 那两人已经改为手牵手的状态,好似老夫老妻一般。矮的那个转头跟高的那个说话,路灯下,精致的侧面清晰可见。 云山的眼睛蓦然瞪大了,他的心怦怦跳!他认出来了,那两人正是大哥和风哥! 他们牵着手! 云山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跟他们打招呼,但他直觉这个时候不该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正踯躅着,出现了更加令他不知所措的一幕。 他看见,英俊而强壮的风哥突然抱住了自己俊美迷人的大哥,将大哥整个人圈在怀中,低头猛然攫住了他的嘴唇!而大哥也双手环着他的肩膀,热情地回应着他! 这……! 云山的腿发软。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大哥和风哥竟然是同性恋…… 两人忘情的拥吻了片刻,似乎因为有人走过来了,他们才倏然分开。云飞扬捶了归海风行后背一拳,嗔怪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归海风行哈哈大笑,两人携手进了楼门。 拐角处,云山背靠墙壁,后脑勺抵在墙上,望着暗色的星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机械般的站直,然后走出了央云花园。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风云二人什么都不知道,上楼之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挤在一起打开电视。归海风行的膝盖上放着电脑,他点开邮箱看了看手底下人的汇报,浏览一遍之后,感觉没事了,便抱住了云飞扬,在他头发上贪婪地嗅着。 “干什么?狗啊你!”云飞扬懒洋洋躺在他怀中。 “好香。”归海风行啾啾啄了好几口。 云飞扬有点痒,笑起来,“香个毛,你还不是用的这个洗发露。” “不,我能分辨出你身上那种自然的味道。”归海风行伏在他脖子上深吸一口气,“这里,血管这儿味道更浓。……专家说的,相爱的人会觉得对方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这是一种信息素,或者说费洛蒙。” “噗……”云飞扬笑个不停,“我就觉得你臭,哈哈哈哈……” 归海风行也不生气,“嫌我臭?看我不把臭味染到你身上去!”他在云飞扬的脖子上乱揉乱拱,用新生的胡茬刺着他细腻的肌肤,又把他抱在怀里蹭来蹭去。 “哈哈哈……”云飞扬笑得不行,并没反击,只是趴在他身上,任他揉搓。 渐渐的,两人感到对方都硬了。 “我好想……”云飞扬幽幽地说,鼻子抵着归海风行的鼻子,那双水汪汪的杏眸里全是*,探手到下面,一把抓住了某人的某物。“风行,来。” “唔……”归海风行低-吟,大手抚摸着云飞扬的脸颊,“可是你前天不是生病了吗?我担心你。” “少废话,你就说想不想?”云飞扬嘴唇直接压在他唇上,手在下面一个劲粗鲁的揉摸着,“咱们都几个月没那个了?你就不想?哼,说!是不是被哪个小妖精勾引了?” “怎么会!”归海风行着急地往上顶了一下。 云飞扬笑得诱惑,“好,那就让我来检查检查……”他爬到下面,手指灵活地挑开了归海风行的裤链。 “喔!”几秒钟后,归海风行爽得叫了一声。 情到浓时,归海风行也忘记了要节制一点,以免云飞扬身体出问题的打算。关键是……云飞扬比他还要投入、还要激烈,两手紧紧掐在他的手臂上,双腿盘绕在他腰间不愿放开,嘴里也在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舒服和痛快。 酣畅淋漓的一夜。 “你要榨干我了。”归海风行餍足地仰躺着。 “就是要榨干你。”云飞扬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胸膛上。 “呵呵……”两人脸上都是同样满足而甜蜜的笑容。 早上云飞扬醒来比归海风行晚许多,他到底比较瘦弱,而且又是承受的一方。归海风行借着晨光使劲看着他的脸、他的身体,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最后他轻轻将云飞扬挪到了枕头上趴着,在他发顶留下一吻,然后蹑手蹑脚下床,去厨房为心爱的恋人准备丰盛的早餐。 刚煎好鸡蛋,手机响了。他一边用木铲将鸡蛋铲到盘子里,一边拿出来看了看,接通,“喂,小山?” “风哥。”云山声音木木的,“我今天有事找你,你有空没?” 归海风行不由皱了眉。云山的情绪很不对!莫非这小子……他不会吸毒复发了吧?! “什么事?” 云山很不耐烦道:“当然是有事!你有空没……不管你有没有空,你最好见我一面!” 归海风行心下奇怪,这小子吃了火药了? 还没等他回答,云山又说:“下午三点,咖啡王子四号店,我在那里等你!对了,你不要告诉我哥!”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归海风行瞅着手机,眉峰如剑。 “嗯,你在做什么……”云飞扬揉着眼睛,穿着松松垮垮的裤子,光着上半身出现在了门口,动作十分可爱地吸了吸秀气笔挺的鼻子,“我想吃培根,你给我煎几片。冰箱里有手抓饼,看见没,一会儿给我弄个。” “怎么弄?”归海风行打开冰箱,取出手抓饼。 “笨死,就一样的煎嘛,把火候掌握好,不要糊了就行了。”云飞扬走过来,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去了浴室洗漱。 归海风行欣赏着他身上各处“爱的小草莓”,心情特别舒畅。 云山……嗯,下午且去瞧瞧,那臭小子又出了什么麻烦事。谁要是他的小叔子呢! 到了下午,归海风行借口说贞正有事,便出了门。云飞扬根本没怀疑。 云山两点半就到了咖啡王子四号店,心神不宁地坐在有窗子的座位上,盘算着究竟要跟归海风行说什么好。 两点五十五,归海风行开着路虎停在了路边,下车走进了咖啡王子四号店。 云山一见他,所有的冷静都消失了,忽的站起来几步走过去。 归海风行正在寻找他呢,见了他,刚刚露出一个笑容,“小山,找我什么……” “事”字刚做出口型,云山就如同一头小豹子猛地扑了上来,狠狠给了他一拳!   ☆、第89章 情知起89 第八十九章 眼见归海风行中了一拳之后,云山又继续挥出一拳,然后接二连三像打上瘾了一般,对着归海风行拳脚相向,边打还边骂他。 归海风行反应迅速,除了第一下有点懵,躲避不及,被云山的拳风扫到了下巴之外,后面的几次全都自如的躲过,避让的间歇,还皱眉喝道:“小山!你这是干什么!” 云山仿佛打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出拳出腿。因为后面一下也没打在男人身上,他急了,吼道:“归海风行!是男人就不许躲开!你这个混蛋!你是怎么对我哥的!我揍死你!” 发现这边打了起来,咖啡王子店的服务员急忙围了过来,“住手!别打了!要报警了!” “不要报警。”归海风行制住云山,“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包厢。” 店员也认识他,知道他是老板之一,于是点头,“好,请这边来。” “哎哟,归海风行,你给我放手!”云山的手被扭在了后面,大呼小叫地闹着,跌跌撞撞被归海风行推进了一间幽静的包厢。 门被服务生小心的关上,这阵小小的骚乱很快就平息了,也没惊动到其他的客人。 “说吧,怎么回事。”归海风行将云山一推,推在皮沙发上。自己站在一旁,挽起了衬衣袖子,抹了把额头。 云山愤愤地跳起来,却被归海风行的气势所压,他不甘示弱地瞪着对方,“你还敢问我!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归海风行愣住,仔细端详着云山的神色。 “看看看,你心虚了是不是!”云山越发愤怒,用手指着归海风行的鼻子,“枉我那么信任你!枉我哥把你当成好朋友!结果你,你却……哼!” 他实在说不出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只能恨恨地别过头。 归海风行立时明白,云山已知自己跟云飞扬的事了。他突然邪气一笑,“很好。你知道了。” “你!”云山被他轻松的语气激怒,又想冲过来打他,“是你拐骗我哥,对不对!你还笑!我杀了你!” 归海风行挥洒自如地格开他的拳头,“够了!不要再闹!” 云山被吼得一怔。 “我没拐骗你哥。我喜欢他,我爱他。他也爱我。就这么回事,你爱信不信。”归海风行走到座位上坐下,招招手,指指对面,“行了,坐下,我们聊聊。” 云山被他霸气的话语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傻站在那里半天,才慢慢回到座位上,还是恨眉恨眼在生气。 归海风行忍笑,拿起桌上的餐单,“要喝什么,点些东西来。” “我不喝!”云山梗着脖子。 归海风行不理他,看了一会儿,按了服务器。服务生小心翼翼推开门,“请问有什么需要。” “一杯曼特宁,一杯摩卡。” “好的。” 云山气呼呼不说话,只顾望着咖啡馆窗外的小院子。一棵紫薇树绽放着粉紫色的花苞,一串串、一团团,似仲夏夜的旧梦。 归海风行也不搭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欣赏着昨天拍的云飞扬的照片,神清气爽的秀美青年站在阳台上,望着手机镜头大笑,后面是蓝得不像真实的天空。他摩挲着屏幕上那人的脸蛋,淡淡抿唇。 服务生很快端来了咖啡,“请慢用。”然后弯弯腰,走出房门。 归海风行端起曼特宁抿了一口,“好了,说吧,你怎么发现的。” 云山愤然道:“你管呢!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欺负我哥的!” “都跟你说了不是欺负,也不是拐骗,你怎么就不信。”归海风行摇摇头,又抿了口咖啡,“我跟你哥老早就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不太能够接受这种事,但事实就是这样。如果你今天来是希望我跟你哥分手什么的,你可以打住了,我不会跟他分手,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也不会离开他。何况你个小屁孩。” 云山气结道:“你怎么能这样!……你们好了多久?” “唔,九年多了。”归海风行故意露齿一笑,将左手翻过来竖在脸旁,亮出铂金指环,“看见没,我跟你哥已经结婚了,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你要是特意观察过,应该能发现,你哥左手无名指,也有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九年!结婚!”云山几乎要晕了,“你你你……你们怎么可能结婚……我哥他……”他舌头打结,心头突突发跳。归海风行这段话比昨天他看到的内容更令他难以消化。 归海风行适时露出忧愁的表情,“小山,我是真心爱你哥的,你别阻止我们,行吗?” 云山彻底晕菜。 趁他无语,归海风行将自己跟云飞扬之间的故事娓娓道来,“说来话长,我对你哥是典型的一见钟情,再见痴情。那还是高中的时候了,我千方百计地找机会认识他,然后和他做了好朋友,后来我才知道,你哥对我,也是一样的感情……” 云山坐着,目瞪口呆地听了下去。 归海风行平时也很少有机会与人倾诉自己和云飞扬之间的事,这下逮着了机会,说个不停,除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之外,该说的全说了,不仅表述了自己对云飞扬那生死不渝的爱恋,也很臭美地传达出云飞扬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自信。 云山默默无言地垂着脑袋,两手握着咖啡杯,感觉温度一点点的变凉。 归海风行还在说,他还在听,而心中又升起了另一个自我,在感慨与惊讶。原来,风哥和大哥两人是认真的。可是,同性恋这种事情,不是不正常吗…… “我说这些,并不是期望你能够认同,我只是想要你了解,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可能让别人拆散。但是你哥一直有很多顾虑,彷徨不已,主要就在于担心你家里的人不会同意。……其实人的一生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能够下决定。”归海风行最后话风一变,恳求道:“小山,我很感谢你今天来找我讨论这件事,又听我开诚布公地说了那么多话。我希望,无论如何,请你不要去指责你哥,你的指责,一定是他不愿意承受的。” 云山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归海风行,“你说我哥怕我家的人知道,那么你呢?你怕不怕?” 归海风行耸耸肩,“我以前会有点怕,但现在不会了。以前的害怕也不是怕他们对我怎样,而是怕他们对付你哥。现在不怕,是因为我有了足够的底气,我能够保护好你哥。总有一天,我会带他回家,告诉我家里人,他是我的爱人。” 云山听了,长出一口气,“……好吧,我暂且相信你的话。……但是,你别以为我就同意你们的事了!” 归海风行笑得肆意,“我跟你哥不需要你的同意。” “你……!”云山用力的抓着咖啡杯,望着杯中奶褐色的液体,最后猛然抬起头,“我告诉你!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说你会永远爱我哥,还说不会背叛他,那么我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你要一辈子对我哥好!不许变心!不许做伤害他的事!如果被我知道你伤了我哥的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知道你有钱有地位,那又怎么样,要是被我晓得任何一件你做的对不起我哥的事,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我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归海风行一时被云山狠厉的神色震住。可是下一秒,他却十分舒心的笑了起来,有一点点感动,“不枉你哥那么关心你,你是个好弟弟。……嗯,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会给你追杀我的机会。” 对于云山的威胁,他是半点都不害怕的。不是因为他权势比云山大,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变心。 云山傲娇地哼了一声,抓起咖啡杯耳,喝了口已经变凉的咖啡,吐吐舌头。 “冷了就别喝了,换一杯。”归海风行打算叫服务生来。 云山下意识拒绝,“不行,不要浪费,这是我哥开的店。” 归海风行哈哈大笑,“哦,你们已经知道了啊!” “嗯,我哥说的。我没想到我哥竟然这么厉害!”云山星星眼,“他又聪明又能干,谁也比不上他!” “嗯。”归海风行赞同的点头,“你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达成了共识,因此下面的谈话便往着和平建交的方向发展而去。 云山:“你们在哪里结婚的?”好奇。 归海风行:“山林公园啊,就在霖城的郊区,哪天给你看结婚照。你哥可好看了。” 云山:“为什么结婚那天不叫上我?”嫉妒。 归海风行:“早知道你接受度那么高,一定会叫你的。放心了,以后有机会我们会正式请你们吃饭的。” 云山:“哼哼……我哥那么好的白菜,居然叫你给拱了。”不忿。 归海风行:“你哥不是白菜,你哥是最美的牡丹花,是天山上的雪莲,是天上的明月,是最珍贵的宝藏。” 云山:“……虽然我很同意,但是风哥,你也太肉麻了。” 结束了这次谈话后,拉近了距离的哥夫与小舅子二人都一致决定不对当事人说起这件事,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云飞扬提起,免得他吓一跳。 而且归海风行还拜托云山道:“你哥夫我可能最近一两年都会在京城和外地,虽然可以经常回来看你哥,但毕竟不在他身边,很多事情不是很方便,你有空就多陪陪你哥,免得他寂寞。呃,那个……如果有人觊觎你哥,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云山赫赫赫的偷笑,“切!才不要,万一有比你更好的人呢!” “不可能!”归海风行干脆利落道:“有也不行!你哥只能和我在一起!” “哼。”云山撇撇嘴,其实他对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满意。 跟云山道别后,归海风行回到央云花园,见到被蒙在鼓里的云飞扬,禁不住凑过去亲亲摸摸。 “干嘛?”云飞扬正在收发邮件,拍了拍归海风行的脑袋。 “没什么。”归海风行跨坐在他的身后,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下巴抵在他后脑勺上,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云飞扬微微侧脸。 归海风行说:“我想学一种魔法。” 云飞扬感兴趣地瞥他,“什么魔法?” “就是能把人变大变小的魔法,”归海风行诚实地说:“我想把你变小,然后揣在我的口袋里,把你带去京城。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我再把你变大。” 云飞扬像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臂弯里,嗤笑,“……美得你!” 又过了两天,归海风行回了京城。 …… 云月和赵鑫全依然是很甜蜜的男女朋友关系,赵鑫全有意无意地表示出想要看房子的意愿,还带着云月去参加大型的房交会。 “这个楼盘不错啊,离市区比较近,学校、医院、休闲娱乐设施也好……”赵鑫全兴致勃勃地拿着一堆宣传dm边看边评价。 云月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她只看自己喜欢的户型,“这个也太小了,才三室一厅!我妈说要给我买别墅,还要带花园的。咱们去看别墅吧!” 赵鑫全不知有多高兴,却故作为难,“云月,别墅的首付太高了……我们还是看楼房或者公寓好不好?” “哎呀,你担心什么!”云月挽住了他的胳膊,“都给你说了我妈给我们买,你就别想什么首付啦!” “可是……”赵鑫全一本正经道:“我是男人,我怎么能让你家买房子呢!你要是喜欢别墅,我一定努力赚钱给你买别墅!我要给你一个温馨的家!” “呵呵呵……”云月开心地笑了,忍不住在男友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有这个心我就已经很高兴啦!鑫全,我好幸福呀!” 两人跟着看房车去了选中的几个楼盘,绕了一圈环境,又瞧了瞧周边各项设施,最终选择了一处离城区只有十五分钟车程、配套齐全、依山傍水的别墅区。 云月看中了6室3厅4卫的大户型,带200坪大面积花园。她美滋滋地在样板房里看来看去,指指点点,“厅里要放一个雅马哈钢琴,我从小就想学钢琴,以后有时间可以学学,这里单独做一个茶室,阳光最充足,下午的时候坐在坐垫上喝茶,特别舒服……” 赵鑫全全都一口答应,“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云月,等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把房子买下来!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他三番五次的强调要给云月买房,实际上就是在提醒云月,房子必须有他的一份。 云月不明所以,一个劲地说:“我相信你呀,不过我们现在就可以买下来啊。” 看完房后,云月回到家里跟母亲说起了这件事,“妈,鑫全说让我给他几年时间,他会给我买,可是,我好喜欢那个房子,万一几年以后没了怎么办?” 云母笑看女儿撅起的嘴,“房子当然应该是男方家里买,不过也要看情况而定。他父母就是公务员吧?哪里出得起买别墅的钱呢,还是妈给你买就好了。只要他对你好!” 云月甜丝丝的,忙不迭点头,“妈,他对我可好了,真的。” “哎,闺女长大了,心里有了别人咯……”云母故意羞她,“妈妈好舍不得。” 云月嘻嘻笑,“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个大别墅吗?我就是想以后你跟我一起住!” “噗……”云母被逗乐了,点点她的鼻子,“傻丫头,哪有丈母娘跟着女儿女婿住的?” 母女俩谈论着未来的事,一时忘却了之前的烦恼。 云月把母亲的意思告诉了男友,可是赵鑫全故作姿态,一直表示堂堂大男人哪能让女人买房子?总之就是不松口,非要让云月住自己买的房子。 云月急得说出,“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有什么不可以的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人正在霖城一家以浪漫著称的西餐厅里吃烛光晚餐。 赵鑫全听了这话,做感动状,当即站起身,走到云月的身边,单膝跪地,握住云月的手,“月儿,我们结婚吧!” 云月晕晕乎乎的,就这么被求婚了。 餐厅里的人们都看了过来,有人很快拍起了手。 侍者也极体贴地让大厅里的钢琴表演师演奏起了《爱之梦》。 云月的脸颊红得像玫瑰花。 赵鑫全专注地望着她,“月儿,我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必须要说出埋藏在我心里的话。你不会怪我什么都没准备吧?我明天就去给你买戒指!……月儿,你答应我吧!” 原来是即兴求婚呀,旁人都有点遗憾,因为看男方给女方戴戒指什么的,是求婚最精彩的一幕,可惜这个男人没准备。 云月羞涩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小声地说:“好,我答应你。” 餐厅里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掌声。赵鑫全志得意满地站起来,将云月拉到怀中,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 云月吓一跳,她还是有些保守,挣扎了一下,轻轻推开赵鑫全。 吃完饭后,赵鑫全拉着云月的手走在霖城的贯城河边,醉人的夜色照映着河边的垂柳,云月望着男友帅气的脸庞,感觉自己也似醉了一般。 最后,赵鑫全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到一个酒店门口,“月,咱们今晚不回去了吧?” “啊?”云月抬头望着酒店里金碧辉煌的大堂,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90章 情知起90 第九十章 赵鑫全刻意用一种诗一般朦胧的语言说:“月儿,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只是觉得今天这个日子特别难忘,我想给你留下美好的回忆。我想订一个酒店高层的房间,我们点上一支蜡烛,把灯都关掉,然后在窗前欣赏美好的星光……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云月骨子里有点小清新范儿,听着这些话,很快就痴了,点点头,“嗯。” 进了房间,赵鑫全说的那些布置一下子全没了,他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门一关上,他便搂住了云月,低头吻住女孩冰凉粉嫩的唇瓣。 “唔……” 两人除了那档子事,其他事也做得差不多了,而每次临门一脚时,云月总会退缩。赵鑫全怕吓着她,把她吓跑了,也不敢执意要求。但今天他等不得了,他必须要得到云月,有些要求才好提。 “月儿,你别怕。”赵鑫全柔情蜜意地带着云月往床边走,“我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云月安心了一些。两人搂在床上,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灯下云月的脸颊粉白细嫩,吹弹可破。云家的基因特别好,云月若是打扮打扮,那就是个甜美伊人,但她素着一张脸,只画了淡淡的眉,却也是独特的森系风格。 “你别……” 赵鑫全捞起了她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肚子上柔嫩的肌肤,以及半个内衣,云月吓得用手去盖。 “没事的,嘘……别紧张,我只是欣赏欣赏,不会做别的……”赵鑫全笑得温柔,手上的动作却匆忙而急促,他不顾云月的羞意,直接让女孩的上半身袒露在了空气里。 云月捂不住胸前,只能捂住脸。没一会儿,她便被胸前传来的湿意给惊呆了,“不行!” 赵鑫全满嘴里还是“放心啦”“不会的”这种话,可是手却一件件脱落女孩的衣服。 云月以前是因为听了母亲的话,所以不敢随便尝试这种事,可是现在男友连婚都求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她颤抖着,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终是放软了身体,一副软玉温香任人宰割的模样。 赵鑫全眼中划过狂喜,就在他罪恶的手伸向最后一个部位时,云月的电话响了。 此刻已是子夜11点左右,云母的声音很急,“小月,你在哪里?” 云月掩着自己的酥-胸,匆忙转过身,拉开被子躲在里面,“我、我和鑫全在外面。” “快点回来!都几点钟了!”云母是那种不管女儿年龄多大,过了门禁时间就会打电话催你回家的母亲。 “可是,我、我们……”云月小心的瞥了眼赵鑫全,后者满脸都是焦急和等待之色。 云母不管她分辨,“不要说了,女孩子家家的,回家那么晚怎么行,现在治安又不好!快点让赵鑫全送你回家,不然我让你二哥去接你。” “不,不用,我马上就回来!”云月慌了,“我在回家的路上了。” “嗯,那就好。妈煮了蜂蜜红豆汤,你回来喝一碗。”云母满意地挂了电话。 云月心里隐隐遗憾,但更多的是庆幸,她确实没有做好准备。她喜欢赵鑫全,也想嫁给对方,可是既然都要结婚了,那么再等一段时候,给洞房花烛夜留下完美的印象,不是更好吗? “鑫全……” 赵鑫全看出了云月的犹豫,他又故技重施,打算抱住云月温存一番。回去是可以嘛,但是回去之前,只要十分钟不到,就可以完事!最好能趁热打铁! 云月却推拒着他,“不不不,我妈叫我回家了,鑫全,别、别这样……” 看她都要急哭了,赵鑫全只能作罢。虽然他很想阴沉着脸发怒,却不能在这个时刻让云月不痛快。等到结了婚,哼哼…… 他体贴地帮助云月穿好衣服,站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房间当然不可能马上退。送云月到了家楼下,看出那傻丫头愧疚的眼神,他抿嘴一笑,特别绅士地在她额上一吻,“我已经跟你求婚了,我尊重你,别想太多了。过两天,我就会让我爸妈来提亲。” 云月霎时就甜得跟吃了糖霜似的,柔柔地说:“嗯。” 云月回了家,看她那情不自禁喜滋滋的表情,云母猜到了什么,“赵鑫全跟你说啥了?瞧你乐得。” 云父已经去睡了,云山也在自己房间里鼓捣电脑,云母坐在餐厅里,给女儿盛了一碗红豆汤,看着她喝,满面慈爱。 云月止不住笑意,“妈,今天赵鑫全跟我求婚了!” “哦?真的?”云母乐着,“怎么求的?” “就是在餐厅里吗,他突然走过来跟我单膝下跪……”云月说了一遍情况。 云母有点计较,“他怎么不早点买好戒指……算了算了,也算他有心吧。他说要让父母来提亲?” “嗯。” “那好吧。”云母寻思着,一定要让家政工把家里再打扫打扫,弄点气派华丽点的装饰来,再弄点好的水果糕饼招待,总之得让亲家不敢小瞧自家才行…… 再说赵鑫全,送完云月,他一趟又回了酒店。特么的,几百块钱一晚上呢,怎么能不住! 他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有点懊悔,应该早点过来的。怎么就没想到云月会那么假仙!一点都放不开!以后肯定没情趣! 他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另一个女人——最近时常接触的云依依。 在他看来,云依依才是真有女人味!化妆虽然浓,但是至少显得很漂亮啊!身段也动人,关键说话嗲嗲的,听着别提多舒服!这些日子,两个人经常一起吃午饭,下班也一起走。他很笃定云依依看上了自己,想要发展一段关系。 他心痒痒的,在这个寂寞的夜晚,掏出手机,给云依依发了个短信。 【在哪儿呢?】 云依依很快就回复了,【呀,赵副总监!我在酒吧街呀,你有事吗?】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我一个人有点无聊。】 【呵呵呵,那赵副总监能不能赏光过来呀,跟我们一起玩玩嘛!】 赵鑫全立刻同意了,【好啊,反正也没事。】 他知道云依依喜欢跟朋友去酒吧,之前还觉得她夜生活太丰富,可今天突然感觉,年轻人,哪个像云月那样,每天被母亲催着回家的?谁不是一两点钟才睡觉?这样才叫有朝气好不好! 这晚上被引出了火,却没有发泄,赵鑫全亟待找个宣泄的出口。他很快便起身出了酒店,去了云依依所说的酒吧。 云依依的朋友倒是也算“美女”,个个抹胸裙长腿高跟鞋,红唇电眼的,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太看得清。也有几个男生,穿着打扮都很潮,对于一身正式的白衬衣黑西裤的赵鑫全,他们还瞧不上。可云依依却暗地里嗤笑他们,这个可是官二代,你们懂什么! 这晚上,酒量很好的云依依和酒量一般的赵鑫全都装着醉了。赵鑫全带云依依去了酒店,云依依将计就计,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第二天早上,赵鑫全爽歪歪地醒来,摸着身边刻意讨好的女人,又来了一次。 不过这次之后,他说的话却有些不太讨喜,“依依,咱们在公司还是不要太过于亲近了。” “嗯?”云依依眼神中都是询问。 “毕竟同一个公司的人,这样关系不太好,被别人知道的话,会说闲话的,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赵鑫全义正言辞,且有点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云依依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才一个晚上就想掰?吃干抹净不认人? 她是个心机女,当面很快就乖巧地答应了,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将赵鑫全掌握在手中才行! 再说赵鑫全,这天去公司,下班回家后绕道去金店看了戒指,然后回家给父母说了跟云月求婚的事。 “她家买别墅给你们住?”赵母掌握到了关键点。 赵鑫全自豪地点头,“当然了。” 赵父在一旁考虑着什么,没说话。 赵母欣慰地说:“好啊,那就好,要说房子,咱家也不是买不起,可是别墅的话,就有点困难了。她要买就让她买,反正都是一样住。……嗯,车你们也有了,那咱家就出家电什么的吧。” “嗳,好的。” 赵父突然道:“别墅先不买。” 赵鑫全和赵母一齐朝他望去。 赵父说:“等到你们登记了再让她家付款。先拖着。” 赵母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现在买了属于婚前财产。嗯,鑫全,你爸说的有道理!结婚了再买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了。” “爸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我就是这个意思,”赵鑫全笑道:“所以我才说请你们赶紧去提亲。” 过了几天,赵家父母上门,云家接待,两个小辈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云父去公司里,把赵鑫全叫到办公室,说了许多话。虽然他对这个女婿不满意,可是女儿喜欢,老婆也跟着儿女同一阵线。想想看,这小子没什么能力,比不上大儿子可靠,但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出身,又是名牌大学毕业,将来不求他多有本事,慢慢教他,请人带一带,能在富华干就在富华干,不能在富华干,就让他们小两口出去自立门户,作为父亲资助他们一二,而且大儿子也说了会扶持,两个人总会有出路。 “小赵,我们家不要求别的,只要求你对云月好。”云父语重心长,“云月从小娇生惯养,很多家务事不会做,你要多包涵。总之,你们小两口互敬互爱,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就是最好的了。” “叔叔,不,爸,你放心!”赵鑫全的态度是郑重其事,“我会一辈子对云月好。” 云父说完话,准备离开,赵鑫全送云父去坐电梯。两人走出办公室,一路穿过了公司。 电梯叮一声响起,打开,赵鑫全再次说:“爸,你就放心吧。” 云父点点头,跨进电梯。 赵鑫全等电梯门合上之后,便将笑容淡去,耸了耸肩,一扭头,发现云依依站在眼前,一脸愤怒,指着电梯门,“你刚才叫他什么?!” 赵鑫全霎时脸色发白。 那天晚上真的是一时邪火上身,寂寞无处解,才做出了那种事。可是早炮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心生懊悔。左拥右抱、坐享两朵姐妹花的愿望是美好的,但操作起来是困难的。如果云依依爆出和他上-床的这件事,他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失掉云月,就等于别墅也没了,工作也没了! 男人精-虫上脑之时总会做下错事,醒悟了却又后悔不迭。 赵鑫全此刻就是这样。 他一把拉住云依依往楼梯间走,不让她回到公司里。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直到下了几层楼,他才停下脚步,看着云依依,“你难道不清楚我是云月的未婚夫?” 云依依才是真的瞠大了双目,“你说啥?” 赵鑫全解释了一遍。 云依依冷着脸站在那里,“你行!好,我马上就给云月打电话,告诉她,她未婚夫在床上的表现是怎样!” 赵鑫全急忙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你听我解释!依依,其实你进公司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挣扎过!痛苦过!但是最后发现,你太吸引我了!我对云月只是责任!真的只是责任!我想跟她分手!可她又那么喜欢我!我不忍心……” 他表演功夫一直很强悍,忽而如泣如诉,忽而咬牙切齿,忽而赌咒发誓,唱念做打简直精彩。云依依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又坚贞,骂几句哭几声,到最后竟然相信了赵鑫全的话。 “依依,等我好不好?”赵鑫全双手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虽然跟云月结婚,但是我最爱的是你。等过几年,她对我不那么痴情了,我再跟她提离婚的事,和你结婚!在那之前,你必须支持我,好不好?” 有首歌叫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而实际上,很多女人就是喜欢为难女人。她们做小三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和老公,心里存着的心思却是:看!我就是比你厉害! 云依依从小就嫉妒云月比她漂亮,成绩比她好,后来嫉妒云月考上了大学,家里还变得有钱。如今她总算找到了一个让云月痛不欲生的方法,就是暗中跟她的男人勾结!她要让云月知道,不管你千好万好,只要男人不喜欢你,你就输得一败涂地! 她答应了赵鑫全,暗地里做他的情人。 赵鑫全吁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如果将来云月知道了,也用这一招来哄她,不知道是否管用? 安抚好了云依依,赵鑫全自觉万无一失,就等着做新郎官了。 …… 有一点赵鑫全没有意料到的,是云月想给他一个惊喜。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云母没跟云父商量,也没跟云山、云飞扬说,用自己的私房钱,再动用了家里的小金库,带着云月悄悄去买下了那套大别墅,放在女儿名下。 这真是歪打正着,把赵家的“夫妻共同财产”计谋给破了。云母虽是个法盲,却也晓得,婚后买房子的话,隐隐有哪里不对。 两家正式订下了日子,找时间让云月和赵鑫全去把证给扯了,扯完证后,两家人说好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在这次吃饭时,把婚礼的一些细节定下。 这样的场合,云飞扬自然也要到场。 为此,他准备了足足的惊喜,要送给赵鑫全。 十月底的一个下午,凤凰争艳大酒楼总统包房里,赵父和云父相谈甚欢,云母与赵母嗑着瓜子,话着家常。云山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在上网,云月则跟赵鑫全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过了六点,云飞扬才推开了包房门。丰神俊美的青年一脸笑意,“抱歉,来晚了。” 云父招呼最欣赏的大儿子过来跟女儿的亲家公亲家母认识。 赵父赵母一见云飞扬,都有点被震住,这个青年通身的气度摄人心魄,相貌却也动人心魄! 云飞扬嘴角微弯,礼貌地点头一笑,并没有多话。 他坐在云山身边,边看云山折腾电脑,边温声与他聊天。 “哥,你最近很忙?”云山发现大哥遮着嘴打了个呵欠,好像很累。 “嗯,在做新项目。”云飞扬低声问:“你工作室怎样?” “嘿嘿嘿,我正要告诉你!我开了个大张!”云山说到这个,脸上光彩换发。 家装公司正式开了几个月,一个单子没有,云山费尽心力跑得腿都要断了,却一点都不灰心,沉住气,依然在每天坚持宣传,找客户。终于在一周前,有个看起来财大气粗的年轻人找到了他,说是要请他为一套公寓房设计独具个性的风格,一定要独特,不要随大流,钱不是问题。 云山憋着一口气,一周时间给他画了七八份设计图让他选,年轻人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同意在他这里定单,连预付款都给了。 “哥,等完成了这单,我请你吃海鲜!”云山兴致勃勃承诺。 云飞扬噙着笑容,温雅地点头,“好。” 七点钟,吃饭时间到,两家人坐上桌。 云飞扬看看手表,打了个电话。 第一道菜还没上桌,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服务员推门进来,“您好,有客人到了。” 两家人都一愣,人齐了啊,还有谁会来? 云飞扬眉心微动,唇边挂起一抹淡淡的哂笑。   ☆、第91章 情知起91 第九十一章 服务员身后的人走了进来,是云庄家一家三口。 “大哥,恭喜啊,云月都订婚了!”云庄笑眯眯地说着。 他老婆肖红也一脸笑意,“恭喜恭喜。” 唯有云依依没说话,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来的。 云家和赵家的人有些费解,这家人谁通知的? 云飞扬给他们解了惑,“爸、妈,是我请二叔他们过来的。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没有他们在场呢?依依,你说是不是?” 云依依被点名,猛抬头,眼发直,“……堂哥你说什么?” 只有云飞扬注意到,赵鑫全在小幅度的颤抖。 两人望着云飞扬的神色好似见了鬼,又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还抱着淡淡的侥幸。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二叔二婶,来坐吧。”云飞扬招呼着人,特意将云依依安在了赵鑫全旁边的座位上。 这厮这会儿左边是云月,右边是云依依,倒真是实现了左拥右抱梦想的一半了,可惜他完全不敢那么做。 云父云母略微不喜儿子的安排,但在这种时刻,不好开口斥责他。他们将云庄肖红介绍给赵父赵母,寒暄了一阵,菜肴开始上桌。 赵鑫全一顿饭吃得心力交瘁,他突然发现,原本以为极是平易近人的大舅哥竟然是个可怕的人。那双形状秀美的杏眸盯着他,尽管笑意盈盈,却给他一种十分崩溃的感觉,他屁股在板凳上磨动着,仿佛长了痔疮般难受。想走,不敢,留下,却是煎熬。 云依依坐下以后反而坦然了。听到赵鑫全和云月真的订婚扯证了,她心里说起来还是有些吃味。赵鑫全的底细她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说是官二代,实际上也就是个公务员的儿子而已,谈不上有什么实权。这些时日,赵鑫全在她和云月之间周旋,嘴上说的话好听,可云依依混了那么多年,怎么看不出真心假意。只不过舍不得他是云月的男人罢了。 此刻她竟有些快意,隔着赵鑫全,跟云月聊起了天。“哟,云月,原来赵副总监是你未婚夫啊!我就说他一表人才、精明能干呢!恭喜你啊!” 云月含蓄地抿嘴一笑,“谢谢。” 她以为云依依是嫉妒,于是刻意给赵鑫全夹菜,问他喜欢吃哪种菜,有种炫耀的感觉。 云依依不屑地撇嘴。 菜上齐了,本来要开云父带的国酒来喝,云飞扬反对道:“爸,今天咱们还要商量云月婚礼的事,暂时不喝白酒吧,我带了些果酒来,味道也不错的。” 云父云母觉得奇怪了,云飞扬今天做的事都没跟他们商量,而且还擅作主张,究竟有什么情况? 赵父赵母直接表露出了不悦的情绪,一个小辈,这么指手画脚,他又不是今天的主角,云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吗? 云庄和肖红面面相觑,弄不清侄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也吃得差不多了,云飞扬拍了拍手,站起来说:“爸妈、二叔二婶,赵叔叔赵阿姨,今天我这里呢,准备了一道好菜,想给你们品尝品尝。这道菜经过了几个月的准备期,费了我很多的心思才找到材料,最后呈现出来的状态精彩绝伦,一定能够让你们大开眼界。” 他挥了挥手,几个服务员便端着一个个罩着盖子的大白瓷盘,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云飞扬道:“你们先不要打开,最好全部上齐了之后,大家一起打开,效果才是最好。” “飞扬,你闹的哪一出?”云母不快地呵斥他,“今天是你妹妹订婚,你可别添乱。” 赵母也问:“是啊,这是什么菜?为什么这个时候上来呢?” 作为女人,她们本能有一种不安的情绪,知道这盖子里肯定并非如云飞扬说的,是一道“好菜”。 云飞扬镇定自若,“嗯,已经上齐了,你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桌子,十一个人,一时竟没有一个人打开盖子。大家都从云飞扬的态度里看出了什么。 就连云庄肖红夫妻俩都开始不安。这些年,他们对大侄子的心性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刻回头一思量,感觉这小子肯定不会那么好心,今天请他们来吃这场订婚宴!盖子下面的东西令他们心头发毛。 心情最轻松的要数云山了。他本来就是置身事外,也相信他哥不会做伤害他的事,于是第一个揭开了自己面前的盖子。 “……我靠!”一眼看见里面的东西,云山一句粗话就冲出了口,登时转头以杀人的眼光瞪着赵鑫全,“你行啊,混账东西!” “小山!”云母喝道,“你干什么!” “你们自己看!”云山抓起里面的东西,仔细看了起来。 一桌人纷纷揭开盖子,里面是一叠照片。 最上面一张都相同,是赵鑫全和云依依在富华公司楼梯间的吻照。激情四溢,看得出两人都很投入。 霎时间,各式各样的反应都出现在每个人脸上。 云月是不敢置信,呆呆盯着,眼圈刹那就泛红了。 赵鑫全刚打开盖子,视线触及到照片,就吓得赶紧盖上,眼珠子急得骨碌转,然后踅身去对云月解释,“云月,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云依依瞪着吻照睁大了眼,立即转头瞟赵鑫全,接着想到了什么,又以惊骇的眼光望向云飞扬。 云父云母简直出离愤怒,恶狠狠扫了一眼赵鑫全和云依依之后,便埋头审视着下面的一张张照片。 有吻照,有两人相携从酒店里走出来的画面,以及云依依坐在赵鑫全的车上,赵鑫全手横过去,伸到了她的胸口衣服里面抓住某个部位,还有两个人笑得一脸淫邪在商量着什么…… 赵父赵母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他们感到丢脸,又感到可怕,是谁拍了这些照片,难道是云家的大儿子,他是什么人……? 云庄和肖红则是气得肺都要炸了,云依依从小谈过不少男朋友他们是知道的,可是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有男人对自己女儿做那种举动。 唯一没有打开盖子的就是云飞扬了,他早就看过了,一点都不惊讶。他冷静地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品着。 之所以选择今天这个时机将这一切暴露出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云月下一剂猛药。如果还要为赵鑫全和云依依保存颜面,私底下告诉云月,这傻姑娘受到的冲击便不会像今天这么大。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吧。 哪怕今天之后,妹妹恨上了自己,恨自己用这么完全不留情面的方式来揭穿她男朋友的恶行,云飞扬也不会后悔。他相信,总有一天,云月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不过,就算妹妹不理解也没关系,爸妈能理解就行。作为父母,哪里甘心看到女儿被别的男人欺骗? 云飞扬放下酒杯,唇角微勾。 赵鑫全急着讨好云月,跟云月低声而快速地解释着,“我没有,不是真的……你听我说,是她勾引我……” 云月眼眶里含着眼泪,推开他,“你走开,你不要碰我。” 云依依唯恐天下不乱,拨了拨卷发,说:“赵鑫全,你说话要有点良心,谁勾引你了?” “依依,你跟这个姓赵的是怎么回事?”肖红愤怒地问她。 云依依自暴自弃说:“他说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就这样了。我之前不知道他是云月的男朋友,他也没告诉我。是他找我的。” 比起性格张狂、穿着性感、化妆又浓的云依依,赵父赵母自然站在云月一边,他们厌恶地说:“看你那模样,我们家儿子怎么会找你。” “哟,那可说不定!男人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云依依瞧着自己手上的红指甲油,笑得风骚,“他说就喜欢我这样的!” “云月,你别听她的!没有!我没说这种话!”赵鑫全赌咒发誓,只差要跪下了,“云月,你知道我爱你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怎么会喜欢她那种女人!” “姓赵的,你把我女儿看成什么人了!你是个什么破烂玩意儿!”肖红拍桌子大骂。 赵母反驳,“你说话注意点……你那女儿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肖红一蹦三尺高,跳起来就要去找赵母的麻烦,被云庄拉住了,不停挣扎。 最沉默的是云母,一直没说话,一直在看照片,越看越恨,抬起头来,那眼神像是想要把赵鑫全撕碎吃了。 “都给我闭嘴!”云父黑着脸大吼一声。 全场安静下来。 云父指着照片,质问女婿,“赵鑫全!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赵鑫全满面惶恐! 就在开餐之前,他以为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他幻想着将会坐拥豪华大别墅,当上大老板的乘龙快婿,可今天在这一盘东西面前,他百口莫辩。他竭力冷静下来,最后一横心,嚷嚷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做过这些事!这些照片肯定是伪造的!现在有的是ps的技术!能够改头换面!……对了,大哥,这些照片是你弄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要把战火找到云飞扬身上吗? 可是几分钟前云依依说的话,已经证明了他们俩确有奸-情的事了,他居然还想再狡辩抵赖,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山是云飞扬的先锋将军,立刻发难,斥责他说:“赵鑫全,你也太不要脸了!自己做过的事居然还想推得一干二净,我哥有什么必要找你麻烦?明明是你自己做了丑事还不承认!云月,你还看不透啊?这种人有什么好,赶紧一脚踹了!” 云飞扬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别生气,然后道:“赵鑫全,你的意思是,你不承认这些照片是真实发生的事,对不对?” 赵鑫全梗着脖子,“对!我没做过。” “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行,那就让你死个明白!”云飞扬语调冷冰冰的。 他打开自己面前的盖子,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除了一沓照片之外,他的盘子里还有个录音机。他拿起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一段清晰的录音马上播了出来,一听就知道是赵鑫全的声音: “你听我解释!依依,其实你进公司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挣扎过!痛苦过!……我对云月只是责任!真的只是责任!我想跟她分手!可她又那么喜欢我!我不忍心……” 云依依的声音说:“真的?” “真的,是云月一直在纠缠我,我于心不忍,不想伤害她。她有什么意思,一天到晚就羞羞答答的,连上个床都不肯,每天那么早就回家,像个小老太婆,没劲儿!还是你好,有情趣又懂男人的心。依依,我真的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赵鑫全每说一个字,云月的身体就要颤抖一下,最后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扑在桌上呜呜的哭起来。 录音机里面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都是赵鑫全对云依依的表白,称赞她漂亮性感,床上的表现又如何如何。云依依跟他打情骂俏,语气轻佻地说着限制级的对话。 “够了!够了!”云庄和赵父同时制止云飞扬继续播放。 云飞扬没理他们,等到录音播放到一个段落,才按下停止键,“赵鑫全,你不要说这个也是伪造的,我还没那么大的闲工夫伪造这种对话。你要是还不承认,我手中还有视频,至于内容是什么,你不要想歪了,都是在公共区域拍下的,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在公司走廊上都敢搂搂抱抱,当富华的人全是傻子吗!” 赵鑫全无话可说了,苦着脸,一声不吭。 赵父咳了两声,忽然面色一变,大声说:“……你叫云飞扬?你这种行为是侵犯*,你知不知道?你看看这些照片、录音,还有视频,都是私密的东西,你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你采用了什么非法手段?我们可以到法院控告你!” 他想用自己的长辈身份和单位里小领导来压云飞扬。云父云母一愣,紧张了起来。 云飞扬却根本不吃他那套,哂笑道:“赵处长,控告我不是现在的主要话题,解决了今天云月和赵鑫全的事之后,我随时欢迎你们控告我。至于这些照片、录音和视频怎么得来的,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作为一个哥哥,调查一下想要娶我妹妹的男人究竟怎么样,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而且,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就凭这种德行,想娶云月?” 他话锋一转,厉声说:“赵鑫全,你识相就赶紧离云月远一点!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别让我真正出手对付你!” 一席话霸气侧漏,震住了全场。 云母立即附和道:“对,赵鑫全,你给我滚远点!云月,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结婚证才领了一周,握在手上还没捂热乎,大别墅才刚买到手,还没住上一天,就要去领离婚证,赵鑫全哪里甘心。他满脸悔恨,“爸妈,云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再也不会犯错了。云月……” 云父怒喝,“你闭嘴,少啰嗦!” 赵父赵母见话已至此,也不想再争取了,赵母还端着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架子,招呼着儿子,“鑫全,得了,这种没文化没教养的人家,不跟她结婚也罢!走走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们家儿子干的好事!这样糟蹋我姑娘,就这么算了?”说话的是肖红,趁着这个时间,她和云庄两口子突然嗅到了一丝可以敲诈的味道,赶紧站了起来,阻挡赵父赵母的脚步。 云庄说:“对,别想走!把话说清楚!” 这是那两家人想要撕逼的事了,跟云飞扬家可没什么关系了。 云飞扬面沉似水道:“爸、妈,你们也看到赵鑫全是这种人,他和云月的事就这么算了吧,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云父云母怒不可遏的同时又深感疲惫,沉默地站起来。 云月还趴在桌上哭,赵鑫全眼看事情无法挽救,真的跪在了她面前,“月儿,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都结婚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相信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错……” “小月,别听他的!快点起来,回家!”云母怒火中烧,一把推开赵鑫全,想去把女儿拉扯起来。 云月慢慢地直起身子,满脸泪痕。她轻轻擦了擦,然后转头看向跪在他面前的赵鑫全。 赵鑫全以为事情有转机,更加声情并茂地说:“我只爱你一个,我对她说的话都是骗她的,月儿,你相信我……” 云依依坐着不动,在一旁讽刺地“哼”了声。 云月心中乌云翻滚。思及那些照片和那段录音,她的胃就酸水直冒,想要吐出来。赵鑫全和云依依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而此刻他说的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之前对云依依说过的翻版? “月儿……”赵鑫全还在哀求。 然而,云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打了他一个大耳光! 赵鑫全被打懵了。 “你滚!”云月已经不再流泪,眼睛红红的,却十分平静,“把车钥匙还给我!” “云月……” “快点!”云月疾言厉色,半点不给他情面,“明天早上八点钟,市民政局门口见,去办离婚证!” “我不去!”赵鑫全做最后的努力,想吃软饭的男人又怎么会要脸,“我不干!” 云月决没想到自己看中的男人会这么无耻,她是单纯,也有点傻。可是在听过那些话,看过那些照片之后,她若是还对这个人抱有幻想,就真是脑子有毛病了。 云母早在旁边骂开了,“去不去由不得你!不去也得去!你让开!放开云月!别拉着她!” “我就是不放,我和云月是夫妻!” 赵父和赵母因为被云庄夫妻挡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围攻,这时高声叫道:“要离婚也可以!分财产!”他们还惦记着那套大别墅呢。 云山都听不下去了,“你们也太无耻了吧?” 云飞扬抱着手臂,不耐地看着赵鑫全,“想要分财产,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数!你不去民政局是吧?行,我们到法院上诉,将你这些出轨的证据一一摆出来,到时候作为出轨的过错方,你还将赔偿云月精神损失费!你别以为你不想离婚就可以不离!……走了,不要跟他们啰嗦了。……赵鑫全,把车钥匙拿出来!” 赵鑫全在云家人的包围中,无奈地取出了车钥匙。 云家人离去。 云月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返身走回了桌子边。 “月儿?”赵鑫全以为她回心转意了,惊喜地望着他。 云母却焦急地唤着,“云月!” 云月并不是回心转意,她一把抓起那些照片,往赵鑫全脸上啪嗒一摔! 赵鑫全偏头,却没躲过,照片划过他的脸,锋利的纸边划出了一丝血痕,连着刚才被耳光打过的红痕,分外狼狈,他难以置信,“你……!” “你真叫我恶心!”云月骂了一句,又看向云依依,“你们这对奸夫□□倒才是般配!”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场闹剧到最后只剩下了那边撕逼的两家人。 云飞扬腹黑地没有埋单,凤凰争艳大酒楼总统包房的包房费都上千,这一桌吃了那么多好料,怎么都得上万了。而且他最后上的这道“好菜”还是准备好了,拜托店家特意上的,要收个服务费呢。 只是这件事并没有完结。 云飞扬用自己的车送家人回去,他也跟着上了楼。一进家门,刚喘口气,云母就不悦地问:“飞扬,这次你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们也瞒着云月?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云月也就不会跟那个赵鑫全结婚了!”   ☆、第92章 情知起92 第九十二章 云飞扬突然觉得心累。 没有由来的,首次因为家里的事情,感到心累了。 这种情绪伴随而来的是厌倦、疲惫等负面的影响。 他暂时压抑住那些负能量的东西,组织语言有条有理地回答母亲,“我不知道云月已经跟赵鑫全扯证的事,我还以为他们要等到今天的订婚宴之后再去扯证。我派去盯着赵鑫全的人,只盯他和云依依在一起的梢,没有跟着云月,就算她和赵鑫全约会,我也不会派人跟着,因为不想涉及她的*。” 云月感觉到有点安心。 云飞扬又道:“至于为什么没有跟你们商量,这是我的私心。我就是想在这样一个场合,以这样一种方式把赵鑫全的脾性展现在你们面前。因为我知道,假若我私底下跟你们说,你们一定会去找他求证,最后被他三言两语骗过也不是不可能。赵鑫全这人,就必须用这种让他无所遁形的形式来对付。” 最后,他坚定地说:“妈,也许你觉得我的方式过激了些,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就算重来,我一定还是要给赵鑫全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的话一讲完,云母没话说了,只能胡乱点了个头。 “我也觉得哥做得对!”云山接口道:“既然那混蛋干出了那种事,就要有被揭穿的觉悟!听听他后面跟云月讲的那些话,真叫人想吐!” 云父点着一支烟,坐在旁边,眯着眼抽着,面庞隐藏在烟雾中,看不清楚。 云月从出酒楼的门就沉默着,这时总算轻轻开口了,“妈,我觉得大哥这么做挺好的,今天真的出了一口气。……都是我识人不清,是我的错。” 云母往日总是心疼她,今天也不例外,抚摩着女儿的脊背,摇头叹气,“你觉得出气了就好,再也不要理那个家伙了。” 云月抬起头,眼神有点脆弱地望着云飞扬和云山,“大哥,二哥,明天你们陪我去民政局好不好?” “好。”兄弟二人都是一口应下。 “嗯,你们两个陪她一起去,要是那姓赵的不去,就告他!”云父将烟头杵进烟灰缸,弄成了几截,“明天我叫公司人事部通知他,以后不要来富华上班了,他被开除了!” “好!” 云飞扬问:“那云依依?” 云父重重地说:“云依依也是一样!不会再让她去公司!以后二叔家的人,你们都不要理会!” 这句话是今天云飞扬听到的最痛快的一句了,一家人都纷纷点头。 凤凰争艳大酒楼的收银台前,赵父与云庄为了结账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厚脸皮的云庄一家成功逃离,赵家只能吃了哑巴亏。 赵家人被账单上的数字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回去商量了一个晚上。赵鑫全被父亲动用了家法,连他妈都没站在他那边,一个劲的数落他: “你要偷吃也要选个好点的,那个云依依是什么东西!你眼睛是瞎了吗……” 当天晚上,云飞扬没有回央云花园,临睡前,他敲系统,想问自己这事有没有惩罚。他自认这次无论从态度还是从方式方法上,都做得尽善尽美,在酒店先斩后奏,回到家受到质疑也认真回答了,且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与懊丧。 系统没有回答他,云飞扬忐忑不安地躺下睡觉。 早上醒来,并不是被系统机质音吵醒,他才松懈一口气。起床洗漱后下楼,母亲已经在做早餐了。 见到他,母亲一改昨晚的态度,想必是想通了,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飞扬,妈想了一晚上,觉得你做得对!昨晚妈是觉得把照片放出来的事可能会刺激到云月,怕她面嫩、伤心难过,所以才有点急。不过,要是不把赵鑫全肮脏下流的一面展示给云月看,云月说不定还会对这小子心软。……你不要把妈昨晚的话放在心里。” 云飞扬淡淡的回应,“没有,怎么会。我们都是为了云月好。” 云母觉得儿子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 吃过早餐,云家三兄妹在民政局等到九点钟,赵鑫全都没有出现,打电话也关机。云飞扬下午马上安排助理常安去法院递上一纸离婚诉状。 赵父还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人脉和影响力,在离婚官司中抗争一下,结果他找的法官和律师都没有搭理他,赵鑫全自然是输得一败涂地,连精神损失的赔偿也极高,还被强制执行。 而且,他们被云依依家缠上了,云庄和肖红一口咬定赵鑫全欺负了自己女儿,一定要他负责,让他娶云依依为妻。赵家哪里肯?可是不答应,肖红和云依依两母女就三天两头找麻烦,还扬言要去赵父和赵母的单位上闹。 这两家如何鸡飞狗跳,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富华建材里,一夜之间少了这两个人,谁也不知道细节。只有消息灵通人士暗地道:“赵鑫全那小子和云依依扯不清!他已经不是董事长的女婿了!……嘘,这事儿你们谁也不要说出去!” 围听的众人纷纷“哦”的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一切解决妥当,云飞扬继续回到之前的生活,在央云花园长住,做自己的新事业。他看中了一个项目,有个西餐厨师团队正想找人投资,做霖城最高档的牛排餐厅。云飞扬去考察过他们的菜品,感觉还不错。 只是按照那位厨师长的要求,这个餐厅各方面的投入都比较大,首先营业面积要在一千到两千平方左右,空间要高,设计要顶尖,用材也需要顶级的;其次餐厅里的各项食材都必须达到厨师长的要求,他们要在潜省乃至全国各地去寻找,因此筹备时间会很长。 云飞扬考虑了一段时间,决定投资这个项目。之前一直在做时尚餐饮,但说实话,饮品强一点,餐的方面要弱一些。这次,他想做品质餐饮,俗气点说,就是成为霖城上流社会的餐饮标杆。 云月颓废了一两个月,开始打起精神,准备考自己喜欢的注册会计师资格。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考上之后去做个会计师事务所,这个是她擅长的项目,以后还是不要在家里混了。 “妈,那个别墅还是卖了吧,我不要了。”云月有点憔悴的跟母亲说。 她原本打算等别墅装修好了就办酒席,办完酒席之后,就搬进别墅里住。出了离婚那档子事之后,她哪里还有心情去别墅看?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云母心疼女儿,时不时在心里大骂赵鑫全,听到女儿连房子都不要了,急忙道:“怎么能不要,那个是给你做新房的。你又不是不结婚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妈给你装修买家具!让你二哥给你设计!” 云月考虑了许久,就随母亲去折腾了,她暂时没有心情理会那些事。 这边,云母把事情揽下来之后,才发现手头有点儿紧。这个别墅花了600万,她这么些年的私房钱几乎都花得差不多了,还动用了跟云父的小金库。云父知道后虽然没有责怪她,却不再让她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 给女儿装修别墅,肯定是要往气派豪华舒适上靠,这笔银子的数目就不会小。云母有心找云飞扬要,但云飞扬最近跟她说话都是冷冷淡淡的,她也知道自己在某些事情上伤了儿子的心,所以迟迟疑疑,没好意思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碰到了送钱给自己的人。 年底,云母在新开的百货商场闲逛,准备给家里人看几件暖和的大衣,在貂皮大衣专柜,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这皮毛一点都不顺滑,颜色也不敞亮……”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站在镜子面前试衣服,横挑鼻子竖挑眼,直让营业员换了三四件都不满意。 营业员不敢怠慢。这一件长款全貂皮大衣就是近两万,卖出去可是小赚一笔,于是热情的解释道:“大姐,咱们这个专柜都是正宗进口水貂皮的,您看这油光水滑的质地,外面这层峰毛这么清晰,里面的绒毛又柔软,您摸摸看……至于颜色,您穿这件纯黑的正合适,多有气质啊……” 那妇女哼哼两声,感觉似有点满意了,颐指气使道:“那就这件吧,去开票。” 营业员连忙称是。 云母在大衣区逛着逛着就走了过来,那妇女看见了她,忽然眼睛一转,喊了一声,“冬梅!” 云母闻声,讶异地望过来,犹疑道:“大姐?” “嗳,”谢春兰走过来,身上的貂皮大衣还没脱,态度亲昵中又有一点高傲,“好久没看见你了哈。” “是啊。”云母想起几年前关于冰浆王子的纠纷,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诧异,自己大姐是什么样的水平她还是知道的,怎么现在竟然能买一两万的貂皮衣?她从哪儿弄来了钱?听说她那个小吃店也没开了啊! 营业员开了票过来,谢春兰“唔”了一声,两指夹着票据就要去缴费。 “呃,您这大衣先脱下来吧?我帮您装好。”营业员其实是怕她跑了,所以委婉地表示要装包。 “嗐,这个不装了,我穿着走。”谢春兰直接往收银台走。 营业员只得跟在她身后。 谢春兰以成功人士的口吻教训着自己的妹妹,“怎么,还在开你那小店呢?啥冰浆王子的?没劲!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日入多则几十万,少则几万,原来那点小钱,我可看不上了。要说咱们这个年纪的人了,一辈子都过去大半了,孩子也管不着了,以后该吃吃该穿穿,该干嘛干嘛,你说对不对?” 云母惊讶地问:“姐,你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哪?” “哦,我还没跟你说呀?哈哈,就是搞点投资嘛!”已经到了收银台,谢春兰得意地掏出钱包,取了张卡出来,刷卡付钱。 后面的营业员总算是放了心。别看这老女人一副暴发户的做派,但是细瞧她的手指甲,脏兮兮的,头发也是那种特别土的发型,怎么都不像有钱人。不过既然付了款,那就是真金白银进账了,营业员连忙笑眯眯地接过营业票据,“大姐,以后常来啊!过两天还有新款哦!” “行了行了。”谢春兰挥挥手让她走,然后示意云母跟上自己,“哎哟我想起来了,之前还借了你一万块钱对不对,今天这会儿有时间,正好还你吧!你赶紧跟我到下面的银行去,一会儿我还要去公司呢!” 云母大衣也不想买了,跟着她下了楼,东拉西扯好一会儿,才踌躇地问:“大姐,你这是做的什么投资啊?” “哈哈,美国的一个投资控股集团,叫做乔纳森集团的投资项目,到咱们这里做的。”谢春兰面有得色,“我现在是里面的二级负责人,我手下有几十个投资者。” 云母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一听她的话,顿时肃然起敬,“哇,那咋投资啊?怎么赚钱啊?” “很简单啊,首先要入会,就是第一笔投资,分为五个等级,最低等级的一万元,最高等级的二十万元,投入进来之后,看你选择每日返还,还是每月返还。日返还的金额加起来比月返还稍微少一点,但也都是赚。基本上三个月你的投资就能全部回本,还能赚一倍。这个不算什么,最好的是你能够找到下级投资人,也就是让别人在你这里投资,如果发展一个会员,你的返还率就比自己投资多一个基数,特别划算。” 谢春兰讲得滔滔不绝,成竹在胸的样子。 云母听得入神。 到了楼下的银行,谢春兰眼都不眨地直接取了一万块钱交给云母,还很大方地说:“我知道你今天肯定没带欠条,没关系,等你有空送还给我就行。” “大姐,那你住哪儿啊?”云母问道。 “还住原来那地方……嗨呀太忙了,没时间去买新房子……”谢春兰唠唠叨叨地解释自己有多忙,每天的下级投资者都要新增加几个,等等。 云母彻底心动了,“那大姐,你现在是不是要去公司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呗。” “干啥?你也想当投资者啊?”谢春兰一句话就揭穿了她的想法,老脸笑得像朵花,“当然可以嘛,咱们是姐妹,你要愿意,就在我手下投嘛。你还可以再找些人来投,或者自己追加投资,还有组织奖、管理奖、信任奖等等,我不是吹,保证你赚。” 云母到底还有点理智,没有说马上当投资者,而是跟着谢春兰打的去了这个所谓的美国乔纳森投资控股集团。 相比谢春兰说的那些美好的前景,这家“集团”选择的地点有点寒碜,就在一栋破旧写字楼中的某一层租了个办公室,大门上没有牌匾,里面设备也不多,三个房间,外间墙上安装了一个大屏幕,下面连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着一堆堆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看起来倒真有点金融投资的意味。 不过,在这个“集团”里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跟谢春兰关系也很亲密,一见她进来,有大概七八个人就蜂拥过来,大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妇女。 “哟,兰姐,今天买皮草了?呀,这质量真好。” “就是,兰姐显得年轻了二十岁,走出去说三十肯定都有人信!” “……” 谢春兰得意地笑道:“大家都赚钱了嘛,肯定要打扮打扮,咱们投资为了什么呀,不就为了让自己好过!” “兰姐说得对,哈哈哈……” 云母在一旁看着,感觉自己这个从前总是一无是处的大姐竟然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有点不可思议。 “好了好了不啰嗦了,马上发今天的钱了,发完钱再来交今天的新会费。跟我进来。”谢春兰跟这群人寒暄了一阵,便带着他们里间走。 云母跟着进去,亲眼目睹大姐从包里掏出了一沓沓钱,直接发给了这些人,这个三百那个两百,发的时候口中还要教训一通,“你这周一个新会员也没有拉进来,所以返现比例减少了,下周再努力哈……嗯,你不错,昨天又找了两个新人,来,今天给你个小红包……这是你的,再接再厉……” 云母总算是信了。 后面还有不少人听说谢春兰来了,都从门外走了进来,一时里间闹哄哄的。谢春兰拍着桌子叫:“闹什么闹什么!排队!一个一个来!领了的签字!哎哟我这忙得!……冬梅,来帮帮我,对下名字!” “啊?哦哦,好。”云母立刻上前。 “兰姐,这谁呀?也是新会员?”有人凑过来问。 谢春兰回答:“这是我妹妹,今天叫她来帮个忙。” “哦,是这样呀……” 云母在这里忙了一下午,见识到了这个投资公司人员的众多,心服口服。她小心翼翼道:“大姐,要不然,我也在你这里投一个吧?” 谢春兰忙了好久,这才有空,喝一口水,乜斜她,“你要投啊,可以啊。不过,你家老云和你儿子会同意?特别你家那儿子,妈哟凶的哟,上次为了店名那事儿还坑我一回!” 云母陪着笑,“老云肯定同意,他又不管我的事。飞扬我不会给他说的。你知道的,他小孩子家家的,以前不懂事嘛……” 谢春兰计较了一阵,终于答应,“好吧,投吧,反正多一个人更赚钱,我们的规矩你看明白了没有。” 云母今天被普及了一番知识,完全了解了所谓的投资情况,急忙点头,“了解了。我现在身上就一万,还是你刚才还给我的,我先投一万吧。” “嗯。”谢春兰点头记下,“你要选择哪种返还形式?” “先日返还吧。”云母还是留了个心眼。 谢春兰明白,讥笑一声,但没说什么,记下了她的名字。   ☆、第93章 情知起93 第九十三章 云母进入这个乔纳森投资控股集团的第二天,就从自己大姐手中接过了第一笔返还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天天都能收到钱,她彻底狂热了。 “大姐,我再追加十万吧!”半个月后,云母将原本准备给云月买家具的钱先拿了出来,进行投资。 谢春兰笑起来面相有点刻薄,“哟,那你是四级会员了,你的返现额还要提高一些。……其实你不必自己拿钱来,这种回本慢,你去拉人进来投资,都算在你的名下,你就作为我下面的负责人,来管理其他人,还有提成拿。” 云母自然心动,却有些为难,“我从哪儿找人来啊?” “这还不简单啊?邻居、跳广场舞认识的朋友……都可以。” 云母眼睛亮了。 快要过年,云母越发忙碌起来。她参加了小区附近的广场舞小分队,没过几天,成功拉了四五个人进入乔纳森集团,然后她手下每个人又不断拉人进去,一时成为了无限延伸的态势。 云山郁闷了,“妈,云月那别墅的装修预付款用得差不多了,你还得追加给我。” 云母手头却没多少钱。她和投资人的钱,本金早都交给谢春兰了,虽然每天领的返现额不少,但是跟本金还是没法比。不过她觉得,等到三个月之后,返现的利息也就跟本金差不多了,那时装修快完工了,再拿给云山也可以,于是道:“你先垫着点儿,妈的钱拿去理财投资了,过段时间才能收回来,到时候再给你。” “我的工作室刚开张没多久,还没盈利呢。”云山诉苦,“你再不给我点钱,材料费都不够了!” “嗨呀,拿去拿去,”云母把刚领了几天的返现额,大概几千块钱随手丢给他,“就这么多了,再多就没了,跟你爸要。你放心了,三个月后妈的投资就赚回来了,所有钱一并给你。” 云山和云月还以为她是在买银行的理财产品,便没多问。 这事情云飞扬更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本人没在霖城,说是去出差,实际上到镶省去了。因为归海风行在那里。 京城的丽星城项目已大部分改造完成,归海风行让归海倩文盯着,自己则迫不及待到镶省来处理吉祥国际城的事。之所以迫不及待,那当然是因为镶省距京城天高皇帝远,他不用再担心归海家那些暗地里盯着他一举一动的人。 而且,镶省和潜省距离很近,云飞扬可以随时过来与他团聚。 果然,云飞扬一到镶省,助理向开便接着他去了归海风行的秘密基地,这一进屋子,就是三天没出门。 这三天里如何缠绵悱恻、缱绻绸缪自不必说,连做的梦都仿佛染上了玫瑰色。 别墅大门口,向开和常安一人站在一边,都在指使对方。 “你去敲门。” “你去。” “昨天是我敲的。” “所以今天还由你敲。” “划拳定输赢!” “你还是一个输,不如早点敲了吧。” “……” 常安身材魁梧,性格粗中有细,而向开身材匀称挺拔,性格坚毅。为了敲门这事,两人都不肯认输,别扭上了。 他们这么别扭的原因是,每天来敲门时,老板的脸色都不好看,明显嫌弃自己两人打扰了他啊啊啊…… 向开揉了揉额头,“快点按门铃!你以为不敲门就万无一失了吗?饿着了云总,或者饭菜凉了,老板也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常安瞧瞧自己手中提着的食篮,终于认命地走上前,细长眼一瞥向开,意有所指地说:“你欠我一次,等着我找回来。” 向开垂眸微笑,竟有种“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之感。 助理和助理之间,好似也有点故事发生啊…… 叮咚叮咚。门终于打开,归海风行照旧披着一身浴袍,穿着棉拖鞋开门。凉风嗖嗖一吹,光着两条毛腿,浴袍下摆拂动,一看就知道里面什么都没穿。他皱着眉接过食篮,问:“飞扬要吃的小龙虾买了没。” 常安答:“买了。” “老板,那个,小龙虾是凉性的,吃太多不好,呃,而且肚子会不舒服,会影响……呃,所以最好让云总少吃点,然后喝些鸡汤。”向开嘱咐了一句。 归海风行似笑非笑瞟他一眼,“我知道了。这两天你们辛苦些,你要好好照顾常安。” 向开:“……是。” 归海风行争分夺秒,没再说话,进去关上了门。 向开一回头,常安抱臂站在那里等着他,“听见没有,你老板让你好好照顾我。” 向开:“……走开,我不认识你。” 门里,归海风行回想两个助理之间暗暗的张力,摇头失笑。提着篮子走回了卧室。 房间里温暖如春,云飞扬正趴卧在床上,黑发如丝,浑身如玉般的肌肤上遍布点点的红痕。他慵懒地枕着自己的手臂,杏眸半睁半闭,像还没醒,“嗯……要吃饭了?” “嗯。”这样不经意流露出的媚态,归海风行已经看了几天,还没看够。他喉骨上下滑动几下,走过将食篮放在一边,然后搂起云飞扬,揉摸来,抚摩去,亲吻个不停。 直弄得云飞扬受不了地轻拍他一巴掌,眼神嗔怪,“还没做够啊!我今天已经射不出来了!” “没做够!”归海风行毫不脸红的回答,“我还能射。” “滚……”云飞扬的手臂连推开他都无力,这是精疲力竭的表现,“你要弄死我吗。” “不会的,我哪能弄死你,我还没干够呢……”归海风行调笑地吻他的唇角。 云飞扬猛翻白眼,“色狼,快点拿东西给我吃,好饿,今天饿得好快。” “都射不出来了当然饿,你看我,我现在再来十个回合都没问题……” 啪——! 挨了一巴掌。 云飞扬恼羞成怒,“我都不行了你还要来十个回合,你这是打算找谁呢?!说!” 归海风行急忙狗腿子的讨好他,“就是比喻一下,哎哟其实我也不行了,真的,腿肚子都打颤了……老婆,来吃小龙虾,你不是想吃这个吗,乖,我剥好了喂你……” 服务态度简直是亲切周到。 云飞扬背靠他的胸膛,只需低头就可以吃到东西,“这还差不多,啊呜……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云飞扬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指指点点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归海风行也饿着肚子服务,先紧着他吃喝,颊上的笑意浓厚,凤眸里满是深情。 两人腻腻歪歪吃完饭,休息了一阵,看看电视,吃吃零食,靠在一起聊天。又面对面侧躺在枕头上,说着各种没营养的话,也不会嫌烦,时不时亲热一阵。 归海风行刚才说要再继续,实际上他担心云飞扬承受不了,便没有再进一步,反倒是自称“不行了”的云飞扬一直撩拨着他,最后更是自己主动坐上去摇晃。 房间里灯光调到最暗,朦朦胧胧中,俊美和英俊的程度又提升了一个level,两人觉得对方就是生命里的唯一,欢-爱怎么也不能停下。 这般美好的日子度过了一周,云飞扬的出差时间结束,回了霖城。虽然疲累,却带着幸福与满足。 马上就是春节了。 春节前几天,云母去乔纳森办公室,谢春兰正在让人张贴告示,上书:本集团春节放假七天,请投资者节后再来领返还金。 “姐,放假呀?” “兰姐,春节要去哪儿玩呀?” “……” 谢春兰笑道:“现在不是流行啥新马泰旅游吗,我也报了个团,好好玩几天。哎哟今年可累死咯,明年我们可不能再来那么多投资者了。” 云母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没怎么在意这事,只是随便问一问。大家领到了节前的最后一笔返还额,听谢春兰承诺好了节后再把七天累计的一次性给完,便各自回家准备年夜饭去了。 哪知,从那天开始,这个乔纳森集团就此消失,谢春兰也没了踪影。 节后,正月初八,云母跟其他投资者一样,高高兴兴盘算着今天能领到多少钱,带着股子过节后的兴奋,一趟车到达乔纳森办公室。结果铁将军挂着,大门紧锁。 几十个中老年妇女陆陆续续到来,在门口闲嗑瓜子闲磨牙。往常两点钟就开门了,可这天一直到下午五点,乔纳森集团都没人来。 有人心生狐疑,“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放假七天,回来一并给返还金吗?今天都初八了,怎么也该营业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个问一个情况,交头接耳。 云母掏出手机拨打大姐电话,竟然没开机! 这群中老年妇女等到六点半,只能个个揣着对今日的怀疑、抱着对明日的期待回家去做饭。 云母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她手下的下级投资者,有些人没有到过办公室,一直是从她手上直接投资返现的。 “梅姐,今天该领钱了吧?咋没给我消息呢?” “我这不是过来办公室了吗,可是今天没开门啊,估计是负责人还在休假,没回来。你放心了,我怎么会坑你,多等几天,到时肯定有。”云母说得很笃定,可心底却一直在打鼓。 “好吧,梅姐,我信你啊。反正咱们都一个小区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话有点威胁的意味了。 云母不太开心地挂了电话。 她去了一趟谢春兰家,可惜也是大门紧锁,根本没人。问邻居,都说男主人天天在外面喝酒,倒是深夜还会回来,但是女主人好几天没见着人了。 云母的心揪了起来。 她怀着七上八下的心理回到家,也没敢跟家里任何一个人提起。 云山苦着脸又管她要装修工程的尾款,“妈,我前几个月赚的那点小钱,全投进这别墅了,节前工人的工资都是我发的,你再不给我追加,后期可是没办法再继续了。” 云母精神有点恍惚,“……急什么,我那边投资马上就能有回报了。……要不,你先停两天也行。” 云山和云月对视一眼,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妈,你在哪儿搞的投资?有风险?” “你们俩别管。”云母摆摆手。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母天天去办公室,又天天去谢春兰家,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心惊肉跳! 她总计投资十一万元,而在她手上投资的下级和下下级投资人加起来怕不有二十来个,一百多万元!有的人已经领回去大概几千到几万左右,有的人却才刚领了几百来块钱就过了年! 若是她们问起她来,她该怎么办! 乔纳森集团办公室她再也不敢去了,因为她大姐谢春兰手下,像她这种手中有着好多个投资者的下级负责人有不少,大家都知道她是谢春兰的妹妹,都在质问她情况。她们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个知情人、是帮手。而实际上,她也被骗得不轻! 云母手机不敢开了,家门也不敢出,生怕遇到在小区跳广场舞那几个投资者。可是别人既然敢在她这里投资,又怎会不打听清楚情况?很快就集体闹着,找到了云家。 这个小区里住的大部分是有钱人,所以云母拉来投资这些中老年妇女都是有头有脸有点地位的,闹上门之后说的话也极狠。 ……她们去云家那天,当云飞扬接到妹妹惊慌失措的电话时,闭了闭眼睛,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每次一扯到母亲的事,云飞扬就浑身不舒服。他的心已经很累很累了。 他到家的时候,家门大敞,外面站着几个小区保安,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云飞扬皱眉,拨开那些人,走了进去。 有个嗓门很尖的中年妇女正在叫,“那是我的退休工资!我要养老的钱!你就这么骗走了!你这个骗子!还我钱!” 云父的声音正在好言好语相劝,“张阿姨,请你冷静一点,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行不行……” “不行!” “你老婆是个骗子!今天必须把钱给我们,不然我们就告她,喊警察来抓她!” “对!你们还钱来!” 有个年纪大概七十岁的老年妇女,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哽咽着说:“小谢阿姨,我们是信任你才把钱投到你手上,你突然说没钱了,你简直是要我们的命……” 云飞扬揉揉眉心,在门口停了一下,才走进去。 “飞扬!你回来了!” “哥!” “大哥!” 云飞扬走进客厅。云家一家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灰暗的客厅里仿佛因为云飞扬的走入,而有了光彩和色泽。 面如冠玉的青年身穿纯白的羊毛大衣,发梢还带着外面的寒气,面上却绽放着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爸妈,各位阿姨,怎么回事?慢慢说好吗?” 刚才还在哭闹叫骂的人们仿佛得到了心灵的安抚,安静了一瞬。你看我,我看你。两个妇女同时想开口,又同时停住谦让对方。 云飞扬淡笑道:“要不这样,大家先来听听我母亲的话,行不行?事情我也还不清楚怎么回事,没法下判断。各位阿姨,你们放心,事实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先把责任理顺,我们再来说别的。” 他示意云山和父亲出门将闲杂人等劝走,几个保安也让他们先回了小区保安室,然后命云月跟保姆黄姐去泡茶,还拿出过年的糖果和水果招待来人。 几个妇女见此情形,只好收了满身的不忿和恼怒,听云母把话讲清楚。 云母抹着泪,一五一十把情况倒了出来。她是去年12月份遇见自己大姐,然后投资,如今是二月份,她的投资也还没有回本,她家大姐不在家,根本找不着人,她也不知怎么办…… 云飞扬的额角青筋抽搐了好久,他不停地揉着,只觉得头痛无比。 还有什么可说的,自己母亲碰上了非法集资,且还稀里糊涂成为其中的骨干…… 华国近几年经常会看到这种以“某某投资控股集团”或者某某网络、某某电站等为名的非法集资大案,投资者被许诺了高效、高利息的投资回报。一开始他们的确能收回不少返现,感觉能够赚到大钱,于是就不停地继续投入。 试问,这些钱根本就没有真正对任何项目进行投资,又怎么可能得到回报?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收了新会员的钱,付给老会员利息。一旦到达某个临界点,由假象滚出来的雪球崩溃之后,上层负责人逃离,下面的投资者就是最倒霉的。 云月在母亲的叙述过程中,眼睛越瞪越大,听得胆战心惊。她就是学金融的,怎会不懂这其中的猫腻,她禁不住失声叫道:“妈,你、你们被大姨骗了!这个是金融诈骗!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句话,弄得场面差点失控。 “云月!”云飞扬立即制止她,“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损失已经造成,只能想办法赶紧解决。” 几个老妇女又神情激动了起来。 “我们不管别的!我们是把钱给你的!投在了你手上!” “对!我们现在不要你给什么利息了,你只要把之前我们给你的钱还回来就行!” “我投的是两万!你还我!” “我是十万!” 云母的眼泪又开始泛滥,无助地望着丈夫和儿女。她现在真是一分钱没有了,要是这些人要她赔,她可赔不出来。 云父狠狠抽着烟,心里盘算着要怎么给。 云飞扬抬手示意,让几人安静下来。他斟酌了片刻,沉静地开口,“各位阿姨,现在的情况已经弄清楚了,我母亲和你们一样,都是被这个乔纳森集团骗了。我相信,如我母亲所说,同你们一样被骗的还有很多人。如果大家都要求上一级的负责人把钱退还给她们,那么苦的是同样受骗的上一级负责人,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逃离了霖城,逍遥法外。难道你们甘心这样,难道你们不生气?” 是啊,卷走她们钱的人是谢春兰,不是云母,她们要求云母赔偿,那是在找不到谢春兰的情况下。而其实最该负责的人,是谢春兰。 云飞扬又道:“我的建议是,大家赶紧报警,趁现在才过去了几天,时间应该来得及。犯罪嫌疑人虽然逃离了霖城,但在如今强大的警力条件下,找到这么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妇女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找到了她,你们投入的钱财就有可能拿回来,她总不可能几天就把钱花光了吧?” 云母听说要报警,大惊失色。在她心里,她根本不愿意与警察局扯上任何关系。 几个投资的妇女也是跟云母同样的脸色。她们都是瞒着家人来投资的,也想瞒着家人把钱要回去就好,报警什么的,真的没想过。 她们犹豫了起来。 “我不想报警,我不想让我儿子知道这件事。”那名七十多的老妇人率先表态。 “我也不想。” “不行,不去警察局!你把钱还给我们就好。” “……” 这是到了劝说最艰难的一个环节。云飞扬悄悄给云山比了个手势,云山立即会意,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悄悄拨打电话。他知道哥哥的意思,是让他报警。 云飞扬继续耐心地说:“到了这地步,你们不想报警也不行,因为涉案金额太大了。你们在这里纠缠我母亲,却错过了最佳的报警时间,有什么意义呢?早一点让警察介入,早一点找到卷款逃跑的人,她所花用掉的钱就能少一点,你们会有更多的赔偿希望。就算你们要我母亲赔,她也拿不出来。让警察把拿走你们钱的人抓到,才是正经途径。” 几人左右摇摆彷徨犹豫挣扎。 没等他们考虑好,云山的报警起了作用,警察来家了。 ……这是一起大案,很快引起了公安局经济侦查科的重视。 因为这其中牵涉到冰淼实业老板的家属,所以市公安局对此事十分重视。经过不到半个月的查访和通缉,以及外地警力的协助,乔纳森集资案的涉案人员一一抓捕归案。 谢春兰在其中还不是最大头的一个,比她更大头的还有两人,非法集资罪是少不了了。 但是让云母想不通的是,她也被请到了看守所,因为她下线的投资人有二十个,金额超过了100万元,她本人已经构成了涉嫌“非法吸收公共存款罪”,并且“数额巨大”。 有云飞扬的运作,云母在看守所才呆了半天不到,做了笔录就回来了。 可是为了这件事,她却满脸阴霾,将过错怪罪到了儿女身上。 “为什么要报警?不是告诉你们不要报警了!看吧,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妈是罪犯,被关进了监狱!你们满意了啊?” 她这番话是地图炮,对着三个儿女一起开火。连最疼爱的女儿都开始数落,“云月,那天那几个人过来的时候,你说什么金融诈骗?啊?不就赔钱吗,把钱赔给他们也就是了!诈骗诈骗,谁诈骗了?” 云月张着嘴,气得不轻。关她什么事! “还有你,云山,不是不让报警了,你小子嘴真快啊,上个楼就悄悄把警报了!做别的事怎么没见你那么积极?看吧,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你引起的!” 云山梗着脖子,别过脸去,不看母亲。他还气呢!工作室开了一年,钱没赚着,倒全贴在妹妹的别墅上了!那别墅可只写了云月一个人的名字,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又不可能找妹妹要,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母最后怨恨地看着大儿子,“飞扬啊,我知道你长大了,出息了,有本事了,看不上家里,也看不上妈办的事了,对吧?” 云飞扬沉默不语。 “早点把钱赔了,至于让妈去看守所走一趟吗?啊?妈知道你心大,不愿意帮妈,这钱妈也不用你赔,这事儿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用不着你!行了吧?” 云母在气头上,说的话也难听不已。 云父听不下去了,吼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钱怎么会由你赔,还不是你那个姐闹出来的事!你不怪她,倒来怪咱家儿女,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去搞什么投资也不问问家里,云月就是学金融的,你都不跟她说一声,你赚了钱就想着自己留着吧?是不是?结果可好,不但没赚着钱,还出了事!你说飞扬小山他们干啥?!你趁早闭嘴吧,还有公审呢,到时候还不是得靠飞扬帮你出力!” 云母一听,更气恼了,“不要你们出力!你们一个个靠不住的!都别管我,让我去坐牢,坐死了算了!你们就都安心了!” 说着说着,她冲进了卧室,砰的一声把门砸上。 剩下云父和三个儿女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第94章 情知起94 第九十四章 “飞扬,你妈这是要面子,所以才说的气话,你别管她!让她气几天也就好了!”云父长吁短叹地说:“你们几个都很好,没做错什么。” 云飞扬不想说话,他一直揉着额心。近来他的情绪越发焦灼烦躁。 哪家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可是这事搁在他身上,却又更添一层痛苦——系统为此事,警告过他多次了。 【你做到你能做的就行,别的不要再管。】 谁说他想管!他才不想管! 不过这次“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要是成立,母亲面临的将会是牢狱之灾加罚款。现在仅仅是在取保候审期间。 当然他本来是可以不用报警的,只要将那二十多个人的一百多万元尽数还了,事情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可云飞扬不甘心让乔纳森集团那些家伙就这么逍遥法外。再说,谁来帮母亲还这个钱?他么?又不是他去搞集资的! 说来说去都是见钱眼开惹的祸,再加上这些中老年妇女大多不懂金融法律知识,才会被如此明显的骗局骗得团团转。没文化,真可怕! 云飞扬电话响了,是经典牛扒的厨师长——他投资建造的西餐厅负责人,声音相当兴奋,“云总,我找到了一款绝妙的酒品,搭配我们的雪花牛扒简直是锦上添花天作之合!你要不要过来尝尝?” “……好。”云飞扬扯了扯嘴角,“我马上过来。”他想离开家,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 “行,我们等你!”厨师长开心地说。 云飞扬放好电话,在沙发上靠了半晌,晃晃脑袋站起身来,“爸,我先去上班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哦,好。”云父点点头,“小山,去送送你哥。” “哎,送什么,不用送了。”云飞扬有点奇怪,父亲的态度怎么好像变拘谨了。 云山已经站起来穿上了羽绒服,“哥,我送你下去,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云飞扬勾起唇角,拍拍他的脑袋,“嗯,走。” 兄弟俩走后,云月怯怯道:“爸,我觉得哥现在给我的感觉好威严。” 云父没搭腔。其实他也是这么感觉的。大儿子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而且,大儿子的心好像离家越来越远了。家里少了他真的不行,可他要是没有家里这些事的累赘,却过得更加如鱼得水。 云父暗忖,只希望大儿子不要因为这些事,跟家里产生距离。 “你要跟我说什么?”兄弟两个走下楼,云飞扬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云山摇摇头,“我就是想下来走走。” 云飞扬就笑笑。 下了楼,春天还没完全到来,天气湿冷。两兄弟说了会儿不咸不淡的话,到了车边,云飞扬突然问弟弟:“要不然跟我一起去吃牛扒,怎么样?” “真的?”云山乐坏了,“还有这口福?好啊好啊。” 云飞扬笑了,又揉他的毛脑袋,打开车门。 车上,云山东拉西扯的讲话,云飞扬注意力在开车上,只是随便“嗯”的应着。他没发现,云山的视线一直在偷偷瞟自己,似想问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于,云山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他:“大哥,好久没见风哥了,他去哪儿了?”明明答应自己要好好照顾大哥的,怎么那么就不见人影! 云飞扬并没感到异样,随口回答道:“他有事,在镶省搞项目。等他回霖城,让他请吃饭。” “哦。”云山咽咽口水,不敢再问。 大哥提到风哥的时候,那一瞬的表情好漂亮,眉目仿佛变得特别温情柔和,有种独特的韵味。可他自己没发现呢……这就是爱吗? ……有别于以往云飞扬是在做了包子之事之后才被系统惩罚,这一次系统推心置腹给了他建议:【你知道你已经被惩罚多少次酷刑了吗?——七个。你只剩两次机会了。我可以告诉你,下一个刑罚叫做“失刑”,和之前所有的刑罚都不一样,但绝对能够令你痛不欲生。】 云飞扬无言以对。 【你妈的事,是她该得到一个教训。你可以帮助她,但是不代表你能够任意由她驱使。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云飞扬道:【是说我的态度应该强硬一点?】 【没错!】系统大点其头,【在别人面前,你做得很好,但在你妈、你家人面前,你总给他们一种“你可以随便被骂随便被指责”的气质,你知不知道?她虽然是你妈,你该讲道理的时候也要讲道理,你要告诉她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不求感激涕零,至少也该知足。】 云飞扬皱眉思考了许久,【好,我尽量。】 系统却嗤笑了一声。 云飞扬没料到,系统这声嗤笑,意义竟是十分沉重。 “乔纳森非法集资案”开始庭审,云母不可避免地跟几个骨干的名字排列在一起。但是云飞扬找了法院的关系,以母亲身体不适为由,让她不用到场。谢春兰在庭上大喊冤枉,并诬陷云母也是知情者。 然而,云飞扬为母亲请的律师是全省最好的,加上之前搜集的不少证据,证明母亲与大姨之间的关系不好,这次也是上当受骗者之一。 最终,云母尽管依然受到“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的起诉,但因为有被欺骗的因素在内,所以“免于刑事处罚”。 云家旁听的四人都吁了一口气。 谢春兰等主犯被判处10到20年不等的有期徒刑,从犯也都判了1到5年,罚款的罚款,没收财产的没收财产。 被押出法庭时,谢春兰那阴鸷的目光,似乎要将坐在那里的云家四人狠狠凌-虐一遍。 回到家,当云父高兴地告知老妻不用担心坐牢时,云母关心的却是另一个话题。 “我到底有罪没罪?法官是怎么宣判的?” 云月道:“妈,判决书在这儿,你自己看。法官说了,虽然有罪,但是免于处罚,跟你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云母愣住,“……也就是说,还是有罪?” “你该满意了!按照你吸收的那个金额,有个跟你一样的骨干判了3年你知不知道!”云父瞧出了她的不甘,想要点醒她,“你想要完全没罪怎么可能?现在就连过失伤人也是犯罪的!” 云母完全听不进去,她大声问儿子,“飞扬,你不是大老板吗!你不是跟妈说过,能够宣判无罪吗!我没罪,我是被骗的!你们拿这样一个判决书给我,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出去跟人怎么说!叫我老脸往哪儿搁!” 云山气结道:“妈,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做了就是做了,能够免于处罚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今天在旁听席上看见那些人的判处,都被吓了一跳!大姨还诬陷你,说你也是主谋你知不知道!幸亏哥请的律师好,拿了很多证据,证明你和大姨关系不好,她是故意欺骗你,你才逃过这次牢狱之灾!” 云母跌坐在沙发上哭起来,“我命怎么这么苦,一家人个个都说我有罪……” 云飞扬闭闭眼,忍了又忍。然后走上前,把手轻轻搭在母亲肩膀上,“妈,我尽力了,高律师也尽力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他话还没说完,云母啪一下将他的手猛的打开,“不要说了,你们都不要说了!你们的妈是罪犯,你们安心了吧!” 她的力道对于云飞扬来说并不大,可是云飞扬依然觉得手背上火辣辣的痛。 “妈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云山气恼地说。 云飞扬制止了他。 云月很难过,“妈你别哭了,大哥真的尽力了。你今天是没去,你不知道,那些人都穿橘黄的背心站在那里接受审判,有个阿姨还当场晕倒了。幸亏大哥找人给你办了不用到场,要不然更是……” “行了!”云母吼她。 云父气得不想理她,坐在一旁抽烟。三个儿女站在客厅里,表情沉重不已。 云飞扬咬紧牙关,忍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对不起,妈。是我没做好。” 云母头一偏,根本不看他。 云山和云月一左一右挽住大哥的手臂,仿佛在说“大哥你别这样,你已经很好了”。 家长里短永远没有个判断标准,纵使云飞扬很烦躁,却不能在这个时候跟母亲讲道理,越说只会越混乱,因为母亲根本听不进去。 云母活了一辈子,不说坦坦荡荡,至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忽然间从家境不错的普通妇女,变成了一个罪犯,她自然是无法接受这种心理落差。她在乔纳森集团当负责人,并且拉人去投资的事情,在小区里传得沸沸扬扬,走到哪里总有人指指点点,她也是受够了这种折磨,只能跟丈夫和儿女宣泄。 云飞扬刚才其实很想吼她,告诉她:妈!你够了!不坐牢就不错了!这么怕当罪犯,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高律师,肯定也是1年到3年跑不了!更别提我去法官家里跑的那几趟!投资投资,什么都不懂你投什么资!不信任我们,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可是最后还不是要找我们来帮你善后!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在心里狂野地吼了一通。 没有说出这些话的结果,直接导致离开家之后,系统提醒他,【建议你明天开始,找个人去照顾你,本次刑罚明天早上开始,时间是一周。】 失刑……不知道要失去什么?云飞扬心惊。他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当然是归海风行,可是他不愿意影响到对方。吉祥国际城的改造比丽星城更麻烦,而且还要和镶省的政府打通关系,归海风行的事非常多。 还是,告诉助理常安吧。 该怎么通知也是个问题。他只能给常安打电话说:“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不想去公司。你明天早上到央云花园来给我送送饭,没问题吧?” 常安有点奇怪,但还是同意,“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云飞扬终于知道什么是“失刑”了。 【系统十大酷刑之失刑,现在启动,时间:168小时。期间,受罚者将失去视觉、听觉、声觉。】 失明、失聪、失声! 云飞扬意识到这一点时,猛然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往常央云小区早晨总会有小鸟的叫声、赶早上班人的脚步声、出入小区的轿车嘀嘀声,等等。但是今天,安静得可怕! 云飞扬睁开双目,他分明感觉到了上下两个眼皮分开时的迟钝,可是视线所及,仍然一片黑暗。 他又想说两句话,可是张开嘴,猛力颤动喉咙,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这一刹那,云飞扬被巨大的恐惧所包裹,冷汗密密麻麻地从额头上渗出。 感知世界的通道几乎消失了大半,是个人都感到无法适应,乃至惊慌失措! 第八刑,真是……好可怕。 几乎是一次质的飞跃。在失刑的面前,前面那些刑罚仿佛只是在开玩笑,挠痒痒一般! 而且,这一次是七天! 云飞扬静静地仰躺在被子里,过了许久,才找回一点勇气,坐起来挪到床边,摸摸索索地放下脚,找到了地毯上的拖鞋。 穿上拖鞋,他两手前伸,再次摸摸索索地朝门口走去,想要去洗漱。家里的结构他还是清楚的,成功找到了浴室,可是在找牙杯的过程中,他几乎碰翻了架子上的所有东西。虽然听不见声音,可是东西掉落的震动却会有一丝细微的感应。 云飞扬懊恼地停下。 他两手捏成拳头,指甲几乎陷入肉里。 卧室里的手机响了,是常安。但是云飞扬听不见。 他终于放弃洗漱的打算,想去厨房喝口水。这个过程也是一场灾难,期间碰倒了椅子,撞到了鼻子,最后总算拿到了“冰原水”的瓶子,打开来灌了一口。喝得太猛,水直接从嘴角滑下,浸湿了睡衣。 手机响了好几次,常安可能觉出了异常。 云飞扬不知。 他不想再破坏自己家里的东西了,慢慢地摸着墙壁回到床上,双腿微屈,无助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安静了下来。 常安到达了央云花园,叮咚叮咚按了好久门铃,终于用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大门。然后惊讶地看着倒地的椅子,经过乱七八糟的厨房,打开卧室门,他所见到的云飞扬,依然保持着屈腿抱着膝盖的状态。 头上呆毛乱翘,眼神空洞的俊美青年,呆呆坐在床上,裹着被子,一动不动。 常安推开卧室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云飞扬感觉到了,立刻一动,转脸过来,想问“是常安吗”。可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在常安看来,云总今天的模样太奇怪了,说是生病,却又不像,眼眸中完全没有焦距,看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一脸惊吓(废话,黑暗中什么感觉都没有,突然一阵风,那真是好恐怖)。 他摸摸脸皮,莫非自己的模样真有那么难看么?虽然不及归海总英俊潇洒,但也不至于吓人吧…… 几分钟之后,常安就知道了他老板不是觉得他吓人,而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云总?你别吓我……”常安伸手在云飞扬眼前晃动,发现青年的眼睛一眨不眨。他说了好几句话,对方却一句都没回应。 常安尝试着在云飞扬耳边大叫了一声,“云总!”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接近自己的老板,从前最近也是十分有礼貌地保持半米的距离。这一靠近,令他清楚地发现了云飞扬细致到几乎看不见毛孔的玉色肌肤,以及身上的淡雅清香。 常安有点脸红,又有点害怕,因为云总仍是没有任何反应。那么大的声音,他竟然连抖肩这种被吓到的细微动作都没有。 双眸空洞,表情茫然。 于云飞扬来说,此刻反而安心了不少。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来人是自己的助理常安。至于常安所做的尝试——晃手、大喊,他不是没感觉到——晃手会有风,大喊也会有热气在耳边,可是他无法做出什么表示。 常安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五大三粗的汉子憋得脸通红,拿眼前这位精致到不可思议的美青年毫无办法。 老板总不可能是作弄自己,有这个必要么!可是昨天还打电话叫自己来,今天居然看不见、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常安如一头困兽,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啊啊啊啊啊!”地叫,又拿手使劲揪自己的头发,可怜地瞅着坐在床上的云飞扬,“云总这是怎么了!天哪!归海总会不会剥了我的皮!不可能的!昨天还好好的!” 云飞扬很想翻个白眼,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我肚子饿了想吃早餐了好吧?你给我带的早餐呢!他摸索了几下。 常安突然停下脚步。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走过去说了声:“云总,冒犯了。” 说完一把就搂住了云飞扬!   ☆、第95章 情知起95 第九十五章 云飞扬被吓坏了,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下意识刚想挣扎,就感觉常安把自己搂放在床边,在肩头披了件衣服,又把自己抱了起来,然后腾腾腾要往外跑。 ——难道是要送自己去医院?云飞扬挣扎起来,徒劳地张嘴想阻止。 常安不敢低头看云飞扬近在咫尺的脸,也不管云飞扬是否听见,口中念叨着,“云总,我送你去检查检查,你突然这样会不会是脑子里有瘤子压迫了神经?我要是不照顾好你,归海总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云飞扬使劲扑腾,就是不出门,他两手做着写字的动作,希望常安能看见。 两个人鸡同鸭讲半天,常安终于看明白云总右手抽搐着在左手上画的意思是写字,于是放下他,囧囧地跑去找了纸和笔来。 云飞扬跟他角了半天力,闹得气喘吁吁的,摸索着在桌边桌下,写了起来。 因为看不见,所以字写得歪歪扭扭:我没事!我不想出门!肚子饿了!早餐呢? 常安快给他跪了,这样还叫没事? 他想反驳,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云飞扬明白自己的意思。 云飞扬等得不耐烦,摸到他的胳膊,推了两下,做出吃东西的姿势。 常安只得去拿放在餐厅里的早餐。 云飞扬这个时候还有点苦中作乐的意味,吃着吃着,朝着他以为常安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常安根本没看见。这大个子萎靡憔悴地窝在一边,盘算着要怎么跟归海总汇报这个情况。那位老板的震怒,他真是承受不来。 云飞扬想到了什么,立刻摸到纸笔,写道:不要告诉风行!别让他知道我的情况!可能过两天就好了! 常安泪流满面,“云总,这么大的事儿,你让我不说,怎么可能!” 云飞扬正在吃小笼包,被滴出来的油弄了一身,自己根本都不晓得。 这天常安一步都不敢离开云飞扬,每次当他想要抱起对方去医院的时候,总是被抗拒地推开。 现在的问题是,云飞扬的想法通过纸笔勉强能够表达出来,但是别人的想法,他却无从得知。他尝试过让常安在自己手上写字、他来猜,但是不知为何,也许因为没有默契,他总是猜不准对方写的是什么。 到了晚上,云飞扬写道:你这两天也别走了,在客房将就将就。 常安泪目答应。 洗澡是最大的麻烦事,两人都是弯的,一个受属性,一个攻属性,却并非那种关系,若是让常安伺候云飞扬洗澡,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云飞扬才不敢。 可要是不洗澡,这么脏着睡觉,他又难受。 只能让常安把他要用的东西都放在一处,浴袍和睡衣也放在洗衣篮里,他自己摸索着洗完穿上。好歹没出什么大问题。 睡觉以前,云飞扬再次十分严肃地写字告诉常安,不能让归海风行知道自己变成这样,也许过几天就好了。如果这段时间公司里有事,让他们自行处理,也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情况。若是有人打电话给自己,常安去接,就说自己忙。发短信的话,让他自行想办法处理回复。 常安哭丧着脸,絮絮叨叨跟听不见的云飞扬抱怨了许久。这种事,他真心觉得不靠谱啊,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去医院,这是要干嘛? 第一天总算是过去了,云飞扬入睡前还在想,好嘛,也不是那么难熬。 他睡觉的时间很早——其实早不早也不重要了,反正他也搞不清楚几点了。 在他刚睡下没几分钟,电话就响了,是归海风行的例行电话。 归海风行一接通就来了个亲热的问句,声音腻得要死,“老婆,我好想你,在干吗?” 常安满头是汗,“……归海总……我是常安……” 归海风行那头顿时无声,片刻后冷峻地问:“飞扬呢?”这么晚了,怎么会是助理接电话! “他、他今天有个应酬……喝了点酒……我刚送他回来,才睡下。”常安结结巴巴编了个谎言。归海总的声音好冷,他都快冻僵了。 归海风行回答:“哦,那你不要吵他,让他好好睡。……你也早点回去。”别看最后一句话是叮嘱,实际上是严酷的命令。飞扬的睡颜只有自己能看!常安你快给我滚回家! 常安哆嗦着应下,然后颤抖着将手机放在云飞扬的床头柜,摸黑走出卧室。——他也真的不敢去看云飞扬睡觉的样子。云总是gay圈里俗称最完美的那种极品小受,他虽然没有非分之想,但他怕自己受不住诱惑啊,感觉看一眼都像是亵渎。 从第二天开始,无数的麻烦事就来了。 首先是一大早归海风行又来了电话,照例还是“老婆,我好想你”做开头,当他听见还是常安的声音的时候,这次停顿的时间比昨晚上多了几秒。电话这头都可以感觉到他无形的火气! 常安吓得语无伦次地说,他昨晚不小心将云总的手机带回家了,所以他才会接了电话,道歉个不停。归海风行勉强接受了这种说辞,挂了电话。 接着是经典牛扒厨师长说好跟云飞扬商量开业时间与活动、宣传等事宜,常安接电话,回复说云总有事,过几天跟他联系; 然后云山打电话给他哥问好,常安解释了老半天,总算让云山相信自己不是偷手机的贼,是云总的助理; 风之云的几个品牌总监汇报工作; 真我造型机构要请韩国美发师过来搞宣传,请求云总签字批准…… 忙活了一上午,常安才感觉,别看平时云总轻轻松松的,实际上事情真多啊! 云飞扬翘着白嫩的脚躺在沙发上,他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昨天鸡飞狗跳的度过,除了最开始的恐惧之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品味那种孤独寂寞。今天,丝丝缕缕的害怕和惊怖又涌上了心头。 他尝试着唤出系统,因为系统是唯一一个能与他交流的“人”了。可是系统根本就不理睬他,一点回应都没有。 到了晚上,云飞扬甚至觉得,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系统,自己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也听不见更说不出话了?现在过了几个小时?离一周还有多久? 他渐渐烦躁起来。 他招手找常安,谁知招了半天也感觉不到常安的靠近。常安去哪儿了? ——常安正在洗手间,憋着青瓜色的脸坐在马桶上。老板家的马桶,坐起来感觉好紧张,拉都拉不出来,云总、归海总是不是都坐过(废话!还做过呢!)…… 他老半天才出门来,看见云飞扬惊恐万状地站在客厅里,像被抛弃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云总,你怎么了!”常安急忙奔过去。 随着他的跑动,地面传来细微的感应,也有淡淡的风,云飞扬碰到他的手臂,表情这才缓和,转身弯腰在茶几上摸摸摸,摸到纸笔,十分激动地写: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 常安有口莫辩,他也快哭了,云总,我倒是想告诉你,但你也得能听见啊! 云飞扬撑着额头,老半天才又写:看看我的手机,有没有短信。 常安赶紧拿起来。 果然有归海风行的短信,就在刚才。 常安惊讶,云总不是看不见么?莫非他有心电感应? 云飞扬期待地等了一会儿,脸上渐渐爬满颓丧感,写:算了,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你看着回一下,就说我这两天睡眠不好,要早点睡。 常安“哦哦”的应着,照他说的发了一个。 云飞扬躺回沙发上,心头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寂寥。他又尝试喊了系统许久,得不到回应。他突然想哭。 常安打开了电视,坐在长沙发旁的独立沙发上看一个喜剧电影,哈哈哈的笑,不时回头瞟瞟云飞扬。好一会儿,他惊悚地看见,云总那如同玉雕般的脸颊上,流下了两行泪水! 青年躺在那里,极其安静,一动不动,只有泪水像两条细线不断流下。 常安哑然,如坐针毡。 云总这状态,不对任何人提起,真的好么? 他犹豫又咬牙,最后决定,明天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归海总,就算被云总责怪也没法子,这情况太诡异了! 第三天一早,没等常安打电话给归海风行,归海风行的电话已经打在了云飞扬的手机上。 常安没等他说话,率先开口,“归海总!是我!我是常安!” 电话里,只能听见归海风行的呼吸声。许久之后,(常安感觉有一个世纪之久)男人的声音才慢条斯理地响起,“你和飞扬在一起?” “是的,我们在央云花园!”常安汇报,“归海总,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听了要冷静!云总他……” “不要说了,开门!”归海风行打断他。 “哈啊?”常安目瞪口呆。 门口传来敲门声。 常安难以置信地跑过去,打开门。 归海风行风尘仆仆站在门口,黑色纯羊毛立领大衣里面是纯黑色手工定制西装,站得笔直挺拔,神色冷峻,皱眉看着常安,一脸想揍人的表情,“你这几天都在这里?” “我我我,是,呃,我不是……”常安倏然感觉,归海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艰难地咽下口水,“归海总,你听我说,云总他生病了。” “生病了?”归海风行跨进屋,神情还是很高冷,“什么病。” “我说了你先别惊讶——云总看不见了。”常安老实跟在他身后,接过他脱下的大衣。 “看不见了?”归海风行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怎么回事?” “他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而且,说不出话。”常安满身都是汗,低着头道:“我想带他去医院,他不让,他说过几天就好了。归海总,我劝过云总了,但是他特别固执。归海总,你劝劝他吧……” 归海风行一阵风地跑进了卧室里。 云飞扬还没起床,但也没再睡,他背靠着枕头,半卧在床上,脸上神情很令人心痛。他似感到了什么,转头往这边“望”过来,目光却穿过了归海风行,被不知名的空间吸走了。他双手在身边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 归海风行几步踏过去坐在床边,握住了云飞扬的手。 云飞扬愣住了。下一秒,他猛然抬起头,手紧紧回握,做了一个口型:风行? “飞扬!”归海风行用力抱住了他。 云飞扬热泪盈眶,情绪突然就崩溃了。泪水刷的往下流,死死环住归海风行的脖子,嘴巴凑过去寻找对方的唇瓣。 归海风行吻住他。 常安站在门口,别过脑袋不敢细看。两个老板真的是太配了有木有……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归海风行吻了好一会儿,抬手抹去云飞扬的泪水,尝试着唤他,“飞扬?” 云飞扬只是闭着眼睛在流泪,完全没有听见。 “没事的,没事的,”归海风行像在跟他说话,又像在对自己说,“一定会没事的,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我会让你像以前一样……” 云飞扬只是静静攀附在他身前,一副安心的神态。 归海风行转头吩咐常安,“马上安排省医最好的医生,我看飞扬应该是脑子受到了什么震荡,我带他去看看。” 刚说完这话,他就被云飞扬揪住了衣服袖子,忙低头去瞧。 原来,他说话的时候,胸膛有震动,贴在他胸口的云飞扬感受到了。云飞扬伸手往床头柜上的纸笔摸去。 归海风行递给他。 云飞扬写道:风行,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归海风行看着歪歪扭扭的字,又气又难过,揉了揉云飞扬的乱发,“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云飞扬脸颊在他手掌上蹭了蹭,继续写:我会好的,最多几天就好了,你相信我。 归海风行看到这行字,眉头不可抑制地皱了起来。又是这样!又是这套说辞! 就他了解,自己的恋人并不讳疾忌医,总是定期检查身体,有病也会积极治疗,但是像这种奇怪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为何云飞扬如此笃定他会自然好转?这不再是肚子痛一痛那么简单的事了! 云飞扬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应,有些不安,茫然地睁大眼睛,抬手摸过来。 归海风行一把将他的手拉住,贴在自己唇上。 云飞扬笑了。 归海风行把他的手掌摊开,尝试着用食指在嫩滑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云飞扬皱眉思索了一阵,突然做出口型:你? 说也奇怪,常安在他手上写字,他怎么都猜不出,可归海风行写,他却像是能看见一般。 归海风行高兴了,立刻又写: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云飞扬沉默,半晌才在纸上写:风行,我想告诉你,但是我说不出来。你就当,这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惩罚。 归海风行难以理解:惩罚,为什么? 云飞扬摇摇头:我没法说,但是你只要知道,我会恢复。 归海风行拿着纸板,面无表情。他望着睁大眼睛的云飞扬,最终选择不再询问。现在这么交谈太累了,以后再说吧。 常安特别嫉妒地看见归海总在云总手上写字交谈。为什么自己写的,云总就不知道是什么呢!难道自己手指太粗糙了么…… “常安,”归海风行道:“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这次向开也回来了,你去找他吧。” “呃,好的。”常安方方正正的脸上一红。 有了归海风行,云飞扬不再恐惧。他昨晚翻来覆去一宿没睡着,窝在归海风行怀里,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归海风行宠溺地亲亲他的嘴,将他放进被子里,自己脱了衣服,冲个澡,出来也钻进了被窝,搂住爱人的身躯。他这两天给云飞扬打电话,全是常安接的,发短信也没有正面回答,他越来越不安,生怕自己不在,云飞扬会跟这个助理攻扯上什么说不清的关系,所以连夜开车回来,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这么严重的情况,真能自己变好么?真是让人不放心。 归海风行思绪万千,盯着云飞扬的睡脸,心潮起伏。 爱人的到来,驱散了云飞扬心中的负能量,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因为看不见的缘故,从来没做过的“撒娇要抱抱”也做得是得心应手,整天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归海风行腿上,粘着他不放。感觉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归海风行一个人了似的。 这种滋味,归海风行既甜蜜又担忧。 他和云飞扬讨论了无数次,用手写着,跟他商量带他去医院,云飞扬总是摇头。 归海风行拿执拗的恋人毫无办法。 不过有件事,却带给他们最新奇的体验。那便是床-事。 云飞扬说不出话来,即便到最高-潮的顶点,他也只能脸颊酡红,张着嘴,无声地淌着泪,浑身颤抖,将归海风行的肩膀搂得死紧。 这种柔弱任人欺负的模样,跟往日他到达最高点时粗鲁爽快大声喊的样子比起来,又是另一种风情,归海风行着迷地看着他,奇妙的电流窜满全身,激情难以言喻。 他抚摸着云飞扬的胸膛,用手指一遍遍在他胸口写下:我爱你。 云飞扬停住动作,睁大杏眸,仿佛在用心感受他的手指,然后无声地喊着回应他:我也爱你。 唇舌交缠。 ……第六日。 云飞扬觉得,就算真的这么失明失聪失声一辈子,有归海风行相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只是,再也见不到归海风行那双深情的凤目,会是巨大的遗憾。所以,绝对不行。 他用嘴唇描绘了归海风行全身,以一种依恋的姿态,膜拜着恋人雄壮的身体。浓密的睫毛仿佛蝴蝶的羽翼颤动,菱唇轻碰对方敏感的部位,仿佛每一个吻都是一句我爱你。 如果没有归海风行,他难以想象自己的日子会是怎么样。 不能、不想再有别的刑罚了。 云飞扬默默祈祷着,在心里对自己说:再也不要这样了。   ☆、第96章 情知起96 第九十六章 第八日一早,归海风行醒来,例行吻了吻身边爱人的额头。 云飞扬也醒了,注视着他。 归海风行笑着说:“今天早上想吃什么,面条好不好?昨天常安送来的脆哨味道还不错,放在面条里吃起来很香。” 他边说,边用食指在云飞扬的手心里把自己说的话写了出来。 他没有注意到,云飞扬今天的眸子分外明亮,焦距对得也很准。 云飞扬心知爱人还不晓得自己恢复了,本想立即告诉他,脑筋一转,又调皮地想继续享受这种被宠爱的滋味,于是乖乖让他写,然后歪着脑袋考虑一会儿,点点头,做个口型:好。 归海风行将他抱起来,走到浴室放下,给他挤了牙膏,让他刷牙。自己也在一旁刷,揽着云飞扬的肩,站在镜子面前,欣赏两个人的身高差。 云飞扬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要将牙膏沫子往地上吐。归海风行吓得叼着牙刷,腾出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往水池边转,含含糊糊道:“是这边……” 云飞扬偷笑。 刷完牙,归海风行又给他拧了毛巾,仔仔细细将他的脸洗净,搽上护肤品。他的手很大,指节修长,骨节分明,但动作却轻柔万分。专注认真的样子,仿佛云飞扬的脸是最娇嫩的花瓣,稍微用力一些就会蹭破一般。 云飞扬心里特别甜蜜,他忍不住往前凑,亲到归海风行的唇上,啄了好几下。 归海风行犹不知他已经能看见了,还以为他是歪打正着碰到自己的嘴,笑呵呵地啄了回去,“乖。” 洗漱完毕,云飞扬又乖乖坐着,让归海风行给自己穿衣服,穿着穿着,他将脚趾头顺着归海风行的小腿往上,又到大腿根部,然后停在某个地方,淘气地拨弄了几下,很快他就感觉到、也看到那个地方起了反应。 归海风行捉住爱人正在自己身上作乱的雪白蹄子,在那里揉了几下,脸上表情欢愉中带点隐忍,嘶嘶抽着气说:“调皮鬼……” 云飞扬咧开嘴,无声笑着,撅动白嫩嫩的脚趾头继续挑逗归海风行。 他倒也不是真要做什么,只是想逗逗归海风行罢了。可是突然间,他看见归海风行抓自己脚踝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了悲哀和伤痛,另一只手伸过来,抚摸着自己的脸。 他感觉到,归海风行那个地方的反应渐渐在消失,剑拔弩张的部位又软伏了下去。 云飞扬有些不安,笑容也停住了。 还要不要继续装下去?他举棋不定。 正在这时,他听见归海风行对自己说:“飞扬,我的飞扬……为什么在你身上总有那么多的谜。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你为什么还不恢复,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好害怕……” 云飞扬的心揪了起来。 “飞扬,我不管其他人怎样,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地跟我在一起,一直到老。我想我们每天能够跟对方说很多话,我想和你一起做很多恋人要做的浪漫事,我想听见你的声音说你爱我,我想要你笑得像以前一样,像你的名字一样,肆意飞扬……” 归海风行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眼中闪过泪花,水雾朦朦。他并不知道云飞扬已经能看见听见了,所以他抚摸着云飞扬的脸颊,真情流露,轻声地乞求着。 “飞扬,求求你快点好起来,求求你……只要你能好,就是上天给我惩罚我也愿意……” 他握住云飞扬的双手,在他手心烙下火热的、虔诚的吻。 云飞扬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让爱人如此伤心! 他顺势捧住了归海风行的脸,大拇指在爱人的下眼睑抹了抹,抹掉了湿润的泪水。 归海风行因他这个动作有点尴尬,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却见云飞扬紧紧盯着自己,眼珠子灵动有神。归海风行一怔,继而是巨大的惊喜,失声叫道:“飞扬!你、你能看见了?” 云飞扬缓缓点了点头,勾住他的脖子拉近自己,跟他额头相抵,“风行,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你能听见了!能说话了!”归海风行持续惊奇,欣喜若狂,“完全好了?” “嗯。” 归海风行忍不住一把将他抱起,然后飞速转了几个圈! “风行……唔!”云飞扬惊吓地环住他的脖子。 归海风行转完圈之后,抱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笑得都快疯了,在云飞扬脸上落下雨点般的吻,“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云飞扬由着他闹腾,静静地环着他,不说话。 “飞扬?”归海风行又有点紧张,生怕刚才只是错觉。 “嗯,别怕,我真的好了。”云飞扬轻轻地回应他。“风行,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归海风行皱皱眉,“你这是在给我保证吗?” “嗯,我再也不会了,你相信我。”云飞扬很肯定地颔首,“我没法解释这件事的缘由,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做任何事之前,我都会想到你,只要想到你,我就不会再犯错。” 只要想到你今天的眼泪……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眼泪。我心痛。 归海风行埋首在他的肩窝里,闷闷地说:“我……不懂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相信你,我也不问你。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跟我说了,你再说吧。” 只要你别再像前几天那样……别再不能看不能听也不能说了。我害怕。 “嗯!”云飞扬珍而重之地给出了承诺。 两人亲密的拥吻。 不过,有些事情,我们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会出现一定的偏差…… 这天云飞扬不要归海风行劳动,他好好地伺候了爱人一整天,做了一桌子归海风行爱吃的东西,对他有求必应。 当常安听见云飞扬的声音时,那情绪激动得,差点没喊破电话。 日子又回复了正轨。 归海风行必须重回镶省主持吉祥国际城的改造工作。临走前,他拉着云飞扬的手,恳切地说:“飞扬,我对你从来没有别的要求,但是今天,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云飞扬大致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求你,照顾好自己。”归海风行只说了八个字。 云飞扬的回应是一个拥抱,“我答应你。” ……归海风行走后,云飞扬花了一段时间,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六月份,他回了趟家。 母亲依然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从前这老太太喜欢出门去跳舞、逛街,在小区里拉着熟悉的大妈大姐都会聊上几句,人缘儿还不错。出了投资那档子事,她便足不出户,成了个宅老太太。 云飞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妈,我给你和爸报了皇家加勒比邮轮的欧洲深度游,四月底出发。” “啥……加拉比,不知道,不去!”云母很固执地坐在电视前,眼睛也没认真看,反正一副灵魂不着家的感觉。 云父明白儿子的意思是想让妻子走出心理阴影,放下心结,于是很支持,“干啥不去,坐邮轮挺好玩的,和以前坐飞机出去玩的感觉不一样。” 云月和云山也力劝母亲,“妈,去吧,要不是有工作,我们都想去啊!” 云母一脸不乐意,嘀咕着,“什么邮轮,别到时候在海里翻了……” “妈!”云飞扬高声制止她的话,“你别乱说!” 云母有点惊吓到了,呆呆望着他。儿子好久没这么大声跟她说话了,她本想呛回去,可是看着云飞扬严厉的表情,又畏缩了,嘟囔着,“我不想去……” “不去不行!”云飞扬很强硬,“你看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原来还知道锻炼锻炼身体,跟人约着打打麻将,可如今连门都不出!你让云月看看,你是不是胖了十斤?腰腹都粗了好多!人家专家说的,久坐不动是大忌,生命在于运动!你必须出门走走了!” “哥说得对。”云月推推母亲的胳膊,“妈,去吧,邮轮很好玩的。” 云母沉默了,偷偷瞟了眼大儿子那眉目端正而雅丽的脸庞,低声道:“好吧,那,月儿你陪我和你爸一起去。” “云月不去,我还有事让她做。”云飞扬挥挥手,“妈和爸去就行了。” 云母惊愕不已,儿子竟然敢做自己的主了!“飞扬,你要让月儿做什么?……就我和你爸去的话,我们不懂外语……” “有导游的,而且我会聘个人专程陪着你们玩,这个放心。”云飞扬随意一笑,“至于我让云月做的事,暂时保密。……爸、妈,这两天你们去逛逛街,买几件好点的衣服。妈也买个长裙晚礼服,邮轮上的船长晚宴都是正规着装,让云月帮你参考参考,置办一二。” “干啥这么麻烦……”云母不再反驳了,只是嘀嘀咕咕的。 “哥,你要让我干什么?”云月小心翼翼看着大哥。 云飞扬勾勾唇。 云父很放心儿子在家里主事,拉着老妻出门去逛街。因为出入都有云飞扬安排的车接车送,云母不必面对小区的人群,因此也宽了心,过了几日,面色表情都缓和不少。她还偷偷跟丈夫咕嘟,“你觉不觉得咱家飞扬变了许多,我现在跟他说话都有点害怕,生怕他不满意,这是咋回事……?” 云母不懂,在这个家里,云飞扬已经成长为新的户主了,家里的事情,以后恐怕都会由他来主宰。 云父是清楚的,从很多年以前,他就看出了儿子的能力,几年前,不论是公司的事还是家事,他总要问过儿子才能安心去做。只要儿子做的决定,基本上都是对的,不会出什么错。他有时会很惆怅,但更多的是欣慰。 “你怕他干啥,他是你儿子。他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总之,听飞扬的就对了,以后别老算计你那点小九九。” 二老登上邮轮之后,云飞扬回到家里,召集弟妹就宣布了一件事。 “云月,今天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你那个别墅云山已经装修好了,也散了几个月的味儿了,咱家就搬到那个别墅去住,你同不同意?” 虽然是问句,可是从气势上来说,就是一句陈述句。 云月不敢不同意,而且她真心觉得应该这么做,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同意。妈在这里住不下去了,搬家也好,也好。” 到如今这步田地,没有赵鑫全那种人在她耳边成天嘀咕着从家里捞好处、算计自己家的财产,这姑娘的心又明净了许多。她本质是好的,并不是特别市侩。 云山在一旁大点其头,“好好好,就去住!这别墅的设计我很花心思呢!要能住进去,我可感觉畅快多了。” 当然了!那别墅装修全是他一手操办的,老妈给的钱不够,他贴了一些,后面是大哥出钱弄完了。如果是给妹妹装修,自己一点儿份没有,他自然不开心!可若是全家搬过去,他也能住,对他来说,心里肯定是要好受一些的。 云飞扬补贴着把别墅的家具弄好,目的就是为了全家去住,听了弟弟隐含抱怨的话,噗的笑了,“哥知道你为这别墅花了不少心思,会补偿你的!” “没有啦,不是这个意思。”云山嘿嘿的笑。 云月撅撅嘴,“切,小气鬼。” 云山立刻回嘴,“你才是!” 兄妹三个趁父母不在,将家里的细软都搬了过去,大件的不用搬,反正别墅都有,连保姆黄姐都带了过去。 办完这件事,云飞扬又推心置腹跟妹妹聊了一次,将她的缺点和弱项一一地指了出来,“云月,你从来都是我们家三兄妹里最聪明、成绩最好的一个,但是你现在混得还不如云山,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太懒惰、骄纵、不求上进了。而且,你看人的眼光很差,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你不能看表面,而要剥离表层看到内里的实质,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对方究竟图谋的是什么……” 云月开始听着,还很不服气,但云飞扬语气越来越重,说得也越来越到点子上,云月抹起了眼泪。 “……这人哪,总是要成家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不能总指望着别人对自己付出,而自己却坐享其成。不是哥大男子主义,哥觉得,一个女人,你必须要懂得生活情调,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才是真正的聪明女人。从小哥就让你做家务事,你从来不干,你可能会说,将来我找保姆不就行了?那是可以,但是,你也必须得有分辨保姆做事是否达标的能力吧?你总得有分辨生活质量的能力吧?厨艺、手工活、十字绣……这些同样是一种乐趣,学了你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过得那么多姿多彩……” 云月被大哥说得心服口服,很快就用了心,开始学着做事,找寻生活之中的亮点。 她时常回忆过往,感觉与赵鑫全相好的日子,就像是自己眼睛被眼屎迷糊住了一般。那种人,到底有哪里好?跟大哥比就是一坨狗屎!就是跟云山比,也比不过!云山其实嘴硬心软,人品挺不错的。 云山的家装设计工作室彻底走上正轨,财源滚滚来,小伙子整天笑嘻嘻地跑进跑出跑工地,回家见了他哥他妹,都是一副欢畅得不行、滋润得不行的神情。 云父云母的欧洲深度游玩了差不多一个月,后来自主追加了半个月国内游,玩得简直都不想回来了,才在八月份回了家。 三兄妹一起去机场接他们。 云母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老太太打扮得特别时髦,裙子还是波西米亚风的,一个多月前的肚腩都消失了,拖着几箱行李,看见儿女们,就扯着老头快步走过来,大声说:“妈给你们仨都带了礼物!特别有意思!回家去看!” “好。”三兄妹都笑了。 等到回了家,下车一看,是新别墅,云母一愣,眼眶很快湿润。不用再回原来那个小区,不用再面对那些人了。 她回头,目光找到云飞扬,虽然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确,感谢儿子为自己做的一切。   ☆、第97章 情知起97 第九十七章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山寨手机的劣质铃音响了许久。 “喂……谁呀……”躺在地上的老头接起了电话,口齿不清,昏昏沉沉。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半晌才道:“爸?我妈呢?” “你是谁……嗯?小明?”醉醺醺的老头甩甩头,好容易才清醒了一些,他恶狠狠地说:“你还晓得打电话!你妈坐牢了!” “什么?”电话里的男人惊吓,“爸,你不要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老头含混啰嗦道:“你妈那个丧门星……赚了钱不给我,自己跑了……妈的,该!坐牢坐死了算逑!……你个小兔崽子,死哪儿去了……老子养大你,你都不知道要给老子孝敬孝敬——嗯?居然挂了!麻痹的死小子……” 老头嘟囔着,将手机拿到一旁,转个身,呼噜呼噜地继续睡觉。 打电话的人是臧明,前些年他担心自己卖□□的事情被抓,逃到了外地,怕“芝加哥”团伙的人找自己麻烦,一直不敢回家,偶尔打个电话跟母亲谢春兰问问好,却也不敢留下自己的信息。 后来,他听说“芝加哥”的大老板倒台,所有团伙内的重要干部都被抓、被判刑了,整个霖城的黑社会团伙势力混乱,心中反而舒了一口气。 他当年也算小心谨慎,所以从来没有留下过把柄,陷害云山吸毒时,自己并没出面,□□室被抓的那几个小贩子因为畏惧“芝加哥”,不敢招供出他来,因此他并没有被警方强力追缉。 如今,当一切尘埃落定,芝加哥倒台、没人敢找他麻烦时,他怀念起了家乡,想要回家来。虽然臧明并不是个孝子,但跟母亲谢春兰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骤然听见酒鬼父亲说母亲竟然坐牢了,臧明简直不敢相信。无论如何,也该回去看看吧。他打定了主意,即刻返程。 三日后,臧家的大门被人打开。 谢春兰的老公臧汉已许久没收入了,只吃低保,连酒也没得喝,缩着身子在家里窝着,精神浑浑噩噩。 听见有人进来,他下意识看过去,竟然是几年没见的儿子臧明! 臧明偷偷摸摸往外面瞅了几眼,发现邻居没人开门看见自己,连忙闪身进了屋,然后皱着眉头,扫视着乱成了垃圾堆的家。基本上大件的家具都没了,被臧汉抽去卖钱买酒喝掉了。 看见儿子,臧汉先是一惊,继而笑开了,酒糟鼻红得发亮,他吸着鼻子嘿嘿笑,“儿子,回来了?”踉踉跄跄走上前,往臧明拿的包里掏,“有钱没?先给你老子买瓶二锅头来……” 啪——! 臧明嫌弃地打开了臭熏熏父亲的手,厌恶地说:“没钱!有钱也不给你!我问你,妈是怎么回事?” “竟然打你老子……你这个小兔……”臧汉气得就想骂人,可瞥见儿子那戾气满满的脸,又畏缩了下来。 “我问你话!你老实给我说!”臧明吼道,“妈到底去哪儿了?什么坐牢?” 臧汉踉跄地蹲回他当成坐垫的一堆破棉絮上,“还问,谁知道,说是搞个什么投资,开始还拿钱回家,还买貂皮大衣穿,看着还有点前途的……哪个晓得后面居然是犯罪,过年的时候就跑路了,把老子一个人丢在这点,吃没吃的穿没穿的……” 臧明也弓着身子,弯腰一屁股坐在破棉絮上,“投资?什么投资?妈的店呢?没开了?” “不晓得,不晓得!”臧汉不耐烦地甩手,“哪个晓得那个婆娘做的憨事!反正后来就被抓回来了,钱也全部退回去了,还要罚款,罚哪门子的款,家里哪样都没有!” 他的叙述毫无逻辑,断断续续,臧明费了老半天劲,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有心想去探视母亲,又怕暴露自己的情况,万一芝加哥的事情还没彻底完结呢?他窝囊地坐在地上,心中一股怨气和怒气交缠。 臧汉蜷缩着身子倒在棉絮上哼哼唧唧要酒喝,说头疼。 臧明懒得理他。 “养你这死小子有什么用哟……你看看人家云飞扬,都是大老板了,开大车……” 乔纳森投资案时期,臧汉看见过云飞扬带着母亲来找大姨,他虽然不知道云飞扬究竟在干嘛,但是那通身气派的服装、那自然而然的威严气质,都让他感觉到云飞扬的与众不同。 臧明听见表弟的名字,哼了一声,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云飞扬俊美无双的脸蛋,咽咽口水。 “你妈这个死女人,好好巴结你小姨多好……非要骗她的钱,结果还不是自己倒霉……”臧汉嘀嘀咕咕说着。 “你说啥?”臧明徒然转过脑袋,盯着自己的父亲。 臧汉昏昏欲睡。臧明不顾他是自己的老子,直接一脚踹在他腿上,“嘿!起来,我问你话!” 臧汉骂骂咧咧,“你个死小子……呃,放开!你敢打你老子……呃!混小子……你反了天了……哎哟……行了行了……我说我说……” 臧明一脚接一脚的踹,而且还过去压着老头就打。臧汉身体早就被酒掏空,才打了一会儿就受不了的只讨饶。 “你妈骗了你小姨的钱,又让她去骗了别人的钱,后来你小姨被人找上门去闹,你表弟就报警了,你妈就被抓了……”臧汉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他对谢春兰的事了解的不多,听说她是被云家报警抓的,开始也很气恼,但一想到谢春兰有了钱都不给自己花,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所以也就没了去找云家麻烦的心思。 臧明听完,气恨得脸孔都扭曲了,“他妈的云飞扬……!”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臧明恨不得宰掉这个家伙。 他呼的站起身,走出家门,砰的砸上了房门。 臧汉坐在棉絮上揉着胳膊,刚才被臧明踢踹打的地方都生疼,他小声地咒骂着,“死小子,下这么狠的手,老子还是你爹呢!他妈的,连瓶酒都不给老子买!妈的——咦!” 提到酒的事情,臧汉糊糊涂涂的脑子就会清醒一瞬,他记了起来,当年这个儿子离开家的时候,云飞扬也上门来闹过,当时走的时候,云飞扬还跟自己说,如果有儿子的消息,去告诉他的话,他会给自己买一箱五粮液! 想到美酒的滋味,臧汉的口水都快滴了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喝到正宗的好酒,全是去打那种游街叫卖的小贩两块钱一斤的土酒,又难喝又上头,随时有致命的危险。 若是云飞扬真给自己买一箱五粮液,能喝上一口那种好酒,就是死了也甘心啊。 臧汉颠颠地爬了起来,小老头在破洞白汗衫的外面套上一件皱巴巴的衬衣,立马出了门。 他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云飞扬,但他知道冰浆王子一号店的地址。他晃晃悠悠走了好久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店门前,就要找云飞扬。这是最老的一个店,店长还是以前的小刘,他听见这老头嚷嚷着大老板的名字,不敢怠慢,连忙拨打了品牌总监林磊的电话,告知情况。 林磊过来一瞧,老头说自己是云飞扬的姨父,他又不敢怠慢,给云飞扬打电话说了情况。 云飞扬一听臧汉在电话里讲到臧明,立刻抛下手边的事,让常安把自己送了过来。 “姨父,你说臧明回来了,是真的?”云飞扬到了店里,看见老头,几步就向他走去。 店里有正在吃甜品的女子就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哇,今天冰浆王子竟然过来了!天,我都多少年没见着真人了!” 这女子叫杜冰,是最老的一批甜品拥趸,曾经见过云飞扬的模样,转眼都过去快十年了,如今她也三十多岁了,还是喜欢冰浆王子的口味。 云飞扬匆匆对她笑了笑,“咦,是你呀,好久没见。”他还记得不少从前的老顾客。 杜冰虽然已经结婚了,孩子都老大了,却还是被云飞扬的笑容给惊艳到。 店里顾客窃窃私语: “这就是冰浆王子本尊?哇塞,果然名不虚传。” “简直就是俊美的代名词。” “看到他,我觉得冰浆更好吃了。” “……” 云飞扬心里揣着事,于是没有多寒暄,只笑着说了一句“欢迎大家常来”,就带着林磊和臧老头出了门。林磊识相地告辞走了。 臧汉搓着手,猥琐地嘿嘿笑着,“飞扬啊,你当年说,要是有你表哥的消息,我来告诉你,你就给我买一箱五粮液,现在还算数吗?” 云飞扬直接带着他走到小吃街的一个烟酒专营店门口,说:“姨父,我说话算话。你告诉我,我马上就给你买。” “好好好!”臧汉喜得眯缝起浑浊的老眼,“我给你说,他今天回家来了!” “什么?”云飞扬杏眸一下睁大,“他现在还在家?” “没有,他回来了一会儿,问了一下你大姨的事,就走了。”臧汉摇摇头,又生怕云飞扬不高兴,说:“那臭小子肯定还要回家的,不然他住哪里?” 云飞扬沉吟一阵,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明白从臧汉这个醉鬼这里能得到的有用信息也就那么多,不过还是要感谢老头来报信。既然臧明回来了,他就一定能抓到这个家伙! 他二话没说,进去就给臧汉买了一箱五粮液,还帮他打了个车,送走了老头。 看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云飞扬回到自己的车旁,坐了上去。常安正在车里等着他,云飞扬给他下达了集中力量搜寻臧明的命令。 云飞扬没有看到,小吃街的一个小超市里,臧明的身影闪了出来,叫了辆摩的,跨上后座回了家。 臧汉打的出租车正赶上堵车,他一想到后备箱里那箱五粮液,就急得抓耳挠腮的,恨不得下车去拿一瓶出来喝。 好容易到家住片区的路口,臧汉急急忙忙下车,将酒箱子搬进巷子里,在路边就撕开来,打开一瓶酒,仰头咕嘟咕嘟灌进嘴里,立时乐得手舞足蹈地哼哼着,如痴如醉。 可惜,两分钟不到,他的酒瓶子就被人抢走了。 “干什么!”臧汉惊慌失措。 眼前站着的人,是他的儿子。臧明满脸凶暴,“他妈的死老头子,你是不是去找云飞扬告密了?” 臧汉吓得话都说不清,支支吾吾,“没有……” “没有?那你酒哪来的?”臧明看了一眼,“五粮液!你买得起?他妈的,没见过你这种爹!”他手一扬,那瓶打开的酒就被他狠狠扔出去摔破了。 “呃啊!”臧汉捶胸顿足,眼睁睁地看着酒液流出,渗透进了地面的砖头缝中,“你……!” 臧明揪住他爹的领口,大声吼道:“说!你跟那小子说了什么!” 这片区住的都是些底层的人,赌徒混混什么的,经常是东家吵架西家骂娘,早就习惯了,看着这爷俩打骂,也没个人上前阻止。 “没说什么……” 臧汉刚讲了这么一句,就被臧明一把掼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臧明暴戾地飞起几脚,将五粮液的箱子踢翻,还不解气,接二连三将酒瓶子拿出来一个个乒乒乓乓的摔破,酒香四溢。 老头惊呆了,半晌,双目通红地冲过来,“老子跟你拼了!” “哼!”臧明个子不高,身材也不壮实,整个人有些猥琐,但是比他爹要强一些,他三两下就把自己的爹给揍趴下,不敢耽搁,左右看看,放了句狠话,“老子从今天开始不认你!你他妈说话给老子小心点!” 臧汉哪里还管他,只顾着扑过去,看哪个瓶子没有完全破,剩下的一点酒,也不管玻璃碴子,就往口中倒,一时割破了嘴唇和舌头,鲜血糊了一嘴。但他完全没有痛感,反而乐开了怀,“好酒,真是好酒……” 臧明不敢在家附近逗留太长时间,很快便离开了这个片区,躲躲闪闪去了靠近郊区的城乡结合部,找了个不要身份证的小旅店住下。 …… 镶省,吉祥国际城附近的一间豪华公寓。 正是半夜,黑暗的卧室里,英俊而强壮的男人正仰卧在薄被中睡觉。 ——“归海风行,你听说没有,云飞扬死了。” ——“你说什么?” ——“你没上网呀,网络新闻爆出来了,昨晚上云飞扬在小巷里被人杀了,可能是抢劫,好可怜……你以前跟他那么要好……” ——“不可能,我不信……” “不!!!!!”男人从睡梦中惊醒,冷汗自额头滑落,气喘如牛。他在黑暗中坐了几分钟,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啪一声,晕黄的灯光亮起。 归海风行英俊的脸还在抽搐,他瞪大眼睛,双手蒙着脸揉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那样一个梦。 他居然梦见,云飞扬死了……!   ☆、第98章 情知起98 第九十八章 臧明在小旅店住了没两天,本打算冒险去探视母亲,但是不知道母亲在哪个监狱。他打电话给老头,老头因为受伤,被居委会送到医院去了,手机没开机。 臧明打了无数个电话,气得差点摔了手机。“他妈的个老不死的……” 他只能回去一趟,打算找到老头,逼着他给自己讲清楚。 这天傍晚,臧明回到家住的晚霞社区,刚一走到巷子口,凭着他多年混社会的经验,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这是一种小混混的直觉,臧明总是感到暗处有人的视线在盯着自己,背后毛骨悚然。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几乎是同时,从旁边的巷子楼道中出来了几个人,勾肩搭背的走过来,像是普通人边聊天边走路。但是臧明却觉得,这几人明显看着面生,而且模样身材也不似这个片区里的居民。 臧明不再犹豫,扭转身,撒腿就往外面跑。 那几人正是常安派来盯梢臧家的,一见臧明发现了不对,果断不装居民了,闷头就向他追去。 臧明不敢回头,他在晚霞社区长大,这里一砖一瓦几乎都看过,凭着他早年出入钻狗洞爬矮墙的印象,冲进只有他知道的双通门楼,七拐八拐地从门搂里出来,又沿着小巷里像条鱼一般梭溜着跑出去。 常安安排的人到底少了些,没能截住臧明的脚步。 臧明跑到大街上,匆匆打了辆黑车,催促着司机开去自己住的小旅店,一颗心才停下的剧烈的跳动,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他妈的云飞扬……!” 除了云飞扬,臧明想不通还有谁会这么对待他。今天这些追他的人,明显不是警察,警察抓人不会这样闷声不响,一定会喊“站住”,那么,只能是他的对头派来的。从父亲口中,他大致了解到云飞扬做了大生意,那天在小吃街也见着云飞扬穿的都是奢侈品牌,开的是几百万的车,真的成了大老板。 想起从前跟云飞扬作对的那几件事,臧明又恨又悔。早知道当年就不引诱云山吸毒了,那个棋-牌室被毁,一定是云飞扬干的。这小子竟然如此厉害了! 臧明的心咚咚跳,眼睛遽然睁大,莫非,芝加哥的覆灭,也有云飞扬在其中操作么……? 连母亲都被云飞扬坑害进了监狱!不争气的父亲还被那小子给收买了!未来毫无前途! 臧明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思考着,越想越觉得恐惧,云飞扬不会放过他,肯定会将他整得走投无路! “他妈的、他妈的……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老子宁愿死也不愿意去坐牢!” 监狱里,还有原来芝加哥的那帮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善茬,肯定不会让自己在里面好过! 臧明觉得憋屈得不行,愤怒到了极致,他想着:你不让我痛快,我就让你死!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臧明跳起来冲出门,哐当一下砸上了旅店房间的门,门框震得嗡嗡颤抖了好一阵。 “常助理,对不起,是我们失误了。” 晚霞片区里,几个人追丢了臧明,将整个片区翻了个遍,无奈地给常安打了电话。 常安有点生气,言辞犀利地训斥了几人一顿,让他们守好地方。自己则给云飞扬汇报情况。 “臧明回去了一趟?”冰淼实业的办公室里,云飞扬坐在真皮老板椅上,微微往后仰了一下,“没抓到?” “让他给跑了。”常安抬不起头来,“对不起,云总,我们打草惊蛇了。” 云飞扬摆了摆手,“算了。” 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常安自责,“都怪我安排不当,要是多放几个人在那边就好了。” 云飞扬点点头,“你再调些人去,臧汉的医院那边也派些人手去。我估计臧明说不定会去看看他父亲。” 他这想法可就大错特错了,臧明对他的父亲只有厌倦与憎恶,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常安有点犹豫,“云总,你身边的人不多,现在只剩两三个了,派去医院守着的话,那就只有我在你身边。万一臧明来找你麻烦,我怕会有闪失。要不,我跟归海总汇报一下,让他派点人过来?” “这个……”云飞扬皱皱眉。 今天早上才六点过,他就接到了归海风行一个语调惊惶的电话,询问他的情况,问他有没有什么难办的事,问他最近有没有带保镖在身边,是否安全等等。 云飞扬笑嘻嘻地开了个玩笑,却换来归海风行凄厉的语调说:“不要开玩笑!你给我正经点知不知道!注意安全!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自己!!” 云飞扬被吼得一怔,“风行……你怎么了?” 归海风行安静了好一阵,才疲惫地说:“没事,我就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 云飞扬以为他是压力过重、心情不好,怕他因为自己的事情分心,于是乖乖地应承,“我会的,你别担心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想到这里,云飞扬对常安说:“不要告诉风行了,他在镶省,安排人很麻烦,而且他事情和应酬不少。我身边有你就行了,我相信你。” 常安顿时压力山大。 云飞扬的助理/保镖团人手不多,但个个是精英,对付臧明,绰绰有余。常安本身也是擒拿好手、跆拳道黑带六段,如果臧明敢过来找自己麻烦,那就是找死。 这天晚上,云飞扬有个应酬,是一个颁奖典礼。 他的风云系列酒店获得了潜省酒店业“最具影响力”品牌酒店的殊荣,风云国色酒店更是成为省内精品酒店的翘楚,夺得“十佳酒店”头名的称号。 这种精品酒店的面积不大,房间总数不超过五十个,但是每个房间都是最精致最独特的风格,入住一晚,留下的绝对是最美好的记忆。 这次颁奖礼在万丽酒店举行,会后还有个晚宴。 云飞扬带着常安出席,跟各路人马打交道。省旅游局的局长特别过来,跟这群获奖的酒店老总们喝了一杯酒,年轻有为的云飞扬成为了一桌的焦点人物。 “小云今年还没有三十岁吧?真是后生可畏。”一位四十来岁的度假酒店老板跟他寒暄着,“你们年轻人的思路就是新奇,你的风云国色我也去过,大开眼界啊。” 云飞扬谦虚地笑笑,敬了杯酒。 “是呀!”旁边那位看起来颇有姿色的半老徐娘接过了话头,“那年风云国色刚出的时候,轰动了整个酒店业,我想说去取取经,随机选了一间房住下,哎呀,没想到竟然是传统花嫁的布置……太漂亮了!当时我那个悔呀。” 跟这位半老徐娘熟悉的中年男人笑道:“王总是后悔没带上新郎去住吗?” “呵呵呵……真是的!不要揭人家短嘛!哪来的新郎。”半老徐娘娇笑。 “您只要想,随时都能找到呀!您看我如何?” “讨厌……” 酒桌上的话题开始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这个行业的人差不多互相都认识,旅游局时常召集开会。潜省是个旅游大省,酒店之间虽然有竞争,但总体来说,市场并不饱和,这些老板彼此还是比较客气的,还开开荤笑话。 云飞扬囧囧有神的听着这些老板拿那个女老板说着各种尺度颇大的段子,那女老板不甘示弱,也嗲嗲的反击着。 讲了一会儿,这些老油条个个来跟云飞扬套近乎,有个五十多岁的老板,还问云飞扬有没有女朋友,他女儿刚大学毕业…… 应付完晚宴,喝了许多酒,云飞扬有点头疼。常安开车经过贯城河的时候,云飞扬叫了停。 “我要去柳园茶楼坐坐。”云飞扬揉了揉脖子,“最近忙着开西餐厅的事,好久没喝茶了。” “老板,你要叫朋友来陪你吗?”常安在路边停下。 云飞扬笑笑,“算了,我那几个朋友,哪个是喝茶的?王柳娇那种女汉子,不知道她喝茶还是茶喝她。……要不然我给我弟弟打个电话,他最近忙得很,让他来休闲休闲。……你停好车以后也过来一起喝,喜欢什么茶?” “老板,我随你就行。” 云飞扬点点头,下了车,走进了茶园里面,一角的小亭是他惯常呆的地方,边打着电话:“小山,过来喝茶,柳园这边。嗯,好,我等你。” “云总,您好久没来了。”穿旗袍的服务员在他脚边点了蚊香,然后拿茶单给他看。 云飞扬摆摆手,直接道:“拿台省的比赛茶,特等奖的,你们老板跟我说过的。” “好的。”特等奖比赛茶柳园也就进了不到五斤,都是人情才能从老板手中买到。服务员认得这位云总,风华绝代的青年,每次他来,这里的服务员们都喜欢在他面前走过。 二十分钟后,常安才从停车场过来。 “最近停车越来越困难了啊。”云飞扬笑着给他倒了杯茶。他没有要茶艺师,自己上手泡茶,修长纤细的手指头精巧地做了个凤凰三点头的动作,玉藕般的粉臂在月色下皑如白雪。 “是啊,附近没有停车位。”常安急忙屈指在桌上敲了敲,“谢谢老板。” 两人也没怎么聊天,云飞扬望着天上一轮淡淡的弯月,将茶杯凑在唇边,漫不经心地喝着。 常安偷眼瞟他。 他觉得这位美貌青年像是成了精的狐仙花妖,此刻正在吸收月华的精气一般。那脸,越发美得惊心动魄。偏他的气质又是温婉如玉的,再加上极其聪慧的头脑,怪道另外那位老板如此的爱他,爱得如痴如狂。 “哥!”云山来了。他走进亭子,狐疑地盯着常安看。 “这是哥的助理常安。”云飞扬解释,“……常安,这是我弟,叫他小山就可以。” 常安自然不敢那么喊。“山少。” “哦。”云山打消了疑虑。虽然云飞扬跟归海风行在一起他接受得很困难,但若是别的人跟云飞扬在一起,他更不能接受! 云飞扬公司里的事,从来不会带回家里,所以云家的人也无从得知他的公司情况。上次云飞扬失刑的时候,云山才知道自己大哥还有这么个贴身助理,当时他听到接电话的不是大哥也不是风哥的声音,还以为是偷手机的贼,常安笨嘴拙舌解释了半天他才信。 常安不由得拿两兄弟对比。对比之后唯一的感觉是:云总这样的,一家能有一个就不错了,不要指望个个都是。这位山少有些幼稚,长得倒是挺帅,但他的帅是世俗能达到的帅,而云总的俊,却是许多年才会出一个的俊。 云飞扬亲切地跟弟弟聊天,问他工作室的情况。突然扭头说:“常安,你不是打算买房子了?要装修不?找小山,他科班出身,而且能够根据你个人风格定制,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常安傻笑,“嗐,云总,我这房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手太散了,存不了钱。不过,等我买了房子,一定请山少帮忙。” “哈哈哈……”云飞扬乐了,“你也别担心房子的事了,看在你这些年辛苦的份上,年终时我给你发一套,你就从宿舍搬出来住。不过,是小户型,二居室,别嫌弃。” “哎呀……我哪会嫌弃!云总谢谢你!”常安欢喜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云飞扬开玩笑,“告诉你哦,也就是你们几个跟着我的才有这待遇,像是向开他们,肯定是没有的。你要是看不过眼,可以给向开留间房,让他随时去住。他跟着风行也挺不容易的。噗。” 常安知道云总在调侃自己,嘿嘿笑了笑。 三人喝着茶,聊着天,吃些瓜子水果,很快到了深夜。 “喂?”云飞扬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顿时眼睛发亮,掩饰地咳了咳,清清嗓子,“风行。” 云山闻言,震了一下,暗暗瞧他的神色。 “你在哪里?”归海风行问道。 “在柳园喝茶。你呢?”云飞扬并不知云山已经跟归海风行私下聊过他们的事,所以他想要隐瞒,因此说话的语调比较正常,没有带上情人的感觉。 归海风行回答,“我回来了。” “啊!”云飞扬喜形于色,差点暴露(实际上早就暴露了),他又咳了两声,装模作样说:“那很好啊……” 云山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大哥,你不要装了,我早就知道了好吗! “快点回来,我很想你。”归海风行亟想见到云飞扬,确认他的安全。他被那个爱人身死的噩梦所折磨,吃不下睡不香,实在受不了,便任性地一趟飞机回了霖城,本来他想给云飞扬一个惊喜,于是直接去了央云花园,哪知云飞扬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他等不及,才打了这个电话。 柳园的四周很静,其实常安和云山都已经隐约听见手机里归海风行的话了。云飞扬犹想隐瞒,急忙道:“好好,我知道了,行,嗯,就这样,挂了,拜拜。” 云山觉得大哥这样也挺可怜的,谈个恋爱还要躲躲藏藏。因为自己在这里的缘故,连跟风哥说话都得含糊其辞,唉。 他主动道:“哥,我们走吧,已经很晚了。” 云飞扬抿口茶,“那好吧。”他脑子里还在想,一会儿怎么跟云山编个理由,自己不回家,而是去央云花园(见风行)呢? 常安立刻出门去停车场,那地方离茶园有些远,走过去还要二十分钟,开回来也要几分钟,不能让老板等太久。 两兄弟付了账,站起来慢吞吞散着步。走出柳园就是贯城河边了,九月初的天气,温度依然炎热,但河边却清凉宜人。 …… 暗处,臧明口袋里藏着一把刀,瞟着这两兄弟。 他今天也是撞大运,才能正巧跟踪到云飞扬。 在晚霞片区被追踪后,臧明不敢再回家,只想要找云飞扬复仇,却又不知对方的踪迹。他想了个笨办法,就是在各个冰浆王子店附近晃悠,期望能等到云飞扬过去。他以为对方至少会巡视自己的店,殊不知云飞扬早就把下面店铺的事情安排给了品牌总监。 本来这个方法是没可能等到人的,可巧冰浆王子七号店正好就在贯城河边,离柳园半条街的距离。就在他在河边漫无目闲逛的时候,竟然发现云飞扬的奥迪q7从这里经过。 他着了魔一般跟着过去,发现云飞扬进了茶楼,而司机去停车。他心下大乐,想着一会儿云飞扬要是出门来,一定要捅他一刀就跑。 他等了一会儿,没料到云山也打的过来了,这下子杀一个还赚一个,云家两兄弟陪着自己下地狱,岂不更妙! 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总算看见司机出门去开车,而两兄弟状似悠闲地在河边闲逛。嘿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云飞扬、云山,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猥琐的身影,跟随两兄弟走到河边一排老柳树的万条绿丝绦下。 前面两兄弟的聊天已然隐约可闻。 “哥,我这个月已经接了两张单子……” “真的?忙得过来吗……” “没事儿!反正做完设计以后就是盯着施工队而已……” “哈哈,那你下一步应该考虑做大,多招几个设计师了……” “嘿嘿……” 臧明听着两兄弟轻快的笑声,嫉妒而怨恨。明明是表兄弟,为啥他们俩过得那么好,自己却只能东躲西藏!越想越恨越愤怒,他从怀中掏出了尖刀,猛然加快了步伐,从后面冲向一无所知的云飞扬! 这一瞬间,两兄弟出于本能,预感到了危险,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却只能看着这道鬼鬼祟祟的猥琐黑影冲向他们,无法做出反应。 电光火石间,从柳树的另一旁飞奔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猛力撞向了不怀好意的黑影,口中喊着:“飞扬,小心!”   ☆、第99章 情知起99 第九十九章 “哥——!”云山大叫。 “吱——”远处,道路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常安一脸惊恐,推开车门,像匹狼似的,弓着背从驾驶座上急速跳下,“云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云飞扬来不及回应,他只看见了稀疏的树影下,被透过树枝的路灯照射着发出了刺目寒光的尖刀,于是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去挡。 云山扯了他一把,扑到他的面前。 而臧明,却被斜刺里冲过来的高大男人一撞,撞得往河边的石栏上倒去,“呜!”闷叫一声。 云山已经看清了持刀的人和救卫的人,他瞠目结舌,“表哥!……风哥!” 高大男人正是归海风行。刚才给云飞扬打电话时,他听见云飞扬说在“柳园喝茶”,本想着等他回来。结果刚挂了电话,他就忍不住了,坐立不安,当即下楼,飙了车就往贯城河边开来。 他刚把车子停稳在街对面,就看见云飞扬和云山两个人悠闲自在地在河边散步,一颗心总算平稳下来,下了车,悄悄往兄弟两个身后走去,想吓他们一跳。 结果,没走两步,他就发现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跟在了云家兄弟身后,未几,竟然从袖中亮出了一把尖刀,加快脚步冲向了云飞扬! 归海风行当即骇得肝胆俱裂,一边奔过去阻止,一边高喊着让云飞扬注意。 “混账王八蛋!”归海风行撞倒了臧明,顾不得去看云家兄弟,挥拳向臧明揍去。 “啊!”臧明惨叫,条件反射地用尖刀扎向归海风行。 噗一声,不知道尖刀刺到了哪里,归海风行太愤怒,精神高度紧张,也没注意,只是抬手一挡,挥开了刀子,继续对臧明拳打脚踢。 常安也赶了过来,飞起一脚将抵抗的臧明狠狠踹趴在地上。 有了他的加入,身量并不高大的臧明很快就被制服了,常安卸下他手中拿的刀。 云山拽着云飞扬在一旁,神情紧张地看着两人制服臧明的经过,到此时,方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感觉到云飞扬的不对劲。大叫道:“哥!你怎么了?哥?” 云飞扬眼光直直地盯着趴在地上惨叫的臧明,心脏跳得异常剧烈,他挣扎着捂住胸膛,双膝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心……痛,很痛很痛。心口那个位置,像被刀尖刺穿一样痛。 他想起前世自己的惨死,想起那时被刀尖刺过胸膛、低头看见刀尖上滴血的那个场景。他记了起来,当时觉得眼熟的那个背影,与眼前的臧明高度相似,重合成了一个人。 原来,上辈子他是被臧明杀死的……! 云飞扬喘不上气,他大口大口的想要呼吸,然而呼吸道和肺脏都如同罢工了似的,氧气根本无法输送到脑部。他揪着领口,面色煞白,眼前泛着金星,耳中嗡嗡作响。 “飞扬!” “哥!” “云总!” 常安踩着臧明的背,归海风行扑了过来,将云飞扬紧紧搂在怀中,拍打他的脸,“飞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飞扬!” 云飞扬听见归海风行的声音,嗡嗡响的耳朵终于慢慢恢复,他紧握住归海风行的手臂,慢慢支起酸软的腿站好,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风行……” 云山在旁边看着,有点感慨。一眨眼,突然瞧见云飞扬白色的polo衫上染着一条条的血痕,他惊叫起来,“呀!血!哥你受伤了?” “嗯?”云飞扬茫然地抬起了脸,“我……没有啊……” “我看看!”归海风行急急忙忙将他翻过来复过去的转,摸他的手和身上。 常安在后面叫,“是归海总!你的手臂……!” 归海风行这才后知后觉,感到有点疼,抬起来一看,鲜血汩汩地顺着手臂滴了下来。 云飞扬心疼地捧住他的胳膊,“你被刀划伤了!……可恶!” 他刚才那一刻似乎重复经历了上一世的刺伤,难受得不行,不过此刻已经好多了,发现归海风行受伤,他怒不可遏,走上前一脚踩在臧明的手指上,用力拿脚碾压了两下,“我操-你妈的!” “啊啊啊——!”臧明杀猪般的惨叫,“云飞扬……!老子恨不得你死!” “你他妈的,我才要你死!”云飞扬满脸气愤,对他又踢又踹,“我要你碎尸万段!” 常安吓一跳,一直那么温润优雅的云总居然也有这样血性的一面?不过联想到归海风行为此受伤,他也能理解云飞扬的心情了。 “飞扬……”归海风行觉察到他的态度不对,急忙招呼云山上前架住他,“你怎么了,别冲动,别冲动。” 云飞扬犹不解气,挣扎着伸出脚去踩臧明的脸。臧明叫着躲开,要爬起来反抗,常安却一直制住他不放。 “飞扬,飞扬,”归海风行捧住恋人的脸,低头将额头与他相抵,“冷静、冷静。乖,没事了,我没事的,你不要冲动。” 云飞扬呼呼喘气,老半天才平静下来,一把拉住归海风行的手,“你别动了,快去医院!……小山,你在这里跟常安看守臧明,打电话报警……不!常安,你叫我们的人过来,把臧明押走!我要整死他!……我先送风行去医院了!” 没等两个人回应,云飞扬急匆匆催着归海风行上了他开来的路虎。 “飞扬,你……”归海风行有点忧虑,用纸巾擦着自己手臂上的血,担心地看着云飞扬。 刚才云飞扬软倒时,归海风行无比恐惧,他真的觉察云飞扬的状态很差,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觉得怀中的人与他不在同一个时空!幸好,没一会儿云飞扬就清醒了过来。 云飞扬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专注地开着车,向最近的一家医院驶去。 他的腮上有一抹归海风行不小心弄上去的血迹,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归海风行禁不住将完好的手伸过去,想替他抹掉,云飞扬会错意,以为他想摸自己的脸,便顺势像小狗一样蹭了两下,“别闹,马上就到了。” “哦。”归海风行笑笑,收回手。另一只手臂上的伤口开始疼了起来,看来刀子扎得蛮深的。但是幸亏是扎到自己身上,若是扎到飞扬身上,那就太可怕了。 医院急诊科接待了归海风行,给他做了简单的清理,打了破伤风的针。缝合时,云飞扬却犹豫了,“叫最好的医生来,我不想他留下伤疤。” “没事的,男人嘛,留条疤更帅。”归海风景捏捏他的后颈,安抚他。 云飞扬执意对值班护士道:“麻烦你,请最好的医生来一趟好吗?我们可以重谢。” 经常有些无理取闹的患者要这要那,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么晚了,人家医生还不是要睡觉!——护士本想拒绝,但是看了看这个青年,却忍住了话到嘴边的讽刺。 俊美的人的确比相貌普通的人更有任性的资格,她又瞧了瞧受伤的归海风行,也是个酷帅有型的男人,留下伤疤是不太好。 而且人家态度又那么温和,不过是打个电话问问医生的事。 护士点点头,“我帮你们问一声,要是他不愿意来我也没法子。” “麻烦你了,请告诉他,我一定会有重谢的。”云飞扬郑重地说。 “嗯。”护士被他琥珀色的迷人眸子盯着,脸红了一瞬。她到了办公室里,拨通缝合最好的医生电话,帮着两个青年轻言细语的求了好久,那专家总算答应过来看看。 归海风行坐在椅子上,刮刮恋人的鼻子,“何必那么麻烦。” “对不起,都是为了我。”云飞扬站在他面前,内疚地望着他。 “你不需要道歉,”归海风行笑一笑,“我心里太庆幸了,如果今天晚了一步……”他眼中闪过后怕的阴影。 云飞扬左右瞅了瞅,诊室里暂时没人。他俯下身眷恋地吻住归海风行的唇,闭上眼睛,伸出舌头舔舔他。 归海风行热情地回应。 云飞扬吻得气喘,才睁开眼,又亲他的鼻子和额头,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搂住,揉着恋人脑后的黑发,“风行,谢谢你。” “傻瓜。”归海风行笑起来。 护士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云飞扬轻轻放开了归海风行。 被从家里舒适的床上叫来的医生总算臭着脸出现了,云飞扬立刻放下身段上前说了很多软话,又拿出名片递上,“大夫,我们是冰淼实业的负责人,我知道医院不允许给红包,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冰原高端水会的会员,免费享受一年的冰原雪山饮用水。” 医生当然听说过冰原水会,登时愣住了,涨红脸结结巴巴道:“……这、不用这么麻烦……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 “要的要的,我只希望他恢复后不会留下伤疤。”云飞扬坚持。 医生从一分的耐烦心变成了十二万分的耐烦心,认真进行了缝合。 归海风行嘴角一直翘着,好似一点都不疼一般。他和云飞扬的视线隔着医生的肩膀相遇在一起,眉来眼去,万般情意。 直到归海风行缝合完毕,包扎好,走出医院坐上车,云飞扬才想起打电话问常安,那边情况怎么样。 “云总你放心,我已经叫人把臧明关押在公司货仓这边了,那小子一直在吼什么非法拘禁和一些胡话,不过我想,他说的话并不算什么。” 云飞扬恨得咬牙切齿,“收着他!我一定要打他一顿出气。” “呃,还有山少,他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常安说。 云飞扬怔住,“……让他回家。” “山少非要留下,说想问个明白。”常安为难道。 “问个明白……”云飞扬蹙起眉尖,“算了,我一会儿过来。” 常安很不安,“云总,你还是休息一下,睡一觉再过来。我会劝劝山少的。” “不用,我马上来。”云飞扬挂了电话,转头对归海风行说:“你今天失了好多血,我先送你回去睡觉,我要去仓库看看臧明。” “我和你一起去。”归海风行淡定地说。 云飞扬张嘴想反驳,归海风行已经迅速凑上来,好的那只手压住他的后脑勺,亲住了他的唇瓣。 “嗯……”云飞扬吻得浑然忘我。 好一阵子,归海风行才放松手劲,依旧研磨着他的嘴唇,“飞扬,我不要你离开我的视线。从现在开始,我必须每分每秒都呆在你身边,直到我确定你再也没有危险。” 云飞扬柔柔地笑了,“嗯。” ……仓库里,臧明被绑在一张木椅子上面,他之前被归海风行、常安和云飞扬轮番□□了一遍,搞得衣服像腌菜,头发像鸡窝,人中上还挂着两条鼻血,看起来异常狼狈。他恶狠狠地瞪着常安,“你给我等着!你们这种行为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 常安耸耸肩,“嗤。” 云山并不在仓库里,而是坐在外间的办公室,几个云飞扬的助理纷纷劝说着他,“山少,那人一看就不正常,你等一会儿,等云总来了再进去好不好,要是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我们怕刺激到你……” 云山咬着唇,捏着拳头。 他回忆起了从前吸毒的那段日子,那段他几乎快要遗忘的日子。他每天活得不像个有尊严的人,他曾经丧失了所有的信心……这一切都是关在仓库里的那个猥琐男带给他的!可他们是表兄弟,有一定的血缘关系,为什么那人要那样对待他…… 半个小时后,云飞扬终于赶来了。 他第一眼跟坐在椅子上的云山对视,就猜出了云山心中所想。他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冲过来搂住了弟弟的头颅,拍着弟弟的后背,半晌后,他才道:“……小山,都过去了。” 云山拉住哥哥的衣裳,“我、我就是想问问他,当初知不知道那包烟里……是夹货的。” 云飞扬真心不忍让弟弟再去回忆过去的事,“那家伙是个败类,就是个败类。” 归海风行过来揽住云飞扬的肩,“你让小山去问问吧。小山是个男人,他懂得自己的责任。你要让他去面对自己的问题,让他自己去解决。” “可是……”云飞扬眼神闪烁。 云山抬起头,面容坚定,“哥,我很想知道。你放心,我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碰那些东西,我也不会再自怨自艾,我只想把困扰我的问题问清楚而已。” 云飞扬无奈,终于点头答应。 看见一行人走进仓库,臧明突然兴奋了,大呼小叫,“云飞扬!老子栽在你手里,是老子倒霉!你们要干什么!老子不怕!” 几人看着他的丑态,没有搭腔。 臧明眼珠不错地盯着站在中间的美貌青年,白色的polo衫上还有血迹,但却丝毫无损他的气质,琥珀色的眼珠带着独特的风情,微微蹙起的眉尖更显冷傲。 臧明淫-邪的舔舔嘴唇,“娘的,老子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有那么多机会都错过了,要是能搞你一次就好了,听说男人的屁股比女人还舒服……” 常安和几个助理大惊失色,这人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常安疾步上前想制止他开口,哪知归海风行比他更快,冲过去用没受伤的手一拳揍在臧明脸上,“你闭嘴!他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臧明惨叫,嘴角淌血,毒蛇般的眼睛瞪向归海风行。 云山也气急了,“你他妈的,我们怎么会有你这种亲戚!” 相比之下,云飞扬反而比较冷静,拉住云山,“他是在放屁,不要理他。” 云山气呼呼瞪着臧明,他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片刻之后,他忽然间想通了一般,拉着云飞扬往外面走,“哥,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我不问了。” 他觉得自己坚持问这个人渣那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真是很愚蠢。都说得出想干自己表弟的变态话,臧明还有什么做不出的!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是听到一些侮辱性的话语而已,没有必要。 云山刹那就想通了,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的自己那么幸福,何必自寻烦恼。 云飞扬没有异议,他招手叫归海风行,“风行,走,回去了,你需要休息。” 臧明挣扎着叫唤,喊云飞扬的名字,又吼着一些难听的话,结果被几个助理围过去集体修理,拿破布堵住了嘴。 出了仓库,云山担忧地说:“大哥,我就当从来不认识这个表哥,但是,我希望你用正当的途径对付他。” 他已经看出,大哥可能要对臧明使用一些极端的手段,至少私刑是少不了的。他并不是同情臧明,他是不愿意敬爱的大哥因此受到不利的影响。 云飞扬没有回答。他恨臧明,恨到了骨子里。臧明上辈子就是杀死他的凶手,这辈子又把好好的弟弟弄去吸毒,而且再一次打算杀掉自己!不将此人千刀万剐,他难解心头之恨。 “大哥,别让你的手沾染上鲜血,你不应该为这种人伤神。”云山费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他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但是如果你私自弄死他……你就被他连累了……不值得,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飞扬绷着脸,随口应道:“我知道了,你别担心,快回去睡觉。……常安,你送他。我送风行回去。” 云山叹了一口气,走了。 归海风行见他坐的车走远,才从后面环住云飞扬的胸膛,低头在他耳边轻言细语,“小山说得对。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他,他竟敢对你下毒手!我恨不得把他封在水泥里面,沉进大海!……可是,为这种人渣弄脏自己的手,确实不值得。我们把他送到警察局,把收集到的证据送去检察院,审判的时候……施加点压力,他自然罪无可恕!” 云飞扬抚摸着他包扎着绷带的小臂,还是不肯松口。他真的太憎恨臧明! 归海风行明白恋人这是钻了牛角尖了,一时是转不过弯来的,于是也不再劝他,只是拿鼻尖亲昵地蹭他的侧脸,用撒娇的语气道:“飞扬,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已经半夜三点了。 云飞扬“呀”的一声,连忙转过身,扶着归海风行上了车,“走走走,回去回去。” 这晚上,云飞扬细心地给归海风行擦了身,小心翼翼不敢碰到他的伤口。归海风行不老实地还想做点不纯洁的事,被云飞扬给镇压了。 最后归海风行将完好的手臂枕在云飞扬脖子下面,把他搂在胸前,轻轻拍打着,一起相拥而眠。 云飞扬在归海风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偷偷地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睛。 他睡不着,一想到臧明竟然是令前世的自己死亡的元凶,他就无法入睡。仿佛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染血的刀尖从胸口突出的场面。 如果可以,他想亲手弄死臧明……   ☆、第100章 情知起100 第一百章 这天,归海风行起身的时候,云飞扬已经不在床上了。 “宝贝?”他揉着眼睛喊了一声。 云飞扬在外面应道:“我在这边。”拖鞋趿拉声传来,云飞扬如一朵出岫的轻云站在卧室门口,“你再睡一会儿吧,我给你做点补血的东西吃。” 归海风行坐起来,“我不睡了。昨天我不是说过吗?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万分之一秒都不能。” 云飞扬轻笑,走过来帮他穿衣,“肉麻,都老夫老夫了!” 归海风行揪着他的手亲一口,“这叫恩爱好不好。” “嘁。”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归海风行跟着云飞扬到厨房里,靠在冰箱上,看他做猪肝菠菜粥。这一两年来,两人聚少离多,每次见面都恨不得变成连体婴摽在一起。 “居然是猪肝?救命啊……”归海风行闻到了味儿,扶着额头,暗暗叹了一声。 云飞扬用勺子在锅里搅着,不时舀起一勺看看,“这个补血!乖,听话,一会儿要全部吃完哦。” 归海风行苦着脸,“哦。” 云飞扬瞧着锅子,突然说:“风行,昨晚我们在小山面前抱来抱去的,你说,他会不会看出什么?” 归海风行咳了两声,笑眯眯说:“……不会吧。” “还是要小心一点,”云飞扬没有回头,“我家里人现在肯定不能接受。不过反正我也不怕了,我就是不结婚,看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拖到三四十岁,小山云月应该都结婚生小孩了,那个时候再告诉他们,想必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 归海风行抱着手臂,“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 云飞扬抽空扭头白了他一眼,抬起左手亮出无名指,“看看看,戒指在这儿戴着呢,你还要什么名分啊?这都让你睡了多少年了,我要是能生,孩子也有几个了吧!你还不知足!” 归海风行噗的笑了,忍不住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在他脖子上亲来嗅去,“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劲儿,你说谁能知道在外面像个白衣谪仙一样的云总,私底下满口荤话?” “呸。痒。”云飞扬抿嘴笑,反手摸摸他的脸,“在你面前我装什么装?难道归海总还跟我装正经?” 归海风行的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若有所思道:“其实我觉得亏欠你很多。我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还盛-大婚礼呢,”云飞扬不以为意,“你在贞正集团是个什么地位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把我们的事情昭告天下了,谁还会尊敬你啊?别傻了。我不觉得你亏欠我,我倒觉得我有很多事情还是做的不好,亏欠了你。……放心吧,我对婚礼没有执念,咱们早就已经有过婚礼了不是吗?……对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归海风行直起身子,吻他头顶的可爱发旋,“说。” 云飞扬关了火,把勺子放好,回身搂住他的腰,认真地望着归海风行的凤眸,“我只希望,我们是对方的唯一。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爱上其他任何人,我只爱你一个。我也要你这样对我,必须。” 归海风行听完就笑了,“……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飞扬,你该知道,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从第一眼见到你,我这辈子就被你套牢了。……我早就是你的囊中物、看门狗、裤下臣,你不要我都不行!皇上,你还不快点赏赐微臣一个吻。” “噗……”云飞扬甜蜜地笑了,环住他的脖子,“朕准了……” 余音消失在唇舌缠绕的水声里。 云飞扬心中感到十分幸福和满足,鼻子有点酸,眼眶也有点湿润。这是情绪上来之后,肌体自然而然的反应,充塞着难以言喻的圆满。 中午,归海风行乖乖喝掉了一大锅爱心猪肝菠菜粥,他最讨厌吃猪肝,但飞扬做的菜,他全部都会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两人揉着滚圆的肚皮靠在舒适的布艺大沙发上,说着闲话。归海风行嘴唇抵着云飞扬的鬓角,终于提起了昨晚的问题。 “……那个,臧明……把他送去警察局吧。” 云飞扬一震,浑身紧绷了一会儿,不吭气。 归海风行抚摩着他的手臂,“那种人,就是一坨屎,没有必要弄得自己身上也沾上臭气。……我保证,他一定会得到该有的严惩。” 云飞扬在他的安抚下,炸起的毛渐渐平复下来,放松身体,乖顺地在他胸口蹭了蹭。但还是沉默。 归海风行感觉有戏,继续劝说道:“昨天我跟你一样,想亲手把他杀了。因为他竟然敢在我面前,试图伤害你!而且,他还敢说侮辱你的话,就是把他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平息我的愤怒。……但是这个人真的太猥琐太低级了,我后来发觉,跟他计较就是一种掉价的行为。譬如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云飞扬带着鼻音说:“你别拿他来比狗,狗会伤心的。” “哦哦哦,那他是屎,狗屎。难道踩了一脚狗屎,你不高兴,还要再去踩一脚吗?”归海风行立刻改口。 云飞扬笑了一声,又憋住,“呸,什么*喻,恶俗。” 归海风行也笑,吻吻他的额头,“飞扬,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些事而烦躁。把他交给我,我会解决掉的,好不好?” 云飞扬伸手摸摸他手臂上的绷带,不甘心地说:“可是他还刺伤了你……” 归海风行道:“嗯,这些都会跟他讨回来,你放心!” 云飞扬终于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世界上也不应该再有这样一个人。” 归海风行听明白他的意思,有点奇怪他为何那般执着,不过臧明既然想杀人,自然也该以命抵命,死不足惜。他郑重地承诺,“好,就让他消失。” 云飞扬趴在他怀里,闷闷地一声不吭。 那就……这样吧…… 归海风行打了几通电话,吩咐常安把臧明送交司法机关,他又给熟悉的公安局、检察院的人打了电话,交待情况, 云飞扬提不起兴致,加上昨晚上没睡好,于是回到卧室补了个眠。睡了好一会儿,感觉床矮了一下,应该是归海风行也上来了。他便滚啊滚,滚到一个温热的怀里,又安心地继续睡。 晚上,云飞扬给云山去了电话,讲了讲情况。云山听说大哥最终决定采取司法途径解决臧明,表示喜闻乐见。 风云两个每天黏在一起上下班,归海风行在镶省的项目改造接近尾声,就差最后的一个仪式了,也不是特别忙,偶尔跟下属开开视频会议,日子过得轻轻松松。 本来这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结果酒鬼臧汉却跑到了冰浆王子,要找云飞扬。云飞扬接到林磊的请示电话时,直接下达了不予理会的命令。 臧老头嘴唇和舌头上都还有深深的伤口,缝合的痕迹如同蜈蚣。他满脸灰败地坐在一号店门口,也不说话,也不开口,像个乞丐一般,只要见到店里的服务员出来,就求一声“我要见你们老板”。 店长小刘心好,给他一个塑料板凳坐着,不时还给他买饭,搅碎了拿给他吃,劝道:“老板说了不会过来了,老人家你还是回去吧。” 臧汉瘦得皮包骨,眼睛里反而出现了久违的清明,他艰难地咽着流质食物,说话不敢张大嘴,“小伙子,求求你,再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我想求他帮个忙……” 小刘无奈地摇摇头,“等林总监来了,你再跟他说吧。” 臧汉坚持不懈地过来等了好几天,结果,没等着云飞扬,却等来了云母和云月。 云母走出了“非法吸收公共存款罪”的阴影,又开始往以前常去的地方跑,到公园跳跳舞、唱唱歌,沿着河边散步,或是和不知道她发生事故的老姐妹们约着打打麻将,跟女儿逛逛街。 那天天气比较闷,云母和云月逛完街,云月要去附近的咖啡厅,云母拉住她,“得了,小吃街就在附近,去你哥的甜品店吃冰浆去!还别说,价格公道味道又好。” 云月笑起来,“妈,哥隐瞒你的事,你不计较了?” “计较什么,都是自家儿女。”云母感慨地说:“我是希望你哥能够好好帮帮你们两个。他有出息了,你们俩也不能差不是?不过我看你哥心里有分寸,以后不会亏着你的。” “哥的生意做得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说要帮助我开会计师事务所,我已经很高兴了,”云月摇了摇头,“我不会再跟哥要求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了。”云母并不多说。 进了红叶巷,两边的店铺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生意不好的换过一波又一波,冰浆王子和几个有口碑的老店却依然屹立不倒。 “哎?怎么有个乞丐坐在这儿。”走到店门口,云月皱了皱眉。 “可不是吗!……咦?”云母惊讶,停下脚步仔细辨认,忽然脸色大变,马上就想转身。 她认出是臧汉了。她对于大姐坑害自己的行为充满怨恨,到现在也没有释怀。大姐的丈夫居然坐在自家儿子的店门口,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怎样,她不想跟臧汉打交道。 臧汉看见她,却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扑通一下子就跪在她面前。 “妈!……哎呀,是姨父!”云月惊叫。 云母被弄得尴尬不已,想扶起臧汉,又觉得太脏,无处下手,“……姐夫你这是干什么?” “求求你,救救你外甥!求求你儿子放过小明吧!小明做错了,我替他向你们赔罪……”臧汉不停地磕头。 云母没听明白,只是吓得够呛,躲避不及,喊着店里的人来帮忙,“小刘小刘,你们快点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姨父你快起来啊。”云月顾不得脏了,弯腰去扶臧汉。 这一顿闹,弄得半条街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云母急急忙忙打了云飞扬的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云飞扬正陪归海风行在医院里换药,接到电话,烦躁不已。归海风行马上拉着他的手抚慰他,近来云飞扬的脾气总有点不顺畅。 两人赶去小吃街,臧汉已经被人劝着起来了,还是坐在小店门口,云母和云月则进了店里,要了冰浆和冰粉,但是吃得没滋没味。 一见云飞扬的身影,臧汉又激动起来。他嘴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说话,已经渗出了血珠,看着真是十分可怜。 “飞扬,你表哥知错了,你饶了他好不好?姨父求你了……” 原来,臧明进了看守所后,按照惯例有人通知了臧汉。臧汉一听,继老婆之后,儿子又要进监狱!再无心的人也着急了,他还指望着臧明给他养老呢。上次跟云飞扬告密,不过以为是表兄弟之间一点纠纷而已,他们私下解决也就是了,他可没想让儿子步妻子的后尘。于是急急忙忙去看守所看儿子。 臧明一见他满嘴伤的样子,嫌弃了一阵,后来说着说着,觉得恐惧,便把情况讲给他听了。他预感到云飞扬可能会置自己于死地,越想越害怕,之前的匪气全没了,苦求父亲来跟云飞扬求情。 臧汉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不亲、时常打骂家暴,但他也害怕将来没有人养老。——只是,他没想过,就算臧明好好的,会给他养老么? “你饶了他吧,你表哥一时鬼迷心窍,他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臧汉嘴角淌血的叫着。 归海风行皱起眉头。一个老头给年轻人当街下跪,怎么看都觉得老头更可怜,这姨父也不是个善茬啊。 “你儿子罪有应得,你求我是没用的。”云飞扬冷冷地说,也不去扶他,只道:“他被警察抓走,你来求我也不顶事。” “你有办法救他,一定有的,”臧汉赖在地上坐着,“飞扬,那个是你表哥啊。”他又求云母,“……二妹,你劝劝飞扬,让他救救我家小明……” 云母心软要说话。 云飞扬却恼怒了,吼道:“我为什么要去救一个想要杀掉我的人!你儿子想要杀我,你知道吗!你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救他出来,继续来杀我?他没把我当成表弟,我为什么要把他当成表哥?……你看看,这是你儿子干的,你知道吗!”他指着归海风行的手臂。 “什么?!”云母和云月捂着嘴惊叫,“臧明要杀你?” 云月急忙奔过来,“哥,你没事吧?” 周围的人哗然。这也够不要脸了,自己儿子要杀别人,还想让别人救他出来,怎么可能? “我没事。”云飞扬脸色难看,瞪着臧汉,“姨父,你们家的事情,我是不会再管。臧明这次死定了,你自己去问问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等待他的就是死刑!……小刘,这个人是不是来了好多天了?下次再来就报警!” 店长小刘对臧汉的同情全部消失了,严肃地点头,“好的。” 臧汉呆坐着,明白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云飞扬心气不顺,没再跟母亲和妹妹说话,点点头就和归海风行走了,也不打算跟她们一切回家。 云母跟女儿坐车回去,一路沉默。 云月在旁边说:“太可怕了,表哥怎么会是这种人,姨妈也是,他们都太过分了!” 云母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怨恨大姐骗自己,怨恨臧明想杀自己儿子;一方面又觉得,那家母子两个都要进监狱,实在可怜。而且云飞扬还说了臧明会是死刑,那他们家不就是绝后了吗…… 回到家后,云月把这事跟父亲和云山说了。 云山立刻说:“那天我在场,我是怕吓着你们,才没有回家说。臧明想杀大哥,千真万确!要不是风哥及时推开他,恐怕受伤的就是大哥了!”他还是一副后怕的表情。 “天哪……” 云父听罢,义愤填膺大骂臧明,“王八羔子,当初看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云母怜悯道:“算了,别说了。唉,也是可怜。” 云山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妈!他可怜什么?!” “小山,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都被抓了,就不要再骂了……”云母无论对谁,心肠都是这么软。 云山却被巨大的愤怒攫取了心神,“妈!你知不知道你在同情谁!” 云母:“你表哥都那样了……” “他不是我表哥!我没有这样的表哥!”云山吼道:“他、他当年……他当年害我吸毒,你们知不知道!!!!!” 此言一出,云父、云母和云月都唰地抬头朝他看来,不敢置信。 “小山,你说什么?”云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当年,拿掺了□□的烟给我吸!害我染上了毒品!”云山愤愤地说:“是哥帮我戒了毒!哥为了给我报仇,去找臧明的麻烦,结果臧明跑了!后来哥和风哥把臧明所在的黑社会团伙全端了,就是那个‘芝加哥’!臧明觉得没事了,又跑回来,结果哥发现了他,想要抓住他,他竟然拿刀来杀我们!这种人,妈你竟然还同情他?……你们要搞清楚,他死有余辜!” 这番话说得太快,云山呼吸不畅,喘了几下。 全家人都惊呆了。 “小山,你……现在没事吧?”云父坐直了身体,看向这个一直以来被忽视的儿子。 云山挥挥手,“我早就没事了!都是哥救了我!” “你们为什么不给爸妈说?”云父有点心疼儿子。 “说了干什么,让你们不开心吗?”云山有点低落,“……我怕你们会……讨厌我。” “不会的。”云月连忙说:“该死的臧明,那个混蛋!……二哥,你是我哥,我不会讨厌你,真的。原来是这样,幸好你没事了。”她从来不喊“二哥”,今天终于喊了。 云母想要安慰儿子,却觉得开不了这个口。她一直帮助自己大姐一家,却没想到那一家都是白眼狼,竟然害了她的二儿子,还想杀掉自己的大儿子…… 她忽然觉得,这辈子做的许多事情,都毫无意义。 “小山……对不起。”云母噏动嘴唇,声音却几不可闻。   ☆、第101章 情知起101 第一百零一章 云飞扬生着闷气,随归海风行回到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心神不宁,随便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气上半天。他也想控制自己,却怎么都控制不了,精神无法集中,连处理公事都有些力不从心。 归海风行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搂腰,一手搂头,抚摸他圆圆的脑袋,口中哦哦哄着,“不气了不气了,没事了,好了,不管他,没必要跟那种人置气,嗯?” 云飞扬烦躁地拍了下沙发,“我不是小孩,别用这种语气哄我。” 归海风行耐心地梳理他的黑发,“飞扬,你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别为了无谓的人气坏了身子。臧明已经不可能再翻天了,至于他爹,他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只要他肯清醒,不要再喝酒,还是有自己活路的。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没有谁该为他负责。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磕头逼你,不就是想让你受到影响吗?你不要中了他的计。” 云飞扬默默伏在他颈边,点了点头。 只是还是不爽。 到了晚上,系统在脑中现身,给他解了疑惑。【你情绪不安,是因为你的意识已经发现,临近你上辈子重生的时刻了。】 【什么?】云飞扬大吃一惊。 【这一次跟上一世有些事情的时间顺序被打乱了,但是总体来说,还是按照轨迹来的。】系统解释道:【你该经历的也经历了,那么,回归你重生的那一刻,我将离开你的身体,回到我本来该去的地方。】 【啊!真的?】云飞扬感觉喜从天降!每次都担心会被酷刑伺候,简直太痛苦!以后再也没有一个系统天天喊打喊罚,滋味不要太棒! 系统哼哼道:【是的,如果我离开之前,你都不再受刑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已经完成了“打包子历练”,此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十大酷刑了!】 云飞扬乐得什么似的,要不是因为已经躺下了、他正趴在归海风行怀中的话,真想跳起来跳个伏特瓦肯舞! 【别高兴得太早!】系统冷哼,【还有两刑,假若从现在到月底的时间里,你触犯了任何一条反包子原则,那么大刑依然会送上!而且我要警告你的是,我要离开的时间是9月30日,而下一个刑罚的时间是一个月,距9月30日已经不到一个月,你若在此期间受罚,那么当我离开之时,刑罚还没有完成,则我不能确定,我离开之后,刑罚是否会解除。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一辈子都带着第九刑过下去!】 云飞扬的惊喜徒然消失,冷汗直冒,【会这样?第九刑是什么?】 【软刑。】系统回答。再多就不肯透露了。 云飞扬一听就傻了。软刑……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某个部位会软掉,然后站不起来?这这这……一辈子……不行啊啊啊啊!坚决不行! “唔……怎么了?”归海风行感觉到他的毛躁,本睡半醒地抱紧他,嘟囔了一句。 云飞扬连忙安静下来,亲亲他的下巴,“没、没事。” 归海风行回亲了一下,又睡着了。 软刑……意思是再也不能享受人生乐趣吗?太可怕了。这个月,一定要认真度过! 9月份接下来的时间里,云飞扬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绞尽脑汁考虑,确信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包子的嫌疑,才会去做。因为他较真的态度,搞得风之云和冰淼的人全部兢兢业业,老总的态度都那样,下面的人哪敢不好好做事。 转眼,归海风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缝合线需要一段时间吸收掉,所以手臂上还有一条疤痕,三个月后大概就会看不太出来。 最后一次去医院换药时,归海风行自己捧着手臂、伸着脖子看了老半天,咂咂嘴,“其实有疤的男人更帅。” “你得了啊,谁没事想留条疤,又不是战争年代,别找事儿。”云飞扬点他脑门,关切地问:“还疼吗?” 归海风行哈哈笑,“早就不疼了。这点小伤算什么。” 云飞扬抿嘴笑,“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儿!你觉得这是小伤……”他瞧瞧四周,感觉没人关注自己两人,便轻声道:“可我心疼死了。你知道吗!” 归海风行的眸子闪闪亮,“知道。”他做了个口型:我爱你。 云飞扬杏眼弯了起来,“走吧。” 两人亲亲热热地乘电梯,站在最里面,归海风行偷偷牵住云飞扬的手,捏了捏。 云飞扬回握,抬头朝他笑。 出电梯时,两人却和一对男女打了个照面。 奸-夫淫-妇,渣男贱-女。 云依依挺着个肚子,看起来怀孕六七个月了,素着脸也没化妆,看起来比化妆时丑了好多,云飞扬差点没认出来。 赵鑫全还是老样子,甩着手站在一旁,满脸嫌弃,不理云依依。不过,看样子两人应该还是结婚了,只是并没有通知云家人参加婚礼。 云依依不愉地说:“你别给我甩脸子,叫你来陪我产检,好像谁欠了你钱似的,你搞清楚,我肚子里可是你老赵家的种!” 赵鑫全哼一声,“谁他妈知道是不是。” “你说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云依依眼看就要翻脸。 “得了你,进电梯……”赵鑫全刚说完,就看见走出来的归海风行和云飞扬,愣住。 云依依也看见了,立刻转化为冷艳模式,对云飞扬翻了个白眼,连喊声“堂哥”都懒得,拽着赵鑫全往电梯里走,“看什么看,快点进去了!” 云飞扬根本就像不认识他们一样,不过跟归海风行牵着的手却分开了。 这只是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若非有心人,是不会注意到的。 然而赵鑫全竟然发现了,顿时疑惑地盯着归海风行的脸看了好几眼,才被云依依拽进电梯。 归海风行问云飞扬:“这两人你认识?”名字他从云飞扬口中听过很多次,但人从来没见过。 “一对混账东西,”云飞扬的语气很轻蔑,“我妹原来的未婚夫和我堂妹,跟你说过的。” “哦,就是他们呀。”归海风行笑,“啧,是不是结婚了?我看这俩也算修成正果。” “切,他们这种搞歪门邪道的,哪有什么正果!”云飞扬很不屑。 进了电梯的赵鑫全问云依依,“另外那个男的,你认不认识?” “没见过。”云依依根本没兴趣。 电梯上到二楼,还没到妇产科,赵鑫全忽然说:“我有件事忘记了,先下去一趟,你自己去检查。……等等!别关!”说完就钻到电梯门边,走了出去。 “哎,你、你……!”云依依在缓缓合上的电梯门中叫着。 赵鑫全找到楼梯,跑下去,走出医院大门,东张西望了好一阵,才看见云飞扬和归海风行的身影并肩走着,去了停车场。赵鑫全跟在两人身后,躲躲闪闪,探头探脑,到两人坐上了车,在车窗里蜻蜓点水地接了个吻,他才倏然睁大了眼睛,闪到了一辆车后面。 风云二人的奥迪q7从他面前驶过。 赵鑫全望着远去的suv,嘴角扬起了一个冷笑。 他马上给云月拨了一个电话。 云月的号码没变,但是赵鑫全打不通——已经被拉黑了。 赵鑫全有点恼怒地到了楼上,云依依正坐在等待检查的位子上,看见他,立刻发火,“你去哪儿了!” “把你手机拿给我,”赵鑫全没解释。 “你的呢?你要打给谁?”云依依掏出手机。 赵鑫全:“云月。” “什么?好哇你!你还敢想她!” 赵鑫全冷笑,“不是想她,我告诉你,刚才我下去看到了,云月他哥竟然是个同性恋!那个男的是他的相好!我就说他跟那男的气场不对,出电梯的时候,手就勾勾扯扯的。我在停车场,还看到他们牵手,还亲嘴!……这事我要告诉云月,要是他们不给我们点封口费,哼哼,我会把他们的行为上传到网上!” “啊?”云依依睁大眼,惊喜,“真的?云飞扬居然这么恶心?……快快快,你拿去,打打试试看。” ——云依依的号码也被拉黑了。 渣男贱-女两个急急匆匆地搞完了产检,跑出门找了个小卖部,借了电话给云月打过去。 云月已经找了个工作,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里帮忙,也是在取经,为她将来的事业做准备。接到陌生电话,疑惑地接通,“喂?” “云月,好久不见啊。” 云月听见赵鑫全的声音,反射性就要挂电话。 赵鑫全省去了寒暄,连忙说:“我不是来找你叙旧!我有一件关于你大哥的事情要告诉你!” 云月冷冷地说:“有事快说,我还在工作。” 赵鑫全愣了一下,然后道:“哼,你别跟我耍高傲。你以为你们家的人有什么了不起!”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云月又想挂电话。 赵鑫全直接说:“你哥是个同性恋!” 云月猛然一震,接着就骂了回去,“你放屁!赵鑫全你无聊不无聊!你再说这种造谣的话当心我告你!” “哼,咱们好歹还是前夫前妻,不要说得那么绝情……我可没有造谣,我亲眼见到,你哥跟一个男人接吻,恶心死了!”赵鑫全一口气道:“真没想到你哥竟然是这种人,早知道当初我才不会跟你结婚,谁知道你会不会也是同性恋!” 云月气坏了,“赵鑫全!你混蛋!你这是诽谤!” 赵鑫全跟旁边竖着耳朵听他讲电话的云依依使了个得意的眼色,又对云月说:“我是不是诽谤,你自己去问问你大哥就知道了。哼哼,当初你跟你大哥那么整我,离婚案害我付那么多钱,结果到头来,他自己却那么恶心!告诉你,你们家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捅到网上去!让大家都知道,你大哥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说完,他啪的就把电话挂了。 这下,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他和云依依嘿嘿嘿的奸笑着,勾肩搭背的回了家。在利益面前,他们又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云月看着手中的手机,咬着嘴唇,几乎要晕过去。大哥,怎么会是……同性恋!如果他是,那么他的相好会是谁? ……天哪! 云月自然想到了归海风行。这个人从高中时就跟大哥是好朋友,这么多年了,别人身边的朋友都是来来去去,只有这个归海风行和大哥,依旧那么要好!前几天在冰浆王子遇到姨父时,他们两个是一起来一起走的! 云月眼前一黑。难道,赵鑫全没骗她? 想起当年,云月年少无知时曾经对归海风行有过一丝遐想,那时她情窦初开,经历了张敏敏和江文俊的事之后,对成熟帅气的归海风行产生了好感。她天天盼望大哥把这个朋友叫到家里来玩。 可是,好像就在她害羞地表示出这个意思之后,大哥却一反常态,再也没有让归海风行登门……莫非,大哥是在吃醋?怕自己喜欢上归海风行? 思及前后种种,云月脸色煞白。她颤抖着手,想给云飞扬打个电话确认这件事,却实在无法按下接通键。 无论是,或者不是,她都无法面对大哥。 这件事,太难以启齿了! 云月一个下午恍恍惚惚地过去,工作上的事都没法做了。她也不敢打电话给父母,生怕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会难以接受。 下班之后,云月坐在自己的车上,只能选择给云山打电话。 “喂,干嘛?”云山正在忙,说话急匆匆的,周围闹哄哄,有机器在响,他好像在给别人监督装修进度。 “二哥……”云月刚喊了一声,就感到浑身无力。她还是说不出口。 云山等了一会儿,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云月只有发生大事,才会喊自己“二哥”。他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仔细问道:“怎么了?小月?” 云月喉咙发干,“二哥,你……知不知道……大哥、他、他……” “大哥怎么了?”云山惊讶,“怎么回事,你不要吞吞吐吐的。” 云月:“大哥,他,有没有女朋友?”她采取了迂回的问法。 云山切了一声,“你是不是太无聊了,管大哥的私事干嘛呢?没事我挂了!切!” 云月:“别别别!我就问你,你知道大哥交过女朋友吗?” 云山:“没有。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啊。该不会是你想给大哥介绍女朋友?别傻了。” 云月:“我不是想给他介绍……今天,赵鑫全给我打电话了。” 云山一惊,“那混蛋还在纠缠你?” 云月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结果弄出了一声喇叭巨响,“嘀——!”她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手忙脚乱了一阵。 在云山听来,就好像云月十分慌乱。他误会了,于是愤怒道:“那混蛋怎么你了?你给我说!我去找他麻烦!” “不不不……”云月心理挣扎了半天,终于吐了实话,“赵鑫全给我说,他看见大哥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说,大哥是同性恋……” 云山猛吸了一口凉气,“……” 云月说出那句话,就不再结巴,“我听赵鑫全的意思,是在威胁我。当初离婚案他就怀恨在心,这次他看见大哥的事,说是要放在网上,除非我给他个说法,无非是要钱吧……我不清楚大哥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而且,赵鑫全说的那个男人是谁?难道,是风哥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二哥,你说呢?我不敢告诉爸妈……” “别给爸妈说!”云山立刻道:“你再问问赵鑫全,他到底要怎样!” 云月听云山的意思,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云飞扬的事,她迟疑道:“二哥,你怎么连问都不问?你就不奇怪大哥和风哥究竟是不是那种关系吗?” 云山静了许久,“我早就知道了。大哥也不晓得我了解这件事,所以你别拿这个问题去烦扰大哥。所以,就我们两个晓得就好了。你去问赵鑫全,到底要怎样,问清楚了,我们商量,把它解决掉。我不想爸妈和大哥为这事烦恼。” 云月:“……” 就在双胞胎两个想要隐瞒家人的时候,云依依动了歪心思。赵鑫全打电话时,只提到他自己要个“说法”,云依依觉得对于自己来说,完全不够。那么她为何不告诉自己的父母,让父母跟大伯他们再要点好处呢? 当天晚上,就在云山跟云月在茶室里低声商量着如何解决此事时,云家客厅的电话响了,云母接起了电话。 来电者是肖红,她轻蔑地将云飞扬的事以一种十分不堪的态度和语调形容了一遍,末了,说:“你们家发了财,总要照顾照顾亲戚不是?所以嘛,像云飞扬这种肮脏的事,我们自然会给你们保密的……” 云母放下电话时,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云父一直在旁边看电视,没仔细听,他发现云母放下电话后一句话没说,有些奇怪地问:“谁?干啥了?” 云母不答。 半晌,云父抬眼看向妻子,发现她目光呆滞,面色铁青,骇了一跳,“怎么回事?谁来的电话?说什么了?” 云母小幅度颤抖着,哇一声哭开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我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什么?”云父过去安抚妻子,“你又怎么了,儿子?谁?” “你的好儿子——云飞扬!”云母哭泣着,“他他他……他竟然跟个男人搅合在一起……他是个……同性恋啊……” 云父顿时被震得像一座雕像般僵硬。 刚刚把事情商量完毕,走到客厅来休息的云山和云月听见了母亲的话,对视一眼,双双惊慌失措。   ☆、第102章 情知起102 第一百零二章 云飞扬对家里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他正跟归海风行亲吻得难分难舍。 之前因为归海风行伤势的缘故,他一直不肯做某些激烈的事,现在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放下心理包袱,便难得主动起来。 跨坐在恋人的腰腹上,云飞扬难以自持地扭动着身躯,每一次震荡都极尽挑逗之能事,“你……喜不……喜欢?嗯?” “你说……呢?”归海风行手放在他的后脖颈上,将他压向自己,尽力抬起脖子去吻他。在这种时刻,他眼里心里都只有身上的这个人,痴迷得仿佛浑身都点着了火。 “我爱你……”云飞扬的声音淡淡的嘶哑,却又似乎用尽全力。 “我也爱你……”归海风行热情地回应着他,在青年白皙的大腿上又掐又捏,腰部用力,一下下往上挺。 叮铃铃铃—— 谁的手机响了。 两人停了一瞬,没管,继续激烈的运动。 电话铃声持续地响着,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归海风行微微喘气,辨认了一阵,“好像是你的……” “不管他。”云飞扬埋下-身趴在他身上,含着他的唇,着迷地说:“……等我们完事儿再说。” 归海风行闷笑,搂住他。 铃声终于停了。可没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云飞扬有点小恼怒,“谁这么不长眼,都这么晚了!……还没完没了!……嗯,啊……” 归海风行也不想被打扰,只能赶紧结束这一次。他加快了速度,反正也快到顶点了。 在铃声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两人终于浑身粘腻地紧拥在一起,喘出悠长的一口气。 “可能有急事,看一眼吧。”归海风行吻吻怀中恋人汗湿的饱满额头,伸手拿过响个不停的手机。 云飞扬闭着眼睛,有些累,不在意地说:“谁,你帮我看看。” “是小山。”归海风行瞧一眼,直接划开接听。 “哎你……!”云飞扬有点惊讶。这么晚了,如果归海风行还接自己的电话,万一被云山知道怎么办?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了。 “喂,小山,什么事?”归海风行在云山面前不想装了,接起电话,冲云飞扬挤挤眼。 云飞扬皱眉露出门牙咬着下唇,做吓唬状,口型说:你干嘛啊? 云山是被父母勒令给大哥打电话的,他骤一听到归海风行的声音,哑然,更替他们揪心,“……我有急事,必须给哥说。” “你哥刚睡着。”归海风行又亲了口恋人的脑门,因为云飞扬翻白眼做鬼脸做得很有趣,他禁不住憋笑,声音轻快,“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云山看着环坐在自己身边的父母和妹妹,顿感压力,“……我爸妈让哥赶紧回家来一趟。” “这么晚了?”归海风行听出了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云飞扬在旁边其实也听见了,一愣,赶紧拿过电话,“小山,怎么了?” 云山被父母的视线盯着,不敢提前警告大哥,所以只能咬着牙说:“你快点回来,爸妈要见你,有事要跟你说。” 云飞扬倏地坐起,“爸妈怎么了?你说清楚,我马上回来。” “你快回来,回来再说。”云山挂了电话。 归海风行也坐了起来,从后面将云飞扬整个人抱住,“叫你回去?” “该不会是我爸妈生病了?但也不至于啊,”云飞扬有点忧心,“说是有事要跟我说,说什么?富华公司出事了?家里房子有问题?……”他猜了半天,不得其解。 “别想了。”归海风行吻吻他圆润的肩头,“先去冲个澡。” “嗯……”云飞扬下地,脚差点一软,幸亏归海风行扶住他。走动的过程中,大腿湿漉漉的,身体里还留着刚才的余韵,星眸半闭,媚态天成。 归海风行又硬了。心中好舍不得,还想继续…… 云飞扬也觉得意犹未尽,可是家里有事,只能中断亲密,他亲了下归海风行的唇,抱着他的劲腰扭了扭,“明天再补偿你。” “嗯。”归海风行并不纠缠,拿着淋浴龙头给云飞扬冲身。 冲澡出来,云飞扬的手机又响了,不过这次是短信。他拿起来一瞧,眼神登时发直。 还是云山。 家里原本打算等云飞扬回去之后,集体审问他,所以之前不告诉他是什么事。但是云山怕哥哥没有准备,过来吃瘪,于是偷偷趁着上厕所,给云飞扬发了这个短信: 【哥,你和风哥的事情被云依依和赵鑫全看到了,赵鑫全威胁云月要上传到网上。他们给二叔说了,二叔又来威胁我们家……所以,今天爸妈要你回家,是因为这件事。……你要小心。】 云飞扬看完短信,心头巨震,双手垂下。 归海风行发现了他的异状,“谁的短信?说的什么?” 云飞扬无言地把手机递给他。 归海风行看完,也是一脸凝重,“……你还回去么?” 云飞扬低头思虑了一阵,“回去……你和我一起。” 这意思……是打算让自己以他男朋友的身份跟云家的人正式会面?归海风行突然升起喜悦。虽然今天这样的契机不太对,有些微尴尬,但毕竟两人的恋情可以公开了。 此时已是深夜十二点了。两人下了楼,开车前往云家所在的别墅区。 前路一片黑暗,只有车灯闪烁出的光斑。归海风行望着前方,伸手摸到云飞扬的耳朵揉了揉,“别怕,有我。” “嗯。”云飞扬往他的方向倾了一下脑袋,在归海风行的大手上依恋地蹭蹭。 这不是一个公开的好时机,更不是他等待的最佳时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和归海风行的关系必须开诚布公地对家人说出来。 只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 云家的别墅门前,亮着一盏灯,两人刚走到门口,云山就打开了门,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哥,风哥。” “嗯。” 走进客厅,云父云母端正地坐在大沙发上,云月则站了起来,同样眼神复杂地瞟瞟两人。 云母一见归海风行,直接爆发了,“飞扬!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一起!” 云飞扬站在客厅中央,静了一秒,伸手牵住归海风行的手,“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归海风行心头火热,“叔叔,阿姨,飞扬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你们、你们……”云母顿时气得喘不上气,像是要晕过去一般。 云父急忙稳住妻子的肩膀,喝道:“飞扬,你说的什么胡话!……小风,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你家去!” 毕竟归海风行曾经给过云家一些帮助,云父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绝。 归海风行摇摇头,“叔叔,我不想离开飞扬。我们今天回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清楚的。我和飞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一直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支持和理解。” 云母受不了地骂道:“还有脸讲那种话!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同性恋!这是、这是……不正常的,你们知不知道?!” 风云两个神态很尴尬。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哥!”云山听不下去了,维护道:“这没有不正常,我已经查过很多资料了,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同性恋是天生的……” “天生个屁!”云母吼他,“滚回你的房间!这里没你什么事!云月,你也回房间!” 云山气哼哼道:“怎么没我们的事!这是我和云月的大哥!” “住口!”云母不理他,转而对云飞扬说:“你们两个,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们赶紧分手!在别人知道以前分手!” 云飞扬有点难过,轻轻地说:“妈,我也不期待你们的支持了,只希望你们理解吧。我和风行已经这样了,这辈子我都会和他在一起,不会分手。” 云母气得不行,推云父,“你跟他说!” 云父观察儿子和他男朋友的脸色,感觉两个人都异常坚定,如果继续怒骂,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于是放软了语气,“飞扬,你们好好考虑过没有,这个社会,是不允许你们这种事情的,我们国家禁止同性恋,社会舆论也对这种事情口诛笔伐,你们两个未来不会有好结果。” 云飞扬坚持道:“爸,你所谓的好结果,无非就是符合世俗的看法而已。我和风行明明相爱,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难道就为了得到别人一句‘正常’的评价,就必须分手,然后过得生不如死?跟他在一起,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归海风行重重的点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天哪……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人啊……”云母哭号起来,“你不能只想着自己,你也要想想,你爸你妈你弟弟妹妹还要做人啊……” 云飞扬霎时间十分心堵。什么叫“只想着自己”?难道自己跟所爱的人在一起,就让家人做不了人?男人和男人相爱到底怎么了?不偷不抢不骗,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碍着谁了?做人难道就要压抑自己的所求,背负沉重的世俗包袱,只为了让外人看着是“正常的”? 他失望、伤心、悲哀、痛苦……种种感觉一起涌上心头,骤然就捂住了心口。 “飞扬!”归海风行见状,吓得抱住他,“不要想太多!放轻松、放轻松!” 云飞扬咬牙,闭了闭眼。 “哥你没事吧!” “哥!” 云山和云月胆战心惊。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儿子,云父焦急不已,叹着气,“唉,这这……飞扬,你和小风的事情,我们暂时不管,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你二叔一家和赵鑫全他们把嘴巴闭上啊……赵鑫全不是个好鸟,你二叔更是……唉!” 归海风行心中极其愤怒,但他克制了自己,没有开口。他抚摸着云飞扬的后颈,轻柔地替他按摩,在他耳边温言安慰,云飞扬逐渐平静了下来。 “二叔和赵鑫全……我会想办法。”云飞扬重新站直了身体,“要不然这样,你们分别给他们打电话,录音,引诱他们把想要的东西说出来,然后提交司法机关,以敲诈勒索罪起诉,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教训。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云母还在哭骂:“你以为这样就行了?你要告,能告倒他们全家吗?你二叔和赵鑫全出了事,云依依和你二婶,还有赵鑫全的家人,难道不会把你们这种丑事捅出去?……所以你快点分手!飞扬啊,赶紧跟这个人分手!只要你跟他分手,妈以后再也不会说什么!你好好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孩子,好好做人,好好过日子,妈还是像从前一样对待你,要不然,你就不是我们云家的人!不是我和你爸的儿子!……” 丑事……好好做人…… 他做了什么丑事?他现在难道不是在好好做人? 就因为他爱上一个男人,就要忍受最亲的家人说出这种难听的话?! 云飞扬再也无法忍受,他猛然抬头正视母亲,目光犀利,劈头盖脸打断了她的话,“妈,我不需要你像从前一样对待我!你认为我是云家人也好、不是云家人也好,我要选择我自己的人生!我不是小孩了,我不会再被你左右!你要搞清楚这一点!” 云母被吼得目瞪口呆,“你……” 云父不悦地喝道:“飞扬,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云山云月都被吓到了。 云飞扬面容沉静如水,彻底从容镇定了下来,他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说:“爸、妈,我今天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是天生的,不可能改变!我想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就算社会不容,又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我不在霖城,我去其他的地方!华国要是呆不下,我出国!行不行?有什么不能做人的?被别人背后讲两句就能把一个大活人憋死?你们要觉得我连累了你们,可以!那么我跟你们断绝家庭关系,以后不再来往!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行不行?!” 归海风行闻言,揽着他的肩膀,用了很大的力气,手指泛白。 “飞扬!住口!”云父生气了,“谁让你说这话了?谁说你不是云家人?” 云母的反应却截然相反,“你……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要跟家里断绝关系……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你少说两句!”云父怒了,呵斥妻子,“飞扬的事情容后再说!先看看怎么解决那边的敲诈勒索!” “呵呵……”云飞扬惨笑,“爸,算了,我看妈也是接受不了,我就不在这里碍她的眼了。这样吧,赵鑫全和二叔的事,你们也不要管了,我来解决。总之,我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不敢再来骚扰你们。……今天就这样吧,我和风行先走了。” “飞扬,站住!”云父在后面叫。 “让他走!我没有这个儿子!”云母哭泣。 “你……唉!” “哥——!” 云飞扬头也不回,拽着归海风行走到大门口,走了出去。 归海风行捏了他的手一把,“……就这样走?” “嗯,”云飞扬心意已决,“怎么,你还想留下来被骂是不是?要留你自己留。” “不不不,我不留,我跟着你,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归海风行心里其实很甜蜜,云飞扬为了他,不想再跟反对他们的家人有联系,他为云飞扬难过的同时,又有些不太厚道的窃喜。 以后,飞扬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走出了别墅,云飞扬深深吸了口气,霎时豁然开朗。 天空虽然黑暗,但竟然有星星一闪一闪。早说出来,就不会憋屈那么久了吧…… 上辈子也是,干嘛要为了不理解自己的人,那么委屈自己,还委屈了深爱自己的人。 他瞅了眼暗喜的归海风行,又回头瞅了眼别墅,毅然决然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 “哥!”云山在后面叫唤。 云飞扬脚步顿了一下。 归海风行站在旁边,一起回头望。 “哥……”云山追出别墅,跑到云飞扬身前,站定,注视着他的眼睛。“哥,我还记得……我戒毒的时候,你曾经告诉过我,无论怎样,你都不会放弃我。那时,是那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后来我也时常想起你说那句话时候的样子……哥,现在我想告诉你,无论怎样,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无条件支持你。” 云飞扬慢慢地笑了,眼中有泪花闪动,他伸手抱了一下云山,又揉揉他的头顶,“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什么?咱们是兄弟。……是一家人。”云山红着眼睛望着他。 “嗯。”云飞扬点点头,“回去吧。你……帮我劝劝爸妈。如果劝不动也没关系,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已经尽到了儿子的孝道。希望他们有一天能想通吧。” 云山郑重答应,“哥你放心,家里有我。你和风哥……你们好好过。……风哥,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辈子对哥好,你别忘了!” 归海风行笑着拍拍他的肩,“忘不了。” 云飞扬惊讶,“你、你们什么时候……” “让风哥给你说。”云山擦擦眼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快走吧,已经很晚了,注意安全,早点睡觉。” “好。” 回程的路上,云飞扬靠在椅背上,什么话也没说。有点疲累,也有点空虚。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专心开车的归海风行,瞬间又觉得充实起来。 他闭上眼睛,沉下心神,呼唤系统:【我会被罚么,这次?】 【……要罚我会说。】系统难得语气比较亲切,【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加油。】 云飞扬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回到央云花园,两人脱了衣服睡下,云飞扬窝在归海风行怀里,问起了云山说的话。 归海风行给他解释了一遍,云飞扬才觉得囧,敢情他弟早知道了,他还一个劲想瞒呢。 “所以你不要悲观,你看,像云山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归海风行紧拥着他,“我相信,将来的社会,容忍度一定会提高,大家一定会认可同性之间的爱情。而且,就算不认可,也不会像某些极端国家一样,对我们喊打喊杀。我们的身份更不可能任人歧视、受人摆布,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只在乎你,只要你爱我,我就觉得很幸福。” 他这么一说,云飞扬就觉得,未来还是有光明的。他拱了两下,将脸颊贴在归海风行的颈窝里,睡着了。 归海风行却感慨了许久。 只有他才知道,云飞扬是多么重视亲情的一个人。无论家里有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为家里解决;无论是父母还是弟妹,他都要将每个人照顾得好好的才放心。这样一个人,却为了他,说出与家庭决裂的话。 归海风行觉得有满腔的情话想要吼出来,又怕吵醒云飞扬,只能不住地亲吻他的头顶。 “咕……嗯……”云飞扬在睡梦中自然而然地抬头与他热吻。 “呵……”归海风行乐得不行,叼住他的唇啄个不停。 第二天,云飞扬就给赵鑫全和云庄打了电话。 他开启了录音功能,诱着两人将索要的筹码说了出来。赵鑫全要求偿还他当初付给云月的离婚精神损失费,并要求再付给他100万的封口费;云庄的要求则是,让云父将富华的股份分给自己50%,他要成为富华绝对的主宰。 云飞扬冷笑不已,简直一个比一个精,可惜,精明都放错了地方。 他复制了一份录音,当天就让常安拿着录音去了警察局。熟识的刑侦大队长建议,答应勒索者的要求,然后在当场交易的时候抓个现行,是最好的。 云飞扬只得准备了一份股权转让书,通过云山,请父亲出面,制造一个现场交易的过程。云父为解决此事,心情诡谲的同意了。 第三天,云庄和赵鑫全不明就里,欣然赴约,拿到钱和股份转让书的时候,还对云飞扬和云父说了极尽污辱的话语,气得陪同前去的归海风行差点没沉住气,想揍两人一顿。 云父深深望了弟弟一眼,摇了摇头。本来他还打算,这次只是吓唬吓唬弟弟,警察介入之后,把股份收回来就好了,请求不予起诉。可是云庄的嘴脸让他觉得太难看了,他决定不再理他,就让儿子全权处理。 在云庄和赵鑫全拿到东西要离开的那一刻,等待已久的警察破门而入,抓了个现行,两人当即懵神。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赵鑫全还想用装钱的箱子砸云飞扬,被警察制止。又卖起了可怜,“警察同志,我们没有做违法的事,是他自己做了丑事,要给我们钱,不是我们自己要的……他是同性恋、变态、神经病,你们去抓他啊……” 几个年轻的警察听了,不禁偷瞟风云二人。 归海风行将手搭在云飞扬肩上,两人站得一起,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冷峻地凝视着这丑陋的一幕。这对璧人丝毫不畏惧卑劣的言语攻击,他们根本就不屑、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赵鑫全在他们面前,丑态毕现。 云父刹那间觉得,能够配得上儿子的人,似乎真是只有归海风行…… 后续的事情,云飞扬这边让人一并解决了。 ……转眼到了9月底。9月28日下午,归海风行改造的“吉祥国际影视娱乐会展城”项目举办开业庆典,他不得不去回去主持活动。 当天早晨,归海风行在机场安检口,舍不得地搂着云飞扬的窄腰晃了晃,“你跟我一起走。我马上让向开去补票。” 人来人往的机场,这对有情人的举动分外显眼。尽管两人都是男性,但是彼此眼中情意深厚,一个高大俊朗威严,一个长身玉立俊美,所以,不仅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反而觉得他们这样的组合是绝佳的配对。 云飞扬笑起来,“现在才说!你要真想让我去,那就该早点让向开买了我的票!哦,还有常安。”他兴致也来了,还真的很想跟着归海风行去看看他做的项目。 向开突然道:“……云总,我买了。” 归海风行扭头看自己的助理,“不要开玩笑。” “真的,归海总,我没开玩笑。”向开从怀中掏出四张票,“我就想着,您肯定要邀请云总一起去,如果云总同意,那我岂不是功劳一件?于是我就私自订了四张票。……对不起,我是不是逾越了?” 归海风行、云飞扬和常安都愣住了。 片刻后,云飞扬扶着额头闷笑,“呵呵呵……既然这样……” “飞扬!你真要跟我一起去?”归海风行乐得合不拢嘴。 “票都有了,干吗不去?”云飞扬放下扶额的手,大方地说:“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那就去吧!” 常安也笑得很开心。 “哈哈……”归海风行大喜,拍打向开的肩膀,“好小子,不错不错,给你涨薪水!” 向开没提防,差点被他的大力给打趴,幸亏常安在旁边扶住了他。 四人进入了安检口。 “我没带行李。”云飞扬看了看。 “没事,我那儿什么都有,还能缺了你的?”归海风行开心,在他耳边低语,“润滑油有各种口味的,还有事前和事后保养的药呢。” “呸!谁跟你说这个了!你给我注意点场合!”云飞扬羞恼地捶打他一拳。 归海风行牵着他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进了安检口,几人找到休息厅坐下,聊聊天,看看报,半个小时后,飞机到位,登机时间到了。几人站起来排队,打算进登机口。 云飞扬的手机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脚步不停,随着归海风行走向登机口,拿着机票给乘务员“嘀咚”的刷,然后才掏出手机来看。 是云月。 云飞扬心中天人交战,手指在屏幕上抖了几下,就是不想划下去接通。 “怎么了?接吧。”归海风行善解人意地停下来等他,让常安和向开先进飞机将包放好。 “我不想接。”云飞扬皱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宁愿不接。” 手机终于停止响动。 云飞扬吁了口气,“走吧,上飞机。” 归海风行趁后面没几个人,偷偷吻吻他的额角,“嗯。” 刚上飞机找到座位,云飞扬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云月。 “接吧。”归海风行劝他,“听听是什么事。反正你有选择理还是不理的权利。” 云飞扬点了点头,下决心接起了电话。   ☆、第103章 情知起103 第一百零三章 云飞扬接起电话后,只说了一句话,“喂,云月,什么事?”然后就沉默不语地听完了妹妹说的话, 之后面无表情地挂断。 他在座位上坐了两分钟,终于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风行,我还是不去了。家里出了事。”话音有一丝发颤。 归海风行讶异地抬头看他,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整个人在小幅度的颤抖,明白大概是云家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情况。他有心询问,可见云飞扬似乎打算隐瞒他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好吧。……叫上常安,他在后面的经济舱。” 正巧常安和向开走过来查看老板是否上机了,云飞扬叫了他,在乘务员惊讶的目光中,走向机舱门。 “先生,马上就要起飞了。” “嗯,我不坐了。” 云飞扬走到通道里,忽然又回转身,回到归海风行的身前,捧住他的脸,弯下腰低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十分用力,仿佛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了这一吻中。周围几个座位以及空姐的位置,都传来了抽气声。 云飞扬没管,他吻了好久,唇瓣分开之时,甚至发出了“啵”的声音。他额头抵着归海风行的额头,低声喃喃道:“风行,我爱你,我爱你……” 归海风行觉得他这样的情绪不对,握住他的手,站起来严肃地说:“我也不去了。向开,通知镶省那边,活动延期。” 云飞扬却忽然失笑,制止他的行为,“别这样,这不是你个人的事,这关乎一个大公司的大项目。我家的事让我自己去处理就行,你放心。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遍,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等你回来。”说完他状似轻快地挥挥手,转身走了。 归海风行皱着眉,身材挺拔高大,立在过道中,深深地凝望着云飞扬的背影。 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常安跟在云飞扬身后走了,向开抿着唇,想安慰自己的老板,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场离别看在周围人的眼中,也感觉十分沉重。 云飞扬走出机场,常安才敢小心地问:“老板,去哪里?” “省医。”云飞扬叹气。 刚才云月打电话告诉他,母亲吃安眠药自杀了。 不过抢救及时,加上她吃得也不多,洗了胃,基本上没事了。 云月说,母亲一个劲地吼着要去死,她虽然没有提到云飞扬,但却不停地瞟着病房的门口。 云月还说:哥,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不一定要回来。我看妈妈就是瞎折腾,是吓唬你的。 ……尽管云月竭力在安慰他,可是接二连三地打电话来,不就是希望他回去看看么…… 回去了,又说什么呢? 回去了,是不是还会逼迫自己跟爱人分手呢? 云飞扬头疼欲裂。 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云飞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医院,怎么上到病房的,他在门口看见了抱着手臂的云山,他只看出云山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跟自己说话,但完全没听见云山跟自己说了什么。他茫然地点点头,推开了病房的门。 “哥……”云山在后面,目光忧虑。 “你来了,去看看你妈吧。”云父坐在沙发上,看见儿子进来,说了一句。 云母躺在病床上,云月坐在旁边陪着她。 “妈。”云飞扬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一见云飞扬,云母就别过头,不理他。 云飞扬站定在她的床边,唤道:“妈……” 喊了这一声,云飞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什么大概都是错。 云月有些焦急,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安慰安慰母亲。 云飞扬脑中一片空白,对母亲实在无话可说。用自己的安危来控制儿女的生活,就算她是出于对儿女的爱护之心,但是这样的爱,也太惨重了些。伤人又伤己。 云飞扬站了一会儿,始终费解母亲执着的究竟是什么。他只能说:“既然妈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云母唰的转过头来,容色憔悴,挣扎着坐起来,喊道:“你给我站住!” 云飞扬脚步一停,缓缓转身,双目淡然。 “你、你这是……要逼死你妈?”云母嘴唇哆嗦着,“难道你就那么死心眼?那个归海风行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云飞扬埋下头,半晌才抬起来,“妈,你不明白,如果没有风行,我也是喜欢男人的。更何况这世上有了一个他,我更不可能改变我的心意。……他值得我这样。就是值得。” 母子两个对视着,沉默了一阵,云母不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倔强,云飞扬也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么专横。 “我之前过得很好,本来一直都很好。”云飞扬哽咽道:“为什么非要逼我跟他分手?” 云母苦口婆心说:“这是不正常的,人家都说这样是变态啊!人家都会瞧不起你啊!你怎么可能会觉得好,你做的事都是错的,错的东西怎么会好?这不应该,不行……你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为什么不能跟大家一样?我跟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快生下你了,可你跟一个男人裹在一起,会有什么好……飞扬,爸妈都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懂呢……” 云飞扬无法说服她,摇头,痛苦,“如果要我跟他分手,我宁愿去死。” “那你就看着你妈死你也不在意?”云母恨声道。 “妈,求你不要逼我。”云飞扬拒绝这样的选择题,“你是我妈,他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能失去你们,所以不要逼我。” 云母呜呜的哭起来,“你这死孩子……你才想逼死我啊……” 云飞扬眼看事情往不可对话的方向发展,也不想留在这里了,他想要一个人静静,他当机立断说:“妈,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了,我再回家看你。我在这里会影响你,我还是先走了。” “站住!”云母大喊一声。 云飞扬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云父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什么话也没讲。 云月忽然惊叫了一声,“妈,你干什么!” “飞扬,你要是不跟他分手,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云母大喊。 云飞扬立刻转身往回望,云父猛然抬起头,而云山也从门口疾步走了进来。 云母手中拿着一把削水果的刀,比在自己的手腕上,脸上的表情很悲戚,“我没把自己的儿子教好,我也不想活了,你走,你要是走出去,我马上就死!” 居然这样……! 云父推了推大儿子的肩膀,轻声说:“先答应你妈!” 云山和云月也被母亲疯狂的行为给吓着了,云月试图从母亲手中拿过水果刀,却被母亲划来划去的动作给吓到,也不敢动了,焦急地说:“妈,你放下来,放下来!有话好好说啊!你别这样,哥会听话的。……哥,是不是?”她一个劲给云飞扬使眼色。 “跟归海风行分手!”云母吼道,“你分不分?” 云飞扬咬得自己的下唇染血变得通红,目疵欲裂。 不,他不想妥协,不想答应! 他咬紧牙关,眉头皱得死紧。最后说:“不……我不想跟他分手……” 他在赌,赌母亲只是吓唬自己,不会真的自残。 结果,这次赌输了,云母毅然决然将水果刀一划,一条血线霎时出现在她手腕上。 云飞扬脑中登时嗡的一声响。 云月惊叫,云山冲过去,云父将云飞扬撞了个趔趄。 “医生!医生!” “护士,快点来看看!” 病房里脚步声匆忙混乱,护士从外面冲进来,拿着治疗盘,打算给云母包扎。 云飞扬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看着这个房间里混乱的一幕。他的杏眸瞪得大大的,还没有从刚才的刺激里恢复过来。母亲竟然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在自己面前拿刀自残。 他难辞其咎。 “不要动……!”云母的刀被云父和云山合力抢了下来,但是她挣扎着就是不让护士包扎她的手,眼睛一直盯着站在那里没动的云飞扬,气喘吁吁地说:“飞扬,你跟不跟他分手?你分不分?!” 云飞扬泪水流了下来,但他还是不想说那句话,痛苦地摇头。 云父愤怒地上前,揍了儿子一拳,揍得云飞扬脑袋一歪,然后骂道:“快点说!难道为了一个外人,你想看着你妈死?快点答应!” 泪水长流,心中千刀万剐。云飞扬最终妥协,“妈……我,答应你就是。快点让护士给你包扎吧。” 云母不肯放松,坚持问个明白,“你同意跟他分手了,对不对?” 云飞扬哽咽着,点了点头。 “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快点!”云母命令着。 云飞扬怔了一下,“……他现在在飞机上,没开手机。” “你……那就等他下了飞机,你打完电话,我再包扎!”云母任由腕上的鲜血滴下来,染红了被单,不肯同意治疗。 “胡闹!”云父走过去,和云山一起压制她乱动的手,让云月抱着她妈,这才让护士包扎完毕。 几个护士隐晦地对云飞扬翻了个白眼,猜测着这个美貌青年是跟什么人交往,把母亲气成这样,然后才收拾收拾,叮嘱几句,出了病房。 云母抚着手腕上的纱布哼哼唧唧的叫痛,却拒绝云飞扬的靠近,只让他打电话赶紧分手。 云飞扬没办法,拨通了一次,果然还是关机的状态。 云母又开始要死要活的闹腾,想把手上的纱布扯开,或者再拿水果刀来捅一刀。但是身边的物品都被挪开了,她又打算下地,踉踉跄跄要去窗子边,嚷嚷着跳楼。但都被云山云月架住了。 ……这样的场景,云飞扬上一世也曾经历过。但是上一世,母亲只是威胁说要自杀,云飞扬就妥协了。这一次,他坚持了一回,想离开家庭,但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没能摆脱亲情的魔咒。 或许,今天早上就不该开机,就不该回来。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从此逃离,再也不出现在父母面前,表达出他坚决的意愿,想必母亲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的威胁他。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终究没能舍掉与家庭之间的牵连,摆脱不了如此的桎梏和羁绊。 母亲伤害了自己,但是伤得云飞扬更深。 云飞扬缓缓地跪在地上,低声道:“妈,求求你别这样,我同意了,我真的会跟他分手……” “你说的是真心话?不会背过身又偷偷跑去找他?”云母质问。 云飞扬说不出话来。他其实就是这么打算的。 云母一看就明白他心中所想,哭号着往窗子边挣扎。 云飞扬哭道:“妈,我不去找他,不去……” 他刚说出这句话,时空就一下子静止了,云飞扬仿佛掉落在一个空茫的空间里,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病房里发生的一切,系统音顿时突显: 【系统十大酷刑之软刑,现在启动!时间:720小时!】 云飞扬懵了,【我、我没有打算妥协,我只是暂时同意,我并不是真的想跟风行分手……】 【你有很多更好的方法:首先,你本来没必要回来,你应该心肠硬一点,等这件事冷却,等你母亲想通之后再出现,告诉她你绝对不会跟归海风行分开,就算是用自杀逼迫你,也没有用。这是最佳方案。】 【其次,你可以叫你的保镖和助理团过来,强硬地压制你母亲,看守住她,不让她做出自残的事,同时也让她知道,你已经不是她能够威胁的人。】 【最后,也是最下乘的方法——刚才你本可以自己冲过去阻止她自杀,或者,鱼死网破,做得比她更绝,先她一步自残——如果你狠一点,她会被你吓到。】 【按照你母亲的性格,你比她更出格,她就会意识到你是比她强大得多的存在,她会对你产生畏惧。虽然以上这些方法,可能会让你母亲没面子,会让你家人觉得你无情、残酷、冷血……但是,事情只要能够完满的解决,这些都不重要。】 【然而,你都没有选择,你保全了他们的面子,却伤害了你自己的幸福。你的妥协,有可能成为你将来生活的痛苦根源。你跟你爱人此后见面都需要躲躲藏藏,也许会消磨干净彼此的信任,最后感情也归于尘土……这就是不正当的妥协,这就是软弱的包子行为。】 系统最后道:【很遗憾,再过两天我就会离开你的身体,我不知道此次软刑是会随着我的离去而消失,或者时间到了之后自动取消,还是一直伴随你的下半生永远不会结束。可惜,可惜……】 系统音隐去之后,云飞扬的所有感知才回到跪着的身体里,但是下一秒,他不受控制地全身发软,一头栽倒在地面上,刹那间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 云家人全部一愣。 软刑……原来不是某个部位发软,而是,全身发软…… 云飞扬心中苦笑。此时,除了眼皮之外,他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动弹,神经和肌肉的功能完全消失了。 “哥!”云山扑过来,想扶起大哥。但是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大哥软得就像一根面条,手脚毫无力气!“……大哥?大哥!” 云母停住了闹腾,惊疑不定地望着儿子。 云月小心翼翼扶着她坐到床上。 云父上前探查儿子的情况。 云飞扬睁着双目,流着眼泪,浑身瘫软如泥。 父子两个合力想要扶起云飞扬,但他根本站不起来,话也说不出了。他们只得将他抬到沙发上。 “飞扬?你不要吓我们……”云父呼唤了几声。 云飞扬还是不动。 刚才给云母包扎的护士被云山叫了进来,有点不耐烦,这家人怎么这么麻烦。她看见躺着的云飞扬,皱眉推了他两下,翻起眼皮看了看,捏捏他的脉搏,“喂?这位先生?你没事吧?你能动吗?” 云飞扬只能眨眼。 “哟,他这该不是犯了什么急病吧?我去叫医生,你们注意观察他的情况。”护士觉察到不同寻常,不敢怠慢,跑出病房去了医生办公室。 云山扶起大哥,一叠连声地唤着。 云父六神无主。大儿子就是全家的主心骨,本来他就不同意妻子这么折腾,现在竟然把大儿子弄成了这样,简直是一团糟! 云母哼了声,不太相信儿子不能动,心想是不是在骗他们。 云飞扬憋屈不已,他好想说句话,或者抬抬手指,却根本做不到,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真的丧失了对身体的所有掌控权。他能看能听,但除了眨眼,就是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穿白大褂的医生赶来,给云飞扬做了紧急的检查,敲敲他的腿,却完全没反应,手臂也软得不像话,登时皱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以前有过吗?” 云家人面面相觑,摇摇头。 医生初步判断,“估计是转换性障碍,就是以前的癔症。但还需要做个检查,如果他全身肌体没有任何器质性的病变,那就属于癔症。怎么会突然发癔症?他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没人回答。 云山最后问:“医生,这个癔症会好吗?我哥从来没这样过,他没事吧?” “不好说,”医生沉吟,观察云飞扬的情况,“像这样全身瘫软的情况很少见,大概需要受一些反刺激,给他点心理暗示,才能恢复。先做个检查吧。” 云飞扬泪流满面。他这种情况,不是癔症,胜似癔症…… 云母有些慌张了,“大夫,他、他不是装的?他真的生病了?” “就目前来看,他的确是浑身不能动了,先排除颈椎和脑部受伤的可能性之后,我们才能判断。” 云母嗨呀一声,大哭起来,“飞扬啊,妈不是想逼你啊……” 云飞扬被抬上了病床,推出了门外,耳边尽是母亲和妹妹的哭声,渐渐远去。   ☆、第104章 情知起104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一天,归海风行心神不宁,有心给云飞扬打电话,应酬却太忙。归海家在京城的人竟然来了大半,说是看看镶省的情况,顺便休闲旅游。后来想想,云飞扬没有跟他一起过来倒也是正确的,归海风行自觉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伴恋人。 好容易忙完了开业庆典和第一天的展会,归海风行回到自己的公寓才有时间给云飞扬去电,结果打通了却被人挂断。 他又打给常安,常安也不知云总情况怎样,只说去了医院,然后就没有出来。 医院?归海风行猜测,可能云家真有谁生病了,于是只能耐心等待云飞扬的回电。 最终等到的,却是云山的电话。 那是几天之后,庆典活动正常走着程序,一切有条不紊,归海家的人大都离开了镶省,归海风行也打算回霖城之际。 “风哥,你快回霖城,我哥……我哥需要你。” 归海风行:“需要我?他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你回来再说吧,我哥在省医住院部。”云山感到难以启齿。怎么解释呢,说因为母亲逼迫大哥跟你分手,导致大哥患了癔症,现在浑身瘫痪么…… 归海风行愣神,“他在住院部?是你家里谁生病了?” “呃……你什么时候回来?”云山含糊其辞,只问归海风行的归期。 归海风行满腹狐疑,“明天到吧。” 云山高兴地直说好。 这次不是他私自通知归海风行了,而是云家全部人做的决定。云飞扬一直不见好转,全身插了很多管子,完全不能动弹。他有神智,神智是清醒的,因为他的眼睛能够张开,但是他却连动动眉毛和嘴唇都不能够。 医院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没有任何器质性疾病,因此这种情况就是比较严重的癔症了。因此医生建议,如果他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引起的癔症,那就给他一些反刺激,这样也许会有用。 初始,全家的意见并不统一。云山在医生说出那些话之后,当即提议叫回归海风行,或许风哥能够唤醒大哥的全身机能。可云母坚决不同意,她认为,说不定过几天就恢复了,怎么都不能让云飞扬在那条不被人认同的道上继续走到黑。 云父和云月沉默,他们举棋不定。 然而,过了几日之后,云母终于慌神了,云飞扬吃饭需要引流管,而方便也要用导尿管,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时时含着泪水,痛苦之情真真切切。 她到底不能眼睁睁看着本来健健康康的儿子遭受这般痛苦,总算是同意叫回归海风行了。 可怜归海风行下飞机,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还微笑着想,是不是云家人已经同意了他们的事,他要请岳父岳母小舅子小姨子吃顿团圆饭…… 不过,当他走进病房,视线与躺在病床上的云飞扬相遇时,他立时出离愤怒。 “为什么会这样!” 归海风行冲到云飞扬的床前想抱起他,却又怕伤害到恋人。他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狮对着云山咆哮,“这是怎么回事!” 云家人被他的巨怒所震慑,讷讷不敢言。 “哥他、他……他是转换性障碍……”云山结结巴巴道:“医生说、说会好的……” 归海风行突然想起,之前云飞扬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现象发生,难道现在这次也是如此吗!他急忙低头凝视云飞扬的眼睛。 在恋人臂弯里瘫软着的青年,眼中雾气蒙蒙。他想念归海风行,太想念了。 系统如约在9月30日当晚离去,走之前说了,究竟会不会一辈子这样,一切只能看他的造化,没有谁能说得清。 这个不负责任的打包子系统拍拍屁股走得潇洒,不带走一丝云彩,可云飞扬从那时就开始担惊受怕。 软刑没有消失,那么只能期盼一个月之后,看是否能够自动解除。 能看能听不能说,不能吃饭不能动,这样的痛苦,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无法忍受,好似将灵魂禁锢在了坏掉的躯壳之中,眼睁睁由着别人摆布。 白天还好些,有家人和护工在旁照顾。一旦夜幕降临,夜深人静时,云飞扬就变得异常清醒,听觉无比强大,总觉得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床底、床单上爬动。 说得不客气一些,就算是有虫子要爬进他的耳洞和鼻孔,他也无力阻止…… 这大概是这世上最难以忍受的折磨之一吧。 云飞扬整日以泪洗面,皮肤很快就失去水分变得干燥,精神也一日比一日差。他甚至有了最坏的打算,若是不能恢复,仅有的神智肯定也无法支撑多久,自己可能会被硬生生的逼疯,或者,成为真正的植物人。 他无法做出任何决定,但是在他听见家人同意归海风行来看自己时,心头终于涌上了巨大的欣喜。 此时此刻,看见了恋人真身,他已然惊喜若狂!……可惜无法表达出来。 他心底呼唤着恋人的名字:风行……风行…… 归海风行低头面对云飞扬,情不自禁吻上青年干燥发白的唇瓣。 云母一见,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你、你……” 云父长叹一声,按住了妻子的肩膀,“别说了。” 云月和云月有点脸红,又有些羡慕。 归海风行吻了好一阵,仍然感觉不到爱人的回应,又伤心又失望,只能转头问云山,“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大哥是受到了刺激,所以才会这样,需要一些反刺激,可能才会恢复。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云山连忙回答。 “受了刺激?”归海风行狐疑地瞟瞟云父云母。 云父开口,“小山,你给小风说说情况,你妈的胃还在不舒服,爸和云月先送她回病房。” 云母吃安眠药之后洗过胃,肠胃有点问题,加上手腕添了伤,所以也还没出院。她明白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而且看见归海风行对云飞扬做亲密的举动也实在不痛快,于是慢慢走出了云飞扬这间病房。 等他们出门,云山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归海风行一时间愤懑难平。恋人的性子如何,他最了解。平常在外面处理公务时果敢决断,然而只要涉及到家庭的事情,他就会变得优柔寡断,犹疑多思。 云飞扬是真心将家庭看得非常重要的那种人,可是家人如此这般逼迫他,他怎么能不痛苦绝望? 归海风行压下了心中的火气,轻柔地抚摸云飞扬的脸,“飞扬,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吗?你是清醒的吗?” 云飞扬眨眨眼。 这个动作归海风行没有忽视,他立即兴奋了,“你在眨眼!……那这样,我问你问题,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如果不是,就眨两下,好不好?” 云飞扬眨了一下。 “太好了!”归海风行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云山也十分欣慰。 “飞扬,告诉我,你一定会好的,对吗?”归海风行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飞扬的眼皮,他要确认这次这件事,是不是云飞扬的“秘密”、他是否可以控制。 云飞扬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其实他不能肯定,毕竟系统临走时说得太不确定了。但他必须给自己、也给恋人信心。 归海风行一见他回复,马上放宽了心,将他搂在怀中亲吻着他的额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太好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的……我的飞扬……” 云山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们俩是在打什么机锋。但是他慢慢退出了房间,给两个人留下单独的相处空间。 ……令人惋惜的是,归海风行高兴得太早了,而云飞扬也太乐观了。 当10月28日来临之时,云飞扬一早醒来,依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竭尽全力挪动自己的身躯,却一无所获。他惊慌失措地在脑中呼喊着系统,期望还能听见系统的声音,期望这只是系统吓唬他的一种手段,期望这个玩笑赶紧结束、噩梦快些醒来…… 但是他失败了。 他依然——无法动弹。 风行、风行……! 云飞扬想扭头,但是却没有用。他知道归海风行躺在另一张病床上,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在医院里陪着自己的。 归海风行的呼吸很平静,似乎还在睡,窗外天光暗淡,时间不到6点。 不、救救我,我不想一辈子这样…… 云飞扬的眼泪刹那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无法停止。 这次的泪水是恐惧与悔恨的综合体。重生以来,他的悔意从来没有这次这么强烈。 眼看神秘系统对自己的改造就要完成,切入点回到前世,一切真正走上正轨,重新过上该有的生活。却在这样的时刻,功亏一篑? 明明有了强大的力量,明明可以做出更好的抉择,为什么手中握着王牌,还是输了…… 云飞扬悔恨交加。 他一直默默流着泪。眼泪滑过鬓角,流到耳朵里,冰凉而疼痛;流到枕头上,浸湿了一片枕巾。 7点钟,归海风行就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起身去看云飞扬。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眼睛红肿,鼻子下面全是鼻涕的——俊脸。 “怎么了?”归海风行吃惊地问,扯了纸巾替他抹掉眼泪和鼻涕。他以为云飞扬又有哪里不舒服,连忙替他打开被子,给他翻了翻身,唠唠叨叨说:“是不是躺得难受了?要方便吗?我给你擦脸好不好?觉得冷吗?今天要不要穿那件针织衫?……” 云飞扬闻言,更加痛苦。 这一月以来,开始是护工和云山给他擦身按摩把屎把尿,他觉得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然后,这一切换成了归海风行,他更是难过而害臊。 可是归海风行甘之如饴,做得比护工细致,甚至比云山都用心。他熟悉云飞扬身体的每一寸,所以自然无法忍受别的男人触碰恋人美好的躯体。 云飞扬悲哀的想,已经一个月了,他没有恢复,系统也早就离开,难道他会一辈子这样禁锢在软掉的躯壳里?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情人自然也如此。开始这段日子,归海风行精心地照顾自己,可时间长了以后呢?哪个人能够忍受长时间毫无回报的付出? 他再也无法拥抱恋人,对他的吻也给不了回应,他想与归海风行亲热都无法做到,某一天,归海风行会不会嫌弃这样无能的自己? 哭肿的双眼又沁出眼泪,云飞扬悲从中来,只想嚎啕大哭,可是连这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流泪。 “今天怎么这么伤感?”归海风行用温暖的大手抹去他的泪水,感觉没用,又低头用唇去轻啄他的眼皮,吸走湿意,“宝贝,你这样我会伤心的知道吗?别哭了好不好?……你再哭,我也哭给你看!” 云飞扬泪眼朦胧,悲哀地看着他。 “你、你这是……”归海风行惊讶地感觉到,今日云飞扬的伤感特别强烈,浓浓的哀伤之情透过那双姣美的杏眸表达了出来,看得他心坎一疼,心脏被不知名的大手狠狠一抓,立刻想到了一种最不能接受的可能…… “难道……?不不不!”归海风行眼神狰狞起来,“不会的,你会好的,你一定会恢复的,对不对?” 云飞扬的眼睛没有眨,一下都没眨,他只是竭尽全力地睁大眼睛,哀哀地望着恋人英俊的脸庞,最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你没有眨两下,你没有否认!那就是说,你会好的!”归海风行搂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脸上,坚持说着,“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我的飞扬,你不会有事!” 冰凉的泪水从脸上滑落,分不清谁是谁的。 …… 云飞扬出院了,省医对他的状态无可奈何。他并不需要任何治疗,他的身体状态都是最佳的,但是就是无法运作。归海风行学会了所有的护理方法,将云飞扬接回了他们在央云花园的爱巢。 他没有放弃云飞扬的意思,一丝一毫都没有。 云家人曾经反对他带走云飞扬,却被他强硬地镇压了。 云飞扬自己也想跟着他走,拒绝接受别的意见。 因为央云花园的公寓太小,不太方便,归海风行终是带着他住进了别墅区。从此后,这栋别墅就成了他办公的地点。三楼是他与云飞扬的卧室,禁止别人上去,二楼是他们的生活区域。一楼则改造成办公室和会议室。有大型会议,归海风行就采取视频的形式召开,总之,他片刻都不离开云飞扬,他不相信任何人照顾自己的恋人。 他每天早上会给云飞扬刷牙洗脸,掏耳朵擦鼻子,温柔抹上护肤品,换上干净的衣服,抱着他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在小区里散步。虽然云飞扬无法吃饭,但是他会做好饭菜之后,和云飞扬一起坐在餐桌边,将做好的食物打成流质,和他一起品尝。 晚上,他会搂着云飞扬的肩,将他抱在怀中,一同观看最新的影视剧,顺便上下其手给云飞扬按摩身体。 最后,他会与云飞扬一同坐在浴缸里,给云飞扬洗头洗澡,偶尔忍不住时亲亲摸摸,但绝对不会做到最后。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他会搂着爱人入睡,但在半夜,他会自动醒过来,帮不能翻身的云飞扬翻翻身,免得他总是同一个姿势而伤害筋骨…… 他们的交流仅限于他问,云飞扬眨眼回答。但是多年默契,有时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云飞扬要什么。 风之云餐饮、真我摄影造型、冰淼实业、经典牛扒、小说网站的事务他全部一力扛起。所幸云飞扬多年以来培养了不少有能力的干部,因此倒也轻松对付。 至于贞正那边,他并不打算隐瞒自己与云飞扬相爱的实情,结果归海家从上到下,居然一致保持了诡异的默认。 归海风行冷笑,他哪里不知道归海家打的什么主意呢?自己终究不过是一枚棋子。自己这样的棋子,和一个男人相恋,名声的好坏随时掌控在他们手中,且也不能留下子嗣,他们巴不得利用自己的能力,为贞正冲锋陷阵,打下江山,等到年老没有能力了,必须交付出手中的权力。 只是,自己会让他们如愿么? 只有袁若芳哭着前来乞求他,“风行,妈不逼你甩掉他,可你这样算什么……你好歹留一个孩子啊。这个人都成这样了,他还怎么陪伴你?你将来会后悔、会痛苦的……” 归海风行摇头,“他最美好的岁月都跟我在一起,他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了我。那么,他的一生,也该由我负责。就算他永远无法恢复,我也不会离开他。有飞扬,此生不悔。” 云飞扬从常安与向开口中听到这段对话时,却极端懊悔。一念之差,害得棋面呈现如今的局势。 他能想象,上辈子他死掉时,归海风行那深切的痛苦。 如果这次软刑能够结束,他是不是也该进行深刻的反省。 在软刑漫长的行刑时间里,云飞扬终于彻底悟了。 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每个人在面临困难的选择时,都应该做出一定的牺牲。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所以要考虑的是如何取得最大化的利益,而不是所有的利益。 在人的生命里,面子是最不该兼顾的东西,首先就要抛弃。无论是自己的面子,还是他人的面子,都不可考虑太多。 最最重要的,是要选择能够陪你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个人。 只有这个人,才是生命中不能失去的唯一。 最见不得这个人伤痛,最见不得这个人忧愁,他痛楚,自己便被万箭穿心,他微笑,自己便身处云间仙境。 父母生养的恩情既已报得,此后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云飞扬多想伸出手,去仔细描绘恋人那俊朗而坚毅,对自己充满深深爱恋的面容。 做不到……做不到…… 一年半后。 “宝贝,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呢。”一大早,归海风行就将自己二人打扮得十分隆重,他穿上了一套高定的黑色礼服,笔挺帅气,给云飞扬也换上了同款的白色礼服,修身设计,衬托得云飞扬丰神俊采。 “我举办了一个party,请了你弟弟妹妹、王柳娇、许晓京、江维诺、咱班的班长,还有一些好朋友,哦对了,韩陌东正巧在霖城,我也叫他过来了,还有马浩然,他们俩一起的。嗯,我还请了最好的摄影师,给咱们拍摄纪念日照片,你说好不好?” 云飞扬眨了下眼。 “我就知道飞扬会喜欢我的安排,哈哈。”归海风行给他系上了一个黑色的可爱小领结,让他靠在椅背上,自己站远一点,歪头打量,凤眸里都是欣赏,“我老婆最帅!最美!” 云飞扬扯了一个笑容出来。 归海风行看见了,哈哈大笑。 下一秒,他眼神瞬间就直了,巨大的欢喜浮现在他脸上,他大叫:“飞扬!你、你、你笑了!!!!!” 云飞扬下意识抬手想摸摸脸,然后他就摸到了。 “飞扬!!!!!”归海风行持续惊叫!一步跨到他身前,弯腰用力抓住了他的肩膀,“你能动了!你的手!” 云飞扬僵硬地低下脑袋,看看双手,再抬起头来望着归海风行。 “……” 接着他就傻了。 居然……好了……? “飞扬,能说话吗?能吗?”归海风行激动得浑身颤抖,盯着他的嘴唇,“叫我的名字,叫我!” “……风……风行……” 一年多没说话,云飞扬的喉部运用得很不顺畅;一年多没动弹,他也消瘦得厉害。下巴尖尖的,那双杏眸更大更水润,琥珀色的瞳仁照映着近在咫尺的爱人那喜悦的脸颊。 归海风行快要疯了,“飞扬!”他低头去吻云飞扬的唇,得到了虽然柔弱却十分积极投入的回应。 “飞扬,我爱你!” “风行……我……爱你……” (正文完) ━━━━━━━━━━━━━━━━━━━━━━━━━━━━━━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手机下载http://m.wxia.net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